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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第 101 章 遲到的禮物

    同學聚會少不了的就是追憶往事。

    雖然關于她的大多數事情都已經有情報給了詳細的調查, 但從同伴話語中,對于綠川良賢來講自己未曾經歷過的那些紙上的內容才變得鮮活。

    ——即使他們曾經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之下。

    來的時候是有里開車帶他來的,不過比較這種聚會是少不了喝酒。

    再加上她自己幫綠川良賢攔了不少——雖然理由正當, 但也少不了為此多喝幾杯以示誠意。

    雖然有里的酒量已經不是從前那種一杯倒的程度,但這會還是老實地把鑰匙遞給了綠川良賢。

    “你不行的話我們就打車!彼刹幌虢裢硪驗樽砭岂{駛惹上什么沒必要的麻煩。

    更不想半夜進局子。

    雖然沒見過綠川良賢開車——不過說實在的, 干這行駕駛技術應該也是基本技能吧。

    而綠川良賢也如她預想的那樣, 沒有過多推辭就收下了鑰匙。

    有里在駕駛座上坐好,綠川良賢隨后從另一扇車門那邊上了座位。

    看他現在行動自如的樣子,傷口大概也沒什么問題——那晚的上藥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再提。

    不過有里在之后也不再主動提出要查看傷口的要求,只是把藥膏一股腦都遞給他, 這是讓他自己看著辦的意思。

    她后來進行了小小的自我反思, 綠川良賢是一位有著完全行為能力的成年人, 這種小事應該也不用自己過多操心——而且人還成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蕩, 能有什么問題。

    有里本以為這樣沉默的氛圍會直接持續到回家,打算閉上眼睛休息一會,但一旁綠川良賢卻打破了這份寂靜。

    “聽起來,你中學時期就是很了不得的人物!

    這話帶著淡淡的笑意, 有里眼睛睜開一條縫, 或許是對方的又一次試探, 不過對現在的她來說聚會雖然有見到友人的愉悅, 但是現在身上還是強撐著的疲憊一股腦地涌了上來。

    所以她并沒有什么力氣去說更多的話, 只是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駕駛座上

    的人輕聲笑了一下, 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坦誠。

    “但是我很羨慕他們, 曾經參與過你這樣熱烈的人生!

    “你大概是太高估我了,”有里運氣淡淡地講,“說實在的,論起人生的精彩程度, 咱們還不一定誰比誰強呢!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位先生今晚嘴這么甜,但他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心眼子?

    所以她也“十分恭敬”地回了這樣一句。

    客觀上來說“蘇格蘭”先生的人生履歷一定比自己想得到的還有豐富太多吧。

    話有說回來,這位皮下不會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吧——畢竟自己在近二十年前就已經了解到這個人了。

    不知道她在放飛自我的綠川良賢沒有接話,車內再次變得安靜,但他卻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側頭。

    “我很認真,你大概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無意識間也影響了很多人!

    這下有里沒辦法再繼續自己的胡思亂想,睜開眼睛恰好和他的雙眸撞上。

    雖然知道這人嘴里講的沒一點真實的部分,但大概是喝了點小酒,所以她感覺耳根有些發燙。

    倒也不是沒有直白地被人稱贊過,但那些客套之下多少都貼了些虛情假意的標簽。

    現在卻反而因為兩個人之間很難正常評價出來的關系,所以有里沒辦法再用“騙子”去形容他。

    真誠的話是會打動人的,于是綠川良賢看到剛剛還渾身炸毛的人現在卻好像癟了下去,不大的座椅硬是被人再往里縮了縮。

    信號燈變了顏色,綠川良賢沒再繼續逗她,回過頭繼續開車。

    “你果然是個很奇怪的人,”既然這樣,有里也不介意說點掏心窩子的話。

    “如果是類似于蜂蜜陷阱這樣的誘惑,又實在是不能稱得上及格,但時不時地透露出的這些善意卻完全沒有邪惡勢力的作風!

    綠川良賢彎了彎嘴角,沒想到她是這樣看自己的。

    “那依你所言,什么樣的蜂蜜陷阱能夠打動你?”

    這話問的,就好像是追人之前問對方要怎么追……

    “您可真幽默,”有里諷刺地開口,“不過我說了可以配合你的,所以今天邀請你一起來這次也已經展現了我一定的誠意了吧。”

    這是兩人心照不宣的答案——綠川良賢應該是需要完成什么任務,起碼是需要和自己搞好關系的。

    不過攤牌了的狀態顯然很難讓他之前的任務繼續履行。

    但畢竟這種事情如何發展只要兩個人心里知情就好,旁人只能透過他們所展現出來的狀態去推測。

    ——所以作為外守有里伴侶出席同學聚會的綠川良賢,在外人眼里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綠川良賢沒接她這話,有里只當是默認。

    話匣子打開了也就沒想著止住,這會度數開始上頭的有里話比起平時多了幾分,也更符合這個年齡的樣子。

    她有些好奇地開口,“對了,她們沒跟你說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綠川良賢隱隱從這句問話從察覺出一絲不安。

    “你高中時期的豐功偉績還少嗎……不過都是很正派的事情!

    “話說起來我倒是對你們的那場學園祭很感興趣?”

    “啊……”有里回憶了一下,“這種事情每個學校應該都差不多吧?”

    雖然帝丹高中算是校園文化搞的比較好的學校,不過后來聽萩原研二那邊,他們學校的活動也同樣有趣。

    綠川良賢沉默了片刻,提起這個是因為這是印象里唯一明確的兩個人算是共同參加過的中學活動,而且只有那一年。

    不過按照自己目前的人生履歷……“或許吧,不過那個時候沒有伙伴,所以我基本不太了解!

    話題引到這里,有里想了想,這位以前可能是個“不太合群”的人?

    雖然和現在的作風不太相符,不過她也沒有繼續探究的打算。

    “其實無非就是各個班級出的活動,咖啡屋啊,鬼屋之類的,每年都有這些,不過在當時的學生看來就是頭等大事了!

    聽到成年之后的人如此吐槽當年的自己,綠川良賢覺得有些微妙,“不過聽說你主辦的你們班的活動還挺有意思的,好像跟案件推理有關!

    有里眼皮眨了!⒉惶胩崞疬@段經過來著,畢竟當時參與的伙伴,是絕對沒辦法向綠川良賢透露的存在。

    雖然那場比賽有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參與,但到底在自己的同學中也屬于僅僅見過一面的低年級同學。

    時間隔了這么多年,就算是刻意提起,都是要好好想一想的存在。

    所以她讓自己突然緊繃的情緒盡力平和下來,“現在想起來都是小兒科的東西,說起來為了那場比賽確實算是把經費榨的一干二凈,基本所有的布景和獎品都是制作組的同學手工拼接而成的!

    “她們也提到這個來著,”綠川良賢也沒在具體情節上太過糾結,“沙紀小姐還說這是她唯一一次見到你尷尬的樣子……不過發生了什么她倒是沒有具體去說!

    “啊……”有里扶額,腦海里已經想到了這位姑娘在那天自己跟的這組選手中的唯一勝者拿走了挑選的獎品之后,私底下跟她反饋的樣子。

    “親愛的,我說你隨便疊幾個千紙鶴估計都會有男生爭著去拿走,結果怎么拿了這樣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

    “我只能說真正的誠意不是從外觀能表現出來的,”有里當然在現場也看見了,諸伏景光挑選了那塊眾人眼中最不想要獎品榜首的時候,其他人憐憫……以及自己班級的同學甚至還試圖勸阻的樣子。

    要不要把嫌棄的模樣擺地這么明顯。

    而同樣她現在這句話在沙紀這邊也只是嘴硬的說辭。

    所以現在她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再復述出來的時候,語氣甚至還帶了點憤憤不平。

    “不是我跟你說他們那群人真的很沒眼光!”

    綠川良賢余光瞥見了身旁還在碎碎念個不停的人,覺得心安。

    回憶到剛剛聚會上的這位朋友“不經意”間透露出的信息。

    以及最后彌蓋欲彰似的“你可千萬別問她。”

    大概了解了這位朋友的用意。

    眼下“喋喋不休”的女孩,是在他面前很少展現過的,偶爾會有諸伏景光見過的那一面。

    真實,鮮活,靈動,會耍小脾氣的姑娘。

    但是沒想到這里還有意外收獲——多年前拿走這塊禮物的正是自己,雖然加入臥底的時候所有過往有關的東西都被完全封存……不過當初這塊石頭還被檢驗員專門挑了出來。

    “這東西你還要嗎?”

    綠川良賢拿在手里,畢竟是和好友一起經歷過某段時光的見證,雖然其貌不揚,但也曾是歲月的禮物。

    檢驗員看他握著石頭念念不舍的樣子也沒管他,“那你就自己拿著吧,反正任憑誰也沒辦法憑借這個辨認出你的身份。”

    而寶藏,的的確確有被自己好好保存,不過從今天之后,它會被自己賦予全新的意義,放在最用心的位置好好珍藏。

    “你說呢?”絮絮叨叨了好久的有里把最后的疑問拋給了綠川良賢。

    聽到問題的綠川良賢早就想好了答案,“當然,不過我覺得選走那塊寶藏的人很幸運!

    提到這個,有里倒是眼神暗了暗,“希望吧……”

    “什么?”

    “沒什么,”回過神的有里馬上抬頭,“希望那個同學不會把它當成廢物直接扔掉就好了!

    “不會的,”綠川良賢注視著前方,路燈在他眼中映射出星星點點的痕跡。

    他們到了。

    第102章 第 102 章 。

    似乎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

    打斷氛圍的是綠川良賢開始震動的電話。

    有里沒有說話, 而手機的主人似乎也跟沒有聽到似得,完全放任了這通電話的聲響。

    有里從他反常的狀態中察覺到一絲不對經——是不能在她面前接通的電話嗎?

    但她識趣地沒有開口——想來也是,現在兩個人的關系一定是達不到讓他對她完全坦誠相待的不是嗎。

    綠川良賢接下來的表情也沒有一絲變化。

    于是有里將這件事情拋在腦后, 只是剛剛嘰嘰喳喳說了這么多,現在倒是真的可以閉上眼睛稍微休息一會了。

    而另一邊駕駛座上的先生莫名有些失落, 他喜歡她剛剛的模樣。

    但無法開口的想法注定只能被吞咽進肚, 他依然在認真扮演著自己的“職責”,有里從他一把進的倒車技術判斷這人應該是個不錯的司機。

    兩個人一起進了家門,算算時間現在距離晚餐還有一陣,有里去冰箱清點了庫存, 順便熱了杯牛奶。

    而進了臥室不久的

    綠川良賢很快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我有事出去一下, 你晚上不用等我了!

    人當下的情緒是無法被徹底掩蓋的, 尤其是今天,綠川良賢看到自己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對方的眼睛暗了暗。

    他一時有些無措,“我很快就回來?”

    果然嘛

    有里在心中無聲地嘆息。

    隨后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什么事情?什么時候?會很危險嗎?你要多久才回來?”

    綠川良賢確實沒有預料到她這一系列的發問, 本來預想的用來搪塞的話語只能在堵在胸口。

    他不知道這些問題是出于好心還是其他, 但本能地他選擇相信前者。

    有里看他這幅為難樣子只能扯動了一下嘴角, “你最好每過六個小時給我報備一次, 不然我保不準自己會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這”

    完全是聽起來無厘頭的要求, 綠川良賢察覺到她對自己的保護欲是不是有些過度了?

    但本能地又從自己的內心發現了一絲竊喜。

    “你必須答應, 畢竟你也不知道我了解到的情況有多少, 又能做到哪一步!

    有里端著熱好的牛奶遞給他,這代表著這事完全沒得商量——既然找到了蘇格蘭,現在就不能放任他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出事。

    “把這個喝掉再走,乖乖聽話要遵醫囑哦小朋友”她抬起頭, 這次眼神里多了些狡黠,“以及,你有沒有聽說過天才和瘋子只有一步之差?”

    ————————————

    直到回到自己的車上,綠川良賢才從那種恍惚的狀態回過神——

    自己最后竟然答應了她這個困難的要求。

    好吧……

    雖然他有一萬種手段可以組織或者避免她所謂的“出格的事情”。

    但果然他抿了抿嘴角,在自己可控范圍之內,這種感覺還不賴。

    甚至綠川良賢覺得更加有趣且享受——這一面似乎是他作為諸伏景光沒有見過的她。

    ————————————

    言歸正傳,今晚的任務很簡單,總的來說是他成為蘇格蘭之后的第一個任務。

    或許是因為現在成了名副其實的代號成員,蘇格蘭的權限在組織內部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例如現在這種活動他可以不用自己露面,只用坐在車里擔任指揮的工作就好了。

    同時他也是考慮到這個,才答應了有里那個好像在耍小孩子脾氣的要求。

    想到這一點,綠川良賢從胸口掏出了手機確認了現在的時間。

    六個小時嗎

    時間竟然莫名變得有些難熬,而坐在駕駛座上矜矜業業開車的組織新晉小弟背后卻冒了一身冷汗。

    自己是上個月才加入組織的,倒是沒什么大的作為,主打一個哪里需要哪里搬。

    這位蘇格蘭還是他接觸到的第一個代號成員,而自己此前已經通過新來的“好心”前輩提醒:這里面的每一個代號成員都是他們惹不起的存在。

    因此在執行任務之前他還特意打聽了這位蘇格蘭先生,不過似乎對方的作風也頗具神秘,大多數人對于蘇格蘭的反應都是:“很恐怖的人!

    所以這會透過后時間發現自己這次任務的上次在不停地看著時間,他心里一涼,擔心自己是不是無意間拖延了對方的安排,不會一會一槍崩了自己吧!

    想著這些他一腳油門,更是加快了速度。

    坐在后排的蘇格蘭這才抬起頭,他并不在意這些人對他的看法,同樣非必要也并不想輕易和誰產生什么聯系。

    尤其是挺好波本那邊傳來的“好消息”——你經過上次一站在組織內倒是有了個不好惹的名頭。

    這些他都不在乎。

    盡快結束吧。

    ————————————

    有里在綠川良賢走后將門反鎖之后,進了自己同樣上了鎖的書房,這里存放的同樣是一路以來關于外守有里身份的象征。

    雖然自己的行蹤軌跡倒是沒有什么需要可以隱瞞的任務。

    但是

    她把書架移開,從背后的保險箱里取出一沓相冊,這里面曾經出現過的某些人的的確確不易讓人看到。

    尤其是自己現在還和一個危險分子走的這樣近,孰輕孰重她還是能分得清的。

    等把所有與他們有關的信息裝進背包里,有里戴上口罩再次出了門。

    路過鏡子的時候看了一眼,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有點太浮夸——但是依照自己唯一可以參照的“作案手法”,在這種時刻選擇一身黑準沒錯。

    喝完酒沒到二十四個小時所以不能開車,她在將東西放置好之后又從打車軟件上用自己捏造的匿名身份信息叫了一輛車,隨后打開了手機里的定位系統。

    裝上這個系統已的時間是安室透剛把這家伙搬到自己床上的那個晚上——也不知道是因為心大,還是安室透對于這位的死活沒那么大興趣,總之她輕松地從昏睡中的綠川良賢口袋里拿到了他的手機。

    也幸好是有了那么一個機會,畢竟以自己的身手和對方的警惕程度,她真的沒有把握能在綠川良賢正常情況下完成系統侵入。

    不過因為這兩天可以算是和綠川良賢形影不離,所以一時也沒有合適的機會去測試系統的可行性和完整性。

    今天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司機從后視鏡看了這位帶著口罩帽子的乘客,對方一直低頭在看手上的東西,卻好像隱隱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不帶情緒地看了他一眼。

    于是只能訕訕一笑猛踩油門。

    有里在追蹤到的小紅點附近一公里就讓司機把自己放了下來。

    按照指示這個紅點在這里已經停留了二十分鐘以上。

    不出意外這個地點應該會維系一段時間,她靠步行走到了直徑范圍500米的商圈就停了下來,打算找一個沿街的咖啡屋坐下。

    這個點店內生意稱得上冷清,上班族們不會在下班的時間點選擇再來一杯咖啡——當然,少數人除外。

    有里點了一杯熱美式想要給自己提提神,事實證明忙碌的街區根本沒人注意到別人是什么狀態。

    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通常臉上都帶著一樣的疲憊,她的偽裝變得更加輕松。

    ——————————

    綠川良賢這次的任務確實完成的很快,反正本身就是一個可以選擇性接不接的小任務。

    但回到公寓還是超過了六個小時,他按照鬧鐘響起的時間認真遵守了“醫囑”。

    而時間主要話費在了任務之后的一系列行動上,在此期間他先是在組織那邊交代之后繞城轉了一圈,確認自己身后沒有尾巴。

    隨后通過秘密渠道和公安那邊的人進行了接頭,同步了自己這邊最近的進展。

    最后他回家洗了個澡,同時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烘干再穿上。

    即使是不用一個小時的任務,他也不想帶著這些氣息回去。

    等車開到樓下的時候又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不太適合在這么晚的時間點回去。

    雖然自己是發送了信息,不過那邊并沒有回復,這樣搞得遵守約定的一方有一種被人耍了的微妙感覺。

    不過這會天已經全黑,他抬頭望向熟悉的房間——燈光隱隱綽綽地透過窗簾,看得并不明顯,但肯定不是客體的大燈。

    所以他一時無法判斷里面的主人到底睡沒睡著。

    思考過后的綠川良賢最后又回到了車上。

    決定今晚還是自己另找個地方過夜,但事情似乎就是這樣巧合。

    懷中的手機再次發生了震動——是短信。

    “知道了,注意傷口。另外,家門的鑰匙放在地毯地下了。”

    看完短訊的綠川良賢嘴角抽了抽,她的安全隱患意識真的有必要提高一點吧。

    不過既然能發信息就是還沒入睡,這次他沒猶豫地輸入:“我馬上回去,鑰匙你自己收好!

    但在發送界面猶豫了一下。

    坐在沙發上喝著牛奶的有里老神在在地瞥了一眼手機,甚至都沒有打開看的打算。

    至于家門鑰匙,放心好了,她比誰都注重房門安全來著,不過是發現跟蹤系統的小紅點在自己家樓底停留了一陣沒有任何動靜。

    有里福至心靈地察覺到了綠川良賢的想法——再次感慨,這位先生真的很多時候完全不像一個黑色組織成員該有的素養。

    所以在十分鐘后她聽到了門鈴聲裝作詫異地來了一句:“這么快嗎?”

    綠川良賢向她微微笑了笑,“麻煩你了。”

    有里在對方路過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清新的皂角香味和自己家里使用的不是同一款。

    “怎么了  ?“脫下外套的綠川良賢轉過身去看到她手里的牛奶,想到自己出門前也被灌了一杯——難道是保質期要倒了所以要速速清理完畢?

    “沒事,”有里把門鎖好,“剛好睡不太著!

    原來是為了助眠

    綠川良賢在心里小小地譴責了一下自己剛剛的想法。

    第103章 第 103 章 搬進搬出。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了下去。

    比起和異性同居這個點, 有里似乎更感受到一種踏實,起碼不會一覺醒來突然收到任務失敗的噩耗。

    順便一提,綠川良賢也很自覺的在自己傷好了大半之后主動和她交換了睡眠場所。

    ——甚至是在她那天出去采購回來之時都已經換了一套干凈的床單被罩。

    哪里來的田螺先生。。!

    綠川良賢的照顧體現在方方面面, 是那種無意間的細小動作,但等你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沒入了你的日常生活中。

    正如現在, 從外表上已經完全看不出來身體上的問題的綠川良賢正將酸奶倒進果蔬盤里——這是最近他特調的下午茶。

    不會有太多熱量負擔, 但味道完全不輸給外面的成品沙拉。

    “你”

    “怎么了?”綠川良賢瞇著眼把屬于她的那一份先端了上來,隨后自己拉開凳子坐在對面,等著她繼續說話。

    期間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著她。

    看著這樣一雙誠摯的雙眼,有里只能把自己無數次想問出口的——“你真的不用這樣做”之類的話說出口。

    一方面她并不想讓對方產生趕他走的錯覺。

    另一方面她又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這或許在綠川良賢的眼中, 只是順手的事情。

    有里完全知道這只是她自己的問題:她非常不善于承受別人的好意。

    但很清楚的是, 有些問題不是她問出口就能改變問題的走向。

    綠川良賢從偶爾的一頓下午茶, 變成了承包她的一日三餐, 甚至家里的生活用品都是他一手包攬完全的。

    不得不說綠川良賢的執行效率高得驚人,在洗發露變得輕飄飄之前綠川良賢就已經在旁邊放置好了一瓶拆封好的新桶。

    而且和她之前用的還是一個牌子。

    但偶爾他也會拿出一些自己曾經完全不會買的東西——基本都是家用清潔好物。

    不是為什么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會精通此道。

    不止如此。

    有里覺得這位先生對于自己家的熟知程度或許已經超過自己這個主人了。

    比如上午她心血來潮想要學學網上最近很火的“黃油年糕”,卻在進行了一半的時候發現自己記憶里曾經在超市順手買過的糯米粉不知道被隨手丟在了哪里。

    而路過的綠川良賢只是低頭看了一眼她沒遮擋地放在桌面上的制作教程,就已經把所需材料從倒數第二個抽屜的夾層里取出來了。

    “需要幫忙嗎?”他邊說邊挽起了袖口。

    有里承認自己對料理的興趣向來就是三分鐘熱度, 在第三次因為刻度計上0.05的偏差遠離了標準教程之后就產生了打退堂鼓的念頭。

    這玩意也太復雜了, 有這個時間她還不如去和自己實驗室的試管打交道, 好歹那個做成功了說不定能實打實地發一篇文章。

    在心里短暫地衡量自己的面子和興趣之后, 有里選擇從心地讓出了屬于大廚的位置, 并一應把自己身上的圍裙摘了下來。

    之后憑借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良心沒有坐到沙發上等待開飯, 而是站在一邊觀摩手法。

    “實際上這些東西沒有一定要多么精細, ”綠川良賢接手她的進度,完全預料到她剛剛會卡在什么地方,“尤其是面粉這種占比很大的配料,你這些細小的偏差還不如去懷疑是稱出現了問題!

    道理她都懂, 但大概是骨子里的嚴謹或者說強迫癥發作,讓她難以放任不管。

    即使最近吃了不少綠川良賢制作的美味料理,有里還是得不到贊嘆他在廚房上的天賦。

    烤的金燦燦的年糕讓人看起來食欲大開,用手一捏又是軟趴趴糯嘰嘰的質感,房間里滿是黃油的香氣。

    在烤制的間隙綠川良賢就泡了好了茶,“這個不易消化,配著茶喝吧!

    ——————————

    這樣的日子讓人不可避免地沉溺下去。

    以至于結束來的猝不及防,她甚至無法控制自己心底的失落。

    早上還是一起吃過早飯,隨后有里在客廳的沙發上照舊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開始敲電腦,期間綠川良賢自己抱著杯子晾曬有里只當是他定期的除螨。

    他甚至還在路過的時候把她越來越低的頭扳正,讓她注意眼睛。

    不過在一切做完之后的綠川良賢甚至沒給她一點緩沖,或者預告的時間,拿著自己本就少的可憐的行李站在門口向她告別。

    “這段時間打擾你了,非常感謝。”

    有里猜想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很不精彩,這種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態度的的確確讓人生氣,隨之而來的是失落和擔心。

    但她沒有立場也沒有能力去挽留他。

    于是電腦在主人短暫的不操作后選擇了息屏休息,有里這才驚嘆這人在家里留下的痕跡幾近于無。

    她的腦海里閃過如果這個時候的偶像劇女主應該是歇斯底里地去質問她或者眼含熱淚地去挽留。

    但她不會,他們什么也不是。

    一路上她曾和無數人告別過,于是綠川良賢看見剛剛目光渙散有些發愣的人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狀態,語氣和兩個人第一次見面一樣的友善也像極了對待陌生人該有的禮貌。

    “注意安全。”她說。

    直到門被關上,燒水壺發出警報有里才從依靠著門的狀態站起身——這是綠川良賢走之前干的最后一件事,幫她燒上了一壺熱水?

    還真是貼心。

    雖說兩個人大概還不是短時間內就會失聯的狀態,但有里知道,他必然會去干什么更加危險的事情了。

    自己的死亡威脅倒是不是沒有說出口,甚至于在這幾天某個氣氛不錯的時機。

    她也曾試探著問出:“你們干這一行不會擔心自己的未來嗎?”

    但話題往往被對方巧妙地避過。

    有里開始思考自己能否嘗試另辟蹊徑——比如搞清楚蘇格蘭到底是那一派的人。

    想到這里,她打開了自己手機上跟蹤系統,跳動的小紅點預示著屏幕另一側的人目前一切安好  。

    雖然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行徑有些變態,但這是不得已的手段。

    但很快有里無聲地輕笑了一下,地圖上的小紅點繞著自己為中心的一個圓轉了一圈,隨后又幾乎和自己重合。

    這是在干什么?

    ——————————————

    坐上車的蘇格蘭第一時間和波本取得了聯系,同步了自己這邊的情況。

    “這么說你從她那里搬出來了?然后又在附近租了個房”

    電話那頭傳來屬于波本的嘲弄,蘇格蘭對此表示適應良好,臉上絲毫沒有諸如“不好意思”這類的情緒。

    “反正只是多一個安全屋的問題,而且組織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下令對她出手,不管是保護,還是在這里制造下我們的陷阱,都是一筆不錯的買賣!

    “況且我現在漲工資了!

    波本哼笑了一聲,似乎是懶得去揭穿他那點私心——這也沒必以高價趕走了外守有里隔壁的住戶,自己以近乎三倍的價錢承租了下來吧。

    雖然這家伙確實也是“打了好幾份工”的樣子。

    但有些時候辦一次事的錢就頂的上好幾個月的工資。

    “那你可小心點別被人家發現,”冰塊碰撞杯壁發出清脆的響聲,波本最后給予好心的忠告,“被人家發現了小心報警抓你跟蹤狂!

    “真是個可怕的猜測。”

    話是這樣說,綠川良賢語氣里倒是絲毫沒有害怕的痕跡。

    短暫的聊天隨著綠川良賢將自己的新車停進熟悉的地下車庫就該終結,最后時刻電話那頭的波本給出了不輕不重的一句話,仿佛是什么無心之說。

    “聽說組織里又進來了老鼠,琴酒倒還是一聞著味就發瘋的老樣子,怕是有場戲看了。”

    “是啊。”蘇格蘭語氣不變,但后視鏡里緊繃的嘴角出賣了此時他心中的波瀾。

    ————————————

    綠川良賢意料之中地在搬走之后就沒有聯系過她。

    有里又過上了自己之前固定的兩點一線的生活。

    因為前陣子過于美好的假期有一陣子沒見過伊達航,所以開工第一天早上碰見穿著職業裝吊著牙簽的一米九先生,有里產生了一種久違的恍惚。

    “我還以為你換工作了。”伊達航沖她禮貌地點了點頭,隨后兩個人一起邊聊邊走。

    “沒有,只是前陣子在忙別的事情沒去學校!

    “怪不得,我看你家門口的垃圾數量幾乎是以前的兩倍,還以為是交了男朋友!币吝_航的性格向來是有話直說的,“但是又覺得確實沒見過你身邊出現什么異性,只決定我想多了。”

    不愧是工作年限越來越高的老練的警官,有里在心中無聲地點了一個贊,隨后將話題扯開,“別開我的玩笑了,你和娜塔莉最近怎么樣?”

    這個話題果真的無論過了多久,只要提起這個人名,伊達航臉上就會浮現出和他的外觀并不匹配的紅暈,“…挺好的!

    該說不說,警校時期五人組里唯一有對象的伊達班長,沒想到在過去了這么久之后還是唯一的人生贏家。

    雖然其他四個人倒是各有各的理由,明明份子錢已經入不敷出了。

    邊走邊說的時候,有里路過【201】時腳步停頓了一下,被敏銳的警官注意到。

    “怎么了嗎?”

    有里想了想,開口問道:“話說咱們這層樓是有很多用戶搬走了嗎,好像很久沒見到這些人了。”

    伊達航點點頭,“可能吧,我爸還說過這間房子的房主,門把手上已經落了一層灰,可能很久都沒人來住了,不過老頭還是每天都會把公共區域打掃地干干靜靜的!

    有里點頭,按下心中的猜測。

    第104章 第 104 章 逃跑

    有些時候重要的事情不會像小說里一樣給人足夠的預警提示, 盡管他們都為此做好了所有能做的準備。

    但世界上沒有萬無一失的事情。

    蘇格蘭踉蹌著退到天臺上的角落,在追殺的時候他受了傷,組織對于老鼠一貫是傾盡全力不留活口的原則。

    這場“暴露”可以說是毫無征兆, 到現在警視廳那邊都沒有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當然,就算有現在他也已經是自顧不暇的狀態了。

    ————————————

    時間退回到早上四點點。

    蘇格蘭選擇和往常一樣在凌晨出門, 這個點才是他們這種人慣常的工作時間。

    他習慣性地往隔壁門前看了一眼, 沒有動靜,這個點是該沒有。

    隨后壓低帽子,選擇了足夠遮掩住上方監控攝像頭的視察范圍的角落,背著自己的包離開。

    隨后蘇格蘭按照前一天派發的指令到了任務地點進行準備。

    但他是個謹慎又多疑的人, 在組織里這樣的性格也很難不養成, 為了保證自己的任務完成率, 他總會在約定的時間點之前就到達提前勘測。

    畢竟每一場都是要命的買賣, 他不打算把自己的后背完全交付給組織里的同事。

    東京已經進入冬天,凌晨的氣溫尤為刺骨,好在他今天里面穿著緊身的黑色戰斗服,外面還順手披上了自己很久沒穿的藍色帽衫——

    在前端時間的日;顒铀偸谴┲线@個年紀的白襯衫和休閑西褲, 因此還被偶然遇上的組織成員打趣這是哪個工薪族的派頭。

    對此蘇格蘭只是笑笑不說話, 但組織里的人都達成了共識:這個看起來溫和的老好人實際上是一條隱在巷子里伺機而動的毒蛇。

    于是這份笑容也有有了些不達眼底的意味。

    玩笑不能開太過, 起哄的人首先閉了麥。

    于是蘇格蘭也很給面子地收起了自己的“招牌微笑”——盡管在此之前這個動作被很多人打上了討好的意味。

    他們還樂此不彼地希望他表現出來。

    話題聊得太遠, 在去到任務地點的路上蘇格蘭順手又查了附近的地圖, 發現這次的領域是一個新穎的位置。

    簡直是在東京的市中心。

    他將手機放進鼓鼓囊囊的胸前繼續開車。

    腦子里卻在想著其他事情, 后視鏡中男人的眉頭微微皺起, 盡管組織某些時刻的行為的確稱得上一句招搖,但這樣大搖大擺地打算在市中心制造命案也有些過了頭。

    畢竟就像他知道的,光日本這邊就有公安的人偽裝后在私底下給組織找了不少的麻煩。

    盡管都是瑣碎的事情,但累計起來總會讓人頭痛。

    而今天的任務地點安排更像是在赤裸裸地挑釁日本警方。

    至于任務對象——蘇格蘭拿起來昨天琴酒傳給自己的照片, 一個黑色頭發,身材羸弱的男人。

    身材瘦小到看起來甚至扛不住他一個圈套,更是看不出來又任何過人之處。

    當然,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

    因此這位可憐的先生,蘇格蘭有必要進行詳細調查,除此之外他也不忘經過公安那邊一道核實,結果還是完全查不出來對方的底細——甚至是一個名字。

    蘇格蘭當然不可能自信到直接去問琴酒這人是誰,但可以順便甩給自己的幼馴染。

    意外的是,波本的情報也給不出任何線索。

    “雖然有這樣的先例,但還是注意安全!

    這條消息在蘇格蘭看到的第三秒就被對面撤回,在謹慎這一點上兩人一向做得很好。

    總之調查無果的結局就是公安也不打算用自己的方法保下這個人——畢竟得出的結論是這是兩大勢力之間的黑出黑。

    他們樂見其成。

    于是蘇格蘭將自己內心的不悅壓了下去,又成為了組織里高效的狙擊手。

    雖然是市中心,但這個時間點街上沒有一個人。

    蘇格蘭攏了攏自己胸前敞開的外套,低頭走進這棟大廈。

    寫字樓里同樣沒有一個人,監控也一如既往地被安排處于了停用狀態——組織里的成員總是各顯神通,這一點他從來不用操心。

    上樓梯的時候他還想著昨天波本給出的最新情報——老鼠已經有了線索,是FBI那邊的人。

    這條話很快隨著波本發來的上一條被一起撤回,留給他的反應時間甚至都不到三秒。

    但蘇格蘭理解幼馴染這樣做的原因,這份情報的來源應該是他通過某些特殊手段得到的。

    就算是告知他的,也絕對不應該流傳出來。

    但總體來說這則消息很好地安撫了蘇格蘭微微焦慮的

    情緒。

    事件復盤到這里,樓梯也走到了頂頭。

    蘇格蘭按照路線推開預定的天臺大門皺了皺眉——這里未免過于空曠。

    雖然或許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良好的狙擊地點,但就算不為成員的安全考慮,組織也應該為了避免后續被官方或者路人發現的概率增加而多做考慮。

    腦中思緒萬千,但耳麥中卻不合時宜地傳來了琴酒的聲音,一如既往平靜,甚至可以稱得上毫無波瀾。

    卻將蘇格蘭的注意力拉回到現實中。

    “你在等什么?”

    不妙。

    幾乎是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蘇格蘭心里就產生了逃跑的念頭。

    不對勁。

    自己是按照約定的時間點提前來的,按照往常組織的行動指南,所有人都像是一顆螺絲釘,必須嚴絲合縫地出現在自己的位置上,確保齒輪的正常轉動。

    簡而言之——他可以提前到達這里進行準備,但其他同樣提早來的同事不會因此催促他早點完成這次行動。

    退一萬步講,他們的任務對象都還沒出現,急什么?

    蘇格蘭輕笑了一聲,在天臺上顯得有些突兀,但也不忘回答另一邊的人,“沒什么。”

    他選擇在對方進行耐心耗盡進行第二次詢問之前就開口給出回答,同時手不動聲色地往自己的后腰處移動。

    雖然組織是給他們每個人都配備了耳機用于任務聯絡,但這不代表可以憑借這種設備準確定位到他的位置。

    就像現在作為決策的最高執行者琴酒應該問的是:“是否準備完成?”

    而不是催促他移動到指定地點。

    換句話說,蘇格蘭目光變得銳利,天臺中自己預留的狙擊地點現在看起來也不失為一個完美的靶子。

    四周空曠的環境絕對讓人一經進入就避無可避。

    雖然他無法完全確定組織對自己的懷疑程度到了何種地步,但現在轉身離開也不一定會成為堵死他后路的一步——

    畢竟這里的每個人都知道組織對于老鼠的嚴厲程度向來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所以僅僅在被懷疑階段就進行追殺,最后死得冤枉的大有人在。

    尤其是,這次的捉老鼠的貓還是組織里最容不下老鼠的琴酒。

    于是逃跑,成了所有人默認甚至認可的存在,這不會成為為他定罪的額外證據——

    潛在的含義是如果真的是不清白的身份,目前尚且沒有一位可以逃脫組織的追殺。

    當然,也有在被殺死之前就能夠“抽空”找到證據證明自己身份的佼佼者,而現在,蘇格蘭正在試圖讓自己成為后者。

    前提是,關于他的身份還確實沒有坐實。

    槍響時候,天臺上只剩下被當做盾牌扔下的“吉他”和一道血跡。

    至于彈殼,很快被附近的“清理者”回收。

    ————————————————

    冬天是容易犯困的季節,尤其是早上,實驗室的走進來的每一個伙伴幾乎好幾個哈欠,有里搶著舉手承擔了去買咖啡的工作。

    不過她走到樓梯間順手點了個外賣就完全把這件事情拋到腦后。

    今天早上自己的狀態很不好。

    清早的天空始終是霧蒙蒙的,有里無端想到了今天早上和在門衛處簽名的時候電視上正報道者的新聞:

    槍擊,但現場只留下血跡,未發現人員傷亡。

    這件事情甚至都不足以開啟一場聽證會來給出合理的解釋:畢竟槍支在這里還是會讓公眾恐慌的存在。

    像是成了什么都市奇談一樣被早間新聞報道,于是周圍的群眾也漸漸開始疑惑自己是否聽錯了聲音。

    但有里下意識地在內心里去否認了這個猜測。

    無他,現在自己顫抖的左臂上熟悉的痛感讓她直覺把這兩件事情聯系了起來。

    她早晨被突兀的痛感驚醒,說實在話,安穩的日子過了太久,有里幾乎已經忘了自己身上的這回事。

    她掙扎著起身拿起了旁邊還充著電的手機,發現紅點在東京的街道上四處亂飛。

    隨后點開了軌跡記錄——這人還真是可怕的生物鐘。

    但這不能完全說明問題:具體是他在追人還是他是被追的一方。

    有里僅憑自己手上的消息完全無法得出結論。

    在短暫的猶豫過后有里選擇將懷疑短暫地交給時間。

    如果傷口得到了有效的處理,自己大約是能夠感知到的。

    當然,事實上是她現在沒有任何思路。

    有里用著完好的半只胳膊艱難完成了早晨的洗漱后就比起平時更早出門。

    事情持續到了三個小時后的現在,完全沒有向好的念頭。

    她猶豫著打通了一則電話。

    隨后無力地靠著墻邊坐了下去。

    再然后就是嘗試著給綠川良賢的通信——不出意外地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昏昏沉沉的時候她看到似乎是提著咖啡的外賣小哥順著樓梯走到了他們實驗室的這層。

    有里整理了一下衣服打算起身去接,低著頭的男人卻突然捂住了她的口鼻。

    藥物組織成分她完全熟悉——當然,在有里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逐漸失去意識。

    這藥還挺猛的

    第105章 第 105 章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麻醉藥的藥效只是讓人迅速昏迷, 但清醒的卻很快——對于犯罪團伙來說是很有效的工具。

    不愧是自己之前改良過的藥劑。

    但睜眼的前幾分鐘還是有避免不了的頭暈,在把身子撐起來的時候由于體位的突然改變,有里不可避免地干嘔了幾聲。

    水泥地上積攢的灰塵被一起吸入肺部帶來了更強烈的咳嗽。

    這驚動了門外看守的人。

    萩原研二走了進來, 遞給她了一杯溫水。

    “謝謝!庇欣镯槒牡亟舆^。

    說實在的,能讓現在警視廳警備部警備第一課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的隊長答應自己這個無理的請求, 屬實是有些意外。

    畢竟在打通那則電話的時候有里還完全是處于試探加斟酌修辭的方式——試圖讓這件事情聽起來不那么嚇人。

    但向來一副彬彬有禮樣子的警官先生在聽到她的請求之后竟然發出了“哇哦——”這樣的感嘆。

    有里一度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怎么那邊的聽起來這么興奮。

    興致頗高的警官先生甚至都沒有多問她原因——當然這并不是完全不感興趣的意思,只是當下立刻作出決斷,配合她這次的行動。

    于是有里沒想到在剛掛下電話十分鐘后,完全成功偽裝成外賣員的松田陣平就按照她的授意去拿了自己放置的迷藥, 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人帶到了這里。

    就是可憐了自己的那些咖啡——有里看見自己裙擺上深咖色的痕跡了然, 自己的外賣一定是完全白點了。

    一起走進來的松田陣平難得頗具善心地解釋了一下:“我和萩剛好今天輪休, 在附近的百貨大廈閑逛!

    雖然有里是很想吐槽:你們兩個池面在難得的休假日竟然兩個男生逛商場這一舉措, 但畢竟現在“人在屋檐下”,她選擇低下自己昂貴的頭顱。

    好在幼馴染二人也沒有在意這個,比起循序漸

    進的萩原研二,現在摘下墨鏡的松田陣平更想要直接進入正題。

    當然, 一旁的好友也沒有阻止罷了。

    交易的前提是雙方都有足夠的籌碼, 有里自知自己和他們的情誼——讓兩人不問清楚事情經過就已經開始成為自己計劃的幫兇已經是謝天謝地的事情的。

    不過之后的劇情保不齊依然需要靠譜的警官先生配合, 所以現在是給她坦白的時間。

    事實證明不管是她的語言表達能力還是兩人的閱讀理解能力都是上乘的存在。

    五分鐘自由陳述時間到, 期間兩人完全給了她說話的自主權, 但空氣還是在她停下來之后保持了沉寂。

    接下來, 先反應過來的萩原研二, 或許也是因為條件反射去成為這個打破現狀的人。

    他放任自己的幼馴染再花多一些的時間去再次消化這種復雜的情感關系,自己卻也忍不住感嘆:“所以你這是為了幫一個引誘總之對你另有所圖的人?”

    有里剛剛沒有隱瞞地告知了綠川良賢接近她的目的,以及自己需要弄這樣一出事情的理由:

    “他接近我應該是因為那個奇怪組織的要求,不過據我推測”——說到這里, 她甚至將自己的追蹤系統通過松田陣平帶來的電腦進行大屏展示。

    多么可怕的操作:有里大概知道自己這種“變態”的行跡大概可以成為入罪……起碼會民事糾紛的不妙理由。

    竟然就這樣大搖大擺地甩了出來。

    但好在兩個人都沒有說什么,相反倒是對于這個系統躍躍欲試。

    有里長呼了一口氣道:“他現在應該正處于這個組織的追殺,總之情況很不友好!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看著皺著眉頭的警官。

    至于松田陣平,則是在短暫的震驚之后吐出了一句:“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有被罵道

    羞恥大過了憤怒,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還在等著兩位警官的意見。

    好在松田陣平向來是有話直說的性格,即使現在不太認同她的觀念,但也愿意繼續聽她的之后行動安排:“總之如果你所言是真的,我們的幫你,但僅僅是為了保住這條命!

    “這就足夠了!

    有里迅速接到:不管他們兩個人的動機是什么,只要能夠幫助蘇格蘭逃脫這次的劫難,至于之后是以警方的名義直接通緝也好,追捕也罷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以后的事情交給明天就好了。

    看著先自己一步下定決心的幼馴染,萩原研二臉上揚起了無奈的微笑——好像自己又慢了一步。

    “如果他被自己所屬的黑暗勢力追捕,而你又確實是那個組織所希望捉拿的對象,這個時候被抓走并且威脅是為了證明他的作用價值?”

    “但恕我直言,這種組織真的會為了你這樣一個人質改變自己的行動策略嗎?”

    萩原研二瞇起眼睛,雖然沒有縮進和她的距離,但就是讓人無端產生了強烈的壓迫感。

    有里吞咽了一下,但坐在地上的動作讓她退無可退,只能直視這位審視的警官:他知道自己隱瞞了什么。

    爆/炸物處理班的警官不以為著在偵查方面機能為零,事實上比起搜查科的警官這兩位絕對更勝一籌。

    萩原研二好像沒看出她的抗拒,又或者是看出了,他繼續道:“盡管是恐怖組織也沒理由濫殺自己內部的成員,所以如果到了這個份上那位綠川先生背叛了?”

    有里心下猛地一跳,雖然自己是想要搪塞過去,但終究還是瞞不住敏銳的警官先生?

    “所以這個時候會把任務目標的你抓走的人,總歸不會是什么好人,看起來是和這個組織站在了對立面的另一方黑色組織,你是想通過這個洗白他的身份?”

    好了剩下的話已經不用她多說了,盡管這個劇情編制的有些草率,但這是她今早能想到的唯一可行計劃。

    前提是劇情需要足夠逼真,她沉下目光。

    “既然這樣,”松田陣平接著用電腦在觀察那個四處逃竄的紅點,冷笑一聲,“人抓回來之后,說不定還能有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這看起來是一定要今天把蘇格蘭捉拿歸案的意思。

    有里再次被這兩人的可怕程度嗆出了聲,說實在的,她有些懷疑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正確的了——不會蘇格蘭最后是死在日本警方手里的吧。

    開個玩笑。

    在通過她的表情推測出了答案之后萩原研二又回到了自己以往的那副親和狀態,“話說,有里醬,就算我們是綁匪,也得找到能夠威脅的對象啊!

    太可怕了,這個變臉飛快的男人。

    關于這個有里略微心虛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調出姓名為【安室透】的聯系人。

    “要不試試這位?”

    ————————————

    蘇格蘭在天臺上甚至都沒來得及轉身,琴酒當機立斷地指揮開槍。

    于是從四面八方射來的子彈就已經拉開了早上的這場劇目。

    盡管在第一瞬間就作出了反應,但子彈總是無情的,彈道擦著蘇格蘭的左臂留下痕跡,藍色外套瞬間被浸濕。

    痛感傳到大腦讓人更加清醒,蘇格蘭扔下自己背在身后的東西后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感謝鐵質的大門足夠堅固,替他回絕了之后的槍/擊。

    不出意外地這棟大樓里處處充滿了組織的埋伏,蘇格蘭苦笑著,但比起之前琴酒做過的為了某個老鼠直接炸毀一棟樓的舉措,現狀要好得多。

    好在自己早就研磨過這棟大樓的所有逃生路線,蘇格蘭憑借自己老練的身影,避過了內部幾個底層成員的追殺后到了自己隱蔽停車的地方迅速啟動。

    和早上自己開來的當然不是同一輛——他總是習慣做兩手準備,畢竟誰也摸不準會不會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被琴酒在車上扔了個炸/彈。

    油門被踩到最底,發動機發出轟鳴,蘇格蘭以微弱地優勢先一步沖了出去,而后方追擊者們也同樣對自己這個獵物猛追不舍。

    他用自己受傷的左手操作著方向盤,同時伸手從副駕上拿起放在這里備用的黑色外套。

    袖口被尖銳的牙齒緊咬后,從胳膊上掙脫了下來,他甚至沒空去處理自己愈來愈大的傷口,就草草將新衣服披上。

    不用多說,蘇格蘭也知道自己現在一定是狼狽至極的。

    所幸痛感可以很好地刺激大腦皮層,他再沒有比現在思維更活躍的時候——

    剛剛的狙擊手應該是科恩和基安蒂,兩位優秀的成員,組織圍繞在琴酒身邊。

    不過之后遇到的都是武力值不出眾的一般成員,蘇格蘭猜測這件事情應該還不算下了定論。

    另外波本和萊伊今天都不在現場不知道是被懷疑了,還是這件事情的可知范圍實在有限。

    不過蘇格蘭有自己的推測:比起讓最近時常處于搭檔狀態的三人小分隊遠離這次追殺行動,組織更會愿意讓同樣為威士忌三人組的另外兩人,爭搶他這個叛徒的人頭以表忠心。

    所以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怕是就只局限到琴酒這一層,

    蘇格蘭抿著嘴唇,事情還有翻轉的余地。

    但問題是伴隨著思考狀態,蘇格蘭的車技同樣沒有絲毫猶豫,他在一個十字路口完成了漂亮的甩尾,被忽悠著繼續往前的追擊小分隊只能看著以刁鉆角度掉頭的車逐漸遠離。

    視線中追捕的尾巴終于消失在視野,蘇格蘭不可避免地去思考目前最令人頭痛的問題:到底是哪一步出現了失誤?

    第106章 第 106 章 頭疼的波本。

    安室透接到電話的時候自己正在前往米花町某個餐廳應聘的路上。

    這個名叫“哈羅”的餐廳最近急

    缺員工, 從自己幼馴染那里得來的啟發讓他察覺自己可以在白天的時候也找點事情做。

    反正錢總是賺不夠的。

    安室透暫時還沒有退休的打算。

    這樣想著,難得清閑的一天,安室透在腦子里再次復盤自己掌握最熟練的三明治手法——食材成本低廉, 口感卻很豐富,絕對可以契合這家小本經營的咖啡店的經營理念。

    男人一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一邊愜意地向目標場所走去, 當然安室透的自信還來自于實踐——截止目前還沒有他過不去的面試。

    但心情良好的金發男人在看到手機來電提示的瞬間臉色晴轉烏云——他確實是不想看見這個號碼。

    按照這位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怕是又惹上了什么麻煩。

    不過即使心里這樣想著, 安室透還是從心在第二次震動響起的瞬間點擊了接通。

    畢竟這種麻煩似乎通常和自己很在乎的某人有關。

    安室透皺著眉頭走進了監控所不能覆蓋的最近處的小巷子,電話那邊透過變聲處理的音調讓他無意識攥緊了手機。

    “我想你應該搞錯了,這位女士我并不熟悉,這種事情還是找警察最靠譜吧!

    但男人如是說道。

    ——————————

    電話那一頭, 作為“主謀”之一的萩原研二同學正順著自己幼馴染的呆毛, 而有里在一旁的角落里瑟瑟發抖。

    怎么辦, 松田陣平看起來很想揍人的樣子。

    自己這邊的聲音是經過改變的沒錯, 但電話那頭可是原汁原味的。

    這個聲音,他絕對不會認錯,是那個和自己在櫻花樹下打架的家伙!

    好在萩原研二不管心里經過了怎樣的驚濤駭浪,但面子上還是能飛速調整的, 在刻意壓低的語氣下, 這點來自曾經同期的“威脅”應該不至于太過明顯才對。

    在確認了現狀是“敵明我暗”之后, 萩原研二的表情更加開朗了。

    所以他只是在預料之外多停頓了三秒就按照自己編好的劇情繼續演繹, 甚至更加繪聲繪色了起來, 完全可以成為專業配音演員的狀態:

    “如果蘇格蘭不想讓這個女人去死的話就一命換一命!

    雖然是俗套的戲碼, 但是某種意義上或許很有效果。

    有些時候留白才會使得事情足夠精彩。

    就像有里因為并不確定安室透是否愿意完全參與自己的計劃成為拯救蘇格蘭大戲的一員。

    有害怕這人提出什么無理的要求威脅她, 或者綠川良賢——她直覺對于給人造成困擾這一方面,安室透應該能做的比警察好。

    所以現在只能透露這些基礎但重要的部分,剩下的就留給安室透自己發揮。

    但毫無疑問的是,因為自己姑且還算是對組織有價值的存在, 所以這件事情一定會不止停留于此,再加上兩位警官的手腳動的足夠干凈,且在實驗室那邊剛剛已經做好了善后工作——有里用自己的手機去和老板請了假。

    暫時還不會有別的勢力加入。

    事情本就撲朔迷離,因為找不到誰是幕后兇手,但只能歸咎于是蘇格蘭有敵對關系的黑色一方。

    起碼現在,蘇格蘭是有價值的存在——明面上看她能做的,就是為他爭取更多的時間。

    萩原研二掛掉電話,用著深不見底的微笑注視著在一旁刻意躲避視線的某人:“我想這大概是你的惡趣味!

    被識破了。

    但不承認就是不存在。

    “哈哈,”有里尷尬地笑了兩聲,雖然她是可以提前告訴他們這個“驚喜”來著……但實際上,她確實期待有更有趣的對話發生。

    “我總算是知道你為什么這樣淡定了!彼商镪嚻酵虏哿艘痪。

    在確認是自己熟悉的同期的聲音之后,他就和自己手機里那個的常常是自己單方面開始聊天的聯系人發了消息:“最近在干嘛?”

    雖然這位之前有一段時間的完全失聯狀態。

    不過有一次他和萩原研二以及伊達航小聚的時候,班長大人在酒過三巡的時機不小心對著這兩位自己能完全把心放在肚子里的好友說漏了嘴:“就是說啊,降谷這小子現在越來越會氣人了!

    這句話成功招來了現場另外兩人的死亡凝視。

    知道自己說錯話的伊達航頓時起了一身冷汗,果然酒精害人。

    于是在幼馴染們的合伙壓制下不得不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之前在東都大學那次的見面之后,自己雖然作為主要負責的警官之一私自放走了某位先生。

    但到底心有愧疚,或許也是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的消失被人抓住了蹤跡,于是在某天伊達航習慣性輸出“有空也要記得聯系我啊”的時候,某人破天荒地回了一則信息。

    憋屈太久的話匣子徹底被伊達航打開,雖然只是單方面輸出自己這邊的事情,但好在屏幕那邊也是能做到次次有回應。

    伊達航透過短信回復的頻次和語氣察覺到這小子現在應該還是混得不錯的,于是擱置多年的老班長的責任心終于被咽下了一半——當然另一半是留給現在還沒有蹤跡的諸伏的。

    但沉浸于過去是逃避不了棘手的現狀的。

    回憶和降谷零取得聯系的點滴日常并不會讓兩位被單方面蒙在鼓里的警官心軟:

    雖然幾個人之前都默契地猜到了消失的降谷同學是去干了什么,但現狀是只有伊達航取得了聯絡的優待。

    深深感受到被聯合欺騙的幼馴染們決心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于是在松田陣平坦白從寬的壓制下,伊達航被迫交出了手機。

    而拿到手機的萩原研二干脆利落地看完了兩人之前的聊天記錄,隨后無比自然地用著伊達航一貫的口吻開啟了新的對話。

    降谷零很快上鉤。

    被捂住嘴的伊達航知道反抗無果,只能默默在心里對降谷道了個歉。

    松田陣平也被勾起了興趣坐到幼馴染旁邊,對著聊天內容出謀劃策。

    發現自己打字速度被自家好友嫌棄的萩原研二干脆利落地交出了手機的使用權,于是事情就變成了一邊由萩原研二口述,一邊由松田陣平打字的局面。

    而坐在對面的伊達航甚至又灌一口酒試圖麻痹自己。

    然后在故事的最后他聽到萩原研二似乎心情很好地開口:“其實現在和你聊天的是小陣平哦。”

    松田陣平自己是打不出來這樣的稱呼的,于是萩原研二再次搶過了手機的控制權,消息干脆利落地被發出,他真是遺憾不能開個視頻看看屏幕那邊的那位精彩的表情——他絕對是記錄下來永久珍藏的!

    總之,在這次大烏龍之后,降谷零就重新恢復了和自己同期們的聯系。

    ——————————

    掛掉電話的安室透察覺到自己放在衣服內兜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在看到短信提示的聯系人的名字之后迅速熄滅了屏幕——反正也沒什么正事。

    面試計劃被完全擱置,就算是情報組好手的波本也罕見地產生了大腦混亂的現象。

    當然,第一反應還是撥打蘇格蘭的電話:不出意外地,兩部手機都沒有接聽。

    他深呼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越是這種情況越應該保持頭腦清醒。

    隨后作為情報人員安室透的人脈被完全發揮了作用,他聯系自己四散的人脈去確認外守有里的情況。

    這種事情的調查當然比探究蘇格蘭的去向要容易地多,事件很快得到確認:

    盡管瞞過了她實驗室的那些同伴,但的的確確沒有人是從她本人口中得到今天請假的消息。

    況且這份請假的時間也確實不太對勁。

    另一方面,蘇格蘭不接自己電話的唯一解釋就是現在正處于組織的視野中不太方便。

    好一點的情況是現在正是任務進行時,但壞一點的情況:安室透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最近開會時屢次提出的對于不安分的存在的清理工作。

    這太糟糕了。

    不過冷靜下來的安室透回憶起自己之

    前就因為不安,所以把東京警視廳公安部關于他的存檔轉入自己這邊并且加密——當然,手段并不光明。

    但作為優秀的情報人員安室透做起這些事情來可以算是得心應手。

    好吧,之前因為過剩的保護欲所進行的操作倒是令他稍微放松。

    因為轉檔的原因,所以他十分確定就算組織認為蘇格蘭是臥底,但終究找不到定性的死罪,所以只能是懷疑。

    畢竟自己還好端端地站在這里不是嗎?

    梳理下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就足夠明晰——他當然不可能直接去問蘇格蘭是否被懷疑。

    就算是旁敲側擊地透過自己組織內的人脈打聽都不行,這些人各有各的手段,一旦被查出來,或許反而會帶來更加糟糕的結果。

    但今天是否有需要蘇格蘭參與的任務,還是能夠調查的。

    幸好作為情報組最好用的波本向來愛摻和事情這一點在組織內是達成了共識的——尤其是關于綠川良賢,哦不,現在應該尊敬地稱之為“蘇格蘭”的先生。

    順便一提,在最近常常團伙出現的三人組里,明顯蘇格蘭和萊伊的關系更好,于是這樣顯得被“排擠”的波本毫不意外地把對于蘇格蘭的仇視復制粘貼到了萊伊身上。

    聽說這件事情甚至鬧得朗姆不得不開口讓他安分一點。

    現在看來,果然是沒人管得住發瘋的波本的。

    在得到今日東京這邊能用的狙擊手只有蘇格蘭和萊伊這樣的消息之后,波本發出了一聲輕笑:“這兩個家伙拿著公司的錢卻這么消遣,是該給他們找點事情做。”

    聽到自己的上司這番話的小弟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地保持沉默:但總感覺有人要倒霉了。

    第107章 第 107 章 讓出逃的鳥再跑一會!

    如果真的到了絕境的時刻, 你會怎么做?

    蘇格蘭不止一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他當然不希望這樣糟糕的事情成真,但有些選擇或許真的只有身臨其境的時刻才得以明晰。

    屬于諸伏景光的電話響起了一次又一次,他在駕駛的間隙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zero。

    于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無視。

    他不清楚波本是通過哪種渠道了解到自己現在的處境, 又或者是否已經被派了某些清繳任務,即使他不會真的執行。

    但不能把他牽扯進來, 蘇格蘭咬緊了牙關, 就算他們不能好好地道個別。

    在又一次進行了漂亮的甩尾之后,蘇格蘭把車停在了一個廢舊的機械制造廠內部。

    這里遠離鬧市區,附近幾乎沒有多少居民,再加上這個點上班族都已經正常開始工作, 這意味著就算是會發生一些爭斗, 他也將損害降到最低。

    強撐著一口氣將車開到這里的蘇格蘭走進這個廢舊的工廠里, 大門打開的時候發出令人不悅的刺耳聲音, 血跡順著男人的步伐在水泥地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小點,“滴答滴答”的聲音仿佛某種催命的倒計時。

    但這并非他所愿。

    蘇格蘭用沒受傷的右手握住自己另一側的傷口,因為沒時間進行包扎的緣故,所以新換上的外套已經被浸透開始滲出血。

    幸好外套是黑色的, 讓他不至于看起來太過狼狽, 蘇格蘭樂觀地想。

    這樣的工廠在東京內倒是有不少個, 所謂燈下黑就是這樣, 或許大多數人會認為不法分子會在哪個窮鄉僻壤里專挑黑燈瞎火的時間作案。

    但事實是就像這個破舊工廠一樣, 這種乍一看就很沒用的場所竟然可以在城市里頑強存活, 甚至白天也常常作為灰色或者黑色地帶交易的最佳場所。

    ——或許背后還隱藏著些許別的默許, 但大家都默契地遵守著這座城市的規則。

    甩開那些尾巴的地方距離這邊還有一定的距離,就算組織也預料到了這一點有意排查,應該也不至于迅速找到這里,除非他們入侵了城市交通系統的監控。

    蘇格蘭用自己同公安聯系的手機給自己的協助人發了定位, 告知對方自己需要一輛新的車以及更多補給——停在離這邊一公里的地方,他會自己過去取。

    剛剛的那輛車已經不能再開了,車牌號以及汽車的型號必然是處于公示狀態。

    但問題是他搖搖晃晃地走到了一個破舊的機械臂操作臺旁邊的角落坐下,剛剛被換下的灰藍色帽衫這會也被人一并拿在手里。

    他的力氣實在不多了,就算時間上已經迫在眉睫,他也明白自己需要適當的休息。

    蘇格蘭干脆利落地撕下一節袖口的布料然后在自己受傷的左臂上勒緊。

    再這樣下去他會因為失血過多陷入昏迷。

    遲來的臨時治療并不會讓情況好轉多少,只能說是讓壞的速度降低,褲子口袋因為這個坐下的狀態讓今天反射弧變得有些慢的男人意識到自己似乎裝了什么東西。

    他伸手拿出,是一個熟悉的藥瓶:多虧提醒,自己好像還處于一個“大病初愈”,嚴格意義上是大病未愈狀態的不聽話患者。

    此刻也顧不得這瓶藥到底是止血消炎祛疤還是別的作用,畢竟研發者好像也沒有過多介紹來著。

    蘇格蘭一股腦地倒在了自己的傷口上——隨后針刺般的疼痛席卷而來,讓他半攤著的狀態無意識繃直了些。

    “還不能倒下,”蘇格蘭喃喃道,“還要再堅持一會。”

    沒有觀眾的對話卻仿佛給了執行者一些底氣,大概就像是謊言說多了也會信上幾分那樣,屏氣凝神的蘇格蘭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回籠,起碼比起自己剛剛一路飆車開到這里的時候要好很多。

    作為最直接的受害者以及當事人,他終于有時間去思考是哪里出現了問題。

    ————————————

    另一邊。

    “拜托你們了!”有里無比虔誠地向兩位警官鞠了個躬。

    “喂,你之前的行為因為還算是沒有什么實際危險性我就暫且不提,但是現在,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率先開口的是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是知道自己這個雖然不怎么會說話也不太習慣表示出關心人的幼馴染,實際上是心思細膩并且把人命真真正正放在第一位的正義感爆棚之士。

    況且,他們還是選擇了這個職業的人。

    而現在他的沉默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他和小陣平一樣,不支持這個決定。

    知道事情會難辦,并且自己說出口的時候就無比心虛的有里倒不是沒想過這個結果,她不太有底氣地補充:

    “炸/彈類型只要最簡易的那種就可以,其實制作材料應該也很好找吧而且你們作為拆解炸/彈的天才選手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問題最后放心好了,我保證不會把這件事情供出來的!”

    但是很顯然這種話對于松田陣平來說無異于火上澆油,他直起身子,因為在同伴面前被收斂了的屬于爆/破組最可怕警察存在的氣勢一下子就顯現出來:“你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

    ——這人竟然想要自己給她做一個炸/彈,然后真的把自己綁在這里。

    萩原研二看著自己幼馴染一副想要把這人抓走帶回局里冷靜冷靜的狀態終于出場,“有里醬,我想你大概也應該知道,我和小陣平的原則和立場就是救人,不論對方曾經干過什么事情,都只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的神情坦蕩但毫不猶豫地接著說道:“而你現在這樣的做法,似乎和我們背道而馳!

    有里是第一次聽到萩原研二說出這樣直白的話。

    因此自己打好的腹稿全都被咽了回去,自己沒有辦法改變這兩人的決定。

    “我知道了!彼÷暬卮稹

    而聽見這話的松田陣平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把視線重新轉移到電子屏幕上,但皺起的眉頭還是沒有恢復平整。

    “他已經在這個地點停留了一段時間了!彼商镪嚻娇陀^地陳述事實。

    但熟悉他的萩原研二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去看看?”

    是疑問也是肯定。

    “我”有里這話剛開了個頭,就被人否定。

    “從身體素質和行動能力上來講,有里醬還是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我們的消息吧!

    一起去的想法被拒絕,即使再蠢蠢欲動但似乎也無計可施的人只能長嘆一口氣,“你們注意安全!

    ——————————

    “大哥的意思是,這都是山口組的報復?”伏特加坐在駕駛位上感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是這樣的話

    琴酒冰冷凌厲的眼神深知都不帶眨的,仍然作出了足夠冷漠的回答,但足以給出伏特加想要的答案:“山口組是該清理了。”

    知道現在大哥心情不好的伏特加呼吸都變慢了幾分,沒人敢在這種時刻去觸琴酒的霉頭,畢竟大哥又不是沒干過讓自己人吃槍子的事情。

    他保持著自己作為小弟和最佳司機的自覺,只是剛剛一直高速行駛的保時捷速度也變緩了,好在琴酒對此也沒說什么。

    這也意味著現在琴酒需要一定時間的思考去得出自己下一步該干什么的答案,伏特加估摸著現在對于蘇格蘭的抓捕順次應該已經移出來NO.1。

    他在腦子里飛速過了一遍自己剛剛和琴酒一起得到的消息:

    波本用著一貫欠打的語氣打來了電話:“聽說那個蘇格蘭是老鼠,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不提前告訴我,我就說早就該給他一槍,不過好像某人早上設了局還讓人跑掉”

    后面愈加嘚瑟的話沒有再說出口的機會就被人摁掉了電話。

    只留下現在和大哥處于同一密閉空間的伏特加瑟瑟發抖——比起蘇格蘭他真的更希望現在通緝的是這家伙!

    琴酒暫時沒有功夫去管自己小弟現在又在想些什么。

    波本知道這件事情實際上并不算太令人意外,畢竟這位神秘主義的人士總是能搞到一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但是像今天這樣耀武揚威地專門打一通電話來氣他,絕對不只是想要自己除掉一貫看不順眼的蘇格蘭這么簡單。

    琴酒心里摸索著,自己的情報來源自然有別的門路,就算不靠波本也不以為著沒有別的辦法。

    于是二十分鐘后手機上就收到了最新的消息:“傳遞這個情報的聯系人被發現死在碼頭,是今天早上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更加古怪,但死人未必不能說話,琴酒稍加思索就安排了新的任務下去,好在手下行動迅速,自己安排的調查很快有了眉目——那顆7.62mm子彈所對應的槍支本就有限,他很快對應到了最近山口組小規模購入的實驗槍支型號上。

    琴酒冷哼一聲,被人戲耍的不悅涌上心頭,他不是不能接受殺錯人的代價,但是不能接受自己被別人當成了刀去做事。

    盡管現在事情尚且沒有完全定性,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很難撤回。

    他需要更多情報,在此之前就讓出逃的鳥再跑一會,他也并不打算輕易收回對蘇格蘭的追殺。

    不過自己現在也沒精力在這件事情上留下足夠的精力,干脆反手將追殺蘇格蘭的事情轉手告知了同為威士忌組的萊伊,剛好也可以趁這個機會看看他的忠誠。

    第108章 第 108 章 信息差

    “人應該是剛走沒多久!比c原研二一路飆車過來的時候, 這個廢舊工廠里面已經沒有任何人的蹤跡了。

    但因為常年無人,所以地上雜亂的腳印也就顯得更加明顯。

    警校時期對于這種基礎中的基礎的訓練兩人一向掌握的很好。

    所以現在松田陣平只是稍微俯下身就能發現工廠里只存在兩個人的腳印。

    而萩原研二則根據血跡的路線一路找到了控制臺旁邊,“他剛剛應該在這里躲過一陣!

    布滿灰塵的地面只有這一塊特別干凈, 顯然有人在這里待過。

    松田陣平表情嚴肅地走到自己幼馴染身邊,舉起一枚彈殼——當然這并不意味著現場只有這一枚。

    “事情比我們想的要棘手!

    看來被追殺這個猜測的正確率又提高了一分, 那個名叫綠川良賢的人現在大概真的處于危困的情景中, 血跡是從大門口就產生的,所以并非是在后來的爭執中才受的傷。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會在處于這樣危險的階段不是盡可能逃去更遠的地方,而是在東京范圍內暫做停滯。

    但隨后而來的追蹤者卻沒能給他足夠的喘息時間。

    兩人把剛剛發生過什么事情通過現場痕跡推測了個七七八八。

    然后空氣停滯了一瞬。

    說實在的,隔行如隔山這件事情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就算是都屬于警察體系的人, 此刻也意識到自己曾經的同期到底參與的是怎樣危險的任務。

    要知道他倆平時都是無法接觸到, 更別提隨身配置槍支出勤的人。

    但就是這樣的情景下, 腎上腺素卻愈加飆升,興奮的情緒涌了上來,但很快被“不要心浮氣躁”的念頭壓了下去。

    松田陣平再次睜眼的時候又回到了畢業數年后可以被尊稱為一句“前輩”姿態的警官。

    “走吧!蓖瑯诱砗们榫w的萩原研二起身。

    都到這一步了,怎么會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蘇格蘭在喘息之時等待著自己的協助人傳來的消息, 公安那邊暫且沒能給出一個答復, 他衷心希望不會是內部的泄密。

    但留給他的時間并不算長, 寂靜的空間讓一切聲音放大, 那扇生了銹的鐵門在他之后又被第二個人推開——有人找到這里了。

    很顯然, 在現在這種時刻來到這里的不會是什么隨機經過的路人:

    畢竟沒有散雜人等在看到門口的血跡還會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蘇格蘭, 出來吧,我們聊聊?”

    很熟悉的聲音,蘇格蘭心頭一震,這位自己和他在最近這段時間確實接觸頗多。

    他得承認作為同事來說兩人相處地很愉快:萊伊個人能力極強, 共事的這段時間沒有出過一次岔子,動手時十分果斷,尤其是同為狙擊手身份,蘇格蘭不得不承認對方在射擊這方面的天賦和能力是組織里排第一的好手——甚至可以放到全世界去比拼的程度。

    另一方面不同于自己和波本人盡皆知的危險關系,萊伊算是組織里少有的可以正常溝通的正常人,這可就太意外了。

    蘇格蘭扯了扯嘴角,或許在某種時刻自己和萊伊都可以稱得上一句“朋友”。

    但現在他舉起手來慢慢從操作臺的陰影里站出來,之前的念頭被完全拋之腦后——這是隨時都可以要了對方的命的朋友。

    萊伊對于他的出現沒有漏出絲毫意外的神態,就像現在他的槍口也直直地對著昔日友人。

    “好久不見!

    “好別致的見面方式!碧K格蘭語氣淡淡,這會倒也還能保持冷靜地回以微笑。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比起直接殺了自己,組織里的其他人更會傾向于活捉并且帶回去嚴刑拷打,所以現在的槍口在一定時間內并不會直指自己的眉心。

    當然,這是一般情況。

    “我也沒想到呢,”萊伊邊說話邊向蘇格蘭這邊挪動,“聽到這個消息真是嚇了一跳!

    話是這樣說,但萊伊一貫低沉的語氣并沒有絲毫詫異或者別的情緒。

    蘇格蘭瞇著眼睛注意著男人的動態,“我想這當中或許有些許誤會,畢竟我的任務狀態怎樣你應該也很清楚不是嗎?”

    這種反問同樣是試探。

    他甚至無法判斷現在到來的是否真的只有對方一人。

    萊伊好像輕笑了一聲,“那得

    看最終你想要什么了不是嗎,總之我只是按照琴酒的指示照做罷了!

    可萊伊并沒有給出更多情報,真是小心謹慎的人。

    但如果蘇格蘭的內心活動被萊伊聽到或許被會對方認為是需要大喊冤枉的存在——他是真的在難得沒事的時候接到琴酒的的指示,也是真的被驚到了。

    組織內的摻水量濃度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了嗎?

    一個小小的威士忌三人組竟然有三分之二瓶水——當然,他作為FBI的臥底搜查官也的確為摻水量做出了一定的貢獻。

    正因如此,他比誰都希望是自己先找到蘇格蘭。

    藍灰色眼睛的男人沒讀懂對方的心理活動,只是默默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操作臺上,他注意著萊伊的行動路線,在到達自己計算的區域時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啟動。

    陰影里的小動作不會引起人的注意,這臺機器的電源在他剛到這里的時候就已經檢測過時可以正常使用的狀態。

    插電即用,十分方便——作為一個廢舊工廠里能有的用就十分不易了。

    所以在金屬啟動發出的聲響無比巨大的時刻,蘇格蘭也沒有更多抱怨。

    這令即使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舉動,外加短暫跑神一秒的萊伊也意識到事情的不對經。

    他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一個旁邊的機械手臂正以高速旋轉的放置向自己的方向襲來——不出意外這個速度和力度撞到人身上絕對會出大問題。

    訓練有素的身體先頭腦一步作出反應,萊伊憑借一個翻滾轉移到了相對安全的區域,但緊接著的是擦著手腕而過的子彈。

    即使手臂半麻木加上室內燈光昏暗,蘇格蘭的這一槍目的已經達到——萊伊的手松開了對自己槍支的控制。

    而蘇格蘭也同樣展現了戰斗人員高超的準度和心理素質。

    但還不能停下,蘇格蘭瞅準時間再次操作了控制臺上的按鈕,萊伊只能被動地先放棄拿回自己武器的優先權,選擇扭身躲過這一層攻擊。

    而這邊的蘇格蘭并沒有戀戰的打算,沒人知道在剛剛閉眼假寐的時候蘇格蘭在腦海中推演了多少種情況,而現在他只是按照自己剛剛在腦海中預演過的某次計劃那樣行動——剛剛他的手槍已經僅剩最后一發子彈了,好在作用不錯。

    但僅僅是這樣還不夠,槍支離自己的距離遠比距離萊伊的距離要遠。

    蘇格蘭幾乎是不假思索向著男人跑了過去,憑借著戰斗本能反應過來的萊伊也的確如他所愿,在被萊伊攻擊到的瞬間卷走了地上的槍支。

    隨后從門口離開——并只能選擇上了自己那輛已經被標記的車。

    時間就是一切,他沒工夫等到自己聯絡過的救援支持了。

    ——————————

    另一邊今天組織內公開的情報網也亂了套,起因是作為攪局者本人的波本大搖大擺地將“蘇格蘭是臥底”的情報在組織內公開,與此同時不忘加上這次最先嗅到老鼠的依然是琴酒。

    好像完全不像搶功的樣子。

    但這只是表面,波本在隨后自己又給作為情報組老大的朗姆發了一側消息——

    山口組內部因為上次的老大被殺,底下的人正分成小派爭奪向上的位置,而于此同時誰能讓蘇格蘭死的更慘似乎成為了最大的砝碼。

    并同樣給出了一些別有意味的消息:琴酒那邊的情報來源似乎跟山口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另外像是順口一提,一些神秘人士同時綁架了外守有里,對方似乎認為外守有里對蘇格蘭有極高的重要性,企圖以此威脅蘇格蘭。

    但好似恰好成為了佐證了山口組行動的有力支持。

    這幾乎都是真實的情報,他只不過是將其重新篩選又排列組合了一下,當然,某些不存在的事情波本也有辦法讓它成真。

    只不過關于外守有里被綁這件事情確實屬于意外事件,時機之巧合都會讓他產生一種故意的猜測但現階段就算是陷阱也確實是能夠暫且利用的籌碼。

    不過他手下的人也確實沒有查到綁走她的到底是哪一伙人。

    但現在一團亂的波本沒有更多自己的時間分給這邊,只能委托公安警方私下調查,當務之急當然是幫蘇格蘭洗清嫌疑。

    朗姆和琴酒不對付,這也是情報組的波本所知悉的消息,當然,在這個組織里似乎也不存在一定的誰就服氣誰的事情。

    但眼下剛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朗姆雖然沒有直接給蘇格蘭的身份定性,但波本知道,他現在一定在用自己別的眼睛去探查蘇格蘭的消息,而自己這邊已經做到了萬無一失。

    如果朗姆得不到任何確鑿的證據,就一定會推動boss將這次事故的責任完全按在琴酒身上——識人不清也就罷了,但被人當刀耍更是會讓組織整個蒙羞的存在。

    至于波本自己,在這起事件之后只不過會多收集一些來自琴酒和他的跟班的憎恨,但相反,在朗姆這邊也進一步表了中心——

    這在其他人看來雖然波本間接意義上救了蘇格蘭一命,但作為利益至上的組織成員,沒人會不認為這是波本大賺了一筆。

    第109章 第 109 章 開槍

    退無可退了嗎?

    夜色漸濃。

    蘇格蘭往后抵在墻上, 萊伊的追蹤能力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好。

    相比起身負重傷的這位,從天臺另一端上來的男人顯得游刃有余地多。

    即使他現在正舉著雙手,面對著蘇格蘭舉起的槍口。

    再多寒暄的話已經沒有太多意義, 好在這一路上自己只遇見了萊伊一位追蹤者,甚至剛剛自己一路開著早上那輛車也沒有引起更多關注——

    組織到處都是眼線, 如果真的是下了死命要求全力追捕自己, 必然不可能走的如此簡單。

    “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嗎?”萊伊讀懂了他的疑惑,不緊不慢地開口:

    “我想你大概并不希望會波及到更多無關人士,所以一定會選擇遠離居住區的地方,而實際上這和很多被誤殺的‘叛徒’背道而馳, 他們總是想在死之前將事情鬧得更大, 不管是出于報復也好, 或者祈求能夠獲得警方的關注給予自己一些幫助, 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但這些暫且不提,”即使是被人用槍口指著,男人依然不慌不忙:“但如果站在真正對立的視角,所有的決策就會完全相反, 真是高尚無比呢, 蘇格蘭”

    “我想你大概是一位很好的劇本寫手, ”蘇格蘭沒有承認關于萊伊的這些推測, 盡管他說的的確是事實。

    對于蘇格蘭的不承認, 萊伊沒有絲毫意外, 因此臉上也沒有作出更多表情, 自己在追來的這一路也確實屏蔽了信號——他不太希望組織通過追蹤自己的行蹤找到蘇格蘭,而他今天過來,顯然也不是為了完成組織交代的任務的。

    “好了接下來我們該好好談談!

    但面前的人似乎沒有想要給他更多時間的人,萊伊眼神一直盯著對方, 他太了解蘇格蘭現在所想的事情了,這并不是兩人之間不久的同事情誼所致,而是同為臥底搜查官的他會選擇的,在此刻的行動。

    他在觀察到蘇格蘭像是釋然地笑了一下的時候就預感大事不妙,于是行動先理智一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在萊伊的手指剛好抵上左輪手槍的轉輪時,剛剛一直朝向自己的槍口已經被主人毫不猶豫地戳在了自己的胸口。

    不用多說,這個行動已經代表了蘇格蘭的立場。

    “現在的你不可能做

    到的。“萊伊死死按住手下的金屬器械,蘇格蘭比起他想象的還要難處理。

    坦白嗎?

    這個問題只是在腦海中猶豫了一瞬,萊伊就給出了答案,這是為了他,也是為了自己。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

    蘇格蘭的手在聽到萊伊說明自己是同為FBI的臥底搜查官時顫了顫。

    他的嘴巴張開又合上,最終沒能說出來一句話。

    他說自己也是臥底。

    他說放走自己很容易。

    他說之后可以成為一起戰斗的伙伴。

    但是真的可以相信嗎?

    盡管和萊伊相處的還算不錯,但是蘇格蘭清楚在之前的任務中,萊伊正是憑借自己完美的完成率和過人的狙擊能力,才能讓琴酒也不能不認真看待。

    也正因如此,他的懷疑也愈來愈重。

    萬一這也是一個幌子呢?

    蘇格蘭清楚的明白,自己這條命是現在唯一可以談判的籌碼——如果是他,也不會直接殺掉所謂的老鼠。

    活人比起死人要有價值的多。

    如果還有什么事情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子彈貫穿自己的胸口——同時包括自己口袋里的東西。

    萊伊看著他更加緊繃的樣子,明白自己這樣似乎有些草率的展露身份并不會完全取得信任,甚至在之后還可能給自己引起更大的麻煩。

    但他愿意去賭一把,或許是因為在這件事情之前他就曾經想過,如果蘇格蘭和自己不是對立面就好了,也或許是看見此刻蘇格蘭赴死的決心動了惻隱又敬佩的念頭。

    他一定要拉上他一把。

    但現在并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他已經盡可能表現出自己足夠溫和的狀態——否則怎么會不掏出自己在內兜里額外的一把槍。

    畢竟沒有人會傻到自己全然沒有武器的時候和人1V1對峙。

    但現在萊伊皺著眉看著渾身濕透的蘇格蘭,明白這人已經是撐到極限的狀態了。

    不僅僅是身體上中槍失血導致的虛弱,從早到晚的逃跑和警惕已經讓他的心理處于崩潰的極限。

    或許這也是促使了他現在極其希望自我了解的決心變得更加堅定的原因之一。

    但樓梯上傳來的腳步打斷了兩人的思索。

    雜亂甚至伴隨著愈來愈重的喘氣。

    步步緊逼。

    不可能——萊伊不認為這會是跟著自己找來的尾巴,但還是下意識轉過頭去看向那扇輕輕掩上的鐵門。

    伴隨著出現在門后的,是劃破夜空的槍聲。

    ——————————————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推門而入的就是這一幕。

    長發男人陰沉著目光看向門口這兩位不速之客。

    松田陣平反應更快一步掏出了證件:“警察!

    如果仔細聽的話他的聲音還有一些沙啞。

    即使是天臺,但開槍后的硝煙味也無法迅速消散。

    現場發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即使夜色朦朧,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跌坐著的男人——或許是他們要找的綠川良賢。

    但這里有他們更熟悉的名字——諸伏景光。

    萊伊沒太搞懂現在的情況——這是蘇格蘭警方那邊的救援嗎,好像是眼下唯一的猜測。

    但他剛剛趁著自己放松的瞬間開槍又顯得有些奇怪。

    如果是他通知的救援趕到,似乎沒有必要做出這種舉動。

    總之現在可不是和警方發生沖突的最好時機,尤其是面前的這兩位看起來也是難纏的角色。

    幾乎是瞬間,萊伊就恢復到自己作為組織成員該有的樣子,他壓低帽沿,掏出自己備用的槍對這個黑色頭發的男人迅速射擊。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并沒有掏出手槍和自己周旋,日本警察的職業習慣?

    但很快萊伊就沒空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因為這位黑色的警官先生伸手十分了得,在此之前能和他過上幾手的只有那位了。

    但萊伊本質上并不是想要在這里爭個勝負,槍支的力量當然壓的過赤手空拳,因此在男人悶哼一聲后他明白這是中彈了。

    確認了情況之后萊伊離開了天臺。

    但身后的人似乎沒有追過來的念頭。

    意外的是在樓底下遇到了自己的有一個熟人波本。

    想了想萊伊還是好心地提示:“蘇格蘭的兩個同伙正在幫他收尸,如果你計劃一打二的話可以上去看看。”

    提示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他很好心的結果了,說完萊伊也沒空去管波本接下來的反應,自己上了車離開。

    ——————————

    “萩原?”

    松田陣平目光停滯在樓梯口,好像這樣就可以短暫地從現狀抽離。

    但眼下他不確定地開口,好像是想從自己的友人那里尋找到一些支點。

    從之前那起差點要了他命的爆/炸中僥幸生還的萩原研二就沉穩了許多,但這也不以為著可以適應良好地見證這一幕。

    “先去看人!比c原研二的意思很明顯了,比起去抓人,眼下更重要的是……傷員。

    他看著自己的幼馴染一言不發地向倒地的人走去,傷口好似全然沒有感覺一般——除開已經暈出一篇褐色的肩膀,是唯一的證據。

    “明明剛才還答應了那個混蛋要把人給他帶下去。”

    松田陣平好像笑了一聲,只是誰聽都沒有一點愉快的意味在。

    萩原研二也難得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

    兩個人剛剛在工廠的調查落入了停滯,但好在兩個人有著一些外掛的存在——

    外守有里的短信很快發了過來,一起而來的還有綠川良賢最新的位置信息。

    雖然無法隨時同步,但是對于東京地形完全數值的警官,只需要在岔路口之前詢問對方最新的位置,就可以準確地沿著他剛剛走過的路線行動。

    而另一邊的有里在幾次溝通之后也意識到了對方的關注點,于是自覺在每一次路口前兩分鐘就會匯報最新情況。

    三個人有效配合之下,萩原研二用自己賽車手般的技術趕到目標大樓。

    而松田陣平摸了摸停在現場的車蓋,竟然還有余熱。

    但隨之而來,還有從最近的巷子口出來的金發男人——降谷零。

    雖然知道自己的同期現在在這個組織里面做什么危險的事情,但這確實是他消失之后的第一次見面。

    震驚到底不止是他們,但臥底的經驗讓他不自覺地掩蓋了自己的情緒,哪怕面對的是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

    互相對視一眼的震驚很快被壓了下去,幾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去問對方為什么在這里。

    不過在上樓之前,降谷零和萩原研二竟然同時伸出手準備把對方攔下。

    原因很簡單。

    “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而且也不是你們應該摻和的事情。”這話說得有點讓人傷心了。

    但也得看對誰,所以另外兩位根本沒把這句話當回事。

    而萩原研二還是保持著伸手的動作,把降谷攔住:“我想我們要找的人應該是一致的,所以上面交給我們吧,你的身份直接參與進去會不會有一些后續的麻煩。”

    局勢被挑明,這已經不是他不想就能避免他倆參與的情況。

    雖然心切,但知道現在組織內已經在明面上沒有派人追殺蘇格蘭的降谷零權衡了一下終究是點了點頭。

    再者,交給他們,自己應該放心才是。

    第110章 第 110 章 魯伯特之淚

    有里被接到這家醫院或許都沒辦法稱之為醫院, 總之規模小的可憐,門外的走廊因為已經站了三個男人,現在再加上她就顯得有些擁擠。

    來的時候看見幾個人都是一身狼狽的樣子, 于是誰都沒有說話,表情更是一個比一個的嚴肅。

    但說實話, 現在估計究竟是誰還真的說不好。

    誰能想象在自己盯著電腦倒在地上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男人破門而入, 雖然對方一身西裝帶著黑框眼睛看起來……應該不是什么很壞的人。

    但有里得承認那一刻自己內心是絕望的。

    而這位高大身材的男人也不出意外地話少,只是表示有人派他來接她——

    多么抽象的人物安排。

    不過有里沒有拒絕。

    所

    以之后在被這位陌生男子蒙著眼睛帶到這里的一路上,有里也同樣很識趣的沒有掙扎。

    自己在幼馴染組走了之后就一直留在那里,所以知道她位置的人也就是這兩位。

    再或者, 就算真的是什么危險分子找到了她, 首先能找到這里就一定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而且體力上的懸殊如此明顯, 她也不認為在現場起了爭斗自己會是獲勝的一方。

    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

    就這樣一直被人蒙著眼睛帶到了這家不知道坐落于何處的醫院才重現光明。

    而帶他來的男人似乎在到達之后就自行離開了。

    有里感嘆幸好自己睜開眼睛的第一瞬間看見的是萩原研二,才不至于讓她幼小的心靈再一次受到重創。

    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的有里被萩原研二遞給了一瓶水,但瓶子被人捏的皺皺巴巴的,顯然不是他一貫的風度。

    注重社交禮儀的萩原研二, 直到遞給她都沒有注意到這種細節。

    沒人招呼她, 她也省得自找沒趣。

    但來到現場松了口氣的有里眼下直接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而在被帶過來的十分鐘前, 她感覺自己的胸口傳來了窒息般的疼痛, 某種意義上已經熟知這種傷害的有里還是不能完全調整過來。

    她用自己沾了灰的手將胸口的衣服揉成一團, 似乎這樣就可以緩解強烈的痛覺。

    但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蘇格蘭又出了不小的問題……

    手術室亮著燈, 不用她多問就能猜到搶救的到底是誰, 盡管她有想要自己進去看一眼的念頭,但身體已經不允許了。

    雖然腦海里還有很多疑問,例如為什么站在這里的除了幼馴染們還有降谷零,看起來相處的還挺自然的狀態。

    但是在搞清楚這些事情之前, 請允許她休息一會吧。

    ————————————

    兩個小時,手術室的門被打開,比預料的時間要早很多,雖然病床上的人依然處于昏迷狀態,但好歹命保住了。

    做手術的是這樣最好的醫生……也是唯一一位。

    這位醫生把降谷零叫到一邊去,顯然這里降谷零才是真的能說得上話的人。

    仔細看的話降谷零今天的反應比起平時要滿上0.5秒。

    在萊伊在樓下告知他那句話之后,天曉得降谷零要用著多大的信念才沒有在對方面前破功。

    但即使這樣,扣在墻壁上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也產生了血跡,指甲被劈爛的疼痛并沒有讓降谷零產生絲毫“活著”的生氣。

    剩下的支承他走上天臺的,全靠著心存的幻想,對萊伊的猜測,以及對于萩原研二以及松田陣平的信任。

    但樓梯總是有走完的那一刻,站到鐵門前的降谷零遲遲不敢推開這扇仿若千斤的大門。

    有人幫他做了決定,天臺上的人從內側打開了這扇門。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一邊一個架起了昏迷了的諸伏景光,因為肩扛起一個成年男性的緣故,兩個人額頭上出了一層汗。

    但現在的情況是?

    “還有脈搏。”萩原研二立刻告知了情況,槍響是他們都聽見的,但在自己和松田小跑過去諸伏景光身邊的時候,發現事情并沒有那么糟糕。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你應該有可以安全醫治的地方吧?”

    于是完全被安排的降谷零還沒來得及從失而復得的心態里走出來,就帶著幾個人到了這家醫院——

    明面上是處于黑色地帶的小診所,但在降谷零加入組織之后,用某些方法使其背靠公安。

    雙重保險的存在,總有時候會派上些用場。

    而現在拉他到一邊的醫生,也只知道面前這位是自己老板都很重視的存在,所以里面救助的人絲毫不敢怠慢。

    “主要是失血過多,在他的左胳膊上另外身上有一些碎片殘渣,應該是子彈破碎的留下的痕跡!

    帶著眼睛的醫生把從患者口袋里取出來的東西交給降谷零,是一部手機,還有一個水滴形狀的透明制品。

    “我看就是這個東西保住了他的命!贬t生似乎對它很感興趣,但在降谷零的注視下還是把東西乖乖放到了對方手里。

    總之他的任務完成了,“麻藥勁還沒過去,這位先生大概身體也確實到極限了,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息!

    在這位醫生走了之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才來到降谷零身邊,他也沒有隱瞞關于諸伏景光的情況。

    “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萩原研二長嘆一口氣,不只是他,現在所有人才算是真正把心放進了肚子里,“再來幾次這樣的事情,今年警視廳的心理測試我可以直接申請免測了。”

    能開玩笑說明失態已經不那么嚴重了。

    萩原研二也沒想到今天和小陣平休假的一天會過得如此心驚動魄。

    “魯珀特之淚!碧幚砗脗诘乃商镪嚻胶喼笔且吭诮倒攘闵砩先ビ^察自己好奇的東西

    ——卻被某個金發黑皮的男人貌似嫌棄的直接又把人推給了萩原研二這一邊。

    當然他的傷口沒有被觸碰到。

    松田陣平瞥了他一眼,耀武揚威地指了指自己受傷的地方,仿佛是什么榮譽勛章。

    于是降谷零更加不自在了,他摸了摸鼻子順著話題接道:“還真的能扛得住子彈,不過hiro竟然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

    熔化的玻璃在重力下自然滴入冰水中,形成的蝌蚪狀的“玻璃淚滴”,俗稱為“魯珀特之淚”。

    淚珠本身比一般玻璃堅硬很多,能在8噸壓力下不碎。

    不過比起諸伏景光為什么會攜帶這個東西還放在胸口,以及對于物理化學知識的好奇,現場的幾人更愿意把注意力轉移到現在的事件進程。

    神奇的是明明上次見面的時間長短已經可以用年為單位計算,但如今的幾人卻并沒有感受到生分,仿佛還是在警校門口大合影時的那個樣子。

    時光改變了很多事情,但也有很多事情永遠不會改變。

    幸好,大家都在。

    ————————————

    大概是因為心里有事,有里這一覺睡得也并不踏實,終于在她夢到蘇格蘭胸口綻開大片血花的時候猛地從夢中驚醒。

    太過真實的夢境讓她不得不坐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室內完全黑暗,只有走廊里透進來的白色燈光勉強能幫助辨認。

    這是一間病房,雖然是雙人間的布局,但是只有她一個人入住。

    手背上后知后覺傳來的刺痛讓她發現自己還打著吊針,因為自己的動作針頭被扯了出來,還順帶出來了幾滴小血珠。

    有里看了一眼時間,距離自己來到這里大概過去了兩個半小時。

    不知道蘇格蘭情況怎么樣了。

    既然針頭已經掉了有里就沒打算再插進去,她看了一眼,普通的葡萄糖就說明不是什么大問題。

    但在她起身剛落地的時候病房的門就被人推開,是降谷零。

    有里的動作停在了原地,明明兩個人最近這段時間接觸的也不算太少,怎么就是感覺他今天怪怪的?

    實際上降谷零就一直待在門外,所以里面產生的細小動靜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而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確認諸伏景光沒有生命危險了之后,就被他勸回了家——畢竟這兩位可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現在已經很晚了。

    而結局是以答應兩人明天下了班再來探望的承諾讓兩位回家。

    白熾燈打開的瞬間,互相注視的兩個人都發現對方的臉色奇差無比。

    “他怎么樣?”先開口的是有里,也的確是因為她有想要首先確定的事情。

    有里剛剛已經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比如三個人都出現在這里,起碼在拯救蘇格蘭的事情上面達成了共識。

    而降谷警官也以現在的身份和兩人見了面。

    再比如自己會被人直接帶到這里,大概他們三個一起做的事情降谷零也一清二楚。

    所以有些事情就沒必要藏著掖著。

    “剛做完手術。”

    降谷零回答。

    那就是沒有什么生命危險的意思?

    “比起聽我在這說,你要去看看他嗎?”降谷零微笑著坐在了她對面空著的床位上。

    實際上兩個人像這樣面對面“對峙”的情景發生過不止一次,但今天不知道是因為過于干凈的環境影響,還是昏倒前見到的久違的三人見面,都讓人產生了幾分懷念的心緒。

    于是這份情形表現出來,就是充滿了安全感。

    有里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降谷零今天這

    么“平易近人”,又或者是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個建議。

    “等他醒了再說吧,”確定了蘇格蘭沒事有里就暫且放下了心,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和降谷零商議。

    不對,應該是組織內的安室透才對。

    而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有里也就忽視了降谷零眼里一閃而過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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