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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露可一幅鐵了心要搬走的樣子, 任由封逸言再怎么軟硬兼施地勸也沒用,她氣沖沖回到臥室鎖上門, 然后噼里啪啦一頓收拾。

    從國內飛過來時來得匆忙,露可是空著手來紐市的,不過收拾起來東西居然不少,生活用品、衣服、各種首飾,林林總總特別多,都是封逸言幫她置辦的。

    系統看著露可在屋子里團團轉收拾的樣子很無語。

    哪個真要切割的女人會把男人給你買的東西全帶走?還一樣不落的?

    房間里沒有行李箱,露可把真絲床單當作包袱皮,最后像是背蛇皮袋一樣把這一大袋壯觀的東西往背上一甩,齊活。

    客廳里,封逸言沉默地坐在沙發上按著手機, 在跟人發消息。

    射燈的燈光打落在長睫上, 在眼瞼投出一片陰影, 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尊玉像, 精致絕塵得沒有一絲人氣。

    嘩啦臥室門打開。

    這一刻玉像才像活了般抬起了眼。

    而在在看到露可跟個賭氣民工般背著個大包袱出來后,這尊玉像怔了怔后笑了:“翹家呢?”

    露可背著自己的大包袱從他面前經過, 把頭擰在另一邊不搭理他,那模樣狗犟狗犟的, 徑直去衣帽間噼里啪啦再一頓收拾。

    饒是封逸言心情再糟糕,看到她這副模樣都忍不住又笑了笑。

    在兩人剛認識的時候, 他就總是被她的種種事跡搞得又好氣又好笑, 現在同樣, 不過這種好氣好笑間還夾雜著酸苦和絕望……種種滋味盈在心頭,使得人像頭浸泡在硫酸里的困獸。

    他的神色落下去,起身來衣帽間,骨指分明的手指抓住露可背上巨大的‘包袱’, 聲音溫柔極了:

    “你還在生理期,不要生氣了,這里留給你,我另外找個地方住好不好?”

    卻見原本還擰著頭不看他的露狗子猛然扭頭對著他的手就是一口!

    那一口咬過來的力道可不是虛的,那速度端的也是風馳電掣,要是咬實了絕對見血。

    不過封逸言可能被狗咬過了有經驗,手縮得很快。

    露可咬了個空,上排牙齒和下排牙齒重重一磕發出脆響,一聽就知道牙口有多好。

    這一閃封逸言靠的是身體條件反射,等避開后他默了默,立刻把手伸到露可面前:“咬吧。”

    露可把頭擰到另一邊,小臉緊繃,神色冷酷,反而不咬了。

    屋里一片寂靜。

    ……

    露可最終還是決定跟著樸宇星走,封逸言沒讓她拎著那可笑的床單包袱,叫助理送來了行李箱。

    這個妥協并沒有讓露可軟化,她全程冷酷,樸宇星來了后就立馬跟他上了車,連聲告別都沒跟封逸言告別。

    地下車庫里,車子緩緩往出口駛去,隨著動靜的離開車庫里的自動感應燈也隨之一盞盞熄滅,恢復應有的黑暗。

    封逸言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們。

    露可上了車后就板不住那張冷酷臉了,她眼角耷拉,扒拉著后車座椅悄悄看后車座玻璃外的人,看著那道逐漸淹沒在黑暗中直到消失的單薄身影,心情很是低落,簡直快要哭出來了。

    把封逸言拋在身后對她來說就像把自己的家給拋在身后一樣,很難受很難受,不過狗狗是不會哭的,她哭不出來,只有氣場越來越低悶。

    樸宇星從后視鏡里望著露可的模樣,他單手扶著方向盤,把早就準備好的牛肉干小零食遞過去哄她:“吃嗎?路上買的。”

    露可搖頭拒絕了。

    樸宇星沉默了一瞬,試探地問:“你們吵架了嗎?”

    “算是吧。”

    露可答得心不在焉。

    看出露可心情不好不想回答這類問題,樸宇星把話題拐向別處,問她是什么時候來米國的,等露可回答后順勢說起他的情況,再說起當時因為文化差異而產生的出糗趣事,故意引她發笑。

    見露可注意力被轉移心情好一些了,樸宇星松了口氣,心情跟著明媚起來。

    他沒想過露可會跟著他回家,原本他以為只是假裝約會而已,天知道他接到露可電話時心跳有多快,包括現在血液流速也沒慢下來,身體隱隱發熱,那是比賽時都沒有的。

    畢竟加入小聯盟后比賽天天后,而跟露可同處一室的機會卻只有一次。

    樸宇星調整了下自己的狀態,讓自己不顯露異常,像個普通、沒有企圖心的朋友那樣溫煦問她:“你之前在電話里說要搬去跟我一起住……是故意在他面前那么說嗎,還是真的跟我一起住?”

    “可以跟你一起住嗎? ”

    “可以是可以……”

    樸宇星沉吟著從后視鏡里瞥她,卻不料露可也正在看他,這一眼頓時對上了視線,那雙湛藍璀璨異于常人的眼眸殺傷力實在太大,方向盤上的手指痙攣了一下,然后條件反射般飛速挪開視線,再說話時就有些繃不住了,變得結巴:

    “但但是我那里只有一間臥室……”

    露可:“那更好了。”

    樸宇星耳廓紅得驚人,悄悄地吐出一口長氣,他知道露可覺得好只是因為這樣更能刺激封逸言,沒有別的意思。

    他竭力用發燙的腦袋思考。

    從地下車庫那短短一面來看,那位看起來并不像對露可沒感情的樣子,此外的話,封逸言看起來要比之前在綜藝里的看起來瘦了很多,氣質也有了變化,變得有些……陰郁?

    所以是出了什么狀況?

    跟最近沸沸揚揚的下架歌曲有關嗎?

    其中內情僅靠零星信息推測不出來,但露可本人肯定是知道的。

    樸宇星:“我看他不像是不喜歡你的樣子,發生什么事了嗎,或許告訴我我可以幫忙。”

    露可:“你現在就是在幫忙啊,謝謝你愿意幫我,如果成功了我給你個大紅包!”

    樸宇星心里苦笑,面上卻一派隨意:“不用了,還人情不是嗎?”

    見還是問不出來,他也熄了心思,專心地哄露可開心。

    車子從富豪街區駛出,來到平民區。

    小聯盟的薪酬很低,遠不夠平時日常支出,樸宇星做網紅后又因節目爆火代言了幾支廣告,身上積蓄不少。

    但他是個節約慣了的人,為了長久打算他并沒有租住太好的公寓,當初找中介租房時只有兩個要求,一是離球場近,二是價格低,所以住的公寓環境不怎么樣。

    樸宇星拎著行李箱,帶露可坐著老舊電梯來到六樓。

    走廊狹窄,燈光也不夠亮,墻壁老舊補過噴漆,這一層住戶很多,短短一段路他們遇上了兩個想要跟露可搭訕的人,一個戴著鼻釘流里流氣的黑人青年,一個褲子快掉到屁股底下的白人少年,都被樸宇星給擋回去了。

    好歹是高壯的棒球運動員,還是有威懾力的,這兩個流里流氣的青年也不敢真的跟樸宇星動手,嘴上占兩句便宜后就走了。

    樸宇星唇角緊抿。

    他自己住可以不在乎環境,但是他不想露可住在這樣的地方。

    而且這里的有些‘鄰居’確實不是好東西,之前那個褲子快掉了的白人男好像在混幫派,也許會再來騷擾露可。

    樸宇星:“這里太亂了,要不還是住酒店吧,我們可以租個長租套房。”

    露可卻覺得更加滿意:“不用,亂點好啊。”

    樸宇星眸光晦暗,知道她覺得這種混亂環境能更快地逼封逸言低頭,于是拉著行李箱也不再多說。

    系統也同時領會到這一層,有些欣慰,有些惆悵。

    果然愛情使人開竅,確實,越混亂的環境越會讓封逸言難受。

    不過男主已經壓抑夠久了,再被這么一刺激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可能會徹底發狂變態,或許連小黑屋都會真正上線,再沒有比小黑屋對露可更安全了不是嗎?

    行李箱輪子轆轆轉著來到門前。

    樸宇星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這間單身公寓面積不足六十平,站在門口就可以一覽無余。只有一間臥室,一間狹窄的不行的廚房,一間集洗澡、刷牙、上廁所功能混在一起的小衛生間,再是只有一張沙發的客廳,連陽臺都沒有。

    “就是這了,有點小……”樸宇星領露可進屋的時候有些局促,萬分后悔沒有租一套更好的公寓。

    “夠住了就行。”

    露可無所謂屋子大小,就算睡公園都無所謂。

    兩人進屋后將行李箱里的東西整理出來,時間還不到中午,兩人按照原計劃出門去玩。

    游玩時全程露可挽著樸宇星的胳膊,和他說說笑笑,親密得宛如真正的情侶,等天黑透玩累后再一起返回公寓休息。

    樸宇星讓露可先去洗澡,自己整理好床鋪后,開始坐立不安地在狹小的公寓里徘徊,浴室里的水聲讓他無法平靜,最終他坐到了沙發上。

    這一天對他來說就像夢一樣,沒有實感。

    手機發出短訊提示音,接連好幾聲。

    他打開一看,是南柏和東英哲打完了今天的比賽發來信息,兩人都瘋狂問他今天跟露可的‘約會’情況,話里話外的都是希望露可放了他鴿子。

    樸宇星直接發了兩張在街頭跟露可的合照過去。

    一張是在Edag大廈觀景臺的玻璃邊,露可頭歪斜,靠在樸宇星的肩膀上,樸宇星攬著露可的肩膀,兩人都戴著墨鏡,笑容燦爛。

    一張是在吃烤肉,樸宇星喂露可吃飯,露可張嘴高高興興的接,整張照片樸宇星只露了手,但完完全全是男友視角。

    這兩張照片比得上千言萬語,瞬間引起兩人強烈破防。

    東英哲瘋狂輸出怒罵,各種臟話不要錢地輸出,并且強烈表示了他的不服氣,要拉樸宇星再比一次。

    南柏也破防的厲害,快被酸澀和嫉妒給淹沒了,咬牙切齒地發了個嘲諷的表情:【假的而已,你這個假男友得意什么。】

    樸宇星笑了笑,打過去一行字: 【之前為了當假男友搶紅眼了的是誰?我贏了后氣得當場扔掉棒球棍的又是哪個?】

    南柏一聲不吭。

    樸宇星繼續打字:【另外告訴你們一聲,她搬來跟我一起住了。】

    東英哲炸毛炸瘋了,那咆哮聲仿佛從文字里透出來了:【你騙人可以更假點,跟你一起住?!阿西吧你得妄想癥了吧?】

    南柏:【樸宇星,不要撒謊。】

    樸宇星什么都沒說,去玄關處拍了張露可鞋子的照片,再拍了張她的行李箱,一起發了過去,并貼心地補充了一句露可的動態:

    【我們剛回來,她現在在洗澡。】

    棒球館更衣室里,砰地一聲巨響,白基隊的棒球運動員們看到他們那個高傲冷漠的小少爺隊友,竟然憤怒地把手機摔碎了。

    緊接著另一邊又是一聲巨響。

    只見那個身板強壯得像頭牛的隊友東英哲咣當一拳敲在更衣室柜門上,把金屬制的柜門給砸出一個凹坑,還滿臉陰沉地盯著手機,因為剛換下衣服,上半身還是赤著的,滿身肌肉散發熱氣,活像是一頭憤怒的公牛,被搶了老婆紅了眼睛的那種。

    隊友們愕然片刻,不知道這兩個人是突然發了什么瘋。

    隊友里的喬克反應過來,猛然跳腳:“fu*ck!這是我的柜子!”

    第132章

    天氣冷, 怕露可洗完澡后出來著涼,樸宇星把屋子里的暖氣開得很足。

    露可洗澡比樸宇星想象的要快, 幾乎他剛發消息刺激完東英哲和南柏,就聽到浴室門打開的動靜,抬頭一看,洗完澡的露可已經踩著拖鞋出來了。

    她換了條長袖墨綠色睡裙,款式相對保守,還自帶胸墊,但材質昂貴剪裁精致,一看就價格不菲。

    白嫩的臉頰被熱氣蒸騰得粉撲撲的,因為不耐煩擦水,頭發沒怎么擦干, 發梢在往下滴著水, 兩條修長的小腿掛著晶瑩水珠, 有的流淌到了腳踝, 襯著皮膚宛如鉆石,幾乎要像火星一樣滴落到人心里。

    樸宇星有點狼狽地收回視線。

    屋里的暖氣可能開得過熱了, 讓人像在蒸籠里一樣透不過氣,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吹風機, 清了清發干的喉嚨,開口:“頭發還是馬上吹干的好, 要不要我幫你吹?”

    露可猶豫了一下。

    狗狗習慣了被人類伺候, 像有人吹毛這種事以前她是絕不會拒絕的。

    事實上直到現在除了封逸言外, 其他人在這位人形狗子的眼中依然是人類,所以讓樸宇星幫她吹毛她覺得并沒有什么不對。

    但……

    露可還是拒絕了:“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吹,你也去洗澡吧。”

    被拒絕了的樸宇星有點失落。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兩人在外面的時候露可會跟他假裝是情侶,但是兩人單獨在屋里的時候就不用做戲了。

    ——‘假的而已’

    剛才南柏嘲諷的話突兀地刺上心頭。

    樸宇星蜷了蜷手指,瞬息后,目光又變得堅定起來。

    以前沒有機會就罷了,但現在上天既然給了他接近的機會,那他不把握住的話就太對不起這份幸運了。

    他會努力將這份假轉變成真。

    樸宇星唇角彎起溫和俊朗的笑意,起身把吹風機遞給露可:“那給你吧,我去洗澡了。”

    他說:“你今晚睡臥室,我睡沙發。”

    “臥室里的床單枕套我都換過了,都是新拆出來的,我沒用過,平板放在床頭柜里,里面有幾部我新下的電影,無聊的話可以看電影,零食在左邊的床頭柜里,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露可有點不好意思:“你睡沙發?是我找你幫忙,還是我睡沙發吧。”

    樸宇星笑了笑:“這件事就不要跟我爭了。”

    見露可還要說什么,他半開玩笑地說:“如果今晚你睡沙發的話我就出去住酒店了。”

    “那謝謝了,你真是個好人!”露可沒有再推拒,沖他笑了笑。

    學華語才剛入門的樸宇星并不懂‘好人’這個更深層次的含義,笑容變得更自持更有紳士模樣了:“那作為一位好人再提醒你一下,臥室有老式的掛鎖,晚上可以反鎖上。”

    等露可拿著吹風機去吹頭發后,他拿自己的換洗衣物來到浴室。

    浴室里很香。

    那是露可自帶的沐浴露味道。

    馥郁的白茶花味道被殘留的霧氣蒸騰著,形成一種絲絲入骨的魅惑氣味。他第一刻關上了衛生間的通風窗,想要留住這股熱香。

    冬天洗澡容易缺氧,尤其是上一個人剛使用過熱水器,空間里的氧氣就更少了,但他在關上窗后還關掉了頭頂的排氣扇,直接脫掉衣服打開熱水開始洗。

    花灑下水柱冒著水霧往下傾瀉,沖刷著這具白皙又肌理分明的精壯軀體,他沒有用任何洗發水或沐浴露,不想混雜掉露可留下的氣味。

    樸宇星擼了把臉上的水,把濕發往腦后攏。

    浴室里的氧氣越來越少,他臉頰耳朵和脖頸都紅透了,馥郁的香氣讓他感到陣陣眩暈,天旋地轉。

    封閉的空間讓隱晦松綁,他忍不住開始想象露可站在這里洗澡的樣子,想著想著,皮膚越來越紅,呼吸也變得急促不堪,眼眸掙扎了一瞬,清明淪陷,最終他閉上眼睛,把手探到自己身下……

    浴室中響起隱忍急促的呼吸聲。

    樸宇星一手撐著瓷磚壁,脊背和胳膊肌肉隆起,全身都紅了。

    他咬著嘴唇自暴自棄地想,露可絕不會知道她眼中的好人在想象著她做這種下流事……

    臥室里,吹完頭發的露可給封逸言發信息。

    她發了很多,先告訴他今天他們去了哪些地方玩,吃了什么食物,又把今天拍的兩人合照一張不漏地全部發給他,總共二十多張照片,她也不嫌麻煩,不一起選中發過去,而是一張張發,每發一張都附贈游玩到照片景點時的心理。

    全部發完已經不知刷了多少頁屏了,她結束分享,打字總結:【我發現他還蠻好的。】

    頓了頓,露可刪掉了那個‘他’字,替換成樸宇星哥哥——【我發現樸宇星哥哥還蠻好的。】

    點擊發送。

    露可目光炯炯地盯著聊天頁面最頂端那行‘正在輸入中’,等了好半天,那行字樣消失了,但并沒有只言片語發過來。

    她瞪了瞪眼,對著臥室拍了張照片發過去:【這里好小啊,只有一間臥室,樸宇星哥哥把臥室讓給了我,說要睡沙發,但是沙發對他來說太短了,要不我今天跟他睡一張床吧?】

    聊天框里立即又浮現了‘正在輸入中’的字樣。

    露可期待地盯著屏幕,宛如蹲在兔子洞狩獵兔子的獵狗,眼睛亮得嚇人。

    終于,封逸言的消息發過來了:

    【生理期不要吃冰的,忘記之前肚子怎么痛的了嗎?】

    露可看著這行消息愣了愣,才想起之前發的合照里有兩人拿著甜筒的照片。

    她盯著屏幕有點打不出字來了。

    難道他不該吃醋嗎?為什么關注點在吃甜筒上啊!

    她挫敗地“嗷”地一聲,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恨恨地咬了口枕頭。

    ……

    樸宇星洗完了澡,走出浴室后見露可已經不在客廳,而臥室房門緊閉,心里浮上點失落。

    他垂著眼睛,隨手扯了條干毛巾,一邊走一邊擦拭濕發,在沙發坐下,長腿分開,隨手把毛巾扔到一邊。

    情敵確實非常強大,是他之前連見面都會覺得榮幸的人物。

    但沒關系,他依然有機會,對方和露可之間出現了矛盾,這矛盾就是兩人之間的裂痕,他會抓住機會將這裂痕擴大的,如果能知道這裂痕的原因就好了……

    樸宇星眼眸發沉。

    可惜信息實在是有限,他抓不住頭緒,只能暫時往有錢人的傲慢這個方向去想。

    有錢人總是傲慢自我的,但他不會,他會讓露可看到他的溫柔細心,最終在對比之下對封逸言更加失望。

    樸宇星拿起手機。

    之前他注意到了衛生間的垃圾桶,知道露可她現在應該在生理期,他沒交過女朋友,對女孩子生理期并不了解,所以現在最好還是查查資料。

    正在他查‘怎么照顧女孩子生理期’時,他的手機來了電話,是個陌生來電,他本應該掛斷的,但一種莫名的感覺讓他接了起來。

    一道磁性清冷的聲音通過電波從聽筒里響起。

    這道聲音在他曾在音樂中聽到過無數次,但對話還是第一次,熟悉又陌生,他說:“我是封逸言。”

    竟然是封逸言的電話!

    這位神通廣大的財閥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拿到了他的私人號碼。

    樸宇星臉色微微一變,起身回到衛生間把門關上。

    公寓太過狹小,只有在這里打電話聲音才不會傳到臥室里去,被露可聽見。

    他語氣不卑不亢:“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嗎?”

    封逸言的聲音極淡極寒:“露可在生理期,你不應該讓她吃冰的。”

    樸宇星眼神一沉。

    白天的時候他確實買了甜筒,但之前是他不知道露可在生理期。他不想在情敵面前弱勢,并沒有認錯,反而指責對方:“你監視我們?”

    封逸言沒有回應他這個指責,語調清淡地繼續道:“露可身體不太好,前兩天因為生理期疼得在床上起不來,我請了醫生為她調理,這一個禮拜的調理藥都不能斷。等會會有助理上門來送藥,你根據說明來煎藥,盯著她喝下去,知道嗎?”

    即使是彬彬有禮的語調,也無法掩蓋其冷漠與無視,對方甚至沒有回答‘你監視我們’這句問話。

    樸宇星咬了咬牙,沒有吭聲。

    電磁波里封逸言的聲音顯得有幾分倦怠:“這幾天好好照顧她,結束后你會得到五百萬美金的報酬,反之,我保證你會一無所有被驅逐回國。”

    封逸言并不在意他有沒有答話,平淡地警告他,“你能從窄房村爬到紐市說明你是個聰明人,不要妄想你不該碰的。”

    說完,電話被無情掛斷。

    剛才封逸言說話時的語調很尋常,甚至沒有放什么狠話,但就是有種攝人的氣場,讓人不敢懷疑這句話的真假。

    假如他真的對露可暴露出心思,或許真的會一無所有的被驅逐回國。

    樸宇星眼神不甘地緩緩放下手機,握著手機的那只手不覺用力,指節青白,半晌,他離開衛生間。

    剛回到客廳,公寓的門被敲響了。

    樸宇星面色不怎么好地打開門。

    門外正站著的是一名西裝革履身材高大的白人男人,手里拎著很多東西,見到他后朝他露出一個禮貌疏離的微笑,用英文打招呼。

    樸宇星視線落在他手中的東西上,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身份,面皮微僵。

    封逸言的助理竟然那么快就到了。

    助理并沒有跟他多說什么,打過招呼后,就如同轉交給另一名助理一樣把東西轉交給他,讓他交接。

    東西不少,有專門煎中藥的瓷爐,有分好的藥包,還有緩解苦味的甜食和肉類零食,都是高級手工貨,比樸宇星自己從超市買的不知道貴多少倍。

    竟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樸宇星心口有些滯悶。

    不是因為助理的態度,而是因為封逸言的細心。他只想到明天去華人超市買紅糖姜茶,但封逸言卻想到了治根本。

    盡管助理的動靜已經足夠輕,但怎么瞞得過耳朵巨靈的露可,她打開了臥室房目光炯炯地走了過來。

    這名助理是封逸言在米國請的生活助理,曾經在封逸言的公寓給他們送過餐,也是見過露可的,見到她后不像剛才對樸宇星那么敷衍,熱情又不失恭敬地和露可打了招呼。

    露可看了看那些東西,問他:“他讓你給我送東西?”

    助理用硬板板的華文回答,賠笑道:“是的小姐,封總很關心您,怕您斷了藥不利于身體康復。”

    露可期待地問:“那他有沒有什么話要你帶給我?”

    助理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沒有說話,但很快又道:“他囑咐我一定要把這些東西帶到這里,希望您好好喝藥。”

    露可眼神微黯:“我知道了。”

    助理有點頂不住她失望的眼神,朝她點頭示意了下,然后逃一樣地離開了。

    第133章

    封逸言讓助理送藥的舉動給樸宇星造成不小的打擊。

    本以為傲慢的太子爺竟為了露可細心妥帖到這個地步, 那讓他們沒那么有錢有顏的普通人怎么辦?該怎么追求心上人?

    因為日有所煩,當晚樸宇星睡在沙發上的時候做了一整晚相關的夢。

    夢里他也在追求露可。

    露可肚子疼他背她去醫院, 露可喜歡吃肉他學習烹飪,天冷他給她暖手,露可感動于他的體貼和無微不至,終于在某一天愿意跟他在一起了。

    后來他還帶露可回家見了家長,爸媽都很喜歡她,露可和媽媽一起在廚房做泡菜,他和父親一起在家打掃衛生,一家人和樂融融。

    因為他婚后也依然待露可體貼不變,露可越來越愛他,總是沖他甜甜的笑, 湛藍眼眸看向他時盈滿星光, 他們每天都在晨光中相擁著醒來……

    被鬧鐘吵醒時樸宇星的唇角還掛著笑。

    夢里實在太美好了, 以至于他睡夢狀態中竟然是笑著的。

    嘆了口氣把鬧鐘關掉, 樸宇星臉上滿是遺憾懊惱,夢里懷抱著露可的感覺還沒褪去……他有點后悔設了這個鬧鐘了。

    屋內窗簾緊閉, 從窗簾縫隙中能看到外頭天還是黑的。

    他設的鬧鐘很早,現在六點鐘都不到。

    悵然了一會后他想到露可就在一墻之隔的臥室里睡覺, 立即重新打起精神來。

    誰說夢里的不能變成現實?不要再惋惜一個夢了。

    當初他發健身視頻的時候不是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網紅嗎,參加《黃金投手》前, 不是也沒想到自己能借此被白基隊看中嗎?

    所以沒什么不可能的。

    樸宇星揉了揉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 看了眼臥室靜謐緊閉的門, 像打了雞血般神采奕奕。

    于是在露可還在睡覺的時候,樸宇星一大早跑了好幾條街買齊了各種口味的早餐,又買了新的布偶頭女式拖鞋,新的桌布, 花瓶,和一小束紙捆小雛菊。

    回來后他把桌布換了,野菊花拆開放入花瓶中,小小的屋子一下子變得更溫馨。

    他又把新拖鞋拆了鞋口朝內放在臥室房門口,讓露可走出來就能看到換上。

    完成這些后他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出了門。

    還有一件要解決的事情——他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鄰居們。

    昨天想要跟露可搭訕的那兩個混混應該警告他們一下,看他們像是賊心不死的樣子,要是再打擾露可就不好了。

    那個白人混混要麻煩點,對方不是一個人住的,而且背后有個亂七八糟的幫派,他一個人恐怕震懾不了對方。

    樸宇星皺了皺眉,打了東英哲的電話。

    事實上從昨晚開始東英哲都給樸宇星發了不少消息,樸宇星一條都沒回,電話也沒接過,這會樸宇星電話撥過去好一會,對面才接電話,聲音也跟大爺似的沒什么好氣:

    “喂?有屁快放!”

    樸宇星懶得跟失敗者計較,徑直說了來意:“我這邊住的地方有兩個渣滓可能會騷擾露可,有個混幫派的有些麻煩,你跟你那幾個小弟一起過來趟。”

    這語氣就根本不像是來找人幫忙的。

    要放在平時,聽到樸宇星敢用這種語氣說話,東英哲絕對二話不說掛了電話,或者給他一頓好呲,誰給這個弱雞膽子讓他用命令式的語氣跟他說話?

    但事關露可,他只能暴躁地罵出聲:“阿西吧傻叉玩意,不行你就把她讓給我!她跟我住才不會被不長眼的東西騷擾!屁用沒有的小白臉還要我來幫忙……”

    樸宇星面無表情掐斷電話。

    東英哲也罵罵咧咧地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后東英哲臉色一收,一個鯉魚打挺就從亂糟糟的床上跳了起來,全無之前在電話里表現出來的煩躁,反而神清氣爽喜笑顏開的。

    “就知道要大爺上場。”

    樸宇星沒用有沒用的好處,至少現在他能光明正大的去見露可了,完事后還能在她面前邀個功。

    他匆匆收拾完,然后把還在睡夢中的小弟一個個毫不留情地從床上拖起來。

    這幫小弟的工作是看夜場,每天要睡到下午,這會被拖起來時瞌睡朦朧的,眼睛都只能睜開一只,一個個膘肥體壯的狠茬子愣是顯得有幾分可憐。

    東英哲才不管他們,翻他們的衣柜把衣服翻出來丟到他們頭上,勒令他們在十分鐘之內全部搞定出門,然后自己去抓發型去了。

    老大金口玉言,說十分鐘就十分鐘,小弟們盡管慘叫連連也只能聽話地抓緊時間。

    十分鐘后,一群人朝樸宇星的公寓走去,東英哲住的地方離樸宇星的公寓不遠,步行就可以。

    東英哲一馬當先、雄姿英發,其余小弟雖然看著也雄赳赳氣昂昂的,但都不能細看,有的小弟襪子沒穿,只囫圇套了鞋子,有的小弟臉沒洗,眼角還有眼屎……不過臉都很黑,看著也挺唬人就是了。

    等他們到公寓底下的時候,東英哲看到門口竟停著輛豪車,心下就覺得不好。

    等走到一樓電梯門口時,他不好的預感實現了。

    身姿筆挺的少年頭戴棒球帽站在電梯前,手里拎著好幾份打包精致的早餐,向來漠然的臉竟然顯得有幾分靦腆生動,不知在想什么。

    不過這絲靦腆僅限于在看到東英哲他們之前,在看到他們這群人之后,南柏帽檐下的雙眸登時射出冷冷的光,所有靦腆像融水般消失不見,冷聲質問:

    “你帶這么多人來這里干什么?搶人?”

    東英哲嗤笑了一聲。

    他一聽就知道樸宇星沒給南柏打過電話。

    他抄著大衣口袋悠悠道:“我是被人請來的,不像你啊,不請自來。”

    說完正好電梯到了一樓,他領著一幫小弟進電梯了。

    南柏皺了皺眉,也冷臉跟了進去,一群人擠一部電梯。

    “你剛剛說的是什么意思?露可請你來?”南柏問。

    東英哲當然不會搭理南柏,只當做沒聽見。

    但是小弟們有點慫,心知財閥少爺不好得罪,你說萬一他想不開把他們工作的那個夜場給買了呢?于是胖脖小弟稍微解釋了下:

    “那個……是樸宇星找我們老大,請我們幫忙,小少爺您也是趕巧了。”

    東英哲不爽他小弟那諂媚樣子,踹了小弟一腳,小弟縮著脖子討好地沖自家老大笑笑。

    南柏冷臉盯著電梯門不語。

    他會來只是想來見露可一面,用送早餐的借口。他實在太久太久沒有看到過她了,見一面就好,沒想到陰差陽錯撞到他們。

    電梯到達樓層。

    樸宇星早就等在樓道口,看到南柏也來了后稍微擰了擰眉,但什么都沒多說。

    來一個情敵還是一雙情敵都沒差別,反正都是討厭的東西。

    東英哲一見到樸宇星就出口奚落,什么就知道你不行,還要我出馬,什么居然讓臟東西去騷擾露可,真是沒用之類的,進行魔法攻擊。

    樸宇星不搭理他,轉身領著人往那個混混的住所走去。

    路上樸宇星簡單跟他們講了講那個混混的幫派,這下南柏都冷笑連連,把早餐隨手遞給一名東英哲的小弟,脫下了身上的外套,做好打架的準備。

    非常自然接過早餐才發現不對的小弟:???

    一群人人高馬大氣勢洶洶地向著小混混的房門殺去,他們都是打棒球的,各個肌肉堅實,看上去非常不好惹。

    到了目的地后,東英哲直接大力拍門。

    “砰砰砰!砰砰砰!!”

    其他人聽到屋內的腳步聲,也各個神情冷酷已經預備等混混開門后恐嚇對方了。

    但做好準備后打開門卻撲了個空。

    開門的并不是他們預想中的小混混,而是一名穿著西裝套裙的亞洲女人,女人文質彬彬的,打扮考究,看著就是正經人。

    東英哲擰眉問樸宇星:“敲錯門了?”

    樸宇星也懷疑了一瞬,但在看了眼門牌號很快又堅定了:“沒有找錯,就是這里。”

    女人詢問:“你們找誰?”

    樸宇星:“你跟那個叫麥克的是什么關系?”

    女人微笑:“沒有關系,他是上一任租戶,但是已經搬走了。”

    “搬走了?”

    “什么時候搬的?”

    “昨天,這里現在就我一個人住,不信的話,要進來看看嗎?”女人并不介意他們來勢洶洶的樣子,打量著他們微笑說。

    其他人有些躊躇,南柏沒有絲毫顧慮,推開人直接就走進去了,視線冷漠地到處逡巡,很快就出來。

    屋內干凈整潔,從鞋柜、洗手間牙刷、毛巾等種種生活用品上看,確實只有女人一個人居住。

    確定之后,南柏也懶得逗留,出來后說了句“確實只有她一個人住”,然后用眼神質問樸宇星,問他怎么回事。

    樸宇星也想不通,不知道那個混混怎么搬的這么及時,說:“昨天還碰到了個黑人混混,也去警告一下吧。”

    那個黑人混混是跟幾名兄弟一起住的,總是帶妹回來開派對,印象中也亂七八糟的。

    東英哲罵了一句:“這里都住的什么東西。”

    雖然他住的地方也差不多,但至少沒有人敢拿下流的眼神盯露可,敢看眼珠子都給他打出來。

    東英哲從煙盒里抽了支煙出來,不點燃,就這么叼在嘴里,等到了那個黑人混混的住所后陰著臉砰砰砰敲門,一幅天王老子的拽樣。一次撲空讓他心里不爽,火氣累積。

    他已經預備好等人開門后就揪住對方的領子了。

    結果沒想到再一次落了空。

    這扇門打開后又是個女人,四十來歲的金發白人女人,踩著小高跟,戴著眼鏡,發髻低挽,配飾精致,散發著上等人的氣息,警惕地看著他們:“你們是什么人?”

    樸宇星報那個黑人的名字:“布魯住這嗎?”

    “這里只有我住。”女人冷冰冰地說。

    這位不像剛才那位和善,直接關上了門,門關上時幾乎砸到東英哲的鼻尖,東英哲吐出沒點燃的煙,看著樸宇星都快氣笑了。

    小弟:“怎么回事啊?”

    “是記錯了還是又搬了?”

    樸宇星:“應該沒記錯……”

    語氣也有點不確定起來了。

    南柏驀然道:“這里應該不止這兩個混混吧,再領我們去。”

    語氣不容置疑,自帶上位者的氣場,讓人不由自主的想遵從,樸宇星沒有說什么,領他們去了。

    結果又找了三處,無一不是換了人住。

    有的變成了一家子來住,有的變成了女人住。

    東英哲小弟們有點發愣,覺得這事就特么的不對勁,透著一股詭異。東英哲煩躁地撓了撓頭皮,問樸宇星:“我說你是不是腦袋被棒球砸到過,人砸出問題了?”

    “還是能跟露可一起住太高興了,高興傻了,精神也出問題了?”

    別說東英哲他們了,樸宇星自己都懷疑自己了。

    南柏輕飄飄地冷笑了下,視線望著走廊盡頭卻沒有焦點:“還不明白嗎,整幢公寓的混混都被封逸言給換走了。”?

    四周一靜。

    封逸言把人都給換走了?

    把那些可能會騷擾露可的小混混,露過面的沒露過面的,在一夜之間全部都悄無聲息地給換走了?

    可是至于嗎,也沒鬧出過什么事,警告一下不就行了?再說只是住個幾天鬧鬧脾氣,又不是長住。

    這是正常人會做出來的事嗎?

    光線昏暗的長樓道有穿堂風拂過,幾個小弟突然后背寒毛直豎,如果這事是真的,怎么感覺有點滲人啊,這掌控欲、保護欲……

    可是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胖脖小弟縮了縮肩膀,氣場慫了不止八尺,有點怕怕地跟東英哲說:“老大,咱要不換個人喜歡吧……”

    他欲哭無淚。

    比想象中的還要難,這特么的簡直是虎口奪食啊!!

    別說是幾個小弟了,就連東英哲本人也眉頭大皺,一時說不出話,南柏、樸宇星心頭涌起一陣無力感。

    樸宇星忽然想起了封逸言之前那道通訊里對他的威脅,說如果他動念頭,會讓他一無所有的回國,心底不住發涼。

    而南柏一下子想起了幾個月前的事,當時封逸言斷了封、南兩家的合作,逼得南家斷尾求生,那是南家的至暗時刻,一切都亂糟糟的,他們花了很大精力才讓南家這艘大船重新穩住。

    正在大家都心頭亂糟糟的時候,遠處有扇門打開了,露可探頭出來,看到他們后眼睛一亮,笑了,笑容宛如朝陽點亮了晦暗冗長的樓道:

    “我聽到你們聲音了,果然是你們!”

    東英哲、樸宇星、南柏三人像是看到肉骨頭的傻狗,臉刷的一下明亮了,一下子把剛才的陰影拋到腦后,顛顛地跑過去。

    一群人擠到了樸宇星家里。

    露可開開心心地跟他們敘了舊,也是老熟人了,異國他鄉見到他們還是很高興的。

    樸宇星一大早的買了很多種類的早餐,南柏也帶了早餐過來,加起來分量多到露可都吃不完,也幸好其他人也都沒吃。

    高大的男人們圍著小餐桌,共同待在逼仄的小公寓里吃早餐,和精致的餐桌布、白瓷瓶和小雛菊有些格格不入,但每個人都很高興,連小弟們臉上都是笑容。

    南柏和東英哲沒有休假,今天都是有比賽的,只能再待半個小時,大家一起玩了會紙牌,都玩得很開心,笑鬧聲不斷。

    露可就是有那種能力,能讓人開心放松,并發自內心地笑出來。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沒告訴她剛才的事,沒告訴她這幢大樓里所有混混可能都被封逸言換走的猜測。

    牌局結束后,這群人戀戀不舍地告別,露可則跟樸宇星繼續執行他們之前說好的計劃,一起出門游玩合照,假裝情侶。

    回家后,露可再次發照片給封逸言,但是封逸言依舊沒什么吃醋的反應,只是對她照片里沒戴帽子圍巾的行為感到不滿,提醒她如果出門要戴上,不要凍到了。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露可有點坐不住了。

    小狗有點分離焦慮發作,很想念主人。

    但她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沉得住氣,就像拔河一樣,另一頭誰穩得住誰就贏了。

    可是她又實在很想很想他,想聞聞他的氣息。于是她很浪費地用了一張系統所贈送的定位券,查詢封逸言所在的位置。

    得到封逸言在公司的信息后她并沒有去公司,她的身上有定位,去了的話怕封逸言就知道她去了公司找他,那就前功盡棄了。

    當然摘下手表封逸言就不知道她的定位了,但她并不想摘下,那是她給他的禮物和承諾,終生有效的那種。

    露可決定動身回一趟公寓,去聞聞主人的氣味緩解焦躁。

    她想好了,如果封逸言看到定位后問她,她就說是回來拿東西的,語氣一定會夠冷漠,足夠讓他看到她的決心。

    回到公寓后露可在房子里到處轉了一圈,離別了三天的公寓仿佛沒什么變化,依然那么空曠明亮整潔。

    她重點去了衣帽間聞封逸言的氣味,把西裝襯衫從衣柜里拿出來鼻子嗅嗅嗅,上面沒有人味,只有點淡淡的雪柏香氣,也能稍微緩解一下小狗狗的分離焦慮感。

    狗子還想聞聞封逸言本身的味道,但是主臥鎖著,露可就讓系統破壞了電子門鎖。

    系統幫忙開門前還躊躇了一下,生怕又看到滿屋子監控屏的可怕場景。

    不過并沒有。

    主臥墻壁干干凈凈的。

    露可一下子撲到了封逸言的大床上,把被子裹在身上,幸福地深吸了一口。冷冽悠遠的雪柏氣息將她包裹。

    她開心滿足地翻來翻去,只覺得又有動力了。

    為了以后能天天一起在哥哥懷里睡覺,不管再難,她一定要堅持住!

    在床上滾了差不多十分鐘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嚴路妍的電話。

    嚴路妍是很忙的,難得抽出時間來關心關心露可,露可半點也沒見外,把最近發生的事一股腦的告訴她,包括表白被拒,封逸言的心理障礙,以及為了刺激他找樸宇星的事,一件沒漏,完完全全的坦白。

    電話里嚴路妍半晌無語。

    她覺得露可這種找人刺激的行為就是在瞎胡鬧,但是情路不順的她對這方面也沒太好的見解。

    最終她頭疼半響,干巴巴地對露可說了句那你加油。

    她那個兒子確實也挺固執的,她多次嘗試跟他深聊,但每次連話頭都撬不開,于是她決定就這么任由露可折騰,還轉了一筆錢來支持她。

    結束通話后露可發現封麗華發來了微信語音,寂寞地問她什么時候來看看她。

    露可告訴老太太她現在在紐市,還告訴她自己正在追封逸言,等追到了和他一起去找她玩。

    封麗華一聽來了勁,老太太也蠻八卦的,問了很多問題,最終說了一籮筐鼓勵的話,還發來個小貓的短視頻,視頻里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捏著小貓的爪子朝鏡頭做出加油的手勢。

    露可信心十足地發去語音,說我一定會成功的!

    她真的被加到油了,身體被名為愛的能量加滿。

    露可美滋滋地翻出手機相冊里封逸言的照片,決定望梅止渴睹照思人一下,這里的照片很多都是外面市面上沒有的,是她自己拍的私房照。

    照片里,封逸言坐在書房燈光下在看書,淡藍色的家居服,身形如玉,輪廓清雋,氣質寧靜恬淡,低垂著眼看書的樣子有種難言的溫柔。

    她美美地親了一口照片。

    再忍幾天,他絕對忍不住的!

    露可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后,想看看床頭柜里那瓶女式香水還在不在,于是隨手拉開了抽屜,結果沒看到香水,只看到幾個小藥瓶。

    看藥名全是英文的,她讓系統幫忙翻譯一下。

    系統掃了之后沉默了。

    露可:【怎么了?】

    系統猶豫著沒開口。

    露可察覺到什么臉上的笑消失了,靜靜等著它說話。

    系統嘆氣,狗子好像玩脫了:【這些…是抗抑郁的藥。】

    第134章

    露可握著掌心里小小的藥瓶, 頭保持著剛才取藥時微低的姿勢,發絲遮住了她的臉, 第三視角的系統一時也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系統有點慌。

    它也有點不敢相信,在看到藥瓶的時候代碼都空白了一下。

    之前它覺得露可的辦法是沒有問題的,根據它豐富的攻略經驗,刺激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加入競爭者,讓對方感到嫉妒,害怕失去,從而不得不邁出那一步。

    但現在想想恐怕錯了。

    它錯估了封逸言應激障礙病癥的嚴重程度。

    封逸言現在就像一頭傷痕累累的豹子,因為嚴重的應激障礙,只肯待在安全的領地不愿挪動,他太害怕露可出事了, 所以寧可睜著猩紅的眼睛看著露可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然后低頭把自己咬得鮮血淋漓也不出來, 甚至不會在露可面前露出任何聲色。

    他不嫉妒嗎?絕對嫉妒的要死。

    每一次露可給他發跟樸宇星的合照, 恐怕都像被尖銳的刀片翻攪肺腑,說不定每看到一次都要吃一次藥……

    回想以前九十九任宿主做攻略時男主高高在上、目不染塵的樣子, 系統覺得這一切就踏馬的不真實。

    系統沉默了。

    它第一次同情男主,為這份感情感到了些許酸澀, 但是在同情男主之余,它更在意的還是自家崽子的心情。

    系統欲言又止, 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露可, 露可什么都沒說, 輕輕把藥瓶放了回去。

    【系統,我不想他知道我進來過。】

    露可的聲音什么都聽不出來,但是系統切換視角回到她精神海里的時候,就快被鋪天蓋地的難過悲傷自責給淹沒了。

    系統小心翼翼地說:【……放心吧, 我可以調出我們進來時的房間錄像,根據錄像還原就好了……再刪除臥室電子鎖被破壞的記錄,他絕對不會發現的。】

    【好。】

    露可輕輕應。

    恢復比破壞更難。

    露可花了半個多鐘頭的時間才把房間恢復成一模一樣的狀態,連被子的每一絲褶皺都還原得一模一樣。

    輕輕關上門后,這間臥室仿佛從來沒人進來過。

    *

    會議室,紐約公司的高管們依次向坐在主位上的封逸言匯報工作,封逸言背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地聽著,氣勢很盛,高管們各個戰戰兢兢,生怕匯報時出什么簍子。

    封逸言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一直亮著,上面顯示的正是露可的定位。

    那個小小的哈士奇狗頭已經很久沒動了。

    事實上在露可剛回到公寓的時候封逸言就知道了,然后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放在床頭的那幾瓶藥,但想起臥室的電子鎖并沒有錄入露可的指紋,他又坐了回去。

    位于左首第二位的高管在滔滔不絕。

    封逸言神色平靜地聽著。

    精神類藥物哪怕再昂貴的都有后遺癥,他的思維最近變得像是發僵的木頭、生銹的機械齒輪,但本能依然在驅使著他,從對方的話語中提取有效信息。

    他的靈魂仿佛割裂成了表里兩層,表的那層端坐在會議室里,用流暢的英文冷淡犀利地指出對方存在的問題,而里的那層靈魂則仿佛漂浮在半空中,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手機上那個小小的定位,似乎要透過那個定位看到代表著它的主人。

    沒有人敢去看封逸言的手機屏幕,連余光都不敢。

    會議在進行到后半程的時候,封逸言手機上的定位動了,哈士奇狗頭離開了公寓,她回到了樸宇星的那個公寓,之后再也沒有出來過。

    封逸言垂下眼,黑冷疏直的長睫遮住了他疲憊的眼神。

    他聽到自己語調冷冷地質問發言的高管,問他既然整船自燃的事故已經發生了第二次,為什么不租用另一家公司的滾裝船,或者想辦法開辟另一條線路來運輸公司的新能源車,他不想再聽到這類全船覆沒的消息。

    露可回公寓仿佛只是個小插曲,封逸言甚至沒發消息問她為什么回去,答案太顯而易見,他不敢聽。

    接下來的兩天,他依然收到露可時不時發來的游玩合照,漸漸的,他自覺自己的神經已經適應,但是越來越輕的藥瓶告訴他并沒有。

    ……

    這晚參加完商務酒會的封逸言剛回到家,手機震動數次,同時收到了露可和下屬的消息。

    低頭拇指微動,他先看露可發來的。

    露可:【今天晚上樸宇星帶我去酒吧玩誒哥哥!】

    文字里的雀躍和期待顯而易見。

    除了這行文字外,她還發來了一張自拍照。

    照片里兩人并排坐在車后座,腦袋相抵著,露可化了妝,眉眼變得更加精致,笑容明亮,和樸宇星的姿勢很親昵。

    封逸言盯著照片,目光逐漸發空。

    拇指在鍵盤上頓了頓,最終沒有回復,退出聊天框去看下屬發來的消息。

    這位一直跟著露可的下屬也跟封逸言匯報了這條消息——【露可小姐和樸宇星坐上了一輛出租車,露可小姐化了妝,兩人應該是要去哪里玩。】

    封逸言閉了閉眼把手機扔在一邊,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揚起脖頸一口氣喝了半杯,用這溫度試圖壓下從指尖蔓過來的僵冷,但沒用,于是他轉身進了臥室。

    服藥后他感覺好了很多,撿起他扔掉的手機,在沙發上坐下。

    他沒有開燈,偌大的公寓內漆黑一片,落地窗外富人區夜景繁華燈光璀璨,有余光順著窗照進來打在他精致瘦削的輪廓上,將臉分割成明暗兩面。

    藥力在起作用。

    困倦疲乏從身體里溢出來,對時間的感知也變得遲鈍。

    露可的消息沒有再發來,或許過了一分鐘,又或許過了漫長的一小時,手機短鈴響起,下屬又發來新的消息。

    ——【中途樸宇星下車,去了趟便利店,不知道買了什么東西,塞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中。】

    封逸言要求對方事無巨細地向他匯報,所以連這種小事也會發給他聽。

    看著這行消息后,封逸言心頭莫名浮上了不安感,發木的腦子里仿佛有道聲音怒喊著說這是個很要命的信息。

    于是他打起精神,指尖點擊手機鍵盤,讓對方立刻去打聽樸宇星買了什么。

    下屬效率很高,很快有了回復——【打聽清楚了老板,他買了一盒避孕套!!】

    兩個感嘆號顯示了他的震驚。

    差點就錯過這條要命的消息了,要是出了什么事,說不定他尾款都不保。

    封逸言盯著手機上的文字,面色倏然冷峻,什么困倦都消失無蹤,額頭青筋突突地跳,像是電鉆一樣要毀去他的理智。

    避孕套,他竟然敢?!

    封逸言立刻起身拿上外套讓司機備車,同時讓下屬跟緊他們。

    知道這次不同尋常,在封逸言趕去的路上,下屬消息發得很頻繁,一會說露可在夜店被搭訕了,一會說露可被兩個白男騷擾樸宇星英雄救美了,一會又說露可跟樸宇星一起在舞池里跳舞,最后說樸宇星遇到了朋友,帶著露可一起去卡座里,一群人玩得很開心。

    發過來的不僅是文字,還附帶視頻照片,非常詳盡。

    中途露可本人也給封逸言發過一次微信,開心驕傲地跟他說她玩游戲很厲害,只罰喝了一杯酒。

    封逸言看到后眉頭立刻皺緊。

    他是知道她酒量有多差的,連啤酒都能一杯倒,更別說別的酒了。

    而且這短短十個字里竟然有兩個錯別字,連標點符號都沒打對,他就知道她果然被這一杯酒給放倒了,再想到樸宇星去便利店買的東西,一時間簡直是心急如焚,命令司機開得快些再快些。

    盡管有人在酒吧里盯著,但他心頭還是很恐慌很不安,仿佛預感會發生什么,而這在五分鐘后這不妙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下屬驚慌地打來電話告訴他人不見了。

    剛才夜店的保留節目開始后整個夜店燈光變幻,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興奮地狂呼,然后他一個錯眼,就找不到那兩個原本在卡座里的人了。

    封逸言什么都沒說,直接掛了電話,然后查看露可的定位。

    但當初露可買這個定位時買得比較粗糙,這個定位并不夠精細,只要在幾十米內都是同一個點。

    他心急如焚,額頭都冒出細汗,偏偏此時車又堵了,恐慌到達頂峰后就是暴怒,“草!”他狠踹了一腳前車座,直接下車朝著定位的方向狂奔。

    “老板!”

    副駕駛座上的保鏢驚呼一聲,跟著跳下了車。

    封逸言跑得太快了,饒是訓練有素的保鏢也跟得吃力,很快兩人到了那家夜店門口。

    這里很多年輕人,他們認出了封逸言,一個個激動地圍了上來,問他是不是本人。

    封逸言一張臉孔雪白,不顧圍上來的人群,喘著氣,在盯了那家夜店一會后,目光移到夜店隔壁的小旅館上,果斷地奔了過去。

    這家旅館很小,只有一個中年男前臺在守著。

    封逸言:“十分鐘前,有沒有一男一女在你們這開了房間,兩人都是亞洲人,女的大概這么高,非常漂亮,男的大概這么高。”

    男前臺面色為難:“我們不能透露 ”

    封逸言二話不說掏出錢夾把所有現金掏出來放到他面前,前臺眼睛一亮,美滋滋地收了錢,然后眉開眼笑地說:“確實有這么兩個人剛才來開了個房間,那女人喝醉了,男的摟著她走的。”

    “三樓的房間,喏,鑰匙給你。”

    說完沖封逸言揶揄地挑了挑眉:“老弟好運。”

    封逸言什么廢話都沒跟他說拿過鑰匙就往樓上沖。

    上樓梯過走廊的那段路他手指都在抖,開房已經開了十分鐘,如果樸宇星禽獸點的話,兩人已經開始了。

    他沖上樓的速度很快,三步并作兩步,但是到達房間時他卻僵在了門口。

    這個小破旅館只需要20美金就能住一晚,用的是老式的銅鎖,其實不用鑰匙,大力撞就能撞開門。

    不知是因為劇烈運動狂跳還是因為恐慌,鼓膜畔心跳聲震耳欲聾。

    保鏢小心翼翼地詢問自家臉色發白的老板:“先生……要不要破門?”

    封逸言依舊低頭靜默。

    沒有得到應答,保鏢雙手背在身后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周圍一下子很安靜。

    便宜的旅店隔音也差,這一安靜,里面曖昧的聲音頓時從門縫里傳了出來——在旅館里很常見的聲音,床咯吱咯吱搖晃的聲音,男人一聲一聲迷戀的聲音,女人喊著痛輕一點的聲音。

    封逸言的臉色白得嚇人,拿起鑰匙的手哆嗦得厲害,保鏢都不敢看下去了。

    在用鑰匙打開門前,封逸言停了停,緩聲對保鏢說:“你讓開,去樓梯口守著。”

    保鏢低著頭二話不說轉身離開。

    鑰匙轉動打開了鎖,封逸言推開了這扇可能摧毀他的潘多拉之門。

    而在門剛開的剎那,里頭熱切曖昧的聲音忽然變成了驚恐,樸宇星沒有因為突然闖入的封逸言驚慌,而被露可突然出現的反應嚇到了,不住地喊:“露可你怎么了?怎么出了這么多汗?”

    屋內露可閉著眼睛捂著肚子,身上衣衫凌亂至極,地上掉落著內褲等各種衣物,樸宇星全身都光著,正焦急地抱著露可。

    空氣中都是酒氣和那種時候的氣息。

    白色的床單上沾了血。

    露可躺在床上神情痛苦,捂著下腹喃喃著好疼,氣若游絲,額頭冷汗密布,有血從□□流下。

    封逸言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捧在手上的寶貝被別人這么粗暴的對待,像對待一個廉價的妓女……

    偏偏罪魁禍首樸宇星還在火上澆油,看到他后慌慌張張地說:“雖然是第一次但這么痛不正常啊,她怎么流了那么多血,會不會……會不會是我太用力,所以她黃體破裂了?”

    “砰!”

    話剛說完樸宇星就被狠狠揍了一拳,封逸言這一拳揍得樸宇星直接從床上摔落在地上。

    封逸言不跟他廢話,猩紅著眼睛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裹好露可,抱起她轉身就走。

    “讓他留在這里。”

    在經過樓梯口時他冷冷地對保鏢說。

    封逸言下樓的速度很快,盡量不讓露可感受到顛簸,懷里的露可滿臉都是虛汗,看到封逸言后像是受欺負后看到了家長,眼睛一下子委屈紅了,細弱地說:“好痛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封逸言聲音冷靜:“別怕,我送你去醫院,你會得到最好的治療,不會有事的。”

    出了門后,司機車就停在門口,一行人出了旅館直接回到車里。

    封逸言小心翼翼地將露可平放在車后座,讓她面朝上,下半身平躺,從她后背抱住她上半身,不讓她移動。

    露可任由他擺動,期間一直怔怔地望著他的臉,漸漸的,那雙清澈的藍眼睛盈滿了委屈和傷心。

    她小小聲嘀咕說:“誰讓你不要我的。”

    “別人才不會像你這么珍惜我。”她閉上眼睛說。

    巨大的懊悔剎那間襲擊了封逸言,讓他幾乎不能言語。

    是他錯了。

    這世上的男人不論在人前看起來多彬彬有禮,一旦色玉上頭,被下半身支配后都會變成衣冠禽獸。

    如果不是他,她不會為了賭氣去跟這么個人渣同居,不會被這么傷害。

    “是我錯了……”

    他雙目無神地喃喃道。

    為什么越想保護,越讓她受到傷害,是他錯了,為什么怎么做都不對。

    閉著眼睛譴責他的露可感覺抱著自己的人在顫抖,有熱熱的雨水落在自己的額頭,過了一秒后她反應過來,那是淚水。

    封逸言哭了。

    露可抿緊唇,也跟著顫抖起來,抓著他的胳膊悶悶地說:“那我們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要再推開我了……”

    “好。”

    露可雙眸不可思議地睜開。

    他同意了?

    回過神來后的露可一個激靈轉頭,然后痛苦不堪的封逸言突然被吻住了。

    之前還奄奄一息的露可原地滿血復活,跪坐起來急切地摟著他的脖子吻他,一雙眼睛因為驚喜睜得溜圓,熠熠生輝,哪里還有半分虛弱的樣子?

    小狗熱切地親吻他,笑容滿面滿是驚喜,緊緊地抱住他狂蹭:“你終于同意了!”

    因為剛剛太過痛苦,封逸言腦子漿糊似的凝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其中的不對勁,萬分擔心她的身體,小心攬住她的身體讓她不要動:“馬上到醫院了,等你好了我們再親,現在不要動。”

    露可只是傻笑:“嘿嘿。”

    宛如冷庫里突然放了枚煙花,這一聲嘿嘿讓封逸言腦袋浮現個問號。

    “我沒事啦!”

    露可牙齒雪白笑容燦爛,歡快地說,“我沒有跟他上床,我們兩個演戲呢,我肚子不疼,都是我騙你的!”

    封逸言猶疑:“…那你身上的汗?”

    露小狗得意地說:“做了十分鐘的波比跳跳出來的啊!”

    皮膚粘冷也是因為劇烈運動過后休息會皮膚冷。

    封逸言愣在原地。

    前頭的司機也愣了,踩著油門的腳都松了松。

    時間倒回到幾天前。

    露可在知道封逸言抑郁后也跟著抑郁了,回到樸宇星公寓后不吃不喝,就縮在角落里抱著膝蓋拒絕交流。

    樸宇星被嚇壞了,但不論他怎么使盡方法安慰都沒用。

    第二天露可結束了自閉狀態,請求樸宇星幫忙,樸宇星在知道了露可的計劃后難受了很久,還是同意了。

    他根本拒絕不了她的祈求。

    不止同意了,樸宇星還出謀劃策,說如果只是假裝被他強迫還差了點火候,不如再加上因為他不夠溫柔導致她黃體破裂差點出事吧。

    ……

    小旅館里,被揍了一拳的樸宇星衣服也不想穿,忍著劇痛爬起身,套上自己皺巴巴的衣服,站在酒店窗口看著他們在這個混亂夜色中離去。

    等車子看不見影后他苦笑了下,鼻子發紅,眼底泛起水光。

    從不抽煙的他現在迫切希望能抽一根煙,無奈手頭沒有香煙這東西。

    頭一次心動就這么慘烈,不過,她能幸福就好,希望能幫到她吧。

    他想。

    保鏢遵循封逸言的命令守在門口,不讓樸宇星走,后來又多來了兩名保鏢,三人一同守著。

    但很快東英哲和南柏過來了,兩人解決了所有保鏢,沉默地走進屋子里。

    他們也知道露可的計劃,并且參與了其中。讓露可和樸宇星避開監視來到小旅館里就是他們出力。

    沒人說話。

    所有人心里同樣的滯悶難受。

    過了會東英哲扭頭出門買了煙和酒回來,然后向來針鋒相對的三人像老朋友一樣喝起酒來,在這破舊的酒店,一地狼藉混亂中,舉杯共飲。

    “慶祝失戀!”

    東英哲說得咬牙切齒,萬分地恨。

    “慶祝失戀。”南柏低著頭,說得低沉自嘲。

    “慶祝失戀。”

    樸宇星笑了笑,眼眶很紅。

    這一場暗戀他們三人全都敗北,沒有丁點希望,露可的選擇太堅定太堅定,讓他們認清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于是只能萬般不舍地咽下所有悸動苦澀,用行動為她祝福。

    第135章

    黑色的邁巴赫掉頭轉向駛回了公寓, 很快就到達公寓的地下車庫。

    司機匆匆下車打開后座車門,封逸言打橫抱起露可, 大步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露可眨了眨眼,疑惑說:“我真的沒事,不用抱著。”

    雖然小狗也很喜歡被主人抱著走就是了,她嘴上說不用抱,身體卻很誠實地摟緊封逸言的脖頸,依戀地靠著他的腦袋。

    封逸言薄唇緊抿沒有說話,也沒有把她放下來的打算。

    不止露可身上有汗,封逸言的脖頸也有一層細汗,不知是跑出來的還是嚇出來的,到現在還沒褪, 蒙在玉一樣的皮膚上像是給玉上了層釉。

    露可用舌頭舔了舔, 咸咸的。

    被露出舔舐脖頸的觸感讓封逸言一顫, 差點讓她滑了下去。

    “不要動。”

    他皺眉低斥。

    “知道了!”被說了也不介意, 露可語調明亮地應了聲,然后歡歡喜喜地摟著他脖子蹭他腦袋, “那蹭蹭可以吧?”

    封逸言抱著露可的手更緊了些。

    到公寓門口時他也沒把露可放下,保持著抱著她的姿勢打開門, 進屋后用腳把門給踢上,然后鞋子也沒換, 徑直抱著露可進去將她放在桌上, 撩開她身上披著的西裝。

    白嫩的腿部皮膚上沾著刺目的血跡, 讓低頭查看的封逸言瞳孔一縮。

    之前露可說得輕描淡寫,只說做了波比跳弄出滿身虛汗,但只字都沒有提身上的血是怎么來的。

    “是自己身上的血嗎?”他暗下聲音問。

    露可狗頭垂下,小聲:“嗯。”

    封逸言抬頭狠瞪了她一眼。

    這一眼因為眼睛紅紅的實在沒什么殺傷力, 但小狗攝于主人的威嚴,還是被看得往后一縮,眼睛變得更為清澈,避開視線裝起無辜來。

    封逸言面無表情地說:“讓我看看傷口。”

    露可推他的手:“只是小口子,我自己會處理的!”

    封逸言氣笑了。

    這狗東西對自己向來粗心,怎么可能會自己處理?絕對不當一回事轉頭就放到一邊。

    他必須親眼看過傷口再判斷是不是嚴重到要去醫院,如果不是她對醫院太過排斥,再加上他自己也對醫院有心理障礙,他絕對會直接帶她去醫院處理。

    “你會處理個屁!”他罵了句。

    清冷華麗的聲線即使氣急爆粗口也依然好聽,帶著讓人耳廓發麻的磁性,讓現在已經喜歡上他的小狗聽得耳朵熱熱的,含羞帶怯地看了他一眼。

    封逸言不管這狗東西了,直接撩她的短款皮裙,然后分開她的腿去看傷口。

    露可一僵,剛想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眼前的景象讓封逸言心臟重重一跳,身體完全僵硬了,他急急扭過臉,胸膛起伏,眼睛不敢置信地睜大:“你、你……”他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臉上紅意爆發,一張白皙的俊臉爆紅得像西紅柿,連耳朵都紅透了,熱氣直往上涌,但胸口又氣悶。

    “你居然……”

    居然。

    他惡狠狠地咬牙,心頭氣苦。

    不是演戲嗎?居然連內褲都脫了!

    神經本來很粗的露小狗臉也紅透了,蜷縮了下腳指頭,支吾著小聲說:“……我怕演假了被你發現嘛。”

    兩人臉都紅成了番茄,一個坐在桌子上,一個站在桌子前,露小狗羞答答地低著頭,封逸言扭著臉整個人大寫的局促,彼此近到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抱歉。”

    封逸言清了清喉嚨,嗓音喑啞地向她道歉。

    他頭顱低垂,修長白皙的脖頸也染成了粉色,露出輪廓清晰的下頜線,莫名地像是一只害羞慘了的天鵝。

    見他害羞,露小狗反而大方起來,拉住他現在變得滾燙的大手說:“沒關系,你看吧,我給你看的。”

    好不容易平復的熱氣又狂竄,而且有往下的趨勢,封逸言急急地掙脫開她的手,神色別扭壞了,但想到什么臉色猛然一變,轉過頭來望著她雙眼放出厲光。

    “那個樸宇星!”

    雖然知道他們是假的,但封逸言念起這個名字還是有股咬牙切齒的味,“他有沒有看到過?”

    “沒有!”

    露可急忙否認。

    他理解封逸言,要是換作封逸言和別的女生做戲做到這種程度她也會吃醋的,不愿意封逸言被人看光光,所以在這方面不敢隱瞞,老老實實地把當初的過程說了。

    “當時我們進了酒店房間后,我先做波比跳,然后我們兩個人都是裹在被子里的時候脫衣服的,等我聽到你在門外的聲音,我們才把被子掀開的,我一眼都沒看他,閉著眼睛裝疼呢!他更看不到我。”

    封逸言順著她的話稍微腦補了下,結果更妒火中燒了,直想用最惡毒的手段報復那個男人。

    幸好理智壓住了他。

    露可沒察覺他滔天嫉妒醞釀出的惡意,握住他那只漂亮的藝術品一樣的像手,聲音黏糊糊地撒嬌,轉移他注意力:“我疼,你給我上藥吧~”

    很笨拙的招數,但對封逸言很有效。

    他不敢再看剛才看到的畫面,太讓人氣血洶涌,光回想一下整個人都不對了,但傷口是最重要的,他必須看一眼才放心。

    他抿著唇轉身離開,找了條毛巾讓她捂著自己的隱私位置,這才再次查看傷口。

    當然這么看還是很有沖擊力,他循著血跡飛速看了眼位于大腿內側的傷口。

    這一眼看得封逸言的皮膚由粉轉白,什么旖旎熱氣都消失不見。

    “用什么刀割的?”

    他聲音冷淡地問。

    露可拿著毛巾捂著自己,眼神閃爍地端詳著他的臉色,小聲說:“修眉刀割的。”

    “刀片消毒過嗎?”

    “消毒過的,用酒精消毒了好幾遍!”聲音變大了些。

    “你不會想到消毒,是樸宇星提醒你的?”

    “……嗯。”

    聲音再次轉小小聲。

    真了解她。

    這次提到樸宇星封逸言臉色并沒有變得難看,也沒有出聲嘲諷,垂著眼睛低低說了句:“算他做對了點事。”

    他不再說話,用碘伏小心處理傷口周圍,用生理鹽水沖刷創面。

    其實割的不長,就半個指甲蓋那么長,能流那么多血都是硬擠出來的,但封逸言看的時候就是有種心臟哆嗦的心疼感。

    其實也可以想象,這家伙都會因為露可痛經而破防,看到她自己割這種血口子不破防才怪。

    等小心翼翼用生理鹽水沖刷完傷口后,他的眼睛已經紅了,眼角泌著層水光。

    系統看得直起雞皮疙瘩。

    天殺的,這只是一道小口子啊!跟削果皮被水果刀割到了的傷口差不多,至于這么夸張嗎,它把狗子當自己親生崽子都沒有這樣的!

    狗糧吃撐了,想下線。

    “怎么了?”

    露可小心翼翼詢問。

    封逸言:“以后不許再這樣。”

    這位虐文男主現在變得格外脆弱,雖然極力忍住眼淚,但漂亮的下睫不堪負荷,淚珠還是滾出了眼眶。

    他咬了咬后槽牙,為自己沒忍住而生氣,骨節分明的手指撕開一個防水創可貼,給露可小心貼上。

    露可輕柔地捧起他的臉,親了親他的眼睛:“真的一點都不痛,至少應該沒有我以前咬你的那一口痛。”

    系統:……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封逸言也無語了,問她:“這個餿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露可不樂意了:“什么餿主意,明明就很管用,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她警惕地盯著他,狐疑:“你不會要反悔吧?”

    “你要是敢反悔,或者又躲著我,我下次就不演戲了!!”

    封逸言無奈地笑了笑,他知道這實心眼的蠢東西說什么就是什么,她是真的寧可用自傷的方式靠近他。

    就像露可錯估了封逸言對她的在意程度一樣,封逸言也同樣錯估了露可對自己的在意程度。

    他沒想到她會為了跟他在一起愿意做到這種程度。

    “不會了。”

    他紅著眼睛低低說了一句。

    處理完傷口,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影,封逸言長腿隨意舒展背靠著沙發,半抱著露可,露可雙腿橫在沙發上,腦袋枕著封逸言的腿,兩只爪子抓著他的右手把玩。

    兩人抱著彼此都像抱住了全世界,難言的溫馨與愛意在靜靜流淌。

    露可對電影沒有頭緒,讓封逸言挑,封逸言挑了部災難片,屋內燈光被調暗,昂貴的音響音質極佳地播放著電影的聲音。

    為什么看災難片?

    因為此刻他災難片主題的心情是一樣的,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一個小時前他坐在相同位置墮入地獄,而現在即使藥力的作用還沒褪去,但身體卻已經活了,仿似寒冰消融萬物復蘇。

    狗狗本來就睡得早,電影放到后半段的時候露可困了,睡在他的大腿上,口水不覺流了下來,封逸言低眸看著她眼神柔軟無比,手去夠沙發另一側的毯子。

    這一動露可頓時醒了,非常警惕地轉頭警告他:“你不許偷偷逃走啊!”

    封逸言的心臟被擊碎了一下,他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輕柔的不可思議:“只是拿毛毯,我不會走。”

    以后你怎么趕我我都不會走的。

    得到保證,露可這才安心地埋頭繼續睡。

    枕在主人的大腿上,小狗只花了五秒鐘就香香地睡熟了。

    封逸言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屏幕。

    屏幕里世界末日大廈將傾,倒塌的露臺邊緣,女主人公抓住即將墜落的男主人公,身體太沉重了男主人公怕她被一同拖下,讓她放手,但她死活不放,漲紅著臉狼狽地用英文吼道要死一起死,最終兩人幸運地被直升機救下,一同活了下來。

    第136章

    封逸言本來就是為了逃避才來紐約出差的, 封乘海正值壯年,還不用他現在就接過家里的擔子。

    現在既然決定不逃避了, 封逸言就想著回國了。

    不過也不是想回就能立刻跟露可一起回去的,他還需要至少兩天的時間來處理紐約余下的工作,所以第二天還是得去公司上班。

    相擁著一夜醒來,盡管萬般不情愿,封逸言還是松開露可,起床洗漱去衣帽間換衣服。

    他起來后露可也跟著一起起來了,跟他擠一個衛生間洗漱,跟在他屁股后面進了衣帽間。

    她興致勃勃地給他挑衣服,挑了一套灰藍色系的西裝,一件鉛灰色襯衫作為內搭, 藍寶石的袖扣, 最后挑了塊綠寶石表面的腕表。

    露狗子審美不太行, 這一套搭配起來其實不合適, 但封逸言的硬件條件實在太過硬了,硬是穿出世家公子哥的貴氣感和時尚感。

    當然也是因為這些定制西裝布料和裁剪本身就一流的關系。

    封逸言瞥了眼鏡子中的自己, 見露可小狗眼地看著自己,唇角翹了翹, 又打開抽屜挑了幅銀絲邊眼鏡戴上。

    這貌似不經意的搭配竟頓時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身上的考究貴氣感更甚, 迷得露小狗快要迷瞪了。

    “哥哥真好看!”

    一句話夸得封逸言心花怒放, 他輕輕笑了下, 連因要去上班分離而造成萎靡氣息都消散了不少。

    今天恰巧是個在冬季罕見的大晴天,窗外藍天白云的,分外映襯心情,一切都宛若新生。

    露可覺得自家男朋友怎么看都好看, 她仰著臉看他,藍眸通透水潤,陪著現在留著的齊劉海乖得不像話,只看一眼都讓人心軟乎成一灘水。

    她還指著自己白嫩的臉蛋對他說:“要男朋友親一下。”

    封逸言頓時被自己的小女朋友甜暈了。

    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低下頭,唇角噙著溫柔笑意,很珍惜地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觸感輕柔,宛如蜻蜓點水。

    露可不滿意,跳起來在他的臉上蓋了個大章,啾地一聲很響,結結實實。

    幸福的眩暈感更甚,在封逸言幸福得暈眩之際,忽然聽到露可用清脆清晰的嗓音拍板:“我今天和你一起去公司!”

    封逸言一下子清醒了,躊躇說:“我讓人給你送個最新款的陪玩機器人過來陪你玩好不好?公司最新研發的,能陪你聊天打游戲。”

    露狗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要,我沒興趣!”

    封逸言和她商量:“或者你更想出門玩?我讓助理和地陪帶你去玩兩天?”

    “不!我就要跟著你。”

    封逸言頓時陷入甜蜜的苦惱。

    他也不想跟她分開啊,但是公司那么多人,露可會被拍到的。

    再看一眼露可,看到她的模樣,不需要再勸,封逸言很沒原則地同意了,笑道:“好吧,一起去。”

    大不了讓公司的人全都閉嘴。

    答應了露可后,封逸言一掃之前隱蔽的萎靡感,也精神起來,興致勃勃地給露可挑起衣服。

    昨晚太過兵荒馬亂,露可帶去樸宇星那的衣服還沒有拿回來,但封逸言一大早就讓助理新送了一批衣服過來,都是當季最新款的高定冬衣,各種首飾也是都配好的。

    他有點嫌這些衣服過于好看了,怕露可太招眼,先挑了件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白色毛衣。

    然而露可換上后整個人雪白粉糯,看起來就像白雪公主,根本讓人挪不開視線,宛如行走的發光體。

    封逸言大皺眉頭,立刻決定換一件,換成一件黑色刺繡的針織內搭,結果換上后更好看了,有種神秘清冷的美,根本不輸于剛才那件。

    穿裙子太好看,穿褲子又勾勒腿型,顯得太性感……不管什么都太漂亮了。

    封逸言挑挑揀揀了大半天,也愣是挑不出一套能讓露可穿上去后顯得低調的衣服,最后他想開了,索性就讓露可漂亮奪目地去。

    反正他有能力護住她,不用擔心露可被誰見色起意強取豪奪,何必遮掩她的光芒呢,至于心底深處那陰暗的獨占欲……之前都忍過來了,這種算什么。

    露可換完衣服后,封逸言又給她挑了條跟他領帶同色系的圍巾。

    兩人相依著站在落地鏡前的樣子,看得系統都忍不住嘆息,這兩人確實太配。

    封逸言也很滿意,拿出手機對著落地鏡拍了張合照。

    露可扭頭看了他一眼。

    就著露可扭頭看他的姿勢,封逸言又翹著唇角對著鏡子拍了張,這才頂著她的視線從容地收起手機。

    系統看破不說破:這家伙估計之前看到她跟樸宇星的合照時就嫉妒得不行了。

    臨出門了,封逸言拿上露可的口罩帽子和墨鏡,又給她配了個小挎包,里面裝了點零食,跟小朋友去郊游似的,給安排得妥妥帖帖,恨不得抱著人走的樣子。

    做完這一切,才心情很好地牽起她的手,沖著在門外等候的秘書微微笑了笑,說了聲“走吧”,讓秘書差點沒繃住。

    這位被神秘魔鬼附身了吧?

    不,是原先的魔鬼被圣水驅逐離開了吧?這簡直換了個人。

    經過這段時間的高壓共事,現在紐約公司上下算是被這位空降太子的工作能力折服了。

    到底是從小培養的繼承人,雖然中途玩音樂去了,但商業手段依然過硬,來了公司之后做了不少實事,唯一的缺點就是人太冷漠了,讓人被凍傷,很多員工總是暗中祈禱希望這位能改改,不需要太多,只要稍微溫和點就可以了。

    結果祈禱應驗了,這位真的變溫和了。

    但是大魔王變戀愛腦也挺驚悚的。

    他已經可以想象今天公司上下會怎么八卦沸騰了。

    公寓離公司很近,車子緩緩停在大廈門口,封逸言給露可戴上口罩墨鏡,然后牽著她的手就這么牽著她走進公司。

    米國的棒球氛圍比國內要濃厚很多,露可在這里的知名度不亞于在亞洲,如果不偽裝的話,這里很多人是能認得出露可的。

    這一路走來,露可就宛如八千瓦燈泡入場似的一路上引起所有路過員工的關注,連負責清潔的清潔工都扭頭看他們。

    倒不是露可被認出來了,而是她被封逸言牽著。

    假如封逸言換女友換得像花花公子一樣換得勤,那大家的好奇心還不會那么盛。

    但這位小太子從來都潔身自好,平常有什么緋聞都是當場打臉辟謠,但現在卻親手牽著一個女生。

    能這么牽著手的絕對是女朋友吧?

    不可能是親戚吧?就算是堂姐表妹什么的也不可能這么牽著手。

    而且如果稍微多看兩眼觀察,就會發現封逸言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不論誰跟他問好都點頭回應,眼角眉梢俱是溫和,全然不像以前眼風都不掃一下冷漠走過。

    直到兩人在秘書等人的擁簇下進了專屬電梯后,看到他們的員工還回不過神來,紛紛劇烈八卦起來。

    “不可思議,我們boss談戀愛了?”

    “毫無疑問肯定是,而且他看起來很喜歡那個女孩子。”

    這談個戀愛氣質都變了啊!!

    封逸言剛來公司的時候紐約公司的員工就猜這位為什么跟媒體里那么不一樣,媒體里的封逸言雖然隨性倨傲,但舞臺上還是很熱烈的,如果文藝點的形容,就像是高懸在天上的太陽,耀眼灼燒不可直視。

    可現實里的他卻仿佛被關在古堡三千年的吸血鬼,只讓人感覺到陰郁、高貴、冷漠,卻沒有一點熱氣,因此很多人猜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挫折。

    大多數人覺得這種老錢家的公子哥順風順水的,哪能有什么挫折,可能就是剛從音樂圈回歸到商業領域怕壓不住人,所以故意擺出這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也有一部分人猜是家庭變故,例如突然發現老爹有了私生子,老媽有了情人,爹媽快離婚了之類的。

    只有極小一部分人覺得可能是遇到感情問題了,畢竟年輕人嘛,最常遇到的問題就是感情問題。

    絕大部分人都對這小眾猜測嗤之以鼻,像封逸言這樣的人只有他禍害別人的份,哪會被別人傷到。

    結果現在看看,好家伙,可能還真被蒙對了!

    簡直讓人驚掉下巴。

    這位美女看不清臉,也不知道是哪位神通廣大的大美人俘獲了這朵高嶺之花的心。

    是的,他們確信這一定是位大美人。

    美女看的從來都不只是臉,臉只占身體的百分之幾而已,更多的是看身材和氣質,而露可的身材無疑是頂級的,是只有超模和明星才擁有的。

    露可跟著封逸言去了他的辦公區。

    非常大的辦公室,里面有專屬的休息室,甚至還有專屬的健身房和淋浴區。

    封逸言帶露可熟悉了下后,露可就去健身房里練習棒球了,練習完棒球洗澡,封逸言也高效專注地完成了一部分工作,然后享受他的休息時間——把露可半抱在懷里幫她吹頭發。

    中午封逸言推掉了飯局,和露可一同去外面吃飯,下午封逸言會客,露可在休息室里打盹,半只耳朵聽著外面屬于主人的聲音,睡得很安心。

    這兩天兩人都過得非常不錯。

    愛能讓人瘋狂長出血肉這句話雖然在網絡上都被說膩了,但卻實實在在的成了封逸言的真實寫照,僅僅兩天,他的體重就上漲了三斤,瘦削到病態的身體總算有了一點肉。

    兩天后,封逸言非常高效地交接完自己的所有工作,準備帶自家女朋友回國了。

    第137章

    私人飛機已經加滿油停在機場, 方助理和孟助理也都跟著飛機從國內來這里接他們,兩人看到露可和封逸言甜甜蜜蜜的樣子都很欣慰, 一個個笑容滿面的。

    不過兩人高興之余還有隱憂。

    以封逸言粉絲們的瘋狂程度,要是知道他談戀愛了絕對接受不了,絕對會把瘋狂勁對準露可。

    風暴還在回國之后。

    登上舷梯后,有兩名高挑漂亮的空姐為他們提供旅程服務,一位美艷,一位清秀。

    不巧的是,那位清秀空姐正是封逸言的粉絲。

    本來在接到這趟飛行任務后她是很期待很興奮的,以一種雀躍的心情等待著封逸言的到來,全程度秒如年,結果好不容易等到封逸言了, 卻看到他牽著另一名女孩子的手, 和她一起登上飛機。

    兩人舉止親昵, 一看就不是普通朋友關系, 封逸言還處處護著對方。

    清秀空姐感覺心一下子就踏空了,笑容無法抑制地變得僵硬, 她竭力維持正常,但手指都在輕輕抖動, 替他們倒蘋果汁時蘋果汁都灑了出來。

    另一名空姐憂慮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番情緒變化自然瞞不過兩名人精似的助理,方助理皺起眉給了孟助理一個眼神。

    孟助理回了她一個無奈的表情。

    這算什么啊, 他們老板離開樂壇幾個月就忘記他們老板是頂流了嗎?

    幾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夠消減熱度的, 微博粉絲就沒見少過, 甚至因為封逸言不明原因離開樂壇還虐了一波粉,粉絲各種腦補之下更加心疼自家哥哥了,也就更加瘋狂了。

    這些粉絲中女友粉含量更是高得要命,碰到一個接受不了偶像戀情的粉絲再正常不過。

    真正要命的還是兩人被狗仔拍到后的境況。

    露可現在還是半個公眾人物, 在電視上露過臉的,這一被發現,可以想象會掀起怎樣的風暴,以前喜歡露可的粉絲可能瞬間脫粉狠踩,以前被夸的黃金投手里片段可能會被重新拉出來,然后各種角度黑。

    清秀空姐端著餐盤來給他們送飲料。

    四個人里,兩名助理是人精,一下就發現了空姐異常,而露可是對人類情緒敏感的狗子,也發現了,遲疑地看著為她遞過來蘋果汁的清秀空姐。

    剩下的一個封逸言是不該發現的那個,因為他以前就壓根不在意這種事。

    但現在,他反而是最快發現的那個。

    他壓下露可去接飲料的手,立刻打了個電話,毫不避諱地當著那名空姐的面跟電話對面的人交代了幾句。

    那名空姐很快就白著臉被請下了飛機,片刻后,來了一名外國空姐,五十多歲的年紀,膀大腰圓,身體發福的厲害,但華文流利,很麻利地接替了工作。

    這過程中露可全程沒有開口阻止過封逸言,安安靜靜地坐著。

    封逸言朝她淡淡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在心里默默對她道了聲謝謝。

    謝謝她明白他的不安,沒有覺得他大驚小怪,謝謝她沒有為了那名空姐的感受忽略他的感受,開口阻攔他。

    真的謝謝。

    如果是原女主還真的可能會開口阻止這位虐文男主,哪怕男主有ptsd了也會讓男主硬忍著,以避免傷害別人的心。

    但狗狗不會,在狗狗眼里主人的心情就是最重要的,哪怕這種行為在別人眼里不夠善良。

    孟助理全程面不改色的,暗中卻牙疼地嘬了嘬牙花。

    那么多女友粉,這才冒出一個而已,而且只是在航行途中相處十幾個鐘頭,至于耽擱半個小時重新換個人來嗎?

    還有,為什么不換一位空少來,卻換了名中年空姐,不會是怕空少勾搭露可吧?這殫精竭慮的,小心早衰啊。

    這種行為如果傳出去,絕對會招來一片罵聲,大批粉絲因此脫籍或者由粉轉黑,幸好這架私人飛機里都是自家公司的人。

    如果封逸言知道孟助理的心聲,絕對會嗤之以鼻。

    說實話,在發生水鏡平行時空的事情后他一點都不想要粉絲,甚至后悔自己三年前的出道,恨不得時光倒回到三年前。

    真喜歡玩音樂匿名發唱片不行?為什么要出現在公眾目光中?他無數次在黑暗里怨恨自己,黑色情緒積淀的很深,無法排解。

    空乘是負責飛機上餐飲的,雖然不太可能像那些狂熱粉一樣做出下毒這樣的事情,條件也不具備,對方不可能帶著毒物上飛機,但他不想在這方面花心思防備,所以直接換人。

    當然這位空姐也不會被開除,封家的幾架私人飛機也不僅僅是封逸言一個人用,嚴路妍、封乘海也會用,偶爾親戚朋友也會借去用,僅僅是不讓她跟他的航線了而已。

    這并不是這位虐文男主大發慈悲。

    虐文男主怎么可能替他反感厭惡的人考慮?只是因為辭了對方封口會比較麻煩,怕她去網上亂說而已。

    封逸言經過剛才的事,心情有些差,沉默地坐著,看似是在瀏覽文件,其實目光焦距渙散。

    他本來就抑郁癥沒好,現在一被刺激又出現了癥狀,他忍不住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為什么出道,壞心情像片黑斑,越擴越大,越擴越大,甚至出現了軀體化癥狀,讓他身體僵硬,感知下降。

    他感知不到周圍的聲音了,感知不到空氣了。

    在那片黑斑變成漩渦將他吞噬之前,他決定吃兩片藥壓一下——那些藥被裝在維生素瓶子里,他隨身攜帶。

    但露可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放下手機扭頭二話不說就是對著他的嘴啵了一口,然后捧著他的臉給了他一陣狂親。

    “……”

    片刻后,他默默地把取藥的手縮了回去。

    又過了半分鐘,他笑了開來,摸摸露可的腦袋,輕輕親吻了一下她的發絲,周身的黑暗如水般消融。

    暗中觀察他們的方助理孟助理彼此又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發現了眼中的笑意,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露可拿起手機對著自己和封逸言咔嚓拍了張照,拍照時腦袋抵在封逸言的腦袋旁,唇角笑容燦爛。

    封逸言雖然沒有笑,但眼角眉梢也都蘊著笑意,整個人是輕松愉快的,渾然不像剛才那種無機制的漠然。

    她把這張照片分別發給嚴路妍、封乘海、封麗華、江春,并配上文字——【我們和好啦!現在在飛機上,預備返回魔都。】

    兩夫妻太忙了沒有回復。

    江春和封麗華都很快回復消息,兩人都很高興,露可開心地挨個回復她們,腦袋一直靠在封逸言肩膀上。

    封逸言在旁邊開始處理起工作,被小狗安撫了心理問題,他現在可以用較好的狀態工作,工作效率很高。

    露可回完了后黏糊地蹭蹭封逸言,腦袋像皮球似的滾了一圈:“爸媽還沒回我。”

    封逸言手指停止在筆記本電腦鍵盤上的敲擊,笑睨她一眼:“這就喊上爸媽了?”

    露可:“……”

    她忘了。

    封逸言逗她:“喊就喊吧,但是酒席是不是回去后補上?我今年23周歲,已經到了法定結婚年齡,你才十九周歲,要明年才到,怎么辦啊——”

    他拉長了調子,笑盈盈的促狹:“既然你等不到明年,那我們去拉斯維加斯先領個證?”

    “又或者你想先訂婚?”

    “老婆?”

    低沉磁性的嗓音帶著笑意對著她耳畔低喊了聲。

    這一出口封逸言自己心口就是一跳,無盡的甜蜜和幸福涌上心口,他抓住她的手,把玩摩挲她的手指,真的開始暢想以后叫她老婆的日子。

    對待露可他不想這么草率。

    他們要先談戀愛一段時間,要充分享受過戀愛階段,等輿論也處理得差不多后,在她二十周歲生日后舉行盛大的求婚儀式,他會請最有名的煙火大師為露可設計一場為唯美的煙火,在小島上,或者在郵輪上,詢問她是否愿意嫁給他……

    這一聲老婆把臉皮巨厚的露小狗也干得懵了懵,居然不知道怎么的臉紅了,低著頭悶不吭聲,一句話也沒說。

    封逸言結束讓自己心潮澎湃的暢想,意外地發現了她難得的羞澀,他湊近過去,挽起她耳畔的發絲,目光在她發紅的耳廓上停留了一圈,貼心的什么都沒說,唇角笑容愈發溫柔。

    本以為這個混蛋玩意永遠都不會開竅動心,他竟然真的守得云開見月明,等到了這么一天,真是像夢一樣——一個讓他怕吹一口氣就破滅的美夢。

    系統看到露可這樣子也奇了:【你臉紅個什么?】

    從前哪怕封逸言脫光了站在她面前,這狗恐怕眼皮都不帶眨的,現在說說話握個手就臉紅了。

    突然有種女兒被拐走的糟心感怎么辦?它就知道這個虐文男主是個禍害!

    露可沒吭聲。

    她低頭又擺弄手機。

    她在給樸宇星發感謝信息,如果不是樸宇星,她跟哥哥現在都還沒和好,她想轉一筆錢作為感謝。

    樸宇星拒絕了,很云淡風輕地回復露可:【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在露可和樸宇星聊天的時候,封逸言的雷達靈敏地響了,他偷覷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大大咧咧的露狗子沒貼防窺屏,一眼就能看到聊天人信息。

    發現是樸宇星,封逸言突然開口,讓中年空乘過來:“燒烤準備了嗎?”

    空乘笑容質樸熱情:“是的,我們準備了。”

    封逸言:“送一份過來。”

    空乘轉身去拿了,封逸言余光瞥見身旁的露可果然已經停止了聊天,在眼睛發亮地盯著空乘的背影看。

    他暗笑了笑,食指抵了抵鼻梁,把筆記本電腦合上后和露可聊天。

    很快,空乘端著早就準備好的燒烤過來,這燒烤小食是封逸言特地叮囑過助理,讓地面廚師為露可準備的,都是結結實實的肉食,有牛肉串羊肉串,香料用的很講究,是在地面做好后在保溫狀態下帶到飛機。

    送上來時香氣讓露可迷糊了,在封逸言示意空乘把這些都放在露可面前時,露可徹底把手機丟在了一邊,開始享受烤肉,咬一口噴香。

    封逸言在吃食方面管她還是管的挺嚴的,她很驚喜飛機上能吃到這個。

    封逸言見狗子開心自己心情也愉悅,湊頭過去對她說:“喂我一口。”

    露可猶豫了一瞬,給他遞了過來。

    這瞬間的猶豫讓封逸言臉一下子黑了大半,本來只打算咬一小口的,現在張嘴毫不客氣地一下子擼掉半根串,露可眼睛不可置信地睜大,護食地把餐盤往自己方向移了一下。

    封逸言臉更黑了,艱難咽下過多的烤肉,屈指敲了敲筆記本電腦的殼,冷覷她:“露小狗,頓頓飽跟一頓飽,希望你能分清楚。”

    露可二話不說對著他的嘴巴吧唧親了一口。

    封逸言張嘴還要說什么,露可又是狠狠親一大口,結結實實的,還帶著啾的一聲響。

    于是封逸言剩下的威脅話語被堵在嘴里怎么都說不出來了,他嘴巴張了張,最終默默地什么都沒說。

    那樣子把偷看的孟助理和方助理樂的不行。

    別的偶像劇里,秘書或者助理的經典臺詞是——X小姐,我們少爺很久沒像現在這樣笑了。

    但他們心里的那句臺詞是——露可小姐,我們少爺很久沒像現在這樣吃癟了!

    從小到大封逸言還真沒吃過癟,哪怕去腥風血雨的娛樂圈了也沒低頭做人,只有他給別人癟吃,沒有他吃別人癟的份。

    有烤串在露可沒跟樸宇星聊太久,本來還想多感謝一下他的,但被美食一打斷就暫時忘到腦后。

    反而是封逸言主動提起:“我給了樸宇星家里一筆錢。”

    他自然沒忘記這個‘媒人’,也沒忘記自己當初揍樸宇星的那拳,所以早在前兩天他就給了他一筆錢。

    樸宇星拒絕了這筆錢,但封逸言怎么可能讓自己和露可欠著他人情,于是這筆錢在樸宇星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轉給了樸宇星父母,數量非常可觀,足夠支持他們在韓國的富人區買下一棟豪宅。

    露可跟封逸言問清楚情況后,也把樸宇星的事徹底放下。

    第138章

    從紐市到魔都的飛行時間十分漫長, 如果是坐經濟艙的話這一趟飛下來絕對受大罪,下了飛機后往往十分萎靡想要休息, 但坐私人飛機又是不同的體驗。

    在這漫長的飛行旅程里,露可和封逸言在飛機上一起看了電視劇,和方助理她們打牌玩,最后還睡了個覺補眠,休息的十分充足。

    而且對這兩人來說,彼此待在一起就是個互相充電的過程了,所以下飛機時一都很精神。

    通過貴賓通道他們來到停車場,本打算坐司機小李開的車回風棲園,結果意外在那里看到了嚴路妍和封乘海。

    他們居然都來接機了。

    只不過兩夫妻旗幟鮮明地分成了兩批隊伍。

    嚴路妍身著黑色西裝套裙,卷發挽起, 在跟一起來的高管討論工作, 似乎在爭論, 眉心皺著, 氣質高貴不怒自威。

    而封乘海那邊也是一大幫人。

    有秘書有保鏢,封乘海右手接著手機, 在跟人在打電話,另一只手拿著份文件, 很專注地看著文件,旁邊的中年秘書幫忙用手托著文件, 非常有眼色的幫忙翻頁, 時不時還壓著嗓子補充著什么。

    兩個大忙人來接機還不忘工作。

    看到露可他們來了, 封乘海也沒有掛斷電話,很自然地朝他們隨意招了招手,指了指旁邊的車,示意他們快點上車, 大半注意力還放在文件和通話上。

    嚴路妍那邊好一些,看到封逸言和露可來了后好歹停止和高管的交談,朝著他們笑了笑,她的秘書打開了另一輛車的后車座,示意露可他們上車。

    方助理和孟助理:“……”

    我草救命啊,這兩位大佬一不出現則以,一出戲就搶起來了!

    這是上老封總的車呢,還是上嚴總的車啊,這是個送命題啊,不論選擇哪一位都勢必會辜負另一位,要知道兩位都是百忙之中才抽出空來的。

    為什么他們兩夫妻會同時過來啊,既然很忙,還不如別來了呢……

    這修羅場實在太可怕了,還好要面對的人不是他們,真正面對的人是——方助理和孟助理同時屏住呼吸看向露可,為露可感到頭皮發麻。

    卻見露可半點都沒有為難、糾結之類的情緒,看到兩夫妻在這之后,露可整張臉都被驚喜點亮了,她歡呼一聲,丟開封逸言牽著的手,朝著嚴路妍飛奔過去。

    就像小狗撲向主人,又像鳥兒飛向林間,那歡快勁簡直肉眼可見。

    穿著小高跟的嚴路妍被她撲得一趔趄,身旁的高管助理們連忙護住嚴路妍的背,以免她摔倒。

    “撲什么,差點沒被你撲倒!”

    嚴路妍低斥露可。

    有保鏢想要拉開露可,秘書卻連忙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管。

    那保鏢愣了愣去看自家雇主,卻見嚴路妍嘴里嫌棄,面上卻沒有生氣的意思,她被露可緊緊地抱著,周身那不近人情的冷厲氣質都消散了,并且手還抱著露可的背,顯然不是真不高興,甚至有點享受晚輩的這種親近。

    不過露可那看到人后從心迸發、眼睛都發亮的喜悅太能感染人了,任何被她這么對待的冰山都拒絕不了的。

    “我太高興了,你們那么忙,我沒想到你們會過來!”露可開心呼喊,不待嚴路妍回話就放開她,又歡歡喜喜地朝封乘海沖去。

    封乘海意料不到她也會朝自己撲,略微驚慌地向后退,只見就要撲到他身上的露可驀然被人從后面拉住了圍巾,給拽了回來。

    是封逸言追了上來,把人給拉住。

    封乘海拿著手機驚慌未定,瞪了露可一眼:“站好,像什么樣子。”

    那氣勢任何人都會怕的,卻唬不住露可,還是很開心地沖他笑,笑得封乘海無語。

    電話里頭的人問封乘海:“怎么了?”

    封乘海瞥了他們一眼轉身:“沒事,我兒子和他女朋友下飛機了”

    “封逸言有女朋友了?”

    “嗯。”

    “哪家的小輩,不會是林家的那個女娃娃吧? ”

    封乘海:“不是她。”

    “那是誰家的?”

    “你不認識的人家。”

    對方愣了愣,猜測可能是普通人家里的孩子,于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哎呀呀老封啊,我還想著跟你們家做個親家呢,沒想到被別的小姑娘捷足先登,這下我家兩個閨女要傷心了。”

    這是在試探是不是認真談的,會不會走到婚姻的地步。

    但封乘海沒接他這茬,輕描淡寫道:“小輩的事我們長輩就不要管太多了。”然后把話題重新拐向之前的合作內容。

    封乘海還在打電話,露可也沒去打擾他,興沖沖地跑回去拉住嚴路妍的手,拉著她往封乘海的車走去。

    嚴路妍哪肯坐封乘海的車,皺眉反抗:“撒手,我不上那輛車。”

    露可充耳不聞,耳朵選擇性關閉了不想接收的聲音。

    反而是封乘海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看著被露可硬拉著的妻子,一時都沒有講電話。

    在眾人的視線中,嚴路妍被露可硬拖著往封乘海的車走去。

    一雙小高跟在地面抵抗,手也在抵抗,下一秒她身體騰空,竟然被露可攔腰給抱了起來!

    給抱了起來!

    被兒子女朋友輕松抱起的嚴路妍表情剎那有點木然,愣愣地被幾步塞進了車后座,又關閉了車門,最后她鬢發微亂地坐在后座真皮座椅上,不可置信地瞪眼看向外面。

    然后就見露可去拉封乘海了。

    封乘海剛才一直看著熱鬧,見自己的妻子被抱起來還有點錯愕有點發樂,猛的見這瘟神朝自己過來了,連往后退,在露可來拉自己時,跟被騷擾的小姑娘似得猛往旁邊抽胳膊。

    但露可非常順暢地該拉為推,推著他的背往車的另一邊走。

    封乘海是極不愿意的。

    他從出生到中年還沒被人推著走過,從沒有人這么大膽,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呢,身體先不樂意的做抗阻運動,雙腳做千斤頂。

    但露可手勁多大啊?

    就算封乘海再怎么反向使勁,皮鞋怎么摩擦地面,都硬生生地被往豪車另一邊推去。

    有保鏢要上去攔,卻被封逸言的保鏢給攔住了。

    封乘海怒了,回頭怒瞪露可,看那樣子是真的生氣了……然而一怒之下也就怒了一下。

    他依舊被露可推著走。

    二哈才不會因為被瞪視而停止,你瞪狗子,狗子反而還覺得好玩,更起勁。

    而且這玩意有時候也挺窩里橫的,可能陌生人這么瞪就不跟人玩了,但是家人這么瞪反而會更起勁。

    旁觀的一眾人有點沉默。

    方助理狂掉汗:怎么…怎么會這么勇……

    孟助理…目擊的我們不會飯碗不保吧?

    他們有想過露可面對這修羅場會怎么辦,猜測露可會選擇上哪輛車,覺得有可能誰的車都不上,坐小李的車回去,沒想到她硬來!就這么連抱帶推的把人像羊似得全部趕上車。

    要知道這可是封家和嚴家的掌權人,平日里說一不二的大boss,連他們的親兒子都不敢這么干的。

    就這么封乘海漲紅著臉,硬生生地被推搡到了車后座旁,面容依然整肅但人已經整紅溫了,嘴里還要一派平靜的應付手機里的詢問,說沒什么事,看得旁觀的人都滿頭大汗。

    嚴路妍是不愿意坐封乘海的車子的,在被露可硬抱上車后本來想立刻下車的,結果看到封乘海這從未見過的狼狽樣子,一下子就不想出來了,就這么幸災樂禍地看著。

    有些人看向了封逸言,想看他會怎么勸說自家女朋友,卻見封逸言大步繞到車后座,一手拉著車門,另一只手替自己的老父親擋著車頂,用動作示意封乘海進去,用行動支持自家小女友。

    封乘海生怕露可一下把他給推進車里去,他知道這混蛋玩意做得出這種事,要是真的在這么多人面前被一個踉蹌推進車,那真是顏面盡失了。

    于是他用沉穩的語氣和手機里說:“我兒子他們到了,先這樣,回去再細談。”

    然后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后他先兇冷地回頭瞪了露可一眼,這無往不利能讓所有屬下戰戰兢兢的冷臉,卻只換來露可一個毫無陰霾的傻笑,看起來不僅沒反思還挺開心的。

    這下把封乘海氣得夠嗆。

    可是怎么辦呢?

    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聽,又不花你錢,兒子還死心塌地,人還沒真正的壞心眼,就是缺根弦,把你當親爹的……

    封乘海感到一陣頭疼,這一刻懷疑起了自己,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哪根神經突然短路了要推了會議來接機。

    不過也不是他一個人倒霉……

    他視線落向車內。

    嚴路妍裙妝精致地坐在車里深處,淡淡地冷覷著他,白皙的下巴高傲微抬,眼神中帶著點看好戲的微妙,偏偏鬢發因為被露可抱進車內有些不自知的凌亂,破壞了這渾然天成的傲慢感。

    他頓了頓,整了整西裝領口,慢吞吞坐了進去,面容嚴峻,氣質威嚴自持,但剛才因為惱怒而升起的紅溫還沒有下去,同樣破壞了這份威嚴。

    嚴路妍見他進來翻了個優雅的白眼,收回視線,低頭擺弄手機。

    雖然同坐在后車座,但兩人中間隔的距離足以再坐兩個人,現在是一個不拿手機了,一個反而拿手機了。

    封逸言打開副駕駛座的門,讓露可坐進去,然后自己繞過車頭來到駕駛座的旁,用手勢示意里面的司機出來,等司機出來后,自己坐進了駕駛室。

    難得一家三口坐同一輛車,封逸言是百億身價,兩位老總都是千億往上的身價,這輛豪車一下子變得更加值錢,簡直金光閃閃。

    眾人也各自進其他車里,保鏢們得保證一輛車跟在前方,一輛車跟隨在后方,以便保護雇主。

    封逸言發動車輛。

    其實無論是封逸言還是嚴路妍封乘海,不論外在的表現是怎么樣的,三人骨子里的性格都是冷淡高傲的。

    而這性格冷傲的一家人因為過去種種的互相傷害,彼此之間都出現了極難彌補的鴻溝,哪怕還有感情也無法親近相處。

    他們不會一起吃飯,不會一起居住,哪怕是大型商業場合也不會同坐一輛車,如果不無意外,這種淡漠的相處狀態會持續到死亡。

    但偏偏三個冷傲都被天然給克制了,三人被連推帶搡給硬湊到了一塊。

    封逸言給露可扣好安全帶,露可興沖沖地回頭,指揮嚴路妍和封乘海也系好安全帶。

    “你們也系安全帶啊!”

    兩人生怕露可一言不合從前頭生爬過來給他們扣上,他們都知道露可干得出這種事,于是都抽著嘴角也真聽話地把安全帶給系上了。

    露可很高興。

    哥哥就坐在旁邊,爸爸媽媽也坐在后面,系統又待在腦子里,最在乎的人此時都在同一輛車里,小狗感覺被愛包圍了,她心花怒放的在副駕駛位上大喊:“出發,回家!”

    第139章

    車子被封逸言駕駛的不快不慢, 從機場出口處緩緩匯入魔都擁擠的車流。冬日的魔都天氣寒冷,但車里的暖氣驅散了寒意, 幾人都沒有穿外套。

    嚴路妍被迫跟討厭的人坐同一排,臉色不太好看,不爽地對露可說:“拉我上這輛車干什么?”

    本意為了表示不愿意坐封乘海的車子,隨口發難一下,她心里覺得露可應該是隨便挑的。

    沒想到露可眨巴著眼睛說:“因為這輛車沒有香水。”

    封乘海的車上沒有放任何車載香水,只有真皮皮革和清洗劑味道,氣味非常清淡。

    狗子嗅覺太靈敏,嚴路妍的那輛車雖然她沒進去,但是那秘書開了車門她就嗅到了,不想坐進去。

    嚴路妍聽得臉一黑:“嫌我車里太香了是吧?坐個車還挺挑剔, 來接你就不錯了。”

    露可不樂意噘嘴:“我不挑剔!隨便什么車都行, 只要不放香水。”

    她這話說得毫無‘情商’可言, 就直愣愣的把內心真實感受說出來了, 一點都沒有技巧,會讓高高在上被捧慣了的高位者聽得不怎么入耳。

    要是第一次見面, 嚴路妍可能真的會把人列入不待見名單,但是這會嘛……她一邊黑著臉不悅, 一邊想著回去就把香水卸了,用無味的清洗劑洗一遍車子, 然后找個機會再和旁邊這老烏龜一起出現, 讓露可這貨從五百米開外把封乘海推到她車上, 讓他洋相盡出。

    想著想著她竟然笑了。

    一直用余光暗中瞥她的封乘海:?

    車速駛出擁堵地段,開始加速,一路上露可興致高昂,安全帶完全束縛不住哈士奇, 她半個身體探出座椅,不停朝封乘海和嚴路妍講話。

    什么‘我好想你們啊’,‘這次在魔都留多久,能不能每天一起吃飯’,‘明天能不能一起去玩’,還有說起她在紐市去了哪些地方,有什么好吃的,想和他們一起玩沒去過的,連飛機上吃了什么都巴拉巴拉講了一通。

    這些沒什么意義的話平常哪有人敢跟這夫妻兩個講,浪費這兩位大人物的時間,但露可就敢滔滔不絕,而且越說越嗨,興奮得就要掙脫束縛帶……不,安全帶,撲到后座到他們身上。

    兩人被那雙冒光的藍眼珠子盯得心生警惕,無數次讓她坐好不要回頭了,但露可都充耳不聞,搞得兩人好笑無語又無奈。

    上高架橋的時候封逸言拍了露可后腦勺一下,輕斥一聲“坐好”,隨后奇跡般的,露可立馬好好坐了回去。

    這下兩人心里不爽了。

    怎么回事,他們說話不管用呢?怎么就聽封逸言的呢。

    封乘海清了清喉嚨,忽然和封逸言談起這次他在紐市公司出差的事,指出一二三四五六點他在職期間犯的錯誤,聲音不疾不徐又低沉威嚴。

    封逸言都一一應了,沒有反駁。

    封乘海已經算是在雞蛋里頭挑骨頭式的挑刺了,但挑的刺倒也并不是毫無理由,老狼王的經驗還是讓剛出茅廬的小狼王受益匪淺的。

    挑刺挑了老半天,封乘海最后很順帶很吝嗇地輕聲夸了一句:“做的還不錯。”

    其實豈止是還不錯,紐市那家瀕臨裁員的公司被封逸言做的股價翻了好幾翻,媒體上夸封逸言的財經評論員也多如牛毛,要是換做其他豪門貴公子能做到這種程度,被自己老爹怎么夸獎都不為過。

    封乘海結束了,嚴路妍開始了,她也給了封逸言一點建議和夸獎,跟封乘海一樣,口吻也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那種。

    兩夫妻半是指導兒子,半是做給露可看——看吧,你聽的封逸言也要聽我們的話,你還不聽我們的。

    然而露可壓根沒領會到他們的意思,她對商業領域的交流不感興趣,見他們說起這個,注意力就放在了外頭,腦子里想著回風棲園見到那張寶貝餐桌后要點什么菜,想著想著口水分泌。

    她腦子裝不了太多。

    嚴路妍發現露可完全沒在聽后陷入詭異的沉默,一瞬間臉上出現很無奈的松懈表情,于是放棄敲山震虎的行為,注意力真正放在自己兒子身上。

    封逸言開著車手扶在方向盤上,整個人人消瘦了很多,手指蒼白,咖啡色衛衣袖管底下有些空蕩,瞧著讓人心里沉悶。

    她冷不丁開口:“這次會休息一段時間吧?”

    封逸言:“是的。”

    嚴路妍口吻淺淡冷漠:“那就好好休息,別到處跑了。”

    封乘海沒有出聲反駁嚴路妍的話,也知道自己兒子這段時間突然暴瘦且放棄音樂撲在家族企業是為了什么。

    兩人都不贊同封逸言這段時間的動作,并不希望他放棄音樂化身商業領域的工作狂。

    這短短的兩句話里隱藏著他們非常隱晦的關愛。

    我們還正值壯年,還不需要你現在就接班,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玩你喜歡的音樂,去開你喜歡的演唱會,不想就好好休息,去談戀愛去周游世界。

    然而這份關愛太過隱晦含蓄,又被冷冰冰的嗓音包裹,以至于聽的人很難接收到。

    不管怎么樣,嚴路妍看到封逸言回來了還是松了一口氣的,和露可和好了就好,想必以后也不會再出現情緒病了。

    也是一對冤家,談個戀愛要生要死的,好像在拍韓式偶像劇。

    嗡嗡。

    嚴路妍手機彈出微信。

    她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李太太找她,錢太太也有條未讀消息,時間在五分鐘之前。

    兩人消息渠道靈通,居然知道她今天和封乘海一起去接機了,這會來跟她打探消息。

    過去她對婚姻的概念就是門當戶對,想等封逸言到了年紀后給他在圈子里找個聯姻對象,李家和錢家都是過去她看好的聯姻目標,平常也保持聯系。

    雖然雙方都沒點破未來會聯姻相看,但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意思,就等著家里孩子年紀到了之后撮合。

    曾經封逸言官宣的時候很多太太就來跟她打探過她的意思,那時候她覺得封逸言年輕多談幾段戀愛沒關系,只要不結婚隨便他玩,和其他太太交流的時候話里話外都不把那個官宣女友看做未來兒媳,所以那些太太也不當回事,很坐得住。

    現在知道她去接機了,就有些坐不住了。

    李太太開場白:【聽說阿言在外面找了個女朋友?】

    錢太太開場白:【真的假的,你去接你兒子和他女朋友的機了,網上不是說假女友么,怎么又找了個真的?】

    嚴路妍回復李太太:【是的。】

    回復錢太太:【是真的。】

    李太太秒回,語氣關心:【怎么就找了個外面的,你頭疼死了吧?】

    錢太太:【這么大面子噢,還要勞你去接機,這女朋友怕不是個好相處的?】

    一模一樣旁敲側擊的話術。

    嚴路妍蹙了蹙眉,先回復錢太太:【這姑娘人很優秀,我也挺喜歡的,趁著有空就去接接他們,很好相處。】

    打‘很好相處’這四個字的時候,腦子忍不住回閃之前被露可硬生生抱上車的畫面。

    她再回復李太太:【不頭疼,他眼光刁的很,找的還不錯。】

    兩名貴婦人收到回復頓時都懷疑嚴路妍手機是不是失竊了,或者是被下了什么迷魂藥。

    她們接下來旁敲側擊了好幾次,想探聽封逸言女朋友的背景,都被嚴路妍給擋了回去。

    這下她們摸不準了,覺得什么普通人的說法八成是在糊弄她們,極有可能是沾了紅。

    她們半開玩笑地說嚴路妍不厚道,都是一起長大的交情還瞞著他們,對方身份明明不一般硬要說普通。

    嚴路妍瞥了一眼,不想回復了。

    這明里暗里的都是想來摸露可背景的,等摸清背景放在稱上掂量清楚了再決定以后的態度。

    如果露可真是普通人,那么她們就不會再把露可放在眼里,只當封逸言是隨便玩玩,以后不可能結婚。

    如果是有背景有身份的女孩,那么她們就會趁早斷了聯姻的心思,以后碰到人也會尊敬幾分。

    至于第三種可能——女孩出身普通,但本身優秀到足以匹配封家繼承人。

    這個可能她們想都沒想過。

    再優秀能有多優秀呢,年輕沒有背景的女孩子在事業上是爬不到高處的,任你聰明絕頂,也只有到了中年晚年才有可能,至于外貌?

    漂亮的女孩子就像珍珠,普通人覺得珍稀,但有錢人卻生來躺在珍珠鋪成的沙灘邊,隨手一撈一大把。

    哪怕是普通人家結婚都要盤盤對方家里幾套房有多少資產,自己家里又有多少,講究個門當戶對,要是彼此資產差了一兩倍兩三倍有點多就覺得吃虧。

    更別說豪門,豪門的資產跟普通人的資產是天淵之別,除非是還沒發跡前就結婚,否則不可能找普通人家的女孩子。

    以前嚴路妍也信奉這套觀點,覺得門當戶對很重要,其他可以慢慢磨合,但現在,只要孩子本身夠好,其他又有什么關系?

    從機場到風棲園的路很長。

    過了一刻鐘,李太太又發來新的消息了,對方手伸得很長,居然聯系上紐市公司的員工或高層了,那道了封逸言牽著露可的手在紐市公司的照片。

    照片里雖然只有個背影,但可以看出女生的身材是超模級別的,和普通人有壁的差別。錢權家庭里雖然也有漂亮的女兒,但那也是普通人里的漂亮,絕對不是這種逆天程度的,于是終于信了封逸言的女朋友是普通家庭的話。

    李太太先把照片發了過來:【是這個吧,這么漂亮怪不得把你家阿嚴迷住了。】

    知道露可沒背景后頓時沒有顧忌起來:【前段時間我參加個聚會,有幾個模特還是外圍穿的那個半透明的裙子,跟沒穿一樣,真是沒眼看。你家阿言可別被騙了,這種女孩子為了向上爬什么都豁得出去的,上不得臺面。】

    【這女孩子還挺有手段,把你都哄住了,是個刁鉆貨色啊。】

    嚴路妍看得眉頭緊皺,雖然對方是在罵露可,但她自己也有被冒犯到的感覺,言辭也變得不客氣起來:【你在瞎猜些什么?是不是好的我分不出來?】

    然后徹底不去看李太太的消息了。

    她很想直接說出露可的名字,讓她睜大她的狗眼看看這是不是她口中上不得臺面的貨色。

    但她卻不能說,因為會給露可帶來麻煩,自家兒子是頂流,露可也不是無名之輩。

    真正官宣必須要準備好一系列的應對措施,提前在網上安排好公關,這要是現在冷不丁被人爆出來就會陷入被動,負面輿論猶如洪水,一開始不安排好之后形成規模就堵不住了。

    嚴路妍心里憋悶的很,恨不得立刻把露可的名字報出來,讓她們瞧瞧到底是誰。

    這長相,這棒球天賦,換做你們家兒子還追不到呢,南家小子、邱家小子、楊家小子他們幾個想追露可都追不到。

    手機又響了,錢太太也發來消息了,她也看過那張照片了,顯然是李太太被懟不爽,把照片也發給了錢太太,還挑撥了幾句,錢太太不負李太太的挑撥,比李太太言辭更為刻薄。

    那些文字嚴路妍看得心頭火起,閉了閉眼,直接把人拉黑了,然后把手機往旁邊一丟。

    她非常不喜歡看到露可被人那么侮辱,這不僅僅是因為她喜歡露可,還因為露可那樣強大的人就不該蒙受這種詆毀。

    她能在未經系統訓練的情況下就能打出時速149,突破有史以來女性投手能投出的最高時速,讓那檔小破綜藝熱度空前,等去了MLB,去了更廣闊的世界舞臺,必然會成為一顆世界級的棒球巨星,成為國家的驕傲。

    到時候你們跟她見面時都會想要合照簽名的。

    家庭背景真的有那么重要嗎,你們有必要這么傲慢嗎,是,你們是有錢,可百年以后除了家族后人沒人記得你是誰。

    但露可不一樣,以后只要打職業就注定會進入名人堂,棒球歷史書上必然有她的一頁。

    居然還敢看不起人?

    出身豪門嫁給豪門、最標準的老錢太太這么生氣地想著。

    露可扭頭看到嚴路妍抱臂望著車窗外,氣息比平常急促,面色比平常更冷,擔心地問:“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嚴路妍冷笑:“沒事,看到兩個狗眼看人低的。”

    露可本狗:?!!

    第140章

    露可神情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 仿佛有兩只無形的耳朵也怏怏地耷拉下來,她干巴巴地說了一句:“這樣啊。”

    她的情緒太過透明, 大家都知道露可好像突然遭受了打擊,但他們都不知道是為什么。

    只有系統一清二楚,趕緊哄她:【哎呀乖崽,她不是在說你,那就是個成語。】

    露可悶悶的說:【我知道是成語,我發現人類不喜歡狗,他們用狗造了好多貶低人的詞,他們覺得狗是很低賤很壞的動物。】

    系統急了,連低賤這個詞都冒出來了,網上哪里看來的, 簡直教壞小孩。

    它說:【沒有的!大多數人還是喜歡狗的, 大家把狗當作人類最好的朋友, 只是因為造成語的那個人討厭狗而已。】

    露可沒有吭聲。

    當初在知道很多負面成語是跟狗相關的時候, 她破防了。

    路口碰到了黃燈,封逸言沒有加速沖過去, 忽略了身后的喇叭聲選擇停下。他托起露可低下的腦袋,認真問她:“怎么了, 是想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嗎?”

    那黑眸很深,系統看得莫名顫抖了一下, 覺得但凡露可嘴里說出一個名字, 這個虐文男主都會用各種手段把那個名字的主人坑死, 符合法律又讓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那種。

    嚴路妍狐疑地看著露可。

    她懷疑露可是不是除了嗅覺靈的不像話外,眼睛也有透視功能,透過她已經熄屏的手機看到了李太太和錢太太的消息,所以這會蔫巴了。

    在三人的注視下, 露可抬起眼睛,又干巴巴地又跟車里的三人說了一句:“那個……狗一般不會看不起人的。”

    三人頓時覺得好笑。

    這家伙腦回路怎么長的,拐到哪里去了,原來在介意這個?

    封逸言的神情也放松下來,好笑地揉揉她的頭發:“這只是個成語,不是說狗真的會看不起人的意思。”

    露可卻沒有像他們預料中的那樣恢復,她很奇怪的沉默了一會,然后開口,語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忐忑:“你們、你們討厭狗嗎?”

    封逸言心里飛速地劃過一抹不對勁,但這種感覺掠去的太快,來不及讓他捕捉到。

    他重視露可的每一次負面情緒,盡力讓她開心起來,哄她:“怎么談起狗了,不討厭啊,我最喜歡的動物就是小狗了,無論什么狗狗都喜歡,你忘了我支持你修建流浪狗基地了?”

    露可又眼巴巴地看向嚴路妍。

    嚴路妍覺得有點無語,幼兒園小朋友才會這么幼稚吧。

    她很想忽略這個問題,但隔壁封逸言在盯著她,頗有種護崽子的氣質,于是她還是回答了:“我們家以前養過狗,當然不討厭。”

    露可又看向封乘海。

    封乘海也想不回答的,但眼見著封逸言又來盯他了,完全不管紅燈讀秒即將讀盡,還是為他們家不討厭狗這件幼稚的事作證:

    “是的,我們家以前養過狗,是一條哈士奇,我們全家都很喜歡。”

    封乘海很久沒有提起‘露可’了,這件事確實是他們全家的一個傷疤,想到十三年前發生的事,想到收到‘露可’死了的消息時的心情,他偏頭沉默地看向車窗外。

    露可聽到他們說起以前的她,還說他們全家都很愛她,立刻不難過了,滿血回復,笑容炫目:“我想你們也不會討厭的!”

    封逸言輕笑,骨節修長的手又揉了揉露可的頭發:“露小狗露小狗的叫多了,真把自己當小狗了?”

    露可碧藍的眼睛朝他彎了彎,齊劉海底下的小臉顯得很乖,盡是親近和愛意,一瞬間讓封逸言有點后悔當這個司機。

    他看著露可,身體不自覺地往前傾,那個眼神怎么說呢……都快拉絲了。

    后面的兩人覺得自己忽然像锃光瓦亮大燈泡,假如他們不在這輛車里,他們兒子是不是就托著露可的后腦勺親上去了?收斂點行嗎。

    “綠燈了。”

    封乘海在后面重聲提醒。

    封逸言嘖了一聲,懶懶地收回視線和手,換檔,腳踩到油門上。

    封乘海不敢置信:他是不是聽到了一聲嘖?

    嚴路妍朝封乘海翻了個白眼。

    這個白眼也被封乘海接收到了。接連被兒子和妻子嫌棄,他的臉有點黑。

    算了,他不計較。

    ……

    本來嚴路妍和封乘海都各自在餐廳里面訂了一桌,算是給封逸言和露可接風洗塵,吃完就分開,各自回自己的家,但是既然露可提議去風棲園吃飯,也就取消了那邊的預定,一道去風棲園。

    說起來離譜,但實際上,身為父母的他們還從來沒去風棲園吃過飯。

    嚴路妍還好,在給露可送東西時去過風棲園,封乘海是一步都未曾踏入風棲園過。

    在露可說去風棲園吃晚飯時,他們雖然面上沒顯露什么,但心里還是想去的,于是只是意思意思說了露可兩句,就非常順水推舟地同意去風棲園吃晚飯的提議。

    四十分鐘后。

    車子停在風棲園門口。

    一行人走進庭院大門,沿著美麗的花園來到大門口,封逸言刷指紋打開大門,幾人在玄關換鞋子。

    家里的智能設備早已開啟,屋子內溫暖如春,濕度也保持在最舒適的數值,露可左腳蹬右腳,右腳蹬左腳,飛速地把自己的鞋子脫下,興沖沖地說了一句:“我去拿拖鞋。”

    然后沒穿拖鞋就往樓上跑。

    家里有很多雙他跟封逸言的備用新拖鞋,尺碼都差不多,封乘海和嚴路妍都可以穿,收在二樓的衣帽間。

    露可等不及坐電梯上去,風一樣地沖上樓,又拿著拖鞋噔噔噔地跑下來,邀功地把拖鞋放在嚴路妍和封乘海面前,讓他們換,模樣就像見到主人回家的汪,心情非常高昂,讓封乘海和嚴路妍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封乘海換好拖鞋環視了一圈。

    房子被封逸言設計的很漂亮,和老氣沉沉的封家老宅不同,這里的設計很新潮,聽說是和一位設計師共同設計的,還獲得過室內設計獎,只不過封逸言完全隱去了自己的名字,把榮譽全部讓給那位設計師。

    確實讓人眼前一亮,饒是封乘海也不得不驚訝自己兒子在室內設計方面的才能,心中涌起一股驕傲。

    但他對封逸言說出口的話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板著臉質問封逸言:“是不是露可不說,你就不邀請我們來你家了?”

    封逸言當作沒聽見,彎腰把露可蹬的亂七八糟的鞋子擺正。

    露可卻不樂意了,對封乘海說:“哥哥他領地意識很重,就像老虎一樣!如果可以他連保潔都不愿意上門,寧可自己一個人把房子都打掃了,他不是故意不邀請你的,你不要說他!”

    封乘海一噎。

    ……他也就是沒話說隨口一說,你那么認真干什么?

    他不吭聲了。

    露可高高興興地拉著他們樓上樓下的參觀,帶他們看棒球室,看泳池,看放映室,看洗衣房,看露臺,連廁所都拉著他們進去看看。

    封逸言雙手插兜慢吞吞跟在他們身后,雖然是自己親爸媽,但見到他們在參觀自己的房子依然有種強烈的領地被入侵的不適。

    他視線微移,目光落在露可興高采烈的神情上,胸中的不適感又飛速消融,心尖尖上冒出一點酸溜溜的感覺。

    這么愛屋及烏干什么。

    喜歡他就喜歡他就好,不用連帶著喜歡他爸媽。

    露可對他爸媽的這種喜歡連他都有點吃醋。

    不過如果露可真那么喜歡他爸媽來這里的話……他也可以多請請他們,不,偶爾邀請他們。

    他開始思考自己會有那么強的領地意識。

    或許是因為童年,在封家老宅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嚴路妍還是個全職太太,把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到他身上,近乎偏執,她不許他在白天關房門,任何人都可以隨時隨地進來。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萌生了想要自己空間的念頭,最后愈演愈烈,直至無法容忍任何人進自己房子,變成他人眼里的怪癖者。

    但是這種怪癖在露可眼里卻那么正常。

    老虎,他的領地意識像老虎,封逸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他想到了他跟露可,覺得露可的比喻還真準啊。

    逛了一圈后參觀的差不多了,最后露可帶著嚴路妍和封乘海來到餐廳區,隆重地炫耀她最最喜歡的大寶貝的。

    她抓住封逸言的手,抻開他的手指,畫押似得往餐桌解鎖按鈕那一按,解鎖智慧餐桌。

    “噔噔噔噔,這張桌子是哥哥定制的!超級好用!什么菜系都有,想吃什么點什么菜就好!”

    餐桌的桌面被激活就是一張巨大的平板,兩夫妻看著那多到離譜的菜系菜色,也不由感到吃驚。

    封乘海硬邦邦地諷刺封逸言:“聽說你廚師請了十幾個?倒是比我們還會享受。”

    嚴路妍也教訓了封逸言幾句。

    “這么多廚師,浪費社會資源,這么多廚師都夠支撐一個食堂了。”

    她倒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剛才露可帶他們參觀的時候,封逸言那副不情不愿的樣子讓她心里不爽了,找著借口就趁機數落,俗稱借題發揮。

    兩人都是不好相處的脾性,而且在封逸言面前擺架子擺習慣了,習慣把自己放在高位者的位置,也只有在外面會維護封逸言,在私底下是不會好好說話的。

    封逸言也已經習慣自己父母這樣了,二十幾年都是這么過來的,所以他沒有流露出任何異色,但露可先不高興了。

    “雇傭廚師也是在創造工作崗位啊!”

    “這里的每一名廚師的薪水都很高,又不像餐廳里的廚師那么忙,空閑時他們還會發明創造,想出了好多道獨創美食,還無償在網上分享!增厚了人類的美食食譜!”

    “如果是食堂的廚師每天燒菜都累壞了,肯定是不會去創新食譜的,這么一舉多得,怎么能叫浪費社會資源呢!”

    露可不高興之下,嗓門都大了。

    在她還是狗狗時,見到封逸言被封乘海和嚴路妍訓就會沖著他們汪汪大叫,嗓門大的離譜,直到吵的他們忍無可忍把矛頭對準她,抄起拖鞋來追她為止。

    只不過狗狗只能大叫,人卻能用語言了,那嗓門那話堵得兩夫妻干瞪眼。

    “這么大聲干什么。”

    嚴路妍頭疼。

    他們被懟的很不習慣,很想甩臉子,但露可向來不怕他們臉色,這臉色擺出來也是甩給瞎子看。

    而且露可待他們那么熱情,在親兒子都不歡迎他們的情況下,跑上跑下給他們拿拖鞋,積極地帶他們參觀,恨不得牽著他們的手走。

    那真是從每一個細胞里透出的喜悅,顯然真的非常興奮他們能來這里,被歡迎的滋味當然不錯,很多公公婆婆都被自己兒媳婦暗中討厭的,他們算很幸運的了。

    他們知道露可是孤兒,說不定真的把他們當父母了,只不過……只不過他們兩人的順位遠遠在封逸言之下。

    嚴路妍眼神有點滄桑,最終也沒甩臉色,只是有點不爽地朝封逸言說了一句:“護你護的倒是緊。”

    對他們敬意有余親近不足的封逸言竟然朝他們笑了,笑容帶著三分滿足,很好看:“嗯。”

    狗情侶。

    兩夫妻被這笑容閃到,算是徹底服氣了。

    他們終于學著用平等的口吻跟封逸言講話,以免一開口就被露可懟。

    這樣下來一頓飯吃下來,最后竟也吃出了闔家團圓的味道,主要是露可這個氣氛組太鬧騰了,很難吃出以前冷冷清清彼此無話可說的冰冷氛圍。

    吃完飯了露可也不讓他們走,拉著他們一起玩多人對抗游戲,Gladio Mori角斗士,就是幾個球形關節人舉著盾牌和刀劍在斗獸場里打斗,對小學生來說可能有點幼稚,但對他們來說剛剛好。

    封乘海哪玩過這種游戲,皺著眉頭說:“我不會玩游戲。”

    露可:“很簡單的,你們那么聰明,一上手就會了,連我都一下子會了!”

    “那行吧,試試。”

    封乘海語氣勉為其難。

    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一家人沒吃過這么一頓飯了,自從封逸言來魔都讀書后就沒怎么一起吃過飯,偶爾的相聚吃飯也是彼此無話可說。

    兩夫妻年紀輕的時候沒跟自己的獨子處理好親子關系,可能也不怎么在意吧,等到年紀大了在乎親情了,兒子已經不跟他們親近了。

    所以露可拉他們吃飯玩游戲他們都是半推半就。

    四人開始玩。

    露可一邊打一邊嗷嗷叫,現實里她武力值最高,但是游戲里就是最菜的那個,看得系統恨不得幫她打。

    而封逸言又特別厲害,他護露可護的厲害,三下五除二就把嚴路妍和封乘海給干掉了。

    這么玩了幾次后露可有點不想玩了,沒參與感,她想看嚴路妍和封乘海對抗兩把。

    正巧,嚴路妍和封乘海也不想玩四人模式了,封逸言不講武德,他們老是幾個照面就輸,也沒什么參與感,露可這么一說正合他們心意。

    嚴路妍冷笑對封乘海說:“來個彩頭吧,你輸了你把稀東的項目給我,我輸了把新能源的項目讓給你。”

    “好……”封乘海正要同意,露可打斷了他們的話:“不要!這個沒意思!不要談商業上的事,不如誰輸了誰學豬叫!”

    兩人:“……?”

    他們聽到了什么東西。

    嚴路妍和封乘海哪能同意啊,那肯定是一口拒絕,但露可是誰啊,是把這一家人克的死死的小汪汪啊,在纏磨了五分鐘后,兩人最終非常無奈地同意了,潛意識里都不覺得自己會輸。

    封乘海挽起了襯衫袖口,嚴路妍讓助理讓送來了眼鏡,架在鼻梁上,她有輕度近視,但平常只有在看大項目合同時才會戴。

    比賽開始,經過一番在露可看來激烈、在封逸言看來菜雞互啄的漫長戰斗后,嚴路妍輸了。

    她不可置信,氣的差點沒踹旁邊的封乘海一腳。

    封乘海微微一笑,萬分儒雅:“你輸了。”

    嚴路妍唇角向下,眼神危險,用眼神威脅,你敢讓我學豬叫?

    露可興沖沖地讓嚴路妍開始哼,怕她不會,自己示范了好幾遍。

    嚴路妍:“……”

    自她幾年前執掌嚴家開始,都是一個唾沫一個釘,從來沒違約過,包括之前答應露可,也是坐好了輸了就接受懲罰的準備,沒打算賴賬。

    但是現在她憋了五秒鐘,耳朵都憋紅了,那聲豬哼就是冒不出來。

    露可還在旁邊嚷嚷著起哄。

    “別催!”

    嚴路妍有點惱羞成怒。

    封乘海臉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地在旁邊等。

    嚴路妍靜滯了兩秒,兩秒后,她嚴肅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站起來說:“都八點一刻了,我有個晚間會要開,來不及了,得走了。”

    然而剛站起來就被露可從后面抱住腰,鉆石耳墜亂晃間雙腳離地,隨后被一個抱摔摔到了懶人沙發上!

    露可不高興地壓著她,噘嘴:“你答應了的,不能耍賴!”

    “重死了,給我起來!”嚴路妍怒。

    “你耍賴我就不起來!”

    “……行了行了知道了。”

    躺在沙發上的嚴路妍的精神和發絲一樣凌亂,妝容依舊精致,看著露可的眼神有種生無可戀的平靜感。

    這哪里來的熊孩子,不知道給長輩留點面子嗎,而且她是被抱摔了嗎,是吧,這貨吃什么長大的力氣怎么會這么大,封逸言究竟找了個什么熊玩意啊……

    封乘海在旁邊拱火:“算了,她想賴賬就讓她賴吧。”

    話里話外都是在說嚴路妍玩不起。

    嚴路妍的臉憋紅了。

    十秒后,封逸言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自己高貴優雅精明強勢的母親學豬哼哼了一聲,非常小聲,哼完渾身上下不自在到想要鉆到地底去。

    封乘海紳士地偏過臉,假裝沒聽到,但可惜漏了一聲鼻子發出的笑氣聲。

    嚴路妍狠狠瞪了他一眼,坐起來:“再來一局!”

    第二局,封乘海輸了,他看了屏幕三秒鐘,戰術性地拿起旁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接受自己輸了的事實。

    他倒是沒像嚴路妍那樣賴賬,大概怕露可也給他個抱摔,那像什么樣子。

    于是他很干脆的發出豬哼聲,不是敷衍的那種,是很認真的哼了好幾聲,表情嚴肅,聲音十分正宗響亮,但因此笑果加倍,所有人都破功了,笑得厲害。

    特別嚴路妍,一雪前恥,笑的格外大聲。

    她興致特別高的開了第三局。

    在嚴路妍和封乘海對抗的時候,露可在旁邊全神貫注地看,跟拳擊比賽解說員一樣嘰哩哇啦,給任何一方加油都不行,無論偏向哪一方都會遭受另一方的譴責。

    這氛圍比親女兒還親女兒。

    封逸言靜靜地看著他們,唇畔掛著微笑。

    早在單戀露可的時候他就想過自己父母的問題——自己的父母完美符合刻板印象里的豪門形象,金錢至上,喜歡聯姻,假如他想跟露可永遠在一起必然會出手干預。

    為此他預先安排了很多計劃,以確保露可不會受到傷害,沒想到這些計劃還沒實施,露可自己就先搞定了他們。

    這可真是……

    他想到一句網絡梗,爸媽不喜歡貓咪沒關系,你只要把貓帶回家,它會自己搞定你爸媽。

    后面封逸言和露可又重新加入,四人玩了一局又一局。

    玩到后面嚴路妍和封乘海都沒有了形象,脖子都不自覺地前傾,非常全神貫注,商界大佬可怕的勝負欲被激起了,兩人都是聰明人,越玩到后面越厲害,都趕超上封逸言的水平了,于是呈三方對抗形勢,露可是拖油瓶被并在封逸言的那方。

    最后誰輸了豬哼也越來越沒負擔,形象包袱全拋,只是想贏。

    還是露可困了大家才不玩了。

    露可精力旺盛,但精力條短,每天要睡很久,這會其他人還沒困她先困了。

    封逸言最先觀察到,委婉地結束了游戲。

    露可想留爸爸媽媽晚上睡在這里,但這里只有兩間臥室,她提議可以她跟封逸言睡一間,嚴路妍和封乘海睡一間,兩夫妻毫不猶豫拒絕了。

    她又提議她跟嚴路妍睡一間,封乘海和封逸言睡一間,這下嚴路妍沒意見了,但封逸言和封乘海都拒絕的很快。

    露可也沒有再堅持。

    蘭國的時候她更想和媽媽睡一塊,但是最近她跟封逸言才和好,而且封逸言的精神狀態還沒完全恢復,她還是比較想和哥哥一起睡。

    嚴路妍和封乘海的司機和車子都在門口。

    露可和封逸言送他們出門。

    一出門,兩夫妻已經不見了之前打游戲的模樣,和露可他們告別后,彼此間連個眼神交流也沒有,一個威嚴儒雅,一個高貴美麗,衣著發絲一絲不茍,順著助理打開的車門坐進車內,一前一后地離開。

    這下家里只剩他跟露可兩個人了,封逸言氣息愉悅很多。

    露可把自己的枕頭搬到封逸言的臥室,表示晚上要和他一起睡,封逸言沒有拒絕,只催促露可去洗澡。

    露可想在主臥洗,封逸言堅決不同意。

    如果聽著淋浴室的聲音,他怕自己晚上會忍不住,他想要以最好的狀態面對露可,現在瘦了點,手臂的圍度也沒有以前粗壯。

    為了保險起見,他親手給露可挑睡衣,是保守可愛款式的上袖長褲睡衣,帶了胸墊的那種。

    等露可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封逸言也已經洗完了澡,穿著一身黑色緞面交領睡衣,鼻梁上架著無框眼鏡,肌膚如玉秀色可餐地半躺在床上在看文件。

    聽到她腳步聲抬起頭,臺燈柔和的光暈染在他的側臉上,一瞬間溫柔盈盈的像畫中仙,好看到不真實。

    露可幻肢尾巴一下豎起,快樂地朝他飛撲。

    封逸言往旁邊一避,露可就撲在了柔軟的被子上,床墊彈性極好,還震了幾震。

    她爬起來,長發凌亂,不樂意的去撞去咬去鬧這個壞主人,被封逸言含笑摟在懷里。

    “自己吹了頭發?”他問。

    “沒有,沒洗頭,我昨天洗過了。”

    他嗅了一下,笑:“嗯,還是香香的。”

    “當然是香的!”

    露可仰面朝天枕在他的胳膊上臭屁地嚷嚷。她狗狗的時候半個月洗一次毛也是香香的。

    她談起了嚴路妍和封乘海,巴拉巴拉的滔滔不絕,眼睛亮晶晶,絲毫不掩飾今天的快樂,最后她問:“能不能細說一下他們關系為什么不好啊?”

    以前封逸言大致說過原因,但現在她想聽封逸言細說。在她幼年記憶里,雖然也感情沒那么合,但還是能睡一張床的,現在簡直是相看兩厭,互相多說一句話都欠奉。

    她不在的那十三年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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