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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愛情故事作家

    隨著一聲輕響,門關上,洗手間又恢復了安靜。安東的腦子里亂糟糟的快要爆炸了,他沒想過隊友會在這種情況下發現他的戀情,雖然皮爾洛看上去一副毫不意外的樣子,也完全不像是接受不了。

    兩個人都沒說話,因扎吉向里轉了一圈,這次是真的沒人了。“這是比利的餐廳,應該不會有外人混進來。”

    而且現在很晚了除了聚餐的球員們整層樓都沒有別人,但這剛才發生的一切還是太嚇人了,他們居然就這么聊了好久,完全忘了這是在外面要小心再小心。

    安東撐著墻直起身,雖然他想說的話沒說完,但是這個地方真是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

    因扎吉也有點心神不寧,他推著安東,“你先出去,我等一會兒,咱們兩個錯開。”

    安東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餐桌前,似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布馮還在大聊他的生意經,根本沒注意到旁邊剛才有人離開又回來。

    甜點已經上了,安東隨便吃了兩口,但打嗝還是沒停下來,直到肩膀搭上一只手,皮爾洛小聲說:“你喝口水,分12次咽下去,就能壓住。”

    安東抖了一下,不敢去看皮爾洛的臉,聽話地端著杯子開始喝,結果馬上要到最后一口的時候,皮爾洛又突然出聲,安東驚天動地咳了起來,這下倒是真不再打嗝了。

    “饒了我安德烈亞,要是我被嗆死了你也得上頭條。”

    皮爾洛笑呵呵地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卻一句話也不說。最后還是安東忍不住開口,“你不想問什么嗎?”

    “問什么?你和皮波的事?其實我之前就猜到一些了,”皮爾洛似乎對安東驚訝的眼神很滿意,品味了一會兒才解釋說:“你一直挺喜歡皮波的,今年春天鬧別扭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后來新賽季氣氛又變了,我就多看了兩眼,老實說你們兩個有時候互相看的眼神也太明目張膽了一點。”

    安東花了一點時間才消化掉這個驚人的消息,“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居然喜歡男的什么的。”

    “我不歧視性少數群體。”皮爾洛絞盡腦汁想出這個名詞,畢竟現在提性少數的人還很少,所以他裝模作樣地說這句話看上去很欠打。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覺得奇怪,”皮爾洛輕咳了一聲,終于正經起來,“其實足球圈里有隊友之間談戀愛的,我以前就聽說過一些消息。不過大家都很有默契互相隱瞞,人人都有小秘密,一般沒必要鬧出來。”

    “我還以為踢足球的都很恐同呢。”

    “怎么會?至少我完全無所謂,而且感覺隊里其他人也不在乎這些,我敢說大家或多或少都聽說過一些故事,只是你不關心所以不知道罷了。”皮爾洛沒有說的太多,邊緣性行為在球員中屢見不鮮,賽后太激動情到濃時互幫互助一下再正常不過了。英格蘭的曼聯還據說有奇奇怪怪的入隊儀式,尺度不小,只不過沒有小報敢到弗格森掌控的更衣室里一探究竟。

    “而且你知道嗎,吉吉在他的快問快答里還說很多次想和男的談戀愛。”

    “他真的談過?”安東肅然起敬,“等我回去要好好看看吉吉的采訪。”

    皮爾洛說的這些讓安東內心輕松了一些但不多,“我記得有個球員出柜之后踢不上比賽,后來迫于壓力自殺了。”

    “那是因為他自己公開了,球迷群體不能接受這些。只要你不承認,很多時候報紙再怎么寫也不會變成真的。”皮爾洛突然眉頭一跳,“你不會想公開吧?”

    “我瘋了?”安東直咧嘴,“我喜歡誰跟誰談戀愛沒必要告訴別人吧。”

    “那就行,”皮爾洛松了一口氣,“不過你們今天這樣還是有點大膽,下次說話之前看看周圍有沒有別人吧。”

    安東蔫兒不拉幾的答應了,不過皮爾洛的態度成功帶來了安撫,他終于有心情吃面前快要融化的冰激凌。

    只是他高興得太早,皮爾洛看著對面的皮耶羅還有慢吞吞回來的因扎吉,突然出聲:“不過你真的不喜歡阿歷嗎?”

    “?”安東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我懂了,你只是喜歡和帥哥交朋友,‘他們長得帥我有什么辦法’?”

    安東終于發現了被皮爾洛偷聽的最大壞處,他確信這個討厭鬼會把剛才聽到的所有話背下來,然后動不動就拿出來說兩句,因為安東自己也喜歡這么干。

    “求你了,收了神通吧,”安東覺得冰激凌都不香了,“老實說你是不是故意偷聽的?好變態!”

    皮爾洛仍然不依不饒,幾乎把剛才安東和因扎吉兩個人說的話從頭到尾點評了一番。安東看著對面什么都不知道的因扎吉快羨慕哭了,“你去找皮波說話好不好。”

    “還是和你說更有意思一點,”皮爾洛越說越起勁,“你和皮波誰在上面誰在下面?他會的很多,而你看上去就什么都不懂。不過你好像比他壯一點啊,就不反抗一下嗎?”

    安東在皮爾洛越說越離譜的時候悲憤地堵住耳朵,‘我早晚要報仇,我要在自傳里詆毀安德烈亞’。但是他不打算寫自傳啊?安東突然意識到自己可以寫點別的,曾經他還是沖浪達人的時候,網上豐富的小短文看過太多。安德烈亞這么愛八卦,匿名給他寫點愛情故事好了。

    皮爾洛的話直到他們散伙的時候都沒說完,很難說清他到底是真感興趣還是單純喜歡看安東受不了他又躲不開的小表情。當大家陸續離開的時候,安東只扔下一句話,“皮波送我回去,我得趕緊了,再見!”然后就腳底抹油跑了。

    因扎吉看著安東像一陣旋風一樣刮進車里,門被甩的震天響。他心疼地嘶了一聲,安東斜著眼瞄他,然后突然笑了起來,“安德烈亞沒有因為這些討厭我,太好了”

    相比于無知無覺的安東,因扎吉還是有些猜測的,所以皮爾洛的態度并不讓他感覺到意外。“但今天還是太危險了,以后不能再這樣了。”

    “肯定的,”一晚上驚心動魄,兩個人都有點說不動話,安東懶懶地靠在副駕上,數著前面有幾個壞掉的路燈。“但是他一直在問奇怪的問題,我真的受不了!為什么偏偏是他聽見呢,就該讓安德烈亞裝不知道裝得再久一點。你肯定不知道他剛才都說了什么話!”

    “我知道,我坐在那邊其實能聽見你們說話。”

    因扎吉面不改色地扔下重磅炸彈,安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那個不漂亮、不好的女朋友,馬上要分手的,能不能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啊啊啊,我以后再也不在外面亂說話了。”安東徹底懂了禍從口出的道理,“就算說別人壞話也要悄悄說。”

    “嘿!這個壞話就不能不說嗎?”

    車已經開出去一段,安東突然覺得路線不太對,“怎么是出城的?”

    “先送你回去。”

    安東抿了抿嘴,雖然每次聚餐之后離得再遠他都要回家,但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一樣了。“我好困啊我覺得必須要在半個小時之內上床睡覺才行。”

    “好吧,”因扎吉聽懂了他的意思,輕笑著調轉方向朝自己家開過去,然后再一次認真地提議:“你其實可以住過來。”

    “太顯眼了,”安東也不像之前那樣直接反對,“早晚會有人好奇我為什么放著自己的房子不住。”

    “我買了你喜歡的那個房子,你可以住過來幫我裝修,或者說,我把房子送給你了,你來裝修自己的家。”

    “你什么時候?不對,”安東艱難地消化著這個重磅消息,掙扎著想說什么,但因扎吉比他先開口,“你家鄰居有一棟別墅是空著的,我很喜歡,感覺短假期的時候去馬焦雷湖邊住兩天也很好,你覺得”

    安東不得不說這個提議讓他狠狠心動了,他沒辦法直接接受一套房子的饋贈,但如果是互相送的話,住上別人送的房子什么的,聽上去多帶感。他盯著因扎吉專心開車的臉看了半天,突然湊過去親了一下:“我這兩天就去找房產中介!你就好好等著我給你送吧!”

    想要買房是很花時間的事,安東只好把工作扔給無所不能的經紀人。米蘭馬上迎來的是和塞爾塔的第五回合歐冠交手,他們如今雖然在榜首,但和后面的差距并不大,塞爾塔或者阿賈克斯隨時都有可能超越他們,所以必須認真對待每場比賽。

    好在米蘭認真的時候總能展現出超強的控制力,塞爾塔在雷東多和西多夫的搭檔下根本無法突破中場,第21分鐘安東在右路送出傳中,因扎吉完成射門,結果裁判表示安東之前在邊線附近救球的時候球已經徹底出界了,進球無效。

    米蘭沒有放棄進攻,第40分鐘,雷東多在前場左路斜傳,卡卡在禁區線上送出一腳漂亮的遠射,球直掛左上角,米蘭順利取得領先。

    下半場塞爾塔的進攻仍然沒有起色,米蘭也并不執著于進攻,最終米蘭1-0主場小勝對手。另一邊阿賈克斯由于嚴重的傷病情況,派出了平均年齡只有21歲的首發陣容,最后1-2惜敗給布魯日。

    米蘭的出線形勢已經一片明朗,10個積分讓他們最后一場不管踢成什么樣都能榜首出線。之前氣勢如虹的阿賈克斯反而走入絕境,必須要在主場贏下米蘭才能獲得出線機會。

    最后一輪小組賽在冬歇期之前的12月14號,在這之前米蘭還有豐田杯的決賽,米蘭要前往日本與上賽季的南美解放者杯得主博卡青年決出勝負。

    飛往橫濱的飛機上,意大利人都有些興奮,一年多前他們在這里點球戰勝了巴西奪得了世界冠軍。

    “這是我們的福地,后天的比賽我們一定能贏的!”安東拍打著前排的座椅靠背,在一片抱怨聲中大聲鼓舞著士氣(輪得到他來鼓舞嗎?)可惜只有加圖索附和他,而身邊的卡卡難過的都快哭出來了,“如果當時我也有機會出場就好了至少那樣我不會晚上回去睡不著覺。”

    安東看著卡卡悲傷的表情,恨不得給剛才說大話的自己兩下,加圖索已經率先和他劃清了界限,“對不起里奇,這都是安東在胡說我不是故意的。”

    被背刺的安東不可置信:“我看你是把里奇整你的事情都忘到了腦后,而且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加圖索猛熊一樣的臉上露出可憐的神色:“我就是害怕里奇整我才這么說的。”快半個賽季過去,卡卡已經完美融入了米蘭,其中一個表現就是他會在皮爾洛的指點下惡作劇,最近還有成長為單獨作案的趨勢,加圖索休息時被栓在一起的鞋帶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就不會整你了嗎?!”

    卡卡在兩個人搞怪的表演下終于不再難過,安東掰著指頭認真跟他分析米蘭獲勝的可能性,“我們有這么厲害的后防、門將,安德烈和皮波雖然最近沒有進球運我說的是實話后面的某些人不要提意見!但我還是很相信他們的,更何況這次你一定會上場,之前你才進過好幾個球。教練這么相信你,你對自己沒信心嗎?”

    卡卡在安東眼神鼓勵下幾乎要站起來揮拳大喊了,可惜安全帶限制了他的發揮。“我有信心!”

    “這才是好樣的里奇!”

    安切洛蒂聽著這仿佛傳銷現場一樣的戰前動員,忍不住嘟囔:“他們兩個湊到一起加起來有十歲嗎?還把我拉出來說。”

    “這就是年輕人啊。”塔索蒂覺得這樣的場景很可愛,安東好不容易不再是全隊年紀最小的,但指望他在卡卡面前能成熟一點顯然想太多。

    作者有話要說:

    給昨天劇情里的bug打了補丁,安東對足球圈恐同的觀感都來自于以前當球迷的時候,所以覺得非常嚴重,這里讓他明白實際上恐同的情緒主要來源于球迷,所以最重要的是不要讓球迷發現端倪。之后還會有其他隊友陸陸續續發現,畢竟朝夕相處很難瞞得住,但球迷是不會發現的,這一嚇之后安東會更小心一些。

    關于這兩天寫的一些情節,我確實又犯了同質化啰嗦的毛病,后面會注意不再有太過相似的情節,大家在評論區的建議都很好,我會努力改正的!然后更加努力平衡一下日常和比賽的節奏,感謝大家的支持與鼓勵!

    第182章 豐田杯

    雖然現場沒有多少球迷,這場比賽在國內熱度也不算高,但豐田杯高低有個獎杯,所以還整出了放煙花的賽前儀式。可惜安東作為今天頂替卡拉澤的首發左后衛,只能站在球員通道里聽外面煙花炸開的聲響。

    安切洛蒂在賽前發布會上表達了對比賽勝利的十足期待,但排出的首發陣容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已經疲勞了快半個賽季的球員大多數扛不住這場遠在東方的突兀比賽,所以主力中內斯塔加圖索卡拉澤都輪休了,就連安東他都想讓休息一下,畢竟自從拿回首發之后安東一場都沒有缺過。

    但當得知安切洛蒂的意思,安東立刻表示:“我能首發!我沒問題!”然后還露出譴責安切洛蒂說話不算話的委屈表情,安切洛蒂眼見著安東從毫無斗志的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只好把他放在左后衛的位置,右邊派出卡福。

    伴隨著煙花還有歌聲和表演,安東抖著腿,12月的天氣可不好受,雖然他穿著長袖還帶手套,但露出來的半截大腿還是有些涼。

    “不愧是日本人,煙花放起來就不停了。”安東一邊抖腿一邊抱怨,倒也不是煙花惹到他了,只是單純的想嘴一嘴日本人(?)

    卡卡興致勃勃地墊著腳張望,還要扒拉著安東一起,“我其實一直想問,你是不是能看懂那些廣告牌上的字?”既然都是亞洲人,應該相互之間比較了解吧。

    “能看懂一點點,但是我不會念,單純因為它們長得像漢字而已。”

    卡卡覺得很神奇,“那你會說日語嗎?”

    “我給你表演一下,”安東做作地抓了抓頭發,今天他在頭頂扎的揪,遠看像個蘋果一樣。然后突然一個鞠躬,那個揪在空中一跳一跳的,“紅豆泥私密馬賽!”說完還敬了一個滑稽的禮。

    卡卡被這架勢嚇了一跳,安東被他皺眉的傻樣逗得直樂,直到順著卡卡的手指發現自己身后剛好路過了兩個日本工作人員,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安東只覺得這輩子沒這么丟人過,一個箭步躲到卡卡身后去了,直到快上場了都不愿意出來。

    “所以剛才那句日語是什么意思?”卡卡不愿意放過他,側著身子夾住他脖子也要問。

    “‘里卡多是大笨蛋’的意思。”

    安東的尷尬直到走上球場才緩解掉。看臺上有些空,顯然除了死忠球迷沒人愿意在周內跑到日本來看他們的比賽。所以大部分票都賣給了當地的球迷,他們沒什么聲音,現場顯得有點冷清。

    dj用奇怪的口音念出兩隊的首發名單。米蘭:迪達、卡福、科斯塔庫塔、馬爾蒂尼、安東尼、雷東多、皮爾洛、西多夫、卡卡、舍甫琴科、因扎吉。

    博卡青年對于米蘭來說是完全陌生的球隊,這只來自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隊伍在開場之后就展現出了不同于歐洲賽場上的兇悍,這是他們最近四年第三次參加豐田杯了,可見在南美賽場上他們的實力不容小覷,2000年的時候博卡青年就曾2-1擊敗皇馬奪得豐田杯冠軍,當時的場地還在東京。

    相比于博卡青年,米蘭表現的有點緊張,在見識到阿根廷球隊的大動作和兇猛的拼搶后中后場出現了好幾次傳球失誤。安東倒是沒有直觀的感受,直到第6分鐘,他在左邊線附近拿到球后想要轉身擺脫防守他的佩雷阿,結果球已經摘出去的時候被佩雷阿一個毫無必要的動作鏟倒在地。

    安東的小腿后側和腳踝部分都被沖撞了,皺著一張臉坐在地上,佩雷阿嚷嚷著安東弱不禁風一撞就倒和他沒關系,不過來自俄羅斯的主裁判伊萬諾夫不和他廢話,直接出示了本場的第一張黃牌。安切洛蒂看見他坐下后球場另一邊大喊著什么,安東估計是問他有沒有事,這才慢吞吞地站起來跑了兩步。

    這張黃牌讓博卡青年收斂了動作和進攻欲望,米蘭也注重防守,很長一段時間雙方都沒有射門,場面比較平淡。第19分鐘,謝洛托從中場向前突破,雷東多和側面過來補防的安東一起上前圍搶,安東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碰到人但他的動作很收斂,謝洛托最終還是因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博卡青年的球員圍上來表達不滿,他們想找安東的麻煩但雷東多可不會給他們機會,一只手就把兇狠靠近的卡尼亞逼退了。裁判姍姍來遲,他滿耳朵都是意大利語和意大利腔調的西班牙語,折騰半天掏出黃牌給了過來看熱鬧的卡卡。

    “不是,裁判先生我剛才不在這兒”卡卡一臉懵,安東想要幫腔被雷東多拉走,“你現在過去裁判只會補給你一張牌而不會把前面的撤回,讓保羅去說。”

    裁判給出他的理由,“球到謝洛托腳下之前你在拼搶過程中有犯規。”大家只能無奈退開,看樣子今天的主裁判是個卡牌大師,人還有點糊涂。

    就在米蘭眾人覺得踢得很憋屈的時候,他們終于進球了。第24分鐘,皮爾洛在中圈附近一個突然變向擺脫巴塔利亞的防守之后,面對空蕩蕩的博卡青年半場沒有選擇持球推進,而是直接大腳長傳將球送到禁區前沿。

    前點接應的舍甫琴科一邊奔跑一邊抬頭看球的落點,他跑過了但成功吸引了博卡青年三名防守球員,球在地上彈了一下之后繼續向前飛去,第二落點被左邊狂奔而至的因扎吉輕松搶到,他在幾乎無人盯防的情況下選擇推射,球穿了門將阿伯丹謝利的小門后鉆進球網,米蘭1-0領先。

    沒有太多球迷的聲音,因扎吉的慶祝動作都變得不激情了,他只是先后擁抱跑過來的隊友,輪到安東的時候沒等安東把彩虹屁吹完就問:“你之前被鏟的那一下嚴重嗎?”

    “早沒事了,”安東的好心情被煩躁取代,那個佩雷阿總是有各種小動作還愛說臟話,安東被他臉上那種帶著惡意的表情弄得心煩意亂,“我早晚想辦法把他弄下去。”

    “好好踢比賽,別犯傻!”

    還沒等安東把自己的小計謀付諸實踐,米蘭的領先優勢就被扳平了。第29分鐘,卡福在博卡左路突然發起的圍搶下丟球,謝洛托左腳斜傳禁區,球從科斯塔庫塔頭頂飛過,伊阿雷面對已經出擊的迪達,意外選擇了抬腳將這個幾乎和他肩膀差不多高的球用腳尖向前挑射。

    迪達被晃了一下,做出的封堵動作出現失誤,球沒有被抱住而是反彈回禁區,頓內特門前笑納大禮,左腳送出凌空掃射,已經失位的迪達拿這個球幾乎沒有辦法,馬爾蒂尼第一時間想要攔截但球從他腿上飛走,安東沖到球門前的時候只感覺皮球重重地砸在背上然后彈了出去,他自己也沒剎住車沖進球網。

    可惜這不是成功的結局,頓內特再次補射,球還是進了,在安東腦袋頂打轉,兩支球隊回到同一起跑線。

    安東并不為自己的高光時刻被踢掉而生氣,只是痛苦米蘭被進了球。馬爾蒂尼把他從球網里拉出來,拍拍他的臉:“已經很好了,別泄氣。”

    之后米蘭繼續發動強攻,第35分鐘,卡卡停住了博卡青年的解圍球,隨后門前20米處一腳兜射打在橫梁上彈回場內,他雙手抱頭不可置信。

    第41分鐘,安東再次和佩雷阿對位,安東根本不抬頭,盯著腳下兩步將人晃開,然后在感覺到不對的時候立刻跳起來避開了佩雷阿鏟過來的腳,球被破壞出界了,安東沒什么事,但佩雷阿因為危險動作受了傷,被迫臨時下場治療。

    安東默默祈禱他傷的嚴重一點,最好趕快換人,可惜過了幾分鐘哥倫比亞人還是回到場上。好在安東沒等到再次拿球裁判就吹響了中場哨聲。

    安切洛蒂看著因為疲憊而沒什么聲音的更衣室,嘆了口氣,這場比賽比他想象中更難一點。“我們一直占據著主動,下半場暫時和之前一樣踢,想辦法進個球。”

    他掃試著低著頭的前鋒們,沒有多說什么,“但更重要的是不要和他們起沖突,保護好自己,除非你后面的比賽都不想踢了。如果體力撐不住就和我說。”

    安東好容易從球場上的寒冷緩下來,冬天出汗的滋味真不好受。然后就感覺到有人一直在看他,抬頭找過去發現雷東多。被抓住的阿根廷人沒覺得尷尬,反而招手讓他過去。

    “怎么了費爾南多?”

    “你不要和對面的球員置氣,在阿甲踢球的人有時候情緒失控了傷人根本不會手軟。”

    安東有點委屈:“我沒招惹他,是那個佩雷阿總是找我的事!”

    “我知道,但你還是生氣了,沒必要這樣,佩雷阿不夠冷靜,估計之后會被換下的。”

    “好吧,”安東勉強相信他了,“但他也太離譜了,我還什么都沒干呢他就開始攻擊我。”

    雷東多帶著他往外走,又要到上場的時間了。“這是南美一些球員的風格,心理攻勢而已,當然不排除有的人就是球場惡棍,你要學會和他們相處。”

    “我認識的南美球員沒有這樣的,比如你費爾南多,”安東拉了拉袖子,走出更衣室后冷氣又包了上來,“我以為阿根廷球員都像你一樣呢,優雅中場、馬德里的王子”

    報紙起的外號一個個往外蹦,雷東多聽著都臉熱,把眉飛色舞的安東推遠了一點,“你少說兩句。”

    “我很認真的,而且這些都是實話,費爾南多你不能否認,”安東一臉真誠,讓人都不好意思反駁他,“所以你明年還會在米蘭嗎?”

    雷東多轉會米蘭的時候簽了4年的合同,這個賽季結束之后就到期了,最近米蘭在推動雷東多的續約,除了前兩年的傷病,阿根廷人一直表現很好,只是始終沒有贏得絕對首發的位置。安東聽到了一些風聲,雷東多對于米蘭的續約意愿表現得很平淡。

    看著安東完全注視著他的眼睛,雷東多仿佛回到了幾年前安東第一次踢客場比賽的那個晚上,當時他們都看出了安東的天賦,但沒人想得到短短幾年他就已經兌現了天賦越踢越好。雖然這個小孩兒總是插科打諢看上去不靠譜的樣子,但偶爾雷東多能從他看過來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絲崇拜,這是他在皇馬的時候再熟悉不過的眼神了。

    “我也不知道,”雷東多率先移開目光,“先專心眼前的比賽吧。”

    安東本以為佩雷阿受傷之后動作會收斂一點,但他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一樣,相比于上半場更加不顧一切。安東仍然沒有放棄那個把佩雷阿弄下場的計劃,他在第72分鐘等到了機會。

    當時球在中場拼搶中被大腳踢出場外,西多夫都發出界外球了,裁判才判定求全應當歸還給博卡青年,安東停下球之后將球踢到邊線上后讓出球權。邊裁就在附近,走過來看了兩眼球的位置。而佩雷阿完全沒注意這些細節,直接將球拿了起來,然后邊裁立刻吹哨示意犯規,因為這個球剛剛并沒有完全出界,佩雷阿手球了。

    佩雷阿懵了,自己只是過來發界外球,為什么突然犯規了,還送給了米蘭一個任意球。他四處張望試圖尋找隊友的支援,然后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安東揉了揉鼻子。

    “是不是你搗的鬼?!”佩雷阿怒氣沖沖地朝他走過去,安東飛快后退,還舉起雙手表示無辜,“我怎么知道球沒出界?這不能怪我!”

    佩雷阿還是不依不饒的,主裁判一時之間沒辦法判斷到底是佩雷阿胡攪蠻纏還是安東鉆了規則的空子。博卡青年的隊長眼看著裁判深色凝重,立刻上來拉住佩雷阿,“冷靜!你已經有一張黃牌了!”

    那張也是在對面那個扎著傻不拉幾小辮子的倒霉后衛身上拿的!佩雷阿強忍著沒有繼續糾結,米蘭的球員也靠了過來,最后裁判還是堅持了任意球的判罰,但是放了佩雷阿一馬沒有再出牌。

    這個任意球位置一般,西多夫沒有再選擇和安東配合而是直接向中場傳,佩雷阿決定離安東遠遠的,所以他現在看著球門前的糾紛有些無所事事,馬爾蒂尼慢悠悠地靠過來:“你剛才是故意的嗎?”

    安東聽他的語氣似乎不像是開玩笑,立刻把炫耀的話咽了回去,“我還沒辦法控制球剛好停在邊線上吧!”

    但其實安東就是有這個本事,剛才那個球滾得很吃力,他平時訓練的時候收球就喜歡這么玩。馬爾蒂尼斜了他一眼也不戳穿,“之后不能這么干了,容易挨打知道嗎?”

    博卡青年的主教練坐不住了,他之前就注意到了佩雷阿和米蘭邊路的沖突,只不過沒放在心上,現在看佩雷阿居然占不到便宜,甚至害怕吃牌變得束手束腳,只能招呼著換人。安切洛蒂則用魯伊科斯塔換下了西多夫,希望能抓住最后20分鐘進球,如果真的拖入加時賽,米蘭球隊里老的老小的小,可能頂不住博卡的沖擊。

    第80分鐘,魯伊科斯塔接到安東邊路傳球后內切射門,球碰到巴塔利亞之后偏出了遠端門柱。

    第87分鐘皮爾洛搓射送出過頂球,舍甫琴科在后衛包夾的狹窄空間里成功胸部停球后轉身抽射,一整場屢受考驗的阿伯丹謝利倒地將球封出底線,這個神撲挽救了博卡青年,米蘭不得不迎接他們最不想看到的加時賽。

    加時賽中博卡青年的體力優勢盡顯,科斯塔庫塔和馬爾蒂尼都拖在了后面,安東也沒有了上前的機會。面對頂替謝洛托上場體力充沛的特維斯,米蘭所有的重點都在防守他的突破上了。

    第109分鐘,米蘭收獲加時賽的第一個機會,魯伊科斯塔被絆倒換來了一個任意球,皮爾洛主罰直接找因扎吉,因扎吉在人群里突然提速讓對手沒人反應過來,可惜他的進球被判越位在先。

    “這個球肉眼很難判斷是否越位了,”轉播廳的解說辣評,“我不知道裁判是怎么想的,但事實如何已經無從得知,皮波看上去也沒什么爭辯的力氣了。跑了100多分鐘,米蘭的小伙子們都有點力竭。”

    因扎吉最終沒有堅持到比賽結束,安切洛蒂滿腦子都是過幾天還要踢比賽不能把人往死里跑,于是越位進球后就用托馬森把因扎吉換了下去。后防線上科斯塔庫塔似乎也有點頂不住,但他還在靠著拖后防守抵擋博卡青年的狂轟濫炸,看著替補席上目不轉睛看比賽的內斯塔,安切洛蒂最終還是擔心他的傷勢加重沒有換人。

    米蘭的一心防守挫敗了博卡青年想要銀球取勝的野心,而第116分鐘卡卡的再次遠射嘗試又被阿伯丹謝利撲了出去。最終120分鐘結束,雙方1-1戰平,比賽進入點球時間。

    安東好久沒在賽場上踢過點球了,安切洛蒂把人攏在一起選點球手的時候,他懶散地墜在最后,鼻腔連著肺里都被冷氣刮地生疼,他久違地感覺到疲憊,垂著腦袋連睜開眼睛都要整張臉使勁。直到突然一個水瓶伸下來在他臉上呲水。

    安東抹著臉抬頭,“里奇,安德烈亞就是這么教你的嗎?”

    卡卡幾乎很少踢滿120分鐘的比賽,以前教練都會注意他的出場時間,今天沒有被換下意味著他終于不會被特殊關照,而是成為了球隊可以依靠的成員。這讓他很開心,此時看到安東被整之后更開心了,扯出一個微笑,胸口還在一起一伏,顯然也是累得不輕。

    兩個人都沒力氣說話,叉著腰等結果,但安切洛蒂的表情不太好,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找不齊五個點球手。皮爾洛和舍甫琴科分別是第一個和第五個,魯伊科斯塔猶豫了半天才舉手,托馬森太緊張了不敢上,馬爾蒂尼腿抽筋還在旁邊躺著拉伸呢。

    他的眼神和旁邊的科斯塔庫塔對上,這名老將上一次踢豐田杯還是將近十年前的事,當時他吃了一張紅牌,狼狽退場,今天成熟太多的后衛表現沒有大問題,但是他真的能踢點球嗎?

    安東沒注意到這些眉眼官司,看著安切洛蒂走過來把卡卡拉走,還像模像樣地念叨了一句:“上帝保佑。”

    “原來你也會找上帝啊,”科斯塔庫塔打斷了他,開門見山:“要踢點球嗎?”

    安東猶豫了一秒,就想到自己上一次踢點球的經過,還有最近無聊自己練的結果,似乎沒什么問題?但他不愿意直說:“比利,你覺得我能踢嗎?”

    科斯塔庫塔哼了一聲笑話他,“好了我知道你愿意踢了,別給我來這套。”

    最后安東排在第4個出場,還在場上的球員們湊在一起取暖打氣,替補席上大家也都站了起來。

    “安東為什么那么蹲著,他受傷了?”內斯塔皺著眉看了半天,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因扎吉看著蜷成一團耷拉著手和腦袋的人搖搖頭,“他應該就是累了。”

    安布羅西尼驚嘆:“他那樣居然能蹲住!”

    “這是什么話?誰還不會蹲了?”

    面對加圖索的質疑,安布羅西尼振振有詞:“他沒有墊腳,也沒有用手撐地。這樣很難蹲的,我反正不行。”

    加圖索不信邪,“我覺得你在蒙人,我一會兒要試一試。”

    但內斯塔和因扎吉對此都不感到奇怪,“我說為什么他這個姿勢看著眼熟呢。”他們想到了去中國之后上廁所時遇到的麻煩,安東的姿勢似乎有點像

    安布羅西尼看著兩個突然笑起來的人一頭問號,“你們在笑什么?”

    “沒什么,”因扎吉眨眨眼,嘴角還有點收不回來,“看比賽吧,安德烈亞已經在做準備了。”

    “他有什么好看,穩進好吧。”

    可惜安布羅西尼毒奶了一把,一直以來米蘭的第一點球手皮爾洛喪失了往常的水準,只踢出來了一個有氣無力的半高球,被阿伯丹謝利擋出門外,博卡的斯奇亞維則成功命中。

    皮爾洛一臉不可置信地回到隊伍中,差點被裝蘑菇的安東絆倒,安東抬頭拍他:“你腿軟了嗎?”

    這不是個好笑話,皮爾洛瞥了一眼沒說話,安東立刻滑跪:“我錯了安德烈亞,別生氣。”皮爾洛看著他亂瞟的眼神給了他一腳。

    第二個罰球的魯伊科斯塔沒有受到皮爾洛的影響,同樣選擇右邊,這次阿伯丹謝利撲對了方向卻沒有碰到。而博卡的巴塔利亞罰球角度太正,被迪達死死抱住。

    等卡卡要出場的時候安東終于站了起來,不然一會兒腿就麻了。他目睹卡卡踢了個勺子,在隊友的掌聲中有點小得意的走回來。

    “嗬,我一會兒也要來個勺子。”

    卡卡的笑容消失了,“你會勺子嗎?要是進不了不會賴到我頭上吧。”然后兩個人被科斯塔庫塔一人敲了一下,“還沒比完呢,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迪達沒能擋住頓內特的大力抽射。安東拿著球站到點球點上時沒感覺到太大的壓力,或許這次不像世界杯決賽上是突然死亡,容不得半點失誤。

    他發現自己回憶不起來那個夏夜是怎么踢的球了,但是問題不大。他深吸一口氣,裁判吹哨后開始助跑,跑到球前突然一個停頓,阿伯丹謝利的精神在這一刻高度緊繃,但他還是被假動作騙到了,向球門左邊倒去的時候,看著安東的球向右上角飛去。

    自己似乎有點踢點球的天賦?這次安東沒有大肆慶祝,穩重地走回隊友中間,然后才露出炫耀的真面目,“我這個停頓怎么樣,是不是有點東西?”

    只有卡卡聽到了他的話,“以后點球該讓你踢,”毫無靈魂的一句夸獎,安東滿意地閉嘴了。

    點球還在繼續,剛剛卡西尼也洞穿了米蘭的球門。最后一名罰球手舍甫琴科上線,在吹哨開始后停了半天,直到大家都有點心焦的時候才突然動了起來,一腳勢大力沉的射門打進左下角,繼續把握著勝利的主動權。

    博卡派出特維斯,這名前鋒在加時賽給米蘭制造了數不清的麻煩,但他親手送上了自己的歉意,面對迪達他把點球踢飛了。米蘭點球4-3,總比分5-4戰勝博卡青年贏下了豐田杯。

    作者有話要說:

    安東那個造犯規我在拜仁和萊比錫的比賽里看見類似的,確實容易挨打

    第183章 傲氣

    雖然米蘭捧得了豐田杯,在賽季還沒有過半的時候就有獎杯入賬,但壞心眼的媒體不可能讓米蘭好過。他們先是挑刺鋒線浪費的好機會,讓米蘭沒有辦法在90分鐘內結束戰斗,然后又批評后防線,那個丟球完全是他們的失誤造成的。

    至于點球大戰更能拿出來大說特說,場上那么多人,安切洛蒂居然讓兩個剛20出頭的小年輕踢點球,也不知道是他心大還是米蘭已經沒有會踢點球的人了。

    “現在是冬歇期前賽程最緊的時候,米蘭人從日本回來就要飛到荷蘭去和阿賈克斯踢最后一場歐冠小組賽,球員的體力是目前安切洛蒂面臨的最大問題,如果不能好好調整的話,可能會為下半個賽季埋下隱患。”

    只能說他們想太多了,米蘭已經憑借10分鎖定了出線名額,除非7分的塞爾塔大比分贏下布魯日,米蘭不論輸贏都是小組第一。但他們的對手阿賈克斯非常重視這場比賽,現在排名第三他們必須想辦法至少拿點分,不然萬一被布魯日超過了,就連歐聯杯也沒得踢。

    比賽當天,背水一戰的阿賈克斯看到米蘭的首發名單之后松了一口氣,安切洛蒂進行了大面積的輪換,前幾天豐田杯踢滿的球員都坐上了替補席,上場的主力球員只有一半,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好消息。

    120分鐘的奔跑和最后的點球讓安東前所未有地感覺到疲憊,頒獎的時候他都沒有多跳兩下,之后這幾天肌肉總感覺酸痛,好在有隊醫和理療師,在他們帶著笑臉的折磨下,他終于緩過來了一些,但人還是有些懶懶的。

    阿姆斯特丹的天氣比橫濱和米蘭都要冷,熱身的時候安東就覺得腳下的草坪凍得很硬,這要是摔一下可受不了,幸好他只需要裹著羽絨服在場邊看戲。

    今天替補席上刷新了一個罕見人物,安東和馬爾蒂尼的輪休總是岔開著,因此看到隊長的第一時間他就竄過去坐好,“嘿嘿,保羅!”

    馬爾蒂尼笑著沒說什么,安東也安靜下來,不敢造次,不過很快科斯塔庫塔就走了過來,“你怎么占著我的位置,往旁邊去一個。”

    “哇!”安東夸張地感嘆,“你不能這樣,椅子上又沒有寫你的名字,我為什么不能坐?先到先得懂不懂?”

    科斯塔庫塔確定安東今天一定是皮松了居然敢這么和他說話,正要手動給安東換位置,被馬爾蒂尼無奈叫住,讓出他旁邊的另一個座位,“比利,你可以坐這邊。”

    科斯塔庫塔拒絕了,“算了你想坐就坐吧,我不和你計較。”他選擇和馬爾蒂尼一起把安東夾在中間。

    安東開始覺得屁股底下的凳子有些燙人了,但他仍然嘴硬,“兩大隊長伺候我一個,誰還能有我這福氣。”然后被兩邊同時伸出來的巴掌拍了一下。路過的卡卡表示聲音非常清脆,讓他的腳步忍不住都加快了一點。

    上半場比賽沒什么看頭,米蘭后防線由西米奇、內斯塔、勞爾森和卡拉澤組成,面對急于求成的阿賈克斯,他們穩健的可以說是有些無聊了。至于中場上,西多夫和魯伊科斯塔找回了上賽季搭檔所向披靡的感覺,所以進攻的主動權還是在半主力的米蘭手里。

    馬爾蒂尼和科斯塔庫塔連看比賽的坐姿都差不多,胳膊撐在大腿上支著腦袋邊看邊聊,他們在點評米蘭后防線對每個球該怎么處理。安東默默降低存在感,他可沒什么好說的。

    馬爾蒂尼正說到場上西米奇的一個失誤,剛剛他跑的太靠前了將背后的大片空擋甩給內斯塔去盯防,幸虧內斯塔一如既往地靠譜。

    “安東,換你來你要怎么樣?”兩個人同時轉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小伙子,然后才發現不對勁。安東曲著一條腿踩在凳子上方便擱腦袋,眼睛藏在羽絨服寬大的帽子后面,顯然已經咪著了。

    臭小子不聽課被抓了個正著,科斯塔庫塔直接推了他一把,腿從凳子上滑下去給安東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撐住椅子才沒摔到地上去,“怎么了?”他又驚又氣地抬頭,結果替補席上的人突然都沖了出去,因為因扎吉和魯伊科斯塔打出完美配合,米蘭進球了。

    安東跟著大部隊慶祝了一番,還不忘找科斯塔庫塔說:“比利,謝謝你叫我看進球。”

    這可真是誤會,不過科斯塔庫塔沒有糾正,他打算等安東一會兒再睡著的時候再叫他一次,看看米蘭能不能進第二個球。

    可惜安東之后沒有睡著,而場上等來的是阿賈克斯的扳平球。沒了馬爾蒂尼和內斯塔的搭檔,伊布拉希莫維奇終于在面對米蘭的時候找到了發揮的空間,面對隊友的傳中球他力壓勞爾森頭球攻破阿比亞蒂把手的大門。

    等到下半場,米蘭雖然繼續控制著比賽卻已經喪失了斗志,幾個前兩天跑了大半場的人都有些力不從心,阿賈克斯漸漸開始發起反擊。第70分鐘,海丁加右路傳中,伊布的凌空射門沒有踢上部位,但西米奇攔下球的解圍出現失誤,烏龍助攻將球送到斯內德腳下,后者踢空門得手,阿賈克斯2-1反超了比分。

    這個比分保持到了比賽結束,阿賈克斯積9分躍居第二名,而塞爾塔被布魯□□平只能以1分之差排在第三去踢歐聯杯。

    被兩個隊長念叨了一整場的安東只覺得耳朵疼頭暈,他看著伊布先是跑到內斯塔身邊要求換球衣,雖然氣溫很低,但兩名硬漢還是當場脫衣服交換。伊布立刻把內斯塔的球衣穿在了身上,他的表情看得人直咧嘴。

    安東又去找因扎吉,卻看見因扎吉主動攔下了興高采烈的伊布,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氣氛很和諧,安東好奇地仿佛心里有貓在抓。

    眼看著兩個人走過來了,安東正要迎上去,伊布卻好像才看見他一樣,加速兩步走過來。“安東,我有話和你說。”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人拉走了。

    “他們很熟嗎?”安布羅西尼覺得眼前這一幕怪怪的,“那個伊布脾氣可不好,上一場吉諾在他身上吃了紅牌。這下不會是要打人吧?”

    內斯塔捏著伊布的球衣,聽到這話嗤了一聲,“他們兩個當然熟。”自己的聯系方式就這么被送出去了,他都不知道安東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東莫名其妙地被拉著走到無人處,被拉住的手一使勁把人甩開。“你有毛病吧,每次踢完比賽都要來這么一下?”

    伊布沒了獲勝的喜悅,掉著一張臉,“你們居然上二隊,可真有夠看不起人的。”

    “大哥,這是教練定的陣容,你怎么不直接去找我們教練?”安東搞不懂他的腦回路,“而且你們贏了,現在能晉級淘汰賽了,還有什么不高興的?”

    “你們就算上全主力我們也能贏這場比賽,有什么難的?”

    安東覷著他的臉色說:“我們上全主力的時候你們一次都沒贏過。”

    “那是之前,今天這里可是我們的主場。”伊布似乎真的很糾結這個問題,越來越真情實感,說完還忍不住在墻上拍了一下。

    安東脾氣也上來了,“那和我有什么關系,你剛才為什么不和桑德羅說這些?為什么在球場上還人模狗樣的?”

    “因為我真的很生氣必須要說出來,我也知道和你說你不會計較這些。”

    看著眼前沉默的人,伊布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說他做足了準備想要和米蘭大戰一場,用一個光彩的成績幫助球隊挺進淘汰賽?還是說他想要挑戰米蘭后防線的雄心今天被挫敗了,米蘭上了二隊他也沒抓住太多機會心里很憋屈?伊布一直不是個脾氣好的人,他說話也從來不考慮別人的心情,如果有人為此生氣,那他們不過是不配和茲拉坦相提并論的俗人。

    但安東似乎永遠不會生氣,就算他提過有些過分的要求,兩個人第一次說話也鬧得不太愉快,但安東最后還是幫他要來了內斯塔的聯系方式,偶爾自己發過去的騷擾短信,安東也會罵罵咧咧地回答他的問題。這個米蘭后衛雖然看上去又笨又幼稚,但他似乎有著超常的耐心和善意,難道隨便一個人這么騷擾他他都會做出相同的回應嗎?

    眼見伊布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安東大概知道他為什么生氣了,只好嘆氣拍拍他:“比賽的輸贏和結果是整支球隊的事,你確實很厲害,但在足球場上沒有什么成績是單靠一個人能做到的。今天的比賽已經結束了,你現在糾結這些沒什么用,不如等以后說不定還有和我們比賽的機會。”

    伊布也不知道聽沒聽進這些話,突然開口:“我下賽季要轉會了。”

    “?所以呢?”

    “很可能去意甲,你覺得去米蘭怎么樣?”

    “不怎么樣?”安東倒吸一口冷氣,現在一年碰見兩次就夠折磨了,以后要是天天遇上,他會折壽的!“到米蘭得競爭上崗,你愿意?”

    確實不愿意,伊布只是說著玩玩,他想去的是別的俱樂部,何況轉會米蘭他還怎么挑戰米蘭的后防線?“你不用管了,茲拉坦會把你們踢爆的。”

    對著安東放狠話是非常愚蠢的事,現在他敷衍地點點頭,“我隊友喊我了,你繼續想著。”然后一溜煙跑了。

    伊布看著安東跑到走廊盡頭,和他的隊友,那個米蘭9號一起消失在轉角處。因扎吉的身體素質比不上他,但伊布欣賞所有有水平的球員,因扎吉就是其中之一,只不過剛才他為什么要問自己要俱樂部簽名的馬克筆呢?米蘭沒有嗎?

    “你們都說什么了?”等坐上大巴因扎吉才想起來問,在安東看不見的地方,后排皮爾洛和內斯塔也把耳朵湊了過來。

    安東則滿腦子都是另一件事,“你和伊布是怎么說上話的?”

    因扎吉眨眨眼,“先來后到,我先問的。”

    “他就說下賽季要轉會到意甲來,問我米蘭怎么樣。”安東把他前面發瘋的那一段省略了。

    “你怎么說的?他來的話會和皮波競爭首發吧,你選他還是選皮波?”

    安東被皮爾洛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你什么時候能不再偷聽別人說話!而且這個問題需要問嗎?那肯定是選皮波,難道你會選伊布?”

    因扎吉臉上的笑都收不住,但他沒忘了找皮爾洛的麻煩:“是啊安德烈亞,如果你選別人我會很傷心的。”

    “哦呦。”皮爾洛沖他們擠了擠眼睛怪笑著縮回去,剩下什么完全在狀況外的內斯塔,“安東說完了,到你了皮波。”

    因扎吉光明正大地耍賴。“球場上和對手還能說什么?你們自己想去吧。”

    安東直到回酒店也沒問出所以然來,第二天早上就把這事忘記了。

    回到米蘭,安切洛蒂給他們放了兩天假,到冬歇期前沒剩什么比賽了,球員需要好好休息,作為上賽季戰果輝煌的俱樂部,隊里還有些人要去參加各路頒獎典禮。

    安東趁著假期來到了因扎吉新買的房子,現在是他的新家了,他非常喜歡的那些家具元素一個都沒少,不過想要住進去還有很多要收拾的地方,包括重新裝修的部分,當他在房間里亂轉的時候就已經產生了無數想法。

    把梯子搬進后院,秋天過去,曾經漂亮的花草都變成了枯枝,干凈的圍墻都是以后可以畫東西的好地方。安東把梯子架到墻頭,這可真是方便,而且光從外面看很難想到兩個朝向完全不同的房子居然是挨著的。但他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一會兒該怎么下去呢?

    因扎吉知道安東就在隔壁,他想跟著一起看新房子但是被拒絕了,現在終于等到電話,接起來就聽到安東凄慘的聲音:“救命皮波,我下不去了!”

    因扎吉無奈地扶著梯子,看著臉上沾上灰塵、頭發亂糟糟的人狼狽地爬下來。

    “以后在這里可以修個門,兩邊打通就沒這么麻煩了。”

    安東跳著躲開因扎吉拍他屁股的手,“這還在外面呢不要耍流氓!”

    因扎吉瞪他:“褲子上沾臟東西了我幫你拍掉而已,你在想什么?”

    “是嗎,”安東訕笑,“真是謝謝你了皮波,不過修門沒意思,我已經想好了,在兩邊裝滑梯,從一頭爬上來,再從另一頭滑下去,多有意思。”

    因扎吉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嗯,反正托馬索肯定會喜歡這個設計。

    第184章 馬克筆

    晚飯后安東進了健身室,健身早已經是他的習慣了,不管白天吃的健康還是罪惡,都得消耗掉多余的熱量。

    健身室里放著歌,安東練得滿頭大汗,坐起來的時候才看到因扎吉站在門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這讓他有點不好意思。“你站在那兒也不出聲,嚇死人了,”

    “你今天拿過來的?”因扎吉走到嶄新的唱片機旁,這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安東今天過來的時候拿著個紙盒子神神秘秘的,他還以為是什么呢。

    “新買的。”安東熱情地展示唱片機的功能,搗鼓了半天才想起來問:“我能放在這兒吧。”

    “你想放哪兒都行,這里剛好還有點空間,可以擺一個專門放碟片的柜子。”

    因扎吉沒說出口的是他很喜歡安東這種暗搓搓往家里拿東西的行為,把屬于另一個人的痕跡一點點填滿這間房子,“家”是多么美好的一個詞匯啊。而且和上次過來借住不同,這回安東變得更自在了一些,比如他說要買搖滾重金屬回來放。

    這就有點太超過了,“不行,太吵了。”

    “你也買你想聽的吧,每次抽到哪個聽哪個。”

    好吧,他確實拿安東沒什么辦法。因扎吉嘆了口氣,安東已經回到器械上了,他的動作還沒做完,擺好準備姿勢之后盯著還在健身室閑逛的人不動。

    “我不能在這兒看嗎?”

    “你看著我練不下去。”

    “好吧好吧。”因扎吉只好走開,安東的身材越來越好,穿著普通的運動服會露出上半身流暢飽滿的肌肉和修長有力的腿,現在看不到沒關系,晚上還有的是機會。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安東才上樓,因扎吉顯然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卻躺著不動,翻看著手里的東西,直到帶著沐浴露香氣的懷抱貼上來,“你在看什么?”

    因扎吉合上手中的書,從床頭摸了一只馬克筆出來,“你還認得這個嗎?”

    安東一頭霧水,搞不懂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這就是根簽字的筆吧,完了這周俱樂部讓我簽的球星卡我還沒簽完!”

    “和球星卡沒關系。”因扎吉眼疾手快地吧坐起來就要跑的人拉回來,“這是我問那個阿賈克斯前鋒要來的,他們俱樂部的馬克筆更好用一點,你沒印象了嗎?或者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

    當安東把伊布和馬克筆聯系到一起的時候,終于感覺到不對勁,聲音小了下去,“我有印象。不過你拿這個要干什么?”

    因扎吉語氣夾雜著興奮:“玩個游戲,我在你身上用筆畫,你來猜我畫的是什么。”

    怪不得之前因扎吉對他和伊布聊了那么久都毫無反應,雖然最近他們已經很少因為安東又和某個小帥哥說話而吵架了,但因扎吉這種大方的表現又讓安東有點不爽,原來一切都在這兒等著呢。

    安東知道今天晚上可能不會太容易了,他居然還有點期待,“但是這個筆好幾天都洗不掉。”

    “所以畫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因扎吉說著把安東壓著趴倒在床上,騰出一只手來去解他身上的家居服。

    安東掙扎起來,“這不公平,憑什么只在我身上畫!”他剛還在慶幸自己穿的是冬天保暖的衣服,不至于一撩就脫下來,現在卻開始后悔。

    按道理他不至于完全被因扎吉壓制,但因扎吉非常壞心眼地伸手去撓他的癢癢,還留著解到一半的扣子,將衣服整個向上翻起來罩住安東的腦袋,這讓他的上半身被牢牢地束縛在衣服里,眼前漆黑一片,呼吸的熱氣打到近在咫尺的衣服上,熱度再回到臉上,直到一只手放在他暴露在空氣中顫抖著的腰上,安東悶哼了一聲,一下子就軟了身子。

    因扎吉害怕安東憋氣,撥開衣服讓他把臉露出來,但也僅限于此了,安東的胳膊還被衣服包裹著舉在頭頂,連帶著脖子都固定住沒辦法亂動。因扎吉在安東泛紅的臉上親了幾下,“因為別人沒在我的胳膊上留電話號碼。”

    安東蠕動著讓自己趴地更舒服一點,嘴上還在抱怨:“肯定有人給你留過,不然你以前到酒吧是去聽音樂嗎你最好不要讓我逮到。”

    因扎吉趕忙堵住他的嘴,再說下去自己就不占理了,“以后不會有那種事的。”

    安東知道今晚這是糊弄不過去了,他臉埋進床墊里,由著因扎吉拉著他的胯擺成一個跪趴的姿勢,一只手慢條斯理地撫上塌著的腰,光是想象因扎吉現在能看到的樣子就讓安東羞恥地上不來氣,“你要畫什么?趕快”

    那只手挪到屁股上拍了兩下,不是很疼,清脆的聲音透過衣服傳進安東的耳朵里,他不安地挪動,又被固定在原地。“別著急”

    悶熱的包裹讓安東甚至有些耳鳴,他艱難地捕捉著筆蓋打開的細微響動,等腰上傳來發癢的觸感時還是忍不住一激靈。

    “別動,”又是一巴掌,安東臟話已經飆出來了,卻不得不繼續趴著,“你還要猜我寫了什么呢,亂動就寫壞了。”

    話是這么說的,因扎吉的筆又急又快,安東的關注點全部集中在筆尖的騷擾上,試圖還原那些筆觸可惜變成一團漿糊的腦子根本幫不上忙,什么都沒猜到因扎吉居然已經寫完了。

    他只好憑借常識去想因扎吉可能寫了什么,“你的名字?”

    “再猜。”

    “你的電話號碼?”

    “再猜。”

    “forza milan!”

    因扎吉真想把安東腦殼打開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些什么,“我為什么要寫forza milan?”

    “因為你不會寫mia san mia?”安東挪動著雙手想要爬起來可惜沒成功,“我猜不到,我不想猜了。”

    因扎吉一只手就把他按了回去,屈起指節順著猙獰的鹿角從上到下慢慢滑動著,安東沒了掙扎的力氣,只剩想要躲開的腰被困在手中擺動著,還有隱約的嗚咽聲音。

    “是你的電話號碼,”因扎吉看著眼前漂亮的紋身,被凌亂的數字蓋住,像是被噴了骯臟涂鴉的漂亮墻面,身子隨著呼吸的頻率一起一伏,這個位置的電話號碼怎么看似乎都帶著下流的隱喻,畢竟誰沒事會在墻上留自己的電話號碼呢?

    但這個電話號碼只有我能看見。因扎吉又細細描摹了一遍那些數字,手上故意忽輕忽重的,安東細碎的哼聲也跟著忽高忽低。

    “剛才的沒猜出來,我再寫一個,這次要專心一點。”

    安東沒想到折磨還沒結束,他的眼睛已經模糊了,張著嘴才能呼吸,耳鳴聲越來越大,連剛才這句話都沒太聽清,“你不要寫的那么快”

    因扎吉果然放慢了速度,一筆一劃寫的異常清晰,等終于停筆安東卻沒了動靜,因為他不知道該怎么把這句羞恥的話說出口,“你故意的是吧!”

    因扎吉俯下身,從胸前摟住安東,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就是一句話而已,說出來你就贏了。”

    安東很想問問贏了有什么用,但他只是把自己汗津津的臉貼上因扎吉,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忍耐著什么,因扎吉看著他抖動著的睫毛,忍不住將吻落在微閉著的眼皮上。

    “”

    說完這句話安東的臉肉眼可見變紅了,要不是因扎吉離得夠近絕對聽不到。

    “好孩子,這就給你獎勵。”

    安東終于被從衣服的束縛中解救出來,但他沒了支起身子的力氣,只剩趴著喘氣。因扎吉的手順著肩頭滑了下去,撫摸過剛才寫了字的腰,然后向下伸進了還穿著整齊的褲子里

    第二天安東快中午的時候才醒過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發呆,直到因扎吉叫他,“這身衣服怎么樣?”

    安東懶洋洋地翻身,去看從衣帽間走出來的人。因扎吉穿著修身的西裝,里面帶著一條天藍色的領帶,已經快長回原來長度的頭發梳得整齊又精神。他要去法國參加今年金球獎的頒獎典禮,作為上賽季的歐冠冠軍和歐冠射手王,因扎吉進入前三十名是板上釘釘的事,最終的排名今晚公布,雖然報紙都說最終角逐在馬爾蒂尼和內德維德之間展開,但安東覺得因扎吉應該至少能進前五。

    皮波可真帥啊,安東花癡地想,因扎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悠悠地走過來還在床邊轉了一圈。

    “衣服很好看,但你打算不穿褲子就去嗎?”安東扒拉著枕頭去甩他,因扎吉哈哈大笑著躲回衣帽間里,“所以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嗎?”

    安東冷酷地拒絕了,“我都沒進前30,為什么要去,不如在家看電視,等到時候你上臺的話我就突然給你打電話。”

    等因扎吉走了之后,安東簡單吃了個早午飯,開車回到了瓦雷澤。他和同樣多了一天假期的卡卡約好了今天做飯給他吃。

    卡卡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車,在安東家門口等著的時候還在復盤自己是如何從安東那兒騙了一頓飯出來。安東一直不是很想做飯,卡卡只好另辟蹊徑,當著他的面夸在某一家中餐廳吃的橙皮雞很好吃,安東一下子就上鉤了。

    “那根本就不是中餐,你等著,我一定要讓你見識一下真正好吃的中餐是什么。”

    面對憤怒的安東,卡卡懵懂地點頭,“我覺得那個酸甜口味的雞肉味道挺好的不過好吧。”然后在心里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每個第一次走進安東家里的隊友都要夸贊兩句,安東已經習慣了,卡卡還騎上了那輛放在擺臺上的帥氣摩托車,不小心按到喇叭,巨大的聲音把兩個人嚇了一跳。

    “好了別玩車了,過來看看你想吃什么?”安東拿著一本厚厚的菜譜出來,從國內帶過來的東西終于再次派上用場。卡卡看著色彩斑斕的照片覺得都要挑花眼了,干脆隨機翻頁選了幾個出來。

    “小炒黃牛肉、香辣蝦、紅燒雞翅、韭菜雞蛋,emmm”都是家常菜,但考慮到調料和配菜的問題有些做不出來,安東想了一下,牛肉怎么炒都好吃,蝦沒那么多辣子做成香酥炸蝦應該也行,雞翅好解決,至于韭菜在意大利想吃到不太現實,干脆換成最簡單的西紅柿雞蛋好了。

    卡卡興致勃勃地等著,當安東說出可以做的時候他再次興奮地一巴掌拍到摩托車上,“里卡多!不要再按喇叭了好吵!而且輕點拍!”

    安東收拾著準備出門買菜,“我家有游戲有什么的,你隨便自己玩能行嗎?”

    結果卡卡已經穿好衣服站在門口了,“我和你一起去吧,我還沒進過中國超市,感覺里面的東西我都基本上沒見過。”揚起的笑臉讓安東莫名聯想到自己叼著繩子項圈等在門口的薩摩耶。嗯,真的很像,但這可不敢讓卡卡知道。

    幸好他們去的這個超市比較小,兩個人挨個把貨架上的東西認過去沒花多少時間,卡卡驚嘆于各種吃的調味料品類繁多,安東驚嘆于怎么一個比一個貴,從國內寄過來的調料算上運費也比不上這些。周圍沒什么人注意到他們,不然他們沒見過世面的驚呼聲肯定又能讓報紙寫上三天。

    等真正開始買的時候,卡卡躍躍欲試開始挑揀,安東在旁邊假裝是專家指點他怎么選肉和菜,直到電話突然響起來,“你在哪兒呢?我過去找你。”

    安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屏幕,是內斯塔沒錯啊?“你不去巴黎?今天晚上頒獎典禮我記得你進前30了吧。”

    內斯塔沉默了一瞬,“我沒趕上飛機,改簽去了來不及,所以你是不是和里卡多約好了吃飯?帶我一個。”

    “哇這種事說不去就不去不愧是你。”

    卡卡正盯著老板給蝦稱重,但他也不知道到底買多少合適,于是兩個人一起去看安東,安東一邊還和電話里講話,一邊就從冰柜里又拿了兩包蝦出來放到稱上。

    “這么多吃得完嗎?”

    安東指著手機做了個口型,卡卡沒話說了。如果桑德羅晚上也來的話,那確實要多買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拉燈!

    第185章 蹭飯

    安東和卡卡回到家的時候,內斯塔的車剛好停在門口。

    “你來的倒是真快。”內斯塔穿著參加頒獎典禮的一整套西裝,安東這下真的相信他確實沒趕上飛機了,不過從機場過來他家這邊應該挺慢的啊。

    內斯塔不理他的陰陽怪氣,上來就要看他們買了什么東西,“晚上都吃什么?喲,你打算自己做啊。”

    卡卡已經打開袋子興致勃勃地介紹起來:“晚上有蝦、有牛肉、雞翅,安東打算做好多菜,我都記不住有什么了。”

    安東站在門口看著院子里一臉期待的兩個大高個,莫名有了食堂阿姨的壓力:“我一個人可做不了,想吃飯的過來幫忙。”

    “來了來了!”

    “要我幫什么?”

    安東先把蝦拿了出來,“這個要洗干凈,還要從背上切開把黑線抽出來,那個很臟而且有股怪味兒。”在卡卡還一臉懵聽著的時候,內斯塔已經挽起袖子把蝦拿走了。

    穿白襯衫還打著領帶的人站在水池邊洗蝦,安東莫名覺得這一幕有點像一個勤快的王子?但他嘴上肯定不會這么說這些好聽的話,“你會弄嗎?要不要我給你演示一下?你這個水不用開這么大”

    王子轉過身來,狠狠瞪著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嘮叨的人,舉起還抓著一直蝦的小雞手:“我不止是會吃飯,你覺得我處理不好這些蝦嗎?”

    卡卡在安東轉向他的時候立刻收起臉上的笑,安東看著抿著嘴一臉認真聽他說話的人,覺得還是里卡多可愛一點。“你來剝蔥剝蒜吧,這個挺簡單的。”

    剝蒜沒什么問題,卡卡拿著青白分明的大蔥有點下不去手,他沒見過這個,和他概念里的洋蔥不太像啊,“這個要怎么剝?”

    安東抖了個機靈,“你覺得能吃的就留下,不能吃的就扔掉。”

    事實證明卡卡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我覺得都能吃?”

    “我把那些帶土的根做出來你必須吃下去!”

    安東不愛做飯是有原因的,他動作很慢,做一頓飯要花好久,剩下兩個過來蹭飯的干完活之后就在外面打游戲,等廚房里傳出開火的聲音和炒菜的香味時,他們又長到了灶臺旁邊。

    “要不我們去船上吃吧,安東你不是有條船嗎?”當看著安東把第一盤菜盛出來的時候,卡卡突然提議。

    他說的那條船是安東秋天才買的,馬焦雷湖上有私人碼頭,平時停在里面還有專人看守保養,非常省心。他在船到手之后念叨了好久,但一直沒時間上去玩。

    “也不是不行,就是湖上有點冷,不過我記得水還沒有上凍。”

    于是菜全都炒好之后,他們拎著保溫飯盒、抱著電飯煲就出發了。走了兩步又莫名其妙開始跑,三個人在湖邊的小路上跑得虎虎生風,在風里聲音都變得飄忽起來:“這是干什么?小心把飯灑了!”

    “我想趕快吃上飯,好餓!”那為什么不在家里吃呢?

    安東的船和碼頭其他快艇長得不太一樣,兩頭窄,船艙在中間,船體很厚,只是船艙高度不夠,需要彎著腰鉆進去,但坐下看還算寬敞。安東第一次開船,雖然很好操作速度也不快,他還是選擇沿著岸邊開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沒想著往更深的地方走。

    折疊桌子、坐墊什么的一應俱全,飯盒飯盒保溫效果很好,擺出來滿滿當當的,在船艙有些發黃的燈光下讓人食指大動,內斯塔還拿了一瓶酒出來,洋酒和桌子上的這些不太搭,主要起一個造型的作用。

    船上有個小電暖氣,效果微乎其微,內斯塔肯定沒辦法穿他的西裝外套了,現在裹著安東的大花棉襖,剩下兩個人也穿的很臃腫,三個米其林輪胎窩在桌子邊同時舉杯,連祝詞都懶得說了,隨便喝了一口就紛紛抓起筷子,好好險,再晚一秒就要餓死了。

    安東先去嘗蝦,這是他第一次做,最后出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鍋底還剩了一點湯汁,讓他有點不祥的預感,現在吃到發現果然不夠酥脆,雖然香味很足。

    “糾結那么多干什么,你還真要去開餐廳啊!”內斯塔吃蝦的速度很快,這是他花了大功夫洗出來的,肯定要多吃一點。

    “安東好像確實說他要開餐廳來著。”卡卡對這句話記憶猶新,他還等著安東開了之后去蹭飯吃呢。

    “開餐廳和當主廚不一樣吧”

    燒雞翅也很受歡迎,安東看著卡卡一塊又一塊,筷子用不順已經上手了,“怎么樣,這不比那個橙皮雞好吃一萬倍?”

    沒想到他還記得。卡卡對安東記仇的本事有了新的認識,“確實這個好吃,而且還挺甜的。”

    “因為我加了可樂。”

    “可樂也能放進飯里嗎?下次我也試試。”卡卡立下豪言壯語,內斯塔想到的卻是,“馬爾達沒吃到這個真是可惜了,他那么愛喝可樂,真搞不懂有什么好喝的。”

    “嚯,你居然私底下編排隊長,我要告訴保羅!”

    “你是保羅的跟屁蟲嗎什么都要告訴他?我小學的時候就不這么干了。”內斯塔舉著筷子來敲他,安東立刻應戰,叮叮當當的敲打聲響成一片。

    卡卡淡定地繼續吃飯,完全沒有被影響到。“不過他們是不是要開始頒獎了,我們在這兒也看不到?”

    “誰說的?”安東最后還是敗下陣來,手上被狠狠敲了兩下正呲牙列嘴地揉著,“我這兒有衛星電視!”

    這誰能想得到,卡卡目瞪口呆地看著安東挪開坐墊打開船板,從地下翻出來一個像動畫片道具一樣的小電視,“你這里東西好多,要不是太冷了我覺得都能睡在這兒。”

    “你怎么知道我還放了床墊和被子?”

    內斯塔很沒眼色地拆臺,“你這電視能收到信號嗎?”安東笨手笨腳掰天線的樣子著實不讓人放心。

    他的預言成真了,安東忘記了該怎么開電視,三個人拿著說明書研究了半天,剩了一半的飯菜放涼了,電視屏幕才有氣無力地亮起來,主持人的聲音在電流的加持下失了真,畫面居然還是黑白的。

    “這種東西你在哪兒買到的,不會是廢物回收站吧。”

    安東惱羞成怒,“我會打電話投訴他們的!”

    開獎前意大利的報紙已經就內德維德和馬爾蒂尼誰能獲獎爭論了很長時間,發獎的法國人則表示他們的亨利也不差什么,安東覺得馬爾蒂尼完全能再拿一次,內斯塔卻傾向于內德維德。

    “連續兩年拿獎難度太大了,而且意甲聯賽冠軍的含金量也不低,內德維德是累計黃牌停賽沒參加最終的歐冠決賽,評委可能也會考慮這一層。”

    “考慮什么?如果他出戰的話米蘭就會輸給尤文嗎?多離譜啊!”安東憤憤不平,不過當電視上公布了獲獎人確實是內德維德之后,他也沒什么好辦法,第二名馬爾蒂尼和他的票數差得還挺多。

    因扎吉憑借著歐冠射手王以及新賽季在米蘭繼續保持的高效率擠進了前五名,可惜沒有獎杯拿,攝像機掃過去的時候他笑著眨眨眼,還對著鏡頭比了大拇指。安東看著早上從他眼前離開的人現在出現在電視機前,這種感覺有點奇妙。

    前十里還有他們另一名當家射手舍甫琴科,內斯塔和迪達也在前30的名單上,這是米蘭收獲頗豐的一個晚上。

    本該在現場的人吃的興起,對頒獎典禮沒什么興趣,卡卡倒是一直盯著電視看,哪怕黑白的畫面看著眼花,“我什么時候能去現場呢?”

    那得是進到前30名的時候,安東和內斯塔兩個人異口同聲:“你這么踢下去拿金球獎是遲早的事。”

    頒獎之后還有晚宴,這個在電視上就看不到了,因扎吉端著一點吃的坐到馬爾蒂尼旁邊,“桑德羅怎么沒來?”

    拿了銀球獎馬爾蒂尼春風得意,一邊對著所有和他打招呼的人點頭示意,一邊分出心來和因扎吉聊天,“我也不知道,等結束之后問一下吧。”

    因扎吉看了看一整晚都很安靜的手機,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然后電話就響了,不過是馬爾蒂尼的,“桑德羅打來了,剛好問問。”

    電話那邊很安靜,內斯塔上來就恭喜了馬爾蒂尼,“我和安東還有里奇在一塊兒吃飯,剛好看了你們的頒獎典禮,今天拿獎了回來記得請客!”

    馬爾蒂尼開著免提,他沒注意到旁邊因扎吉原本只是懶懶的靠著,等內斯塔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坐了起來。他只覺得無奈,“你能不能別惦記著吃了,連頒獎典禮都能翹掉,晚上都吃了什么好吃的?”

    “安東做的飯,有蝦、有牛肉,還有可樂做的雞翅!”

    可樂還能做雞翅嗎?馬爾蒂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電話那頭一陣雞飛狗跳,然后安東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傳過來,“保羅!桑德羅說你愛喝可樂沒品味干嘛打我我說的是實話!”

    這狀態一聽就是發瘋了,馬爾蒂尼涼涼地問他:“安東,你喝酒了?”

    “我沒喝都是桑德羅逼我喝的!我已經堅決拒絕他很多次了!”

    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雜音,內斯塔把手機搶回去,“和我沒關系他自己要喝的,不過不算太醉,只是上頭了而已,我盯著呢里奇把他拉回來!”

    馬爾蒂尼嘆了口氣,事實再一次證明安東真的想要酒是攔不住的,“好了你不能再讓他喝了,在外面別玩到太晚,小心被拍。”

    又是安東的聲音,“保羅你好啰嗦,我喝點酒又不會怎么樣,難道我會跑到馬路中間嗎?”

    馬爾蒂尼看著已經提前按下的錄音鍵,決定早晚要收拾他,一旁默不作聲的因扎吉突然說話了,“你們喝的什么酒?聽上去很不錯的樣子。”

    “嗨!皮波!”安東的語調突然升高了,叫了一句名字之后開始傻笑,然后又嗚嗚啦啦的說了什么,可惜沒人聽懂,卡卡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桑德羅拿來的,味道很好,我們都打算再買一點。”

    “謝謝你里奇,真羨慕你們啊,安東,我都沒怎么吃過你做的飯呢。”

    “是嗎?”因扎吉都能想象到安東趴在桌子上瞇著眼睛一臉疑惑的樣子,他突然不想在宴會上繼續待下去了,只想快點回到米蘭的家里,“等你回來了我就做!”

    “還有我呢?”

    “保羅你也來吃!”

    一瓶酒實在不算多,安東能喝成那樣只說明他酒量退步了。他在瓦雷澤的家里沒有足夠的床和房間,等吃完飯又緩了一會兒之后內斯塔和卡卡都開車離開了,剩下安東早早上床睡覺,睡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感覺旁邊有人,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一只手撫上他的臉頰然后捏住鼻子。

    安東被迫醒來,看見來人之后還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皮波,你怎么回來了?你不是在巴黎嗎?”

    “巴黎沒什么好住的,我就回來了。你們今天玩的很開心啊,還吃了那么多好吃的,我聽到時候都羨慕壞了。”

    安東愣愣的,他還沒完全醒呢,“你在晚會上沒吃東西嗎?你餓了?”他撐著想要翻身坐起來,然后被因扎吉身上的味道熏了個仰倒,“你身上這都是什么味道?好臭!”

    因扎吉無奈地抬手聞了聞袖子,“都是今天宴會沾上的,這種場合大家香水會噴很多。”

    予兮讀家

    安東沒了和他說話的興致,埋進被子里,“你快去洗澡!”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因扎吉帶著水汽回來,掀開被子躺進去,已經又要睡著的人翻身滾進他懷里,“你怎么連夜回來了。”

    “我怕不回來你就把我忘了。安東,我也想吃你做的飯。”

    “我又不是沒做過下次一定?”

    因扎吉決定不和半夢半醒話都說不清的人計較,恨恨地掐了一把安東臉上的軟肉,然后低頭親他的額頭上,“快睡覺吧,晚安。”

    頒獎之后上半程只剩下和烏迪內斯的一場比賽,才從巴黎回來的幾個人理所當然坐在替補席上,安東成功首發,替補馬爾蒂尼和內斯塔搭檔中衛。

    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之前米蘭聯賽的不敗金身差點被打破,開場2分鐘烏迪內斯就進球了,安東身子還沒熱冷汗就下來了。幸好第30分鐘米蘭獲得了點球,皮爾洛沒有繼續軟腳,他的罰球打到門柱上彈進球門,幫助米蘭扳平比分。

    下半場第50分鐘,烏迪內斯憑借任意球時一個飄忽不定的頭球再次攻破米蘭的大門。安切洛蒂有些心急,但馬上要放假了球隊踢成這樣他也不算意外,只是站在場邊威懾一下跑神的小伙子們,沒有多說什么。

    這么做還是有效果的,安東雖然沒辦法直接上前場參與進攻,但他和內斯塔開始更多地向前開長傳球,第70分鐘,他們成功講球直接送到替補登場的舍甫琴科腳下,緊接著球被傳進中路,塞爾吉尼奧和圣西尼爭頂,球飛向右邊被插上的卡福成功撿漏,米蘭再次追平比分。

    2-2的比分維持到最后,這不是一場讓球迷很滿意的比賽,卡拉澤在80分鐘的時候還吃了一張紅牌,停賽將在冬歇期后的第一輪實施。但安切洛蒂覺得這場還算可以,至少他們守住了聯賽不敗的成績,而且拿到了半程冠軍。現在別再想討厭的積分了,專心想想圣誕節吧!

    第186章 合唱

    已經參加過兩年的圣誕晚會,第三年安東完全提不起什么興致了,要不是知道會有記者蹲守,他連正裝都不想穿。不過今年的晚會有一些不同,是在內洛里舉辦的,相比起來外人少了很多,這一點倒是讓安東放松不少。

    提前到的人不用等,直接在自助餐臺拿吃的。安東光是看賣相就知道是他們的廚師做的,所有平時能吃到的食物都擺了出來,還有不少難得一見的小甜點,

    安東興奮地端了一大盤子,扭頭才發現因扎吉居然還夾了一團白水煮意面出來,“兩個問題,為什么今天有這個東西,為什么今天你要吃這個東西?”

    因扎吉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也夾了沒醬的蔬菜沙拉嗎?”

    “我只是吃習慣了我沒救了,居然有一天會把這些吃習慣!”

    皮爾洛走進掛滿圣誕裝飾的餐廳時,發現已經有不少隊友帶著家屬過來了,靠里的空桌子因扎吉和安東靠在一起,他拿好吃的徑直走過去坐到安東旁邊,“你們兩個又說悄悄話呢這都吃的是什么?”

    不怪皮爾洛震驚,安東正垮著一張臉苦大仇深地吃白水煮意面,因扎吉盤子里放著綠化帶,加了意大利醋看上去更是難以下咽。

    因扎吉樂呵呵地,好心和他解釋:“安東拿了沙拉又不想吃了,只能和我換。”

    這句話槽點太多,皮爾洛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我覺得沙拉還是比白水意面強一點的,至少有味兒。”

    安東皺著眉把一大口白面全咽了下去,“這是一種修行,我會記住今天這個日子,我在圣誕節的晚宴上主動拿了沙拉,這是對我自己的背叛。”

    “神經病。”皮爾洛表示不理解,而且兩個人換著吃東西什么的,實在看不下。

    不久之后內斯塔姍姍來遲,他一口氣端了三個盤子過來,像是雜技演員,擺出來的每一樣都拿了一點,只是沒有白水意面,他坐到皮爾洛旁邊。

    “安東,圣誕節怎么過?”

    安東還沒出聲,皮爾洛先說話了,“怎么感覺這句話去年你就說過?不過他現在肯定有安排了,不會和你回家的。”

    “你怎么知道?”內斯塔邊吃邊說,皮爾洛古怪的表情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么?

    “我當然知道,安東談對象了肯定要去對象家里啊。”

    在馬爾蒂尼和科斯塔庫塔知道之后,安東談戀愛的事像一陣風一樣刮過更衣室,經過最初的一波調侃之后,他現在已經能淡然面對了這個話題。

    內斯塔沒話說了,皮爾洛說完之后還故意去看因扎吉的表情,卻發現皮波臉上并沒有他想象中的笑,神色淡淡的,安東則有點尷尬,視線亂飄。

    “難道我說錯了?你不去對象家里?”

    因扎吉咳了一聲,安東不自覺地抓緊叉子,“嗯,現在有點太快了,而且我不過圣誕節,所以去哪兒都無所謂。”這也是他之前拒絕因扎吉的時候給出的解釋,雖然因扎吉的意思是父母會認為他邀請相熟的隊友過來過節,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安東卻認為不合適,始終沒有松口。

    “那圣誕節時間這么長,你就天天在家里待著?”只有內斯塔還在聽他說話了,因扎吉吃東西,皮爾洛看他吃東西。

    “過幾天去國外玩玩吧,還沒想好。”

    其實想好了,安東在拒絕因扎吉之后沒有錯過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我們去冰島跨年吧!安德烈前年就是在那邊玩的,我到時候問問他都有什么推薦?”

    因扎吉不可能不同意,他們已經把酒店機票都訂好了,就等著圣誕節第二天出發。因扎吉慢條斯理地擦嘴,抬眼去看一直盯著他的皮爾洛。皮爾洛眼見沒有更多樂子看,無聊地轉開視線。

    雖然規模變小了,圣誕晚會該有的節目一個沒少,更讓人驚喜的是唱歌嘉賓,加利亞尼請來了勞拉保西尼,她是意大利如今數一數二的歌手,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喜歡她的歌,安東也不例外。

    看著穿著米蘭球衣的勞拉保西尼出現,安東驚喜之余覺得不對勁,“她是米蘭球迷嗎?不然我想不通她為什么會過來,咱們這個聚會也沒那么高規格吧。”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勞拉保西尼完全沒有大明星的架子,上來就表示自己是米蘭的球迷,很高興能在圣誕節前見到她喜歡的球員們。被美女恭維之后在座的球員們都興奮起來,各種歡呼起哄的聲音,還有人開玩笑似的問她最喜歡的球員是誰。

    勞拉保西尼非常大方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最喜歡因扎吉先生,我喜歡看他在球場上奔跑的樣子,每次進球之后的慶祝都讓我激動無比。”

    這算是非常熱情的表白了,雖然是球迷對球員的,但大家都想看熱鬧,而且故事的兩個主人公目前似乎都是單身狀態。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到了因扎吉身上,想看他被表白之后是什么反應,魯伊科斯塔還非常順手的把話筒遞了過來。

    因扎吉臉上帶著他的招牌笑容,椅子被突然踹了一下卻依然穩如泰山的坐著,似乎已經對這種示好的場景見怪不怪了。他客氣而不失禮貌的表達了感謝,還說大家都是她的歌迷。

    “哇,皮波什么時候這么冷酷地拒絕過別人?”皮爾洛扒著安東的耳朵碎碎念,安東很煩卻又沒有挪開,“你這么積極干脆替他說好了。”

    “不過保西尼居然喜歡皮波慶祝的樣子,他每次都跑得五官亂飛,如果有最丑慶祝獎評選我一定投他一票,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口味如此古怪。”

    安東徹底不理他了,難道要他說他自己也喜歡皮波慶祝的樣子嗎?安德烈亞絕對會嘲笑他,而他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勞拉保西尼對因扎吉的回應并沒有不滿或者失望,兩個人簡單的互動就這么結束了,安東開始覺得難道自己想多了?

    接著勞拉保西尼唱了幾首歌,其中有安東很喜歡的,她沒用音響,僅僅只有自己彈的鋼琴伴奏,聲音甚至比cd里還好聽,安東一下子就陷進去了,當保西尼表示下一首要唱米蘭隊歌希望有人上去和她合唱的時候,安東克服了社恐第一個舉手。

    其他人看安東這樣子都不和他爭了,反倒又開始起哄,“wow,安東非要和勞拉唱歌!”“嘿,你怎么同手同腳了!”安東沒顧上瞪這群成事不足的隊友,但都誰說話了他可是一個個記得清楚,等走到保西尼旁邊的時候他才開始覺得緊張,尤其是保西尼非常親近地攬住他的時候。

    “謝謝你安東,你喜歡我的歌嗎?”保西尼似乎看出了他的緊張,非常貼心的假裝主持人主動cue流程。

    安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不少,報了幾個歌名,還唱了一段,聲音不錯,沒有唱劈。只不過和后面加進來跟唱的原唱相比,他的聲音就有點干巴了而且還降了調,保西尼毫不在意,反而夸他,“真的很好聽,你是我見過唱歌最好聽的球員了。”

    安東臉都紅了,尤其保西尼這句話就在他耳邊說的,還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直到下面離得近的幾個討厭鬼開始唱反調,安布第一個跳出來:“我唱的就比安東好聽!”,舍甫琴科直呲牙:“安東你別想太多了,我知道有人更好聽。”卡卡非常學術地探討這個問題,“是不是因為你平時總在洗澡的時候唱歌才練出來的?”

    所有人哄堂大笑,保西尼也笑個不停,安東氣死了,把鋼琴上擺著的米蘭玩偶沖著卡卡就扔了過去,可惜被躲開,遭殃的是后面的加圖索。

    “你胡說什么?!小心我之后”他最終還是顧及面子沒有把狠話放完,而大家笑得更開心了。

    最后還是保西尼把他從巨大的尷尬中解救了出來,“沒關系安東,我也總是在洗澡的時候唱歌,因為那樣比在外面聽著好聽一點不是嗎?”

    安東點點頭,他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趕快唱完歌讓他下去吧!

    “我們一起吧,你應該能記得住詞?”

    等真正開口唱之后,安東終于不再緊張了,米蘭的隊歌他聽過無數次,不用想什么詞就順著嘴飄出來了。最開始的合唱之后,第一句主歌保西尼沒開口,安東有些意外,卻沒有停下來,而是等到一整句唱完之后換氣的時候側頭去看保西尼,保西尼看懂他的意思,笑著接下去唱第二句。

    慢慢靠近副歌的時候,合唱的人變多了,聲音也越來越大,破鑼嗓子的破壞力驚人,好好一首隊歌都唱出了好幾個聲部,好在話筒的聲音壓住了他們。合唱結束,大家興奮地高喊:“Forza milan!”

    成功和偶像近距離互動,安東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尤其是加利亞尼還說要請勞拉保西尼幫米蘭唱錄一版新的隊歌,安東贏下了合音中的男聲部分。直到散場的時候他還很激動。皮爾洛聽他念叨了一晚上各種喜歡的歌手,走之前拍了拍因扎吉的肩膀,“你們兩個太有意思了。”

    “安德烈最后那句話什么意思?”安東嗓子都啞了,嘴角的笑還收不回來。

    因扎吉聽懂了,但是不想解釋,安東唱歌的時候會搞搞仰著頭,唱到高興的時候眼睛會得意的盯著聽眾,整個人充滿自信,看上去光彩照人,作為聽過他唱歌次數最多的人,因扎吉今天痛失被注視的福利,而且被那么多人看到了他討人喜歡的模樣。

    “你說了一晚上保西尼了,歇會兒吧。”

    “我明明還說了瑪利亞凱利、惠特尼休斯頓”安東終于看到了因扎吉臉上的不爽,他反而酸不拉幾地抱怨起來:“而且勞拉喜歡你誒!”

    因扎吉還記得安東當時狠狠踹在凳子上的那一腳,“球迷都喜歡能進球的前鋒。但她也是充滿激情的、事業成功的、長得好看的,我都想不出你不喜歡她的道理。”

    安東沒辦法解釋了,他總不能說想和厲害的姐姐交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放到以前他早就貼上去了,現在反而還要注意社交距離,“好吧,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去喜歡她好了。”

    因扎吉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兩個人就這樣默不作聲地開回家,司機連車鑰匙都沒拔就上樓去了,還是安東把車停好,進房間之后臥室門果然緊閉著,他只好去客臥洗了澡,然后才回到臥室。

    門沒有鎖,因扎吉背對著他躺在床上打電話,聽上去應該是蒙內,而且兩個人快聊完了。他沒注意到安東進來,這樣剛好,安東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然后一個猛撲,因扎吉被嚇了一跳,不小心就把電話掛了。

    “你不去找你喜歡的人,找我干什么?快起來!”因扎吉想把扒在他身上的大八爪魚推開,奈何安東使上了牛勁,不管他怎么推都不動。

    “我記得說過我不會喜歡女的,你又為這些事生氣,你老是這樣,我們之前明明說好了,我才應該生氣!”安東說著還在他身上拱來拱去的。

    因扎吉語氣弱了下去,攬住了安東亂動的頭,“我只是嫉妒了,看到你因為另一個人而這么高興,我也沒辦法。”

    “那我不因為別人高興了。”

    “那樣更不好。”

    兩個人安靜地抱了一會兒,安東坐直身子,“我給你唱首歌吧。”

    因扎吉也想坐起來,但安東壓著他沒動,他只好支起腦袋,這樣剛好能看清安東臉上的每個表情。

    “if I had to live my life without you near me, the days would all be empty, the nights would seem so long.”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 to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One thing you can be sure of, Ill never ask for more than your love.”

    這是一首將近20年前的經典老歌,最近電臺放過兩遍,歌詞很簡單一聽就懂,唱出來朗朗上口,因扎吉看到了安東得意的小眼神,但還多了一點平時沒有的害羞,雖然這個詞在安東看來很直接大膽,但他還是一直盯著因扎吉想要唱完整首歌。

    這是第二次,因扎吉在心里默念,聽見安東說我愛你,盡管只是英文歌詞,盡管是唱出來的。

    安東把歌唱完的雄心失敗了,因為后來因扎吉加入進來,不知道詞是什么的人抱著他哼調子,最終把他也徹底帶跑了調。

    “上帝給一個人打開一扇門就會關上一扇窗。”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長得很帥了,唱歌難聽沒什么,以后別唱了行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勞拉保西尼的歌確實好聽

    英文部分是《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的歌詞

    第187章 淘米水專場

    平安夜前一天,圣誕假期開始了,因扎吉已經回家去了,安東也就不會繼續留在米蘭住,但他沒像自己期望地那樣一口氣睡到中午,而是早早爬起來出門,因為有人今天來找他玩,他得到機場接人。

    這兩天機場很熱鬧,安東擠在接機的人群里,在從出站口出來的旅客中找他熟悉的身影。沒等多久,一個瘦麻桿一樣的半大少年背著大包跑了出來,看到他之后興奮地大喊:“安東!”

    “托馬斯!”

    穆勒得到回應之后腳步都變快了,像脫韁的野馬一樣就往出站通道盡頭跑,安東只好也跟著跑起來。當兩個人終于面對面的時候,安東等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以及耳邊連珠炮一樣的話:“哇,我以為意大利會暖和很多的,怎么米蘭和慕尼黑差不多一樣冷。我下飛機之前本來都把外套裝進包里了,剛才變往外走邊穿衣服,包被纏住了半天沒脫下來,當時站在我身后的那個老頭說了句什么,絕對是在笑話我”

    “你有沒有用我教你的意大利語臟話罵他?”安東一邊聽著他從暖氣開過了的機艙一路說到旁邊坐著路上還在加班的大叔,順手把他背著的大包解下來,“我怎么感覺你更瘦了,平時不好好吃飯嗎?”

    穆勒大倒苦水,“我已經一天吃很多頓了,但就是不長肉,俱樂部的營養師每次看我都在皺眉,感覺他臉上皺紋越來越多。”

    “不只是皺眉才會長皺紋,有的時候笑的太多也會變得一臉褶子。”安東看著現在還嫩的冒泡的穆勒,忍不住開始發愁,畢竟這位可是出道沒多久就一臉褶子的又一不童老顏代言人。

    “真的嗎?”穆勒根本沒想到安東這句話是在說他,話音一轉,“但是我長個子了!我已經快和你一樣高了。”

    安東打量他,穆勒挺了挺腰板,兩個人并排去看機場出口玻璃門上的倒影,已經看不出明顯的身高差,“你以后還能再長的,說不定明年就比我高了,突然長個子訓練中有沒有覺得不太適應?”

    “才沒有,我確實速度變慢了一點,但是后衛看我的個子更不敢來防守我了。先生說明年我就能升上新的梯隊了!”

    安東和穆勒之間的通信斷斷續續地保持著,可惜穆勒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青訓的生活和正式球員相比也沒輕松到哪里去,所以他說了很多次要來意大利卻始終沒能成行。好在兩個人都記得去年圣誕節的遺憾,在上賽季末歐冠奪冠的時候,穆勒就在慶祝電話里預告了自己今年圣誕節肯定不會再次失約。

    從慕尼黑到米蘭的飛機不過一個半小時,從機場出來的時候還不到中午,兩個精力過剩的人直奔球場。安東早就想和穆勒一起踢球玩了,現在去內洛太顯眼,他家附近又沒有合適的草坪,再加上穆勒想看看米蘭的主場長什么樣,所以沒有比賽的圣西羅成了最好去處。

    平時球場會開放給游客參觀,今天是23號已經放假了,不提供相關服務。安東領著穆勒從地下停車場上樓的時候,只在門口碰見了一個保安。偌大的球場如今安靜空曠,剛登上看臺的人看清低處陽光照耀了半場的草坪時總會失語片刻。

    “我還從來沒有在看臺上見過沒人的圣西羅。”安東喃喃道,今天天氣不算好,但他還是由衷地感慨這里太美了,或許有球賽鑼鼓喧天的時刻只是暫時的,眼下這樣輕微的響動都能蕩出回聲的場景才是圣西羅真實的模樣。

    安東突然希望20年后的圣誕節他也能站在空無一人的球場看臺上,到時候他肯定會想起今天這一眼的震撼。到時候他會干什么呢?他會離開米蘭嗎?或許保安到時候都不愿意放他進來了吧。總是回憶過去的人,在今天突然暢想起未來。

    穆勒趴在欄桿上張望半天,點頭附和他,“我也從來沒在看臺上見過沒人的圣西羅,有人的其實也沒見過。”

    一句話把氛圍破壞的一干二凈,安東收住亂飛的思緒,眼前的小孩兒已經有些急了,“走走走,我們從看臺上下去,找幾個球出來。”

    草皮似乎剛澆完水,站上去有點滑,穆勒一上去就跑了個來回,“感覺和奧林匹克球場差不多?但至少沒有外圈的跑道。”他還以為這種專門的足球場保養的會比綜合競技場更好一點。

    安東以前肯定會跟上吐槽圣西羅的爛菜地,但今天他決定對親愛的主場好一點,“可能是天氣太冷了,真正比賽之前會處理一下不讓草地凍得太硬。”

    放著穆勒在球場上撒歡,安東去器材室找球,他還沒忘來這里的真正目的。過了二十多分鐘,他拿著兩個光禿禿的訓練用球出來了。比賽用球會有各種花紋,一般都是裁判帶來的,賽后還要收走,所以帽子戲法之后留給球員的球很有意義。

    回到球場就聽到穆勒興奮的聲音,草皮管理員科倫坡今天最后一次來上班,看到本應空無一人的草地上冒出來了個沒見過的男孩兒就過去問話,結果短短幾分鐘兩個人就聊上了。

    安東回來的時候科倫坡已經叫上了穆勒的名字,“是你帶托馬斯過來的嗎?真受不了你們這些球員,飯都不吃都非要過來踢兩下,托馬斯還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們隨便玩玩就趕快去吃飯吧!”

    安東看了眼化身操心家長的科倫坡,又去看沒聽懂意大利語睜著一雙茫然大眼睛的穆勒,只有感嘆穆勒社交恐怖分子的天賦居然這么小就展現出來了,而且兩個人剛才說英語能說幾句話?

    “大叔剛才說了什么?”穆勒把球墊了兩下,然后凌空一腳抽進球門里。他們身上穿著冬天厚重的衣服而不是訓練服,但這并不影響做動作。

    “他說你話太多了吵的他頭疼,”安東也熱了熱身,“來吧,我們對位。”

    “他才不會那么說!他剛才還夸我英語說得好。”

    這是穆勒第一次對位到在頂級聯賽效力的后衛,看著臉上還有些漫不經心的安東,他心里冒出了一點不服氣,小步帶球之后左腳踏出一個假動作,眼看著安東重心已經倒過來后立刻回撥到右腳,就當他以為成功過人的時候,安東突然抓住機會從背后伸腿,穆勒都跑出了才發現球還乖乖地留在安東腳底下。

    “怎么做到的?我還以為把你晃過去了呢。”

    “你這個假動作太顯眼了騙不了我的,”安東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而且我剛才好像沒注意到你的樣子也是裝出來的,這叫心理戰術。”

    平時在梯隊碰到的都是直來直往的身體沖撞,穆勒終于體會到了一把什么叫做有力無處使的感覺,安東的防守干凈利落,根本不給他占便宜的機會。這讓他更加躍躍欲試,“再來!”

    安東還以為穆勒會繼續像剛才那樣對峙,結果他直接沖著人沖過來,“你確定要和我上身體?唉!”

    穆勒對安東的抱怨充耳不聞,當安東終于正面堵住他后直接來了個穿襠,安東氣得頭發都豎起來了,“臭小子!球和人只能過一個!”抬手就去攔人,但穆勒一股蠻勁居然把他擠開了。

    兩個人對位的地方離球門還有些距離,穆勒立刻超前沖去,不過如今才14歲的他這點速度在安東那兒根本不夠看,安東追上人之后沒有立刻鏟斷什么的,只是擠著想要把他壓迫到遠離球門的線路上。

    讓他意外的是穆勒抗住他了,至少抗住了幾秒,在沖進禁區的同時安東終于把穆勒頂翻在地,但他直覺這次進攻還沒結束,側頭就看到本來還在腳下的球已經徑直飛向球門,穆勒用一個想象不到的姿勢倒地之前踢到了球,完成了最終的射門。

    “Jaaaa!”穆勒一骨碌爬起來揮舞著雙拳沖向球門,獨特的跑步姿勢已經初具雛形,慶祝的大喊聲逐漸遠離,安東站起來拍打身上的草屑,他不會給自己剛才的防守失誤找理由,穆勒總會用讓人想不到的姿勢進球,現在他成了第一個受害者。

    慶祝聲又飄了回來,穆勒沖回安東身前,朝著他的臉大喊了最后一聲“Ja”,“我也不賴對不對,不過你應該沒放水吧!”

    安東壓下嘴角,嫌棄地躲開一點,“這次失誤了而已,好了好了,到點了咱們去吃飯。”

    離開之前,安東又被科倫坡拉著嘮叨:“托馬斯之前和我說他在拜仁青訓,你們關系這么好,你居然沒把他挖到米蘭來?”剛才兩個人玩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當了幾十年的老球迷再不懂球也能看出穆勒的出色。

    這也太為難人了,“托馬斯是德國人,而且他還小,肯定要留在家里啊。”

    “就是小才要趕快下手,不然等長大了不一定愿意來米蘭,而且身價也變貴了。”科倫坡對安東的不上道很有意見,“唉,你多少稍微用點心吧!”

    安東一副沒怎么聽進去的模樣,科倫坡罵罵咧咧地,還是給他們拍了兩張合照,看著相機里兩個冒傻氣的剪刀手,他碎碎念道:“這可是在圣西羅拍的,等托馬斯以后出名了我就拿出來給別人看。”

    在市區吃完正宗意大利菜,安東領著穆勒回瓦雷澤,他注意到穆勒一直沒有打開那個鼓鼓囊囊的大包,想不明白里面裝了什么,還挺沉的。

    謎底很快解開,“這是圣誕花環,我給你帶的禮物,雖然不太好看,但是是我自己做的。”

    穆勒把一個用尤加利葉和槲寄生編的花環環從包里翻了出來,枝葉被壓了好久現在雜亂的翹著,上面還有松果和薔薇果做裝飾,“本來上面還有姜餅人和圣誕彩球,但是那樣就裝不下了。我想著你圣誕節應該有剩的小掛件吧”

    但是他打量了一下安東童話小屋一樣的房子,“你沒有裝飾嗎?也沒弄圣誕樹。”

    “那個,我不過圣誕節”

    聽到這話穆勒有些遺憾地抓緊了手上的禮物,他覺得自己送的東西不太應景,安東立刻改口,“不過我很喜歡這個花環,我還從來沒有過呢,是要掛在門上嗎?會不會被外面的風吹壞?”

    “這個不是一般的花環,上面要放蠟燭的,”穆勒的臉又亮了起來,“一共四個,在圣誕節前每個周天點亮一個,四個都亮了之后就是圣誕節了。”

    “那我是不是有點來不及了,要不現在全點上吧。”

    結果家里居然找不到打火機,安東最后用的是灶火,蠟燭的暖光讓旁邊的蝴蝶結彩帶都變亮了,花環放在餐桌上,一下子增添了不少節日氛圍。

    “反正明天才是平安夜,我們現在出去買個圣誕樹吧!”

    穆勒完全沒有來到陌生地方的拘束,反而安東才是那個沒怎么逛過圣誕市場的人。當穆勒興沖沖地拉著他站到車前,一臉趕快開車吧我等不及了的期待時,他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雖然不知道圣誕樹買回來了該怎么辦,但是先去再說吧!

    圣誕市場裝飾品很多,但是賣樹的沒剩多少。天然的圣誕樹都是提前預定,眼下已經沒貨了,人工的假樹也像回事,但不太好看,顏色怪怪的,穆勒看著它們很嫌棄,“真樹在燈光下很漂亮的,我家每年都從農場那邊租,連著好幾年都是同一個樹。唉,我們該早點過來的,提前幾天。”

    “提前幾天你在上學我在踢比賽,都沒有時間啊,”安東突然看到了一顆很符合他要求的樹,他指著櫥窗里的一個圣誕樹一樣的盆栽,“我買那個吧,感覺可以一直養著,還能裝飾一下。”

    穆勒覺得這還算好主意,雖然這個“圣誕樹”在他看來有點太小了。

    店主很早就注意到了兩個在門外鬼鬼祟祟的人,露臉的那個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他不禁擔心這是哪兒來搗亂的不良少年,就是看上去太開朗了點。

    結果過了一會兒他們進來了,高個子圍巾口罩擋著臉看不清長相,稍微矮一點的話很多,說的是蹩腳的英語,難為他一個在瓦雷澤開小店的老板,費勁巴拉地理解話的意思。

    “那個只是櫥窗的裝飾品,我也不知道多少價錢合適,所以不賣。”

    穆勒仍然樂呵呵地,完全沒有被店主冷淡的語氣打敗,“我的朋友好可憐,家里還沒有圣誕樹,現在也買不到別的,你要是在圣誕節前幫別人一個小忙,來年會一直好運的。”

    店主有點不耐煩了,但還是沒有直接開口趕人,“我們店里的衣服都很漂亮的,你們也可以幫忙買兩件啊!”

    這是一家女裝店,穆勒打量了一圈,小聲和安東說:“其實還挺漂亮的?”

    “打住!”安東真怕他一會兒真的心動要買,穆勒穿著裙子端啤酒的視頻常看常新,“我來說吧。”

    安東拉下口罩,好聲好氣地又求了一次,老板瞪了他好久,才不情愿的同意了。他從櫥窗里把這盆被突然盯上的小香松拿出來,在安東打算接的時候又挪開兩寸。

    “哦,多少錢啊我先付錢。”

    “不用錢,”老板還是粗聲粗氣的,鉆到柜臺后面半天,掏出來一件米蘭的球衣,印著白色的25號,“給我簽個名。”

    最后安東不僅給他簽了名,還抱著那盆花哨的松樹和店主合了影。

    “你這么有名,早知道一開始就應該讓你露臉跟他說。”穆勒接過了樹,撥弄著上面掛的小彩燈。

    安東敬謝不敏,“隨便被人認出來會很尷尬的,等你以后就懂了。”

    “哦,我知道了!”穆勒恍然大悟,瞥著他笑,“你需要在球迷面前保持神秘感!這就是成為球星之后能學到的東西嗎?沒事我現在就懂了。”

    安東咬牙切齒地閉嘴了。

    晚飯品嘗了披薩,餐廳還有圣誕節特供的熱紅酒,但服務員表示穆勒是小孩兒安東是球員,都不許喝酒。

    穆勒震驚了:“怎么連你喝都要管!”

    安東也是第一次被這種理由拒絕,以前和俱樂部隊友出去的時候想怎么玩都沒人管的,現在帶上孩子就變成孩子了嗎?不過他有好主意,“我們可以等回去了自己做,我家有紅酒的。不過你確實不能喝吧?”

    “我可是慕尼黑人!”穆勒嚷嚷起來,然后才壓低聲音,“爸爸在家里喝的啤酒總是亂放,我和西蒙偷嘗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紅酒里面加入香料和切塊的水果,上鍋煮開就是熱紅酒,還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口味加蜂蜜或者冰糖調整甜度。安東知道做法但還是第一次上手,煮出來的味道有些怪怪的,還有點上頭。

    安東才喝了兩口,穆勒的杯子就少了一大半了,“你慢點喝,還有,明天回去不敢和你爸媽說我帶著你喝酒了,和誰都不能說。”

    “肯定的,我要是說出去爸爸媽媽肯定第一個生我的氣。”穆勒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合伙做壞事的感覺真不賴。

    電視上放著無聊的電影,茶幾上圣誕花環套著安東出賣色相換來的小圣誕樹,嫩綠的葉子在瑩瑩的燭光下像是能滲出水來,熱紅酒的香氣從捧著暖手的茶杯里飄出來,如果能有個壁爐一切就完美了。

    安東從沙發縫里摸出一個包裝好的盒子,“這是給你的禮物。”

    “我可以現在拆嗎?不然明天拿回去了你就看不到了。”

    安東當然沒意見,穆勒解開包裝,里面是一幅畫鑲在木制相框里,畫著一個正在罰角球的背影,頭頂大片的深色天空、刺目的頂光、門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和遠處看臺上模糊的影子,都無聲地暗示著這是一場激烈的比賽。畫面的主角穿著紅白相間的球衣,好像就是這兩年的拜仁球衣,但細節處有點不同。

    原本應該印著背號的地方空缺著,只有孤零零的一個名字“Müller”。

    “這畫的是我嗎?”德國姓穆勒的人太多了,但托馬斯穆勒篤定這不會是別人,“我看他是卷發,雖然顏色比我現在要深一點。”

    “我又不認識別的穆勒,這總不能是蓋德穆勒吧。”

    “你還知道蓋德穆勒啊?”托馬斯非常欠打的回了句嘴,安東感覺自己被看扁了,“你等著!”他噔噔蹬跑上樓。

    穆勒繼續欣賞手上的畫,他想象過自己長大之后在球場上的樣子,腦海中模糊的場景今天因為這幅畫具象化了,讓他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現在只差一個背號,如果自己以后真的能成為職業球員,安東會幫他把背號補齊嗎?

    他正美滋滋地想著,安東氣勢洶洶的出現了,手里拿著好幾件球衣,“看好了,貝肯鮑爾、蓋德穆勒魯梅尼格的,這件巴拉克還是我上賽季從場上找他換來的。”

    看到一件件擺出來的球衣,有老有新,有的還有簽名,穆勒腦子里產生一個危險的猜想:“你是拜仁球迷?”

    安東自爆了但是沒有很擔心,“我是,這可是秘密,你不能和別人說的。”

    “放心我嘴很嚴的,畢竟你是米蘭的球員。”穆勒拍著胸脯一陣保證,然后才來得及震驚,“但你怎么會是拜仁球迷呢?那你來拜仁吧!拜仁現在很缺你這樣的邊后衛”

    安東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等到來自穆勒的邀請,還是去拜仁,更沒想到自己居然一下子想到的是拒絕,“要邀請也是我邀請你來米蘭吧!你會來嗎?”

    “不會。”

    “所以我也不會去拜仁。”

    “但我不是米蘭球迷啊?而你是拜仁球迷”穆勒一下子就抓住了不對勁的地方,“你更喜歡拜仁還是米蘭?”

    這似乎確實不是個恰當的類比,安東猶猶豫豫地說,“這很難描述就好像拜仁是你的俱樂部,而米蘭是我的俱樂部,我會去看拜仁的比賽,但我更想踢米蘭的比賽,而且我很喜歡圣西羅。”不管她是喧鬧的還是像今天早晨那樣安靜。

    穆勒搞不懂,“我想看拜仁比賽也想給拜仁踢比賽,圣西羅確實很好,不過我們的安聯球場也要建好了,肯定更漂亮!到時候球場外墻還能亮燈!”

    “說不定過兩年米蘭還要和拜仁踢比賽,到時候我就能見識一下安聯球場了!”

    他說這話的意思明明是讓安東轉會到拜仁,那樣不是天天都能見到了嗎?穆勒干著急,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沒辦法說動一個比自己大好多的人,雖然安東和他在一塊兒的時候,兩個人聊天玩鬧都沒有隔閡,但穆勒還是偶爾能感受到安東成年人的氣質,比如現在,比如安東面前還剩了一半的熱紅酒,而自己的第二杯都快喝完了,控制酒量是成熟的標志。

    “那你會一直在米蘭嗎?一直在米蘭直到退役。”米蘭現在如日中天,板凳深競爭大,穆勒覺得一個球員能在米蘭退役一定很厲害。

    如果是一年前的安東,他可能會覺得自己去哪個俱樂部踢球都不是他能決定的,退役還是太過遙遠的事,他隨緣就好。但現在他不這么想了。

    安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以后想在哪兒退役?”

    “拜仁!”

    安東笑了,穆勒能感覺到這不是對他說大話的嘲笑,而是發自內心的,像是很高興他這么回答。

    “退役不知道,但我還想在米蘭踢好多年,至少在我現在的隊友他們都退役或者轉會之后,我才會去想離開的事吧。”

    第188章 冰島

    圣誕節第二天的早上,米蘭飛雷克雅未克的飛機上幾乎沒什么人,頭等艙只有兩名乘客,他們坐在一起,按道理一同旅行的人在飛機上都會聊天,但空乘卻發現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只有一個人在說話。

    當他推著餐車出去送餐的時候,還不忘記觀察這兩個奇怪的乘客,靠外的英俊意大利人非常貼心地詢問同伴:“有冰激凌,來一點吧,或許還要咖啡?”

    可是他的同伴,臉嫩的亞裔年輕人似乎并不高興,氣呼呼地瞪他,后者恍然大悟,“哦,你嗓子啞了不能吃涼的,而且也不愛喝咖啡,對不起安東,我忘記了。”最后轉向空乘,“麻煩給他來一杯熱水就好。”

    等空乘一臉無語地端著杯子離開,安東才湊上來啞著嗓子用氣音質問:“你一定要這樣嗎?我嗓子疼已經夠倒霉了。”

    “你說話太多嗓子啞了可不能怪到我頭上,”因扎吉假笑,“這幾天我跟你打電話加起來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今天終于見面了結果你變成了小啞巴?”

    安東自知理虧,默默地縮回柔軟的椅子上。他們沒有在一塊兒時候安東總會收到因扎吉很多電話,23號穆勒來的時候,安東以不能讓穆勒發現異樣提前警告因扎吉不要打電話,也是在那天安東說話說到腮幫子都疼了,第二天送走穆勒的時候聲音就已經有些啞。

    接著就是平安夜和圣誕節,克拉拉牢牢地盯著安東,只要他的注意力被手機上的短信電話吸引走,就會收獲克拉拉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安東只好默默地把手機放到看不見的地方,專心陪她看劇。后來雨果又找他唱k,同樣是高強度說話的兩天,沒把嗓子干當回事的人,今天終于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熱水來了,一會兒喝兩口。”因扎吉忽略了安東哀怨的小眼神,“別想吃冰激凌,除非你愿意嗓子發炎發燒。”

    安東想看會兒電影,但耳機得找空乘要,他比劃了半天,又是指屏幕又是點耳朵,結果因扎吉假裝沒看懂:“你想睡覺了?放心吧屏幕不會突然出聲吵到你的。”然后就自己帶上了耳機。

    安東氣得推了他一把,真的躺下睡覺去了,離下飛機還有兩個多小時,頭等艙的枕頭還挺舒服。

    因扎吉雖然在看電視,實際上一直分出注意力給旁邊的人,看著他在枕頭上翻來覆去,過了一會兒慢騰騰地坐起來,無聊地點了點屏幕,現在正趴在兩個人中間的扶手上,抬著眼睛偷瞄因扎吉正在看的東西。

    算了,為什么要和他計較呢?因扎吉覺得自己的心理年齡在越變越低,安東還小呢,他那些朋友也很小,和安東亂跑了一整天的那個德國小孩兒甚至才14歲。他們只是兩天沒打電話而已,現在可是在去度假的路上。

    他摘下一只耳機遞過去,眼睛還盯著屏幕,結果半天安東都沒有理他,因扎吉側頭去看,安東滴溜溜的大眼睛轉到他的臉上,完全沒有伸手的打算,只是側著頭把耳朵露出來。

    “你越來越懶了。”要不是公共場合,因扎吉很想親他,如今只是替安東帶上耳機,沒有收回手,繼續心不在焉地看電影。

    一下飛機安東就感受到了雷克雅未克和米蘭的不同。冷意從衣服的每個縫隙滲進來,他們雖然已經換上了防寒羽絨服,但露在外面的腦袋和手沒一會兒就凍得有點僵硬,只能躲在室內才好受點。

    這里的風景看上去很孤單,即使是晴天天空也是深藍色,只有遠處大地盡頭的上空才露出太陽淺黃色的蹤跡。這兩天沒下雪,目光所及都是斑駁的白色,馬路上壓出一道道車轍,兩旁堆著仿佛永遠都化不干凈的雪。建筑排列稀疏,帶著一股不愿意和別人交流的別扭勁,就像當地的人一樣,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這些與米蘭完全不同的景致讓安東覺得很新鮮,雖然嗓子還啞著,他也要嘶嘶地說話:“在這兒肯定沒人能認出我們了,他們肯定不踢足球,也不會看比賽。”再加上安東多到用不完的道具,杜絕了最后一絲被記者發現的可能。

    因扎吉也很享受不被人關注的片刻悠閑,不過,“冰島還是有足球的,他們的國家隊現在在踢歐洲杯預選賽,和英格蘭一組。”

    “是嗎?但應該進不了正賽吧,不然我不至于沒聽說過。”一陣風吹過,坐在車里的安東看著樹上飄飄灑灑的落雪,感同身受地縮了縮脖子,“他們有聯賽嗎?那一年冬天能歇多久啊!”他嫉妒得牙都要咬碎了。

    安東來冰島最想干的事是泡溫泉,但他們第一天選擇去坐狗拉雪橇,因為過兩天會有風暴,沒辦法出門。

    雪橇基地在郊外,準確的說這里的城市沒有明顯的邊界,就連市中心都很空曠,開車一腳油門就蹬上好半天看不到一個人的公路上。

    他們的雪橇就在帳篷外,還有六只威風凜凜的狗在周圍打轉,安東看見了就走不動道,尤其是旁邊的主人說可以先摸摸它們熟悉一下。

    這些狗一多半看不出品種,身上又厚又軟的一層毛即使隔著手套也能感覺到里面的溫暖。領頭的是一條哈士奇,不同于以前見過總是犯二的狗,這條哈士奇的藍眼睛看上去很聰明,還帶著一點兇猛,傻不拉幾的白色眉毛也不影響它的氣勢。

    “我可以喂喂它們嗎?一會兒要跑好久。”安東比劃著。

    主人拿了一點凍硬的肉出來,安東遞到狗狗的嘴邊,但它們似乎都不太感興趣,只是禮貌性地舔舔。

    “我們剛才喂過了,你可以等回來之后再喂,那時候吃得很兇。”

    安東恍然點頭,這些狗好乖,也不會亂叫,想養狗的心思短暫復活了。

    因扎吉和工作人員交流了一番,然后就該出發了,他們只有一個細長的雪橇,“一個人坐前面一個人站后面,你想去哪個?”

    “只有我們兩個?”安東還以為會有工作人員在前面幫忙駕駛,“要是迷路了或者翻車了怎么辦?”

    “人太多了拉不動,領頭的狗認路,而且有口令能讓它們停下來。”

    安東選擇站在后面,那個角度看風景更好,而且想要說話的時候只要低頭就行了。

    “但是會比較累。”因扎吉已經不客氣地坐到前面了。

    安東搖了搖手指,“你知道有句話叫‘來都來了’,出來玩還擔心累不累,那不如在家躺著。”

    雪橇啟動了,狗狗們跑得很輕松,在經歷最開始的刺激之后,安東的注意力被周圍的風景吸引了。他們在樹林里,又黑又短的枝杈歪七扭八地伸著,幸好沒有突然攔在眼前的暗器。路被之前經過的無數雪橇壓得很平,所以根本不用擔心跑錯道。前面還有兩隊雪橇,跑著跑著就變成了遠處的小黑點,把他們落在最后。

    “我們是不是得讓狗狗跑快點?”安東只擔心了一秒,“但是狗狗看著好辛苦,還是別催它們了。”

    因扎吉作為坐著最悠閑的人,接過了拍照的重任,遠處的雪山在陽光下閃著可愛的粉色,可是雪橇拉了許久那些山還是離得非常遙遠,顯然雪原空曠,他們根本不可能過去。

    拍了一圈之后他又轉向身后,安東對著鏡頭想要比剪刀手但是手套限制了他的發揮,看上去像是上課舉手一樣,有點傻。因扎吉再把相機反轉舉到面前,安東彎腰湊過來,兩個人正要拍照的時候,他突然大叫著打斷。

    “誒!你看這只狗在干什么?!”

    最后一排靠近他們的一條狗突然撅起屁股墊著腳跳著往前走,“它受傷了嗎?這該怎么辦,快讓它們停下”

    然后安東就看到那條狗邊跑邊開始拉粑粑,一坨坨棕色幾乎是飛到后面的地上,然后被雪橇壓過去。整個過程持續了幾秒,生產了一堆垃圾的狗狗興奮地叫了兩聲,恢復了和其他狗同步的頻率,像無事發生一樣繼續跑。

    安東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剛才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棕色痕跡他之前還以為是泥土,萬幸天氣太冷了什么都聞不到。但是,“你別拍了!”安東推了一把又開始拍他的因扎吉,但相機還是沒有收回去。

    “這是錄像。”因扎吉憋笑,他從剛才狗狗開始作案的時候就開始拍,然后是安東皺著眉頭怪叫的樣子,這真是今天最大的收獲。

    “噫,真惡心。”安東也忍不住笑了。

    行程總共兩個小時,安東最開始的時候還興奮地嘰嘰喳喳,跑了不到一半就沒聲音了。上坡的時候看著狗跑不動他會忍不住下去幫忙推,等下坡的時候又沖地太快害得人腿軟。

    狗狗還在不知疲倦地奔跑著,安東已經趴到前面去了,氣喘吁吁地嘟囔,“我剛才還在心疼狗,現在狗都不會心疼我。”

    這話聽上去可不太對勁,真的只是在說狗嗎?因扎吉側著腦袋頂他,隔著口罩圍巾去親安東的嘴,“是誰剛才說出來玩不要糾結累不累,不然就在家躺著。”

    “我現在就想躺著。”安東氣哼哼地頂回去,帶著雪橇都歪七扭八地差點翻倒,他連忙站直了才穩住。

    “所以你要跟我換嗎?”因扎吉的建議怎么聽都不太真心,“雖然‘來都來了’。”

    安東深吸了一口氣,“就剩二十分鐘了,我不信撐不到那時候!”

    玩完雪橇安東根本沒力氣去喂狗了,營地里供飯,安東看著狼吞虎咽的狗,慢吞吞地啃了一口肉排,真羨慕它們的好體力。篝火上加熱的可可飄出香味,因扎吉端了一杯在手里,嘴里哈出來的白霧和可可的熱氣混在一起,模糊了遠處的夕陽。

    第二天安東躺在床上根本起不來,“這兩個小時和跑了一場比賽沒什么區別!”看著完全沒事的因扎吉,他偷偷把旁邊空出來的枕頭推到了地上。

    因扎吉不計較這些幼稚的小動作,把人從被窩里翻出來,“泡了溫泉就好了,今天不去明天就沒辦法出門。來都來了,你真的想一直躺著嗎?”他已經發現了四字箴言的妙用,只要說出來,安東就像打了腎上腺素一樣滿血復活。

    冰島有世界上最大的溫泉,安東以前泡過的小池子和它根本沒辦法比,只是這樣一來人比較多,水看著有些渾濁,水面上滿滿都是硫磺的味道。

    溫泉分為室內室外兩部分,水下是連在一起的,可以從室內下水,穿過小門就能直接到室外,免得在零下的溫度凍到。

    泡到熱水里之后,安東覺得身上的酸痛緩解了很多,又恢復了精神頭可以繼續玩,等到了室外水溫也沒有變低,反而暖和的勁滲到了骨子里,讓人舒服地想嘆氣。

    “你看遠處的光,為什么這里的天空總能有這么多顏色。”安東指著像調色盤一樣的天空,在模糊的水汽里,一切近前的東西都沾上了藍色的冷淡,抬高視線才能看到棉花糖一樣的陽光。一望無際的水池里人影模糊,服務站的小房子黑乎乎的,扭曲地仿佛夢境。

    因扎吉卻沒有順著他去看那些景色,安東肩膀露在水面上,裂縫一樣的紋身掛著水珠,有幾滴順著向下流,最后停到盛開的花心上。

    沒有聽到回應,安東側著頭想看他,被因扎吉突然放到肩頭的手阻止了后面的動作。

    “紋身露出來了。”面對安東的疑問,因扎吉若無其事地說,指尖在肩頭裂縫交匯的地方摩挲,在上面留下一塊不顯眼的紅痕。

    安東撥開已經沾濕的發尾,他不喜歡在公共場合露出紋身,洗澡的時候對著鏡子自己欣賞到就可以了,但是“這兒水汽太大了,沒人看得見。”

    “所以是專門給我看的嗎?”因扎吉輕笑著,手離開那抹痕跡,順著向下滑動,最后停到胸前,輕輕撓了兩下。

    安東的臉在水氣中泛紅,肩頭傳來的觸感變得清晰,讓他忍不住閉上眼睛,但顫抖的睫毛和滾動的喉結出賣了他的不平靜,直到突然經過兩個大叫的孩子,才打破了這奇怪的氛圍。

    “我們去看看那邊都是什么吧。”安東舔了舔嘴唇,泡在水里為什么容易覺得口渴呢?“聽說會有飲料提供。”

    靠近了才發現這里人比較多,因扎吉去另一邊拿喝的,安東探頭去看剩下幾個黑洞洞的窗口,一個服務員從黑暗中露出臉來,“女士,要來一點面膜嗎?這個是火山泥,清潔效果很好,而且會避免長時間泡溫泉之后的臉部浮腫。”

    安東左看右看,最后才伸手指自己,“你在叫我嗎?”

    “啊!抱歉先生,這個水汽我有點看不清。”服務員漲紅了臉連連道歉,但安東知道這不怪她,他又在為明年的大賽留長頭發了,今天扎在腦后,發尾飄在水面上像朵黑色的小花,再加上眉眼被水汽模糊,跨人種的外國人分辨不出來挺正常,“沒關系,給我來一點吧。”

    因扎吉端著杯子找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安東臉上已經糊了一個疙里疙瘩的黑色面具,張開嘴露出大白牙沖他招手的樣子多少有點嚇人。

    “都是涼的果汁,在這兒喝熱的會不舒服。我拿了蘋果汁和西紅柿汁。”

    安東嫌棄地盯著紅色的液體,“你就不能拿點好喝的嗎?”

    “這個我喝好了吧你臉上抹的都是什么?”

    “火山泥面膜,涼涼的,也沒什么味道。”安東手里還留了一大坨。

    因扎吉仰頭抖了抖臉頰兩側垂下來的頭發,“給我也抹一點。”他搞不懂面膜的功效,但是先抹了再說。

    安東把手里的黑泥一股腦抹到因扎吉的臉上,揉來揉去的還不忘用手捏兩下,最后這張帥氣的臉也被糊滿了,只有從洞里露出來的兩只眼睛,“哈哈,現在你也變成丑八怪了。”

    跑完溫泉之后肌肉的酸痛果然消失了,第二天風暴降臨,之前還是深藍的天空已經看不見了,只剩下旋轉的大片雪花從窗外短暫閃過,嗚嗚的風聲被擋在外面,融進房間里的水聲讓人聽不真切。

    這樣的天氣只能趁著短暫的平靜出去覓食,安東干脆買了很多速食放進套房的小冰箱,因扎吉自從他給內斯塔還有卡卡做過一次飯之后就總是念叨,安東心虛地承擔了這幾天做飯的重任,雖然只是把肉醬料包加在煮好的意面里,或者肉排和蘆筍一起放進烤箱然后等著就行。總不能真指望他在這里開火炒菜,調料都買不齊。

    因扎吉在接電話,維埃里打過來關心他,“這兩天在米蘭嗎?一起出去玩?”

    “不在,你找別人吧。”因扎吉看著在廚房里擺弄烤箱的人,語氣不注意就帶上了笑。

    維埃里一下子就懂了,“哦~和女朋友出去度假了是吧,真是羨慕啊”他酸不拉幾地想,皮波這次戀愛談得真嚇人,這么久了還會一塊兒出去玩,那些記者實在不給力,也不說拍幾張照片滿足一下大家八卦的心情。

    電話那頭因扎吉沒說話,維埃里突然聽到另一個人說話:“皮波!飯好啦趕快來吃吧”年輕而且熟悉的聲音在靠近之后突然停住,換成氣音,“你在打電話啊,那我等會兒。”

    “等一下!”維埃里覺得不對勁極了,但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你和安東出去玩的?沒和女朋友?”

    因扎吉清了清嗓子,“嗯,她有點忙,安東想到冰島滑雪,我剛好有空就跟著一起來了。”

    “冰島是吧!等著我也要去,”既然不是二人世界維埃里就不擔心打擾了,他最近又單身了很沒意思,剛好冰島他也沒去過。

    “這兩天有風暴你怎么來!”安東急了,可惜話還沒說完電話就傳來了掛斷的忙音,顯然維埃里已經一秒都等不及了,“啊啊啊他自己是不會玩嗎非要找別人!”

    “至少他沒有多想,波波最開始以為我和女朋友在一塊兒。”

    “他現在不多想過兩天真來了也會多想吧!”安東還在抱怨。

    因扎吉卻覺得不用那么擔心,“其實讓波波知道也不是不行,他的嘴很嚴,我們也不用藏著掖著。”

    安東皺著眉想了半天,最后瞪他:“他是不是知道你以前干過的很多壞事,不然你也不會知道他嘴嚴。”

    “不是說飯好了嗎?”因扎吉推著人朝廚房走,熱絡地贊美:“親愛的,你今天做的吃的好香。”

    安東直到吃飯的時候還憤憤地敲桌子,“你就不該接他的電話算了這種天氣根本不會有飛機給他坐的。”

    第189章 鯡魚罐頭(修)

    安東注定要失望了,去冰島的航班大部分都停飛了,但恰好有一班俄航在米蘭中轉,頂著雷克雅未克寒冷的風成功降落,只是體驗似乎不太好。

    “我再也不坐俄航了,”維埃里上車從冷意中緩過勁來就開始大倒苦水,“飛機晃得根本坐不住,那個空乘還能站出來說沒有問題只是小顛簸,她甚至好像站在平地上。”

    “當你發現只有一班飛機其他全部停飛的時候就該覺得不對勁了。”因扎吉笑話他,“你現在臉都是白的,害怕成這樣?”

    “我是膽子大不是不怕死,”維埃里心有余悸,但他發現一直只有因扎吉在接話,安東只是在因扎吉說到他臉色的時候偷偷從后視鏡看了兩眼,“安東怎么不高興?不歡迎我過來?”

    “你下次早點說好嗎?我們屯的吃的不夠多,昨天你打完電話我還得頂著大雪跑出去買東西。”安東不打算暴露什么,但該懟維埃里的話不能少。

    “沒必要這么熱情親愛的,你可以少吃點把剩下的留給我,不然回去又要胖了。”維埃里隨便一說話就踩雷,安東氣壞了,一腳剎車停在路邊,“你給我下去!”

    維埃里大叫:“嘿!皮波,安東脾氣這么壞你怎么跟他一塊兒玩的。”

    因扎吉的靠背被拍了好幾下,駕駛座也有讓他壓力山大的視線,他嘆了口氣看著窗外,“安東脾氣好著呢,你少說兩句吧,他是司機肯定聽他的。”

    安東冷哼了一聲,維埃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好吧好吧我錯了,感謝你辛苦出門買飯還辛苦過來接我,而且你一點都不胖。”

    或許是害怕得罪廚師和司機,維埃里之后沒再招惹安東,安東也沒有挑釁什么,三個人氣氛很好,回程路上剛好是風暴短暫停歇的時候,并沒有收到太多影響。

    晚上天氣又變差了,維埃里完全不在乎能不能出門去玩,畢竟他度假大部分時候都是換個地方躺著,沒什么參觀景點的欲望。

    電視上放著英超的比賽,倒霉的沒有冬歇期的英超。維埃里大剌剌地躺在沙發上,看了大半個小時才覺得不太對勁,安東和因扎吉一左一右隔著桌子坐著,都認真盯著屏幕完全沒反應,只有他說話的時候兩個人才接話,怎么回事?他們兩個這幾天都這么各玩各的?

    “三個人干坐著多沒意思,來打牌吧。”

    因扎吉沒意見,安東不太樂意,“我一玩就輸,只有你玩得高興了。”

    維埃里還沒來得及笑話他,因扎吉先說了,“萬一今天轉運了呢?這樣吧,輸的人臉上要貼條子,誰最后條子多誰去洗碗。”

    “我做飯了為什么還要我洗!”安東默認自己鐵定要輸,更不愿意了。

    維埃里翻了個白眼,“那就我們兩個中間一個人去洗。而且干嘛貼條子?皮波你現在玩得這么無趣了嗎?”他說著從兜里掏出一把鈔票出來,簡單說了一下怎么算錢,“玩的不大,該不會有誰不敢吧。”

    安東該死地被刺激到了,但玩牌的水平看的是熟練度,不是認真起來就能手氣好的。上來他就連輸了3把,好不容易贏了一次也沒賺回來多少,他悲傷地看著自己手邊薄薄兩張錢,“等這些都沒有了我也不玩了。”

    “你有點志氣好嘛!”維埃里頭疼,看來接下來得稍微輸一點出去,他的目的是多玩一會兒可不是多掙一點。

    安東撇這嘴看自己手上的牌,“這不是我有志氣就能解決的,這都什么爛牌!”

    “嚯!這是個烏龍球吧!”因扎吉一門心思都放在比賽上了,這一聲把維埃里和安東的注意力也從牌上拽了出來,抬頭看過去剛好是回放。

    然后安東突然感覺桌子下面自己的腿被蹭了蹭,轉頭正對上因扎吉沖他眨眼睛,然后幾張牌從維埃里看不到的地方遞了過來。

    還能這么干?安東余光瞥著維埃里認真看球的后腦勺,把牌收好,又換了幾張出去,這下一會兒絕對能贏。

    “曼聯這個新7號挺厲害的,葡萄牙小孩兒。”維埃里轉頭回來的時候還想著比賽,根本沒注意到兩個人剛才的小動作。安東欲蓋彌彰地接話,“誰啊那可是小小羅!”

    維埃里出了兩張牌,他突然感覺局勢有點不太對,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不過本來這把也是要送安東的。“他現在也沒進過幾個球吧,只是替補出場。聽上去你很關注他?”

    安東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么說,難道要說這個剛才邊路帶球又被撞倒的葡萄牙小孩兒后面連著拿金球嗎?“我都是聽皮波說的!”

    因扎吉確定安東不是個能一起出老千的好隊友,他就差把‘我剛才和皮波換牌了’這幾個大字寫到臉上了,左顧右盼的樣子像是剛藏了果子的松鼠,現在給他打眼色求救的模樣也很好玩。“好了好了,別說了趕快把這把打完。”

    比賽有點無聊,曼聯的對手是米德爾斯堡,現在紅魔1-0領先,這個成績放在他們身上不令人滿意,場上球員多少有點心不在焉,還沒從幾天前的圣誕節緩過來,鏡頭總是對準場邊的曼聯教練弗格森,他不停地大喊著什么,臉色通紅,估計是氣的。

    牌局繼續,維埃里玩著玩著發現安東居然長進了,不再把把都輸,甚至還贏了兩次大頭,反而是自己輸得比較多。他一臉疑惑地打量安東,“你怎么突然就學會了?”因扎吉突兀地笑了一聲,安東端起杯子擋住臉,“因為我聰明。”

    接下來安東收斂了一點,指不再每把都換牌了,三把里面來一把的樣子。維埃里又去看比賽了,因為那個7號小小羅確實很會跑,“他長得還挺帥的,才不到20歲吧。”

    “但他那縷白毛有點土。”安東指的是小小羅額前的挑染,總是突兀地耷拉著。

    維埃里驚嘆,“你還有嫌棄別人白毛的時候?世界杯你染的那個也沒好看到哪兒去。”

    “你怎么能這么說?!”安東無比受傷,“你可以說我后面染的粉色、綠色不行,白色就連報紙都夸過!”他決定接下來每把都出千,維埃里必須把所有錢輸過來!

    因扎吉也譴責地看著他,“波波,你自己當時都說安東算隊里很帥的。”

    “那是隨便說的”維埃里看著兩個統一戰線的人,剛才那股古怪又冒了出來。

    等他又連輸了幾次之后,連抓牌都倒霉地飛到地上,彎腰到桌子下撿的時候,抬頭就看到另外兩個人靠在一起的腿,他終于知道那股古怪是什么了!

    “你們兩個出千是吧!”

    因扎吉還沒來得及反問,安東就站起來自爆了,他拉都拉不住,“我們沒出!你玩不過就想耍賴?”

    “正常人這時候該問我為什么這么說,你反應太大了安東,”維埃里一眼識破了他的謊言,“皮波你居然還幫著他?!”

    因扎吉搖著頭感慨沒救了,維埃里非要說安東贏的局都是出千不能算錢(這話也不算錯?),安東自然不樂意,兩個人叭叭了三百回合,牌自然打不下去,還是上床睡覺吧。

    他們的套間剛好有三間空房,三個人各睡各的。安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不只是因為這幾天和因扎吉睡慣了,現在一個人躺著不適應,而且還在記恨最后把錢全都拿走的維埃里,玩不過就耍賴,他一定要報復回去。

    維埃里白天趕了路,現在正在床上呼呼睡得正香,有個人偷摸開門進來完全感覺不到。安東摸著黑坐到他床邊地上,掏出了剛從冰箱拿出來的鯡魚罐頭,這是他昨天剛從超市買的。

    罐頭的拉環很緊,安東害怕弄出聲音,小心翼翼地使勁半天才聽到打開一個口子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不過安東已經堵住鼻子了所以只聞見了一點點,就這還干嘔了兩下。

    看了一眼頭擺向另一邊沒打算醒的人,安東也不管聲音大小了,一口氣揭開整個罐頭,然后飛快地爬上床把罐頭放到維埃里鼻子旁邊。

    --Y.U.X.IL

    據說深度睡眠的人很難被氣味吵醒,但維埃里已經被折騰的有了些意識,還沒睜眼睛就聞到了一股仿佛臭了三年的死魚的味道,睜眼的同時飛快向旁邊躲,安東被帶著手根本拿不穩,“唉!別動別動要灑了!”

    這一聲又把維埃里嚇得夠嗆,揮著手打他,“安東!你大半夜不睡覺干什么呢?!”

    “別打!我說了要灑了!”

    于是伴隨著陣陣干嘔聲,當維埃里摸索著打開燈的時候,那盒罐頭已經光榮地全都扣在了他身上。

    “噦這是什么東西?!”他從床上爬起來,又黏又濕的一坨全糊在背心上,然后透過單薄的布料粘在他身上。維埃里被惡心壞了,尤其看到安東鼻子里堵著紙團完全不受影響,正跪在他面前笑得捶地。

    “我看你是真的欠收拾!”維埃里氣急敗壞地撲上來,安東大驚失色想跑,但還是被按到了地上,鼻子里的紙團被拿走,安東加入了干嘔大軍,還有一條魚蹭到了他背上,他也變成了惡臭源頭。

    “你把這里弄成這樣讓我怎么睡?!”房間里根本沒法待,維埃里都快吐出來了,心臟還因為突然驚醒跳得飛快,看著被他壓在身下的罪魁禍首,抬手就是幾巴掌打到安東屁股上,“你都上哪兒找的這些惡心的東西!你去掏廁所了?大半夜睡不著就嚇唬別人嗎?”

    安東本來想著讓維埃里打兩下出氣就好,畢竟自己確實不干人事,但沒想到維埃里打的是屁股,巴掌扇上去發出清脆的聲音,讓他又疼又丟人,只好連連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就是想整一下你,對不起波波別打我了我說別打我了!皮波!皮波!”

    “波波!”因扎吉剛好推門進來,臉色不善大步走過來拉開維埃里,“不管怎么樣你也不能打他啊!”

    “你也不看看他都干了什么!把這種不知道哪兒來的垃圾弄在我身上,床上也有!和狗屎一樣臭,這些都怎么辦?!”

    安東踉踉蹌蹌地站起來,背靠在墻上離他遠遠的,“我都說我錯了!你怎么能隨便打人?你就是看我不會還手”

    維埃里突然感覺一陣不自在,他剛才好像確實有點過分,而且安東叫得很凄慘,現在他耳朵里好像還能聽到那些聲音。“你要是不過來什么事都沒有”

    因扎吉給安東揮手讓他先走,“好了好了,這是超市買的鯡魚罐頭,就是味道大不是什么臟東西,而且他都認錯了!”所以你怎么能打他呢?還是屁股,我都沒打過。

    聽到這是吃的,維埃里稍微好受了一點,但罐頭的味道從四面八方向他鼻子里鉆,真的很臭!“你不是有潔癖嗎?別跑,把這兒收拾了再走!”

    安東氣哼哼地把衣服脫下來甩在地上的罐頭殘骸上,蓋住看不見就權當是收拾好了,“這又不是我的屋子,和我潔癖有什么關系?”

    維埃里還想吵架,頭疼的因扎吉拉了他一把,他只好改口,“你不想收拾是可以,把你房間騰出來我睡,你去睡沙發。”

    “睡沙發就睡沙發!”

    看著轉頭出去的人,維埃里覺得自己真是倒霉,安東這整人的殺傷力也太大了,“他這樣下去今天不挨打以后早晚也會挨打的!”

    維埃里沖了澡,換到新房間的時候剛好和同樣洗完澡的安東打了個照面,安東擠著從他身邊走過,連個眼神都沒有,抱著枕頭背對著他徑直躺到沙發上,整個人縮進被子里。維埃里冷哼一聲,把門甩上了。

    等過了好一會兒,才又有門打開的聲音,安東躲著聽腳步聲朝自己走來,然后被子被拉開,“到我那兒去睡。”

    “他太過分了!”安東翻身起來抱住因扎吉不撒手,“他怎么能那樣?我從來沒被人打過”

    因扎吉一邊聽他抱怨一邊把人背起來,枕頭和被子都在安東身上纏著,他像是背了一個大號的棉花娃娃,就是說的話不好聽,“你別把我摔了嘶,別顛,碰到屁股了好痛!”

    “好了別想了,波波剛才就是太激動了,他現在肯定不會生氣。”等把人運回房間,安東立刻打了個滾躺好,因扎吉拉開被子靠了上去。

    “胡說,他剛才還摔門!”

    他一身臭味摔個門也沒什么當然這種話是不能說的,因扎吉在黑暗中準確地揉上了安東的腦袋,“我說過要你別這么整他的,你昨天非得買這個。”

    “我怎么知道他上來就打人,而且還那么變態!我要是這么整你,你難道也會打我嗎?”

    因扎吉被提醒了,被子底下手準確地按到了安東的屁股上,安東忍不住抽了一口氣。

    “很疼?”

    “廢話,他下手好重。”

    緊接著是啪的一聲,安東沒想到自己又挨了一下,雖然并不重,但是里面訓誡的意味讓他臉紅地好像要滴血一般,他僵在原地,“你干什么!”

    “你這么整我我不會打你,但是你也不能就這么讓波波打你的屁股,你知道打屁股什么意思嗎?”

    安東當然知道,小孩兒才挨打,而且屁股不是隨便能碰的地方,可這個地方現在就在被肆無忌憚地觸碰著,“我那不是沒躲開嗎?你干嘛不去怪波波!”

    “我沒有在怪你,”因扎吉的手安撫地揉了揉,安東本來支起來的身子又被按了回去,“既然你剛才沒躲開,那現在也不要躲。”

    安東發誓自己以后堅決不單獨一個人去整別人了,以前他不把容易挨打這件事放在心上,但現在他要有心理陰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一下最后一點,感謝讀者朋友提供靈感,這樣剛好和明天能接上了

    這里沒有拉燈,完全拉不動了orz,3/p番外什么的,可以等過幾天(?)

    明天發現大秘密的波波:我好像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第190章 極光

    維埃里早上醒來的時候,躺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在冰島,然后回憶起昨天大半夜換房間的折磨。他抽了抽鼻子,雖然什么味道也沒聞見,但總覺得有若隱若現的臭味糾纏在身上。

    ‘該死的臭小子!’他確實已經不生氣了,但現在手又有點癢。昨天打的那幾下根本不夠,只是打屁股的確不合適,現在回憶起來維埃里有點后悔,他當時完全是在氣頭上,再來一次他一定還是打屁股!

    睡覺前安東拉長著的一張臉浮現在他眼前,也不知道安東這次會不會像以前那樣睡一覺就把生的氣忘到腦后。維埃里翻來覆去,最后決定去客廳看看。房間里還算暖和,但睡沙發總是比不上睡床,萬一安東感冒了呢?他接下來幾天還想好好玩,沒必要和安東一直吵架。

    客廳安靜無聲,窗外照進來的光顯示風暴已經平息了,但沙發上空無一人,連被子枕頭都沒有,完全不像是睡過人的樣子,維埃里把客廳門廊都找了一圈,連昨天原本要他睡的那間臭的要命的房子也里外看了,最終意識到安東不見了。

    “嘿皮波,別睡了!安東不見了,你知道他上哪兒去了嗎?”維埃里推開因扎吉的房間就徑直走了進去,窗簾拉著很嚴實,只有一點剛打開的門透進來的光,維埃里勉強看到床上的人動了一下,但似乎這團被子有點太大了?

    “嗯怎么了波波?”一聲低低地嘆氣聲,后面說的話誰都聽不清。

    維埃里不想繼續磨嘰,直接站到窗前打開他們頭頂的燈,“我說安東不見了嘿等一下,這是誰?!”

    他的聲音在看到因扎吉旁邊還露著一個腦袋的時候陡然拔高,成功讓房間里全部三個人都受到了驚嚇。

    安東是最不在狀態的那個,嘟嘟囔囔地,“誰把燈打開了!”撈著被子罩過腦袋還想接著睡。

    面對維埃里震驚地注視,因扎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確實想過和維埃里坦白他和安東的感情,但絕對不是這種仿佛捉奸在床一樣的場景,他支著身子坐起來,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波波,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什么樣了?我本來什么都沒想的!”維埃里最開始只是震驚于安東為什么跑到了因扎吉的床上,他甚至第一時間還替兩個人找了理由,比如安東在外面睡得太冷了,只能過來和因扎吉擠一張床,畢竟在球隊里和隊友同床共枕的事不是沒有,但因扎吉這話一說出來他就必須想歪了,“那你說事情到底是什么?”

    被子團不安地動了動,顯然安東也清醒了,躲著不敢面對這尷尬的一幕。因扎吉隔著被子拍拍他,“嗯安東害怕你生氣了睡不著覺來找我安慰?”

    “然后就安慰成這幅樣子?”維埃里上下打量著因扎吉赤裸的上半身,“你別跟我說這些紅印子是蚊子叮的包,肩膀上的牙印?總不能是你自己咬的吧。”

    “波波”見多識廣如因扎吉這時候也說不出什么話來。維埃里繞過他,站到床邊使勁去拽被子,安東一邊伸手拉扯一邊嚷嚷:“克里斯蒂安維埃里!你真是變態!”

    “你別告訴我你還光著!”維埃里一把撒開手了,“趕快出來,你知不知道皮波有女朋友,你還和他這樣搞?這要是傳出去了你們兩個都要被罵死,一個劈腿一個男小三,你們兩個真是瘋了”

    安東終于坐起來了,原本的尷尬都消失了,聽到維埃里最后說的那些他又好氣又好笑,“什么男小三?皮波主動跟你說過他談女朋友了嗎?”

    這話什么意思?維埃里帶著不祥的預感轉頭,因扎吉說出口的話驗證了他的猜測,“我只說過自己在和別人在交往,最開始沒說過是女朋友,是你默認了我才順著說的。”

    維埃里左看右看,最終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他就是你那個一點都不粘人、總是把你甩在一邊、拿你當炮友的女朋友???”

    “波波!你胡說什么呢?”

    “皮波!你就是這么和他說我的?”

    剩下兩個人異口同聲地炸毛了。

    過了二十多分鐘,三個人才終于能夠心平氣和地坐在沙發上,而不是在床邊拉拉扯扯。維埃里的視線隔著桌子在兩個靠在一起的人身上打轉。從事足球相關的行業,年紀小很多,在外面有很多朋友,這一切都對得上,安東每天和隊友到處亂玩,他一個國際的球員都知道。

    至于說長得漂亮?安東被維埃里盯得渾身不自在,虛張聲勢地懟他:“你有話就趕快問,再不問以后也不許問了!”

    確實挺漂亮,維埃里在心里下結論,長頭發有點像女生,但光看臉肯定能認出是男孩子。這就是最大的問題,皮波從來不缺追求者,以前也談過很多段戀愛,但問題是那些都是女朋友,自己志趣相投的好基友悄無聲息地彎了,這事放誰身上都要適應一會兒。

    維埃里不去看坐立不安的安東,只去問因扎吉:“你想好了?或者說你們想好了?”

    因扎吉伸手拉過安東的手摩挲著,成功讓安東安靜了下來,“我們是想了很多才走到一起的,現在感覺很好,之后也不會分開。”

    “真的?瑪麗娜和詹卡洛知道嗎?還有西蒙內,你不會還瞞著他吧。”維埃里想得很多,而且他注意到兩個人黏黏糊糊的氣氛突然僵住了。

    “他們會知道的。”因扎吉最后只是這么說,安東一聲不吭地低下頭。

    眼見這是個大問題,維埃里沒有繼續往下問,他只是想八卦,沒打算制造矛盾。“沒想到你居然喜歡這樣的,你看上他什么了?安東和阿歷有什么一樣的地方嗎?”

    “嘿!”如果目光能殺人,維埃里早被安東戳出無數個血窟窿了,因扎吉翻了個白眼,強拉著安東不松手,“我和阿歷只是朋友,我們之間到底什么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別在這兒亂說了波波。”

    “嗯嗯,誰知道呢?”維埃里扮了個鬼臉,總算從突然發現兩個好朋友在一起的刺激中緩過神來。

    “不過我總覺得安東你不會談戀愛的,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吉吉上次見我的時候還信誓旦旦地和我說你絕對連嘴都沒親過,”維埃里想起剛才看到的場景,“誰知道你們這么激烈?皮波的技術很好吧,我以前聽說”

    眼見維埃里越說越不對勁,因扎吉趕緊出聲打斷他,“波波,你不要說這些無聊的話!”以前怎么從來沒發現他這么沒眼色?

    “你和吉吉平時都是這么編排我的?我記住了。”安東不想聽維埃里繼續打趣他,那種隱私問題讓人怎么回答?他站起來就走,不忘給了維埃里一腳,“閉嘴吧,你昨天晚上干的那些破事我還沒原諒你呢!”

    維埃里總算知道昨天晚上因扎吉突然走進來的時候為什么臉色那么不好看了,他攥了攥突然有些發癢的掌心,終于不說話了。

    天氣再次放晴,在房間里窩了兩三天的安東一定要出去轉轉,“聽說這里冬天的海很漂亮,還有斯科加瀑布,為什么這么冷的天氣它不結冰呢?”

    因扎吉對于出門沒意見,安東于是轉向昨天才表示不想逛景點的維埃里,假裝很遺憾地開口:“波波你是不是不愿意來,那只能我們兩個去了,這附近有幾家餐廳還不錯,你不出門的話”

    “誰說我不出門了?”維埃里一改擺爛的樣子,“出來玩不去看看風景,那不是白來了嗎?你說對不對皮波?咱們趕快走吧!”

    等到了車上,維埃里又把因扎吉從副駕駛拽到后排,只剩安東一個人在前面,安東終于確定他就是故意的,“波波,你想干嘛?”

    “我和皮波坐得近一點聊聊天不行嗎?你不要那么小氣,我和皮波比你多認識十多年,話多一點也很正常。你們兩個天天待在一起,總該讓讓我吧。”

    安東還沒說什么,因扎吉先受不了了,“你能不能不要夾著嗓子說話,‘總該讓讓我吧’,你什么時候開始走惡心人路線了?”

    因為他就是想惡心人,可惜維埃里失望地發現安東并沒有惡心到,他夸張地感慨,幾乎要拿出詠嘆調:“天哪,我居然是插足你們之間的那個惡人,實在抱歉,請你們不要顧及我在場,盡情地互訴衷腸吧!”

    維埃里身上雞皮疙瘩冒出一層又一層,“我錯了行嗎?你別這么說話了。”

    安東才不理他,繼續說著他看過各種劇里肉麻的臺詞,直到因扎吉拆了兩條奶酪棒投喂他他才住嘴,“安東你再說下去波波就要跳車了,別折磨他了哈哈哈。”

    駛向海濱小鎮的路上要穿過白雪覆蓋的山和原野,就連路面上都是前兩天風暴留下的積雪,所以不能開得太快。電視臺放著冰島語的歌,獨特的音調給目之所及的景色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轉過最后一個山坡,突然眼前的景色變得開闊,山腳下一小片連接著海面的平地上,小鎮的房屋被像棋盤格一樣的雪中馬路分割開,滿是灰色的屋頂間有一個紅色的尖頂小樓,似乎是市中心的標志性建筑。陽光透過厚厚的云層剛好將這抹紅色照亮,天空又飄起雪花,背景里的山被海面蕩漾的霧氣籠罩著。

    “我終于知道水晶球的設計靈感是從哪兒來的了,”安東開車下山地時候不停感嘆,“如果有賣小鎮模樣的水晶球我一定要買!”

    瀑布也在附近,60米高的水流現實中看上去比照片震撼得多,在冰島這樣安靜的地方,他們久違地聽到如此活躍的聲音,靠近幾乎連說話都聽不清晰。

    安東端著相機拍照又放下,“應該有人在畫框里,不然瀑布什么都看不出來。”

    因扎吉從他手里接過相機,遞給維埃里,“幫我們兩個拍張照。”

    “行吧,”他透過鏡頭看兩個人靠到了一起,背后是灰蒙蒙的瀑布,一道陽光照在他們臉上,空中有半道不明顯的彩虹,他比著手勢,按下快門的一瞬間,安東側頭親到因扎吉臉上。

    “唉!你們干嘛呢?!”維埃里憤怒地放下相機,他感覺受到了刺激,尤其是兩個人臉上現在都帶著膩歪的笑,安東還跟他做鬼臉,“這是在外面!”

    “附近又沒人!”

    “我不是人?”維埃里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亮過,他突然想到夏天在草原上的時候,安東和因扎吉似乎也靠在一起拍照過,當時自己出聲打斷之后兩個人一下子分開,難道當時他們也?想到這些維埃里更受不了了,“你們兩個滾過來,我也要拍照!”

    到了半夜,安東又說要去看極光,他只打聽了極光經常出現的位置,就興沖沖地開車出發。可惜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太好,在外面開車轉了兩個多小時,什么也沒看到。

    因扎吉的手撫上安東耳后,輕拍著安慰他:“明天再來吧,回去問問酒店前臺,或許我們找錯地方了?”

    “明天也不一定能看到啊”安東側頭蹭了蹭因扎吉的手,心情還是有些低落。

    維埃里也不拆臺了,“明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肯定能看到的,你別說喪氣話。”

    安東回去之后研究了好多,反復和前臺確認之后,在31號晚上再次出發了。一路上幾個人手機都響個不停,因為這里比意大利國內晚兩個小時,米蘭那邊已經跨年了,隊友們打過來的電話里密密麻麻都是煙花的聲音,讓空無一人的夜間公路都熱鬧起來。

    “你們上哪兒快活去了?別忘了給我帶禮物!”這是窩在家里沒出門的馬爾蒂尼,隱約還有克里斯蹦跳著喊papa的聲音,“波波,讓他們穿穿sweet years的衣服多拍兩張照。”

    “我在芬蘭泡溫泉的時候腦袋凍得很厲害,冰島那邊也是這樣嗎?”這是還在烏克蘭已經快睡了的舍甫琴科。

    “冰島有什么好吃的?帶點回來嘗嘗。”這不用說都知道是誰。

    “那里很冷吧!我們這邊是夏天,又悶又熱,老是下大雨。”這是回家過圣誕節的卡卡。

    “喲,你們的假期過得很滋潤啊,怎么波波也在,難道三個人?玩得這么花啊!”這是說不出一句好話的皮爾洛。

    打了好多通電話,安東他們也快要到跨年的時刻了,聽了一耳朵嘰嘰喳喳的聲音,還是沒見到極光也影響不了安東的好心情了。

    “見不到就見不到吧,說不定冰島這邊就是不容易看見,等過兩年去別的地方”

    因扎吉打斷他,伸手指著閃著微弱星光的漆黑天空,“先別說了,快看!”

    毫無征兆地,天空突然冒出來一道綠光,跳動著蔓延開來,逐漸照亮了整片夜空,安東把車停到路邊,下車能看得更清晰。

    極光變化很快,轉眼之間從微弱綻放開來,從綠色帶出更多亮麗的顏色,像是流動的音符,又像舞女飛舞著的裙擺。車熄火之后,空曠的雪原上只剩下呼呼的風聲,讓無聲變換著的天空更加震撼。

    “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許愿?”安東已經閉上眼睛合十雙手,嘴里念念有詞。

    “這又是什么道理?”維埃里搞不懂兩者之間的聯系,因扎吉推他,“少廢話,趕快許吧。”

    再睜眼的時候極光依然大亮,維埃里隨口一問:“你們許了什么愿?”

    “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許愿拿歐洲杯。”

    安東和因扎吉同時出聲,然后安東瞪了因扎吉一眼,因為他也許的這個愿,因扎吉沖他眨眼睛,“你沒說出來就還靈驗。”

    “好了好了,看來我們都許的一樣的,而且我感覺明年確實有戲,我們之前可是世界冠軍!”之前定的鬧鐘突然響起來,維埃里掏出手機,“馬上要到2004年了。”

    三個腦袋湊在屏幕上,看著數字從59:59跳到00:00,“新年快樂!”維埃里舉手大喊的聲音很快變調,“喂!你們沒必要這樣吧,我還在這兒呢!”知道這兩個人搞在一起和直觀看到帶來的沖擊完全不一樣。

    可惜沒人理他,因扎吉的手扣在安東腦后,吻上了被寒風吹得冰涼的兩瓣嘴唇,安東閉著眼睛慢慢回應他,直到溫度重新回到臉上。

    在維埃里唉聲嘆氣的背景音里兩個人親了好一會兒才分開。這樣似乎確實有點過分,安東不厚道的想,但看維埃里這樣真的很過癮!他臉上的笑根本收不住,轉頭向維埃里伸手:“波波,過來。”

    維埃里罵罵咧咧地靠過來,惡狠狠地同時抱住兩個人,地上分開的影子融成了一個。

    “新年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兒童節快樂!又爆字數了,感覺廢話越來越多,后面要稍微收斂一點,下章就回去繼續踢比賽了。

    疊甲:文中出現的彩虹純屬自然意向,因為有水所以有彩虹,而且很漂亮,所以才寫。我個人不太喜歡探討彩虹背后的含義,大家也請別多想orz

    明天可能沒更新,因為要復習一門考試,如果真的不更會掛請假條,那就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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