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放完話，齊齊撇開了頭，看向拍攝的方向。
好像剛剛那讓人驚訝的對話沒有發生過，或者十分尋常。
兩人都毫無異狀，看得周圍的人都在懷疑他們其實并沒有說什么虎狼之語了。
實際上，印舟心想：我問他這個干什么？
顧青修：我跟他提那個做什么？
顧青修的經紀人摸了摸下巴，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
這人一向都是紳士的得體的，怎么會突然說起這個？而且他不是除了拍戲盡量不碰別人的嗎，對這個印舟倒是沒這毛病。
現場不方便，他便先壓下了疑問。
沒過多久，關巖拍完了定妝照，離開的時候刻意走的另一邊，沒跟印舟他們碰上。
林與明指導印舟兩人：“我先跟你們說說我想要什么，不是有段劇情是洛遷受傷嗎，西陵肅風對他產生了憐惜之情，但同時因為之前的一些事對他生了疑心，記得這段劇情吧，我要拍出劇情里的這種矛盾感，當作宣傳圖，你倆回憶一下他們那時候的狀態演出來。來，洛遷先倒在西陵懷里。”
印舟看了顧青修一眼，主動往他懷里一靠，顧青修順勢扶住他的腰。
心想，這人的腰倒是挺細。
鏡頭里，印舟的戰損妝非常到位，唇邊一抹紅色與蒼白的皮膚對比強烈，眼里的脆弱孱弱非常打動人。
而顧青修眼神猶疑帶著質問盯著他，可手臂卻緊緊箍住印舟，大手掐在印舟腰間。
從肢體動作就能看得出他非常緊張懷里的人。
甚至從完完全全貼合著印舟側腰的手上，都能顯露出連西陵肅風自己都尚未發現的，對洛遷的一絲絲超越界限的情意，和隱隱的占有欲。
這個小細節只有林導和印舟發現了。
“嗯非常好！就這樣先別動，造型去弄一下印舟的衣服，把顧老師的手露出來。”
印舟心里是吃驚的，顧青修竟然在一次拍照中把這個導演都沒說的小細節表現了出來。
因為若是之前的西陵肅風，他不會對洛遷有這樣的肢體接觸，是會一直保持適當距離的。
真是厲害，對人物和劇情理解得非常透徹，不愧是影帝。
印舟不由有些興奮，很想快些正式開拍。
“麻煩道具老師幫我拿把匕首來。”顧青修突然說。
周圍人一愣。
“去拿一下。”導演說。
很快，道具師把一把短匕首遞給顧青修。
顧青修拿著匕首掂量了一下，這時候印舟忽然開口：
“用另一只手拿匕首，橫在我脖子上。”
顧青修一頓，把匕首送到托著印舟側頸的那只手上，腕部向上反握著，抵在印舟脖子上。
另一只手重新放回印舟腰上。
摟著人脖子的手，也是可以拿走他性命的手。
林與明眼睛一亮：“嗯嗯這個姿勢好！保持一下。”
兩人保持這樣親密又危險的姿勢讓攝影師拍，拍完以后，印舟直起身，背對著顧青修隱晦地撓了撓側腰，沖工作人員道謝。
顧青修手指動了動，掃了印舟的后腰一眼。
-
下午，正式開拍。
《梟雄》拍攝的第一場是一個多人場景，群演不少。
印舟中午已經重新化好了妝，一身非常樸素的灰布衣，臉弄得臟臟的看不清面容。
現場有些緊張，大家各司其職力求不出錯，因為是第一場，大家都希望能順利。
這一場的劇情正好也是洛遷和西陵肅風第一次見面的劇情，出場的重要角色有三人，洛遷，西陵肅風以及副將靳彰。
靳彰的扮演者正是上午跟印舟有過小沖突的alpha關巖。
林與明站在監視器前跟三位演員講戲。
“等一下先走一下位，不著急開拍，這段有些長，調度不少，看看能不能一條過。這個地方青修你直接釋放信息素吧，效果最好。”
顧青修：“沒問題，關老師可以吧？”
因為他主要的震懾對象是他的副將靳彰。
關巖點點頭：“當然可以，只是拍戲我沒有問題。”
林與明：“印舟呢。”
印舟笑笑：“我當然也沒問題。”
關巖瞥了他一眼，忽然說：“林導，印舟要不要打一下阻隔劑？顧老師的信息素級別很高，印舟還沒體驗過，很可能會影響他演omega。畢竟omega跟我們alpha不一樣，戲里的洛遷被信息素勾到差點發情，你，畢竟是個a，omega發情的樣子……應該不太好演吧。”
貌似是關心印舟，擔心他因為顧青修的信息素影響表現不出來omega的狀態。
實際上落點還是最后那句話，覺得印舟演不出一個omega該有的樣子。
他這話其實沒什么問題，正常來說兩個alpha對戲的時候如果因為某一方的信息素太強影響到另一方，另一方是可以打阻隔劑的。
但關巖的語氣明顯帶了些陰陽怪氣，知道上午事件的印舟和顧青修都聽出來了，連林與明也發現了什么。
沒等林與明說話，印舟嘴角一勾，看向關巖：“謝謝關老師的關心和建議，不過我覺認為不需要打阻隔劑，因為——顧老師實際拍攝中針對的是關老師你吧，定向釋放，顧老師肯定沒問題。”
顧青修看他一眼，實事求是地“嗯”了一聲。
印舟立刻笑道：“看吧，顧老師又不是那種沒辦法控制自己信息素，一拍戲就愛炫耀信息素的alpha，所以關老師放心好了。啊，難道關老師你……不知道定向控制是什么意思？”
他尾音上揚，輕飄飄的，帶著淡淡的嘲諷，細細地戳了關巖的心一下。
關巖狠狠一噎。
因為他就是那種，喜歡在拍戲時大開大合釋放并借此炫耀的人，基本從不控制。
可他這樣做，工作人員打了阻隔劑不會被影響，跟他對戲的演員就不同了。
圈子里不少演員都很排斥這種借機毫無顧忌地釋放信息素的行為，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
察覺到有不一樣的聲音后，關巖經紀人提醒過他，他只好收斂了一下。
現在，印舟居然直接點了出來，不就是當面打他臉嗎？
連林與明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關巖，又看看印舟，嘴角忍不住想上揚。
這個印舟，私下明明挺厲害的啊，怎么那么多人說他像omega？
同為alpha的林與明并不覺得他過分，因為他聽出來了這倆人有過節，作為一個alpha，懟回去可太正常了。
只是沒想到印舟性子這么a，在娛樂圈這種地方一點不給前輩面子，溫溫和和地懟，跟看起來漂亮友好的樣子不太一樣。
如果是別的alpha演員，恐怕不會這么直接，看那關巖臉色都不對了。
林與明沒讓氣氛凝固下去，拍了拍手：“咳，既然這樣，那就直接來吧，走，先去走個位順一下臺詞。”
說著帶幾人走向拍攝場地中。
印舟率先走出去，經過顧青修的時候朝顧青修眨了下左眼。
“……”
經紀人一直在外邊等著，見他們走過來，上前正要對顧青修說什么，掃了兩眼顧青修的臉，詫異的說：“怎么了？你心情不錯？”
顧青修：“？”
“認識你這么久，我還讀不懂你眼神啊，剛聊得挺好？”
顧青修淡淡收回目光：“還行。”
經紀人看看顧青修，突然看看印舟，莫名冒出一個念頭不會是因為他吧？
顧青修打斷他的打量，說：“怎么？”
“哦就是跟你說一聲我要回去了，還有工作要做，時茵今天下午就到。”
“嗯。”
幾人定好了走位，對了一下臺詞，準備地差不多后正式開拍。
“開始——”
破敗的小院內，十幾個衣著光鮮的alpha被從各個房間里帶出來，驚慌失措地跪在空地上，口中驚恐道：“求求別殺我們，我們只是聽從別人的吩咐才做這種事情的，不要殺我們……”
站在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英姿颯爽，氣質冷冽，在場所有人都認得他，是西陵肅風將軍！
西陵將軍只是站在那里，微沉著臉，這些alpha們一碰到他的目光，就像遇到天敵一樣恐懼地不斷往后退，隨后又被身后的士兵狠狠踹上一腳。
狼狽地趴在地上。
西陵肅風正聽著下屬跟他匯報情況，微微蹙起濃眉，低聲說：“有人在幫我們？”
下屬：“是的，而且屬下懷疑就在這個院子里。將軍，我們原本的調查沒這么順利，但兩日前一些關鍵信息突然出現，我們試著往下查，莫名就順利了，不然按照我們原本追查的進度，恐怕會慢這些人販子至少半日，被抓的omega一旦被送走，就很難追回來了。”
西陵肅風目光如炬，環視周圍，被他眸光掃過的人販子狠狠打了個哆嗦。
下屬：“我們派人查了最后一次消息來源，查到了某個奇怪的人，那人把我們引進這里后就不見了。”
西陵肅風面色一緩：“嗯，務必把此人找出來。”
“是！”
下屬領命去了，西陵肅風走到一個房間前。
他的身后，鏡頭緩緩跟著，所有人都沒有放松，這是個長鏡頭，不能斷。
房間里面全是被alpha人販子抓過來的、衣衫單薄的漂亮omega，他們個個瑟縮著，躲避圍著他們問話的士兵的氣息。
西陵肅風見狀腳步一頓，沒再繼續上前，轉身走到另一群人前。
這里跪著的是伺候這些omega的人，全都是穿著灰布衣的beta，有些還滿臉黑灰，看著像從廚房里出來的。
都是些可憐人，同樣是被人販子以各種方式抓來的。
正此時，一個一直埋著頭的beta起身沖向大門，沖到一半忽然身子一軟，撲倒下去。
西陵肅風往旁邊邁出一大步，手臂一伸就把人給扶住了。
正要開口，忽然一股淡淡的甜香從這名beta身上傳來，絲絲縷縷，勾勾纏纏，竟然讓從未在omega信息素面前失控過的西陵肅風恍惚了一下。
下一刻，男人面色一變，這是個omega？
很明顯是院子里這么多alpha因恐懼而控制不住信息素外泄，各種信息素交織起來，勾出了這位omega的假性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