第61章 仰臥起坐不放棄
蕭貓貓記下了這一幕, 又亦步亦趨跟著簡町原。
貓腿太短,跟上的時候簡町原已經(jīng)回屋子睡著了。
簡町原昨夜噩夢,睡不真切, 腳下仿佛在踩空一般, 渾渾噩噩,現(xiàn)在混沌的腦子還沒有轉(zhuǎn)過彎來,思緒依舊是一團亂麻。
簡町原輕飄飄地倒回榻上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五神歸元補大覺, 眼睛一歪, 微微的鼾聲就起來了,不算吵鬧,顯得嬌憨,安安分分的。
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蕭貓貓可沒有客氣。
爪墊粉嫩,加上刻意放低的姿態(tài)和腳步聲, 沒有一點動靜, 鷗鷺不驚。
很快他就輕輕趴到了簡町原的臉邊, 長長的貓須在簡町原的臉上微微騷動, 尾巴愉悅地甩了起來, 眼神里面卻是一絲別樣的占有欲在發(fā)酵,占有欲在眼睛里面膨脹成了深不可測的晦暗,好像能把人吸進去。
阿簡在睡覺,不能打擾他。
蕭貓貓注視簡町原平靜的睡顏, 每根睫毛微不可察的顫動都好像和阿簡的呼吸勾連到了一起, 看著他的臉,蕭無役無法錯目,沉浸在這孤獨的沉寂里面。
他可以看見簡町原規(guī)律起伏的胸膛, 屬于人的熾熱的體溫,是自己沒有的東西。
阿簡是人,而他是一只小獸。
一點一點的魔氣慢慢侵蝕包裹簡町原,最后順著七竅進入他的身體。
那就入夢吧。
他實在忍不住了。
原來無夢的簡町原腦子里面突然擠進了什么臃腫的情緒,在一片混沌之后天地又好像盤古開天地一樣變得清朗。
時間久到盤古開天地之后女媧出來補個天,簡町原的夢境里面終于有出來了一道欲遮還羞的人影。
簡町原也好奇,自己好久沒有這么中二的夢了。
簡而言之就是:盤古開天地,天相異變,突然出現(xiàn)的人影巴拉拉小魔仙全身變!
直到那道人影逐漸逼近,慢慢清晰,簡町原的心臟終于害怕地亂跳了起來,他揉了揉眼睛,再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沒有疼痛,他呆呆愣愣,看著遠方的天,甩了甩腦袋。
今天這夢,怎么還夢到蕭無役了?
作為一個屑,簡町原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樣的夢。
之前家長到學(xué)校鬧事的時候,他當(dāng)天晚上就做夢夢到那幾個顛公顛婆第二天給他送了寬宏大量,師者傳道受業(yè)解惑的大錦旗,結(jié)果一覺醒來還要繼續(xù)對著顛公顛婆點頭哈腰。
到底是誰說老師對學(xué)生有生殺予奪的權(quán)利的,明明老師上有教育法制裁,中有家長鬧事,下有學(xué)生聽不進人話。
不敢看成績的是學(xué)生,不敢看血壓的是老人,不敢看余額的是成年人,三個都不敢看的是老師。
自從做了那個夢之后,簡町原就決定了,以后再做了類似的夢,自己一定要狠狠地一巴掌抽過去,出出這口在現(xiàn)實生活之中出不來的惡氣。
想到這里,簡町原當(dāng)機立斷地沖了過去,蓄力,發(fā)作,好像潑婦一樣的一巴掌從左扇到右:“叫你散發(fā)早戀謠言。”
又一巴掌從右扇到左:“叫你過來嚇我!”
還有一巴掌從下巴扇到上巴:“叫你叫下手過來尋釁滋事。”
最后一巴掌從天靈蓋往下面重重一敲:“叫你瞞我瞞了這么久。”
這睡夢里的四個巴掌打完,簡町原神清氣爽,對面的那道人影一動不動,好像石化,比假人站得還規(guī)矩。
簡町原更滿意了,倚靠在“石化蕭無役”的身上:不愧是自己的夢,叫人為所欲為!
接著,好像有一點晶瑩落到了自己的肩頭,濡濕了一角衣袍。
夢里是沒有知覺的,簡町原感受不到眼淚的寒涼,心臟卻莫名奇妙揪了一下,針扎一樣細密而細膩的感覺,很奇怪。
夢里的蕭無役……哭了。
面無表情,但是眼里滴滴答答,脆弱敏感得不成樣子。
哇,不愧是自己的夢,夢里的蕭無役就是OOC。
簡町原腰一彎,頭卻往上抬起,小鳥探頭,好奇且興趣盎然:“哇,真的哭了?”
可惜夢里沒有系統(tǒng),不然一定要叫系統(tǒng)也出來看看戲!
蕭無役委屈:“你……”
話還沒吐出一個字,淚水更加洶涌,好比黃河決堤。
阿簡是不是已經(jīng)討厭自己了,為什么不由分說就打自己。
這是簡町原的夢,在這里,簡町原無識無感,好像飄然成仙,可蕭無役是入夢者,他的一切不歸夢境管理,所得都是真實。
這就是不少修士明明法力通天,入夢簡簡單單卻不輕易入夢的原因,因為對別人來說,夢只是夢,但是對你來說,在夢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蕭無役錯愕地一手一邊摸著自己高高腫起的火辣辣的臉,心中百感交集,更多一片傷悲。
嗚嗚嗚……
簡町原看他哭,不同情,反而繞有興趣。
好OOC啊,好顛啊,好夢幻啊,不愧是自己的夢境。
平心而論,蕭無役梨花帶雨的模樣確實有幾分風(fēng)味,長睫沾水,眼淚是一顆一顆的斷線珍珠,不會大開嘴巴嚎啕,哭得含蓄內(nèi)斂,還有一點畏縮,好像害怕哭出來什么大動靜簡町原會嫌棄自己。
簡町原頭一次看別人哭看得那么快樂。
蕭無役終于在長久的悲痛回過神來,抽噎地看著他,睫毛上依舊有淚光閃爍:“阿簡,你是……你是討厭我了嗎?”
作為一個沒良心而且嘴賤的人,簡町原不嫌事大地心疼起了蕭無役哭得紅腫的眼睛,好可憐,感覺再哭久一點就沒有眼前這么好看了,蕭無役要哭成悲傷蛙了。
于是,簡町原在自己的夢境里面為非作歹,提出了一個無恥的要求:“不然你做一個眼保健操然后再哭?”
這樣就可以可持續(xù)地哭給我看啦!
蕭無役:“……”
他哭得更大聲了。
阿簡一點也不安慰他。
阿簡……嗚嗚嗚!
蕭無役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愣愣地朝簡町原走了過去,下一秒簡大教導(dǎo)主任樂極生悲。
自己的兩條腿被突然閃現(xiàn)到自己面前的蕭無役鉗制住了,他這才知道慌了,在夢里,沒有一點兒的痛覺,但是他掙扎不開,被死死地攥著腳踝,動彈不得。
“阿簡,我有沒有機會,讓你重新對我有好感啊,你能不能不討厭我啊。”
簡町原:“……”
救命,爽文千秋大夢怎么要變成黃文千春大夢了。
他疑心是最近和系統(tǒng)呆太久了,攝入了太多小黃文的精髓,連夢境都變得奇奇怪怪了。
簡町原給了自己不輕不重的一個耳光:哥,你該醒了。
果然,按照他的預(yù)想,夢里的蕭無役開始欺身而上,鉗制他的腳踝的動作越來越大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簡町原的一舉一動,像是祈求神明原諒的圣子一樣:“阿簡,看著我。”
很犯規(guī)。
不知道為什么,簡町原真的聽話了,他看著蕭無役肩寬腰窄的身形越來越往下,最后啪嘰一下,在簡町原被蠱惑了一樣的目光里面,蕭無役麻利地把簡町原的兩個腳一并。
簡町原:“……”
雖然他是一個直男不懂基佬之間的彎彎繞繞,但是憑借他微量的生理知識,他還是感受到了一絲的不對勁,好像……這種時候,是不是該把自己的大腿分開來著。
簡町原呆萌:“???”
如此嚴(yán)謹(jǐn)?shù)淖约壕谷粫鲈趺床粐?yán)謹(jǐn)?shù)膲魡幔?br />
結(jié)果,蕭無役把自己擺成了雙腳并攏抱膝的動作,然后蕭無役就這樣水靈靈的躺了下去。
簡町原徹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所以……這個春夢還要自己主動的嗎?
他開始沉思起來,自己的腦袋是進了什么漿糊,怎么會做這么離奇的夢,腦袋還沒有接受眼前離譜的一切,身體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
接著,蕭無役深吸一口氣,標(biāo)準(zhǔn)地抬起皮鼓,皮鼓往上抬,同時借皮鼓的力量將上半身彈起來,皮鼓再落下,額頭輕輕碰了碰簡町原的額頭,這個動作就是最標(biāo)準(zhǔn)的仰臥起坐啊!
蕭無役的嘴巴也沒有停下來,聲嘶力竭充滿誠意地大唱:“我們是一家人~”
他的聲音又往上抬了抬,顯得肺容量很好的樣子:“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剛剛蕭無役尾隨簡町原,聽見簡町原和周三慶商量,說這個方法可以緩和辰乙和辰丙之間的關(guān)系。
蕭無役心里思考,點了點頭,篤定:那這個方法一定也適用于自己和阿簡吧!
想到這里,蕭無役唱得更加有激情了,誓要讓簡町原感受到自己要與他重歸于好的誠意。
聲音悠揚:“我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直接給簡町原干自閉了,他就知道,做人還是要有一點良心,不要做太離譜的事情,就比如自己早上剛剛用這么鬼扯的東西處理二徒弟和小徒弟之間的問題。
現(xiàn)在他就良心發(fā)現(xiàn)了,這個方法合法但有病。
他現(xiàn)在切實地感受到了小徒弟為什么會突然給二徒弟一個頭錘。
還有一件事:自己果然還是太善良了,良心發(fā)現(xiàn)還給自己做了一個這么鬼畜的夢。
蕭無役還在繼續(xù)抬起皮鼓,標(biāo)準(zhǔn)的仰臥起坐,他覺得自己好聰明啊,阿簡一定感受到他的誠意了吧。
簡町原面色一言難盡,最后平躺了下來,好像是死了:“……”
這個鬼扯的夢到底什么時候能醒啊。
蕭無役還以為這是簡町原接受自己了的表現(xiàn),順桿爬一樣趴在簡町原胸口上:“阿簡,你原諒我了嗎?”
簡町原便秘一樣的表情,從鼻子里面哼出一哼,是一道微弱的氣音:“嗯……”
他已經(jīng)被自己鬼扯的夢境氣得自閉到不想說話。
簡町原:“……”
原諒不原諒蕭無役先不提,現(xiàn)在他有點原諒不了自己。
第62章 秘境試煉
很快就到了大比的日子, 原來這樣的低階秘境試煉,各大宗門都懶得搭理,這一屆卻是破天荒人聲鼎沸。
青云門最近出的事情太多, 目不暇接, 讓人不由好奇?zhèn)餮灾械摹昂馑鄙衿髂芙腥讼此钃Q靈,到底是真是假,那資質(zhì)平平的百人弟子, 又蛻變成了什么模樣。
其他宗門是因為好奇, 青云門五大長老齊齊聚集, 卻是為了打氣。
他們個個把手捏成了激勵人心的小拳頭, 弟子上場可以叫他們渾身冷汗。
畢竟這群弟子在修真界對自己毫無威脅,但在教育界可以讓自己顏面掃地。
淮山一脈派出來的弟子是近百年來淮山岑氏族收留的天賦最佳的弟子,與青云門還頗有淵源。
指劍峰峰主微微一顫,倒沒有想到淮山突然參加低階秘境歷練的弟子會是他。
那人一身破破爛爛的道士服,身上還罩著左右長短不一的金絲線馬甲, 手上是一串盤出厚厚釉色的桃核串子。
頭發(fā)用筷子松松垮垮地挽了起來, 還有幾絡(luò)碎發(fā)從筷子挽的小丸子里面飛了出來, 不懷好意笑起來的時候吊兒郎當(dāng), 露出了編貝一樣的牙。
雖然裝束懶怠隨意, 卻掩蓋不住他的眉清目秀,氣質(zhì)就像是山腰上蓬勃的山茶花一樣。
看見了指劍峰長老與溫以珩,那朵“山茶花成精”立刻回頭,笑得爽朗, 人畜無害的模樣, 梨渦清淺,虎牙尖銳可愛:“掌門,師尊, 好。”
溫以珩立刻閉上了自己不忍直視的眼睛。
另一邊,指劍峰長老看星星看月亮,就是不看對面人的笑靨如花。
是的,這朵山茶花成精曾經(jīng)是指劍峰的首席大弟子,與二徒弟同年拜入青云門,現(xiàn)在怎么還成了淮山岑氏一脈的子弟?
他名喚:周三慶。
一道符咒從天而降,黃符突然變成巨大的地毯,從天路一路往下,飛下來數(shù)十道的劍意,一時間張揚無比,簡町原在二徒弟的“紅毯符”加持下姍姍來遲,閃亮登場。
一下來,卻被周三慶乖巧友善地叫了一聲:“簡師叔,許久未見啊。”
簡町原上下打量對方,開始把頭一歪,在溫已珩耳朵邊說小話:“師兄,這是誰啊?我不記得了。”
溫已珩語氣哀怨:“是青云門曾經(jīng)的第一號刺頭。”
“曾經(jīng)?”簡町原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掌門口中的言外之意:“那現(xiàn)在的第一號刺頭是誰?”
溫已珩語塞:“……”
簡町原呆萌:“師兄,你怎么不說話啊?”
溫已珩罵罵咧咧:“現(xiàn)在第一刺頭是你!”
簡町原:“啊?我?”
他們說話的行當(dāng),周三慶已經(jīng)蹦跳著步伐過來了:“掌門師叔,聽到你的傳音,我就馬不停蹄過來了,你們可還安好。”
溫已經(jīng)不留情面:“不好。”
周三慶自顧自:“沒死,挺好。”
簡町原非常好奇這位師侄的風(fēng)流韻事是如何叫師兄如臨大敵的。
掌門罵罵咧咧開始說話了,全當(dāng)沒看見周三慶這么大一個人就矗在自己面前,判若無人地和簡町原蛐蛐他:“劍指峰首徒,周三慶,行事放蕩不羈,叫陳師弟放到山下歷練了四年。”
簡町原恍然大悟:歷年畢業(yè)的學(xué)長啊。
溫已珩繼續(xù):“之前他為了突破修為,嘗試把魔教招式和青云門功法合在一起。”
簡町原:“哇!”
聽起來好厲害!
溫已珩:“然后失敗了。”
簡町原:“……”
呃……
簡町原也很好奇,把頭轉(zhuǎn)向周三慶:“為什么失敗了,有沒有從里面汲取到什么寶貴經(jīng)驗?”
周三慶侃侃而談:“魔教功法與青云門所教還是相差略大,弟子愚鈍。”
“屁!”溫已珩又沒忍住破口大罵:“他和自己師尊說要閉關(guān)3年參悟大道,接著就是純睡了3年,直到最后一天,怕被問有何參悟,馬不停蹄開始修煉,希望仗著自己的小聰明,一晚上能有3年的效果,然后走火入魔了,幾個藥修不眠不休3天才把他的命救回來。”
簡町原:“……”
呃……大學(xué)生是這樣。
周三慶反駁:“貪多嚼不爛確實是一個問題,但是魔教功法和青云門的差異確實比較大。”
“放屁!”溫已珩又開始了:“你師尊叫你融會貫通的是魔教功法嗎,明明是蓬萊島道法,你自己把逆血功看成乾坤功,怨誰?”
溫已珩一言不合就在周三慶的腦袋上狂敲:“天天嚯嚯自己,嚯嚯自己,不能長點心嗎?”
簡町原沒忍住捂著肚子笑飛了:“哈哈哈哈……”
大學(xué)生是這樣。
下一秒,溫已珩的巴掌轉(zhuǎn)了個彎,朝著簡町原的腦袋呼了過去,來回暴打,就像把簡町原的腦袋當(dāng)成一個木魚一樣:“你還笑,你還笑,你有什么資格笑?”
“人家是自己一不小心走火入魔,你就是故意走火入魔,不僅要自己走火入魔,還要讓徒弟走火入魔,拿徒弟養(yǎng)蠱,養(yǎng)蠱!”
“我敲死你,養(yǎng)蠱!”
周三慶還是笑,撓著剛剛被溫以珩暴扣的腦袋,編貝一樣的牙盡顯友善:“養(yǎng)蠱?聽說簡師叔你有了一個法器叫做衡水?用衡水渡化之后的徒弟都能天賦暴增加,不知道是真是假呢。甚是好奇,師侄不才,前來領(lǐng)教。”
他的目光又往簡町原旁邊杵立的辰乙方向一瞧,那笑容就更加明媚了:“連小乙都馴服聽話了,看來衡水確實有點東西,師侄倒是期待啊。”
簡町原還在懵懵然著。
溫已珩已經(jīng)出聲:“別一口一個掌門,師尊,師叔叫得開心,你既然離開青云門,現(xiàn)在又宿于淮山,現(xiàn)在你此番是為了青云門,還是為了淮山一脈?”
簡町原呼吸一窒,怎么還和淮上岑氏有了關(guān)系?
周三慶依舊齜著大牙花,眼睛卻一瞇,像極了假裝單純無害的毛絨狐貍:“我不為誰而來,我只為我自己而來。”
“為解吾疑:何為衡水,威力幾何?”
他說得好聽,嬉皮笑臉:“也為師尊,我想你了。”
指劍峰長老頓時老臉一紅。
下一秒,一柄柳條突然就抽到了周三慶的臉上,帶來了一片猩紅。
竟然無聲無息,就到了自己的身邊,一根柳條罷了,卻如此迅猛剛強。
厭柳道:“你這家伙就是來替岑約尋仇的?要殺要剮,看我便是。”
周三慶揩了揩自己的臉,摸到一點鮮血之后,他“嘖”了一身,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反而更加地開心了起來:“看來衡水確實厲害,這位師妹的靈根可不及我,卻能傷我,倒是有趣。”
簡町原立刻喊住厭柳:“回去排隊。”
他還對著周三慶笑道:“不僅僅是這個女弟子厲害,所有人都會叫你大吃一驚的。”
接著簡町原身后的辰甲,辰乙 辰丙和于天青挺著胸脯進入秘境。
所有人:“???”
不是,低階秘境,你們這幾個天之驕子在干什么?和年輕小輩搶秘境資源,不要臉啊!
溫以珩低了一輩子的頭終于斷了……
師弟,好丟臉。
秘境終于關(guān)閉,簡町原看著自己面前整齊排排站的縹緲峰弟子,用甚是慷慨激昂的語氣,從袖子里面掏出來一個小蜜蜂:“縹緲峰火箭班第一輪考試暨青云門第一學(xué)年度第一學(xué)期月考正式開始。”
其他宗門的弟子覺得縹緲峰的人多不要臉啊。
這樣的小秘境還專門派了一個長老和金丹巔峰的三個弟子給其他弟子助力。
青云門的那波新弟子都是廢物嗎?
他們不會自己努力嗎?
什么都要靠師尊。
呸!
下一秒,面前飛快的閃過了數(shù)十道人影,在其他宗門弟子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們像是砍刀切菜一般肆虐秘境,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連路過一顆小草的時候他們都要踹上一腳,看看是不是什么不太顯眼的靈草。
更有甚者,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喊:“我的分,我的分……”
義無反顧地向秘境深處過去。
其他宗門弟子往地上一看,是好幾具被挖空妖丹的訛獸。
若是他們沒有看錯,還是3階高級妖獸,而青云門的弟子不是大多都是還沒有金丹的筑基修士嗎?
筑基修士竟然也可以這么恐怖如斯了嗎?
其他宗門的弟子目瞪口呆,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青云門弟子早就不知道殺到哪里去了。
其他宗門弟子:“……”
不是,說好的低階秘境,大家和諧友愛走一關(guān)呢?青云門的在拼什么?
之前大比里面,這一群弟子的排名都不高,現(xiàn)在卻能干脆利落地用幾刀就結(jié)束妖獸的性命。
青云門的什么時候那么厲害了。
一開始其他宗門弟子還覺得青云門這回進來了這么多修士,一定會抱團欺負其他宗門的弟子,青云門進這種小秘境還要帶著簡長老,一定是著一群弟子敗絮其中,連一個小小秘境都不敢自己進。
此情此景如夢似幻。
怎么回事?
他們還沒有說過話來,簡町原先開了口:“你們怎么還不動?這次秘境修煉可是各大宗門都有參加的。雖然你們不是我青云門的弟子,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一句,要是你們的收獲看起來明顯比其他宗門弟子少……”
簡町原瞇眼一笑,容貌昳麗,眉不描而墨,怎么看怎么不懷好意:“你們的宗門可是會丟臉的。”
他話音剛落,其他宗門的弟子立刻馬不停蹄:再慢一點,青云門那班瘋子就要把秘境搬空了,他們就白來了。
系統(tǒng):【……】
【宿主你真的……】
連別宗門的弟子也要當(dāng)蠱養(yǎng)嗎?
以前:大家一起進入秘境就是戰(zhàn)友了!
現(xiàn)在:通通都是對手!
簡町原大有一種要把他邪惡的教育內(nèi)卷計劃推向全宗門的意思!
“教育是全社會的責(zé)任。”
第63章 危
簡町原閑庭信步地走到周三慶邊上, 笑瞇瞇地對著目瞪狗呆的人道:“如何?”
周三慶只記得以前青云門是以斯文有禮著稱的,現(xiàn)在怎么一個兩個和悍婦一樣殺個七進七出。
他撓了撓腦袋道:“他們臉上都有好濃厚的黑眼圈,生氣就和地底下剛剛刨出來的尸體一樣, 怎么?這也是衡水神器的副作用嗎?”
簡町原:“……”
廢話, 弟子們在衡水教育下,五點起,晚上十點睡覺, 還不一定老實睡覺可以焦慮地在被窩里面打著燈籠補作業(yè), 當(dāng)然有黑眼圈啦。
系統(tǒng)笑得頭要掉了, 以頭搶地哈哈著:【救命救命哈哈哈……】
周三慶那副語氣好像在說:看你的弟子學(xué)得那么努力也沒有我厲害嘛, 他們好努力哦~好可憐哦~
賤得過分。
“一個低階秘境,有什么東西值得大打出手的,你說是不是?小師叔。”周三慶又露出了那口編貝一樣的牙齒。
簡町原也和他一起笑,嘴角一提眼一彎,笑得比花還燦爛:“那你呢?既然這個低階秘境里面沒有東西值得你去爭, 那你要干什么?”
“又審我呢?”
周三慶突然收斂了笑容, 好不容易板出來一副正經(jīng)的臉, 倒是有幾分唬人模樣, 道:“其實啊, 小師叔,我自從到了淮山,學(xué)了無情道,就越發(fā)想要一個找一個人, 殺妻證道。所以你猜猜, 我來秘境是來干什么的?”
簡町原頓時嚇得屁滾尿流,秘境環(huán)境優(yōu)美,弟子們在這里和郊游似的, 誰知道游著游著神會飛到哪去?
簡町原果斷拿起他的小蜜蜂:“附加警告,不要在考試的時候談戀愛,我們是考試,不是談戀愛!!!”
弟子們哪里有時間聽簡町原又嘀嘀咕咕嘰嘰喳喳用小蜜蜂喊些什么東西,他們忙著把山頭搬空,全部拿出去給自己換分!
世界上還有比分更重要的東西嗎?
分?jǐn)?shù)可是會告訴自己的爸爸媽媽的。
如果拿不到一個體面的分?jǐn)?shù),不僅沒有辦法成為火箭班的弟子,甚至沒有辦法過個好年。
青云門招生聲勢浩大,誰家都知道了青云門招收一百個弟子的事情了。
他們已經(jīng)能想到,過年的時候會有多少七大姑八大姨問:“在你們宗門的一百個弟子里面,你排第幾名吖~”
太恐怖了!
想到這里,縹緲峰的幾個弟子殺得越來越激烈了。
卻見草叢之中突然冒出了一團血色的黑氣,一只白貓在草叢之間佝僂著身體,還踩著一只獅子的腦袋,隨著血魔的霧氣升騰,在黑霧里面,白貓抽枝拔條一般生長,雪白的背裸露,身上是松松垮垮的藏袍,袖子纏著一圈雪白的狐尾,耳邊耳墜叮叮當(dāng)當(dāng),他睜開了眼睛。
那眼,就像是一灘布滿紅色漣漪的液體。
“阿簡呢?”
蕭無役裸腳坐在巨大的獅子上面,睥睨一樣。
那是一種,不該屬于這種低階秘境的力量。
但是,又不止有這股力量。
秘境里面,似乎還有更加神奇的東西在吸引著他們。
明明蕭無役通身散發(fā)的妖力已經(jīng)足以證明在這里的所有修士都不是他的對手。
通通不是對手。
那些人卻好像癡了傻了一樣舉起武器,叫著分,叫著前程和追求,像是傀儡一樣,死死地往前沖,一團又一團的,即將把自己淹沒。
不怕死了一樣。
還有一團,接著叫喚著分啊分,往秘境深處走去。
不遠之處,簡町原發(fā)絲微動,他望向云端突如其來劈下的大雨傾盆和閃電,心生不妙。
秘境之外的溫以珩發(fā)現(xiàn):這個低階秘境上面似乎覆蓋著一層朦朦朧朧的白光,秘境之外都有這樣的變化,那么秘境之內(nèi)呢?
又該是何等的地覆天翻!
“這個秘境,異變了!”
欲望,被放大了。
簡町原的靈識存儲于自己和系統(tǒng)交流的顱內(nèi)空間,默默看著自己的軀體無意識地從懷里掏出了一本小本本,接著開始翻,開始背。
系統(tǒng):【……】
宿主,你的欲望核心原來就是這個啊。
可是,簡町原忘了自己的身側(cè)還有三個弟子。
他原來正在安生看著自己的軀體認(rèn)真的拿著一本小本本絮絮叨叨,直到面前被3幢人影圍繞,簡町原大事不妙。
若是這個異變的幻境能誘發(fā)放大人內(nèi)心深處最大的欲望,那么主角攻的欲望核心……皆是自己。
下一秒,萬道絲線從一道黃符之間傾瀉而出,二徒弟牽指,絲線在呆呆愣愣的看著書的人頸側(cè)穿過,即將收縮。
鎖死。
到時候,血痕只有輕飄飄的一道兒……
卻深可見骨。
卻不成想這絲線纏繞下來的時候,不僅僅有簡町原一人在里面,還有一道人影。
大徒弟!
簡町原的臉被迫被辰甲抬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辰甲,
眼中無悲無喜。
最后袖子拿起筆,在辰甲的臉上寫了起來: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接著呆呆愣愣地發(fā)出一聲鬼叫:“這是基礎(chǔ)知識!”
【……】
宿主,你的欲望核心還怪頑強的嘞。
簡町原抓住系統(tǒng)快速搖晃,就像在把一個口袋倒出來使勁搖一搖:【到底有沒有什么東西!道具啊!能讓我清醒過來?我的魅惑值不是很高嗎?換啊!】
系統(tǒng)口吐白沫:【@A@!】
身體的情況已經(jīng)緊急,小徒弟要靠近簡町原的身體,這也是他的欲望核心。
卻被突如其來的紅色絲線包圍。
辰乙一幀一幀地把腦袋扭了過來,對著辰丙突然張狂一笑,猩紅的牙齦讓他就像是一只病態(tài)的吸血鬼,毛骨悚然著:“還有師弟,你也,死~”
那一刻,簡町原確定了二徒弟平等地看所有人不順眼。
絲線狠狠纏繞,小徒弟修為暴動,他的本事本來就不如二徒弟,再加上欲望核心一直是簡町原,被放大的欲望牽著走,很快就會變成一具枯骨了。
這妖雨來得異常。
【系統(tǒng)!】
【……】
系統(tǒng)也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上躥下跳的,他的腳尖冒火,如喪考妣:【我能把宿主的靈識拉回來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要是我能一下子改變這個世界中所有人的欲望核心,那還要宿主你完成任務(wù)干什么?我一個統(tǒng)就夠了啊!】
一人一統(tǒng)火燒眉毛,背靠背坐著思考。
【不過,宿主,因為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我可以把你的神智塞回你的軀殼里面。】
“……”
簡町原的眉毛微妙地跳了一跳。
把自己塞回去?
那有什么用?
自己打也打不過,回到身體里面不就是眼睜睜的體驗自己死得有多痛嗎?
他不僅很怕死,也很怕疼。
想到這里,簡町原用怨憤的眼神死死的瞪了一眼系統(tǒng)。
【……】
系統(tǒng)啪嘰一下就變成了一個蜷縮著的小光球,死死的護著自己的腦殼,委屈巴巴道:【可是你一直待在顱內(nèi)空間里面也于事無補啊,宿主,再坐視不理小徒弟就要被二徒弟打死啦。】
簡町原還沒答應(yīng)呢,就被系統(tǒng)一下子踹出了空間,捂著疼痛的屁股,呲牙咧嘴,抬眼,被大徒弟湊到眼前的大臉嚇了一跳。
那是一張,被用靈力墨跡寫的密密麻麻的臉。
大徒弟無悲無喜,只是一種期盼的激烈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他,像是虔誠的遙望神明,但是不許神明再看他人。
面額上刺字都是對有罪之人的一種懲罰。大徒弟臉上密密麻麻的東西又何嘗不是對悖德者的印記。
簡町原手抖了一抖。
被這種叫人害怕戰(zhàn)栗的表情狠狠地嚇了一跳,手腕上青筋起伏,他瞪著大徒弟,雙方維持著這樣奇異的姿勢,一動不動。
簡町原睫毛微微顫動,墨黑的眉眼滿是疏離,狠狠地一腳蹬了上去,看著大徒弟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像是失去神智的傀儡。保持著仰望的姿勢。用膝蓋作為支撐,一步一步的,匍匐著,爬了過來。
在他的腳尖邊就好像是一條虔誠的,搖著尾巴的,可憐的大狗。
簡町原高高在上,就像是玉石做的一尊神像,斂眉慈悲地看向腳底下的世界,神圣漠然,情緒沒有一絲一毫的松動。
董道劍散發(fā)的威壓嚇人。
他用顱內(nèi)音,冷冰冰地對系統(tǒng)道:【給我兌換萬人迷光環(huán)。】
系統(tǒng)懷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難以置信自己到底它聽到了什么東西。
萬人迷光環(huán)?
在這里使用萬人迷光環(huán)?
【宿主,你是不是有病?要是再這種情況下使用萬人迷光環(huán),這里的所有修士的攻擊目標(biāo)就會變成宿主你。】
【到時候,人就像是排山倒海一樣擁擠過來,宿主,你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系統(tǒng)著急忙慌:【我不同意。】
簡町原卻突然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妖異至極的笑容,不由分說:【我是宿主,你得聽我的。】
系統(tǒng)嘴唇翕張,似乎還想說話,卻只能張了張嘴。
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他在一開始給和簡町原說穿入小黃文世界里面和徒弟在一起才是正確的,可是最后,簡町原用自己的手段找到了真正的世界主線任務(wù)。
明明他是教導(dǎo)主任,但是同時,他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你……要干什么?】
如玉石輕輕敲擊一樣的聲音悠然傳來,簡町原像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愉悅犯,道:
“所有人的欲望核心都得是我。”
高高在上。
頑劣至極。
現(xiàn)在是賣弄人心的時刻嗎?
【宿主!你到底有了什么主意】
這會讓失去神智的弟子們?nèi)浩鸲スブ摹?br />
簡町原還是笑,攤了攤手:“讓我試一試,不然就讓我死。快點,不然小丙要被小乙打死了。”
第64章 知識的力量
危機關(guān)頭, 系統(tǒng)已經(jīng)沒有時間猶豫了,他把手飛快地伸入系統(tǒng)空間里面搜尋,還是不忘苦頭婆心。
【宿主, 你的魅惑值已經(jīng)不夠兌換萬人迷光環(huán)了, 我可以向世界提交權(quán)限申請,但是若是你沒有在20分鐘之內(nèi)補齊魅惑值的話,會有這個世界對你的懲罰。】
【你會消散于天地之間, 永生永世, 不得輪回, 任何一條世界線里面都不會有你曾經(jīng)存在的痕跡。】
你……
系統(tǒng)沮喪地想:真的會消失的。
這樣與眾不同的宿主, 會被抹殺到它就連一串記錄著和簡町原的回憶的數(shù)據(jù)也不能留下。
簡町原的回答,擲地有聲:【換!】
他本在昆侖之巔,無畏無懼!
在萬人迷光環(huán)在簡町原的頭頂上,就像是星辰大海落與他的肩頭,責(zé)任與擔(dān)當(dāng)叫他不死不休。
他的弟子們都在秘境里面.
雖然他不屬于這個世界, 但是, 他的學(xué)生都是他的學(xué)生。
萬人迷光環(huán)正式啟動, 像是幾個圓形的齒輪被帶動著, 有條不紊。
一瞬間, 好像什么都安靜了下來,在飄渺的空氣里面,簡町原吸了吸鼻子,潮冷的水汽涌入他的鼻腔, 所有的被秘境控制住的修士突然掉轉(zhuǎn)腦袋, 無一例外,他們看向的反向就是簡町原的地方。
像是目不轉(zhuǎn)睛不眠不休的信徒在耶路撒冷向遠方的神明開始無止境的朝拜。
系統(tǒng)看著簡町原,覺得他就像是一只羽翅柔軟的飛蛾, 愚蠢地撲向熾烈的火光,背后要焚燒殆盡,如同鼓動著兩團火焰一樣的翅膀。
那一刻,飛蛾的身體里面寄托著無盡綿延的希望和救贖,可是他依舊……螳臂當(dāng)車。
系統(tǒng)已經(jīng)對簡町原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只是很惋惜。
簡町原的魅惑值來源于弟子對他的崇拜,現(xiàn)在所有的弟子在這個異變的秘境里面都失去了自己的獨立意識,又有誰可以給簡町原提供足夠多的魅惑值呢。
就算簡町原沒有成為一堆被人山人海淹沒的可憐欲望容器,他也會因為沒有足夠的魅惑值死掉吧?
系統(tǒng)要哭了。
15分鐘,只有15分鐘了。
時間一到,宿主就會因為無法用足夠的魅惑值返還自己向世界線借到的能量而死去,就像是一個可憐蟲一樣。
喂喂喂……
【宿主!】
一堆數(shù)據(jù)組成的代碼頭一次有了傷心的意思。
他不屬于這個世界,他甚至不會被這個世界里面的其他修士觸摸到他的存在,無數(shù)的人沒過他,把宿主包圍吞噬。
他卻無能為力。
終于,系統(tǒng)小光球的臉上冰冰涼涼的,他錯愕了:原來,他這樣一串冷冰冰的代碼也是會哭的嗎?
系統(tǒng)就像是一個被遺忘的小孩,這個時候,才呆呆傻傻地知道了嚎啕大哭:【宿主。其實我一點也不討厭你。】
【雖然我一直罵你,雖然我一直希望改變你的想法讓你和徒弟在一起。】
【但是,你真的……真的很好。】
【不是邪惡,你不是離譜……】
他以為被修士傀儡淹沒的簡町原會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
卻見董道的劍意突然之間呼嘯而來,直起九萬里,與鯤鵬并肩。
雨聲漸漸變得洶涌,好像這個妖雨越變越大,愈演愈烈。
系統(tǒng)小光球揚起了錯愕的臉,簡町原一瘸一拐地倒在了他的面前,臉上卻還是笑意。
【怎么哭了?】
【不許哭,現(xiàn)在是考試,你哭會影響其他人的。】
系統(tǒng)的嘴唇囁嚅著卻忍不住機械的眼淚:【嗚嗚嗚……】
他是小光球的模樣,眼淚在他的臉上被折射,反射,看起來,更加可憐。
【宿主!】
簡町原顫抖的手揩了揩系統(tǒng)的臉,不知道系統(tǒng)臉上的到底是眼淚還是水了。
【只剩下十分鐘!】
他們在修士傀儡的包圍下死死地抱在一起。
簡町原在系統(tǒng)的身后翹了翹嘴角,發(fā)出了一聲笑,輕輕的,就像小珠落玉盤一樣:【什么十分鐘?我哪里那么容易就死掉呢?】
他可是教導(dǎo)主任,學(xué)生們天天詛咒他不得好死,可是他的命還是那么硬,誰也不能殺了他。
誰都看不順眼他,可是誰也殺不了他。
【系統(tǒng),你知道雨嗎?雨是大氣擾動產(chǎn)生的自然降水現(xiàn)象。】
系統(tǒng)還是再哭,死到臨頭了,還講什么小科普啊。
【宿主,嗚嗚嗚……】
簡町原伸手摸了摸系統(tǒng)的小腦袋瓜子,托著腮幫子滿是無奈:【你就不能用你豆大的腦子想一想到底是剛剛我的董道劍為什么會飛上去嗎?】
系統(tǒng)突然愣住了:【啊?】
他撓了撓腦袋,似乎還是疑惑不解。
在他還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的時候,天突然放晴了。
簡町原衣裳濕漉漉地,悠閑的看著系統(tǒng),那笑容甚是嘲諷,好像在炫耀他的聰明才智:【修真世界也還是要有一點科學(xué)依據(jù)的。】
他剛剛把董道劍弄了上去,分成可數(shù)萬道的劍意,急速擾動空氣,所以在董道劍飛上去的那一刻,降下了大雨滂沱,但是這樣,秘境上面積攢的厚厚的雨云很快就消耗殆盡,于是天空放晴。
沒有了妖雨,弟子們的神智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
簡町原打了一個響指,對著系統(tǒng)笑出了兩個小小的梨渦:【這就是學(xué)好數(shù)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簡稱:知識的力量。
系統(tǒng)的眼角還帶著一抹淚光,他本來就是一個小光球的形態(tài),這時候,眼底下都是猩紅的,天已經(jīng)放晴,陽光和小光球自己的光芒被光折射。
最后系統(tǒng)看著簡町原的眼神里面,好像落滿了雨過天晴的虹。
他一下子就扎到了簡町原的懷里:【嗚嗚嗚……】
【宿主你嚇?biāo)牢伊恕!?br />
為什么,他是一團數(shù)據(jù)也會這么心慌呢?
天已經(jīng)晴了,陽光普照金山,萬事萬物覆蓋上了金光閃閃。
不一會,恢復(fù)了神智弟子們開始把目光放到奄奄一息的簡町原身上。
美人師尊雖然一身破爛唇色慘白,但是一點也不狼狽,反而有了一點“泥里一點金”的意思,眉眼精致,攝心奪魄。
他伸出玉白的手指頭,揩了揩自己的臉,妖異至極的面龐突然閃現(xiàn)一道若有若無的笑意:“還看著我干什么?”
所有的弟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在簡町原的身上停留多時。
【魅惑值+100】
剛剛是簡長老義無反顧把他們救活的嗎?
【魅惑值+1000】
系統(tǒng)一瞬間戰(zhàn)栗了起來,原來簡町原要萬人迷光環(huán)還有這個意思。
債已經(jīng)還完了,不僅如此,魅惑值還像坐了小火箭一樣飛快地攀升著。
后臺迭起的數(shù)據(jù)迭起,來來往往紛飛,霎時間鋪天蓋地,系統(tǒng)打了一個響亮的哭嗝,是被駭?shù)模缓嗩乃銦o遺漏嚇了一大跳。
沒想到:會是如此。
二徒弟盯著簡町原的臉,目光晦澀難言。
師尊可是被自己傷了的,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師尊的情況,他似乎還陷入在長久的懷疑之中,難以置信:剛剛他們都被秘境妖雨迷惑了的時候,師尊竟然是第一個走出欲望的。
難道師尊……沒有欲望嗎?
人都是有所求的,只有神才別無所求。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師尊變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這種感覺在阮湘的時候就存在了,現(xiàn)在反而愈演愈烈。
【魅惑值+500】
……
20分鐘前,秘境之外。
溫以珩面色凝重地看向秘境里面的灰天暗地,眉心狠狠一皺——師弟還在里面。
那里面是青云門縹緲峰的所有長老和弟子!!!
“怎么回事,為什么會選一個有問題的秘境作為秘境歷練的地點。”他惡狠狠地:“要是我們青云子弟出了什么差錯,青云門會向所有門派,宣戰(zhàn)!”
那可是接天的妖雨。
秘境都是由“妖”“魔”“邪”的某種怨念形成的,因為如此,才吸引更多生靈寄宿秘境,汲取怨念。
現(xiàn)在這個秘境明顯就是暴亂了!
“這個秘境是誰選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們?nèi)羰枪室膺x擇了這個有問題的秘境來試驗青云門的“衡水”,那就是在草菅人命。
“這個秘境檢查的時候明明一點也沒有!”
“住口,現(xiàn)在可不是推卸責(zé)任的時候了,各位道友,里面的可都是各個宗門的修士啊!難道我們這群老東西要眼睜睜看著這群小輩死于非命嗎?”
突然,秘境里面叱咤一道猛烈的靈氣,溫以珩朦朦朧朧看到了秘境里面,好像突然冒出來千百把劍,橫沖直撞,排山倒海一樣。
那是董道劍,是師弟!!!
靈力洶涌。
有道友大叫一聲:“他在干什么?是打算用強硬手段打破關(guān)閉的結(jié)界嗎?”
“那簡直……”
簡直是螳臂當(dāng)車!
就算是化神期巔峰的修士也絕無可能做到!
“不是!”溫以珩飛快地打斷他:“我的師弟才不可能那么蠢!”
只見那數(shù)以萬計的劍意橫沖直撞,攪散云層,那雨下得越來越猛烈,電閃雷鳴,秘境之內(nèi)不容樂觀,溫以珩的心也吊到的嗓子眼里: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秘境里面的云,正在飛快地減少。
師弟在……呼風(fēng)喚雨!
溫以珩的手心已經(jīng)布滿了冷汗,直到如他所料:秘境里面的妖雨停了。
“快,想辦法聯(lián)系里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縹緲峰的長老們個個從懷里拿出通訊器和小蜜蜂,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你們里面怎么樣?收到回答,收到回答!】
他們一起的聲音震天動地。
第65章 從右至左,依次報數(shù)
簡町原拿起了手里的通訊器。
這是二徒弟鍛造的一種道具, 用于青云門子弟之間的聯(lián)絡(luò)。
聽到溫以珩歇斯底里的聲音,簡町原耳膜劇痛地把通訊器拿遠了一點。
通訊器那邊還在鬼吼鬼叫。
【里面怎么樣?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
簡町原的聲音疲軟, 就像是兩塊玉石相擊一樣, 對著通訊器清晰說到:“里面的情況很不好,不過還好我們所有的弟子都在一起,有個照應(yīng)。”
沒錯, 被他用萬人迷光環(huán)聚集在一起的。
簡町原奄奄一息, 感覺自己一根手指頭也不想動了。
不過還好, 在他一本正經(jīng)的時候, 賞心悅目,更何況簡町原現(xiàn)在奄奄一息可是為了救其他弟子的。
現(xiàn)在簡町原的好感度一路飆升,魅惑值盆滿缽滿,他用魅惑值兌換了很多的修為,正在調(diào)休休養(yǎng)生息。
打坐起來之后, 簡町原撣了撣衣服上的浮灰, 無悲無喜, 好像在陳述一件最自然不過的事情, 卻叫人毛骨悚然:“這兒還會下雨就像是之前一樣。”
其他弟子頓時就慌了神:“那怎么辦?”
周三慶倚著欄桿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姿態(tài)輕松, 和其他弟子哭天喊地的狀態(tài)截然不同,好像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秘境不簡單。
簡町原道:“水在世界表面通過蒸發(fā)變成水蒸氣,這些水蒸氣隨后被帶到大氣中。當(dāng)這些水蒸氣上升到一定高度時,由于溫度降低, 水蒸氣會凝結(jié)成小水滴或冰晶, 形成云。這些云中的水滴或冰晶會通過碰撞和合并逐漸增大,當(dāng)其重量超過空氣的浮力時,就會開始下降, 形成降水。這里的雨是不會消失的。”
“……”
周三慶傻眼,什么東西。
簡町原賤得要命:“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系統(tǒng)悠悠:【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簡町原愉悅犯一樣打了一個響指:【嗯嗯。】
他目視遠方,突然指點到:“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呢。”
各位弟子這才有了發(fā)現(xiàn),這山,這水,確實和他們一開始進來的時候不太一樣。
簡町原稍加思考,我們好像是遇到這個秘境的怨念核心了。
這種情況千年難遇,能讓西貝貨簡長老第一次進入秘境就遇到,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樣,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啦。
各大宗門的弟子既然知道還會有妖雨過來,這回就多了好幾手準(zhǔn)備,每個人都給自己準(zhǔn)備了避水符。
秘境再逐漸蔓延,如果想要解決這個秘境,一定要向著深處過去。
但是里面太危險了。
在這個秘境里面,最有威望無疑就是簡町原,大難臨頭,也就簡町原能夠拿過指揮的權(quán)力了。
簡町原伸出手,調(diào)兵遣將:“五三,你和辰乙,兩個人過來,剩下的人留守原地,我們?nèi)ド钐幙纯础!?br />
辰乙是所有人里面修為最高的家伙,要去這么危險的地方,簡町原必須帶著。
五三是妖,要是這個邪祟是妖類的話,他們打不過還可以叫五三用妖語求饒喊救命。
秘境是由高階妖邪魔祟的怨念組成的,要想從這個秘境里面逃出去,要么收制怨念,所以帶上二徒弟,要么化解怨念,所以帶著五三。
其他的弟子都是各大宗門的子弟,年輕還輕,修為也不盡如人意,帶著去秘境深處也于事無補,不僅如此還要留下幾個有點修為的人去保護他們。
簡町原交代:“厭柳,你細心,要盯著他們不讓他們亂跑,小甲你也是修了丹修的人,看看各位弟子身上有沒有什么什么傷口。小丙,現(xiàn)在你是留下來的人里面修為最高的,要好好保護師弟師妹。”
“等等!”厭柳果然細心,發(fā)現(xiàn)了場上不對勁的地方:“周三慶呢?”
明明剛剛周三慶還在這里的。
簡町原立馬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腦袋,頭痛欲裂:“先不管他了。”
難道還要派人去找周三慶嗎?
而且周三慶給人的感覺一直說不清道不明的,簡町原覺得他是在是城府很深的一個人,可一點兒也不像是他的長相一樣良善啊。
包藏禍心的一個笑面虎。
簡町原勾了勾手指,突然,把于天青拉了過去。
于天青害怕啊,瑟瑟發(fā)抖,一股冷意從他的肩膀開始落到他的腳下,他被唬的手腳冰涼:“你帶我干什么?我只會喊救命啊!”
簡町原打了一個響指:“嗯,就是叫你去喊救命的。你還可以像是之前在阮湘一樣準(zhǔn)備好你的女相那看起來柔弱一點,喊救命比較有用。”
言罷不由分說地把變成女相的于天青帶走了。
御劍飛行到了秘境深處,周圍的所有景象都開始變得朦朦朧朧了起來,簡町原皺眉:“這塑造出了秘境的怨念,是還在這個秘境里面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幻境?”
再一抬眼,面前是一個下雨的村莊。
簡町原伸手去扒拉了一下眼前,潮乎乎的空氣好像凝滯一樣,將手伸出,天地之陰霾籠罩萬事萬物,五指慢慢模糊,看不清了。
這個妖雨不是讓人狂化的,是叫人什么也看不清的。
簡町原揉了揉眼睛,咽了咽緊張的唾沫。
能吞噬一切的妖雨,似乎一旦踏入就是走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墳?zāi)怪小?br />
簡町原求助一樣看向旁邊的二徒弟:“我們現(xiàn)在確定還出去嗎?”
他們兩人一妖,一個是天之驕子,一個是聲名遠揚的縹緲峰峰主,還有一個是把珍貴妖丹當(dāng)飯吃的大妖,看似實力強大,實則外強中干,內(nèi)里虧虛。
簡町原修為大損,再加上這位清冷師尊的殼子下面早就換了靈魂,魂穿來的簡町原甚至沒辦法自如地使用原主僅存的那點修為靈力。
于天青被簡町原當(dāng)沙包折磨了那么久,能活著就算他福大命大了。
于天青躊躇地伸出一條腿邁了出去,又飛快地縮了回來,頭上紫色娟花隨著她身子的顫抖微微一動,她支支吾吾:“不然,我們算了?”
“你是妖啊,你怕什么?”簡町原抬眼。
于天青自有自的理解:“有沒有可能是死的是修士就有人哭爹喊娘告訴你們,要是死的是妖怪你們看都不看,誰說妖怪就不會死啊,就是妖怪死了你們不知道而已。”
系統(tǒng)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贊嘆:【這只魚妖對社會的見解總是這樣深刻,一針見血。】
明明都是赤身白條人世一遭,卻連死都是不公平的。
簡町原輕聲問系統(tǒng):“原著里面有描寫過這次秘境異變嗎?”
系統(tǒng):【沒有。】
簡町原:“你覺得我能打得過嗎?”
系統(tǒng):【o>_
一言蔽之,
高情商:你有主角光環(huán),死不了。
低情商:打不過,沒死就不錯了。
簡町原左手抓著于天青,右手抓著二徒弟,立馬就要后撤。
下一秒,二徒弟在他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一腳踹開了門,扯著一人一魚竄了出去:
“來都來了,呵,師尊你在害怕些什么?難道我能對其他道友遇難的消息不管不顧嗎?”
“……”
二徒弟還在道德綁架自己?
辰乙目移,他只是想看看師尊,到底是不是真的大不一樣了。
二徒弟的臂力是無法估量的,簡町原怎么也扯不開救不了自己,只能用力攥緊了另一邊的于天青:“你別走啊,翻譯。”
一旦落入妖雨之中,視覺就被剝削了,幸好自己的左手右手還結(jié)結(jié)實實地抓著于天青和二徒弟的掌。
簡町原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被拉出來了,斷沒有就這樣回去的道理,要在保障自身安全的情況下,試試看能不能把我全部秘境救出來。
耳邊好像有什么鬧哄哄的人聲,似遠似近。
簡町原又咽了咽唾沫:“在這妖雨里什么也看不清,可能真的會死啊,為了保護安全,我們不能走散。”
于天青低聲:“乙道長……還在嗎?”
雖然他和簡町原手牽手,但是這有什么用啊?他想要自己身邊是辰乙這樣的真大佬,而不是不靠譜的簡長老在自己旁邊鬼吼鬼叫。
于天青碎碎念:“簡峰主,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抓好乙道長啊。一定啊!”
簡町原鼓了鼓腮幫子:“……”
憑自己的惜命程度,他死也不可能撒開辰乙的手啊。
可能是于天青一直反復(fù)確認(rèn)的聲音太嘈雜了。
簡町原大喝一聲:“他還在。”
“從右至左依次報數(shù)。”
辰乙:“1”。
簡町原:“2”。
于天青:“3。”
系統(tǒng):【4?】
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不對啊宿主,你怎么搞得和教導(dǎo)主任帶各班秋游一樣,還報數(shù)呢。】
簡町原不聽:“現(xiàn)在開始,每隔一段時間報一次數(shù),保障人都沒有丟或者人沒有被掉包。”
可以模糊視線的妖雨之下,誰也不能保障身邊的人會不會突然被掉包。
幸運的是,雖然在雨簾模糊了視線讓妖怪可能混跡人群中,但是謝天謝地,他們不是聾子。
簡町原剛要為自己的聰明才智點一個贊,旁邊的于天青腳下一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手上也抓了一空。
簡町原開始左左右右地用自己的手去亂撈,兩人七手八腳。
所幸,簡町原不用一秒就握回了“于天青”的手。
他警惕:“我們再報個數(shù)吧。”
右邊的辰乙:“1!”
簡町原點頭:
嗯嗯,二徒弟氣沉丹田,聲音中氣十足,永遠叫人安心。
他自己:“2!”
嗯嗯,自己普通話考試一甲的聲音依舊是那么字正腔圓。
左邊也傳來了一道聲音。
“3!”
簡町原:“嗯嗯……”
不對,你誰?
這不是于天青的聲音!
第66章 牽手渡雨
左邊的手慢慢入侵, 一點一點撐開簡町原的手,五指修長冰冷,猥/褻一樣一邊動作一邊輕撓, 簡町原的手抖得厲害, 身子一片酥麻,失力的手任人擺布。
當(dāng)簡町原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手”一根一根地擠開自己的指縫, 堅定地十指相扣, 掌心貼合, 黏黏糊糊的感覺在心口豁出一道口子, 簡町原睫毛輕輕顫動,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卻還是努力地睜大眼睛。
于天青:“剛剛是誰在說話。”
誰喊了3?
可憐的于天青雙手空空,欲哭無淚,他悲催地環(huán)顧四周, 雙手哆哆嗦嗦嘗試摸到簡町原的衣角, 可惜他什么也沒有看到。
“救命!”
辰乙也沒有聽出什么異樣。
簡町原頭皮發(fā)麻。
看樣子, 那“大妖”現(xiàn)在是纏上自己了。
不過, 目前握著自己的手脈搏快速激烈, 好像不會拿自己怎么樣,簡町原品出了一點奇異的感覺:對方不想傷害自己。
亦或是:對方就像一只惡劣的貓,想看手下的獵物逃竄。
對方越如此,越不能讓對方如愿。
簡町原把身子一抽, 囫圇地對于天青道:“我。”
于天青:“你神經(jīng)病啊。”
簡町原:“……”
他似乎感受到了有一道視線在死死地盯著自己, 頓時打了一個寒噤,另一只手條件反射一般死死地扣住了辰乙的腕子,手指顫抖著傳遞消息。
一道靈力顫顫巍巍通過辰乙的識海, 簡町原驚嚇到氣若游絲一般在他的腦海里面尖叫:“我的左手邊,有東西。”
妖雨密密匝匝落于簡町原的眉心,陰颼颼的。
突然一只左手展平在簡町原的天靈蓋上面,手指修長清瘦卻很有力,此刻就像在壓抑什么一樣只是輕輕給簡町原擋住了雨。
辰乙突然想要動,卻發(fā)現(xiàn)動彈不得,中招了。
腳底下好像是有什么黏膩的東西在慢慢蔓延。
妖雨更像是妖風(fēng)凝絮出來的幻境,水雖然看起來像水,卻沒有水的質(zhì)感。
那自己腳底下蜿蜒的東西,只能是:血。
以前死在這里的。
下一秒,腳下那一攤應(yīng)該是血液的液體里面突然就伸出了一只手,死死拽著辰乙的褲腳。
“破!”辰乙珩立馬撒開簡町原的手,飛快地拿出符紙結(jié)印:“他現(xiàn)在在我腳下。”
簡町原右手徹底抓空,他一幀一幀地把頭扭到了自己的左邊,輕輕地嘶了一口氣,長長的睫毛上輕輕一抖,一滴凝結(jié)在他眉骨的水滴墜落。
明明什么都看不清,瞳孔卻好像發(fā)現(xiàn)了危險的東西一樣緊緊一縮。
魚妖在辰乙那邊,那現(xiàn)在和自己十指相扣的又是誰?
“你是誰?”
于天青:“什么誰?”
簡町原把頭一扭:【系統(tǒng),你看得見嗎?】
一直死機的系統(tǒng)終于有了動靜:【一般情況下,為了節(jié)約能量,我的視野與宿主你的共感,要是花費一點能量,我能看到現(xiàn)在的情況的,甚至宿主你也能一起看到。】
【可是宿主,我花費的會是你的魅惑值。】
簡町原:【花。】
簡町原的修為是和爐鼎異香掛鉤的,當(dāng)他花費能量的時候,自己的爐鼎異香也就壓不住了。
不過,
能看見就好了。
簡町原的手往劍鞘上面一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妖雨在他的眼里逐漸透明。
視線逐漸變得清晰。
他看見了,不遠處的山丘朦朦朧朧,一只為自己擋著雨的手,輕輕的,沒有觸及自己的頭頂,唯恐沾染神明一樣虔誠的姿態(tài)。
“五一?”
那雙豎起的瞳孔,簡町原絕對不會認(rèn)錯。
簡町原再一抬眼,卻見于天青悄無聲息地站在自己的身邊,紫色的衣袍不濕,煙金色的瞳孔怔怔地看著眼前血肉翻涌的地方,似乎能看見,又似乎看不見。
辰乙看不見,就靠耳朵和嗅覺了解周圍的情況,刀光劍影地亂打一氣:“真是惱人的魚腥味。”
簡町原又看見蕭無役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最后縮回了手,一雙眼睛都是猩紅的,不知道在忍耐著什么。
一陣獨屬于蕭無役的妖力快速擴散。
辰乙大夢初醒:“為什么這里還有……魔尊的氣息。”
簡町原:“……”
蕭無役突然看向不遠處的空無一人的地方,嘴唇微微翕動,好似在說一些什么。
簡町原立馬翻出了他的妖語筆記,他說的是什么,是什么啊?
“于天青!翻譯!”
他翻遍他的筆記本,就是沒有看出來蕭無役在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遠遠地突然出現(xiàn)了一盞幽深的夜燈。
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老嫗,
他在幻境里面清晰得可怕,哆哆嗦嗦地碎碎念著,一邊用竹竿敲著地面:“姑娘,姑娘,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那妖雨或許真的通曉人性,老嫗所到之處萬里晴空。
辰乙終于看得見了:他的師尊和魔尊十指相扣地站在一處。
但是他體內(nèi)還有魔尊的蠱蟲,他不敢動。
簡町原沒忍住發(fā)出一聲“嘔”!
幻境老嫗對著于天青道:“你們?nèi)ノ夷抢锉鼙苡臧伞!?br />
簡町原一個眼色:“走!”
“阿簡,”隨著蕭無役克制又委屈的聲音,他還是死死抓著簡町原的手。
簡町原心里思考:看樣子五一和這里作亂的妖怪確實不是一伙的,要是沒有五一,憑借自己的修為,就該死掉了。
但是蕭無役為什么會在秘境里面,幸好自己的頭頂還有萬人迷光環(huán)啊!
老嫗眼花耳背,好久之后才看見了于天青正小臉慘白:“下雨了,你們怎么跑出來了?”
“這兒是采蓮村!”
簡町原皺眉:不,不是采蓮村,是那妖的怨念是采蓮村!
采蓮村是哪?
“歡迎你們,客人。”老嫗力雖衰,背部是一座高高聳起的小土坡,眼睛卻是不同于老人的清澈,不見渾濁。
“晚上要到了,神仙在村子里開夜宴,你來我這里避一避吧。”
簡町原跟上:“好。”
他倒要看看那讓秘境變異的怨念到底是因為什么?
簡町原本來就白,手腕子白得幾乎是透明的樣子,單單是看膚色確實有幾分的病氣:“咳咳……老人家,你說的,咳咳……神仙夜宴是什么東西?”
她煞有甚事地碎碎念起來了:“天菩薩保佑啊,賜我們安康……”
老嫗笑了起來,眼睛都抿成了一條慈祥的縫隙,對著于天青咧開了一口發(fā)黃但是堅固的牙齒:“神仙保佑,進了我們村子,你的父親也會很快就痊愈的,因為我們這里是供奉神仙的福地啊。”
天色昏昏沉沉,好像隨時都會落雨的模樣,烏壓壓的烏云籠罩不遠處的山頭,日頭漸漸晚了,風(fēng)的寒涼不知道是因為即將落雨還是因為即將墮落于不見天日的漆黑。
老嫗催促了起來:“天要涼了,夜雨到了,神仙要下來夜宴了,我們快走吧。”
老嫗依舊在絮絮叨叨;
“我的太奶奶就見過我們采蓮村供奉的那活神仙。”
“我太奶奶說過:原來我們著村子里面是一片蓮塘,神仙常常在池塘里面坐在剛剛盛開的粉瓣的蓮花上,自從神仙來了這里,我們采蓮村就開始變得風(fēng)調(diào)雨順,村民無病無災(zāi)。”
“神仙每天都很努力,天天捧著一本書,好像是在鉆研一些什么。”
“可是,神仙最近好像很苦惱……”
老嫗說著,又抬頭看向了灰撲撲的天,似乎是在糾結(jié)與惆悵:“下雨了就意味著小神仙要出門了,他不想我們看見他,他是一個害羞的小神仙。”
簡町原:“……”
其實,應(yīng)該是下雨了,那老妖精就要殺人了,他不希望自己殺人的時候還有其他人來圍觀才對吧。
簡町原的目光開始轉(zhuǎn)向不遠處的客棧,狀似無意地詢問老嫗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神仙就開始頻繁發(fā)的不開心了呢?”
老嫗灰溜溜地眼睛慢悠悠地歪向簡町原那一側(cè),聲音也變得毛茸茸了起來:‘怎么了,為什么想知道這個?你在找什么?’
“沒什么?”簡町原撓頭,假裝憨厚地笑了一聲,脆生生:“我想這個神仙一定對村子有很大的作用吧,想看看我能不能有辦法叫神仙開心起來。”
還捏著簡町原腕心的蕭無役越來越不高興了,阿簡為什么不讓自己開心,老想著叫別人開心。
老嫗的笑容又恢復(fù)了慈愛:“這樣啊,大概是六年前吧。”
簡町原瞬間警覺,辰乙也抬眼,他們百轉(zhuǎn)千回的心事在這一刻達到了統(tǒng)一:六年前,不就是這個秘境誕生的時候嗎?
也就說,這個秘境在誕生之日起就一直有洶涌的怨念不被發(fā)現(xiàn)。
簡町原依舊是戒備:“那老人家,你怎么就知道下的雨是神仙要出門散心而不是真的就下雨了呢。”
老嫗答道:“神仙散心的時候,雨會下得很大,但是水不會淹沒村莊,”
一直在下著傾盆大雨,溪流卻不漲潮,村莊在劈里啪啦的雨點聲中依舊是安詳?shù)摹?br />
確實,妖雨。
老嫗又道:“如果你們想見到神仙的話,五日后的神祭就是機會。”
……
老嫗走后,屋里,
柴房和灶臺是在一處的,火舌舔著干柴發(fā)出細微的噼啪聲。
老嫗送了一點食用草藥之后就離開了,屋子里面太靜謐,反而什么動靜都可以聽得清,包括屋外還在醞釀傾盆大雨的悶雷。
一直不說話的于天青表情凝重,對著簡町原說話的時候臉都是慘白的:“你好像真的帶對人了,這妖應(yīng)該和我一樣,魚妖。”
“我在雨里面能看見那怨念的臉。”于天青越說臉色越慘白:“我認(rèn)識他。”
最后,他啞聲笑了:“他也是清華秘境的妖怪。”
“我真的……認(rèn)識他。”
第67章 五一教妖語
“我知道他是誰。”于天青突然畏畏縮縮伸出了手:“剛剛在妖雨里面, 我原來和你們一樣死活也看不見,后來我不是摔了一跤嗎?我以為是誰把我扶起來了,一抬頭就能看見他的臉了, 他說我是妖, 為什么和修士待在一起,他叫我跑。”
于天青的表情越來越愣怔:“但是他沒有認(rèn)出我,我認(rèn)出了他, 我們認(rèn)識, 或許說, 只是我認(rèn)識他罷了。”
“他曾經(jīng)是我最羨慕的天才啊。可望而不可即。”
“他看起來過的不好, 怎么會呢?”
……
“他叫于藏青,是一尾紅頂五色錦鯉,身上藍靛色,是泥潭中最鮮妍的一抹艷色,而我是藏在泥巴里的鯰魚。”
于天青總是悄悄注視, 于藏青是萬丈光芒下熠熠生輝的星辰, 是滿目蕭索之間唯一翠色, 是與泥潭之格格不入。
他們生于秘境, 大多數(shù)秘境生靈都變成了恐怖的異獸, 少有能生出靈識者,他們終其一生在秘境里碌碌。
直到于藏青突然從秘境里面消失了。
于天青滿目躊躇,他在秘境里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過了好多年, 這才想到:他們生活的秘境就是世界的全部嗎?
……
他對著簡町原苦笑了一下:“秘境里的多數(shù)生靈窮極一生都是井底之蛙, 我用了十年時間躊躇思索才走了出來,而對于于藏青這樣的天才來說,不過是剎那頓悟的事情。”
“真是, 可笑至極。”
于天青在看見于藏青的瞬間徹底愣怔了,他以為于藏青會永遠高高在上一身白,神壇之上受香火。
沒想到,最后會看見曾經(jīng)奮力追逐依舊遙不可及的家伙也只是蝸居在一個小小村莊里面孑然一身。
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了。
自己也快忘了曾經(jīng)恣意的他。
簡町原倒是發(fā)現(xiàn)了于天青話里的漏洞:于藏青是清華秘境優(yōu)秀畢業(yè)生,后面還考公當(dāng)村官,于天青還在坑蒙拐騙碰瓷老大爺呢,現(xiàn)在居然因為于藏青的收入水平而詫異。
編制哪里有錢啊!
自己教師編也窮得只剩下一條命了。
辰乙冷道:“所以他是發(fā)生了什么?才會變成怨念。”
于天青不知道。
他好像只是看過于藏青熠熠生輝的過去罷了。
……
蕭無役覺得煩了,退到另一間房里。
辰乙冷不防往后一退,陰沉的模樣問簡町原:“你剛剛為什么和蕭無役站在一起!”
簡町原眨了眨眼睛:“我怎么知道……”
不過,提到這個,簡町原想起了蕭無役在雨中翕動的飽滿嘴唇,低沉的聲音,誘人沉淪的語氣。
他歪頭看向了于天青,好奇道:“那時蕭無役在雨里對那只魚妖說的妖語是什么意思?”
他剛剛翻遍了他的妖語筆記本,就是沒找到那句話的意思。
于天青也想起來了:蕭無役擋在簡町原跟前,用一手遮了要落到簡町原眼里的水,其實也是用這種方式護住簡町原的眼睛。
微微歪頭的時候,獸類的豎瞳帶著寒氣凜冽,身上的銀飾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震開了水滴。
面無人色,陰冷如鬼,魔修的魔氣與妖類自帶的妖氣混雜在一起,叫人不寒而栗,不敢直視站在一起的兩人,那是獨屬于魔尊蕭無役的壓迫感。
于天青清楚地聽見了,對方說的妖語意思是:
這是我的愛人。
于天青是多么具有眼力見的一個人啊,他偷偷摸摸去看溫已珩凝重的表情,舌頭飛快地拐了個彎,咽了口唾沫道:“蕭無役說的是,他是我罩的。”
這是我的愛人。
他是我罩的。
合理翻譯。
溫已珩的表情變得柔和了下來。
簡町原還是疑惑不解,他求知若渴地翻動自己的妖語筆記本:“為什么我這里沒寫是這個意思啊。”
于天青:“妖族語言博大精深,你沒完全記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簡町原:“我記錄的范圍包括友情,事業(yè),休閑,娛樂,趣事,人情,風(fēng)土……”
于天青悄聲:“為什么沒有愛情?”
簡町原:“……”
因為考試不能考愛情……
辰乙立刻打斷他們:“現(xiàn)在的問題是怎么找到那條魚妖,怎么解除怨念。”
簡町原自己有自己的看法:“等到神祭那天吧,應(yīng)該能逮到人。”
辰乙:“那我們現(xiàn)在什么都不管了嗎?”
簡町原搖了搖頭:“趁現(xiàn)在有時間,我們可以了解一下那條魚妖到底是什么狀況,我覺得,他應(yīng)該不是一個純粹意義上的壞人。”
“不然村民為什么會相信它是可以福澤萬物的神明。”
“那我更愿意相信,”簡町原眸中幽光一閃:“他的怨念是不得已而為之。”
溫已珩和于天青各自回到各自的屋子。
簡町原見人都走干凈了,突然回頭,怔怔地看向窗外:“五一,你出來吧。”
他剛剛綁定了系統(tǒng)的視覺,從剛剛開始,蕭無役就一直用手扒著窗,手臂青筋暴起他卻面不改色。
叫簡町原想起自己做過的那個荒誕的夢:蕭無役在他的夢里仰臥起坐。
簡町原默默錯開目光,總覺得下一次就能夢到蕭無役做引體向上了。
蕭無役一聽,合并雙腿,向下向后擠壓肩膀發(fā)力,肩胛骨縮緊,胸部靠近窗欞,核心穩(wěn)健,是標(biāo)準(zhǔn)的引體向上啊。
簡町原:“……”
蕭無役熟練運用仰臥起坐從窗外翻了進來,盯著簡町原的時候目光灼灼,好像要把簡町原看出一個窟窿來。
下一秒,蕭無役把他的臉扭到了自己面前,鐵鉗一樣的手死死地攥著簡町原的下巴,呼吸聲音漸漸變得沉重,好像在發(fā)出細小的咕嚕咕嚕聲。
簡町原腦袋動彈不得,眼睛卻能亂瞟,蕭無役靠得越來越近,還帶著自己體溫的銀色耳墜直愣愣地垂到簡町原的鎖骨,明明無風(fēng),思緒緣何起浪?
他分明覺得:蕭無役想把自己吃了。
“五一?”
最后,蕭無役的眼睛依舊還是猩紅的,狠狠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扶正簡町原的腦袋:“阿簡,我難受。”
系統(tǒng):【你就沒覺得蕭無役比平時紅一點嗎?】
簡町原兌換了系統(tǒng)的視力,有效期三天,系統(tǒng)雖然是個人工智障,但是系統(tǒng)的配置確實智能。
可以將體感的溫度變得可視化。
蕭無役確實看起來比平時要紅的多,青筋也像在壓抑什么一樣鼓起。
紅:體溫高。
簡町原:【他是淋雨發(fā)燒了?】
系統(tǒng)也在分析:【好像不太像生病了,剛剛他還在引體向上呢,動作很標(biāo)準(zhǔn),腹肌八塊,我看清了。】
簡町原看見蕭無役咬了咬后槽牙,他又懂了,對系統(tǒng)道:【那應(yīng)該是看到我生氣了。】
畢竟自己差點刨出了他的妖骨。
系統(tǒng)覺得有道理。
蕭無役更深地咬著自己的下唇,好像是越來越難耐,猩紅的眼里還閃爍著朦朧的淚光,委屈透頂。
他明白了,阿簡依舊拒絕他,阿簡逃避他,阿簡用這樣那樣的話敲打他。
蕭無役:“我好好學(xué)習(xí),他會愛我嗎?”
簡町原給他灌下一碗雞湯:“一定會的。”
蕭無役強調(diào)一樣,又問:“阿簡,你喜歡學(xué)習(xí)能力強的,對不對?”
簡町原:“當(dāng)然啦!”
蕭無役的眼睛突然就亮了一下:“那我去把你的徒弟全部殺了,我是不是就會是最強的……唔!”
話音未落,簡町原好像是聽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捂了蕭無役的嘴,蕭無役的眼睛亮晶晶的,原來還是豎起來的瞳孔悄悄渙散,最后變成了溫順的橫瞳。
簡町原的虎口有一點濕潤,他立馬把手抽了回來,心想:看來蕭無役是真的很想把宗門里面的其他人殺掉啊。
蕭無役把自己悄悄伸出來舔舐簡町原掌心的舌尖縮了回來,依舊溫順地發(fā)出微小的哼唧哼唧聲。
他把腿盤了起來,明明坐的距離離簡町原不遠不近,身子卻往簡町原的方向靠,腦袋與簡町原的脖頸距離只剩一毫。
“阿簡,我可以去你們青云門嗎?讓我做你的弟子好不好?”
“你可以把我關(guān)在一個小屋子里面,然后每天每天都盯著我,就像你盯著你其他的徒弟一樣。”
簡町原:“別說笑了。”
總感覺蕭無役在陰陽怪氣含沙射影簡町原天天在門口仿佛幽靈一樣盯著學(xué)生的日子。
要是真這么做了,溫已珩能把簡町原削成肉泥,裹上玉米淀粉扔進油鍋炸出來喂狗。
簡町原還添亂:“你比我法力高,那我當(dāng)你的弟子好不好?”
結(jié)果蕭無役的眼睛又亮了一下:“好啊好啊。”
簡町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么覺得蕭無役臉上的喜悅過于耀眼了呢。
好在系統(tǒng)經(jīng)驗豐富:【宿主你快看,他的的身體更紅了,體溫更高了。】
【所以!】
簡町原心領(lǐng)神會:【他的表情實際上是他的偽裝,他已經(jīng)氣到發(fā)瘋了。】
簡町原戒備地往后面靠了靠:“你要干什么?”
蕭無役低頭看著簡町原的發(fā)旋,道:“不是我要干什么,是阿簡你要學(xué)什么。”
簡町原總有一種后背發(fā)麻的感覺。
蕭無役實力強大,確實有教導(dǎo)別人的能力。
但是他們一人一魔,簡町原想起了把魔修功法和青云門功法合二為一差點走火入魔吐血身亡的周三慶。
他咽了咽唾沫。
要是蕭無役亂教一些功法,自己可是真的會死的。
蕭無役瞇起了眼睛,還在步步緊逼:“阿簡,你要學(xué)什么呢?”
簡町原弱弱:“妖語。”
這樣只動嘴巴的事情一定發(fā)生不了什么意外。
蕭無役輕聲:“好。”
簡町原問他:“那怎么學(xué)?”
蕭無役回答:“我教你,你要從哪里學(xué)?”
簡町原思索了一下:“從大家學(xué)的第一句那里吧。”
蕭無役:“jia ba suo.”
簡町原復(fù)讀了一遍,問道:“什么意思?”
蕭無役:“罵人的意思。”
“……”簡町原:“別人一開始就學(xué)這個?這么冒犯。”
蕭無役:“嗯。”
他見過很多口口聲聲要學(xué)妖語的人都是先從罵人開始學(xué)的。
簡町原陷入沉思:“不對啊,為什么我不是這樣,第一個學(xué)的難道不是……”
他惟妙惟肖地自問自答:“你好嗎?”
接著飛快地把頭扭到另一邊回答自己的問題:“我很好。”
最后還要添上一句靈魂的“謝謝,那你呢?”。
How are your
I am fine,thank you.
And you
蕭無役不解:“為什么不能學(xué)罵人。”
簡町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你不覺得冒昧嗎?我們要積極樂觀正能量一點,要學(xué)的是能代表美好感情的句子。”
他這樣一說,蕭無役終于明白了,他的嘴唇慢慢翕動,深情道:“l(fā)uo jia.”
這是“愛人”的意思。
他期待簡町原的學(xué)語,眼睛一眨不眨,看不見一點雜質(zhì)。
“l(fā)uo jia.”
第68章 教導(dǎo)主任當(dāng)學(xué)生
蕭無役的眼睛凝視別人的時候很圓, 平時眉眼放松的時候,深邃的眼窩就壓住眉眼的圓鈍,看起來陰戾藐視, 目光所及都是垃圾。
迫于蕭無役魔尊的身份, 簡町原其實很少直視對方的眼睛,所以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蕭無役望著自己的時候,眼睛里面都是快要溢出來的嬌憨, 眨眼都舍不得的模樣。
此刻蕭無役其實是有一絲不滿的, 他喜歡阿簡看著自己的樣子。
只有自己的眼神深情, 這委實太孤獨了些。
蕭無役是一個善于模仿的人, 他學(xué)習(xí)任何的道法都是一點就通,此刻模仿簡町原給弟子們上課,有樣學(xué)樣到了有板有眼的地步,語氣嚴(yán)肅,說出了那句極其具有威懾力的話:“桌子會給你講課嗎, 低頭干什么, 看我。”
簡町原:“……”
這一嘴是和誰學(xué)的。
蕭無役繼續(xù)誘導(dǎo)簡町原說出那個詞:“阿簡, 你是一個好學(xué)生, 對吧?”
他張開嘴, 夸張著自己的口型,道:“l(fā)uo jia.”
簡町原看著蕭無役邪魅起來的耐克嘴,心里一聲啊呸,開口第一句就教自己臟話的家伙現(xiàn)在這么咄咄逼人一定是在不安好心。
他抬眼, 倔強地盯著蕭無役, 兩人的視線輕輕觸碰,簡町原反客為主:“l(fā)uo jia 是什么意思。”
短促的發(fā)音和吐息都叫蕭無役癡狂了起來,他幾乎是兵荒馬亂地把頭往下一埋, 以為這樣阿簡就看不到自己紅得能嵌血的臉頰,卻不知道抬手遮掩發(fā)燙的耳垂,只能用細若蚊喃的聲音小聲的解釋:“這個詞語是用來形容一種人的。”
這連他自己不明白的情愫,他實在無法準(zhǔn)確形容,卻分明知道“l(fā)uo jia”這個詞語親昵到了曖昧的地步,叫人思緒小鹿亂撞。
能叫他說出這句話的人只有任何細微的舉動都可以叫自己草木皆兵。
可是阿簡是云端還沒落下的一捧雪,不染纖塵,不沾世俗,阿簡這樣的人,會被自己的喜歡嚇得驚慌失措吧。
蕭無役害怕了,支支吾吾。
他不知道如何說,只知道模糊道:“這就是形容一種人罷了。”
含糊其辭:‘是一種站在身邊的人,是可以隨時把自己的后背遞出去的一種人。’
簡町原:"……"
其實他的記憶力雖然說不上是過目不忘,但是也算是遠超常人,應(yīng)試教育出來的孩子記憶英語單詞的能力是一等一的,更何況,這個單詞他剛剛才和于天青討論過。
在秘境里面蕭無役說出來的那句話里面也有一聲字正腔圓的“l(fā)uo jia”。
于天青翻譯那句話,道:‘他是我罩的。’
結(jié)合蕭無役所說的話,“l(fā)uo jia”是一個代表人物稱呼的詞語。
所以!
簡町原立刻堅定地點了點頭,覺得自己聰明到了離譜的地步,大手一拍,對著蕭無役展示自己的聰明才智;“所以這個詞語的意思是,小弟!”
蕭無役沉默了:“……”
簡町原繼續(xù)振振有詞:‘漢語言最常使用的漢字就有3500個,漢字之間的排列組合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我認(rèn)為雖然妖族確實妖多勢眾,但是眾口難調(diào),要找到適合絕大多數(shù)妖類發(fā)音的詞語比較復(fù)雜,所以在你們妖類中一個詞語常常可以表示多種含義,或者褒義或者貶義。’
簡而言之,
“l(fā)uo jia”這個詞,正常翻譯就叫小弟,文雅翻譯叫做左膀右臂。
這個文雅翻譯也正好切合了剛剛蕭無役的解釋:形容一種隨時可以把后背托付給對方的人。
簡町原目不斜視:"我說的對嗎?"
剛剛的蕭無役還只是沉默,此刻的蕭無役,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但是他有羞于啟齒,或者是怕這個詞語的真正含義驚到了求知若渴的簡町原,于是他只能硬著頭皮點頭,悄悄地發(fā)出一聲氣音:“嗯。”
簡町原為自己的聰明機智而點贊。
在長久的沉默之后,蕭無役可算是回過味來了,看著簡町原的眼神依舊是如狼似虎:‘那我也是阿簡的luo jia嗎?’
簡町原一瞬間警覺:“不是。”
休想套近乎。
蕭無役頓時委屈,他不動聲色地咬了咬牙。
人總是貪心,只要一項需求不被滿足,就會想方設(shè)法地彌補自己,蕭無役好像有一點懂了。
明明知道簡町原都不知道“l(fā)uo jia”的真正含義,卻依舊委屈得無可復(fù)加,酸澀難耐,差點脫口而出簡町原是何等的負心漢。
他總要找點什么東西補償自己。
鼻尖影影綽綽的味道揮之不去。
蕭無役欲言又止:“阿簡,你的修為呢?”
簡町原:“……”
拿去換智障系統(tǒng)的智能視覺感應(yīng)了。
蕭無役剛剛他就一直在忍耐,阿簡的身上爐鼎異香撲鼻,直溜溜地往人七竅里面鉆,酥麻難耐,對方還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
突然之間修為大傷,加之簡町原的爐鼎體質(zhì),十有八九是被人采補了。
蕭無役眉心一皺:“阿簡,你還記得嗎?我想帶你去不夜域,現(xiàn)在我教你妖語,作為補償,你該和我一道兒,不是嗎?”
“你現(xiàn)在不是我的弟子嗎?就像青云門的弟子都在青云門學(xué)習(xí),那你也應(yīng)該在不夜域才對。”
簡町原目光何其陳懇:“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家教嗎?就是我把老師請到家里來教我。”
蕭無役貼著簡町的額頭,靈識去探簡町原的修為深淺,深吸一口氣,似乎真的是惱了:“阿簡,我的脾氣并不好,我知道怎么樣可以把青云門的殺了。”
簡町原頓時寒毛倒豎:“什么意思?”
蕭無役道:“獸是冷血的,只有學(xué)會殺人,學(xué)會用動物的視角去看這個世界,才能學(xué)會妖語。”
把青云門屠殺了吧。
反正他也看不出來青云門對簡町原哪里好了。
阿簡原來還有金丹期修為的,現(xiàn)在卻沒有了,一定是被溫已珩或者哪個徒弟捷足先登了。
蕭無役好像是突然之間就頓悟了什么一樣獰笑了一聲,眼睛又開始出現(xiàn)了狩獵者的豎瞳。
“我知道了。”
因為爐鼎的特殊性,生為爐鼎之人很難有自己的主體性,或許簡町原只是因為爐鼎的原因被捆綁在了青云門那兒。
蕭無役這會終于能笑了。
心臟卻鑲嵌著獨屬于自己的臟污。
“阿簡,你不愿意離開青云門是不是因為青云門將你養(yǎng)大?”
簡町原聯(lián)想原主,點了點頭。
蕭無役的語氣卻好像是在可憐他:“我們本是同道中人,青云門于你就像蠱洞于我,看似哺育教養(yǎng),其實不過就是養(yǎng)豬殺豬,養(yǎng)魚殺魚,養(yǎng)大是利用,除了屈指可數(shù)的養(yǎng)育之恩,一無是處。”
他輕輕一笑,耳上銀墜叮叮當(dāng)當(dāng),脖頸上懸掛的銀圈慢慢發(fā)出一陣叫人心神恍惚的味道。
蕭無役要他跟著自己喊。
“l(fā)uo jia.”
簡町原呆呆愣愣重復(fù)著:“l(fā)uo jia……”
不太靈光的腦子開始轉(zhuǎn)動,他覺得蕭無役好像很喜歡自己這么喊他。
簡町原掙扎著用一條手臂撐住自己搖搖晃晃的腦袋,看了看屋里還在燃燒的香蠟,意識朦朦朧朧。
屋外,打更人慢悠悠地扯著嗓子,聲音傳了出來,那更聲被夜風(fēng)撕扯模糊,漸漸什么也聽不清了。
簡町原好像清醒了一瞬:“好晚了。”
他打了一個哈欠。
“今天就學(xué)到這里吧。”
準(zhǔn)備起身洗洗睡了,他給蕭無役打開門:“日頭也晚了,五一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蕭無役卻用手把門抵了回去,簡町原被他禁錮在懷抱之間,他低頭去嗅對方的發(fā)旋,邪魅瞇眼,就像是一只狐貍一樣。
“我現(xiàn)在是你的師尊是不是?”
簡町原呆呆愣愣:“是。”
蕭無役:“師尊沒說下課就沒有下課,師尊的話才是下課的鈴聲。”
簡町原:“……”
他夢回自己還是教導(dǎo)主任的時候,天天講大道理拖堂就喜歡說同樣的話。
真是典了。
不是,五一這到底是和誰學(xué)的。
簡町原雖然心里吐槽,但是架不住已經(jīng)涌上心頭的困意,他想:果然,外語就是一個催眠的東西。
以前他上學(xué)的時候,聽兩遍英語聽力,對付失眠手到擒來。
上下眼皮好像隨時都要黏在一起的模樣,簡町原掙扎著昏昏欲睡,甚至沒有感受到蕭無役把他拘在懷抱里面的動作有點過分親昵。
等到他的意識徹底渙散的時候,他倒在蕭無役肩窩上,蕭無役的手在他的脖頸上輕輕一抓,揪出了一只“瞌睡蟲”。
蕭無役把簡町原輕輕地放在塌上,手指留戀地拂過簡町原的眉心,最后一吻落到簡町原因為突然的瘙癢而舉起欲遮還羞的手上。
爐鼎體質(zhì),不僅可以把自己的修為給道侶,也可以作為一個儲存修為的容器吸納修為。
蕭無役聞到簡町原的爐鼎異香越來越濃郁,煩躁的吻了下去,修為渡入簡町原的筋脈,他的手腕青筋凸起,心道:今晚就要把拿阿簡采補的辰乙殺掉。
所謂名門正派,依舊是那么恬不知恥。
蕭無役吻得越來越投入。
心道:阿簡離不開青云門不過是因為他是青云門養(yǎng)的爐鼎。
要是阿簡和自己雙修了,那青云門與他就沒有干系了。
那夜,簡町原都不舍得拿走他親自奉上的神骨,阿簡一定一定還是喜歡自己的,只是生氣了。
既如此,他就把所有欺負,阻礙,叫阿簡不開心的人通通殺光,然后帶著阿簡殺出秘境好了。
第69章 徒弟入夢來
另一邊, 剛剛辰乙明明告退,已經(jīng)走到了走廊盡頭,卻突然停下來腳步, 狗狗祟祟的樣子就和簡町原視奸弟子一模一樣。
于天青被這一幕嚇了一個激靈, 情不自禁心驚肉跳。
辰乙貓下身子,于天青亦步亦趨跟著,也一起貓下身子:“乙道長, 你在干什么?”
辰乙小聲“噓”了一聲:“剛剛在秘境里面, 我看見師尊和魔頭蕭無役站在一起, 更關(guān)鍵的是師尊的修為突然變低了。”
“一定是蕭無役突然發(fā)現(xiàn)師是一個爐鼎, 要拿他采補。”
于天青:“……”
此地?zé)o銀三百兩,你怎么知道簡町原是爐鼎。
他情不自禁學(xué)著辰乙躡手躡腳的動作,伸出兩手放在胸前:“所以我們這是去?”
辰乙道:“去看著師尊的門,要是蕭無役過來了,就證明我的想法沒有錯。”
于天青撓頭:“證明想法沒有錯那有什么用?”
這一下倒是真問倒了辰乙:對啊, 有什么用?
現(xiàn)在自己加上于天青兩個人都打不過蕭無役一根手指頭, 胳膊擰不過大腿的, 身上還被下了蠱, 為了自身安全也不能這么做啊。
可是, 可是……
唉,可是什么來著。
話說他以前從不在意師尊在干什么。
現(xiàn)在怎么對師尊的行程那么有占有欲?
辰乙給自己下的定義是:和簡町原學(xué)壞了。
其實他不是想去阻止些什么,就是想當(dāng)一個背后靈嚇人一跳罷了。
于天青小嘴淬了毒一樣:“所以你一邊罵他不干人事,一邊學(xué)他不干人事?”
“……”
辰乙詫異:不知道為什么, 雖然簡町原偷窺弟子的行為很歹毒, 但是忍受得多了,他竟然有一點想要學(xué)習(xí)……
還沒有思考出什么富有深意的東西,自己就已經(jīng)走到了簡町原的房間門口, 他倒要看看師尊是不是又在搗鼓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他連忙收斂住自己所有的氣息。
眼睛往窗紗上一貼的同時,瞳孔地震:蕭無役居然真的在里面!
影影綽綽的兩道人影交疊,可以看見蕭無役的身子還壓在簡町原的身上,唇舌交纏的地方被遙遠的距離與窗紗模糊,但是可以看見蕭無役抓著簡町原腰部的臂彎一點一點縮緊。
蕭無役碾磨著簡町原紅熟飽滿了唇,不懷好意的希望簡町原沾染上一切屬于自己的氣味。
他就是最原始的獸類,像是圈地一樣,勾著舌尖,抵著簡町原的牙關(guān),一點一點細密地舔,最后吞噬彼此的唾液,發(fā)出嘖嘖的羞人水聲。
辰乙頓時有一種把一個太監(jiān)抓奸在床的荒謬感,就好比他就開個玩笑:自己裸/聊合歡宗弟子,結(jié)果有一天發(fā)現(xiàn)是自己無意中一語成讖啊。
于天青:“……”
他倒是沒有辰乙那么震驚。
畢竟自己早就震驚過了,秘境里面蕭無役對著于藏青已經(jīng)說過了:簡町原是他的愛人。
雖然不明白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但是可以看出他們的感情確實以一種奇葩的方式存在著。
于天青的氣息再怎么收斂也沒有辰乙的藏的嚴(yán)實。
里屋的蕭無役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扭過了腦袋,眼睛正對了辰乙和于天青的方向。
于天青:“???”
下一秒,于天青眼睜睜看著辰乙高抬腿大跨步,三步并作兩步跑,飛快地躲到了另一邊的視野盲區(qū)。
于天青還沒有來得及謾罵,窗紗被割裂,他于腐朽的窗框上看見了蕭無役冷若冰霜好像可以隨時結(jié)出惱怒的臉,那上面分明寫著人命如草芥。
他咽了咽唾沫:“哥,你……”
蕭無役的手上還在逗弄著一只勾起鋒利尾鉤的蝎子,它油光發(fā)亮的黑色甲殼似乎是被血澆灌而來,只是看著它,于天青就不寒而栗。
“你……”蕭無役皺起了眉毛,步步緊逼,伸手鎖住了于天青的喉嚨:“聽了多久?”
“來這里干什么?”
于天青艱難地用手扒住蕭無役慢慢鎖緊的手,感到上氣不接下氣,一口咽不下來的氣兒將他的臉憋得通紅,他被舉了起來,兩條腿往下蹬著,卻始終蹬不著地面。
他的脖頸都是暴起的青筋:“唔……”
蕭無役好像是終于想起了什么的樣子,輕飄飄地放開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于天青蜉蝣撼樹一般掙扎,終于緩過一口氣來,深深呼吸著。
后怕地看著蕭無役,眼球都漲滿了血絲。
他和簡町原待久了,見過了蕭無役天真可笑的模樣,居然癡心妄想蕭無役真的那么純良手無縛雞之力。
實際上蕭無役的天真無知才是最可怕的,他什么也不懂,覺得殺人也沒有什么所謂,渾渾噩噩之中手上刀光劍影,最后在尸山血海之間懵懂地低頭,依舊沒有覺出任何不對的意味。
于天青飛快地咳著,臉都漲紅,接著忙不住地往自己的身后匍匐,就像是一個斷腿乞丐一樣狼狽至極。
蕭無役臉上的表情很好懂,他或許在心里謾罵于天青不知好歹擾人好事,又害怕于天青死了之后阿簡難過。
最后只能沒好氣地逼問:“為何來此?”
于天青要是說和辰乙一起突擊簡町原,估計能被蕭無役原地切成八大塊。
他勾著眼神去看屋里還好端端睡著的簡町原,出于求人救命的原則,放大聲音:“是……是簡峰主叫我過來的。”
他說得大聲,說得中氣十足。
心里:你快醒來救命啊!
蕭無役的目光狐疑地在于天青和簡町原的身上打轉(zhuǎn),再次抬眼的時候,目光卻戒備而幽深了起來,說話的時候像是含著一口老冰:“為什么他叫你來。”
語氣幽怨得不像話了。
阿簡三更半夜叫于天青過來干什么?
于天青也不敢在蕭無役剛剛才按著簡町原親的時候沒有任何眼力見地把自己和簡町原之間形容得多么親密無間。
他從秘境到人間,摸爬滾打那么多年,起碼的心眼子還是有的。
于是,于天青咽咽唾沫道:“我和簡峰主沒有什么,我是過來教簡峰主妖語的。”
這不說還沒有什么,一說就好像惹到了蕭無役的逆鱗:“這還沒有什么!?”
于天青:“這難道有什么?”
蕭無役委屈:“有什么!”
那他剛剛也在教阿簡妖語,于天青的意思是自己和阿簡也沒有什么嗎?
聽到蕭無役語氣篤定,“有眼力見”的于天青飛快地把語氣拐了一個彎:“那?有什么?”
蕭無役的妖力默默膨脹:“你憑什么和阿簡有什么!”
于天青大喊救命,什么是什么啊!
求生的本能叫于天青撲通跪地,伸出三根手指頭對天發(fā)誓,解釋的語速是那么焦急,就怕少說一句話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蒼天可鑒,我和他真的是清白的,我們真的只是在簡簡單單學(xué)一些妖語罷了。”
求生欲繼續(xù)作祟,于天青開始了藝術(shù)加工,他絞盡腦汁:蕭無役覺得自己和簡町原有什么大概率不是因為他過來教簡町原妖語這個借口,而是什么時候教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三更半夜,共處一室,這如何不叫人膽戰(zhàn)心驚。
所以自己現(xiàn)在要解釋的東西是為什么自己要半夜三更過來教簡町原妖語。
幸好簡町原是一個腦抽的人,可以找出很智障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也不會顯得不合理。
于天青頭一次真誠地感謝簡町原是一個神經(jīng)病!
于天青這時候絞盡腦汁思考著簡町原曾經(jīng)說過的話干過的事,腦子里面的腦漿都仿佛在飛速旋轉(zhuǎn),一道靈光閃過,他大徹大悟,終于有了對策。
道:“簡長老曾經(jīng)說過,早上起來后和晚上入睡前是大腦的兩個黃金階段,這個時候?qū)W習(xí)就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才叫我現(xiàn)在過來的,不信你就去問問他,我和他之間沒有什么!”
他和簡町原確實是沒有什么了,但是蕭無役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有什么”了。
原來這些話,阿簡不僅和他一人說過。
他可以用這些話語和阿簡秉燭夜談,其他人也可以。
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與其他人并無二致的蕭無役咬緊牙關(guān),臉上寫滿了男人有淚不輕彈,卻還是憋不住喉嚨里面細小的咕嚕咕嚕聲。
他好像要哭了。
偏偏于天青剛才還在的靈光消失不見了,繼續(xù)煽風(fēng)點火:“不信你就去問簡峰主嘛。”
言罷,于天青探頭探腦去看里面簡町原的動靜。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Duang大一只的辰乙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閃到了屋里面,肩上還扛著一個簡町原,腳下狗狗祟祟地踩著黃符,似乎已經(jīng)打算把簡町原打包帶走了,他朝于天青用力做著口型:“拖住他。”
于天青此刻也很凌亂啊,蕭無役突然偏過腦袋,眼神突然危險起來:“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還有別人的氣息?”
于天青的心臟撲通亂跳,只能飛快地欲哭無淚道:“我一個頂倆。”
他憋不住了,管不了了,口無遮攔了。
他首先很后悔自己剛剛為了證明自己的可信度叫蕭無役去問問簡町原。
對著蕭無役道:“你也別真問簡町原啊。”
其次后悔和辰乙一起過來。
對著后面狗狗祟祟的:“乙道長,你管管我呢?”
在三人面面相覷的目光里面,于天青自暴自棄:“現(xiàn)在的問題是,誰是誰的爐鼎。”
辰乙被蕭無役突然扭過來的一張帥臉嚇了一跳,三下五除二就甩了睡夢里的簡町原一個巴掌。
瞌睡蠱會叫人陷入糜爛的夢境,但是對人無毒無害,只有重大刺激之下才可能清醒過來。
反正蕭無役把舌頭伸進去都親不醒,那就只能自己一巴掌甩過去看看行不行了。
一巴掌呼了過去!
蕭無役的眼睛頓時就紅了,陰颼颼地閃現(xiàn)到了溫已珩面前,歪了歪腦袋的同時,腳下的魔氣好像有了實質(zhì),死死地纏繞,叫辰乙動彈不得。
腹中的蠱蟲開始騷動:“咳咳……”
蕭無役,血色的魔氣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鋪天蓋地之勢,很快包裹吞噬辰乙。
辰乙也不是吃素的。
瞌睡蠱一般伴隨著夢境,他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夢叫簡町原這么戀戀不舍。
辰乙的手心飛快地結(jié)了一個印,在剛剛建立的結(jié)界里面又飛快地給了簡町原一下。
師尊的臉真的很小,不過巴掌大。
辰乙的手骨架大,年輕有力。
這兩巴掌挨下去的瞬間,簡町原整張臉都紅腫了起來。
辰乙咬牙:師尊在蕭無役手里救過自己一次,雖然自己很討厭師尊,但是一報還一報,自己也要救師尊一次。
所以,簡町原到底是在瞌睡蟲的干擾之下夢到什么了,能睡得那么死。
辰乙下定決心。
入夢吧!
去簡町原的夢里看看!
第70章 身材火辣小貔貅
入夢的法術(shù)雖然簡單, 但是很少有傻子修士鋌而走險,畢竟這大夢三千對別人來說只是夢里黃粱,不管發(fā)生了什么, 別人都不痛不癢。
但是強行入了別人的夢, 介入因果,夢境里面發(fā)生的事情會真實地反映在自己的身上。
別人在夢里面死了,那不過是大夢初醒。
強行入夢者死了, 那就是真的尸骨寒涼萬劫不復(fù)了。
辰乙能怎么辦?
反正他現(xiàn)在打是打不過蕭無役, 結(jié)界隨時都會破碎, 于天青也不是一個頂事的。
唯一的解法就是入夢把簡町原叫醒, 他們?nèi)齻人一起跑路!
辰乙現(xiàn)在只希望簡町原的夢境不要那么波瀾壯闊,別夢到什么仙魔大戰(zhàn)打異獸。
對于師尊的腦回路……
他向來不信任。
他戒備地后退一步,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摸到簡町原的眉心,終于還是入夢了。
腳步虛浮了好一會之后終于落地。
出乎辰乙的意料,簡町原的夢境小橋流水, 溫婉得不可思議。
到底是什么夢境叫簡町原這么投入, 辰乙大大地不理解, 暈頭轉(zhuǎn)向到處去看簡町原的蹤跡。
終于:……
找到了!
師尊的背影相當(dāng)清麗, 巍巍站著, 肩背挺直,就像是青澀的小青松,飄逸的白袍壓住了簡町原眉眼之中嫵媚的妖異,看起來倒是憑空生出了幾分的仙風(fēng)道骨。
夢境里面的簡町原抬頭去看前面, 辰乙慢慢靠近, 看看簡町原在夢境里面盯著看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辰乙飛快地沖了過去,兩條腿快速地往前面蹬著,快出了殘影, 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球從山上滾了下來,直直地砸到了簡町原面前。
他抬頭去看簡町原在這個投入的夢到底做了什么。
結(jié)果卻看到了簡町原麻木的表情,好像魂兒都飛走了。
順著簡町原僵硬的目光望過去,相較于簡町原的麻木和靈魂出竅,辰乙的靈魂也飛走了,但是他那是魂飛魄散。
為什么師尊的夢境里面還是魔尊蕭無役!?
簡町原神游天外,對于他又夢到蕭無役的事情一點也不意外,倒是對自己夢到二徒弟的事情有點詫異。
哇,自己的夢境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其實他一直是一個失眠多夢的人,當(dāng)上教導(dǎo)主任之后,學(xué)校里面的每一個學(xué)生都要自己負責(zé),明明各人的命運和自己全無關(guān)系,但為什么自己老是惴惴不安?
能夢到學(xué)生跳樓學(xué),生遲到,學(xué)生考試打小抄。
直到他夢見了蕭無役仰臥起坐,他的夢境終于不再那么晦暗惱人,但是離譜起來了。
辰乙傻眼地看著簡町原夢境里面的蕭無役。
對方吊在一根桿上,雙手就像是擠壓毛巾一樣壓住桿,手臂伸直雙腳并攏,厚厚的胸往桿的方向頂,胸的弧度就像是兩拱平緩結(jié)實的小丘,還能DuangDuang地晃動!
看起來□□彈彈!
那胸:頂,下來了,頂,下來了。
來來回回,標(biāo)準(zhǔn)的引體向上,蕭無役不知疲倦。
簡町原夢境里面的蕭無役還問簡町原:“阿簡,我做的好嗎?”
嘻嘻!
簡町原:“……”
辰乙:“……”
好你個鬼!
就算是簡町原夢里的蕭無役看樣子也不是好人!
他有想過簡町原的夢境非比尋常,但是他沒有想到簡町原的夢境能離譜到了如斯地步。
首先,如果是他夢到了蕭無役在他的夢里,他不會像簡町原一樣淡定到了麻木的地步,他的夢能一下子就醒了。
其次,看簡町原這副少見多怪的表情,剛剛自己還打了簡町原兩大巴掌都沒有叫人清醒過來,看來這么離譜奇葩的夢簡町原并沒有少做,甚至這個夢境對于師尊來說,還很上頭。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師尊做了這個夢,一定是該死的蕭無役為了引誘師尊成為自己的爐鼎,天天在師尊面前假裝運動,實際上包藏禍心,分明是蕭無役天天秀身材!
最后,他實在忍不住了:蕭無役怎么可以這樣。
于是辰乙忍無可忍:“師尊,你醒醒啊,這是夢!”
他一定要把師尊叫醒,他們還要逃命呢!
誰料,那簡町原愣了愣,接著繼續(xù)愣了愣,好像絲毫不在意辰乙到底說了什么。
辰乙拎著簡町原的領(lǐng)子晃了晃。
簡町原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的夢真是越來越離譜了。我怎么還夢到徒弟了!”
辰乙終于回過神來:師尊這一句話的意思不就是說,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啊!
看蕭無役引體向上就那么上頭嗎?
辰乙忍無可忍,接著掏出匕首,朝夢里的簡町原扎了過去,說:“賤人!”
反正簡町原在夢里,這樣他又死不了,自己廢那么多事干什么呢?
夢境世界開始搖晃,不安的塵土飛揚迷人眼睛,大廈將傾一樣,很快就要消失,無影無蹤。
周圍的萬事萬物先是變成了塵土,被分解得越來越細,越來越細,最后是空洞的黑色。
辰乙如愿以償:簡町原終于醒了,自己也要從這個離譜的夢境里面出來了!
辰乙終于睜眼,他看見自己結(jié)界上面出現(xiàn)了細細密密的碎痕,裂縫慢慢擴大,他努力地想把結(jié)界修復(fù),但是在蕭無役的窮追猛打之下,一切的努力都變得那么微不足道。
結(jié)界碎掉了。
他五臟六腑都被蠱蟲攪得生疼 吐出一口黑血。
蕭無役慢慢逼近。
破碎的結(jié)界慢慢變成琉璃碎片的樣子,飛濺的塵埃深深扎入辰乙瞳孔一縮的眼睛。
“師尊,跑!”
辰乙把背上的簡町原狠狠地扔了出去!
“別想把我的師尊拿去當(dāng)爐鼎!”
他毅然決然地閉上眼睛,條件反射一樣別過了腦袋。
蕭無役腳下的魔氣變化出了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巨蟒,澤吻磨牙,吐著劇毒的芯子,發(fā)黃的牙齒尖銳又中空,釀滿了叫人生不如死的毒藥!
“斯斯~”蛇吐芯子和蛇尾發(fā)出的聲音叫辰乙眼神渙散,最后什么也看不見了。
好像,又一陣鈴鐺的聲音。
辰乙喘不上氣,憋紅了臉,自己的喉嚨艱難地咽了一口又一口的氣,眼睛明明是驚恐睜開的,眼底卻是一片漆黑。
救……救命!
面前的銀光一閃,好像是一道劍意通過銀飾的折射進入自己的眼睛。
辰乙奄奄一息地抬頭去看,一個瘦小清瘦的身影擋在了自己面前,肩不寬不厚,甚至看起來有那么一絲羸弱,保護自己的動作卻是那么堅決與從容不迫。
簡町原:“???”
他剛剛夢見蕭無役引體向上也就算了。
又夢見辰乙給了自己一劍。
一睜眼,辰乙和蕭無役打架,離譜到他還以為自己的夢境終于要進化到奧特曼打小怪獸了嗎。
結(jié)果,自己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辰乙給他扔了出去,腦袋重重接觸地板的痛苦叫他迷迷瞪瞪的腦子終于清醒了。
這是真的啊!
不是做夢啊!
蕭無役和辰乙打了起來!
眼見著蕭無役快把辰乙打死了,青云門不能沒有二徒弟做小蜜蜂,簡町原馬上挺身而出:“住手!”
怎么了?又怎么了?
你們不能歇一歇嗎?
張著獠牙的巨蟒終于止步,動作停頓,蕭無役大聲:“阿簡,你讓開,他要利用你!”
辰乙:“你血口噴人!”
他們那邊還沒有討論出一個誰是誰非,屋外突然傳來了老嫗的聲音:“你們還在屋里嗎?”
簡町原叫他們停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消除怨念。”
蕭無役這才心不甘情不愿住手。
他毛遂自薦:“妖對于氣味比修士敏感,阿簡你找到怨念端頭嗎?我可以幫你。”
簡町原感激:“好啊好啊,你的鼻子真好用。”
辰乙冷不防一句:“夠了,你再誘惑我?guī)熥鹪囋嚕 ?br />
天天秀身材的混蛋,現(xiàn)在是要孔雀開屏秀自己的嗅覺了嗎,展示自己好看的鼻子了嗎?
等等!
他們?nèi)齻突然回頭:于天青什么時候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