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還沒等謝攸回答就自己先生氣了,氣勢洶洶地和他說:“要是這樣,我可不跟你回去,你自己走吧!”
謝攸被他逗笑,捏著他氣得鼓起的臉頰,“誰說要走了,你給我安排的?”
大手覆著寧沉的臉,手感滑膩溫軟,謝攸淡淡道:“且不說圣上會不會來雍州,就算來了也與我們無關,管他作甚。”
寧沉被他說服,還猶不信地叮囑他:“這可是你說的,若是到時候圣上非要將你帶走呢?”
謝攸的手指抹過他的唇,漫不經心道:“不要自亂陣腳,圣上深明大義,哪里會和我計較這些,你別想太多。”
似乎真不是什么大事,寧沉想了想,轉怒為喜,笑嘻嘻地抱住謝攸的腰,“既然你不走,那我就放心了。”
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謝攸覺得好笑,手從他臉上劃到頸間,調侃他說:“不生氣了?”
“不氣了。”寧沉連連搖頭,仰頭親親他的下巴,“我就知道你不會走。”
也不知道方才發脾氣的人是誰,謝攸無奈地搖搖頭,他環著寧沉的腰,兩人貼得極近,誘哄一樣:“今夜太晚了,就不看書了,和我回房好不好?”
快到酉時,確實很晚了。
寧沉點頭,謝攸就著這個姿勢把人抱起來,手牢牢地抱著寧沉以免他掉下去了,寧沉摟著他的脖子,頭埋在他肩頭,有些不好意思:“會不會被看見。”
這里不比侯府,侯府是謝攸的地盤,沒有誰敢看他們,但現在寄人籬下,若是被人看見了,寧沉臉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的發絲戳在謝攸肩上,剛洗過的發還帶著淡淡的皂角香,他抱著寧沉有些心亂,抽空安撫他:“你師父應當早就睡了,其余二人夜里也不會出門,所以不會被看見。”
話雖如此,寧沉還是擔驚受怕的,他雙腿緊緊纏著謝攸的腰,小聲商量:“還是把我放下吧,我自己會走。”
“可是我想抱你。”謝攸說,“以前從來沒這么抱過你。”
說軟話是寧沉最受不了的,他們錯過了這么長的時間,既然謝攸想抱他,那就抱吧。
他埋在謝攸肩頭,下意識在他肩頭蹭幾下,桌上的圓圓沒了人抱,跳下桌自己跟著他們走。
寧沉雙腿環不住謝攸,于是就垂著兩條長腿,隨著謝攸走動時輕晃,偶爾蹭到謝攸的衣擺。
月亮高懸,夜幕中星星點點,夜色寂靜,偶有幾聲蟲鳴,而后是無邊的靜謐。
夜里風涼,謝攸步子漸快,幾步走到屋外,伸手推開了門。
他把寧沉放在榻上,動作不緊不慢地脫了他的衣裳,手落寧沉腰間,寧沉怕癢地縮了縮。
他怕看書看晚了,所以早已經沐浴過,現在脫了木屐就往榻里躲,木屐被他甩落在地滾了兩圈,謝攸彎腰將它擺好。
圓圓還想往榻上蹦,謝攸抓著他放桌上,用帕子擦過他踩臟的爪子才準它上榻。
抬眼卻見寧沉正抿著唇對他笑,謝攸揚眉:“笑什么?”
寧沉咕咚滾進榻間,連著圓圓一起包進被褥,笑他:“你現在不像個侯爺了,倒像是我養的長工。”
謝攸正在脫衣,聞言只是淡淡地掃他一眼,并沒有什么不滿。
寧沉照例趴在榻間看他,眼睛隨著謝攸的動作轉動,他很喜歡盯著謝攸,從成婚起謝攸就發現了。
他的目光總是直白熱烈的,只要謝攸給他一點回應,他就會很高興地湊上去,而后繼續用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看著謝攸。
他的世界非黑即白,而謝攸在他心中,就是最潔凈純白的一塊。
打小受了那么多欺負,他并沒有變成尖酸刻薄的人,為了保護自己給自己加了一層保護罩,但只要有人在外面輕敲幾下,他就會把保護罩打開,生得一副很單純很容易被騙的樣子。
謝攸脫完衣裳,只剩下里衣,轉頭看見寧沉還在盯著他,他眼睛彎彎的,看謝攸總看不夠那樣,只要獨處時,他的眼里都永遠只有謝攸。
謝攸在想,當初到底是如何才能狠心把寧沉推開,這么一個滿心滿眼全是你的人,他能遇上已是天大的福氣,當時竟還不肯接受。
他緊接著上了榻,寧沉就滾到他身邊,腦袋趴在他膝上,也不說話,就抬著那黑葡萄似的眼睛盯著謝攸。
謝攸摸了摸他的頭,把他向上撈了些許,笑他:“哪家長工會和公子一起睡覺?不成規矩。”
寧沉正要反駁,低沉的聲音灑在他耳邊,謝攸說:“不該說長工,該說是書童。”
寧沉茫然地眨眨眼,手指不自覺蜷縮起來,“什么書童?”
一些世家會給少爺養書童,不僅照顧少爺起居,還要照顧那方面的需求,謝攸這話分明就是指的那意思。
榻里太熱,蒸得寧沉臉上泛紅,下意識問他:“你可養過?”
謝攸抬眸:“你說呢?”
自然是沒有的,謝攸被養在宮中時年紀尚小,后來大些就去了邊關,哪里能養書童。
寧沉知道自己呷醋呷得沒來由,有些羞赧地想從謝攸膝上退下去,謝攸手掌不輕不重地捏著他的后頸,聲音很平靜:“我不是寧少爺養的書童嗎?我還怎么養?”
寧沉驚得抬起頭,嘟囔道:“你又亂說。”
放在他后頸的手從衣領摸進去,略粗糙的大掌摸在寧沉滑嫩的皮膚上時,帶來一股奇怪的癢意,寧沉縮著脖子,謝攸的手就更加往里滑,摸到寧沉背上的蝴蝶骨,好很愛惜地又捏兩下。
寧沉肩背很薄,被謝攸摸過的地方總覺得奇怪,還留存著那觸感,寧沉覺得不舒服,正要扭著身子躲開,謝攸聲音曖昧中帶著誘哄:“寧少爺想要書童幫你嗎?”
很熱,很燥,寧沉逃命一樣從謝攸懷里躲開,被褥蓋著身子,想躲一樣。
但沒躲多久,他又猶猶豫豫地掀開被子,視死如歸地說:“來吧,我可以的。”
躲是條件反射,答應謝攸是他心里給出的答案。
在府里就是這樣,他雖然害羞,但在這種事情上格外大膽,更多時候還是他撩撥謝攸。
謝攸挑了下眉,就看見寧沉已經在脫衣裳,光溜著身子靠進謝攸懷里,抱著他說:“我該做什么?”
謝攸拿起他剛脫下的里衣蓋著他,把寧沉從原來的思緒中扯出來,并且告訴他:“圓圓還在。”
寧沉驟然回神,看見還瞪著圓溜溜眼睛看他的圓圓,當即從頭紅到了尾。
圓圓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它懂的可多了。
當著圓圓的面,他竟然會做出這么不知羞恥的事情,寧沉顏面盡失,倉促穿好衣裳,咬牙說:“我把圓圓帶去給寶才,今夜它不和我們睡了。”
他說著就要撈起圓圓,謝攸捉了他的手,“先不急,我沒說要同房。”
寧沉茫然地看他:“那你要……”
他被謝攸抱坐在腿上,被褥阻隔了圓圓的視線,謝攸脫了他的褻褲,往下捉住了他。
很奇怪的感覺,寧沉生下來起從未有過的體驗,他的感覺全由謝攸掌控,隨著他攀上高峰,再飛速墜落。
他悶得滿身是汗,手抓著謝攸的里衣,那一塊布料比他抓得汗濕,皺巴巴得不能看了。
以前身子不好,他不敢自己疏解,后來也沒弄過,是因為總拉不下臉,連自讀都不會。
頭一回還是跟謝攸。
寧沉額頭是汗,屋內放了個銅盆,盆中是早已備好的水,謝攸下榻洗了手,拿了一個帕子幫他擦。
把寧沉弄干凈了,他幫寧沉把被褥蓋好,手摸了他的額頭說:“睡吧。”
寧沉雙腿酥軟,一旁的圓圓不知道他們方才做了什么,也或許知道,但因為不會說話而被忽略。
寧沉已經神游天外,一會兒腦子里想的是謝攸幫他的樣子,一會兒想的是謝攸同樣汗濕的額頭,還有壓抑的呼吸。
他空茫地睜著眼看著床頂,入夏蚊蟲多,屋內燒了熏香,寧沉眼皮很重,看見謝攸推門出去倒水,想叫住他,但這困意來得突然,他眼睛一閉,睡過去了。
熟睡中只能稍微感知到身旁的床榻下陷,他在夢中掙扎著靠過去,被謝攸身上的寒氣凍了個激靈,謝攸似乎是想推開他,可寧沉夢里也很固執,即便很冷也不肯離開謝攸的懷抱。
這夜,寧沉做了很多荒淫的夢,從前看過的話本,變成了他和謝攸,他隨著謝攸共度極樂,天地日月,混合交融。
第二日醒得晚,一睜眼就已經日上三竿,寧沉隨意披了件外袍就跑出去,寶才正在院中曬藥,見了他就說:“膳房里有吃的。”
寧沉點頭,開口時聲音有些啞,他問寶才:“侯爺呢?”
寶才聳肩:“侯爺下山了。”
怎么一早就下山?寧沉一頭霧水地回屋,重新換好衣裳才出門。
四肢有些軟,他在院中洗漱好,搖搖晃晃走到膳房,何遙正在膳房做午膳,見他進來,挑了下眉:“怎么起這么晚,我看你腳步虛浮,眼下青黑,應該是……”
拖長了聲音故意沒說,何遙笑得開懷,指著他說:“你啊你,被侯爺吃得死死的。”
寧沉早就沒臉了,蹭到何遙身邊,跟著他看鍋。
鍋里正煮著羊肉,何遙笑道:“煮些肉湯給你補補,免得折騰幾下就壞了。”
他葷話說一堆,寧沉煩他,轉身要去幫寶才曬藥。
何遙隔空一點桌子:“桌上還有粥,還是溫的,若是餓了就先吃一點,待會兒用午膳了。”
肚中確實很空,寧沉喝了半碗粥,何遙不笑他了,他心安理得留在膳房幫何遙打下手。
侯爺是一早下山的,用過午膳也沒回來。
寧沉在院中守著藥材,被陽光照得臉上發燙,他找了個陰涼地坐下,懷中窩著圓圓,一人一貓就這樣睡了。
謝攸回山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寧沉眼睛閉著,太陽升至高空,原先能躲涼的地方也多了絲光照,寧沉臉頰被曬得泛紅,已經陷入沉睡。
他懷中的圓圓偶爾會動一下耳朵,也閉著眼睛昏睡,橘色的毛在陽光下仿佛會發光。
謝攸不自覺放輕了腳步,他把滿手的東西放在桌上,摘了一片大葉子,走到寧沉身旁替他遮臉。
寧沉昨日太累了,所以睡得久,在院中聽著雞鴨嘎嘎叫也沒醒,但臉上照下陰影的那一刻,他睜開了眼。
還沒睡醒一樣睜不開眼,只露了個縫看謝攸,沒骨頭一樣靠在他懷中,手也隨著摟著他的腰,聲音帶著剛睡醒的黏膩:“你回來了。”
有些責怪地說謝攸:“你怎么下山也不和我說,我一早醒來你就不在。”
謝攸溫聲解釋:“山下來了些人,不得不見,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寧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桌上的東西都是照著他愛吃的買的,剛睡醒犯懶不想動,他朝著謝攸笑:“你去拿給我。”
謝攸沒拒絕他,走過去在幾個紙袋中翻找,圓圓從寧沉懷里蹦出去,追著蹭謝攸的手想要吃的,謝攸喂了圓圓兩口,圓圓就翹著尾巴繼續蹭。
他見了吃的就能厚著臉皮撒嬌,謝攸還縱容他,寧沉等不及了走過去,正聽見謝攸低頭和圓圓說:“今夜就送你去和別人睡,你答不答應?”
圓圓聽不懂,無辜地彈了彈耳朵。
寧沉聽見這話,臉上漲紅,好似明白了謝攸的意思。
他一把抱起圓圓,故作鎮定地說:“你和它說這個做什么,它又不懂。”
謝攸挑眉,意味不明地笑笑,問他:“你想吃什么?”
寧沉翻翻找找,翻出一包蜜餞,往嘴里塞了一顆才說:“我去叫何遙他們來吃。”
沒敢吃多,因為還要用晚膳,但寧沉一個不留神,還是吃多了。
晚膳沒吃多少,被師父多看了兩眼,皺著眉說他最近太放縱,讓他注意些。
寧沉被說得面紅耳赤,眼睛一轉看著謝攸,朝他使了使眼色。
而后師父又轉向謝攸,一點都不委婉地讓他去泡菊花茶喝。
寧沉都長這么大了,頭一回被人管著,謝攸也一樣,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夜里躺在一張榻上,謝攸剛要俯身去親寧沉,寧沉抬手捂著他的臉,悄聲說:“會不會被發現?”
被何遙發現還好,被師父發現是真的很丟臉。
謝攸不悅地蹙眉:“那怎么辦?我以后都不能親你了?”
寧沉琢磨一下,覺得不行,就說:“那還是親吧。”
大不了不要臉些,被發現就發現了。
他窩在謝攸懷里,褻褲被脫了,看謝攸拿出一盒脂膏,結巴地問他:“何時買的?”
謝攸含著他的唇:“今日下山買的。”
開始是真的疼,寧沉皺著臉,手指攥得發白,扣著謝攸的肩,謝攸問他疼不疼,他就搖頭。
但除去最開始的疼,謝攸很照顧他,他很舒服。
浮浮沉沉,寧沉意識不清晰,聽見謝攸叫他夫人,還哄他叫夫君。
成婚這么久,他從來沒叫過謝攸這句稱呼,被謝攸誘著哄著,勉強叫了一聲。
謝攸說:“我很歡喜。”
寧沉累得抬不起手,卻還是仰著頭吻他:“我也很歡喜。”
水已經燒好,謝攸抱著寧沉沐浴擦身,再躺回榻上,夜已經很深了,外頭已有雞鳴聲,寧沉沾床就睡。
因為頭一晚的放縱,寧沉第二日還是沒能早起。
睡到日上三竿,謝攸陪他一起睡著,他才動了下身子,額頭就被吻了一下。
謝攸抱他凈面漱口,端了午膳來給他吃,寧沉窩在榻上吃著,有些擔憂:“被師父發現了該怎么辦?”
謝攸靜默了一會兒,笑了:“你師父曾經的好友云游到此,今日一早就下山了,我派人送他去了,興許要過幾日才會回來。”
寧沉才不信謝攸不知情,分明是故意盤算著師父要下山,這才放縱了一夜。
但師父不在,他也能隨意些,于是小口小口吃著早膳,還分心問他:“圓圓呢?”
謝攸說:“我去把它抱來。”
圓圓昨夜沒能和寧沉一起睡,怨氣沖天,才進屋就照著謝攸的手咬了一口,然后蹦上床,一下蹦到寧沉懷里。
寧沉被他壓得痛呼一聲,剛能進屋的圓圓又被抱到一旁,它躍躍欲試想回寧沉懷里,但每次都要被抓走,氣得咬了謝攸好幾口。
都是不下重口的咬,但謝攸怕它沒輕沒重壓了寧沉,不準他去寧沉懷里窩著。
如此幾回,圓圓放棄了,只陪著寧沉躺在他腿邊,幽怨地盯著謝攸看了好久。
謝攸遞一塊肉干給它,又不計前嫌地去貼貼蹭蹭。
念到寧沉是初次,怕他犯溫病,謝攸尋了何遙給他熬了碗藥。
寧沉一口氣喝完,后面也敷過藥,這才躺回榻上。
謝攸在榻邊守著他,自打和寧沉留在山中,他近來一直很閑,能多花些時間陪他。
寧沉睡不著,睜著眼睛和他說話。
他徐徐道:“等過些日子,師父遣我下山,我就和你一起回京,然后在京中開一家藥鋪,好不好?”
謝攸握著他的手,“嗯”了一聲。
寧沉想了想,又說:“若是師父肯和我們一起回京,那我們帶上師父,還有何遙寶才,正好可以一起開鋪子,還能給師父養老。”
謝攸應聲,“若是你師父不肯,那逢年節,我們還可以來雍州看他,我會陪你。”
寧沉笑著點頭,又繼續道:“你回京以后興許會很忙,我又時常要去鋪子里,會不會不能見面?”
謝攸就說:“我不擅做官,且北疆的戰事已經議和,或許未來數十年都會是太平盛世,所以,我可以有很長時間陪你。”
寧沉抿著唇笑,被謝攸親了一口,他說:“你還不信我?”
寧沉重重點頭:“我信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