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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秋兒!我錯了!我錯了!

    她本是一只很理性的怪物,可是現在,她的貪欲蒙蔽了她的理性。

    等一等,再等一等……

    人類是何等渺小的生物,而眼前人的壽命又是何等的短暫,她完全可以等她死了再帶領全世界隨她而去。

    至于無名有她的幫扶能活多久,白應秋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假如無名能陪著她一起永生……那么,就這樣吧,她的計劃永遠擱置也沒事。

    反正這計劃誕生于她的閑情,而如今她有了牽掛,她滿心滿眼都是對方,哪里還有精力去處理其它的事情。

    這無聊的世界因為眼前人變得有意思起來,而且,她是一只長情的怪物,她永遠也不會膩味。

    她們會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白應秋雖然占有欲爆炸,說開了之后卻沒有再限制無名的活動,無名只要不出落木谷干什么都可以。

    無名還能干什么呢?

    落木谷內除了小白菊所有人都可以是她,無名看似很自由,其實,都是在與她交互。

    分身之間會相互吃醋,但她已經是一只成熟的怪物了,她是不會吃自己的醋的。

    而無名……熱心的她除了與白應秋貼貼,照顧小白菊,就是安撫民眾。

    “老樹”死了,盡管他的死不會影響落木谷的運轉,但,他可是落木谷的一個招牌,前來看病的人都惦記著他。

    無名看不慣他的好名聲,他這種為了一己之私濫殺無辜的人配不上!更何況,他根本沒有多少實力,他的名聲全是靠白應秋得來的!

    一想到這家伙在外面被稱作神醫,而白應秋是他的神醫夫人,無名很酸。

    所以,無名試圖去揭穿“老樹”。

    無名之前救下了一個差點被“老樹”殺死的患者,加之“老樹”尸首的詭異,人證物證俱在。

    只是靠著這些她還是無法喚醒狂熱的信徒們,若不是她武力強大她差點被這些人圍毆。

    背后觀察著這一切的白應秋怒了,她憐惜眾生,但不代表她可以容忍這些人去傷害她的心愛之人。

    被她醫治過的人都沾染上了她的分身,她輕嘆一口氣,傳下了命令。

    若她不去限制,這些智力低下的分身可能會一怒之下將所有人都搞死,到時候她落木谷的名聲可就壞了。

    “神醫顯靈了!是神醫顯靈了!原來我們一直以來都認錯了神醫!”

    無名怔愣地看著這些人。

    她能從這些人張大的嘴里隱約看到藤蔓的蹤影,就像“老樹”一樣,只不過沒有“老樹”明顯。

    這可真是多虧了白應秋堅持哺育,極大地增強了她的實力,不然,她還沒有這么敏銳。

    白應秋將所有人都控制住了!!

    憑什么?

    這些人只是來看病的,若知道看病會變成怪物的附庸說不定就不會來了!

    她憑什么去感染這些人?

    難怪她不在乎“老樹”搶走了本屬于她的名聲,因為她早就拿到了她想要的看病報酬!

    無名扭頭向后跑去,她要去找白應秋要個說法!

    “秋兒!”

    白應秋仍是笑著的,她根本想不到無名會為了那些素不相識的人與她鬧脾氣。

    她維護了無名,無名不應該來感謝她嗎?

    可是無名站在她面前,質問她:“你為什么要將那些來找你看病的人都變成怪物!”

    “寶寶,你誤會了……”

    “那我看到的都是假的嗎?那些藤蔓控制著那些人向我道歉!”

    “寶寶……我是怪物,我不是正經的醫者,你以為怪物靠什么來救人呢?”

    “嘔——”

    無名當即干嘔起來,她甚至去扣自己的嗓子,白應秋匆匆忙忙抓住她,想阻止她。

    “寶寶,你放心,你是特別的,我沒有感染你。”

    一開始是找不到機會,后來,親近的時刻她有許多許多的機會,她卻再也沒有動過這個念頭。

    讓無聊的落木谷里出現一個純粹的人類也挺好的。

    她們是神仙眷侶,難道她還會殺她嗎?現在她是她最信任的人,她防備自己生出的小白菊都不會去防備她。

    “你沒有騙我吧?”

    “當然,你想想,若是我感染了你,我們親近的時候就能有更多的花樣了,我不會能忍住的,而這一切沒有發生。”

    無名的心總算安定下來,白著臉倒在白應秋的懷里。

    “秋兒,你是一只善良的怪物,對嗎?”

    你將分身放入患者的體內真的只是為了醫治嗎?

    無名心底其實隱隱還是有懷疑。

    分出過多的分身對于白應秋來說肯定是一種損失,若單純為了治病她完全可以在患者痊愈后將分身收回來,而不是一直留著這些分身去控制患者。

    “當然了,寶寶,你是懂我的,我是一只善良的怪物。”

    正因為她善良,她才會想去解決她看到的苦難。

    而她能想到的最好方式,就是讓這一切全都消失。

    不過,很明顯,她的愛人不會支持她這么做。

    白應秋下意識想遮掩這一切。

    她敲打了所有的分身,然而,她忘記了小白菊這個變數。

    小白菊這么做當然是有私心的,別忘了,她是怪物,怪物的情感淡薄,怪物只會優先考慮自己。

    她娘想要滅世,而她的生命還長著,她留戀這于她而言很新鮮的世界,所以,她自然要想辦法阻止這一切。

    而她還小,她還是太弱了,她所有的力量都來自她娘,她娘又沒有那么愛她,她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另一個娘身上了。

    她娘沒有那么愛她,卻足夠愛她另一個娘。

    完美的計劃!

    小白菊啊小白菊,你怎么這么厲害!

    你可真的是害死你娘親了!

    無名被小白菊帶領著意外進入了白應秋的秘密地下室,她看到了白應秋的研究手稿。

    白應秋在研究如何讓自己更具傳感性,她想讓全世界都成為她的傀儡!!

    無名被震撼到了,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那淡淡的伴侶竟還有如此野心。

    感染全世界,然后呢?怪物統治天下?可她連小小的一座落木谷都懶得管。

    不是這個目的,還能是什么目的?

    白應秋及時出現回答了她的疑惑。

    “娘……娘親——”

    白應秋一出現就將小白菊拖了出去,孩子惹出了大麻煩,她自然要教訓孩子。

    “等等!秋兒!它只是愛玩了些!不要打它!”

    “愛玩?我看它是想拆散這個家!”

    “……秋兒,我可以聽你解釋,我覺得這一定是有隱情的!”

    “夠了!不要再替我找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是一只萬惡的怪物,你會想殺了我嗎?”

    “不,秋兒,這不是你真實的想法……”

    “呵!你真的了解我嗎?我告訴你,我活了上千年,我比你大太多太多,你看到的只是我的一小部分,你不會知道我究竟有多——”

    眼看著白應秋情緒激動,似乎要拆散這個家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無名只能堵住白應秋的嘴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白應秋的動作很誠實,她分出分身主動構成了一張床托住她們。

    “秋兒,你可以試著去相信我對你的愛,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好嗎?”

    “……我想毀滅世界。”

    “什么?!!”

    這簡直比要統治世界恐怖多了!

    “秋兒,我也是這世界的一部分,難道你也要毀滅我嗎?”

    “不!你是不一樣的!寶寶……我只是在行醫的過程中看慣了苦難,我想讓這一切都消滅!”

    “……可是秋兒,你只看到了苦,你沒有看到甜。”

    “我……我知道,我其實已經無限延遲這個計劃了……”

    那也很恐怖!

    不愧是怪物,真是太危險了,太危險了!

    無名簡直不敢想象她黑化之后會有多恐怖。

    仗著這些傀儡,她分分鐘鐘就可以讓美好人間化作烈獄。

    無名本來對被限制在落木谷內行動很不滿,她很想給白應秋留下一張小紙條就偷偷逃出去。

    然而她現在只能慶幸她還沒有這么做。

    她想做肆意游覽人間的俠客,她不想讓萬丈紅塵都化作空,她必須要阻止這一切!

    無限延期怎么夠!她得想辦法哄著白應秋收回自己分到傀儡上的所有分身!

    至于她,她愿意等,只要這世界沒有被毀,那她就可以等!

    “秋兒,你可以放棄這個計劃嗎?”

    “寶寶,你無需擔心,只要你活著一天,陪著我一天,我就不會再動這個想法。”

    不夠,這還不夠!

    無名咬咬牙,決定態度強硬一點,她必須讓白應秋意識到她的決心。

    她非常自信在白應秋心中的地位,既然白應秋都愿意為了她暫時放棄這個計劃了,那么……她再鬧一鬧,是不是可以奢求白應秋永遠放棄這個計劃?

    “秋兒!我無法接受你的惡!我是俠客!俠客注定是要救世的!你……要我還是要這些心血?”

    真無恥吶……

    無名一邊激情說著一邊唾棄自己。

    她可真渣,白應秋就算放棄了所有的心血也不一定能將她留下,相反,這些威脅才能將她系在她的身邊。

    她的心情是如此的輕松,她是如此篤定白應秋一定會選她,只是,她猜錯了……

    身下的溫床驟然變成了囚籠,她求仁得仁,被囚禁了。

    白應秋眼里的溫情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正如無名從碎片里看到的一般,無名想起了夢境里的藤蔓帶給她的恐懼,她開始害怕了。

    “秋兒!我錯了!我錯了!”

    “晚了,你的本心已經暴露,我要滅世,而你,要當救世主。”

    “秋兒,我們可以商量的……你這樣嚇到我了……嗚嗚嗚……”

    無名為了激起白應秋的憐惜不惜哭出來,可惜了,一點用都沒有。

    笑死,連她身上的藤蔓都沒有因此而憐惜她。

    第42章 而無名也甘心被她鎖住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無名看穿了藤蔓萌物的本質,她已經不再害怕藤蔓了。

    可是這時的藤蔓,不一樣,讓她感到陌生,讓她產生恐懼。

    她都哭了,藤蔓卻貪婪地游離在她的臉上吸走她的水。

    曾經都是她在向藤蔓索取,不用她開口藤蔓就會主動爆汁引誘她,滿足她。

    而現在藤蔓吝嗇起來,不放出一點水分,卻來吸走她的水分,她就算是被吸成人干也滿足不了這么多的藤蔓啊!

    無名的嗓子都喊啞了,藤蔓終于探入她口中擠出一滴瓊液,無名咬住藤蔓想弄出更多,折騰了半天卻一點都沒有吸出來。

    她沒能得到,卻在不斷地失去。

    花朵在自己身體里盛開的感覺太明顯了,無名眼神重新聚焦,卻沒能看到白應秋的身影,無名徹底慌了。

    “秋兒秋兒你冷靜!我只是人!我不經造的!你一定也不想把我玩壞吧?”

    無名沒能聽到白應秋的回答,她焦慮地扭動身體,卻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體內的花朵。

    不是?她到底是怎么進去的?

    她不是一朵花嗎?

    難不成她還能先變成藤蔓再變成花?

    無名后悔極了,早知道她就不和藤蔓較勁了,要是她早點發現她就能阻止白應秋干出這種離譜的事情了。

    白應秋比她的那些分身靈巧太多太多,白菊與無名緊緊貼合,帶來了十分獨特的感受。

    不動的時候已是如此……白菊的花瓣開始顫抖的時候,無名覺得自己的感知都在崩潰。

    “秋兒我錯了我錯了——”

    她真的后悔了,是她太輕佻,她忘記了自己招惹上的究竟是如何龐大的一個存在,她究竟是怎么敢威脅她的

    把人惹生氣了,她還能怎么辦,她只能以身償之。

    當感知被填滿,無名已經不能去感受時間,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反正,她是沒辦法停下的。

    在她身體里的白菊非常容易檢查她的狀態,一旦她到達了極限白菊就會賞她一點汁水,周而復始,她連逃避的選項都沒有。

    無名開始茫然,她知道熬過這一遭就好了,她就有機會哄好白應秋了,但,究竟什么時候可以結束呢?

    萬一沒得結束呢?

    她除了白應秋的愛之外沒有任何的籌碼,然而,她主動選擇站到了白應秋的對面。

    愛……愛能有什么用?

    何況她根本沒想明白白應秋究竟為什么愛她,萬一,萬一白應秋玩膩了之后就不愛了呢?

    不愛了,然后,自己就要和世界一同毀滅了。

    這一生竟然一事無成……也罷,她不會后悔選擇救世,她只會后悔行事太過魯莽。

    無名的意識消失,白應秋吐出了大量汁水都沒能穩住她的意識,白應秋只能合攏花朵,變成藤蔓退出無名的身體。

    當無名再次醒來,她茫然地環視周圍,感受了一下自己體內充沛的能量,她又很有勇氣了。

    瞧瞧,她有多愛她,她把她惹急了也不過是差點被她干死,這算什么代價。

    這算什么代價!

    “娘親……”

    小白菊從床邊冒出頭,它只是一朵花,無名卻從它的身上看到了忐忑不安。

    “怎么了?”

    無名輕柔地揉了揉自己的怪物女兒。

    “對不起,娘親,是我害慘了你。”

    “不,這正是我想要的,我會阻止她,我覺得你也想阻止她,那么,我們一起努力吧!”

    “好——”

    母女兩個達成了聯盟,無名沒能與小白菊擁抱慶祝,因為,藤蔓從窗口伸入拖走了小白菊。

    “秋兒!你干什么!”

    無名急匆匆出門,然后她就看到屋外瘦弱的小白菊被藤蔓們輪流抽打的場面。

    可憐的小白菊被打得花瓣都殘了,見到無名出來仍不忘做小動作給無名看。

    “娘,我可以的!”

    不,孩子,你不可以……

    無名被兇殘的藤蔓嚇得后退,她的身體抵上了一根藤蔓,無名再向前看去,抽打小白菊的藤蔓少了一根。

    無名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些智商不高的家伙……

    無名放心地走上前摟住所有的藤蔓,它們只顧著爭搶她懷里更好的位置,一下就忘記了那不安分的小崽子。

    “娘親……你太偉大了……”

    小白菊感動得稀里嘩啦的,看上去更狼狽了,無名心中勇氣直直往上冒,她膨脹得快要被撐破了。

    瞧瞧,孩子都要被打殘了,而她毫發無傷,只有她,只有她可以救世!

    只是這股勇氣*看到白應秋的那一刻就瘋狂消逝,無名心里害怕極了,但無名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

    她見過白應秋的本體,她一點都不會害怕,她甚至愿意去撩撥那對她來說大到可怕的花朵。

    但是,當妖異體現在人形上,并且與之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恐懼便如潮水般上涌,快要將她吞沒。

    一頭青絲變瑩白,紅唇蒙上了死氣,眼……眼也變綠了。

    不再是溫潤的夫人,而是一個……老怪物。

    “呵……你在害怕。”

    “不……秋兒……”

    無名慌亂地上前握住白應秋的手,這時她才發現白應秋的手里還捏著一柄扇子。

    扇子整體是豐潤的紅,這抹紅在一片白綠的映襯下格外顯眼。

    “這是……”

    “這是我為我們準備的婚扇。”  ???

    無名猛地抬頭,卻被白應秋用扇子蓋住臉,藤蔓托著白應秋,拔高了她的身形,無名能透過扇子的脈絡看到白應秋正俯視著她。

    她看起來很……莊嚴。

    無名根本猜不透她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不會放棄勸阻我,恰巧,這件事對我來說也沒有那么重要,如果你答應——”

    “我愿意!”

    “……我會在新婚之夜收回我放出去的所有分身,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諾言一直陪著我。”

    說完白應秋就走了,來得很突然走得也很突然。

    “娘親,你太厲害了,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小白菊的花瓣都殘了,卻高興地撐開,無名看著都害怕它那搖搖欲墜的花瓣會零落下來。

    “是啊,我竟然真的能做到,太不可思議了。”

    原來她這么愛她啊……

    喜悅充盈身體,她的靈魂也跟著飄飄然的,無名哪還能去思考更多。

    說是成親,其實非常粗略,什么也沒有,就連說是她們婚扇的那柄扇子,無名也沒有再看見它。

    到點了,裹著紅綢的藤蔓為她蓋上紅蓋頭,托著她到布置好的房間,這竟便是全部了。

    “秋兒,就這?”

    藤蔓再次掀開蓋頭,無名看著仍是白綠一片的白應秋大失所望。

    成親……這可是成親,人生大事,怎可如此草率!

    “你期待的難道是那些俗禮嗎?”

    “……”

    “收回分身將消耗我大量精力,這是你要求的,所以你也要為之努力,舔我。”

    “哈?”

    無名仍愣著,白應秋已經躺下,她的動作很木然,眼神也是一片平靜,這不像是躺在婚床上,反倒像是……躺在她的試驗臺上。

    “怎么還不過來?”

    白應秋出聲催促,無名緩過神來蹲下,但是,她碰到的地方一片干涸。

    白應秋閉上眼睛,周圍的空間在那剎那發生了撕裂,連無名都有所感知。

    藤蔓……數不盡的藤蔓……

    對比如此龐大的藤蔓,她連一粒灰塵都算不上。

    無名被震撼到了,她知道白應秋很大,但沒想到她有這么大,大到堪比世界。

    這樣厲害的怪物,她……愛她?

    一股水流撲面而來,澆醒了無名。

    無名抬首望去,白應秋正在回收她的分身,但,很顯然,她的狀態不太好。

    “秋兒!你怎么了!”

    無名抬起身體,卻又被藤蔓按了回去。

    “做好你的事情!快撫慰我!”

    無名不知道她能干什么,只好聽從白應秋的話。

    植物汁依舊是那個植物汁,大補之物,她喝一口便覺得得到了升華,但,這些好東西現在多到了她喝都喝不完的地步。

    不對呀,這水直直往外冒,這明顯不對啊!

    白應秋怎么會連失水都控住不了?

    她不是很厲害嗎?

    無名很想爬上去看看白應秋的情況,但是她被藤蔓牽制著,她知道她一用力就能甩開纏著自己的藤蔓,但是她沒有。

    這種時候,她還是不要再讓白應秋分神了。

    可是……這難道都是因為她嗎?

    好吧,這都是因為她,而且,承認吧,這就是她想要的。

    哪怕她知道這會傷害到白應秋,她還是會這么選,這本來就是她的目的呀。

    可是眼前這個庫庫往外冒水的傻妖怪……她真的是白活幾千年了!

    明明都這么老了,她難道還看不穿自己嗎?她怎么會,怎么會就被自己如此輕易地哄騙了?

    事已至此,無名只能大口大口地喝水,即使被嗆到了也不停歇。

    她從甜潤中嘗到了咸濕,咦,她竟哭了么?

    是啊,她怎么會能忍住不哭?

    回顧這段感情,她真的是太輕佻了,她不值得,她真的不值得……

    除了一開始因為一眼悸動她有過淺薄的真心,后來,竟全是虛與委蛇。

    最可笑的是,她沒能發現自己的輕浮,是對方的真心讓她發現了自己的輕浮。

    她可真的是……太愛她了……愛到讓她難以承受這一切。

    這神奇的水喝進去便起作用開始滋潤身體,可即便如此,無名還是喝撐了,她喝撐了,一切也都結束了。

    白應秋吸收了她所有的分身,可現在,那樣龐大的存在卻干煸得像枯萎了一樣。

    “秋兒……”

    “我做到了……”

    “嗯,你做到了,我也會履行我的諾言,永遠陪著你。”

    無名握著白應秋的手貼著自己的臉,至少此刻,她說出這句話是真心的。

    白應秋以她的真心鎖住了她,而無名也甘心被她鎖住。

    就當是為她一開始輕佻態度所付出的代價吧……

    第43章 小狗崽也會咬人嗎?

    “嘎吱——”

    因為落木谷的主人陷入了沉眠,不過短短數日,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落木谷就沉寂下來。

    青蔥的綠色飛速消逝,死寂籠罩著整座山谷,人踩到那些枯枝敗葉上,便會引發彌久不散的回聲。

    “誰?!”

    無名確定她已經將所有的病患都遣送離開,這山里除了她再沒有別的活人,她已經將山谷封閉,常人也進不來。

    所以,是誰來了?

    有能力進來的也不會是尋常人,是來找白應秋看病的么?  :

    無名跳到了高處,竟看到了烏壓壓的人群,超出了她的預料,讓她心中一驚。

    來這么多人?這看起來不像是來求醫的,倒像是來滅門的。

    “好多人啊,娘親,我觀測到她們身上還帶著血氣,她們來者不善,我可以把她們都變成我的花肥嗎?”

    白應秋陷入了沉睡,小白菊失去了喂養,它餓著也不會死,就是成長停滯了,讓急需力量的它很難受。

    此刻看到人影它饑渴難耐,若不是有無名在身邊它不敢隨意殺生,它早就展開攻擊了。

    它原本懶洋洋地攀附在無名的身上,此刻花朵張開,高高抬起,一旦得到無名的允許它就會竄出去。

    無名將小白菊挺起的花朵按了下去,對面為首的老者揮揮手,人群停下了前進,她們就這樣兩相對望、互相打量。

    那人似是身體不大好,坐在軟轎上被人抬著,面上也盡是滄桑的痕跡,但是,她的眼睛格外的有神。

    她的發絲有多白,她的瞳色就有多黑。

    按照道理人到了這個年紀,無論以前有多壞都會變得慈眉善目起來,但她不。

    當她的視線掃過來的時候,無名感受到了滿滿的壓力。

    她像是被什么不可名狀的怪物盯上了,對方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就像是沾染了毒汁一樣令她難受。

    老毒婦,這是個老毒婦……

    打量了幾息,對方驟然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都疊成了花。

    她拱手向無名致敬。

    她一動,她周圍的人便也跟著動起來,只不過她是拱手,她身后的人卻是跪了下來向無名叩拜。

    “本宮行動不便,禮數有所欠缺,還望大俠擔待。”

    她的聲音沙啞卻洪亮,讓無名隔著很遠都能清晰聽到,顯然她至少有一定武學功底,絕不像她外表看起來的那樣孱弱。

    無名跳到她們面前,離近了她才注意到這些人身上的配飾。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是無雙閣的身份令牌。

    這些都是無雙閣的人?

    怪哉怪哉,無雙閣與落木谷同屬頂級勢力,無雙閣又不似七星盟那般愛管閑事,好端端的無雙閣派這么多人來落木谷意欲何為?

    “娘親——”

    小白菊看著近在眼前的食物蠢蠢欲動,卻被無名死死按住,它發出哀求,無名置之不理,反倒是對面的人被它吸引了注意力。

    眼看著對面大多數人的手已經握上了劍柄,無名嘗試去打破這份僵滯。

    “你們這是?”

    “初南,還不快拿出你的信物向大俠證明身份?”

    老者話音剛落她身旁的少女從懷中掏出了玉璽……等等,玉璽??無名大為震驚。

    這就是玉璽吧,雖然她沒見過,但除了玉璽還能有哪個東西會如此碰瓷玉璽的元素?

    無名太過震驚,只顧盯著那玉璽看了,反而忽視了拿著玉璽的姑娘。

    而那姑娘緊緊盯著小白菊,被老者提醒才輕掃了一眼無名,這一眼就讓她看呆了。

    她炙熱的目光落在無名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心中感嘆。

    好完美的體型!讓人感受到蘊藏其中的澎湃力量卻又絲毫都不違和怪異。

    “孤乃長公主司寇初南,這是孤的信物……”

    司寇初南只說了開頭便說不下去了,偏過頭去看那老者,企圖從對方那里得到指示。

    司寇初南手里拿著玉璽,也握著劍,皇祖母的行為太過突兀,她連拔出的劍都沒來得及收回。

    無名的注意落在她身上,無名這才發現她竟是自己夢境中的第四人!!

    她?目光澄澈,性格靦腆,看起來就像一只還沒斷奶的小狗崽,開玩笑吧?就這還想來壓自己?

    雖然她是個俊俏的小女郎,看著也有點肌肉,可這身板與自己對比起來還是瘦弱了些,怎么著也不可能反自己吧?

    嗯,有著白應秋的對比,她是人就顯得太安全了。

    武力值完全碾壓,嘖嘖,那還用怕什么,隨便玩弄!

    夢境帶來的恐懼被現實擊碎,無名興奮極了,若不是現在情況微妙,她都要開始逗弄眼前的少女了。

    “你們是皇族?”

    能讓所謂長公主如此在意的長輩……對方定然就是傳說中的皇太后娘娘了。

    這祖孫倆一個黑到極致,一個白到極致,也真是奇葩。

    “沒錯,皇族早就注意到了這座山里作亂的妖邪,如今大俠成功馴服妖邪,大俠的救世之恩吾等難以相報。”

    司寇初南聽著更加迷茫了,所謂的妖邪被馴服破壞了她們的計劃,眼前人分明是她們的敵人,皇祖母為什么還對她和顏悅色的?

    “不,這不是原本那只妖,這是……我們的女兒。”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都瞪眼望著這一妖一人,就連長袖善舞的崔念文也不知道要接什么話。

    無名一手按住小白菊,另一只一手頗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頭發。

    “不過救世也沒說錯,她原本想滅世的,被我勸下來了,現在受損過大正在沉睡,我遣散了谷中病人等她醒來。”

    “天災被平,人禍將至,大俠既然心念蒼生,不知大俠可愿意為了天下安定追隨本宮?”

    “人禍?”

    無名沒聽懂,少女及時解答了她的疑惑。

    “父皇靠著那怪物吊命,眼下怪物沉睡,父皇便死了,他死得突然,皇朝還沒有定下后繼之人。”

    司寇初南此刻已然明白了皇祖母的意圖,她要招攬眼前的俠客。

    但是無名答應了白應秋要陪著她,她又怎么會輕易離開。

    “新帝這件事還不是娘娘說了算,陛下生前常年臥床,政事皆由娘娘代勞,娘娘對此應該很熟悉了,隨便選一個聽話的傀儡就行了,若娘娘心懷顧慮,我愿借出我女兒幫助娘娘控制新帝。至于我,我答應了秋兒要陪她,不便離開。”

    “沒有那么簡單!皇祖母想讓孤上位。”

    無名頓了頓,又打量了番少女。

    小狗崽絕對聽話,不可能背刺太后,太后都不用想法子去控制她。

    就是……上位麻煩了些。

    推她上位比太后自己上位還要麻煩!所以太后圖什么?因為她們之間那真摯的祖孫情么?涉及自身權力也會有真情?

    “女皇?那確實有點難了……”

    主要是那皇帝暴斃得太突然,太后娘娘對此毫無準備,甚至可以說這件事成了群臣扳倒太后的關鍵。

    無名內疚起來,都怪她太心急了,逼著白應秋做出選擇,不然……眼前少女的女皇之路會順暢很多。

    雖然小狗崽在她和老毒婦的對比之下看起來又弱又呆,但她正氣稟然,未必不能當好皇帝。

    女皇上位,無名對此很期待。

    雖然她見識過了侯丹雪,也見識過了桃源鄉,但……那都是特例,不會輕易動搖這世道的根本。

    不過若是最上位者變了性別……時移世變,或許會有那么一天,哪哪都是桃源鄉,她們將不再是小眾的那么一撮人。

    “此事難,也不難。大俠既為俠者,是否懷有一個俠夢?想不想親自去做執劍人,劈開那座壓了我們數千年的大山?”

    話說得很好聽,也很能激起熱血,若是出自小狗崽之口無名就應下了。

    只可惜崔念文惡毒精明的長相讓人不愿付出信任。

    無名很謹慎,她心中有惦念,她惜命,不愿隨意踏入權力傾扎的漩渦。

    一個老毒婦會有這么純良的夢想?無名不信。

    “呵,娘娘現在站在權力巔峰,心里自當清楚這些陳腐思想的存在皆是為了維護皇權的穩定。男尊女卑也是綱常的一環,您讓女子站起來,自此綱常崩塌,此后,大家都想堂堂正正做人,誰來當皇族的奴仆?”

    她是太后,這套制度的既得利者,她會想去推翻這一切?她圖什么?

    崔念文面對無名的質問只是輕蔑地笑了笑:“只是站起來怎么夠,本宮還要將女人捧上天,至于江山社稷……滅亡也是本宮死后的事情了,本宮不考慮這些,本宮只想在死前將世界捏成本宮想要的樣子。”

    若此刻站在無名面前的是侯丹雪,她大概會說她受夠了這些不合理的壓迫,所以她要擊碎這些所謂至理。

    侯丹雪的行事背后是她對世界的愛,因為愛她建設了桃源鄉,用一種溫柔的手段來改造這個世界。

    但崔念文……她的心底只剩下了恨,是恨支撐著她走到現在的地位,她急切地想將心中的恨意宣泄出去。

    單單是將女子拉回平等的地位怎么夠?她受夠了被物化的苦,她想要的是女尊男卑!

    原本她看不到希望,她就只能壓抑著自己,但是現在她在無名身上看到了實現自己偉業的希望。

    原本與她合作的白應秋沒有偏向,白應秋是怪物,她眼中看到的更多是人類這個群體的苦難,她不會刻意去將人類分成男女,因為男性身份會有更多便利她就找了一個仆人充當谷主。

    崔念文對白應秋許諾了許多,也僅僅是說服白應秋幫助她控制自己的兒子,將不聽話的兒子變成絕對服從她的傀儡,但她想從白應秋那里獲得更多就不可能了。

    而無名與白應秋不同,崔念文輕易就感知到無名是有偏向的。

    既然她心中有偏向,她就能拉攏她!

    崔念文站起身,猛地向無名靠近:“年輕人,本宮相信你也想要那樣的世界,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與本宮合作?本宮是不會虧待你的,你將以國師的身份享受本朝的供奉,成為武林的傳說。”

    她多到從眼睛里溢出來的狠毒與被權勢浸潤出來的強勢都讓無名倍感壓力。

    無名不自在地偏過頭,恰巧將視線落在司寇初南的身上。

    她乖乖地盯著她們,接觸到自己的視線之后眼神閃避。

    嘖,更像小狗崽了,她現在就想揉一揉她的腦袋、捏一捏她的臉。

    崔念文順著無名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孫女,她很滿意自己的孫女。

    “初南是未來的皇帝,若大俠心中還有顧慮,本宮可讓初南拜大俠為師。”

    “師尊……”

    因有皇祖母在,司寇初南很乖,加之她現在很迷糊,她的聲音帶上一點呆,她的音色并不軟,但這句“師尊”聽起來糯糯的,讓無名心尖一顫。

    她答應了嗎?她怎么就開始喊起來了?

    師徒?師徒相戀那可是大逆不道!

    不對不對,只是一場夢而已,夢里的事情也不一定成真,她何須如此在意。

    “好好好,乖徒兒!”

    無名順勢摸上司寇初南的頭,和她想的一樣軟,比擼小狗崽的手感還好。

    只可惜,這是未來皇帝,她得收斂一些,捏臉還是等她們熟絡一點再做吧,至少無名不能當著太后的面冒犯她的寶貝孫女。

    “留給本宮的時間不多了,大俠現在便開始行動吧,殺了這個人!”

    一提到“殺”小白菊就精神了,娘親不準它吸食活人,但被娘親殺死的人總能成為它的口糧了。

    “殺殺殺——”

    無名還沒有答應,它倒是先替無名答應了。

    它完全辜負了白應秋的期待,竟然拐著無名向外跑!等白應秋醒來它定然免不了被一頓毒打。

    但,這能怪它嗎?它真的是被餓慘了!白應秋沉睡前喂飽了無名,卻沒有給它留一點,它正值成長期營養跟不上很難受的好吧!

    隨從遞上一卷資料,無名呆愣愣地接過,她沒想到自己的職責不是教導司寇初南而是為崔念文殺人。

    好吧,她最大的優點就是武力值爆炸,好像也只適合拿來殺人用。

    但是,堂堂帝師和殺手的關聯是?

    事前崔念文也沒有說是通過這種方式讓她變成武林傳說啊!

    “大俠還有疑慮嗎?”

    “沒了……”

    “那還請快些出發,遲則生變!”

    無名被催促著上馬,臨走前她望了望自己的新鮮徒兒,莫名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觸。

    真可憐,一直都與這樣一個控制欲賊強的人待在一起,難怪她呆呆的。

    不過太呆了反而會讓人好奇她被惹急了會是什么反應。

    小狗崽也會咬人嗎?

    真是令人期待。

    “駕——”

    無名不想在殺人上浪費過多的時間,她一路疾行,趕至京城。

    崔念文行事周全,她給了她詳細的計劃方案,無名輕松就找到了目標。

    她果斷扭斷對方的脖子,小白菊順著她的手臂爬到對方身上,為了進食它的身體不斷膨脹。

    恐怖的倒影映在屏風上面,屏風后面發出了瓷器碎裂的聲音。

    “誰?!”

    無名快步走到屏風后,盯著惶恐的女人看了眼,彎腰在她身旁放上一瓶藥。

    糾結片刻,無名取下了面紗,是她女兒嚇到了對方,她得安撫一下,不然——她本來就狀態不好,受驚過度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

    “姑娘,莫怕,我是太后娘娘的人,娘娘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的,以后乾坤倒轉,我們都是人上人。”

    殊不知她一句“太后娘娘”讓眼前女人更害怕了。

    京城里誰不知太后娘娘是個魔鬼,她手下的教司坊更是煉獄,進去后的女人都性情大變。

    “不要——不要把我送入教司坊——”

    她看起來只想讓她離開,無名起身,門外卻傳來人聲。

    “大人,二皇子抓到了人!但是問不出玉璽的下落,聽聞您審訊頗為厲害,二皇子將人送過來了。”

    無名的身形僵住了,她看向尸體——不,已經不能稱作是尸體了,頂多算是一張人皮,人皮上是飽餐后莖葉團成一團的小白菊。

    無名不介意為了利益殺男人,但她不是殺人狂魔,沒必要的情況下她不想殺人。

    她盯著小白菊的目光太過急切,小白菊意識到了什么,它整個鉆入人皮中,撐起了人皮。

    不過短短幾秒,死得不能再死的人又“活”了。

    “把人給我丟進來。”

    尸體里發出了陌生的男聲。

    無名瞪大了眼睛,她的怪物女兒竟然這么厲害!

    門被打開了,無名縮到了屏風后,與那女人擠在一起。

    那些人只是把人丟進來,門又關上了。

    “玉璽事關重大,還請大人動作快些。”

    第44章 小狗崽裝什么深沉!

    “那也急不得,你們走吧。”

    遲疑片刻門外的人影遠去,聽不到腳步聲后無名才從屏風后面鉆了出來。

    她側身對還縮在里面的女子爽朗地笑了笑:“多謝姑娘。”

    當時情況緊急,她與她擠到了一起,她懼怕她,怕到渾身顫抖,卻沒有出聲呼叫引起門外人的注意,從而避免了一場無意義的殺戮。

    “唔——唔——”

    聽了無名的聲音堂中被捆著的人努力發出聲音,身體也劇烈掙扎著。

    無名向她看去——

    危機解除了,小白菊從尸體里鉆出來,尸體離了小白菊的控制萎縮成人皮散落一地。

    被捆著的人哪里見識過這種場面,她被嚇得掙扎得更厲害了,拼命挪移著身體遠離自己眼前的詭異人皮。

    而小白菊,她的動作快到無名幾乎看不清,待它停下時無名便看到竄到角落里用莖葉將自己花朵裹得嚴絲合縫的小白菊。

    它這是?

    無名看了看神態詭異的小白菊,隨后快步走到地上被捆著的那人身旁。

    無名確定是她導致了小白菊的異常,因為小白菊脫離尸體后就跳躍到了她身上,然后被……彈了出去?

    奇怪,為什么一個被捆到喪失行為能力的人會有能力威脅到她的怪物女兒?

    方才那些人只是隨意一丟,地上的人被摔得臉朝下,無名只能看到她一部分臉,這部分臉還被她凌亂的發絲遮掩。

    無名認不出她,但她帶給無名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方才她發出了一點悶哼,那聲音也很耳熟。

    她一定是自己見過的人!交集不深,但自己心里惦記著她

    那么,會是誰呢?

    被甩到地上的人無聲激烈掙扎,無名按住了她的身體,手臂托著她翻過身,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原來是她,她的小狗崽徒兒。

    無名乍然見到司寇初南,不由得笑了笑。

    她們只見了一面,但是夢境中她帶給她的心理陰影讓無名始終記掛著她。

    “師尊?”

    司寇初南被綁著,行動困難,她只能被迫看著無名逼近她的臉。

    上一次見面她只注意到對方堅實的臂膀,現在她才意識到對方的容貌同身材一樣優秀。

    她身居高位,見過太多的美人,但師尊……好像不能用簡單的美來形容。

    旁人美則美矣,而師尊的美帶著一股力量。

    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是如斯熾烈,像是驕陽在炙烤她,她想躲閃對視,但她的動作只讓對方面上不好好戴著的面紗在她臉上蹭了蹭。

    那只是無名隨意找來應付的面紗,材質粗糙,而司寇初南身為天子驕子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令人難受的面料。

    她敢肯定,這輕微的剮蹭已經在她如玉的臉頰上留下了紅印。

    疼倒是不怎么疼,就是癢得令人難受,連帶著她的心尖也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好熱,面上熱,與對方上臂相貼的下頸也熱。

    習武之人可真的是……

    不對,她也從小習武,為什么她就沒有體熱?

    話又說回來,她也沒有那么蓬勃的肌肉。

    看來還是練得不夠多。

    皇祖母過分在意她的策論能力,反而擠占了她鍛煉身體的時間。

    “好徒兒,你居然沒忘記我這個便宜師尊,真乖。”

    說罷無名還動手捏了捏她的臉。

    從第一次見面她就想這么做了,現在終于找到了機會。

    沒了太后娘娘在旁邊看著,她這傻徒兒還不是隨便她拿捏。

    司寇初南長相秀氣,臉頰卻不是消瘦的,加之她肌膚細膩,手感十分好,無名不由得多停留了一會兒。

    她這不說話不要緊,一說話面紗便被她吹了起來,隨著她的話音起起伏伏。

    可憐的司寇初南不但要忍受她作亂的手,還要忍受她作亂的面紗。

    那面紗本就戴得松松散散的,現在一陣晃動便直接飛落,飄啊飄,飄到了司寇初南的面上,她們之間便隔著一層紗兩兩相望。

    面紗上還帶有對方的氣息,司寇初南十分不適地抿著嘴。

    直到這時她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不就是普普通通的面紗嗎?她何至于此。

    讓她心生波瀾的不是面紗,而是面紗的主人。

    她好像……對面前的女人有了特別的情愫。

    司寇初南養于深宮,心思細膩,她知道落木谷的主人、皇祖母那隨性的盟友是個女妖,而那角落里的小妖是眼前人與女妖的孩子。

    師尊有喜歡的人,并且已有孩子,她千不該萬不該動了這大逆不道的念頭。

    哪怕師尊喜歡的是女人,性別對得上,她有機會,她也不能去勾引師尊!

    司寇初南竭力穩住心神,但……無名的一點點舉措就能讓她心神大亂。

    喜歡這件事,就是如此不講道理。

    “師尊——你在做什么!”

    “給你松綁啊,我的好徒兒。”

    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很明顯她不太靈巧,而那些賊人又過于靈巧,她艱難地探索解綁的方法。

    “師尊……”你就一定要慢吞吞的嗎?

    面紗掩在她的臉上,她沒法動,無名也不為她取下來,隔著朦朧的一層紗,她看不清無名的神色。

    她不知道無名是有意在捉弄她還是真的笨拙……

    而無名——她當然是在刻意撩撥司寇初南。

    普普通通的繩子,她一扯就斷了,哪里用得著這么麻煩。

    但這可是小狗崽徒兒……

    單純的、被撩到了也只會水汪汪盯著自己的小狗崽徒兒……

    多好玩吶,多新鮮吶……

    她還是第一次在感情上占據絕對優勢。

    “師尊……遲則生變……你快點……”

    “好,那我就快些。”

    無名低下頭,用牙將覆在司寇初南身上的繩子一根根咬斷。

    這次她倒沒有想太多,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

    她總不能用手扯斷繩子,那就顯得她方才的舉動太假了,而且她不想過多暴露自己的實力。

    司寇初南知道了,那皇太后就知道了,她本就是打白工,她可不想因為能力出眾被過分壓榨。

    她本無意,可這動作落在有意人眼里卻過于曖昧了。

    “唔——”

    司寇初南只穿了一層薄衣,她本披著大氅保暖,那些賊人卻嫌棄這樣不好捆她,扔掉了她的大氅。

    之前不覺得,現在濕潤的觸感傳來,她心里別扭至極。

    越是好的料子,制成的衣物便越是讓人穿著如不著一物一樣自在,眼下這份自在卻成了煩惱。

    薄薄的一層料子,擋不住對方氣息的侵入。

    無名的動作很利落,只用了一會兒就弄斷了所有的繩子。

    與她而言只是扭頭就能忘卻的瞬息,與司寇初南而言卻是漫長的望不到頭的折磨。

    她心底情愫一陣陣涌起,又被她壓下,但她的思維早就被沖洗得只剩下對方。

    待到無名抬起頭,掩住司寇初南的面紗已經因為無名細碎的動作而滑落,司寇初南與無名的目光直直撞上。

    沒了面紗的阻隔,這雙眸子是多么的明亮干凈。

    而她方才在幻想什么?

    她玷污了她。

    熱氣一下子退散,司寇初南不知道自己的靈魂是從云端跌落了還是被拋到了更高的高空,她的眼神無法再聚焦,只能模模糊糊地望著離她極近又極遠的無名。

    無名看著呆愣愣的司寇初南良心開始作痛。

    她好像玩得有些過了……

    畢竟……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負責,既然如此,她們之間該注意些。

    她的手上已經有了三個人的真心,她不想再粘上第四個人,哪怕對方是她的命中注定。

    無名猛地退離,司寇初南沒了繩子束縛卻還躺在地上,而小白菊,蹲在角落里的小白菊一直透過自己的葉子間隙觀望著她們。

    它是聰明的怪物,它輕而易舉就發現它的母親牢牢壓制著另一人。

    既然如此……花仗人勢,小白菊狗狗祟祟地摸到她們身邊,同無名一起望著司寇初南。

    司寇初南見識過它的神威,看到它心里一驚,但被它莖葉纏著的無名又讓她的精神放松下來。

    這是盟友……是怪物,也是盟友……

    當娘的,總能管住她的孩子……吧?

    這個念頭還沒消失,肌膚傳來冰涼的觸感——是小白菊在用它的莖葉觸碰她。

    它像是很害怕的樣子,猛地碰上來又猛地縮回去。

    司寇初南本來有些膈應它碰過死尸的莖葉,見它如此可愛的表現不禁笑出聲。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心中不斷翻滾的苦澀。

    這是她們愛情的結晶,而她,看不得。

    小白菊是不會管人類的復雜情緒的,它只知道一件事,眼前的人不抗拒它,并且,它成功吸到了一點龍氣。

    一點,真的只有一點點,哪怕它再努力也沒有更多了,因為龍氣的主人與它沒有那么親密。

    但只有一點點也讓它很滿足了。

    就算它吸食一百一千的人,帶給它的力量增幅都抵不上眼前人的一點點龍氣。

    小白菊再次蜷縮起來,只不過這次是因為吃飽了。

    它懶散地擺弄著它粗壯的莖葉,這是它妖生第一次吃飽。

    怪物之間的血脈聯結不似人類,它與白應秋既是母子又是敵人,白應秋還要防范它會替代她,她對它有母愛,但不多。

    過于安適的體驗讓司寇初南在它的眼中熠熠生輝,小白菊已經下定決心要纏上眼前這個呆人類。

    體驗過飽腹的美好,它再也無法適應之前的苦日子了。

    司寇初南不動,無名便將她扛到肩上,小白菊生怕司寇初南感到不適,用自己肥厚的莖葉托舉著她。

    無名正準備走人,身后卻突然傳出動靜,女人緊緊扯著她的袖子,不讓她離開。

    “你殺了他!我留在這里會死!”

    “那你也跟著我們走吧。”

    “不!我一人死了便死了,他死了,我的姐妹們也會受到牽連,我們都會死!你……你可以去救救她們嗎?我們都是苦命人……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

    無名默然,憑她的能力她當然能做到這件事,只是麻煩了些罷了。

    但是……司寇初南事關重大,她必須先將這位未來皇帝安置好。

    這樣一耽誤,她很有可能會來不及將所有人扛出來。

    “姑娘,*你與其求人不如自救——”

    沉默中,司寇初南開口,她的嗓音淡雅溫潤,女人聽了卻無端癲狂,將她們攀扯得更緊了。

    禍端都是她們惹出來的,不解決問題她們也別想走!就算舍了她的命她也要拉著她們為她的姐妹們陪葬。

    “自救?!!貴人豈知我沒有努力過?”

    “既然如此,我便為你指一條生路。”

    有小白菊在旁獻媚,司寇初南被扛著,行動卻不算艱難,她取出一枚印章。

    “這是信物,你應該知道如何找到教司坊的人。”

    “教司坊……”

    女人緊張地咽了口水,卻還是接過了印章。

    教司坊里全是太后的鷹犬,為太后把控京城。

    而她所在情報流通之地,自然也是教司坊那群兇悍得不像女人的女人愛造訪的地方。

    每次她們來了,她的生意便會被攪黃,她有了難得的休息,卻也要因此受到上面的懲罰。

    她對這群奇怪的同類心態復雜,親近不上也恨不起來。

    “你可以親手把她們救出來,不僅僅是這些你見過的姐妹,普天之下,那些你沒見過的姐妹們,你也可以救出她們。你可以親手去制止這些苦難。”

    女人緊緊盯著意氣風發的司寇初南,她此刻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她已經見識過了無名的手段。

    若是以前,這種異想天開的話她是絕對不會信的,但是現在嘛……

    世道告訴她鬼神是屬于男人們的,而今她親眼見到了鬼神,鬼神是女人。

    她沒讀過書,不懂大道理,但……形勢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垂下眼,握緊手中的信物。

    她身上殘留的痛苦還在提醒著她的弱小,她心底卻迸發出一種氣勢撐起她的脊梁。

    “好!我也要將這乾坤倒轉!”

    問題被解決了,時間耽擱不得,無名當即扛著司寇初南飛了出去。

    遠離了案發現場她才小聲與散發著圣人光輝的徒兒對話。

    “太后娘娘讓我在暗處行動。”

    “他們竟敢綁架我,正需要雷霆手段震懾,而此舉救下的那些人,是很重要的突破口。”

    “徒兒,你也不呆啊,怎么在太后娘娘面前就呆得跟木樁子一樣?”

    看上去單純的小狗崽并不蠢,無名心中警醒。

    沒想到她看走眼了,她得小心一點,她可不想被這小崽子壓。

    司寇初南不作應答,只是盯著無名在空中飛揚的發絲。

    熾烈的陽光為她所看之物鍍上光輝,她盯著眼睛疼,卻依舊傻傻盯著。

    她短短幾句話說服不了素來膽小的人,是無名,她的便宜師尊展現的實力震撼了對方。

    皇祖母不缺人追隨,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特立獨行的,更何況,她們被他們抹黑得太厲害了,她們一直缺少一條向下的通道。

    無名一出手便打破了僵局,她好厲害,她真的好厲害。

    呆愣許久,直到面上映上重重樹影,司寇初南才回過神。

    “師尊,你走錯了,我們要回宮。”

    “回宮?”

    “皇宮是我們的家,也是我們的大營,我們當然要回去匯報。”

    “嘖嘖,皇宮,好高端的工作地點,那福利一定很好咯?”

    “師尊一路辛苦了,正好,我設宴為師尊接風洗塵,師尊是我們祖孫倆的貴人,我們一定不會讓師尊失望的。”

    司寇初南只是淺淺地笑著,可惜無名看不到,不然她又要忍不住去捏捏小狗崽的臉了。

    小狗崽裝什么深沉!

    第45章 師尊只能是她的!!!

    皇宮守衛森嚴,無名一靠近就被發覺了,守衛警惕地看了過來,正準備叱喝狂徒,卻認出了無名肩上扛著的司寇初南,直直地盯著她們二人,呆愣愣地張著嘴說不出話。

    綁架么?不太像。

    雖然她們金尊玉貴的殿下被詭異的藤蔓纏住了身體,可殿下的神態看上去可不像是被脅迫了,殿下的眼神里盡是……癡迷?

    蕭千白不禁打了個寒顫,太肉麻了。

    就在她怔愣的間隙,無名帶著司寇初南掠過了她,簡直放肆!皇宮之內豈能容她們飛檐走壁?

    蕭千白握緊手中的長槍,因為司寇初南遙遙向她擺手她才沒有動手。

    殿下平時不是最重視儀態的嗎?

    殿下好怪……

    這般想著,她的腦海中猛地又浮現司寇初南黏膩到能拉絲的眼神,異樣感遍布全身,她終究還是沒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無名以為皇宮里會是沉悶的,正如門外的守衛靜默得像道影子,這些被皇宮困住一生的人被剝奪了人格,注定要像木偶一樣黯然地活著。

    然而,展現在她眼前的皇宮是新的、活的。

    隔著很遠的距離人們就認出了失蹤的司寇初南,她們熱烈地看向她們。

    “殿下回來了!”

    “是殿下回來了!”

    “快去稟告太后娘娘!”

    被這么多熟悉的人看著司寇初南默默遮住自己的臉,但沒有用,這都是看著她長大的人,光靠一個背影她們都能認出她。

    “師尊,把我放下吧……有點……丟人。”

    無名找到一處空地跳下,放下司寇初南之余還不忘又捏了捏她的臉。

    在太后面前她就不敢這么放肆了,她很珍惜眼前每一個戲弄小狗崽徒兒的機會。

    司寇初南聽著越來越近的人聲,她擔心有人過來看到師尊與她太過親昵,她扭頭觀望有沒有人過來,但是她的視線無法從無名身上移開。

    師尊在對她笑……她們現在是如此親近,甚至她張口就能舔到她的手指,但是她不敢。

    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愿罷了,且不說師尊與她有師徒之名,師尊連孩子都有了,她只是把她當成可愛的小輩。

    她若是企圖玷污師尊,師尊一定會震驚生氣,然后離她遠遠的。

    這份錯誤的感情從一開始就該被她掐滅。

    無名感知敏銳,一有人過來就放下了不規矩的手。

    她要是在人前損壞了司寇初南的威嚴,那黑透了的太后娘娘絕對饒不了她。

    可是……無名看著呆愣愣的司寇初南,這個時常發愣的小狗崽徒兒可真好玩。

    她忍不住啊。

    僅僅是捏捏臉已經滿足不了邪惡的她了,她逐漸想做一點更過分的事情。

    再過分一點……再過分一點也沒事的……

    司寇初南身上有其她人無法帶給她的安全感,似乎她對這個小狗崽做任何事情都不用擔心收到太嚴重的代價。

    無名心底清楚司寇初南不蠢,她絕對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樣好招惹,但她真的是太具有迷惑性了。

    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放大她心中的惡念。

    眾人將司寇初南圍起來,無名在旁邊輕嘆一口氣。

    她這口氣還沒嘆完,司寇初南撥開人群握住了她的手。

    “是師尊把我救了出來。”

    于是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無名身上,無名很不適應,尷尬地笑著。

    她想,幸好太后娘娘只是讓她做一個暗處的刺客,不然,她可太有壓力了。

    這份尷尬只存續了一會兒,因為一個更權威的人出現了。

    無名也看過去,一段時間不見,對方的氣勢更陰沉了,頭上多了幾根明顯的白發。

    “皇祖母!你不應該還在路上嗎?”

    “殿下失蹤之后娘娘心中焦急,一路疾行趕路,幸好殿下您沒事,一切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祖母你放心,師尊不僅救下了孤,還將那嚴將軍給殺了。”

    “好,不愧是本宮被看中的大俠!做事甚是利落!”

    “祖母……我們設宴為師尊接風洗塵。”

    “好。”

    崔念文只是一味地答應,她挽住司寇初南的手臂,人群圍著她們,將無名隔離開。

    “大人,請先隨我前去休息,宴會將在晚上舉行。”

    無名也不想摻和祖孫倆談話,跟著侍女穿過重重花草樹木。

    是的,皇宮內連成一片的墻垣很少,放眼望去盡是開闊的美景,人穿行其中一點都不會覺得沉悶。

    想必是它現在的主人太過厭惡四四方方的宮墻,才會讓現在身處其中的人找不到這標志性的景觀。

    崔念文當然不會虧待她,供她落腳的房間不說奢華,舒適是絕對的。

    無名躺在柔軟的床褥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這些年她人在江湖上游蕩,上一次住得這么舒適還是當侯家夫人的時候。

    一旦聯想到日復一日的煎熬等待,這份舒適的體驗讓她心里不適。

    直到侍女前來喚她就宴,她還沒睡著。

    天色已晚,宴會地點在室內,明亮的燈火照得大殿內一絲黑暗也無。

    但比燈火更加明亮的,是美人的美色。

    風格迥異的美人熱熱鬧鬧聚在一處,有說有笑,便是此間最美景。

    無名被震撼到了,坐下后仍無法平復心緒。

    坐在她身旁的司寇初南眸色變暗,掩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覺攥緊。

    她離師尊這么近,師尊竟然還沒有注意到她……

    可是師尊一現身她就看到了師尊……

    所以……師尊對她一點特殊的感情都沒有嗎?

    司寇初南盯著無名,幸好無名的目光四處游蕩,從不會在一人身上停留太久,她默默松了一口氣。

    但……無名不動,不代表旁人不會主動。

    這可是貴客,她們自然要招待好貴客。

    司寇初南絕望地看著姐姐們圍上來,而她們的示好,無名也全盤接受。

    這都是皇祖母選入后宮的嬪妃,自父皇被妖物附身,皇祖母就掌控了后宮,不順從皇祖母的嬪妃全都被她趕走了,包括二皇子的母親。

    余下的人被養著,一方面是為了遮蔽前朝、掩飾父皇異常,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看著就賞心悅目。

    司寇初南心底知道這些沒什么,平日里她與姐姐們也這樣,但是……但是……

    她盯著那些相貼的肌膚,醋意涌了上來。

    她與師尊是師徒,不應該比這些人與師尊更親密么?

    這個念頭一點冒出來就無法被遏制住,司寇初南知道她一旦跨出一步就會想要得到更多,但是,她被刺激到了。

    司寇初南一把擠進去,緊緊抱住無名。

    “各位姐姐能先把師尊讓給孤嗎?祖母有任務要孤與師尊商談。”

    太后在皇宮中就是絕對的權威,周遭的人即刻散去。

    “什么事?”

    無名的聲音淡淡的,司寇初南的心提了起來,因為她猜不透師尊的情緒。

    方才被圍著的時候師尊是笑著的,師尊應當是享受的吧?師尊會不會怪罪她趕走了那些人?

    無名見司寇初南又犯呆了,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臉,這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動作。

    “太后娘娘到——”

    無名猛地收回手,但是,她已經感覺到那老毒婦的目光。

    她看見了……她看見了她不敬她選中的皇帝。

    無名縮成一團有些心死,她怎么就沒管住手呢!

    “師尊?”

    無名后撤的時候司寇初南還很茫然。

    幸好無名動作夠快,不然,司寇初南不確定她會不會抓住無名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

    如果她真的這么做了,皇祖母會生氣的吧。

    畢竟,她喜歡上師尊可不在皇祖母的意料之內。

    “你說娘娘要我做什么事?”

    “皇祖母讓我向你借……借你肩頭那朵花。”

    “它?”

    小白菊被無名指著,支棱起莖葉,花朵張開看向司寇初南。

    “對,父皇死得不是時候,我們得瞞住,它不是能操控尸體嗎?”

    無名下意識想拒絕,她害怕小白菊沒有她的控制會傷到人。

    這畢竟是一朵缺少人性的花。

    但是小白菊先她一步答應了。

    它爬到司寇初南的身上,纏著她,企圖與她溝通。

    “人,我答應你,但,這是一筆交易,你也要向我付出。”

    司寇初南沒想到它還會說話,一朵花口吐人言,實在太詭異了。

    “不行!沒有我的控制——”

    “娘親,她是天子,妖邪不得侵擾的天子。”

    司寇初南的注意本該放在“天子”上,但她只在意那句“娘親”。

    不僅僅是酸澀了,她還有點窒息。

    她的排斥讓小白菊當場在無名面前上演了一番妖邪侵擾天子的下場。

    無名接住滑落的小白菊時,小白菊的花瓣都掉了大半。

    “師尊,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白菊可憐兮兮地縮成一團,再也不敢妄動了,躺在無名手心里與司寇初南談條件。

    “只要你讓我吸一吸,我就聽你的話。”

    “既然如此,我要你喊我一聲‘娘親’。”

    司寇初南說出這話完全是在情緒催動之下,一開口她就后悔了,但是覆水難收。

    “娘親。”

    說完小白菊就鼓起勇氣貼上司寇初南,這次它沒有被排斥。

    司寇初南的所有感知都用來關注無名了,小白菊的動作她自然毫無感受。

    她竟然誘導師尊的女兒喚她‘娘親’!!

    她簡直……太不是個東西了!

    她背叛了她的良知,她怎么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這樣一叫輩分都亂了,師尊不會生氣吧?

    比起生氣,無名當然是更擔心小狗崽徒兒的安危。

    瞧瞧!她的怪物女兒陶醉成了什么樣!可別把她的小狗崽徒兒吸死了!

    無名連忙把小白菊從司寇初南身上扒拉下來,司寇初南誤以為她生氣了。

    “師尊……我就是開個玩笑……”

    她還想說更多,白綢卷著花瓣出現在她們中間。

    原來宴會已經開始了。

    司寇初南順著白綢望去,是畢昭蕓在起舞。

    她如同白鶴一般在堂中飛舞,手里攥著的白綢就是她的翅膀。

    “宴會還會有這種節目嗎?”

    “畢姐姐舞藝最好,這也是皇祖母對師尊的重視。”

    “我還以為娘娘會討厭這種獻媚的項目。”

    “有人要做將軍,有人要做文臣,自然也有人沒有宏大的志向,皇祖母本就想讓她們活得像個人,又怎么會強迫她們犧牲全部去助力她發展。”

    白綢卷起了酒杯,白綢為無名斟酒,無名笑著一飲而盡。

    司寇初南不淡定了,她白著臉看著這一切。

    畢姐姐也這樣與她互動過,這大抵是正常的吧……

    可是她看著對視的二人,淚水已經悄然盈滿她的眼眶。

    這真的正常嗎?

    太……太曖昧了……

    她能容忍師尊動不動捏她的臉頰,但是她不能容忍師尊與旁人若無其人地對視。

    師尊是她的!!

    師尊只能是她的!!!

    先前的她就不追究了,但是這可是皇宮!她的地盤!

    師尊怎么能在她的地盤被別人搶走!

    司寇初南猛地抱住無名,她的聲音還帶著顫抖。

    “師尊!”

    當無名的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的時候,所有的負面情緒如潮水般退散,她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司寇初南的動作太激烈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失態。

    坐在上首的崔念文緩緩開口。

    “無名既是初南的師尊,當住進初南的東宮,師徒倆好培養感情,也順帶教一教初南武藝,讓她下次不要被賊人隨隨便便劫走。”

    精明如她自然看出了自己孫女不正常行為之后的情愫,同時,她也看出了無名對這份感情的糾結掙扎。

    她樂得去撮合她們,無名太厲害了,要是她們能成一對,她就放心了。

    第46章 “我洗了很多遍手。”

    無名住進了東宮,還就在她的隔壁,司寇初南抱著小白菊激動地在床上左右翻滾,時不時笑出聲。

    小白菊被煩得耷拉著花葉,要不是貪圖司寇初南身上的龍氣它早就跑了。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司寇初南頓住身體,小白菊立起根莖,她們同時看去。

    無名出現在門外,她的衣服上沒有血跡,身上卻帶著濃重的血腥味,隔著一段距離司寇初南就聞到了。

    原來她出去殺人了,她不在隔壁。

    司寇初南細嗅著鼻尖的血腥味,這才是師尊的味道,她方才感受到的師尊的氣息全是她的臆想。

    也好,至少沒讓師尊聽到她犯傻的動靜。

    無名的逼近帶來一身冷氣,吹散了司寇初南滿身氤氳。

    “我來帶走它。”

    無名抱起小白菊,小白菊竟然也任由她抱起,這讓無名有些意外。

    她先前要帶走它的時候它可是死死纏著司寇初南,花葉被撕裂也不松開,如今這就厭倦司寇初南了?

    “師尊,你這么晚還出去?”

    “嗯,娘娘說不能讓那個人見到明日的太陽。”

    司寇初南低垂著頭,皇祖母未免太過苛刻,怎么能這么壓榨師尊!就算把她賠給師尊也不夠償還的。

    “師尊,明日我上朝還要帶著它,你不如將它放在我這,省的明早叨擾你。”

    “不了。”

    無名害怕一個晚上過去小白菊會把她吸干,除非必要她不想讓沒輕沒重的小白菊與司寇初南獨處。

    但小白菊在她走到門邊上時又從她的身上竄了下來。

    乍然沒了龍氣它很不習慣,它突然覺得它可以忍受司寇初南的稀碎小動作了。

    它的速度太快了,無名去抓它,抓到它時它已經竄到了司寇初南的懷里。

    連帶著……她的手也碰到司寇初南溫熱的肌膚。

    她能明顯感受到對方的輕顫,大抵是因為她的手很冷。

    在此之前,她洗了很多遍手,用冰水一遍遍去沖洗自己手上的熱血,直到這雙手被凍得沒有知覺,她再也感受不到手上的罪惡。

    她今晚殺的那個人早有防備,她行動的時候冒出好多好多人,將她圍堵起來,她那時已經把人殺了,完成了任務,她大可以逃走,但她沒有。

    她本無意殺他們,可是他們看到了她。

    太后娘娘說,只有未知才會讓人最恐懼。

    她是被太后娘娘安排在暗處的殺神,必須隱匿在黑暗中,不能被一絲光亮照到。

    她把他們都殺了,全部,一個都沒有逃掉,血,滿地的血,滿眼的血,揮之不散的血。

    她究竟是俠客,還是殺人狂魔?

    無名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若是感到不適就將它趕走,它能找到我,不會走丟的。”

    撂下這句話無名就離開了,而司寇初南還沉浸在無名給她帶來的冰涼觸感,半天都沒有回過神。

    師尊……冷冰冰的師尊也頗為有魅力。

    方才,她好想撲進她的懷中,這股沖動被她硬生生壓下了。

    她不配……

    師尊滿身血氣卻不見血跡,她一定很討厭血吧?

    這樣的她,卻為了她雙手沾滿了血。

    靜謐之下小白菊的聲音格外明顯。

    “你喜歡娘親。”

    司寇初南被嚇得差點將小白菊甩出去,但是無名尚且不能將小白菊從她身上扒拉下來,她又如何能將小白菊甩開呢?

    “你別激動啊!我……只要你給我吸,我就幫你!”

    “可我現在也讓你吸。”

    “哎呀我說的是以后!你不需要我操控皇帝尸體了之后!我不想讓我們之間的交易結束,我想一直跟著你直到你死,或者你不想死,我也可以幫你延長壽命,只要你能允許我跟著你!”

    “……那你另一個娘呢?你未免太沒心沒肺了!”

    “……”

    怪物不懂人類在想什么,它只知道它把天聊死了,它失去了人類的信任。

    最明顯的就是,它吸不了龍氣了。

    明明龍氣包裹著它,它就是吸不了,因為司寇初南對它有意見。

    可是為什么?這個人類究竟在想什么?她的欲望都濃重到讓它得以感知的地步了!為什么她會拒絕它?

    “你要是敢把這件事告訴師尊,我們的交易就中止了,從此以后你都別想再吸我!”

    “呵,你不過一個人類,我賴在你身邊你也不能怎么樣。”

    小白菊搖擺著自己的花葉,一副悠然樣子。

    打死它也不會承認的!不然它就要被這總是呆愣愣得人類死死拿捏住了!

    “你以為你吸走我身上的‘氣’的時候我沒有感覺嗎?”

    小白菊頓住了。

    “先前只是我念在師尊的面子上縱容你,既然你是個為了力量不擇手段的怪物,我就要好好約束你了,以后干多少活得多少報酬。”

    “你!你!”

    小白菊悲痛欲絕,它的天塌了。

    不是,她明明那么呆,怎么和她祖母一樣黑啊!這就是血緣紐帶嗎?

    一想到明日還要早早起來上早朝,司寇初南不再去關注小白菊,閉眼入睡。

    師尊為她撐起了一片天,她至少不能辜負師尊的努力,她要學習著當一個好帝王,為師尊帶來師尊所期盼的世界。

    等到那時,她就有了資格與師尊在一起了吧。

    那時,她們一定會是人人稱羨的一對。

    因為太后要求無名教導司寇初南武藝,待司寇初南下朝后無名就把她帶到校場,她們的影子在陽光下疊在了一起。

    與無名對接的蕭千百看到這歪歪膩膩的一幕,頗為不自在地將眼睛別開。

    “這是下一個目標的信息。”

    “蕭將軍,這樣行動是不是太頻繁了?”

    “殿下以為您父皇的死訊能瞞住多久?況且,快一些不好嗎?我們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可是……

    司寇初南望向無名的手。

    師尊的手……一直都在微微顫抖。

    真的有人能忍受一日日的血腥嗎?

    “好,我這就去。”

    無名回來的時辰要看任務目標的難纏程度,有時她能回來與司寇初南一同用晚膳,有時司寇初南等得累得睡著了她都沒回來。

    她從不空著手回來,或是路過的攤子上販賣的精巧的小玩意兒,或是隨手采的一束野花,或是在暮色里冒著柔和霧氣的點心。

    司寇初南知道,無名是想通過這些忘記血腥。

    師尊的手,已經不知從什么時候戴上了手套。

    她越來越熟練了,每次回來身上的血氣也越來越淡。

    司寇初南總是要很憂心地查看無名有沒有受傷。

    她不知道,無名的肌膚早已刀槍不入。

    無名也從未對她說過,任由她一遍遍扒掉自己的衣裳,無論她的心情是多么的無趣,逗弄小狗崽總是能讓她放松。

    她以為她沒有發覺嗎?

    她柔和的目光打在她身上便帶了點熱,她柔軟的指腹猶豫地在她身上滑動,她怎么可能察覺不到她洶涌的情愫。

    這種時候,再捏捏她的臉,看著她纏綿又糾結的目光,真是有趣極了,能遣散自己一身的疲憊。

    無名笑起來,司寇初南也笑起來。

    明明她們還沒有互訴衷情,司寇初南卻已經從中品出了些許甜。

    她相信,她對于師尊而言是特別的。

    既然如此,就把剩下的事都交給時間吧。

    但如果特別是她的臆想呢?

    司寇初南從未去考慮這個問題,卻被迫去回答這個問題。

    “師尊,你為何……會在這里?她……”

    她的話語很無力,她的動作卻用足了力氣,將無名按在山壁上。

    ——

    又是平平無奇的一日,無名望著下方風塵仆仆的一群人,她決定仁慈一回,等他們吃完最后一頓再送他們上路。

    她殺了太多太多的人,已經達到了聞到血腥味就反胃的程度。

    躺在房梁上,明明她還沒有動手,無名卻仿佛在鼻尖聞到了血腥味,她不適地咬著自己的唇。

    她浸入幻覺,卻模模糊糊聽到下面的聲音。

    “瞧這傘!多么風雅,它的主人一定是位姑娘!”

    “京城中愛慕風雅的書生也不少。”

    “哈!最近死了那么多男人,那些瘦弱的書生怎么敢出門!”

    “依我看我們不如賭一賭!”

    “妙極了,正好這桌還能再坐三人,若是個美人……我們兄弟——”

    無名忍不住了,過分洶涌的反胃感讓她一刻都歇不下,她起身折下一根柳枝將三人卷走。

    “說啊,若是個美人,你們打算如何?男女有別,你們竟一點禮數都不懂嗎?”

    他們原是慌張的,看清無名后卻一點都不怕了。

    “姑娘,依我看你要比那看不見人影的美人還美,雖然……壯碩了點,你還是我見過最美——”

    真是可笑,明明他們都大難臨頭了,他們卻還是要物化她。

    他們的反應令無名深感無力,幸好她也不需要他們的回答。

    帶著手套的手快得連殘影都看不到,一瞬間她就解決了所有人。

    “呵,還想著美人?都給我去喂野獸吧。不對,恐怕野獸也會覺得你們的肉臭。”

    她轉身離開,熟練地找到蕭千百,蕭千百卻向她擺擺手。

    “東西不在我這,東西在畢昭蕓那,她讓你去靈寒園里的假山里找她。”

    無名充滿煞氣的眼神直直盯著她,蕭千百心里在顫抖,卻還是勉強撐住了。

    畢昭蕓說,只要她幫助她看一場好戲,她就答應她的邀約。

    無名不耐煩地找到了約定地點,她現在只想回去,回去找小狗崽。

    “東西呢?”

    畢昭蕓清麗的面龐讓無名的怨氣消散了些。

    她張開掌心,無名伸出手。

    畢昭蕓順勢貼過來,她的手解開了衣領的扣子。

    “姑娘,你知道我殺人的手段,不要將自己的脖子暴露在我的視線中。”

    無名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

    “好人~我只是想看一場戲。”

    “什么戲?”

    根本不用畢昭蕓回答,因為她挑選的主角已經沖了進來。

    “師尊,你為何……會在這里?她……”

    司寇初南的一雙眸子染上薄薄一層紅霧,恰巧無名很憔悴,一時不察,直接被自己教出來的小崽子按到了山壁上。

    “你誤會了。”

    無名再看向畢昭蕓時眼神已經帶上殺意,畢昭蕓卻笑盈盈地走出假山空洞,將空間讓給她們。

    “師尊!你竟然還去看她!”

    “我……是她刻意制造這一場誤會的!”

    “可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你們一定私下有聯系!”

    “師尊……我一直以為我是特別的……”

    無名本想解釋,司寇初南口中的“特別”卻讓她啞口無言。

    如果司寇初南要的是特別的愛,那她確實給不起。

    沒有畢昭蕓,但是有侯丹雪,有后菱華,有白應秋。

    司寇初南出現的時機太晚了,但,也只有此時身體經過千般錘煉的無名是對她的宏圖偉業有用的。

    如果她想要的是她全部的愛,那么她給不起,不如就此放下。

    反正,她早已厭倦了這樣的日子,等到一切結束她就會離開。

    她們之間也不會有什么結果。

    無名的沉默讓司寇初南更氣了,她捏了捏手臂上的小白菊,小白菊遲疑著張開莖葉幫助司寇初南挾制無名。

    嗚嗚嗚娘親,它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它被威脅得死死的。

    “你要干什么?”

    “師尊,我也可以的……”

    說完,她的頭低了下來,無名瞪大眼睛。

    反了反了!小狗崽反了!

    但小狗崽加一朵小花就想反?未免太低估她的實力。

    無名一把扯開小白菊,小白菊本就不想摻和在她們中間,吸附在山壁上溜了出去。

    局勢一下子逆轉,司寇初南眼底的暗色散去,可憐巴巴地低聲呢喃道:“師尊……”

    這時她又是乖乖的小狗崽了。

    無名冷笑一聲,按住了她。

    “你說過,你可以。”

    “師尊?”

    司寇初南不解其意,但當無名的吻落下的時候,她的腦里炸開了焰火。

    無名斯條慢理地解開手套,手套被隨意甩到地上。

    “我洗了很多遍手。”

    “我知道。”

    司寇初南想抬起手,無名卻用臂膀抵住了她的手。

    “師尊……”

    “我不需要,你讓我看著你便好。”

    可是本子里都是……

    司寇初南終究沒能開口說出這令她羞恥的話。

    她難道要告訴師尊,那些過去了的夜晚里,她都在肖想著她嗎?

    很快,她就沒有辦法再思考了。

    幻想只是幻想,幻想出來的觸感不如現實體驗的十分之一。

    無名說是要看著司寇初南,卻閉上了眼睛細細感受。

    小狗崽只是人類,還是個脆弱的人類,她必須要小心些。

    萬一因為這些天殺人的肌肉記憶用多了勁可就不好了。

    手指觸及的溫暖一直傳遞到她心尖,讓她飽受血腥折磨的心安靜下來。

    鼻尖一直縈繞著的血腥味也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甜絲絲的芬香。

    是假山外的花香,還是……

    她用冰水一遍遍地清洗自己,卻怎么也洗不干凈自己,原來是找錯了水。

    無名笑著睜開眼,與司寇初南對視上。

    她的眼神都失去焦距了,可她就是要盯著自己。

    “師尊……”

    “小狗崽,你怎么這么乖,為什么不拒絕我?你知不知道,要是我陷入幻覺沒控制住力氣,你會被我玩壞的。”

    第47章 我愿意對著師尊垂尾搖擺

    小狗崽……

    朦朧之中司寇初南本就迷糊的腦子更加迷糊了。

    師尊竟然將她喚作狗。

    但她絲毫沒有被侮辱了的憤怒,反倒是很高興。

    這算不算是師尊對她的親昵稱呼?

    她就知道,她在師尊心里是特別的!

    “如果對著師尊垂尾搖擺就能得到師尊的憐愛,那我愿意。”

    她說這話的時候,無名的手接到了一手的黏膩。

    不是,她怎么還興奮起來了??

    無名被嚇到了,她以為小狗崽頂天了算被老毒婦影響得帶點黑,沒想到她也是個小變態啊。

    一想到三個變態的前任,無名就很愁,她是什么吸引變態的體質嗎?為什么她總是能遇到變態?

    不……還有一種可能,她自己才是那個變態。

    不然好好一個呆萌萌的小狗崽,愛上她就變成了變態,這不就是她的問題嗎?

    無名被震撼地說不出話的間隙,司寇初南在思考如何做一條合格的狗。

    唔……小狗崽……

    狗不是喜歡舔人嗎?

    司寇初南試探性地張開嘴,濕漉漉的感覺落在無名的身上,本沒有什么的,但聯系到司寇初南自愿當她的狗的狂言,無名突然覺得這觸感有些怪異。

    無名連忙推開了司寇初南。

    “我不喜歡。”

    司寇初南很委屈,明明她什么都讓師尊做了,為什么師尊的身體她碰不得?

    她趴在無名的懷里,不悅地扭著腰肢,無名按住她的腰。

    她的手還是潮濕的,落在司寇初南身上滑膩膩的,她用了點力氣才按住司寇初南。

    “你這是還想要?”

    看著司寇初南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無名很意外。

    她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感想。

    難道是她最近憔悴了許多,連手上的功夫也不行了?

    不過小狗崽看著沒有強烈的反她的意愿,令無名安心。

    主要是她的那*些前任們都太……讓她不是很情愿被壓著。

    “此地陰寒,我們先回屋再說。”

    無名撿起地上散落的衣裳胡亂將司寇初南裹起來,她一把抱起司寇初南,一路避開人回到東宮。

    寢室里的燭火亮了一夜,司寇初南總是喜歡低聲呢喃著“師尊”,最后也沒能避免嗓子啞了。

    崔念文看到她時皺起眉毛。

    司寇初南一夜未睡,過于激昂的心緒讓她的精神面貌看不出異常,但是,她眼底藏不住的春色出賣了她,更別提她一開口就暴露的沙啞音色。

    “皇祖母,孤昨夜受涼得了風寒,嗓子不太舒服。”

    “本宮也是過來人,你以為本宮看不出來?你年紀尚小,應當注意節制。”

    “皇祖母所言甚是,孤受教了。”

    崔念文將視線從司寇初南身上移開,轉而去望天空。

    “以后,也不必自稱‘孤’了,你該稱‘朕’了。”

    “皇祖母,怎么這么突然?”

    “初南,我的眼睛已經不大看得清了,我不想再等了。”

    崔念文對著天空伸出自己的手,她看著自己的手觸摸到初陽的虛影。

    “我不想死在我的心愿達成之前,我要親眼看著被我改變的世界。”

    她轉而與司寇初南對視。

    “你長大了,該擔起一切了,我被困在深宮這么多年,你登基之后我要出宮,我要親眼去看由我締造的世界。”

    “皇祖母……”

    “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將后宮的妃嬪一并帶走,一堆人照顧著我呢。你也不用擔心你自己,只要你將無名籠絡住,哪怕當個殘暴無能的昏庸皇帝,你也能坐穩皇位。”

    司寇初南只覺得心口堵堵的,她知道她會成為皇帝,但她沒預料到皇祖母會離她而去。

    她是長大了,她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但是,她依舊不想離開皇祖母。

    縱使心里有再多的不舍,她仍要尊重皇祖母的選擇。

    “好……”

    當天早朝,皇帝就宣布了重磅消息:他老了,他要退位給自己唯一的孩子,此后作為太上皇頤養天年。

    是的,司寇初南就是那個唯一的孩子,崔念文操控皇帝之后便將所有不受她控制的妃嬪趕了出去,就算司寇初南有兄弟,那也只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

    而那個常年在暗處躲躲藏藏的私生子得到消息之后再也沉不住氣了。

    “諸位,現在已經到了最后的時刻!我們得反!不然,想想你們活在女人的統治下會過什么樣的日子!”

    “先前太后娘娘雖未稱帝,卻與皇帝沒什么兩樣了,我們還不是不是照樣活,照樣汲汲營營,照樣位極人臣。二皇子,謀反是件大事,你不能喊喊口號就叫我們去送命啊。”

    “喊口號?你們以為教司坊里養著的女官們是為了替代誰的?自從開放了女人也能做小吏,棄嬰塔里竟然全是男嬰了!”

    “教司坊一共才多少人?全國官員的缺口那么大。還有小民開始重視女兒,那是因為女兒相比兒子更恭順,養女兒的人家幸福穩定,便越來越多人效仿了。”

    “可是長此以往,世上還有我們男兒的立足之地嗎?”

    “二皇子,你不應該與我們說這種話,我們都老了,哪里還需要管以后。”

    謝安易低垂著頭,司寇元青說一句他懟一句,他不敢抬頭,不然他害怕他看到司寇元青難看的臉色之后會笑出來。

    這也是個好高騖遠的主兒,他此刻不應該找他們這些文臣,謀反的事他應該去找武將。

    不對,他忘了,與司寇元青親近的武將都暴斃了,哈哈,他這是病急亂投醫了。

    “謝大人既不愿與孤相謀,又何必來此,不怕被太后娘娘抓到了獲罪嗎?”

    太后娘娘怎么會治罪他呢?他就是太后娘娘派來的人啊。

    也幸好他來了,此子竟然如此會蠱惑人心!

    若不是娘娘將他能用之人全部除之殆盡,人人都避他如瘟神,說不定他真的能搞出一番事業。

    謝安易看著司寇元青甩袖離去,他與周圍的老伙計們相互對視,彼此笑了笑。

    他們都有一個或幾個機靈的孫女等著太后娘娘宣召入朝。

    登基大典仍需準備,眾人卻已經改口稱司寇初南為“陛下”。

    司寇初南行走在宮中,眾人見了她一口一個“陛下”。

    “陛下!”

    畢昭蕓出現將司寇初南拽至一邊。

    “怎么樣,你們最后成了嗎?”

    看著畢昭蕓眼里掩不住的八卦光芒司寇初南就知道昨日一切誤會都是此人特意設計好的!

    難怪昨日師尊那么溫和一個人那么兇地盯著她,她一點都不冤!

    “畢姐姐,我原本準備登基之后再坦白,你這樣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

    “等到你登基之后?我的小初南,你竟還看不出來她的離意嗎?當她完成她的宿命,她便要離開了,到時你對她來說只是徒兒,你拿什么來挽留她?”

    “我……朕……”

    “哎呀呀,看來你昨日很幸福啊。”

    畢昭蕓略撩開司寇初南的袖子,點點紅痕暴露在空氣之中。

    “畢姐姐!”

    “羞什么?你找我借本子的時候可沒有這么羞澀。”

    “畢姐姐……她愿意幫我,卻不愿意讓我幫她,這正常嗎?”

    “興許是她不喜歡被人掌控的感覺,慢慢來吧,你對這很在意嗎?”

    “在意,也不在意,我只是想與她更貼近一點。”

    “唔……”

    畢昭蕓向四周看了看,附到司寇初南的耳邊低語。

    司寇初南聽得滿臉羞紅,努力去壓制自己過于高漲的心緒。

    “這樣做真的行嗎?”

    “陛下你要記住,你沒有禁錮她的資本,那你就要以退為進,用你的柔情蜜意去感化她。”

    “好……”

    就像師尊喜歡將她比作小狗崽,她要像小狗崽一樣熱情、乖巧、柔弱。

    今日無名沒有任務,她躺在庭中的花樹上,枕著春風遐思。

    司寇初南繼位的消息她也聽到了,她知道自己終于等到了能夠離開的時候。

    接下來,她要去干什么呢?

    小白菊沒有異樣反應,白應秋距離醒來應當還有一陣時間,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

    無名突然想到了武林。

    朝堂之主是女皇,武林也應當有個女盟主。

    既然閑得也沒事,她不如去爭一爭武林盟主的位置吧。

    她心中的道義已經通過助太后娘娘開啟新朝實現,再去掙個武林盟主的位置,她的武俠夢就完整了。

    她身側的花枝晃動,一陣花雨落下,她的衣上也沾上了花葉。

    無名側頭向下看去,是她的小狗崽徒兒,新朝的帝王。

    無名笑了笑,拉住司寇初南的手,將她拉到身上。

    小狗崽離了地有些惶恐,雙手去摸索邊上的樹枝,淋了一身的花雨,因為她在身上擋著,無名倒沒有受到影響,反而笑起司寇初南的窘境。

    “師尊!”

    小狗崽如今已是天下的主人,在她面前卻連被戲弄了之后的怒意都要小心壓著。

    真是……可愛呢。

    看得她想做點更壞的事。

    “有我在,陛下摔不下去的。”

    司寇初南今日被不少人叫了“陛下”,她對此稱呼已經習以為常了,可是無名如此喚她的時候,她的心一顫。

    “陛下”背后畢竟帶著無上的權勢,師尊如此喚她,倒好像她們之間她突然占了優勢。

    原來這就是上位者的爽感嗎?

    也難怪師尊不喜歡她忤逆她,對她嚴防死守。

    司寇初南想到畢昭蕓教她的內容,若無其事地去逗弄枝丫上的花苞。

    無名捏起一片花瓣,貼在司寇初南身上比劃。

    “依我看還是小狗崽身上的花更嬌。”

    她突如其然的親昵話語聽得司寇初南臉一熱,司寇初南故作生氣的語調。

    “我也要在師尊的身上種花!”

    第48章 小狗崽做得很好

    無名害怕司寇初南反她,司寇初南一說這話她就暗自警惕。

    但她也不想拒絕司寇初南。

    因為……她就要離開司寇初南了,既然如此,滿足一回司寇初南又有何妨?

    師尊竟然沒有推拒!

    司寇初南高興極了,可她仍然不敢過多放肆,她捏下一片花瓣,附在無名的肌膚上,比著這片花瓣輕咬。

    只可惜,她咬了半宿,起身拿開花瓣,仍是什么也沒有。

    “我都忘了,我的身體已經刀槍不入,自然也不可能留下什么紅痕。”

    “師尊……”

    “沒事,你盡管放開咬。”

    可是司寇初南咬著下唇,神情別扭。

    “怎么了?”

    不會因為她不能在她身上畫圖就生氣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無名也很無奈。

    “師尊,我方才的那些動作,你絲毫感覺都沒有嗎?”

    小狗崽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些許哭腔。

    “這……”

    “原來我竟不能幫你快樂,那師尊……你來吧。”

    “什么?”

    “師尊,我只希望你能夠開心、”

    所以,她之前那些疑似反她的動作,其實都是在嘗試討好她??

    無名被震撼到了。

    “徒兒,你若是想那樣的話,也不是不行……”

    被司寇初南水汪汪的小狗眼注視著,無名忍不住心軟。

    她伸出一只手,與司寇初南的一只手十指相扣,司寇初南只覺得一股熱流通過相貼的掌心竄入她的身體,在她身體里流淌。

    “唔……”

    她身體一軟,趴到了無名懷里。

    “很不舒服嗎?”

    無名略帶遲疑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也、也沒有,只是要習慣一下。”

    看著司寇初南嬌弱無力的樣子,無名扶著司寇初南支起身體。

    當司寇初南再次咬上來的時候,有她的相助,司寇初南終于能讓她感到細碎的疼了。

    這股疼讓撲在肌膚上的熱氣更為明顯,疼只存在了一瞬間,下一瞬就有溫熱附上來,撫慰那抹疼痛。

    無名閉上眼睛,感受著司寇初南的描繪,小狗崽做什么事都要較真,眼下她當真一絲不茍地照著花瓣描邊。

    被碾碎的花瓣釋放出的芬香更為明顯,讓無名恍若置身于滿是花瓣的溫泉中。

    她給了小狗崽主動權,小狗崽卻仍舊伏低做小,讓她明明被壓著,卻一點壓迫感都感受不到。

    她知道,如果她此刻喊停,哪怕小狗崽正在興頭上,小狗崽也會乖乖停下的。

    小狗崽就是這么乖的小狗崽呀。

    因為做事過于細膩,司寇初南印一片花瓣就要花半天,更何況花瓣脆弱,容易折損,到最后她一朵花還沒印全,手邊已經沒有了能薅的花瓣。

    “師尊……”

    “好了,這都鬧到什么時辰了,萬一被人看見了,你這個皇帝還要不要臉面了?”

    “情之所至也,這有什么可恥的。師尊……你愿不愿意與我執手,隨我一同登上那最高處?”

    這其實就是在邀請無名做她的皇后了。

    只是皇后這個稱呼司寇初南不喜歡,師尊從來都不是她的附庸,相反,她是師尊的附庸。

    “……初南……我……”

    她原本還打算與司寇初南回到屋子里繼續鬧的,她可真渣啊。

    明明沒有與對方在一起的打算,卻頻頻撩撥對方,吃抹干凈都不負責。

    這樣乖的小狗崽,怎么就遇上了她這么一個老狗渣?

    司寇初南直直看著無名,她看起來是那么的可憐,如果無名不答應她她就要碎掉了。

    可惜無名的心很硬,她一把捂住能讓她心生不忍的司寇初南的眼,不讓她這般看著她。

    “師尊——”

    無名又堵住了她想發出哀求的唇。

    她攬住司寇初南的腰,從被她們折騰得七零八落的花樹上落下,踏入房中。

    香爐里裊裊升起的暖煙驅散了一身寒意,無名將司寇初南放到榻上。

    她轉身想走,被司寇初南死死拽住。

    “師尊,你能不能陪著我?趁著你還沒離去的時候。”

    于是無名又在她身邊坐下。

    “你能明白就好。”

    “我知道,師尊不喜歡被困住,我支持師尊,唔——反正我當皇帝很很忙,師尊只需要偶然回來看看我就行了。”

    她真的……好乖啊。

    無名帶著憐愛摸著司寇初南的頭發,她只能看到司寇初南毛茸茸的頭頂,沒能觀察到司寇初南眼底的暗色。

    如果可以,司寇初南當然想留住無名,不擇手段留住無名。

    但她現在沒有這個能力,她只能以退為進。

    司寇初南從床上爬下,她先是坐到無名的懷里,撫摸著她印下的半朵花。

    “這里可沒有花瓣能讓你薅。”

    “那我就沿著邊緣再加固一下它。”

    這半朵花不久就會消失,就像無名不久就會離開她一樣。

    她只能盡力去讓它留得更久一點。

    “行吧。”

    無名握住司寇初南的手,身子向后仰去。

    司寇初南吻了會后卻婉轉向下,無名一開始沒反應,可是當她開始攻擊她尤為脆弱的部位時,無名有點想將司寇初南踹出去。

    幸好小狗崽十分識時務,她抬起頭,無名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臉上的水光。

    “師尊,這樣你可有不適?”

    “輕點。”

    “好。”

    司寇初南接下來的動作果然變輕了,甚至只要察覺到無名一點異動,她就要抬頭問問無名的意見。

    這樣優秀的服務意識,好,也不好。

    她簡直是榆木腦袋,總是在關鍵時刻停下,無名很想在她抬頭的時候用手按住她的頭,她一次次忍住了,情緒也一此次堆積,直至情緒蓋過理智,無名按住了司寇初南的頭。

    她此舉完全是出于一時上頭的情緒,沒有刻意去控制力氣,司寇初南被她按得窒息,下意識動作地更加激烈了,無名舒緩后才放開了她。

    無名倚靠在床圍上,看著狼狽地攤在地上的司寇初南。

    她方才做了什么?她竟然折辱了一國之君,天下之主。

    國君給自己當狗,這其中的滋味可真是……

    “師尊,我沒讓你失望吧?”

    “小狗崽做得很好。”

    無名緩過神,拉起司寇初南,她看著對方身上的狼狽,心里卻冒出讓對方變得更狼狽的念頭。

    怎么辦?她越乖,她就越想使壞。

    好想看到小狗崽徹底壞掉的樣子。

    無名還沒有開始行動,眼角突然注意到了窗外的火光,她心里一驚,動作十分迅捷地為司寇初南整理好衣服。

    “師尊?”

    “屋外不對勁。”

    無名閉上眼睛細細去聽,她聽到了打斗聲!

    深更半夜,誰會在宮里放火斗毆?

    無名莫名有了不好的預感。

    喧鬧的聲音像是沖著她們來的,聲音越來越明顯了。

    司寇初南疑惑地望著無名,她等著無名為她解惑,很快,她就不需要等無名了。

    門外出現一道人影。

    “陛下,那個私生子反了!蕭將軍已經召集軍隊護住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讓您和帝師過去!”

    “什么?!”

    那人只是崔念文派來傳話的,完成任務就跑了,有無名在崔念文不怎么擔心司寇初南的安危,只是派人來遞個話。

    “師尊,我們——”

    “奇怪,太后娘娘為什么沒讓我殺了他?”

    “沒有他也會有別人,這樣沒名沒分的私生子,有意之人隨便找個人就能冒充,不如一直留著他,剪除他的羽翼,看著他蹦跶。”

    “師尊,祖母一定早有準備,我們去找她吧。”

    無名看著窗外的火光,崔念文肯定能護住司寇初南,但……崔念文護不住皇宮中的所有人,定會有人因為這兵亂而失去生命。

    如果不徹底掐滅那些人的心,讓那些人嚇破膽,這樣的兵亂還會再發生,就又要有無辜的姑娘失去她年輕的生命了。

    “好,我帶著你去安全的地方。”

    無名抱著司寇初南隱匿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將司寇初南送至長樂宮。

    將司寇初南丟下后,她轉身走向火光。

    “師尊!師尊你要去干什么!”

    “殺人。”

    為了好放開打,無名直接跳到了敵軍中,刀槍打到她身上,卻留不下任何痕跡,反倒是她的手,極為靈動地收割生命。

    “妖女,妖女現身了!將軍們的暴斃就是因為她!”

    這句話讓猶豫的士兵們再次上前,填補死去同胞造成的缺口。

    無名望向說話那人,看面容與小狗崽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發動這場變亂的私生子了。

    嘖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說話的本事倒是很厲害。

    不能放任他繼續!

    “妖女?本座才不是妖女,本座是……神。”

    不就是裝神弄鬼嗎?她也會。

    她刀槍不入,又抬手間能奪人性命,她怎么就不能是神?至少能當個殺神。

    無名盯著司寇元青,她也不著急殺他,只是慢慢靠近他,一開始會有人主動補上缺口,后來,殺的人多了,他們踏上一層層同伴尸體的時候便會猶豫,任憑司寇元青如何呼救,如何詭辯都沒有用了。

    “不……不……你怎么會是神!神怎么會是一個女人!”

    無名有意為司寇初南造勢,好讓司寇初南日后更加容易。

    “神當然是女人,神也只有女人,是你們男人蒙蔽天意!上天派我來此界助力人皇!當今陛下就是天意指派的人皇!”

    無名并不如司寇元青會詭辯,可是她過于逆天的強大讓她說的話很有分量,此話一出,放下武器的聲音斷斷續續響起,最后轟然一片叛軍全都跪下。

    他們已經被無名嚇破了膽。

    “不——”

    司寇元青的瞳孔渙散,無名再看向他時,他已然瘋了。

    蕭千百指揮著女兵們清理,司寇初南跌跌撞撞地向無名跑來。

    “師尊!你怎么可以以一敵萬!”

    “可是我做到了,從此以后,再無人敢反。”

    第49章 抱著她上朝

    無名殺人很利落,但架不住她周圍的血肉太多,她的身上不免粘上一點。

    此刻她用手扶著司寇初南,都不敢將司寇初南擁入懷中。

    她害怕她會弄臟她。

    可司寇初南又怎么會嫌棄她臟呢?

    這滿身的臟污,都是她為了保護她才染上的。

    她還是又讓她受累了。

    她好沒用……

    被司寇初南盯著哭,無名很無奈。

    “你看,我一點事兒都沒有,你不信的話,我們回去,我給你好好檢查。”

    司寇初南并沒有被她的話哄好,依舊水汪汪地盯著無名。

    是,她知道,這對于她來說不算什么,她一直都很厲害。

    可是她很厲害也不意味著她能隨意消耗她。

    再厲害的人,也經不起過度的消耗。

    她今夜殺了這么多人,來日她會不會因此做噩夢?就像她不知不覺戴上手套的手一樣。

    她好像……在親手毀滅她……

    “好了,不哭了。”

    無名不得已用還帶著血污的手為司寇初南抹去臉上的淚水。

    “小——初南,我只想回去洗一洗自己。”

    顧及到邊上還有旁人,無名不敢喚出小狗崽,如果她真的這么做了,她會被一群女人怒目而視。

    喚天子為狗,不管怎么說都不太好,有損天子的威嚴。

    小狗崽還是等只有她們二人的時候私下再喚吧。

    “好。”

    無名不想帶著滿身血污抱起司寇初南,她們便一路走回去。

    皇宮里的建筑因為叛軍放火燒掉了一些,一路上甚是凄涼。

    夜風習習,無名害怕司寇初南著涼,便拉住司寇初南的手,傳內力給她護體。

    “師尊,明天你就走吧,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我要快些成長,直到……我也能成為你的靠山。”

    “我以為你會舍不得我走呢。”

    “我當然舍不得,可是……師尊,我不想再讓你為我背負鮮血了。”

    司寇初南知道,無名不喜歡殺人,師尊是一個很溫和的人,能避免殺人的情況她從不殺人。

    但是她為了她殺了那么多人,這讓她很內疚。

    她什么用也沒有,只會一味地拖累師尊。

    甚至,連她讓師尊感到快樂都需要師尊的幫忙。

    她真的很沒用……

    無名與她相握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

    “不要亂想,我付出這些都是為了你許諾的未來,我要看到我想要的盛世。”

    司寇初南抬起一直低垂著的頭,用她明亮的目光望著無名。

    “師尊,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成為一位賢明的帝王,將盛世帶給你。”

    “好,明日你要上早朝,我們都早點睡吧。”

    “師尊,我……希望你能夠陪著我上朝。”

    “不是都要趕我走了嗎?怎么還讓我陪著你上朝?”

    “我……你付出了這么多,總該得到點什么,比如帝師應有的尊榮。師尊,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你可以不必活在暗處了!”

    “然后呢?你還愿意放我走?”

    “師尊又不是走了就不回來了。師尊在江湖上行走,若有需要就去找無雙閣弟子,無雙閣身為江湖勢力,背后的主人卻是皇室。”

    司寇初南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特殊令牌交給無名,有了這個,無名就是無雙閣的主子。

    這是她唯一能為無名做的事情了。

    無名接過令牌,手指磋磨著上面的圖案。

    曾經她殺了無雙閣的人才換來了一枚相似的令牌,現在,無雙閣的身份令牌主動送上門,還是最高級的令牌。

    “好,既然如此,我就可以偽裝成無雙閣的人參加武林盟主的選舉了。”

    “可是,現任武林盟主還沒死啊。”

    “七星盟的人參與了叛亂,還是現任武林盟主的兄弟。有異心的人或勢力都不能留。”

    “好,師尊放心,我也會在暗中動手的。”

    她是皇帝,一個政令下去就可以分解全是散人聚在一起的七星盟。

    這種小事,她怎么舍得讓無名動手。

    可司寇初南怎么也沒料到,因為門下全是散人,七星盟的骨頭軟得可怕。

    她還沒有找到機會生事,對方就找上來認罪了,速度極快,她得到消息時人已經到了大殿外。

    找上門的,還是七星盟地位最高的人,現任武林盟主。

    那時正是早朝時間,他彎著腰穿過百官,在她面前跪下認錯。

    是他沒看管好兄弟,讓兄弟犯了大錯,他愿意自己赴死,只求皇帝饒過七星盟。

    若是皇帝還不放心,他剩下的兄弟們就在殿外,他們可一同去赴死,去彌補已經釀成的大錯。

    梁齊將頭磕得很響,很賣力得向新皇示忠。

    他早就聽說新皇很是仁和,他只要態度誠懇好好認錯,皇帝也不會真的讓他去死的。

    畢竟他身后站的是整個武林啊,皇帝剛上位,一定也不想與武林鬧翻吧?

    是,皇帝身邊是有個絕世高手保護著,但,她總有獨身一人的時候,武林人總能找到機會殺了她!防不勝防。

    他想得很美好,他的態度很誠懇,只可惜,當他抬起頭時,他失態了,直愣愣地盯著與無名看。

    無名……正抱著司寇初南坐在皇位上。

    她本不想如此出格的,可是司寇初南不想讓她站著,也不想讓她隨便搬個椅子坐在她下首。

    司寇初南想讓無名坐在崔念文曾經垂簾聽政的地方,她的上首。

    兩人私下里無名是不介意高高在上的,可這可是當著朝廷眾多官員的面!她又不想篡位,她也對權力沒什么欲念,她何必去做這大逆不道的事情。

    于是她選擇折中,抱著司寇初南與司寇初南一起坐在皇位上。

    這樣朝臣就會知道,她們是一對兒,親密和諧的一對。

    武有無名,文有司寇初南,她們的關系還牢不可破,能震懾很大一部分人了。

    而梁齊就被震懾到了。

    無名有著與他極為相似的五官,他一下子就猜到了無名的來歷,再加上與無名親密無比的帝王……

    他的事善不了了。

    他會死!他會真的死!他不要死!

    無名冷漠地看著梁齊,原來是他。

    當年她殺了天樞之后意圖追溯身世,卻什么線索都沒有找到,原來是因為她要找的人是當時的武林第一人!

    真是可笑,她與他有著極為相似的五官,難怪當初天樞一眼就認出了她。

    明明她這么好找,她卻作為一個流浪兒長大,為什么呢?因為對方根本沒想著要找她。

    而現在……他認出了她,他在害怕她。

    他為什么會害怕她呢?當然是他心虛了,他知道她會奪去他的性命。

    無名起身,一步步走下,走到梁齊面前。

    她本想問她娘,但是她沒問。

    又不是她問了梁齊就會老老實實告訴她真相,男的可最會掩飾他們犯下的罪行了。

    反正梁齊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他的經歷很好找,無名只需讓司寇初南安排下去,自有人會奉上她想要的信息。

    “你……”

    他的生命,沒有意義。

    無名抬起手,干脆利落地解決了他。

    大殿里的官員要么是教司坊里原本的女官,要么就是原本某某大人的得意女兒孫女,她們見了無名這兇殘的動作,紛紛低頭用笏板遮住自己的臉。

    她們自然也認出了這是對父女,按照律法殺父是要被處以極刑的,但是,現在都是新時代了,當然不能用舊法了。

    畢竟按照舊法,她們這些人可不配站在這里。

    如今女子為大,這個男人對她的女兒既沒有生育之功,也沒有養育之恩,他憑什么約束女兒?他相對女兒而言就是一個陌生人。

    這不是子殺父,這只是帝師殺了一個心中有反意的陌生人罷了。

    但是帝師遇上了父親,竟什么也不問嗎?看來她對自己的身世已經釋懷了。

    “師尊……”

    司寇初南擔憂地走至無名身邊,又看了看地上的尸體。

    “這樣是不是太便宜他了?朕本可以將他關進牢獄,師尊想怎么折磨他就可以怎么折磨他。”

    “他武功高強,牢獄也不一定能關住他,何況,我也沒有那么在乎他。”

    她在乎的,從來只有隱藏在這個男人背后的,她的母親。

    無雙閣底蘊深厚,陳年舊事也能被查出來,無名當天下午就拿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她娘名閻妙松,原也是武林高手,甚至是當時的武林第一人,梁齊參加了她的比武招親,打架沒贏,卻靠著一張俊俏的臉得到了她的青睞。

    后來,閻妙松懷孕,梁齊那廝練了邪術,趁著她產后虛弱殺了她,吸走了她的功力,成了新的武林第一人,對外還立深情人設,妻死不復娶。

    原來她這么優秀的天賦是繼承了她娘。

    如果沒有生育帶來的傷害,閻妙松也不用死。

    女人這一生中總是在承擔風險,她們的偉大卻幾乎無人認可,甚至不斷被社會物化。

    明明她們才是世界的主體,卻被一無是處的男人擠占到世界邊緣,在狹小的空間里艱難求生。

    幸好,現在世道變了。

    司寇初南靜靜等著無名看完卷軸,無名抬起頭時她才在她旁邊說道。

    “底下傳來消息,有個叫‘桃源鄉’的全女勢力研制出了一種秘藥,可以讓兩個女子生出女兒。”

    “哈?這么神奇?”

    她走了才幾年?要是侯丹雪能搞出這么神奇的東西侯丹雪早就給她們用上了。

    “嗯,聽說有五蘊教的插手,因為秘藥似乎是一種蠱蟲。”

    蠱蟲啊,無名想到后菱華的來歷也不驚訝了,后菱華是這么出生的,她當然也能復刻她娘的成功。

    “因為是蠱蟲,許多人不能接受呢,師尊,我不需要孩子的,皇位會傳給有才之人,我既然要讓女人都能活得像個人,自然就不能搞皇權壟斷。”

    “那便好。”

    “師尊,桃源鄉的人已經上路了,她們會來京城獻禮。”

    “什么?!小狗崽,我不是要走了嗎?現在你這一切安好,我就走了哈。”

    “師尊——”

    無名頭也不回地跑了。

    哪怕她很強,她也害怕修羅場。

    第50章 她們不會聯手把自己關進小黑屋吧?

    無名以為,只要她刻意避開前任們相會的場面就沒事。

    然而,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

    比如說,她要參加武林盟主選舉,而她的前任們,是比賽的評委。

    江湖現存四大勢力——無雙閣、五蘊教、落木谷、桃源鄉,恰好,這些勢力的首領都是她的前任,并且,現在正一同坐在看臺上看著她。

    論如此修羅場無名是個什么感受,無名此刻正緊緊抓著自己的帽子,大得能遮住她整張臉的帽子。

    幸好江湖上怪人多,她如此奇怪的舉動也沒什么人起疑。

    原來的手段是萬萬再不能用了,一用就會被認出來,無名也不敢太裝,去武器鋪子買了精鐵做的鎖鏈。

    她擅長赤手空拳與人戰斗,并不意味著她不會用兵器。

    瞧瞧這鎖鏈,這陰冷的氣質與她這個怪人的形象多么符合!

    就是會讓她不自覺響起被侯丹雪用來捆住她的鎖鏈,被后菱華鐘情的小白蛇,和白應秋那眾多的分身。

    尤其是她還處于她們的視線之中,這更加令人緊張了。

    要是被認出來了,她們會不會把她抓起來關小黑屋?

    不對!她們之間怎么可能那么和諧!

    無名稍微撩開一點帽子,偷偷地抬頭向上看。

    可惡!她們竟然真的很和諧!

    完了完了!她們的關系怎么那么好?!

    她們不會聯手把自己關進小黑屋吧?

    不對,她為什么要怕?

    打不過她還不能離間嗎?每個人的占有欲都強到了變態的程度,是不可能和平共享她的。

    她一人應付她們四人困難,但她們四人兩兩相克,她未必占不到便宜。

    不對不對,她怎么想到那么遠的地方去了,那是她被發現了之后的事,她的偽裝哪有那么容易被發現。

    “下一位,無雙閣閻飛玉。”

    輪到她了。

    無名上臺,她的對手拿著劍,先是疑惑地看了看她。

    無名注意到她腰上也有無雙閣的令牌,只不過與她的樣式不同。

    令牌……令牌!

    不好!

    無名下意識望向看臺,果然正對上了小狗崽亮晶晶的眼神。

    無名的令牌是她給的,她當然能通過令牌認出無名。

    無名被她這般熱情地看著,只感到了窒息。

    她一上場就在一人面前暴露了馬甲。

    還好,還好,只是攻擊性最弱的小狗崽。

    小狗崽是好小狗,從沒做出過意圖囚禁她的事情,被小狗崽發現了也沒什么。

    也沒什么……

    無名突然發現另外三人也看向她,緊緊盯著她。

    小狗崽身為皇帝,*沒有忘了自己的威嚴,沒有高興地手舞足蹈,只是淡淡地向另外三人介紹她。

    無名耳目聰明,加之司寇初南刻意放大了聲音,無名清晰地聽到了司寇初南說的話。

    “這是我師尊,也是我的……愛侶。”

    還愛侶?她承認了嗎?明明她從來都沒有給過她名分,她怎么就給自己亂按名分啊!

    啊啊啊!

    要是另外三人發現司寇初南口中的“愛侶”是她……無名都不敢想象場面會變得多么瘋狂。

    她們此刻面對司寇初南的介紹笑盈盈的,之后還笑得出來嗎?

    怕是會被氣得恨不得戳死司寇初南。

    “前輩——前輩?”

    無名回過神,發現她的對手正無奈地看著她。

    是在喚她嗎?

    是的,她的令牌應比她的更高級些,她是要喚自己一聲“前輩”。

    “就算晚輩不如前輩,前輩也不應在這等重要的場合上走神吧?”

    比試開始了嗎?

    無名道了歉,然后那女子就向她攻來。

    她出身無雙閣,名門正派,使的劍法卻并不浩然,相反,她攻擊的手段很刁鉆。

    但她的對手是無名,不提她根本打不傷無名,無名在打斗上的經驗要比她多得多,哪怕用的是不太熟練的鎖鏈,無名也順利纏住了她的劍。

    一擊不成,她當即想收回自己的劍,可是已經被鎖鏈纏上了的東西,又豈會那么容易離開?

    她勝在巧勁,被纏住了無法施展,比力氣也比不過無名,劍硬生生在她手中脫手,被鎖鏈卷著甩飛出去。

    “我輸了……”

    勝者才可留下,她毫不留戀走下擂臺拾起自己的劍。

    而無名的下一個敵人,身形罕見得高大,比無名健碩得多,往那一站就在無名身上落下一層陰影。

    “五蘊教蘇南翠。”

    五蘊教的人?

    也就是說她會蠱蟲?

    她這異常高大的身形是因為她用蠱蟲淬體還是因為她的**里堆滿了蟲子?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無名就一陣惡寒,她想快點結束戰斗,主動攻了上去。

    只可惜,她的鎖鏈是隨便買的,在這種場合太不夠看了。

    鎖鏈,她的武器,成功纏住了蘇南翠,卻被蘇南翠輕輕松松撕碎了!撕碎了!

    無名一陣心痛,舊日里她也曾仗著力氣大干過相同的事情,手就是她最好的武器,也被她淬煉成了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器,什么武器對上她的手都不能贏。

    原來自己的武器被別人撕碎是這么令人難受!

    無名根本來不及懺悔,因為蘇南翠沖著她來了。

    現在該怎么辦?

    在這關鍵的時刻,她的武器被人撕碎了,她還能感受到前任們落在她身上的炙熱目光,難道她現在就要暴露嗎?

    無名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因為蘇南翠的攻擊已經落到了她身上。

    當一個人擁有了天下頂級的防御之后,她還會精于躲閃嗎?當然不會。

    無名與人打架常常任由對方砍她。

    蘇南翠觸碰到無名的皮膚就意識到了問題。

    “你也是鍛體的?可你為什么肌肉不發達?”

    為什么肌肉不發達?

    肌肉過于膨大真的好看嗎?

    無名望著蘇南翠過于膨大的肌肉,再看看自己的肌肉,無比驕傲。

    這可是她刻意控制的體型,既有力量感又美觀,一點都不影響她談戀愛的。

    對方根本不明白吃軟飯有多香。

    侯丹雪的各種天材地寶供她淬體,她又被白應秋灌溉能量,這才造就了現在無敵的她。

    由此可見,對方真的是因為一身過于膨大的肌肉錯過了好多。

    無名不回答,蘇南翠也不需要無名的回答,單純拼**她奈何不了無名,那她就要放她的小寶貝們出來了。

    蘇南翠笑得很殘忍,一拳又一拳打在無名身上,她用力極大,無名沒有收到傷害,她的皮膚卻開始崩裂。

    無名此間一直在嘗試躲閃,雖然她不會受傷,但站著任由對手打還是顯得太呆了,動作間無名還不忘扯住自己的帽子防止帽子掉下。

    蘇南翠的手已經血肉模糊,但她就是不停下,而且她笑得更加扭曲了。

    她好像很興奮??

    奇怪,明明照這樣下去她就要輸了,為什么她興奮得跟她要贏了一樣?

    無名不明白蘇南翠這種自殘行為的動機,直到她看到血肉間的黑影。  !!!!!

    是蟲子啊啊啊啊!!!!

    停下!!!她必須讓停下!!!

    不然……無名的**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她的精神卻會受到極大的摧殘。

    這種危急的時刻,無名也顧不上拽著自己的帽子了,她也不敢再去傷害蘇南翠脆弱的**,她兩手抓住蘇南翠用力將對方甩下擂臺。

    蘇南翠落地時,無數蟲子也從她的血肉里飛出,只是戰斗已經結束了,蟲子們找不到目標,只能停留在原地,最后在眾人的驚呼中躲回蘇南翠的身體里。

    無名深深呼出一口氣。

    太好了,就差一點,她做到了,她沒有被這些丑陋的蟲子圍繞。

    精神放松下來時,某些被她忽略了的東西重新讓她警覺。

    無名的手向上摸去,卻沒有摸到自己的帽子。

    唔……

    她動作幅度太大,帽子飛了……

    還好……還好……她還有后手。

    當初她第一次聽聞落木谷的名字就是因為落木谷的易容術,白應秋沒有教她易容術,小白菊卻會這易容術。

    她現在的臉,不是她的。

    哈哈,她還是安全的!

    安全的……

    呃呃呃,不對!

    無名向看臺看去,白應秋應是還沒有完全恢復,她的長發依舊是白的,臉上帶著妖異的綠,此刻她那翠綠的瞳孔正緊緊盯著自己。

    察覺到無名的目光,白應秋露出了一個堪稱溫柔卻令無名毛骨悚然的笑容。

    身為小白菊的娘,她怎么可能認不出小白菊的手段!

    千防萬防,無名就這么被爆馬甲。

    沒事,沒事。

    無名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

    這才兩個,不管怎么說都比四個好對付。

    然而,她很快就發現剩下兩個人看她的目光也逐漸不對勁。

    后菱華與白應秋的關系算不上好,她們卻是最了解彼此的宿敵,白應秋對無名的特殊態度立刻就引起了后菱華的警覺。

    要知道,她種在無名身上的情人蠱就是被白應秋捏爆的,她當然知道白應秋對無名的特殊情感。

    此刻,再看向那個帶給自己熟悉感的陌生人,后菱華的紫色瞳孔亮晶晶的。

    后菱華的情況又引起了侯丹雪的注意。

    這種眼神……她只見過后菱華用這種眼神望著無名。

    一下子,無名被四個人同時盯著,無名心里害怕極了,甚至想跳下擂臺直接跑路。

    但是,跑?她能跑得掉嗎?

    與其跑路,不如留下來,分化她們!

    無名對她們關系好沒意見,但是她會對她們的和諧關系產生恐懼。

    一個人造就的小黑屋她能應付,那如果四個人一起造一個小黑屋呢?

    萬一她們想共享她,一起把她囚禁起來呢?

    那無名可真就是徹底失去了自由!太恐怖了!

    無名是最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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