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
很快的,莊園的夏日祭活動便一如既往完美收官。
活動結束之后,就基本沒有什么需要迫切去做的事了,可以將主要的心力放到其他的事情上,比如接下來枝垂栗的生日宴。
這次的生日宴過后,枝垂栗在目前的法律意義上就是成年了,因此即使枝垂家族認定的年紀是二十歲,十八歲的生日宴會依舊非常重要。
正因如此,莊園這里也體諒到枝垂栗和江戶川亂步要準備接下來的各種私人事務,所以沒有將太多工作派給他們。
太宰治對此相當不滿。
“明明我也要幫忙準備小栗子的生日宴!”他不滿的拍桌道,“為什么只有你們可以減少工作!”
枝垂栗把被他震了一下的抹茶端起來,小小的喝了一口,眉眼彎彎的說出事實,“太宰沒有要幫忙生日宴的事呀。”
實際上,即使是他自己都不太需要去準備生日宴的事。
雖然這也是重要的宴會,但畢竟不是二十歲的,在枝垂家就不是非常重要的必須讓本人都參與籌備,會由管家等人全權處理。
江戶川亂步和枝垂栗要準備的基本是與之后的訂婚相關的事情。
“那也不是很需要準備的事啊。”太宰治趴到桌上滾來滾去,“可惡,大家都太小看你們了,不知道你們可以一心一百用!”
“一百用……”枝垂栗吐槽道,“那種事可能就連電腦都辦不到。”
如果單純運算的話,電腦能一秒做到運算普通人無法運算來的數量。但電腦也是由人類使用的工具,真的要處理不同的工作上事務,還是只能由人類操作。
就是說,真的要一心一百用、還能一次處理一百件事的依然是人類,就算真的能一次分心在很多事情上,也沒有那么多手可以同時處理那么多事。
枝垂栗現在和太宰治單獨坐在觀戰塔里的休息區里,江戶川亂步因為有事,沒有過來和他們一起吃午餐。
雖然都在莊園里,但他們有各自的事要做,晚上也會回同一間房,白天就不怎么會一直待在一起不分開。中午、晚上的吃飯時間,很多時候都會分開吃。
但如果枝垂栗要和太宰治一起吃飯,江戶川亂步通常也會跟著過來。今天因為真的有事,沒有辦法跟著,還傳了幾個消息過來讓枝垂栗不要太慣著太宰治。
“小栗子哪里慣著我了?”太宰治咂咂嘴說,“亂步哥一定是因為沒辦法過來,故意找茬!”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盤子里的青椒夾到枝垂栗碗里。
枝垂栗看了眼跑到自己碗里的青椒,笑著說,“就是這樣,亂步哥特地讓我別幫你吃你不喜歡的食物。”
太宰治:?
太宰治哼哼道,“亂步哥自己都會把不喜歡吃的食物給你。嚴以律人、寬以待己!”
枝垂栗啊嗚一口把太宰治夾過來的青椒吃掉,眉眼彎彎的,“不要告訴亂步哥就好了。”
下一秒,枝垂栗的手機又震了一下,傳來江戶川亂步的信息,[我能看出來小栗子有沒有慣著太宰哦!]
枝垂栗和太宰治面面相覷一秒。
太宰治搓搓手臂,“仿佛裝了監控在你身上,好惡心。”
不過對他們來說都是一樣的,對彼此就沒隱私和秘密。
枝垂栗笑得不行,傳了個土下座的貓咪貼圖。
江戶川亂步還在忙,沒辦法一直和枝垂栗你來我往的對話,現在也沒有再看信息。
枝垂栗隨手傳了個貼圖,就把手機再次放到一邊。
無論江戶川亂步多么不放心,現在觀戰塔里的這張桌子上,就是只有太宰治和枝垂栗兩個人。
觀戰塔離莊園主建筑比較遠,如果想要待在清幽偏僻又有冷氣的環境時,很多人就會選擇帶著食物或電腦、書籍來到這里。
枝垂栗今天也是想要換個地方吃飯。本來他只是要在花園里找個好位置吃,但太宰治覺得在外面沒冷氣很熱,兩個人就結伴來到了觀戰塔。
現在的觀戰塔做成了有些像是老式歐風燈塔的模樣,不過高高的圓塔最頂端沒有會亮起的燈,只是透明的展望臺,也就是可以觀戰的區域。
底下則一如既往的有著能讓人休憩的場所,枝垂栗和太宰治就坐在一樓挑高的二樓某個位置上,還有其他人零零散散的坐在其他地方。
由于在這里的人數相對的少,距離間隔比較遠,太宰治的抱怨沒有其他人聽見。
他直接忽視了剛才江戶川亂步傳來的信息,放下筷子,又毫無形象的在桌上滾來滾去,“可惡、可惡,我也想要摸魚偷懶、偷懶摸魚!”
枝垂栗同情的看看他,“只要你一心一百用,就可以在短時間內將所有工作結束,用剩下的時間偷懶摸魚了。”
“那種事連電腦都不一定辦得到,我只是個人類!”太宰治也把剛才枝垂栗的吐槽還給他,有點跳脫的說,“對了,你們有沒有想出去玩?”
聽起來像是要約枝垂栗和江戶川亂步一起去玩,但只是在問他和江戶川亂步有沒有單獨出去玩的打算。
算是小小的蜜月旅行。
枝垂栗很誠實的說,“我有想過,不過還沒和亂步哥提起來。”
“為什么不提?”太宰治看了他一眼,一下子就知道原因了,“亂步哥最近有稿件要交啊。”
枝垂栗默默點頭,“夏日祭前剛剛交完一份稿,不過最近突然又有了新的工作,最近比較辛苦一點。”
“說出來嘛。”太宰治笑瞇瞇的說,“能成為亂步哥努力的動力哦。”
枝垂栗、枝垂栗停頓半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的也是,是會這樣呢。”
當局者迷,關心則亂。
枝垂栗站在離江戶川亂步最近的位置,雖然基本非常了解他,但有時候也會有沒辦法準確判斷事情的時候。
這種時候和太宰治聊聊天,很多事情就會瞬間撥云見日。
枝垂栗快快樂樂的說,“和太宰聊天真的很好呢。”
太宰治也快快樂樂的說,“報酬很簡單,你們在我面前親親就好了。”
枝垂栗還是眉眼彎彎的,“不可能。”
太宰治也知道不可能,不過還是要做出很可惜的樣子,“什么嘛,我可是你的情感咨商師耶,給我看一下又不會怎么樣。”
“雖然很感謝你,但是不可能親親給你看。”枝垂栗說完,又頓了頓,“如果只是親親臉頰……”
太宰治立刻說,“那樣就夠了,請親給我看,你們誰親誰都可以。”
枝垂栗默默看了他一眼,改口道,“不然用螃蟹大餐替代?”
太宰治的眼睛瞬間亮起來,也跟著改口道,“這樣更好!我要螃蟹大餐!”
比起什么親親的,他當然還是更喜歡螃蟹大餐。
枝垂栗忍不住笑起來,“應該早點和你說要給你螃蟹大餐才對。”
太宰治笑瞇瞇的,“你今天只是來不及說而已,沒關系,我原諒你。”
平常枝垂栗會主動先提起要用螃蟹大餐當報酬,或是其他的螃蟹相關作為報酬,不過今天在說出口前,就先被太宰治搶話的說了什么親親的。
太宰治當然是故意的。
他雖然沒有江戶川亂步那么惡趣味,不過看見枝垂栗有點害羞的模樣,還是會覺得很有趣,也會覺得心情還不錯。
這就是欺負弟弟的樂趣。
即使枝垂栗覺得太宰治很像弟弟,但太宰治其實也覺得枝垂栗是弟弟,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還隱藏的特別好。
中午吃過飯后,枝垂栗和太宰治沒有在觀戰塔久待,慢悠悠的一路散步回去。
“最近觀戰塔都沒使用到耶。”太宰治走了幾步,回望了一下在森林里的燈塔建筑,隨口說,“雖然大家也會過去玩,但是沒有真的需要用到觀戰塔的戰斗。”
枝垂栗也隨口回答,“你想看超越者戰斗了?”
太宰治興致勃勃的摸摸下巴,“然后我跳進去讓超越者全部都變回普通人。”
枝垂栗說出事實,“就算他們變回普通人,也能把太宰打趴。”
“沒錯。”太宰治理直氣壯的大聲說,“我就是不喜歡訓練體術!”
話雖如此,就和江戶川亂步還是被逼著訓練體術一樣,他也依然被逼著訓練。尤其他還是無效化異能力的異能力者,在面對非異能力的攻擊時就和普通人沒兩樣,對于這類異能力者,會更要求體術訓練。
所以,無論是太宰治還是本來就是普通人的江戶川亂步,都被更加嚴格要求體術要達到一定的標準。即使他們兩個都很怠惰、用工作當借口也一樣,幾乎每天都會被抓去訓練體術。
太宰治很不滿的說,“明明小栗子的異能力也是有和沒有一樣。”
“不一樣呢。”枝垂栗說,“在不會對我有惡意的人面前和沒有異能力一樣,但是在其他時候,我的異能力就很有作用了。”
只是在日常生活中,或是在普通切磋、不會危險的戰斗中,如果不去注意異能力的能量,就會覺得好像沒什么作用。
然而事實上,他的異能力是絕對不容忽視的存在。
太宰治隨手戳了他一下,“像這樣碰一下,小栗子也會變回普通人。”
枝垂栗眉眼彎彎的,“我本來就是普通人呀。”
太宰治斜眼看他,“你即便沒有異能力,也絕對不是普通人。”
光是家世背景就不能說普通了,還有學習能力、比常人還聰明的頭腦,怎么敢說自己是普通人?
枝垂栗默默回望他,“你也是呀。即使你沒有異能力,也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太宰治聞言,輕輕笑了笑,“我很慶幸我有異能力呢。”
枝垂栗停頓片刻,也笑了一下,“我也很慶幸我有異能力。”
如果他們任何一個人、甚至是兩個人都沒有異能力,他們在大街上不小心撞到對方之后,大概就不會再有交集。
枝垂栗或許會因為察覺太宰治的處境而追上來,但卻沒辦法像當年一樣有很足夠的理由將人帶走;太宰治也是,如果沒有異能力這層因素,即便知道枝垂栗的家世背景,也不會像當時一樣那么輕易就跟著他離開。
異能力……是連接著他們的、很重要的事物。
不過他們兩個也從來就沒討厭過自己的異能力就是了。
有些異能力者因為自己的異能力而經歷過很多不好的事,會一度相當厭惡造成自己悲慘境遇的異能力。但他們兩個都沒有這種經驗,即使都曾經對所有人隱藏過自己異能力,但從來沒厭惡過異能力的存在。
和與自己有著類似經驗、同樣敏銳的人對話非常輕松,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特地點出來,就能知道彼此想要說的話、在想的又是什么事。
雖然他們在玩鬧的時候,會故意說出很多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是到了這種時候,他們又反而不會將所有話都說得太清楚,只要彼此心照不宣就好了。
太宰治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抬頭看了眼從茂密的樹葉之間透出來的光,“現在唯一的盼頭就是小栗子的生日宴了!等到你生日的時候,我就能回東京市區吃螃蟹大餐、還可以休息很多天!”
枝垂栗撲哧笑起來,“我生日的時候也已經開學了,無論如何都要回去上課呢。”
太宰治哀嚎一聲,“對耶!差點忘記了——”
枝垂栗提醒道,“作業都做完了嗎?”
他們還是有一些課堂的老師留了暑假的作業。暑假都過了超過一半,枝垂栗和太宰治一起做了絕大部分,不過還剩下一些自己要獨立完成的部分。
太宰治、太宰治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枝垂栗,“小栗子幫我做!”
枝垂栗眉眼彎彎的說,“要自己來才可以哦。”
太宰治痛苦的哭泣起來,“只差一點點而已,幫我一下嘛……!”
“既然只差一點點,就努力點全部做完吧。”枝垂栗安慰道,“本來就沒剩多少了,太宰做得到的。”
他說的不是能不能做完作業,或是有哪里不會做的,只是在說太宰治一定可以克服懶惰。
太宰治也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用說出至理名言的語氣說,“人不懶惰,就不是人。”
他自己說完,就露出贊嘆的表情,“哇哇哇,我好厲害,這是什么名言警句!”
枝垂栗又撲哧笑起來,很努力的稍微收起笑意,也用很正經的語氣說,“這不是至理名言,是歪理。”
太宰治哼哼道,“不是歪理,是名言!”
“不過人本來就會懶惰呢。”枝垂栗說,“還是要努力克服惰性才行。”
“不用啦。”太宰治說,“惰性出現的時候,只要直接接受的去睡覺就好了。”
“也是,那樣最舒服了。”枝垂栗理解的點點頭,又話鋒一轉,“不過作業就會做不完,快開學的時候又要耗費額外的睡眠時間來做作業。”
太宰治、太宰治又大聲的哀嚎一聲,“為什么——!人為什么要上學!”
他的聲音仿佛在森林里回蕩起陣陣回聲。
他們這些未來已經決定好要做什么工作的人,好像就很難有所謂的上班之后才開始懷念學生時期,因為現在就已經開始在未來的職場上工作了。
“很難說呢,到時候可能還是會很懷念。”枝垂栗說,“我們現在還是學生,被分派的工作比較少,之后正式開始工作的話……就不只是這樣而已了吧。”
除此之外,在學生時期能在學校里得到的事物、學到的東西,都是離開學校之后沒有辦法再有的體驗。
就像高中畢業一樣,那個時候的體驗和現在的體驗也完全不同,已經是即使懷念也回不去的時光。
太宰治咂咂嘴道,“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會懶惰就是會懶惰,不想寫作業就是不想寫作業。”
枝垂栗非常理解的點點頭,“雖然知道要努力克服,但還是會忍不住懶惰。”
“而且不想寫作業,也是現在才能有的懶惰。”太宰治興高采烈的說,“是只屬于學生的奢侈煩惱!”
他們一路天南地北的聊,慢慢走回莊園。
在進到建筑里之前,又先一起在花園里散散步、逛了會兒,才終于走進屋子。
不過兩個人還是沒有分頭走,繼續走向通往他們房間的電梯,直到抵達太宰治的房間樓層之后,才終于分開行動。
枝垂栗還要繼續往上一層樓,就站在電梯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江戶川亂步現在人不在莊園,而是回到東京市區里,現在正在和編輯見面。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就在枝垂栗拿出手機的瞬間,手機又震了一下——江戶川亂步傳信息過來了。
電梯門緩緩開啟。
枝垂栗有點心不在焉的走出電梯,站到走廊上,點開信息認真看了看。
江戶川亂步傳了個貓咪的照片,[路上看到的貓。等一下就可以回去了!小栗子要等我!]
枝垂栗的唇角不自覺揚起,笑著打字回復,[貓咪好可愛!我會一邊睡午覺一邊等你的,路上小心哦。]
江戶川亂步立刻傳了個兩只貓咪親親的貼圖。
枝垂栗被他可愛的不行,也回了個狗狗親親的貼圖。
這不代表他們一個是貓派一個是狗派,因為枝垂栗無論貓或狗都同等喜歡,對他來說都是非常可愛治愈的存在。
不過在他心中,最可愛治愈的還是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很快又傳了個信息,[小栗子去睡午覺吧,睡醒之后,就會看見我砰一下出現。]
枝垂栗又被他可愛了一下,彎著眉眼打字,[好期待呀!]
他們一來一往的說了幾句話,江戶川亂步就又去忙了,枝垂栗也終于放下手機,繼續朝房間走。
江戶川亂步今天回東京市區,是為了和編輯討論關于簽名會相關的事。簽名會預計在下個月江戶川亂步生日之前舉辦,有些必須提前說明討論的事宜要先討論起來。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的簽名會,不過也只是第二次而已。
其實舉辦過一次之后,他就沒有再舉辦第二次的意愿。但外界呼聲大,他在編輯提了幾次后認真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再舉辦一次,和支持他許久的粉絲們見面。
他不是異能力者,也沒有什么讓他不好露臉的過去或身世,要不要舉行簽名會,都只是看他的個人意愿而已。
第一次簽名會,枝垂栗自愿擔任工作人員的直接全程待在那里。
這次基本也會是這樣,在簽名會的兩個小時中,枝垂栗會一直以工作人員的身份陪在江戶川亂步身邊。
只不過在商討相關的細節時,江戶川亂步會自己去。
因為枝垂栗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討論這些也不是多么困難的事,不需要兩個人都去。
雖然枝垂栗也會想跟去看看,不過江戶川亂步都這么說了,他也不會再堅持著一定要跟著過去。
江戶川亂步雖然看著有點隨意,但認真起來處理事情絕對不需要人擔心。
枝垂栗收起手機,終于走進房間。
在午休之前,他先去練了會兒琴,才接著啪一下躺進床鋪里。
……已經很久沒有自己睡覺什么的,這話當然不是騙人的。
睡午覺只是稍微休息一下,不能完全算是睡覺,所以這段時間自己睡,也不能真正算是自己睡。
亂步哥的味道……
枝垂栗挪動身體,躺到江戶川亂步平常睡的位置,埋在枕頭里胡亂想著,不知不覺睡意就席卷而來。
意識漸漸變得模糊,直直墜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