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游都外倏逢復禮，入部衙故意談妖
且說那蝦妖用橫行霸道的手段挾制著蝦子蝦孫們，假冒龍宮的樣子，蝦子蝦孫們害怕它所以都聽從它的命令，急急忙忙地各自施展妖氣。
轉眼間，就已經把一個蝦子居住的洞穴變成了龍宮的模樣，看起來精美漂亮，令人喜歡。
蝦妖非常高興，乘著妖風，跑去告訴赤鯉。赤鯉等一眾妖怪都來到了這里，擦了擦眼睛看過去，果然和真正的龍宮沒有什么差別。
毒龍于是對赤鯉和老蛟說：“你們趕緊變化成龜丞相和鯉魚丞相的樣子。我變化成龍王，來等著。”
等大家都變化好了，蝦妖這才請七竅從水路往下走。
一路上，地面是用水晶鋪成的，墻壁是用琉璃做成的，道路曲折綿延，眾人來到了龍宮。
進了宮門，龜丞相出來迎接他們進去。朝拜完龍王之后，在宮殿的庭院里擺下了宴席，各種樂器演奏的音樂，悅耳動聽。
宴席上的菜肴，都是七竅從來沒有見過的。
酒過三巡，龍君說：“不知道貴客來到我們這個小國家，沒有什么好的招待，希望您能原諒。”
七竅說：“我是中國的一個卑微的臣子，不懂得禮儀，已經多次得罪龍君您了。之前已經來過貴國，打擾了您，心中非常感激。自從回到家后，常常想起萬寶樓中的美景難以用言語形容，到現在還常常夢到，只恨不能再去看一次，就算死了也甘心。”
龍君笑著說：“這小小的樓罷了，不值得一看。大夫如果想要去游玩，我命令龜丞相前去打掃干凈，來款待尊貴的客人。”
龜丞相領了命令，私下里和蝦妖商量，吐出妖氣變成了一座樓。
樓建成后，帶著七竅進去，又命令蝦子蝦孫們吐出妖氣變成寶物，在樓外朝著樓擺放著。
七竅非常喜愛這座樓，舍不得馬上離開。哪里知道這樓是用妖氣變化而成的，怎么能比得上龍宮真正的萬寶樓呢？
蝦妖在旁邊，害怕七竅看出破綻，假裝催促說：“龍君有旨意，命令送中國的大臣出宮。”
七竅聽了這話，于是走下樓，來到殿前，龍王說：“我們國家有事，不能長時間留住貴客。等到以后有機會，再迎接您入宮悠閑地游玩。”七竅行禮告辭，慢慢地退出了殿外。
蝦妖等人仍然帶著七竅從原路返回。
回到家后，珠蓮說：“郎君你之前認為三緘這個道士帶著你游覽天宮和地府很奇特，今晚夢游龍宮，又覺得怎么樣呢？”
七竅說：“現在我才知道，迷惑人的東西，到處都是啊。從今天開始，做好我的官。努力修道成為仙人，不再相信那些說法了。”
珠蓮非常高興，認為自己的計謀得逞了。
且說三緘自從帶著七竅夢游了天上和地下，料想他求道的心意已經堅定穩固，不會再產生疑惑了。
這天，三緘變化成一個化緣的道士，進入衙門里一探究竟，看看情況。正好碰到七竅在花園里散步。三緘所變化的道士沒有讓門外的人通報，直接就進入了花園中。
來到七竅面前，行了一個禮，說：“貧道有禮了。”
七竅驚訝地說：“我沒有聽到守門的人通報，你是從哪里來的？”
三緘說：“得道的人變化無窮，門怎么能阻攔我呢？”
七竅說：“你今天來到這里，有什么要說的嗎？”
三緘說：“我本來就是談論道的，除了道之外我不知道別的；道里面有精妙的道理，我來給你講講修道的訣竅。”
七竅說：“我不是學道的人，不喜歡道里面的道理；所有那些迷惑人的東西，我恨之入骨。你各自做自己的事去吧，別指望我成為你的同伴；要是你在這里久留，恐怕衙役們不會容你。”說完，甩甩袖子就進去了。
三緘感嘆道：“我費盡心思和力氣，帶著他游覽天上地下，他卻這樣反復無常，把我這一片傳道的熱心，都變得冰冷了。”
感嘆完，走出花園，從城門離開了。走走停停，心里暗自想道：“七竅如此反復無常，又要怎么做才能讓他入道呢？”
左思右想，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荒野。一時間感到非常疲倦，想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恰好有一棵老榆樹，粗得大概有一個人合抱那么粗，濃密的樹蔭覆蓋了很大一片地方。
三緘剛坐下，復禮子變化成一個道士，拄著竹杖走來，大聲說道：“想要度化世間的人，反而受到世間的磨難；已經知道世間的事情，卻對世間無可奈何。”說完，看著三緘，大笑不止。
三緘說：“道長從哪里來？”
復禮子說：“從天上而來。”
三緘說：“要到哪里去？”
復禮子說：“到天上去。”
三緘說：“你為什么不以度化世人作為自己的心愿，卻這樣棄絕塵世呢？”
復禮子說：“世上全是愚昧的人，白白浪費推動他們向道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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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緘說：“聽道長所說的話，您應該是天上的仙人吧。”
復禮子說：“不是仙人卻也是仙人，我知道你去了花園；七竅反復無常難以度化，所以我坐在這老榆樹前。”
三緘說：“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我心里很不安；思前想后，怎樣才能讓他的心志堅定呢？”
復禮子說：“要想讓他心志堅定，倒是有一段奇緣；除去他心頭的隱患，他自然就會歡然自得、內心坦然了。”
三緘說：“希望能得到您的教導，祈求您告訴我；倘若事情能夠圓滿成功，那這功德善行可就太大了。”
復禮子說：“‘師’這個稱呼我可不敢當，我有一句話，告訴你。你照著這樣做，七竅所受到的束縛，自然就可以破除了。”
三緘說：“怎么做呢？”
復禮子說：“七竅之所以受到這樣的束縛，最關鍵的一點就在于珠蓮。珠蓮在七竅身邊暗中挑撥，又有赤鯉、毒龍這些妖怪作為外援，他們都是水怪中的首領人物，妖術非常精妙。如果不先除掉他們，不僅會嚴重擾亂仙法，反而會讓七竅更加懷疑。”
三緘說：“這幾個妖怪確實應該被誅殺，只是不知道怎樣才能誅殺他們呢？希望您能給我指引一下。”
復禮子說：“說起這幾個妖怪，紫霞真人多次想要誅殺他們都沒有成功。你想要誅殺他們，如果不請仙人來幫忙，恐怕很難戰勝他們。”
三緘說：“仙人在天上，怎么能把他們請來呢？”
復禮子說：“只要心和神通相呼應，你在戰斗打不過的時候，暗中向仙人禱告，自然會有仙人到來。”
三緘說：“想要誅殺這些妖怪，應該從哪里開始呢？”
復禮子說：“必須先把這件事告訴七竅。”
三緘說：“如果告訴了七竅，萬一機密泄露，那幾個妖怪不會逃走嗎？”
復禮子說：“因為這幾個妖怪仗著自己法力極高，就算聽到一點風聲，也不會害怕你。你變化成道士，在告訴七竅之后進入他的衙門里，一一指出這些妖怪并痛罵他們。罵完之后，和他們戰斗。妖怪在這個時候一定會刮起狂風，吹折樹木，震驚整個都城。即使不能一下子就誅殺他們，也能讓他們現出原形，讓七竅知道他們是妖怪。日后把妖怪除掉后，再引導七竅入道，自然就更加容易了。我要走了，你應該按照這個計策去做。”說完一聲道別，就飄飄然地離開了。
三緘得到了這個巧妙的計策，又想在夢中邀請七竅，把收服妖怪的事情告訴他。
于是回到都城取出鏡子，把它放在鏡臺上，再次把七竅的魂魄引入仙亭。
七竅說：“我為什么又到這里來了呢？”
三緘說：“我這次把你引導到仙亭來，實際上是有事情要告訴你。”
七竅說：“要告訴我的是什么事呢？”
三緘說：“你覺得我帶你游覽天上地下是真的嗎？游覽海島龍宮是真的嗎？”
七竅說：“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全都是障眼法；你這個道士講的修煉的話，我心里早就仔細思考過了。”
三緘說：“你這么說，那你也認為我帶你上下游覽是虛假的嗎？”
七竅說：“是的。”
三緘說：“你認為我帶你游覽的是假的，那你知道你的妻子也不是真的嗎？”
七竅說：“我的妻子是郝相的女兒，怎么會是假的呢？”
三緘說：“郝相的女兒早就死了很久了。你的妻子是蚌女妖的靈魂，附在珠蓮身上而生的。你以為她是郝相的女兒，卻不知道實際上是蚌母的女兒。”
七竅說：“你說我的妻子是被蚌女附身，那我問你蚌母在哪里呢？”
三緘說：“你的那個老婢女，就是蚌母。你的那些仆人，一個是老蛟變化的，一個是蝦精變化的，一個是毒龍變化的，一個是赤鯉變化的。你身為高官，每天和這些妖怪接近，我如果不救你，恐怕你最終會被他們吃掉。”
七竅說：“我的妻子和李赤等人明明都是人，你為什么要污蔑他們是妖怪呢？”
三緘說：“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明天到你衙門里去和他們對質，立刻就會看到妖風四起，吹折樹木，你就知道這些妖怪的厲害了。你不躲避他們，反而把他們當作心腹，這是你的失誤啊。”
說到這里，七竅生氣地說：“你這個道士滿口胡言，難道是想要拆散別人的骨肉親人嗎？”
三緘看到七竅言辭激烈，就把他推下了仙亭，七竅猛地一驚就醒了過來。
他抬起眼一看，就看見珠蓮正在卸晚妝。
珠蓮詢問道：“郎君你這一睡，怎么這么久呢？”
七竅說：“我做了一個惡夢，不知道是什么征兆？”
珠蓮說：“郎君你夢到了什么呢？”
七竅說：“我夢到之前那個賣鏡子的人把我叫了過去，還是到仙亭里坐下。他問我之前游覽的那些地方的事，我都回答說是假的。
他臉色好像有點不高興，生氣地說：‘豈止是游覽的地方不是真的，就連你衙門里的妻子、婢女、仆人一概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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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蓮說：“他說妻子、婢女、仆人，怎么就見得是假的呢？”
七竅說：“他說郝相的女兒已經死去很久了，你是蚌女珠光附在尸體上而生的。再往下說，蚌母附在我的老婢女身上，毒龍、蝦妖等也附在那些差役身上進入了衙門里，還嘲笑我每天和妖怪接近卻沒有察覺。還說定了明天到這里來，要除掉你們呢。”
珠蓮聽了這些話，粉臉上涌起了紅暈，憤怒地瞪著眼睛罵道：“這個道士不能迷惑郎君你，反而用這些妖言來離間我們的骨肉親情。等他來到這里，我一定要把他碎尸萬段，心里才會甘心。”
到了第二天，七竅時刻都在防備著，快到巳時了，還沒見到有什么動靜。
七竅認為夢不足以相信，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剛到中午的時候，忽然有一個道士默默地走了進來。
七竅看到后詢問道：“你是從哪里來的道士，竟敢默默地闖進我的衙門？”
三緘說：“我來到你的衙門，本來就不是沒有緣故的。”
七竅說：“既然有緣故，請到廳堂里來。”
三緘進入廳堂，和七竅作了一個揖，然后坦然地坐下。
七竅說：“道長你這次來，究竟有什么要說的呢？”
三緘說：“是來救你的。”
七竅說：“我是朝廷的高官，什么人敢來招惹我？”
三緘說：“你不要仗著自己是高官就自我依仗，自然有能吃掉你的人，而你卻不知道罷了。”
七竅說：“你這么說，敢吃我的人，莫非就是仙亭里你說的那些妖怪嗎？”
三緘說：“正是。”
七竅說：“你不要迷惑我，自從你說起妖怪以后，我常常在暗地里偷偷觀察婢女、仆人這些人以及我的妻子，原本沒有什么異樣，你卻把他們指認為妖怪，實在是不合情理。”
三緘說：“你只是肉眼凡胎，怎么能知道妖怪在哪里呢？”
七竅說：“我的妻子和婢女、仆人跟隨著我，已經有十多年了，整個衙門的人看他們，都沒有什么異樣。唯獨你說他們是妖怪，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這么說呢？”
三緘說：“等收服妖怪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只是我把妖怪收服了，你打算怎么樣呢？”
七竅說：“我愿意拜你為師，來學習大道。要是他們不是妖怪而你又不能收服，你又該怎么辦呢？”
三緘說：“我就永遠不再向你提起‘道’這個字。”
于是二人一個戴著道冠，一個戴著紗帽，相互作了約定。
約定好之后，七竅說：“收服妖怪這件事，是在今天呢？還是還要等一等呢？”
三緘說：“今天太晚了，就等到明天吧。”
七竅說：“那你又要在哪里住宿呢？”
三緘說：“借你一間空屋子暫時住一晚。”
七竅說：“那就這間書房可以嗎？”
三緘說：“可以。”
七竅生出了奸惡的心思，把三緘帶到書室里，鎖上了門，然后徑直走進內庭。
珠蓮說：“郎君今天怎么這么晚才進內庭來呢？”七竅詳細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她。
珠蓮說：“那個道士在哪里呢？”
七竅說：“在書室里。”
珠蓮說：“你怎么能讓他進這個屋子呢？”
七竅說：“他說借住一晚，明天就要收服你們這些人了。”
珠蓮聽了這話，就走出內庭，朝著書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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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妖非常高興，乘著妖風，跑去告訴赤鯉。赤鯉等一眾妖怪都來到了這里，擦了擦眼睛看過去，果然和真正的龍宮沒有什么差別。
毒龍于是對赤鯉和老蛟說：“你們趕緊變化成龜丞相和鯉魚丞相的樣子。我變化成龍王，來等著。”
等大家都變化好了，蝦妖這才請七竅從水路往下走。
一路上，地面是用水晶鋪成的，墻壁是用琉璃做成的，道路曲折綿延，眾人來到了龍宮。
進了宮門，龜丞相出來迎接他們進去。朝拜完龍王之后，在宮殿的庭院里擺下了宴席，各種樂器演奏的音樂，悅耳動聽。
宴席上的菜肴，都是七竅從來沒有見過的。
酒過三巡，龍君說：“不知道貴客來到我們這個小國家，沒有什么好的招待，希望您能原諒。”
七竅說：“我是中國的一個卑微的臣子，不懂得禮儀，已經多次得罪龍君您了。之前已經來過貴國，打擾了您，心中非常感激。自從回到家后，常常想起萬寶樓中的美景難以用言語形容，到現在還常常夢到，只恨不能再去看一次，就算死了也甘心。”
龍君笑著說：“這小小的樓罷了，不值得一看。大夫如果想要去游玩，我命令龜丞相前去打掃干凈，來款待尊貴的客人。”
龜丞相領了命令，私下里和蝦妖商量，吐出妖氣變成了一座樓。
樓建成后，帶著七竅進去，又命令蝦子蝦孫們吐出妖氣變成寶物，在樓外朝著樓擺放著。
七竅非常喜愛這座樓，舍不得馬上離開。哪里知道這樓是用妖氣變化而成的，怎么能比得上龍宮真正的萬寶樓呢？
蝦妖在旁邊，害怕七竅看出破綻，假裝催促說：“龍君有旨意，命令送中國的大臣出宮。”
七竅聽了這話，于是走下樓，來到殿前，龍王說：“我們國家有事，不能長時間留住貴客。等到以后有機會，再迎接您入宮悠閑地游玩。”七竅行禮告辭，慢慢地退出了殿外。
蝦妖等人仍然帶著七竅從原路返回。
回到家后，珠蓮說：“郎君你之前認為三緘這個道士帶著你游覽天宮和地府很奇特，今晚夢游龍宮，又覺得怎么樣呢？”
七竅說：“現在我才知道，迷惑人的東西，到處都是啊。從今天開始，做好我的官。努力修道成為仙人，不再相信那些說法了。”
珠蓮非常高興，認為自己的計謀得逞了。
且說三緘自從帶著七竅夢游了天上和地下，料想他求道的心意已經堅定穩固，不會再產生疑惑了。
這天，三緘變化成一個化緣的道士，進入衙門里一探究竟，看看情況。正好碰到七竅在花園里散步。三緘所變化的道士沒有讓門外的人通報，直接就進入了花園中。
來到七竅面前，行了一個禮，說：“貧道有禮了。”
七竅驚訝地說：“我沒有聽到守門的人通報，你是從哪里來的？”
三緘說：“得道的人變化無窮，門怎么能阻攔我呢？”
七竅說：“你今天來到這里，有什么要說的嗎？”
三緘說：“我本來就是談論道的，除了道之外我不知道別的；道里面有精妙的道理，我來給你講講修道的訣竅。”
七竅說：“我不是學道的人，不喜歡道里面的道理；所有那些迷惑人的東西，我恨之入骨。你各自做自己的事去吧，別指望我成為你的同伴；要是你在這里久留，恐怕衙役們不會容你。”說完，甩甩袖子就進去了。
三緘感嘆道：“我費盡心思和力氣，帶著他游覽天上地下，他卻這樣反復無常，把我這一片傳道的熱心，都變得冰冷了。”
感嘆完，走出花園，從城門離開了。走走停停，心里暗自想道：“七竅如此反復無常，又要怎么做才能讓他入道呢？”
左思右想，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荒野。一時間感到非常疲倦，想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恰好有一棵老榆樹，粗得大概有一個人合抱那么粗，濃密的樹蔭覆蓋了很大一片地方。
三緘剛坐下，復禮子變化成一個道士，拄著竹杖走來，大聲說道：“想要度化世間的人，反而受到世間的磨難；已經知道世間的事情，卻對世間無可奈何。”說完，看著三緘，大笑不止。
三緘說：“道長從哪里來？”
復禮子說：“從天上而來。”
三緘說：“要到哪里去？”
復禮子說：“到天上去。”
三緘說：“你為什么不以度化世人作為自己的心愿，卻這樣棄絕塵世呢？”
復禮子說：“世上全是愚昧的人，白白浪費推動他們向道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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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緘說：“聽道長所說的話，您應該是天上的仙人吧。”
復禮子說：“不是仙人卻也是仙人，我知道你去了花園；七竅反復無常難以度化，所以我坐在這老榆樹前。”
三緘說：“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我心里很不安；思前想后，怎樣才能讓他的心志堅定呢？”
復禮子說：“要想讓他心志堅定，倒是有一段奇緣；除去他心頭的隱患，他自然就會歡然自得、內心坦然了。”
三緘說：“希望能得到您的教導，祈求您告訴我；倘若事情能夠圓滿成功，那這功德善行可就太大了。”
復禮子說：“‘師’這個稱呼我可不敢當，我有一句話，告訴你。你照著這樣做，七竅所受到的束縛，自然就可以破除了。”
三緘說：“怎么做呢？”
復禮子說：“七竅之所以受到這樣的束縛，最關鍵的一點就在于珠蓮。珠蓮在七竅身邊暗中挑撥，又有赤鯉、毒龍這些妖怪作為外援，他們都是水怪中的首領人物，妖術非常精妙。如果不先除掉他們，不僅會嚴重擾亂仙法，反而會讓七竅更加懷疑。”
三緘說：“這幾個妖怪確實應該被誅殺，只是不知道怎樣才能誅殺他們呢？希望您能給我指引一下。”
復禮子說：“說起這幾個妖怪，紫霞真人多次想要誅殺他們都沒有成功。你想要誅殺他們，如果不請仙人來幫忙，恐怕很難戰勝他們。”
三緘說：“仙人在天上，怎么能把他們請來呢？”
復禮子說：“只要心和神通相呼應，你在戰斗打不過的時候，暗中向仙人禱告，自然會有仙人到來。”
三緘說：“想要誅殺這些妖怪，應該從哪里開始呢？”
復禮子說：“必須先把這件事告訴七竅。”
三緘說：“如果告訴了七竅，萬一機密泄露，那幾個妖怪不會逃走嗎？”
復禮子說：“因為這幾個妖怪仗著自己法力極高，就算聽到一點風聲，也不會害怕你。你變化成道士，在告訴七竅之后進入他的衙門里，一一指出這些妖怪并痛罵他們。罵完之后，和他們戰斗。妖怪在這個時候一定會刮起狂風，吹折樹木，震驚整個都城。即使不能一下子就誅殺他們，也能讓他們現出原形，讓七竅知道他們是妖怪。日后把妖怪除掉后，再引導七竅入道，自然就更加容易了。我要走了，你應該按照這個計策去做。”說完一聲道別，就飄飄然地離開了。
三緘得到了這個巧妙的計策，又想在夢中邀請七竅，把收服妖怪的事情告訴他。
于是回到都城取出鏡子，把它放在鏡臺上，再次把七竅的魂魄引入仙亭。
七竅說：“我為什么又到這里來了呢？”
三緘說：“我這次把你引導到仙亭來，實際上是有事情要告訴你。”
七竅說：“要告訴我的是什么事呢？”
三緘說：“你覺得我帶你游覽天上地下是真的嗎？游覽海島龍宮是真的嗎？”
七竅說：“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全都是障眼法；你這個道士講的修煉的話，我心里早就仔細思考過了。”
三緘說：“你這么說，那你也認為我帶你上下游覽是虛假的嗎？”
七竅說：“是的。”
三緘說：“你認為我帶你游覽的是假的，那你知道你的妻子也不是真的嗎？”
七竅說：“我的妻子是郝相的女兒，怎么會是假的呢？”
三緘說：“郝相的女兒早就死了很久了。你的妻子是蚌女妖的靈魂，附在珠蓮身上而生的。你以為她是郝相的女兒，卻不知道實際上是蚌母的女兒。”
七竅說：“你說我的妻子是被蚌女附身，那我問你蚌母在哪里呢？”
三緘說：“你的那個老婢女，就是蚌母。你的那些仆人，一個是老蛟變化的，一個是蝦精變化的，一個是毒龍變化的，一個是赤鯉變化的。你身為高官，每天和這些妖怪接近，我如果不救你，恐怕你最終會被他們吃掉。”
七竅說：“我的妻子和李赤等人明明都是人，你為什么要污蔑他們是妖怪呢？”
三緘說：“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明天到你衙門里去和他們對質，立刻就會看到妖風四起，吹折樹木，你就知道這些妖怪的厲害了。你不躲避他們，反而把他們當作心腹，這是你的失誤啊。”
說到這里，七竅生氣地說：“你這個道士滿口胡言，難道是想要拆散別人的骨肉親人嗎？”
三緘看到七竅言辭激烈，就把他推下了仙亭，七竅猛地一驚就醒了過來。
他抬起眼一看，就看見珠蓮正在卸晚妝。
珠蓮詢問道：“郎君你這一睡，怎么這么久呢？”
七竅說：“我做了一個惡夢，不知道是什么征兆？”
珠蓮說：“郎君你夢到了什么呢？”
七竅說：“我夢到之前那個賣鏡子的人把我叫了過去，還是到仙亭里坐下。他問我之前游覽的那些地方的事，我都回答說是假的。
他臉色好像有點不高興，生氣地說：‘豈止是游覽的地方不是真的，就連你衙門里的妻子、婢女、仆人一概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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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竅說：“他說郝相的女兒已經死去很久了，你是蚌女珠光附在尸體上而生的。再往下說，蚌母附在我的老婢女身上，毒龍、蝦妖等也附在那些差役身上進入了衙門里，還嘲笑我每天和妖怪接近卻沒有察覺。還說定了明天到這里來，要除掉你們呢。”
珠蓮聽了這些話，粉臉上涌起了紅暈，憤怒地瞪著眼睛罵道：“這個道士不能迷惑郎君你，反而用這些妖言來離間我們的骨肉親情。等他來到這里，我一定要把他碎尸萬段，心里才會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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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竅認為夢不足以相信，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剛到中午的時候，忽然有一個道士默默地走了進來。
七竅看到后詢問道：“你是從哪里來的道士，竟敢默默地闖進我的衙門？”
三緘說：“我來到你的衙門，本來就不是沒有緣故的。”
七竅說：“既然有緣故，請到廳堂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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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緘說：“是來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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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竅說：“你這么說，敢吃我的人，莫非就是仙亭里你說的那些妖怪嗎？”
三緘說：“正是。”
七竅說：“你不要迷惑我，自從你說起妖怪以后，我常常在暗地里偷偷觀察婢女、仆人這些人以及我的妻子，原本沒有什么異樣，你卻把他們指認為妖怪，實在是不合情理。”
三緘說：“你只是肉眼凡胎，怎么能知道妖怪在哪里呢？”
七竅說：“我的妻子和婢女、仆人跟隨著我，已經有十多年了，整個衙門的人看他們，都沒有什么異樣。唯獨你說他們是妖怪，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這么說呢？”
三緘說：“等收服妖怪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只是我把妖怪收服了，你打算怎么樣呢？”
七竅說：“我愿意拜你為師，來學習大道。要是他們不是妖怪而你又不能收服，你又該怎么辦呢？”
三緘說：“我就永遠不再向你提起‘道’這個字。”
于是二人一個戴著道冠，一個戴著紗帽，相互作了約定。
約定好之后，七竅說：“收服妖怪這件事，是在今天呢？還是還要等一等呢？”
三緘說：“今天太晚了，就等到明天吧。”
七竅說：“那你又要在哪里住宿呢？”
三緘說：“借你一間空屋子暫時住一晚。”
七竅說：“那就這間書房可以嗎？”
三緘說：“可以。”
七竅生出了奸惡的心思，把三緘帶到書室里，鎖上了門，然后徑直走進內庭。
珠蓮說：“郎君今天怎么這么晚才進內庭來呢？”七竅詳細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她。
珠蓮說：“那個道士在哪里呢？”
七竅說：“在書室里。”
珠蓮說：“你怎么能讓他進這個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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