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
八年后。
中國西南邊陲。
西南省這邊地廣山多, 人口多集中在東邊那幾城市。
旅游景點也零散的分部在東,北和南那幾個區。
于是,最西南邊陲的山區鄉鎮,鮮少有游客到來。
“陳醫生, 不好了, 有人暈倒了……”
診所里的戚衍榆立馬拿起了藥箱,跟著呼救的人趕到了鄉鎮的一棵樹下。
這里近年偶爾會有一些被請來的工人, 進來在山上裝光纖板, 但游客一年也不多見幾個。
戚衍榆看就有個年輕的男子,約莫25、6歲, 捂著心口倒在路邊喊著,“心口疼, ”戚衍榆立馬上前查問他同伴:“他有過什么病?”隨行的同伴只說:“我沒聽他說有心臟病啊, 他,他應該沒有任何病史……”
戚衍榆給他探脈搏, 看他臉色發紫,給他把脈,檢查詢問他胸胃腹, “哪兒疼,這兒?還是這兒?”
那人說著“呼吸不過來”,戚衍榆見狀立馬說:“打縣里救護車,跟他們說病患是急性胰腺炎。”
那人汗涔涔, 戚衍榆給他注射藥劑。
有人送來了水, 什么的。戚衍榆說不能喝水。
很快, 這個人被救護車急救送去了縣醫院再轉市醫院了。
幾天后,那個有錢人回到了在鄉鎮上。專門來到了戚衍榆的診所感謝他。
“陳醫生醫術高明,不是你的話, 我可能遭罪……”
戚衍榆沒有收下過高的報酬,可對方話鋒一轉,說起他以前的一件事,“我十年多前在英國留學,中學時有個同學,他平時喜歡畫畫,我們都知道他愛畫畫,有一天我們幾個同學去他家里玩,路經他畫室,發現他畫的很好,只不過,他整間畫室話的都是同一個主題,”
“或者準確來說,他整個畫室掛著的畫,都畫著一個人,畫中的人長了一雙憂傷叛逆的眼,我覺得那雙眼睛很像你,只不過,陳醫生你眼中并沒有那兩種情緒。”
戚衍榆稍稍一愣,對方繼續談:“畫里的人神態,有在思考,有在憤怒,也有在發呆,而畫中人笑的畫作很少,我們還打趣那個同學,怎么畫的是一個男人啊,”
“我們那個圈子基本很少關心國內娛樂,我們一直以為這是國內哪個明星,”那人笑笑,“沒想到多年后我竟然遇到了跟他畫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很像,非常像,”那人從手機翻找出他以前拍的他同學畫室的照片,“是你嗎,陳醫生,”
戚衍榆屏息看去手機,只見有幾分眼熟的百來平方的畫室,鋪天蓋地擺滿的畫,無一例外,全是畫的他。
戚衍榆略微眨眼睛,聽著這個人繼續道:
“后來沒幾年,我聽聞我的這位中學同學全世界找畫里的這個人。”
戚衍榆怔住了,對方對他笑,“我很好奇,真有這么個人嗎?竟然回國旅行碰見,原來真有這個人,還是位醫術高明的青年醫生。”
“我不明白,陳醫生你是愿意吃苦,來這個地方?還是是避難?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呢?”他被送去市醫院,說路上救他診斷他急性重癥胰腺炎的人,是個醫術高明的人。
戚衍榆想跑了,那人繼續談笑:“但是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告訴我那位同學。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戚衍榆心懷忐忑的回了家,想著是否要搬家。
而恰好,這幾天顧驚瀾很忙,顧驚瀾給他實驗室買藥源材料。
顧驚瀾三份工作,縣里主刀醫生,還有不用每天到公司的醫療公司銷售。最后如果輕松在他們診所拿藥打針看病或者出診。
戚衍榆也抽不出空來,他在小診所為人看病開藥打針,平時要出診,只為了掙多一點錢讓顧驚瀾輕松點。
這天,顧驚瀾上門出診去了,戚衍榆一個人在診所。
或許是周三緣故,今天戚衍榆診所坐診格外清閑,于是戚衍榆打算先把帳算一遍后,清洗打掃一遍診所。
而當戚稍理出現在這個破落仄小的鄉間診所,戚衍榆本來在賬本上寫著數字的筆停下來。
戚稍理目光長久鎖在了這個闊別9年未見的青年身上,三分鐘他才開口道:“可能是我的誠意,感動了上天。”
戚衍榆知道,他前不久救了的那個人告訴了戚稍理。
“你還活著,你竟然在國內。”
戚衍榆還沒來得及開口。
戚稍理眼睛不動,鎖在這個與9年前沒有太大變化的人身上:“你的病,是怎么熬過來的?”
目光往后,戚衍榆看見診所外面的戚稍理的保鏢隨行。他并非見到戚牧遙身影。
戚稍理站在他面前,眼睛如同惹怒的獸,他強行壓制自己滔天的情緒,輕聲顫意的問他:“你心臟好點嗎,右手呢?你線粒體病治好了嗎?”
對方似在震驚也似在意料之中。
“戚息枝坐牢了,他污蔑造謠你給他下毒,他一直想害你,是我親手送他進監獄的,你以后不用害怕。”戚稍理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婉點,不要嚇到戚衍榆。
可戚衍榆在關于聽見戚息枝相關信息時,臉上表情沒有太大變化。
戚稍理環顧只有戚衍榆一人的診所,他忍不住,他暴露的也極快,他冷冷的,壓制胸腔情感,說道:“如果你求我,我可以放過姓顧的。”
戚衍榆反應比戚稍理想的要慢一些,平緩一些。
沒有如他印象里那樣恐慌,驚訝,畏懼,痛苦。
“我找你很久,我以為你待在歐洲,澳洲和北美。”
“歐洲和北美太冷地方你不會在,甚至我還去了日本找你。”
“我去了很多國家找你,你知道嗎?”
“看見你還活著,我就知道我一定是感動了天……”戚稍理喜極有感,他又看向了戚衍榆的右手,發現他右手早就拆除了紗布,現在如正常人的手一樣,可不知道實際生活工作起來跟正常人無異嗎?他的心臟還好嗎?會時常疼痛停跳昏厥過去嗎?
“你過得好嗎,開心嗎?辛苦嗎?”
“那應該比戚家過的好,”戚稍理自顧自的說話,他沒有異常癲狂,沒有震怒怨恨,只是盡量讓自己安靜的去陳述。
“但是姓顧的前途,埋沒小鄉村。”
“他不是也想成為手術精湛醫生嗎,他甘心跟你在農村一輩子嗎。”
戚衍榆看他,發現戚稍理眉眼張開了一些。
比起以前,周身氣場要更為凌寒許多。
眼神變得凜冽了,原本的人畜無害五官也染上了幾分入世青年的圓滑早熟,以及一些早晚會露出的鋒芒。
他為什么不說話,戚稍理想笑,他肯定很后悔沒有早點跑吧,自己竟然會找到他。戚稍理恢復他原有的顏色:“我現在溫和的跟你說話。可等戚牧遙見到你,他就不會是這樣態度。我現在在你面前,你還有機會。”
終于,戚衍榆開口問他,眼神寂靜,也透著一些想不通:“你怎么畫了這么多關于我的畫?”
戚稍理臉上閃過一絲不該出現他面上的慌張神色。
“你什么時候畫的我?”據戚衍榆救的那個人自稱是戚稍理初高中同學,那是戚稍理為了方便上學,在英國中學附近買的別墅里的畫室。
戚稍理臉色掩飾不住,要呵斥對方可能要脫口而出的話:“閉嘴!”
對方十分不解:“你為什么要畫我?”
戚稍理臉色掩飾不住,他語氣暴露了他的窘迫:“你閉嘴!我沒有畫過你。”
“你同學把畫室的照片給我看了……”戚衍榆神情聲音顯得安靜,比起戚稍理,他表現的更為冷靜一點,“你為什么……會有這種……”
“那是ps的,”戚稍理死活不承認,“我今天來是要帶你回去的!而不是要跟你討論這個問題!”
“你真的有病,”戚衍榆很平靜,也很困惑,他認真,也嚴肅道。雖然他見到戚稍理了,可他也預料到有這么一天。可他一直不理解這一件事情。
“家里有病的那個不是我,是你吧。”戚衍榆甚至發出有病不是他的困惑之言。
“你神經病,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戚稍理仿佛要剛下熱鍋被燙跳起來的蝦一樣,“我現在問你,你求不求我,你求我我可以考慮放過姓顧的。”
而他對面的人仍然在喃喃自語:“我搞不懂你……你和姜緹言一樣……一模一樣……你們……”
今年的戚衍榆已經26、27歲了,以前19歲他,是跟戚稍理原來差不多的性格:熱絡外顯,唯我獨尊,高傲也單純。
現在的他,謐靜了許多,也沉穩了許多。
比起19歲時候,戚衍榆的皮骨相要長開一些,更為的恬淡清峻。
看起來很年輕,沒有糟過罪,顧驚瀾還是把人照顧得及格的。
“你閉嘴,現在你沒機會了,戚稍理迫不及待的要打斷他的話。
戚衍榆眉眼輕淡,話也淡寂的,“你不需要再管我了。”
戚稍理皺起眉頭:“什么叫管你?難道不是你學不會服軟,戚牧遙才會那么針對你?要馴服你?……”
“謝謝你,可是,你最好別讓戚牧遙知道你這點心思。”戚衍榆不是警告威脅他,這話聽起來,更像是在好心提醒他戚稍理。
可接不接受要看戚稍理本人,可戚稍理心思并不在這兒,他只是急迫,同時臉上也保持好笑容:
“哥,我跟你隱姓埋名哪個鄉村,哪個國家,可以嗎?跟姓顧的一樣,我可以讓你自由,我給你找了澳洲醫療團隊,我能養活你。”
而對方緘默,似乎在想他到底是來真的么,跟畫室那成百上千幅畫表現的一樣?
“說話,”戚稍理看似無害笑容收斂了一點,他滿身依舊少年感,依舊是18歲時的他。戚稍理強調,“你想過,我出現在這里,姓顧的會怎么樣?”
那個人眉頭加深了一點情緒,除此之外,戚稍理沒有多余耐心,他等不到戚衍榆臉上其他的神色:
“姓顧的不是蹲監獄,就是非殘即死,你信不信?”就算戚牧遙放下恩怨不出手,他也會搞顧驚瀾的。他要把顧驚瀾往死里搞。
終于捕捉到戚衍榆臉色變化,戚稍理唇微微揚:“哥,你在害怕什么?”
“你答應我,你跟我出國治病,好嗎,哥。”又使出戚衍榆大學時候生病時,戚稍理徹夜擔心他圍在他身邊照顧他時的無邪神情。
“你應該去看看的,”戚衍榆說,該看醫生的不一定只有他,他懷疑戚稍理跟他一樣,患有過精神情緒之類的疾病,“稍理。”
說不通,好,既然這樣,戚稍理動用起他最習慣那一套簡單粗2暴辦法了,他眼睛發冷,威脅說:“那好啊,你就看著那個姓顧的……”可等他視線下移,他無意瞥見了戚衍榆無名指的婚戒,“你們結婚了?什么時候?海外登記的嗎?啊?你們居然結婚了?”
戚衍榆微睜動眼睛,邊陲鄉野的診所小醫生生活,讓他變得知足也更樂于平淡,性格也從以前的渾身帶刺變得漸漸圓潤平和:
“你回去吧,你大學畢業了嗎?現在在做什么?你有女朋友了嗎……”
“你關心我,你應該跟我到飛機上講,”可對方根本不是關心他,在戚稍理看來,這只是戚衍榆想令他心軟,放過他們的說辭!!
“稍理,我已經跟別人組成家庭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戚衍榆溫和得讓戚稍理感覺害怕,他覺得這不像是他以前那個缺愛敏感的三哥了,戚稍理眼中強烈不解:“你的生活,不應該當你大少爺你的大醫生嗎?啊?你告訴我,你待得慣這什么鳥不拉屎破落地方?”
“你們就當我死了,”戚衍榆依舊脾氣好好的,雖然他也不曾想過會這么快遇見戚家人,“這對我,對你,對大哥二哥,我們每個人生活都會過得更好一些。”
“好?”戚稍理氣極了,“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你知道戚牧遙這些年有多后悔?”
“……”戚衍榆眼睫微滯,“大哥還好嗎?”
“你想知道,你跟我上飛機說啊。”戚稍理掃了一眼這個不足30平方的小診所,藥柜小小的,診所一條桌子,外面幾張陳舊木長凳子,旁邊是幾個竹棍做的吊瓶器。
“連個像樣的單獨會診室,輸液室都沒有。你究竟在過些什么苦日子?”
“你別看這里簡陋陳舊,我在這里還治好了有一些去縣醫院還治不好的病呢。”戚衍榆淡淡說,眼底還有一點笑,好似覺得自己才學有發揮有實現的機會。
“夠了,你如果不是被姓顧的騙了,你現在在侃北或者美國歐洲當你享譽盛名的大醫生呢!”戚稍理聲量提高,養尊處優的他無法體感深受,戚衍榆在這里過的清貧日子。
“你有大好前程,戚牧遙也有他要做的事情,他和戚昀蒲可以把戚家經營好,穩固好,你也一樣的,稍理。”戚衍榆的刺被磨平,長出了厚重的血肉來,他臉頰溫潤,雖然膚色依舊是清白的,“戚家一定會越來越好的,你也應該放手去專注你自己的想要做的事業。”
戚稍理低眼去凝視戚衍榆手指上的婚戒。
冷漠,冷酷,他眼上染上了慍氣和憎厭。他瞅著那婚戒,仿佛就像是把人套牢在山區的枷鎖:“要么跟我上飛機,要么你看著顧驚瀾死。”
戚衍榆臉上神情終于有了一點其他的變化。
“你既然看見了我的畫,也明白我的心意,”戚稍理開始講他的東西,“你看到我的畫應該明白,我跟戚牧遙不一樣。戚牧遙給你帶來傷害,痛苦,他只會控制你,而我不一樣,我會替你磨平,我比他好說話多了。你跟我走吧,不要再在這里受苦。”
可戚衍榆無動于衷,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
戚稍理憤怒了:“你就這么認定姓顧的?不是他第一個要帶你出國離開戚牧遙的。”
“還有我!而再上一個是姜緹言!”
“為什么你會選他?!”
戚稍理一連低吼。
“那個姓顧的,只不過是在跟你相處的時候,表現得好那么一點而已……你之前不清楚我的計劃,所以你誤會我,很正常。”戚稍理盡量表現得跟一個成熟獨立有格局的成年人一樣,他哄著戚衍榆,也哄著住在心里面那個小孩的自己。
“我承認我原來的方法極端,可我是為了你更失望更痛苦離開戚家,脫離戚牧遙管控。”
“我跟姓顧的是一樣的。為什么你只看到了他?你難道不認為你以前的誤會我,而感到傷心嗎?”
那人再次淡淡重申:“你應該去找個女朋友。”
戚稍理沉默片刻,他看住戚衍榆雙眼,認真道:“小時候是我不對,我長大了,我想彌補。”
小孩有時候分不清善惡,有時候骨子里人性的惡就會涌上來。就跟調皮的男孩去扯女生辮子,一樣,其實更想得到她的關注。
“那你成全我,你就讓我這么過吧。”戚衍榆看不懂戚稍理那雙執著、偏執、到不撞南墻不回頭的雙眼。
“我改,我改,我改還不行嗎?”戚稍理擰緊雙眉,“外人會有家人那樣真心去愛你嗎?”
“我小時候一直覺得家人是愛我,也一直在尋找家人的愛。后來有一天發現,好像沒有這東西,然后,我心就死了。”戚衍榆誠實如他,講著他過去的心。
戚稍理立即:“我會把你心復活的。”
“后來,我離開了戚家,過自己的生活,慢慢的跟自己釋然了,”戚衍榆眼中原來的戾氣已然不見,只有歲月悠悠留下的沉積,“我知道,我家人是愛我的,只是用了我難以接受的方式去愛我……”
是的,他們沒有一個不愛戚衍榆,只是給他的“愛”太過窒息了。
戚稍理慢慢接他的話,“哥,給我機會。你不適應這里條件……”
戚稍理繼續表現自己:“我會幫你實現你人生,我能讓你成為大醫生,名揚海外的杏林大牛,”
“成為大醫生又怎樣?一輩子活在對死的憧憬里嗎?”戚衍榆想起曾經,眼底有了一點灰翳。
“你說你釋然了,你沒有,”戚稍理抓住他話里的漏洞,要攻擊時。
“我釋然,不代表我想回到過去。”戚衍榆邏輯清晰,他表情也一如原來的平和,“你回去吧,稍理。”
“你覺得可能嗎?我找到了你,你覺得我會一個人回去?”戚稍理氣急而笑。
“我已經有自己的人生了,稍理,你也會有自己的人生的。”戚衍榆娓娓說道。
“你的什么狗屁人生,窩在鄉村?哪天病死都沒人發現。譬如現在,姓顧的呢?他上哪兒去了?你萬一心臟病哮喘發作,沒人發現怎么辦?”戚稍理咆哮。
“死在這里,這也是我的選擇。”戚衍榆寂靜看他,眼睛沒有19歲時對他戚稍理的怨恨了。
戚稍理無法理解。
戚衍榆對他淡笑:“你就當沒看見我,稍理,你和姜緹言一樣擁有大好前途,你有家人,有未來。”
戚稍理眼中出現了濕潤,可他不想太明顯,他語氣依舊強硬:“我放過你,但戚牧遙不會。”
26歲的戚衍榆對他說話,好似長輩哄小孩了:“你不告訴他唄,讓我再躲躲。”
只比戚衍榆小一歲的戚稍理嗤笑,他寧死都不想看戚衍榆跟顧驚瀾在一起。“你這么篤定,認為我不會跟戚牧遙通風報信?”
“你要告訴他,那我也沒有辦法。”戚衍榆表現得淡然,似乎他也想過著每一天,所以心態平緩。“但你和戚牧遙應該要清楚,我不該,再在你們人生里浪擲,折磨你們,給雙方大家都增添痛苦。遠離反而大家會輕松幸福一些。”
“我不幸福。”戚稍理眼圈紅了。
“你想通了你就會幸福的,”
“我不會幸福!我永遠都不會幸福!!”戚稍理咆哮道,他拼命眨眼,有什么從他眼眶落下,待他再次抬起眼,“我比顧驚瀾好一百倍,一萬倍,是我最早,最早發現你在戚家過得不開心,我很早就已經規劃打算把你帶走,帶到國外,去英國,去澳洲,去治你的病。”
“為什么是他?!”我不懂,我想不明白,戚稍理拼命眨眼,眼中出現偏執、出現這些年的嗔癡念,“不是說,努力,就會有回報嗎?為什么我沒有?我可能開始沒有解釋清楚,沒有提前告知你,讓你誤會我太久太久了。”
他灼熱的目光放在戚衍榆身上:“所以我帶你走啊,為什么,你不是說你希望我們手足親密嗎,你小時候最渴望得到家人愛,為什么愛來了,你要逃避?”
“愛是要相互奔赴的啊,”那人看他輕聲的道。
“那你給我機會,不就是互相奔赴嗎?”戚稍理怔怔的透過淚光看那人。
如果是早年的戚衍榆,一定會瘋了呵斥戚稍理,說些你應該關進精神病院的話。
戚衍榆只是輕輕搖頭,面帶一點很淺、很淡的笑意。
“什么狗屁,”戚稍理想發飆,想破罐子破摔,想毀掉這個操蛋的世界,他對身后的保鏢命令道:“帶他走!”
可他面前的人卻平靜對他說:“你帶我走,我會自殺。”不自殺,他也過得寡寡欲歡。
“為了一個外人?”戚稍理眼流空淚,瞪著他面前的人。
“為了我自己。”
“為什么?”戚稍理痛苦百分,他心如凌遲。
“不要再插手我的人生,這不該是你管的事情。”戚衍榆神情也出現了一點痛苦。
小時候他沒得選,從來都是順受逆來,長大了他可以選擇了,就讓他過他選擇的人生吧。
“戚牧遙呢,有一天你們被他發現呢?”戚稍理不知道,他自己下巴已經掛滿了晶瑩的淚珠。
“那再說吧。”
“他早晚會找女人結婚的,”戚稍理甚至詛咒道,“他也早晚會回去繼承醫院的。到時候你會更傷心失望,”
“那讓我享受當下。”
終于,淚流滿面的戚稍理再也說不出來什么,他提了最后一次曾在戚衍榆生命占據很長時間和比重的人:“大哥以為你死了,他很傷心很傷心。”
戚衍榆垂眼,他也掙掉了眼中掉落的什么東西。
那個人長久沉默,戚稍理深深的,牢牢的目光映著眼前的人,戚稍理最后能為那個人做的,也就是勸慰他此時的心:
“我會找機會開導他的。但是你最好,考慮一下我今天跟你說的。你想通了可以隨時聯系我。”
戚稍理離開了,他托他的手下保鏢去鎮上給戚衍榆買了好幾件家私電器。
當戚稍理離開沒多久,診所里的戚衍榆開始頭昏目眩,頭痛欲裂,胸口呼吸緊,慢慢他坐在了診室。
他的頭支在了墻。
只是減緩著呼吸,找手邊白大褂上的藥。
摸索了很久,找出來顫抖打開藥盒,把藥丸扔進嘴里。
他閉上眼睛。
想減緩喘1息。
可呼吸依舊急促,他臉色蒼白,胸前背后衣服被汗打濕。
后來,他從椅子滑落跌倒在地上。
過了不知道多久,有人來扶起他。把診所卷簾門關上,抱著他往家里趕。
顧驚瀾非常嫻熟的將他抱回去,他在家里多出的兩個房間里打造了無菌藥品實驗室和手術室。
把戚衍榆抱進ICU似儀器齊全的“手術室”,把插管子嫻熟插9入他身體,再把藥劑打進他靜脈中。
在戚衍榆輸液插管時,顧驚瀾守他看到儀器上數值維持正常時,他出去把飯做了,順便將衣服洗了,顧驚瀾卻發現家里新搬來的洗衣機。
他依舊手洗。
每天洗衣服做飯,都是他操辦。他洗完衣服回來,他將戚衍榆從房間抱出來,抱在飯廳桌邊。
餐桌上擺放了熱噴噴的飯菜。
軟耙牛肉,清炒茄絲,番茄炒蛋。
顯然,戚衍榆今天這種情況是他們平日里最習以為常的。
只要他給顧驚瀾發消息,顧驚瀾就會在短時間內飛快趕回來,把戚衍榆帶回家去插管子。
顧驚瀾給他夾菜,觀察到戚衍榆的臉色恢復后,順便摸摸他下巴問他:“怎么家里買了新的電視機空調冰箱洗衣機等等?”
戚衍榆神情愉悅的慢慢夾菜吃飯,他聲音不忘帶驕傲說:“娘家人送的,”
“哪的娘家人?”顧驚瀾心里猜他是不是又勾搭男人了,林鈉嗎?娘家人,顧驚瀾想不出戚衍榆的別的“親朋好友”。“真的假的啊,榆哥,”
“真的啊,一個親戚,剛好過來旅游。”戚衍榆想,戚稍理應該會替他保守秘密的,他說這話時眼一點都不眨心一點不慌。
戚衍榆吃飯,顧驚瀾比他早吃完,就很慣犯對戚衍榆“上5下其手”,把戚衍榆抱到懷里。
順便把客戶名單看了遍,周末再上門推他的醫療儀器,等這個月拿到這筆提成,他可以給戚衍榆換個好點的儀器。
實驗室做的罕見病的藥源剩不多了,他可以采購新的制藥藥源了。
“怎么回事,越來越不懂規則,”戚衍榆在顧驚瀾面前,就跟小孩一樣,去鬧他,“今天喊人了嗎?”
顧驚瀾目光不1良的看他,“喊你這么久了,也該換你喊了吧。”
整天是他顧驚瀾“老公老公”“榆哥榆哥”的喊。
到了chua ng上,戚衍榆又呃呃啊啊的說不出一句“老公”。
“算了吧,今晚繼續擼啊擼,我給你當狗。”戚衍榆嘻嘻笑。事實上,是顧驚瀾每晚給他當狗。
戚衍榆是妥妥臭英雄聯盟狗,有時間的話他晚上會打個兩小時。
一向玩上單的戚衍榆最近愛上了玩射手,非要顧驚瀾給他當狗輔助。
顧驚瀾說:“你給我那個一下,我給你當最后一晚輔助。”
“你先給我選輔助。你昨天選亞索中路線不清塔不要非要在下路吃我錢。”戚衍榆不輕信這個人。
上一個月,顧驚瀾陪他玩了28天的輔助。
于是他瞧著戚衍榆玩下路夫妻太開心了,所以他昨晚演了戚衍榆兩三把。
他又去喂來戚衍榆一口肉,戚衍榆每次都會很乖吃下,嚼吧嚼吧:“小顧子做飯有功,賞。”
只要戚衍榆吃了,顧驚瀾就會捏他臉頰,看他長得乖,忍不住親他一口,順帶故意稱呼他威猛霸氣的稱號:“老公最好了,老公今晚給那個嗎?”
“不給。”戚衍榆哼哼。
“你下路塔跟線都沒了,我說的。”顧驚瀾冷笑。
“顧驚瀾你玩個人坤亞索是人我吃……!”
“老公,亞索保護你啊……”
“滾啊……”
“老公貼貼。”
但一般戚衍榆晚上會被壓得眼紅臉潮的,顧驚瀾一把掐住他終于養出了一點肉的臉頰:“叫老公。”
“老公。”戚衍榆服軟了。
“這才對,服了沒?誰給誰當狗,說話。”
“……”戚衍榆選擇了寧‘死’不屈。
“很喜歡你現在這副‘有骨氣’樣子,”顧驚瀾“欣賞”他說。
戚衍榆最后還是心不服口服了,他呼吸完全是被對方吻紊了:“……再,再這樣下去,你,你的狗要死了,顧驚瀾!”
“不會的,我的小狗永遠都會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顧驚瀾輕聲柔氣,再去親戚衍榆的眉眼鼻唇。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