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你要氣死我?
一直到抵達餐廳,時霽整個人的狀態都還是非常嚴肅,倒也不像是在甩什么臉子,就是好像對這頓飯非常重視,以至于不能夠開半點玩笑,并且一定要正襟危坐,才能傳達他真心的正向態度。
喻了了完全摸不著頭腦,點一道菜就看他一眼,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后,還是沒忍住問了:“你到怎么了?”
她雖然腦子轉得不太快,但有時候感知能力還是蠻強的,就好比之前察覺到他的不開心,現在她也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很奇怪!
就是那種態度雖然挺好的,也挺誠懇的,但卻好像有人拿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要好好表現一樣,真的很奇怪!
時霽清了下嗓子,連裝傻都帶著演技,好像真的聽不懂一樣,邊給她燙碗邊問:“什么怎么了?”
“……”
喻了了只是覺得奇怪,又說不上來哪里奇怪,只能歪著腦袋猜:“是又被人欺負了嗎?梁正豪?”
他保持微笑,認真回答問題:“沒有啊。”
但在喻了了聽來,就好像反話一樣,因為他上次被欺負的時候,也是這副想要息事寧人的表情,她當即擰了下眉,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他不是已經住院了嗎?是覺得自己傷得還不夠嚴重嗎?”
“……”
一個非常“喻了了”的舉動,在平常的他看來,大概率是會覺得有趣,然后再順著她的想法逗逗她,可現在他非但半點笑不出來,還好像親身被威脅到似的,忽然感覺后腰有點涼涼……
他趕緊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好言勸說:“真的沒有,而且我覺得他已經夠慘了,已經決定以后要對他好一點了!”
話剛出口,連他本人都覺得這一幕太過玄幻,自己居然也有給人端茶倒水,只為了替“梁正豪”求情的一天?
喻了了半信半疑:“真的嗎?”
“真的真的。”
“那你也不生氣了?”
“不氣不氣。”
“那好吧。”喻了了這才不再多想,抱著水杯喝了一口,喝完才發現自己原來有點渴,低頭又喝一口。
時霽看著她傻乎乎的模樣,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兒想笑,突然就有點難以理解,自己之前到底都是怎么腦補的?
她不一直都是這樣,說什么就信什么,是個哪怕被設計掉進坑里,也只會想著要趕緊爬出去,而不是糾結是誰在這里挖坑的性格,單純直白,毫無城府。
就算兩個月前聽到她說“好像出軌了”,他又怎么會覺得這樣一個人,是能夠做到左右逢源而滴水不漏的呢?
她撒謊的時候那么明顯,每次試圖從她眼里看出什么卻一無所獲時,那她說的一定就是實話,他又到底為什么會覺得是她隱藏得實在太好呢?
他頓時就有種彎彎繞繞太多,結果沒把老實人纏住,卻自己在陰溝里翻船的感覺。
一時不知道到底是她傻,還是自己傻。
喻了了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想再伸手去倒,忽然又覺得手臂很癢,就轉了個彎要去撓。
時霽回神,當即把人扣住:“老實點!”
喻了了癢的難受,皺著眉抬頭看他,他便又瞬間清醒,立刻松了點兒勁,找回自己應有的態度說:“我的意思是……抓了會更嚴重,還是稍微忍一下吧。”
“……噢。”她眨了眨眼,吶吶點頭。
“這么巧?”
一道男聲忽然插進來:“這就又碰到了……”
兩人回頭:“?”
高揚遲疑了下,指著他們隔空搭在一起的手說:“你們這是?”
時霽下意識就松了手,并接過她手里的杯子,舉著示意了下:“她受傷了,要倒水,我幫個忙。”
喻了了忽然被松開,手臂懸空愣了一會兒:“……”
高揚也覺得這個解釋有點牽強,卻不難聽出他話里話外都帶著點兒要撇清干系的意思,心里便有了點數,卻也沒有掉以輕心,熟稔看向喻了了說:“剛才本來就還想再聊會兒,有事給耽誤了,既然這么巧又碰上了,要不拼個桌?”
說著又沖對面試探了句:“不介意吧?”
喻了了想說我跟你不是早就聊完了嗎,現在還能有什么好聊的,還沒轉化成口頭語言,時霽就一口答應:“當然。”
他倒好水,規矩放在喻了了碗筷的20厘米外,又隨和地補了句:“正好這家分量大,兩個人也吃不完。”
高揚這才點頭:“那就謝謝了。”
他笑了下:“客氣。”
“?”
兩人有來有回,禮貌的像在互相欣賞,只有喻了了滿臉問號,還沒理解這到底是什么情
況,高揚就順勢坐在她身邊,一改往日任性,看她的眼神都溫柔了許多:“今天是哪里不舒服?怎么還上醫院去了?”
“……”
喻了了有點不習慣,但也僅僅只是不習慣。
因為她其實對他也并沒有多反感,雖然之前接觸的時候他老鬧脾氣,但她也同樣貪圖過他的美色,并且最后也是因為自己“移情別戀”才和他宣告終結的。下午有點應激主要是怕時霽誤會,但現在看來他不僅沒有誤會,還表現得挺大氣的,所以自己要是反應太大好像也挺奇怪的?
她呆了一會兒,就老實說:“也沒什么,就是被蜜蜂蟄了一下。”
說著又指指對面:“他都幫我處理好了。”
高揚抬頭,有些意外地看過去:“醫生啊?”
喻了了點頭:“對啊。”
神態是有點驕傲的,好像在說“厲害吧”,可在此刻的時霽聽來,卻不乏有些自證與他只是“醫患關系”的嫌疑。
他不覺松了口氣,像終于卸下一個重擔,卻不知為何,又隱隱有點不是太爽,神情一時便有些漠然。
高揚觀察兩人,已經基本可以確定。
喻了了對他有意思,所以才會有這頓飯的出現,但時霽對她沒意思,或者說、是還沒意識到自己對她有意思,所以才會答應他坐下來。
他暗自點了點頭。
還沒有完全雙箭頭,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飯菜很快上桌。
高揚把一份芋頭紅燒肉擺到她面前,一副很了解她的樣子,笑著說:“我記得你是喜歡吃這個吧?之前每次都要點。”
喻了了過了幾天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這會兒單是聞味道就饞得很,點頭的頻率有點快:“對對對!”
時霽輕哂了下。
還挺殷勤。
她手心也有一點傷,這會兒有點拿不太穩筷子,一塊芋頭怎么也夾不住,時霽正不爽著,故意看她折騰了會兒,才漫不經心拿起筷子。
可還沒等伸手,高揚就已經接過她的筷子,幫她把那塊芋頭夾進碗里,還寵溺的笑了下說:“還想吃什么再跟我說。”
“……”
“謝謝。”
喻了了還挺開心,毫無所覺盯著自己的碗:“先吃這個就可以。”
時霽更不爽了,咬了下牙,開始有點后悔拼桌。
表演欲這么旺盛,誰還吃得下?
喻了了吃完一塊芋頭,終于發現他還沒動筷,這才眨了眨眼問:“你怎么不吃?”
時霽冷嗤了聲,心道你還有空管我呢:“沒胃口。”
“啊?”她懵懵的:“但剛才不是你說要來這一家的嗎?是我點的菜不對嗎?”
“……”
他噎了一下,想說自己就是突然不想吃這家了,看你要不要起來跟我換一家吧?但見她嘴角囫圇吞咽過后的菜漬,一副餓大發了想趕緊再夾下一塊的模樣,到底還是沒說出口,只意興闌珊回了句:“還不太餓。”
說完剛要伸手去抽紙巾,高揚就又率先做了這個動作,并熟稔抬手幫她擦著嘴角,語氣嗔怪:“怎么還是這么馬虎。”
時霽:“……”
喻了了:“…………”
她的瞳孔瞬間放大兩倍:“你干嘛!”
高揚嘖了一下,也有理有據:“你手不受傷了嘛,我都看到了,不得照顧一下?”
說著又轉頭,十分好心地勸對面:“你不太餓也吃點吧,都這會兒了,再不吃晚上該餓了,你們醫生應該也不怎么吃夜宵吧?”
“……”喻了了成功被偏移重心,胡亂扒拉了兩下嘴角,也看向對面,找補并關心地補充:“要是想吃別的也可以再點!”
時霽:“。”
茶藝挺到家啊,看都看飽了還用吃嗎?
他氣笑了似的,一副不配合一下都對不起他賣力演出的樣子,捧場地夾了筷青菜,并相當平靜地說:“不、用!”
“……”
喻了了莫名就有種坐在風暴中心的感覺,還沒想好該怎么處理,高揚就又笑著看了過來:“再來一塊?”
“不用!”她當即睜大眼睛,受傷的手瞬間好轉,立刻端著飯碗靠近盤子,用勺子撈出滿滿一碗說:“我自己來!”
……
喻了了也是沒想到,一頓飯居然還能吃出汗流浹背、小命不保的感覺,可等她終于放下碗筷,好不容易能喘口氣時,高揚的表演卻還沒結束。
她前腳剛邁出餐廳,他后腳便問:“現在是準備回家嗎?”
喻了了毫不猶豫:“對啊!”
不然還要留在這里繼續承受你的加害嗎!
“那我送你?”他又說。
“不用!”她果斷拒絕:“我有手有叫腳,干嘛要讓你送!”
“順路。”他一臉好笑,又很隨意地說:“別多想,我正好有事要過去找王姨而已。”
“……”
喻了了還是不想答應,雖然他們之間的確沒有什么,時霽也沒有表現出對他有多介意,甚至在一開始被提出拼桌的時候,他還挺熱情的招呼人家坐下,好像能多個人還挺開心的似的,但她還是覺得應該要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可人家都說了是順路,她又不想反應太大,搞得好像心里有鬼一樣。
就這么一會兒的猶豫,在時霽看來,就跟她要回心轉意了也差不了多少。
行。
他也滿無所謂,心想這不挺好,他兩要是雙向奔赴,自己以后不就可以徹底清靜?既不用處理一天到晚響不停的微信,也不用再擔心東窗事發之后慘遭住院了。
高揚看出她的顧慮,便又轉向另一邊,玩笑似的說:“真的只是順路,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時霽冷笑了下,一副跟我有什么關系的樣子,反問:“我生什么氣?”-
“喻了了,你不行啊。”
“?”
高揚笑著瞥向副駕,直言不諱地問:“你這突然覺醒打扮成這樣,就是為了追他吧?”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喻了了總感覺他沒安好心,立刻就雙手抱臂,擺好了臉色說:“管那么多干嘛!”
他聳了聳肩,好心道:“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人家好像完全無動于衷呢。”
她擰了下眉,有點生氣:“你亂說!”
“我可沒亂說。”他一副軍師模樣,站在她的角度分析:“你自己想啊,他要是真的對你有意思,又怎么會在跟你約會的時候允許有第三個人出現?”
“……”
“而且你不覺得我提出拼桌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好像松了口氣嗎?就像落在手里的燙手山芋終于可以拋出去一樣,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
他把心機說成幫助,倏然就轉換了角色,從敵人變成盟友:“還是就是最后,我故意問他送你回家他會不會生氣時,你見他有什么情緒波動了嗎?”
“……”
一通話下來,喻了了不僅松了防備,甚至還有點潰敗。
她當然知道時霽并沒有喜歡上自己,而且自己也才開始追他沒多久,就算他對自己還沒有感覺也很正常,但就在她一頭熱的往前冒進時,突然被這么兜頭潑下一大盆冷水,就還是不免會有點難過。
因為她其實也感覺到了,剛才的他是真的連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可自己卻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喻了了喪著臉。
感覺悲哀的同時,也開始對高揚有了一點信任:“那怎么辦?”
他嘶了一聲,好像真的在跟她共情:“這能怎么辦啊。”
“男人不喜歡你就是真的是不喜歡啊,又不像你們女人,稍微付出點真情就會被感動。”
喻了了覺得這話不太對,女人又不是什么垃圾桶,光有真情就行了,就比如自己現在已經對他不感冒了,所以就
算他突然跪下來給自己磕頭,她也是絕對不會認這個逆子的!
但她知道這話不能說,因為感覺他好像還是有辦法的。
果然沒過一會兒,高揚自己就迂回著說:“但也不是完全不行。”
喻了了看著他:“什么?”
他聳了下肩,也算意有所指:“男人嘛,多少都有點賤骨頭。你上趕的時候他愛答不理,等你走了,他卻又心里不太平衡。”
她心情不好,不想聽他繞口令:“說重點!”
“……”
高揚噎了一下,卻又極其受虐地覺得她嗆自己的樣子有點帶感,旋即言歸正傳:“說白了,就是得晾他幾天。”
“如果他反過來找你了,那可能還有戲,但要是沒有,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棄。”
“哦,對了。”
“就算他來找你,也千萬別太上趕著,記得要多拒絕幾次。”-
老街的大排檔里,周晨正滿臉稀奇,炫著小龍蝦說:“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還突然想起要吃宵夜了?”
還能怎么回事?
當然是因為沒吃飽,不然還能是因為在跟誰慪氣嗎!
時霽沉著臉拆了雙筷子,想到什么,突然又摸出手機,對著一桌子的菜拍了一張,拍完感覺不對,又調整角度,連著大排檔的招牌一起拍上。
然后調出微信,點進朋友圈,發了條動態:【還不錯】
周晨親眼看著這一系列舉動,而后點進朋友圈觀摩了下,最后看向他的表情簡直匪夷所思:“……你吃了嗎就還不錯?”
時霽放下手機,抽空瞥他一眼:“吃你的。”
然而十分鐘后,也就是距離他們離開餐廳一小時之后,他的消息欄依然空空如也,朋友圈的評論倒是不少,卻沒有一條是他真正想看的,還害得他白白刷新了幾十次,慍火不覺越來越盛。
可以啊喻了了。
這就又轉移目標了是吧。
毫不留戀了是吧。
他點點頭,一點也不生氣的拿起筷子,卻半天也不知該從哪落筷,最后看筷子都有點不爽,又嗤地一聲丟回桌面。
周晨邊吃邊看戲:“……你鬼畜呢?”
時霽又撈回手機,半點脾氣都沒有的回:“閉嘴!”
“……”
他眼睛盯著屏幕,另只手不停敲擊桌面,心想就兩分鐘,兩分鐘后要再不來消息,你自己看著辦!
就這么想了五次之后,他才終于有一點生氣,但也就只有一點,僅僅只是覺得她到家后也不報個平安這種行為,非常沒有禮貌而已!
但作為一個有素質的成年人,就算別人不太禮貌,他好像也應該主動詢問一下,畢竟安全第一嘛。
并且剛才那個高什么揚的,看著也完全不像什么好人,喻了了又傻乎乎的,萬一被他騙了怎么辦?
于是他便本著和諧友愛的社會公德心,打開對話框,禮貌地發出一條:【到家了嗎】
想著應該馬上就能收到回復,說完也沒放下手機,然而又十分鐘過去,消息欄依然一片寧靜……
他深吸了口氣,本著文明法治的責任心,又發出一條:【還沒到?】
還是沒有回復。
生氣了?
老實說,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答應拼桌,可能就像是遇到危險時下意識的自保一樣,雖然挺無恥的……
好吧,確實就是挺無恥的。
但她這么久還不回消息,是不是也有點太過分了?
他擰了下眉,又看了眼時間,終于發現不對!
兩人說好要回同個小區,高揚還宣稱是要去找什么人,應該不會突然改變行程,就算他想改,喻了了也沒那么容易被帶走,所以照理來說,兩人應該早就抵達目的地了才對。
那既然喻了了已經到家,就算沒想起來要給自己發消息,但他前后都發出去兩條了,她沒理由突然連自己的消息都不回了吧?
大腦瞬時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撈起車鑰匙出了大排檔,一通語音撥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嘈雜的撥號音才終于斷開,隨之傳來一聲極度虛弱的:“喂……”
時霽打開車門,心跳直接空了一拍:“出什么事了?你現在在哪?!”
那邊一陣窸窣,幾秒之后,又是一聲驚呼:“啊——”
“喻了了!”
時霽鉆進駕駛座,迅速啟動車子:“快說話!你在哪!”
喻了了一臉迷茫的從地上爬起來,拿開手機看了一眼,又放回耳邊說:“……我在家啊。”
時霽愣了一下:“一個人?”
她點點頭:“嗯。”
“那你剛剛喊什么?”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車子已經開出一半。
“……”
喻了了吸了下鼻子,有點囧:“不小心……從沙發上掉下去了。”
她這幾天連軸轉,睡眠嚴重不足,飽餐過后就開始犯困,剛一進屋就坐到沙發上,本來是想休息一下再去洗漱,沒想到會直接睡過去,他問自己在哪的時候她才剛睜眼,腦袋還鈍鈍的,左右張望了一下,就給滾地上去了……
她重新躺回沙發,迷迷糊糊地問:“怎么了嗎?”
“……”
時霽一時說不出話來,也不知是驚魂未定,還是單純無語到了,半晌才退回車位,不答反問:“到家也不說一聲?”
“啊?”喻了了懵懵的:“你也沒讓要說啊。”
“我不讓你就不說了?”他有點火。
“發消息也不回!”一想到這一個多小時里自己都經歷了什么,他就忍不住控訴:“你要氣死我?”
“沒有啊。”喻了了摸了摸耳朵,感覺自己有點無辜,卻不知道為什么又有點心虛,好像自己真的做了錯事一樣,便放軟了點聲音說:“我睡著了嘛……”
“那我跟你道歉。”
“對不起,別生氣了好不好?”
“……”
剛睡醒的聲音糯糯的,放軟著哄他的時候,還有點撒嬌的意味,時霽的耳廓像被燙到了一樣,倏然燒紅起來。
他整個人都有點僵硬,好半晌才清了下嗓,轉移話題說:“藥擦了沒?”
她默了一下,聲音開始飄忽:“等下就擦……”
“喻了了!”聽出言下之意,他頓時又火起來:“擦下藥很麻煩嗎?你知道拖下去會是什么后果嗎?反復感染很好玩是不是!”
她眨了眨眼,感覺有點訕訕的同時,又隱隱有種直覺,讓她忍不住想要試探一下:“……時霽。”
他沒好氣:“干嘛!”
她抿了下唇,很小心地問:“你是在關心我嗎?”
“……”
他張了張唇,滿腦子想的都是:
不是!
沒有!
怎么可能!
你還需要我關心嗎?
但最后憋著一口氣,脫口而出的卻是:“不可以嗎!”
第15章 第15章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話音落下,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當即便拉下臉,沉聲道:“掛了!”
“……”
喻了了一臉迷茫,對著空氣懵了半天,才從一陣巨大的驚喜中回味過來,瞬間就睜大眼睛,半點也不困地打字:【你剛剛說什么?】
時霽:【沒什么!】
她咯咯笑起來:【我都聽見了!】
【你說的是不可以嗎!】
時霽:【聽錯了】
她很肯定:【才沒有!】
【我聽力可好了】
【反正我覺得可以】
【你想怎么關心都可以】
“……”
事已至此,他也懶得再否認了,只冷笑了下說:【我關心有什么用】
【有用有用!】
她忙不迭爬起來:【我現在就去擦藥,以后到家也都會給你發消息的!】
說完就放下手機,飛快扒拉出包里的藥,幾分鐘后拍了張上過藥的照片,跟打卡似的傳過去說:【擦好了哦】
很快又吸取教訓,舉一反三地問:【那我明天擦完也要跟你說嗎?】
時霽才剛舒坦了點兒,就又被問得有點不爽,想說你要真有誠意就不會問這種問題,下意識打字“跟我有什么好說的”,都準備發出去了,才想起這個榆木腦袋根本就不會轉彎!
只好隱忍地深吸口氣,刪除重寫:【你自己看著辦】
好在喻了了也還沒榆木到家,很快就蹦蹦跶跶地回了好幾句:【要發要發!】
【每次擦完都要給你發!】
【開心到轉圈.jpg】
【齜牙咧嘴.jpg】
【捂嘴笑.jpg】
時霽輕哂了聲。
憋了一整晚的氣這才盡數疏通。
喻了了也美美進了浴室,洗漱完后回到房間,臨睡前想起什么,又翻了個身摸出手機,打開某個對話框,認真反饋了下:【我覺得你的建議還是挺有用的】
【雖然我也沒有要故意晾著他,但是結果跟你剛才說的差不多】
【不管怎么說,還是要謝謝你】
高揚:【?】-
此后幾天,喻了了有事沒事就喜歡給時霽發消息,因為有了要“打卡”的流程,每次話題都開啟的特別順暢。
雖然大多都是廢話,也沒什么營養,但只要沒被阻止,她就覺得自己說到天荒地老都沒有問題!
時霽雖然也蠻爽的吧,但有時候正忙著,手機突然就跟打著什么節拍似的噔噔噔地響起來,多少還是有點引人注目。
總有人以為是發生了什么急事,在他解鎖時跟著湊過來看一眼,發現是七八個表情包之后,臉上就會迅速浮現出六個點……
這樣的情況多了,他也沒忍住問:【喻了了】
【啊?】
【你哪來那么多表情包】
【攢的啊】她答得還挺認真。
【……】我是這個意思嗎?
見他不說話,她才又咂摸了下,反應過來:【你是覺得我太吵了嗎?】
可等她終于搭上線,時霽又突然不想認了:【沒】
【噢】
她還是不太確定:【那我還可以繼續發嗎?】
他嘖了一下:【隨你】
她便又快樂起來:【那我要發!】
【啊7ki7ki邦邦.jpg】
【搖頭晃腦.jpg】
【小臉一紅.jpg】
【……】
時霽就這么看著一個接一個往外冒的表情包,感覺好像每一個都能代入到她本人身上,沒忍住又偏頭笑開。
他放下手機,接著坐了一會兒門診。
沒過多久,表情包的主人就探著腦袋推門進來,笑容滿面地把掛號單和病例本往前一推,還沒說話,他就瞬時聯想到一個表情包,是個歪著腦袋的小人,頭頂掛著一行文字:你的小可愛忽然出現.jpg。
他強行繃著臉,嘴角卻一時有點難壓,喻了了發現后,立刻就扒著桌沿,歪著腦袋湊過去:“見到我這么開心……”
“嗤——”想象與現實驟然聯動,他猝不及防失笑出聲,抖著肩膀極力忍耐。
“?”
喻了了一臉疑惑:“你怎么了……”
卻被強忍著打斷:“你先別說話!”
“……”
她不明所以,卻還是聽話地等了一會兒,直到感覺他差不多平復下來,才再次出聲:“到底怎么了?”
“咳——”時霽清了下嗓,又輕緩出了口氣,才勉強恢復專業:“沒什么,先看看手臂。”
“什么嘛。”喻了了撅了下嘴,不太滿意他的回答,卻還是很聽話把袖子撩開,然后伸過去給他看。
時霽翻看一圈,又掰過她的下頜,確認全都恢復良好后說:“好多了,但藥還是要繼續擦。”
她噢了一聲,點點頭后又問:“還有頭發,差不多也一個月了,是不是也要復查一下?”
“嗯。”時霽順勢讓她低頭,又檢查了一圈頭皮,最后的結論也差不多:“有在好轉,再開點藥繼續用,還是要盡量早睡,下個月再來復查。”
“好。”
她很配合地再次點頭,心里卻不覺有些神奇,自己明明身體很好,居然還會有一次要檢查三個問題的一天。
脫發和切痣就算了,都是她自找的,但現在8月的天,每天都要穿長袖的感覺就顯然不是太好,她放下袖子,隨口問了句:“還要多久才能好呀?”
語氣有點迫不及待,好像之前那個絞盡腦汁要在他面前冒泡的人不是她一樣。
時霽錄入的動作頓住,偏頭瞥她一眼:“怎么,這就不想再見到我了?”
“不是不是!”喻了了連忙擺手,想解釋自己只是想讓手臂好得快點,然后再開發一些別的問題過來找你,又覺得這話好像不是很適合說出來。
最后支吾半天,只找補了句:“那你就當我沒問過好了。”
果然選擇多了。
態度都不一樣了是吧?
時霽輕嗤了聲,還是回答:“藥好好擦,再幾天就好了。”
“噢。”喻了了鈍鈍點頭:“好。”
他把最后一點信息錄入完,打印好單子后,連帶著病例一起遞回去:“結算后一樓拿藥。”
“好。”喻了了接住后站起來:“那我先走啦。”
“?”
時霽指節微曲,敲了下桌面,提醒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喻了了愣了一下,倒也左右看了一圈,回過頭的樣子也一本正經的:“我東西都帶了呀。”
“……”
他張了張唇,欲言又止兩次,才再次提醒:“我快下班了。”
“啊?”她眨了眨眼,還是有點迷茫:“我知道啊,11點半下班,現在還不到11點,下去拿藥來得及的。”
“……”
時霽噎了半天,莫名其妙又聚了一口氣。
最后氣笑了似的,身體往后靠去,一臉我其實也不是很情愿,但你要實在想的話也不是不行的表情說:“我意思我都快下班了,你要沒什么事的話,想留下來一起吃個飯也行。”
“噢。”喻了了恍然大悟,有點開心的同時也很遺憾:“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但我中午還有事欸。”
“?”
她摸了摸耳朵,老實說:“高揚說要給他家里換一套防盜門窗,但是他又不太懂,就讓我幫忙去看一下。”
“……”
時霽神情變了一下:“你又不是賣門窗的,他不懂找你干嘛?”
喻了了解釋:“但我是做建筑的呀,平時都會接觸到建筑材料,他就是怕會被銷售宰嘛,也不清楚什么品牌和樣式比較好,才來找我幫忙的。”
她想著反正時霽對他又不介意,而且人家前幾天才給自己出謀劃策,雖然沒有真正用上,但也算是好心,正好她中午有空,去幫個忙也沒什么。
時霽恨不能直接敲醒這個榆木腦袋,想說他那是要找你看建材嗎!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好嗎!
又感覺以她的榆木程度,敲了估計也不會醒。
喻了了感覺氣氛不對,這才遲疑了下:“怎么了?你是不想讓我陪他去嗎?”
他憋著氣,一時嘴快:“你想去就去!跟我有什么關系。”
喻了了頓了頓,還是說:“但你看起來好像有點生氣……”
“我只是好奇。”他冷笑了下,非常平靜地提出質疑:“一個大男人買門窗還要人陪,平時生活能自理嗎?”
喻了了撓了撓頭,不太確定:“應該可以吧。”
時霽:“…………”
感覺再說下去會被氣死,他直接按下叫號系統說:“行了,你走吧。”
走了就再也別回來找我!
“噢,好。”
“。”-
下午一點。
高揚打著方向盤,把車駛處建材城,又看了眼邊上不停劃手機的人,狀似無意地問:“先帶你去吃個飯?”
“不用不用。”喻了了頭也沒抬:“我得趕回去加班了。”
“加班也得吃飯啊。”高揚無奈。
“公司有食堂。”喻了了說:“我到樓下隨便吃點,十分鐘就能結束。”
“……”
見他沉默,喻了了以為他還有什么計劃,這才抬頭看了眼路況說:“你要是有事就去忙,把我放前面地鐵站就行。”
“……”
前兩天高揚提出要她幫忙看門窗,喻了
了答應過后,就直接跟之前合作過的供應商聯系好,說今天會帶人過來。
她11點從醫院出發,12點在建材城與高揚匯和,然后直奔目的地,不到一個小時就洽談結束,現在13點,從這里回去大概40分鐘,剛好能在兩點前抵達公司開始加班,還能順便墊個肚子。
效率高到令人發指。
一點發揮空間都不肯給他留。
高揚嘆了口氣:“那你明天有空嗎?”
“有啊。”說起這個,喻了了立馬高興起來,沖他晃了晃手機說:“準備約時霽去游泳。”
“……”
高揚匆匆掃了一眼,滿屏都是她發出去的消息:
【戳戳.jpg】
【你的小可愛再次出現.jpg】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游泳?】
【包場給你游[狗頭]】
【老實巴交.jpg】
【焦灼等待.jpg】
高揚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不是讓你先晾他幾天嗎!”
“晾了啊。”喻了了收回手機,很神氣地說:“他中午喊我吃飯我還拒絕了呢。”
高揚指著她的屏幕,一臉匪夷所思:“你管這叫晾?”
“昂~”喻了了很肯定地說:“這已經很少了,我之前都發十幾條。”說著又笑起來:“他都沒嫌我煩,讓我隨便發。”
“……”
高揚差點心肌梗塞,想想還是不甘心:“不是,那我之前怎么就沒這待遇啊?”
喻了了笑容頓住,很鄙夷地瞥他一眼,一副你現在說這些就沒意思了的表情,卻還是回答他說:“我發了好吧!”
“是你嫌我煩,說我人又出不來,還老發這些沒營養的東西干嘛。”
高揚噎住:“……”
還真的是。
喻了了哼了一聲,不跟他一般見識,回頭的時候手機剛好響起來。
時霽:【不去】
【遺憾捂臉.jpg】
【為什么不去啊】
【我們不是都這么熟了嗎】
時霽冷笑了聲:【有熟到可以讓你收集裸。照的程度?】
也不想想自己現在都在跟什么野男人見面,怕是還沒分開吧就又來找自己了,這么朝秦暮楚、見異思遷,忙得過來嗎?
其實她覺得應該已經到了,但聽他的意思又好像還沒有,糾結半晌,只好忍痛退讓:【那去射箭?上次贏的卡還沒用呢】
【要不然去攀巖也可以】
【或者看電影?】
她每周就這么一天完整的假期,上周因為他生氣、自己又出差都沒約上,本來感覺這幾天氣氛好了很多,約他應該沒問題了,但他卻還是說:【不去】
“啊……”
喻了了遺憾都寫在臉上了,高揚都不用看就知道她是被拒絕了,心情不由好了一些:“都跟你說了吧,得晾著他。”
“那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又吃癟了?”
她悶悶不樂地噘著嘴,求助似的看過去:“那怎么辦?”
“繼續晾啊。”高揚一副天助我也的表情,笑著說:“游泳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跟我去酒吧,還能學學怎么談戀愛。”
喻了了以前也去過酒吧,體感就還挺烏煙瘴氣的,也不知道到底好玩在哪里,但里面的人又好像確實都挺會談戀愛的,起碼是比她這種一天到晚只會問人要不要出去玩的有辦法多了。
想想便有些心動:“有用嗎?”
“當然。”見人快要上鉤,高揚立即加碼:“到時候給你安排一桌,手把手教你怎么玩,說不定還沒等你玩完,他就自己回來找你了呢?”
喻了了感覺他說得有點夸張,但一想到時霽有可能反過來找自己,就還是忍不住有點上頭。
然后一邊在這瘋狂心動,一邊又舍不下明天去找他,捧著手機糾結半天,最后還是決定再爭取一把:【真的不去嗎?】
時霽半天才等到她再說話,想也知道是被哪個野男人絆住了,頓時更加不爽,堅決到不能再堅決地說:【不、去!】
喻了了見是真的沒希望了,終于嘆了口氣,認命道:【好吧】
【那我明天先跟高揚出去,下周再來找你】
“?”
時霽:【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第16章 第16章快點親!
隔天下午。
喻了了換了身及膝的吊帶連衣裙,又披了件淺藍色的防曬衣遮住傷口后,就提著全套游泳裝備美美的出門了!
出小區打了輛車,一路來到恒際酒店樓下,正要繞過景觀區進入大堂,邊上一輛黑色轎車的喇叭就忽然響了兩下。
她回頭看去,車窗順勢降下,隨之遇見一張鋒利流暢的側臉,挺直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夏日烈陽灑出的淡金光點,清凌凌地落在眉眼之間。
一眼望過去的時候,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
喻了了愣了一會兒,才不覺揚起個笑,小跑過去打開副駕,一溜煙鉆進去,抱著裝備包正對著他說:“你是在等我嗎?”
時霽隨手升回車窗,偏頭瞥她一眼,神情明顯不是太爽:“不然?”
“嘿嘿。”喻了了的快樂卻很簡單。
本來以為今天見面無望,結果他不知怎么突然就又答應了,這會兒不僅實打實的見上面了,等下還能親眼看到他“游泳”!
因為這事,她昨晚都有點睡不太著,現在更是滿臉迫不及待:“怎么不去停車?”
“還沒到。”時霽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系好安全帶。
“啊?”喻了了愣了愣,回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酒店:“不是去恒際樓上游泳嗎?”
時霽嗤了一聲,旋即扯過她懷里的裝備包,毫不留情丟到后座:“想得挺美。”
還能這么輕易就讓你得逞?
喻了了伸手去夠了一下,沒來得及,身體就半趴在椅背上,不明所以地看他:“可是我們不都說好了嗎?”
“誰跟你說好的。”他根本不認。
“你啊!”喻了了提著口氣,很確定地說:“你明明答應我說可以出來,然后兩點在恒際樓下碰面的啊。”
他揚了揚眉:“我說在這碰面,說要去游泳了?”
“……”那倒沒有。
喻了了泄了點氣,又不太甘心:“但就是會讓人這么以為啊!”
時霽冷笑了下:“那怪誰?”
不讓你這么以為,等下又被什么野男人騙出去,到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居然還敢在這里發脾氣。
他一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模樣,脾氣也不小:“怎么,不去游泳就沒必要見了是吧?”
“……那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喻了了一秒老實,訕訕靠回椅背,有點遺憾地問:“那我們現在去哪里啊?”
“射箭。”時霽這才滿意了點。
“啊……”喻了了卻又不滿意了。
“不想去?”他揚了下眉。
“也不是不想……”她摸摸耳朵。
主要她的預期是去游泳,惦記一整天了都,所以現在不管是要去干什么,只要尺度不如這個,好像就都有點差強人意。
“行。”時霽點點頭,也不勉強:“那現在送你回去。”
“想!”喻了了睜大眼睛,飛快扯過安全帶,咔噠一聲扣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迫切:“超級無敵巨巨巨想!”
“就去。射箭!必須射箭!”
“嗤——”
時霽這才舒坦了些,一腳油門下去,恒際招牌瞬間消失無蹤。
……
半小時后,車子駛入遠東大廈,兩人并行來到16樓的射箭館,和前臺報備了下上回比賽贏了張年卡的事后,才被告知會員信息沒填,系統還沒錄入。
隨后便被安排到角落的會客區,分別坐下開始填寫表格。
喻了了剛寫完姓名和出生日期,想到什么,就探著腦袋湊過去,著眼一看,他生日那欄填的是:11.6。
她不由抬眸,脫口而出:“你居然比我小?”
時霽默了一下:“怎么?”
“也……也沒什么。”喻了了忽然就有點卡殼,因為的確就是沒有預設過這種情況,雖然也就小了幾個月,但體感就是從
同齡人變成了弟弟,以至于看他的眼神有點變化:“就、有點意外。”
時霽敏銳的察覺到她好像隱隱有點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隨即揶揄問道:“高揚就比你大?”
“對呀。”喻了了毫無所覺地點點頭:“比我大兩歲。”
可以。
現在就看他哪哪都不滿意了是吧?
他沉著臉,放下筆說:“回去吧。”
“?”
“找比你大兩歲的人玩去。”
“……”
喻了了頓感不明覺厲,趕緊把被丟在桌上的筆塞回他手里,著急慌忙補救:“我錯了我錯了!”
“這有什么好意外的?我一點都不意外啊!比我小六個月又怎么樣,就算是小六歲我也只想跟你玩!”
“快寫快寫!寫完我們就進去玩!”
“呵。”時霽扯了下嘴角,眼神涼涼。
雖然配合著把表格填完了,卻明顯還是記仇了,從進入內場開始就很冷淡,隨便挑了個箭道就自己站在那里練習,話也不說,人也不看。
喻了了為了調動氣氛,硬拉著人跟自己比了幾輪。
故意輸了一輪,他半點反應沒有,又強勢贏下一輪,他也完全不生氣,整個人就是興致缺缺,跟完成任務似的,感覺太陽差不多快要下山,就也放下弓箭準備走人。
喻了了小臉都快皺成苦瓜了,出了大樓,也愣是沒敢把人放回車里,生怕他一腳油門就直接把自己送回去,而他卻還在生氣。
只能連哄帶騙把人忽悠到體育樓邊上的一家飯店,一個勁地安利說這家的手工面很好吃,企圖用美食轉換他的心情。
好不容易等人吃了一口,滿臉期待地問他:“味道怎么樣?”
時霽抬眸,面不改色:“一般。”
“。”
喻了了眉眼耷拉下來,一副黔驢技窮的模樣,感覺他要是再不好,自己可能就真得去學習一些獨門秘笈了。
時霽不知她又在琢磨些什么,只是看她一臉絞盡腦汁的樣子就莫名有點好笑,可能也是作得差不多了,他拎起勺子,又喝了一口湯,剛感覺到似的:“好像又還行。”
喻了了眼睛一亮,立刻又抬起頭來:“是吧!”
“再吃幾口就會感覺越吃越好吃!”
他揚了揚眉,便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又吃一口,聽到她迫不及待地問:“有沒有?”
“嗯。”
他斂眸,唇角不自覺掀起:“有。”-
飯店出來,天色也已經徹底壓下去了,喻了了卻還是不想回家。
今天雖然出來了大半天,但她幾乎全程都在哄人,都沒好好感受約會的過程,期待了一天的游泳也沒去成,要是就這么回去,她肯定是會悔恨終——悔恨一整個星期的!
她坐進副駕,正琢磨著該怎么開口才不容易被拒絕,時霽就問了句:“再去看個電影?”
“啊?”她愣了愣。
“不去?”
“去去去!”
主要她最近實在是被拒絕太多了,以至于隨便提個要求都感覺會再次被拒,卻沒想到會突然收到邀請!
她頓時驚喜起來,迅速拉過安全帶,扣上之后雙手仍然抓著綁帶,小腿跟著輕輕晃動幾下,好心情全都通過肢體語言表現出來。
時霽暗暗收回目光。
有點被感染到似的,一貫溫淡的眼底,不知何時也蓄起笑意。
……
暑期末已經沒有什么熱門影片,刨掉幾個現實題材和動畫片的選項,就只剩下兩部英文片和情感有點關系。
喻了了想著反正也就看個氛圍,也沒有必要非得聽懂英文,就選定了其中一部,要了時間最近的場次,又點了桶爆米花和兩瓶水,就高高興興檢票入場。
電影已經開始。
兩人挨著邊來到自己的座位,時霽幫她把水放好,就回身坐直,目視前方。
喻了了見狀,也跟著坐直了些,想著多少也得看進去一點。
然而密閉的空間里,一切感知都在放大,她手里抱著爆米花,視線看著是落在臺前,余光卻總不經意地往邊上瞄。
他好像有點偏愛淺色系,今天搭的是白加灰的一身,再有無框眼鏡的加成,看著其實是斯文偏休閑那掛的,但袖口下裸露的小臂,僅僅只是搭在那里,就能看出勤于鍛煉的痕跡,肌肉線條勻稱的剛剛好,沒有健身房里舉出來的那種死板感,應該是長期游泳和射箭練成的。
再往下看,腕骨下的指節也是清秀分明,一看就是做精細活的,雖然這么說好像有點變態,但她只是想了一下這雙手靈活工作的樣子,就控制不住地有點……
“喻了了。”
她正瞄得入迷,冷不丁被喊了一聲,下意識回頭時,視線都是從那雙手開始慢慢往上游弋的:“……啊?”
時霽瞇縫著眼:“剛前面都演了什么?”
“……”
喻了了懵了,心想這怎么還帶抽查的,神情訕訕地說:“應該……是電影吧?”
時霽睨她兩秒:“認真點兒。”
“……哦。”
她耷拉著眉眼回正身體,雙目無神地盯著幕布,本來是要認真“學習”的,然而一旦要開始集中注意力,學渣屬性就逐漸暴露無遺。
昏暗的空間里,似曾相識的英文單詞,催眠般的人物聲調,以及早就不知走向的故事節奏……
她眼皮打架,越看越想睡,沒辦法只能在隱蔽處掐自己大腿,時不時地調整坐姿,睜大眼睛,開始喝水……
掙扎半天還是困得不行,終于受不了地又側過身去:“時霽。”
“嗯?”
她決定不懂就問:“剛剛前面都演了什么啊?”
“……”
時霽不知是沉浸在故事里,還是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問,張了張嘴,半晌卻只卡頓地反問:“又沒認真嗎?”
“認真了!”喻了了沒發現什么異常,思維也很學渣:“就是有點沒太聽懂,但你要是跟我講下,我說不定就理解了呢。”
“……”
時霽沉默了會兒,選擇轉移話題:“你平時喜歡看電影?”
“啊?”喻了了被問得有點莫名,卻還是回答:“還好吧,其實看得比較少。”
說著還不忘表白:“但跟你一起就都喜歡!”
時霽揚了揚眉,想想也是,她的時間估計都花在“鍛煉”上了,哪里有空去看什么電影,可再抬頭時,影片里的瑪琳菲森剛好俯身,親吻了公主。
他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回眸,問她:“那為什么要選這部?”
“……”
影片名為沉睡魔咒。
改編自童話睡美人。
喻了了頓了一下,下意識想說是亂選的,但又感覺自己選的時候,好像也隱隱帶著某種偏向:“因為我小時候……演過。”
他眸光微滯,倒并不見得意外:“演了什么?”
“……睡美人。”
他好像對此還挺感興趣的,就這么偏頭看著,等她的下文。
但要具體說的話,其實還有點尷尬,喻了了醞釀了會兒,才摸著耳朵說:“就二年級的時候,學校有個晚會……”
本來她是不感興趣的,原定的睡美人人選里也并沒有她,但在聽說江敘要出演王子后,她就開始一天到晚纏著老師說要參演。
老師沒辦法,只能勸說以后要是有武術劇目一定會考慮她,但童話劇真的不行,然后就被纏得更兇了,最后不得已才妥協說讓她試一試。
然而事實證明,老師是對的。
因為從第一次彩排那天起,她就開始自由發揮了。
從閉眼躺在床上那刻起,她的眼睛就始終不安分地睜著一條縫,看著邊上的江敘半躬著身,動作慢得就跟靜止得差不多。
終于沒忍住出聲催促:“快點親!”
江敘嚇了一跳,身體一個不穩向前磕去,直接
磕在了她臉上,本來就有點驚魂未經,喻了了還一骨碌坐起來,笑瞇瞇看著他說:“你親過我了,以后就要對我負責哦!”
“……”他本來就滿是惶恐的眼底,瞬間就憋出了淚花。
喻了了見他感動到這么不知所措,趕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別哭啊,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負責,我對你負責就好啦!”
說著就“吧唧”一口親了他的臉:“這樣可以嗎?”
“……”江敘腿一軟,直接睜著眼睛跌坐在地上。
最后的結果當然是沒參演成,還隨機嚇傻了一個男主,直接讓王子的人選也異了主。
雖然多年后再想起來,也有了一點別的感觸,但在當時的喻了了看來,自己既和江敘有了約定,他也不會再去親別人了,她就已經非常滿意了。
時霽支著腮,饒有興味聽著,末了才問了句:“很喜歡他?”
“昂!”喻了了很認真地點頭:“他真的長得很好看,雖然過了這么久,我都已經忘了到底是長什么樣了,但在那個時候,我就是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而且他還特別乖,我說什么都不會反駁,讓他跟我回家就跟我回家,給他吃什么他都喜歡,隨便送個禮物也會感動到流眼淚。”
時霽:“……”
確定不是因為害怕嗎。
她說:“可惜后來他突然就轉學了,我到處都找不到,問了老師很久,才知道是他爸爸媽媽離婚,他跟著媽媽走了。”
時霽愣了愣:“你找過他?”
“肯定啊!”喻了了已經很久沒想起這些事了:“我還讓我爸進系統去查,他是警察,但那老東——但他居然跟我說這事不合規,查不了!”
毫不夸張的說,當時她整整跟那老東西鬧了大半年,連“當警察有什么用!還不是連個人都找不到”這樣的話說了,最后除了讓本就緊張的父女關系更加雪上加霜之外,完全一無所獲。
時霽見她眼底仍有些落寞,一時也不知該作何感想,喉結滾動了下,略有些試探地說:“那如果,他現在回來了呢。”
“啊?”
他頓了會兒,看著她問:“你還喜歡嗎?”
“……”
喻了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憶往昔的對象是他!雖然有點不太恰當,但她結結實實就有點陷入當著現任的面懷念前任的錯亂中,連回答都下意識地充滿求生欲:“當、當然不會啊!”
她一本正經,儼然一個甩鍋的渣男:“都過去這么久了不是嗎,而且那時候小嘛,說的話應該也不能作數吧。”
“……”
時霽的眸光壓下來,意味不明,卻無端有點危險,警告一般,一字一頓地確認:“你確定,不能作數?”
“啊……”她神情飄忽,避開他的視線:“對、對啊!”
危急時刻,手機及時震動。
喻了了著急忙慌從兜里摸出來,讀取之前還不忘舉著向他示意,順理成章轉移話題:“我、我我先回個消息哈!”
解鎖屏幕,悄悄呼了口氣的同時,看到來消息的人是高揚,說他約了一幫人下周一起去茗林山露營,兩天一夜,陳桃也去,問她要不要一起。
剛要拒絕,陳桃的消息也進來了:【去啊!】
【自從你上了這個破班,我們都多久沒一起出去野了?正好他們有越野車,裝備也齊,我們直接跟上就行】
喻了了的思維卻很固定:【我周六要加班啊】
陳桃:【請假啊!】
陳桃:【每天都加班,攢那么多調休用一次不會死人吧?】
“……”
喻了了是有點好動的,也確實已經很久沒出去過了,心動在所難免,卻還是有點顧慮:【但是和高揚一起出去會不會不太好?】
陳桃:【那有什么不好的?】
陳桃:【你把時醫生一起喊上不就好了】
喻了了眨了眨眼:【可以這樣嗎?】
陳桃:【為什么不行?】
陳桃:【他不都說可以隨便喊人了,又沒限制喊什么人】
陳桃:【而且你不是說時醫生老不肯答應跟你一起游泳嗎?換個思路,游泳不行,一起過夜行不行?】
喻了了:【!】
她瞬間思路打開,抬起頭來,一臉討好地戳了戳邊上的人:“時霽……”
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有事說事。”
“嘿……”她順勢摳摳他的手背,湊近了點兒說:“下周要不要一起去露營?就在茗林山那邊。”
“?”
感覺她的鼻息近了一點,笑容也近在眼前,他神情稍滯,不自然地偏開些許,還在想你別以為這樣就能混過去,就聽她又說:“高揚他們有車和裝備,我們只要帶上自己的東西就可以。”
“……”他擰了下眉,這才反應過來:“是高揚約的你?”
“昂。”喻了了點頭:“但不止有他,還有……”
一想到她剛剛捧著手機傻笑的對象是誰,時霽頓時就沉下臉來:“他最近怎么老找你?”
“有嗎?”喻了了想了想:“上次吃飯的時候意外碰到不算,這也就第二次啊。”
“……”
呵。
記得倒挺清楚。
“不去!”
他松開她的手,冷著臉靠回椅背:“絕對不去!”
第17章 第17章大你兩歲的能是什么好人……
一周之后。
松林苑外停著兩輛高大越野,一動不動占著本就擁擠的街道,來往行人不由側目駐足,倍感稀奇的同時,更多還是覺得礙事,便不乏有人指著車窗警告:“等下就叫交警過來給你拖走!”
“……”
喻了了在一陣混亂中抵達現場,看著左右各一輛的車子,跟兩尊門神一樣在小區門口坐鎮,還沒反應過來,高揚就從右邊那輛車上下來,伸手去接她的包:“快走吧,再不走一會兒就得交警大隊見了。”
辨別出哪輛是他的車,喻了了敏捷的躲了一下,就擺手說:“那你先走吧,我去跟時霽坐!”
說完就提著包,小跑著往左邊走去。
陳桃跟在身后,又狐疑地回頭,看了眼他落空后停滯的手。
心里暗道,不會吧不會吧……
車內的周晨看到這一幕,趕緊從副駕上下來,退位讓賢給需要的人:“還是你坐前面吧,他那臭臉我是一秒也不想再看了!”
“好的好的!”喻了了一秒也沒猶豫,長腿一伸就跨了上去,然后從包里摸出幾瓶水,遞出去一瓶說:“你口渴嗎?要不要喝。”
時霽的臉色其實也還好,起碼是要比一周前好多了,只是周晨連著看了整整一周,又差點目睹喻了了上到對面的車,才比較心有余悸。
不敢想她剛剛要是真過去了,前面這位該是什么表情,心里也還挺無語的,明明剛才看到她出來時,他都伸手準備去開門了,結果看到對面有人下車,就愣是傲嬌的沒有再動,沉著臉坐在那看她到底要怎么選。
直到看到人往這邊走,臉色才稍好一點,卻還是不怎么太爽的樣子,“嗯”了一聲把水接過來后,就隨意放在手扶箱上,也沒有要喝的意思。
喻了了覺得他有點奇怪,每次拒絕她之后,又會莫名其妙的改口,雖然這次主要是因為她請周晨做了動員工作。
但是既然都答應了,為什么還是不開心呢?
她摸了摸耳朵,轉身給后面兩人也遞了水后,就指著三人分別念出名字,簡單的互相介紹了下:“陳桃,周晨,時霽。”
陳桃一上車就偷瞄了前座好幾眼,僅僅只是側臉,她就已經忍不住挑眉,偷偷沖喻了了豎過大拇指了,這會兒見人轉過來,沖她點頭示意了下,視覺沖擊更是直達天靈蓋,沒忍住伸手往邊上抓了一把!
忽然被抓住的周晨:“?”
陳桃反應過來,趕緊把姿勢改成握手,半點不尷尬地找補:“周醫生是吧?久仰久仰,你好你好!”
周晨一時有些恍惚,一副不知道喻
了了都跟她夸過自己什么而有點慚愧的表情,整個人都因此正經不少:“你也……”好。
沒說完,手就被無情甩開。
陳桃轉頭,又微笑沖前面伸手:“時醫生,你好?”
“……”
喻了了頓時睜大眼睛,一把把時霽護在身后,滿臉警惕瞪著后面的餓狼:“你干嘛!”
陳桃還在試圖把人推開:“就握個手嘛。”
“你想得美!”喻了了想跟她約架:“別逼我在這里跟你絕交!”
“小氣。”陳桃嘁了一聲,這才把手放下。
喻了了卻還氣鼓鼓的,回頭就手動把時霽的身體轉正,又把他兩只手都帶到方向盤上,然后很認真地叮囑他說:“別理她,我們快開車!”
時霽揚了下眉。
雖然但是,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呢。
最大的受害者周晨:“……”
他沒好氣,踢了腳前座座椅:“磨蹭什么,還不快走!”
時霽沒說話,啟動車子就準備出發,但老小區門前停車難,調頭更難,他走走停停了近五分鐘,才得以從這條道上出去。
把周晨磨得脾氣都沒了:“我說你們這小區停車是不是也太難了點兒?”
“對呀。”喻了了點頭:“我之前想買車又沒買就是這個原因,本來是為了出行方便,買了反倒限制出行。”
所以截至目前,他們幾個人中也就只有葉澤洋有車,那家伙還有意跟她作對似的,故意買了她看上的那款,然后一天到晚在她面前晃。
“你們還有朋友?”
周晨問:“那怎么不一起叫來?”
“本來是想叫的。”
陳桃說:“但他最近出外景去了,也趕不回來,不然還能給我們拍點照片。”
時霽隱約也有印象,最早在實驗上小學的時候,喻了了身后總跟著一幫人,好像都是同個小區的,除了這一個,遠東大廈里應該還有一批,主打一個看著就惹不起。
把車駛進主路的同時,他便暗自決定,可絕對不能讓她發現自己是誰,不然估計住院都是輕的……-
茗林山離市區不算太遠,車程攏共一小時出頭,但從山腳開到山頂也要將近一小時,等車子終于停擺時,金烏也已經有了西去的形勢。
幾人剛從車上下來,高揚的車就順利靠邊,一共也下來了四個人,三男一女,其中有一對情侶。
大家互相打過招呼,喻了了就繞到后備箱開始忙活,時霽剛要跟上,高揚就側身擋住,又用一種你還挺陰魂不散的語氣,單獨和他打招呼:“又見面了。”
時霽扯著嘴角,也用一種這不都拜你所賜嗎的語氣回:“不巧。”
“怎么不巧?”高揚譏誚地說:“起碼我是沒想到,時醫生居然這么閑,工作之余還有空陪一個‘患者’來露營?”
時霽揚了揚眉,也不否認,只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意有所指道:“那怎么辦,盛情難卻。”
“……”
高揚丟了一血,仍不甘示弱,吃準他的清高持續攻擊:“我怎么記得,時醫生好像對她并不感興趣?是因為有人搶,就突然也想要了嗎?”
話音剛落,喻了了就挑好一塊地方,把東西搬過去后沖這頭喊:“時霽,帳篷支在這里可以嗎?”
他看了一眼后回頭,漫不經心掀起唇角,眼底無奈更甚:“她喊我了。”
“……”
doublekill。
陳桃在邊上連連搖頭。
年輕人啊,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
“就這里吧。”
時霽順帶搬過來幾包裝備,剛在邊上放下,高揚就也跟著過來,看著喻了了問:“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喻了了利落地攤好四個角,一提一拉撐起帳篷,就開始找位置準備打地釘:“你弄自己的吧。”
她其實還蠻喜歡做這些事的,尤其是在辦公室呆久之后,戶外活動對她來說就更像是種放松,非常解壓。
高揚卻很堅持:“沒事,先幫你弄完再說。”
說著就拿走她手里的配件,蹲在地上辛苦打樁,喻了了看著都費勁,卻也懶得管他,轉頭就過來找時霽:“你會嗎?”
時霽把另個帳篷取出來,剛要開始搭,就頓了一下說:“不太會。”
喻了了笑起來:“那我幫你!”
正埋頭扎地釘的高揚:“……”
時霽揚了下眉,突發奇想:“要不你教我?”
喻了了想想也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好!那你先把四個角平攤開。”
他點點頭,不緊不慢地照做,動作有些遲緩,卻還算到位,看起來像個虛心的學生:“這樣?”
“對沒錯!”喻了了很滿意地點頭:“然后再從中間提起來……”
高揚看看自己,又看看隔壁,第一次對自己的茶藝產生懷疑,蒙圈兩秒后,果斷奮起直追:“了了,這個要怎么弄啊?”
喻了了回頭:“你也不會嗎?”
“嗯。”他神情低落,有點好心辦壞事的自責:“扎了兩次都還是有點松。”
喻了了一臉那你還瞎幫忙的表情,卻還是走過去教他:“就是這樣啊,直接45°扎進去就好啦。”
時霽快要氣笑,門窗不會自己買,現在連帳篷也不會自己扎了?
還了了?
所以就是說,大你兩歲的能是什么好人?
“喻了了。”
他手指一松,帳篷又塌回去:“現在怎么辦?”
喻了了又看過去:“等我一下!”
“就現在!”
“來了來了。”
她趕緊完成手里的步驟,剛小跑過去把帳篷重新支起來,高揚又開始喊:“地釘扎好然后呢?”
“掛頂帳!”
“怎么掛啊?”
“等著——”
然后她就這么兩頭來回跑,雖然是沒怎么動手,卻感覺比自己搭了十個還要累,最后終于歇下來時,人都渴的快要冒煙。
高揚及時拿過來一瓶水,擰開瓶蓋遞給她:“渴了吧?快喝點水。”
喻了了剛一接過,就看到時霽伸手抖了抖衣領,一副體力透支渴得不行的樣子,她頓了一下,直接把手里的水塞給他:“你先喝!”
時霽神情稍滯,還有點兒猶豫:“那你怎么辦?”
喻了了:“我再去拿一瓶!”
高揚:“……”
周晨看得都有點傻眼,如果他沒失憶的話,那家伙好像是個體力好到沒朋友的戶外滿分選手吧?
看他那輛越野就知道,里頭各色裝備應有盡有,平時不管是攀巖還是速降,壓根就沒少出去野過,除了潔癖比較嚴重,根本不肯外借之外沒別的毛病,結果現在不僅忘了帳篷怎么扎?還現場給他演了這么一出大戲?
陳桃也很震驚,平常看著挺傻一人,居然也有徒手把兩個男人調教到為她爭風吃醋的一天?兩個還都是大帥逼!
就是說,已經開始有點期待她今晚會選誰侍寢了呢。
兩人搖頭間對上視線,紛紛背過身去,開始在地上畫圈圈。
周晨:“我什么都不知道。”
陳桃:“我也是。”
第18章 第18章看你表現。
扎好帳篷,搭好桌椅,八人圍坐在一起開始準備晚餐,忽然有人大喊了聲:“快看!是日落——”
眾人循聲望去,入目便是山野空谷,夕陽西下,一陣微風掠過,滾燙金烏便如同一捧風倒的朱砂,霎時染紅了半邊天。
一片靜謐間,有道閃光燈“咔嚓”響起,鏡頭倏然收入一張迎著落日的精致臉孔。
喻了了回頭,摸清狀況后擰了下眉:“你干嘛!”
“拍照啊。”高揚笑著說:“你們女生不都喜歡拍照嘛。”說著又調整角度:“再給你來幾張?”
“不要!”喻了了就是個不喜歡拍照的女生,尤其不喜歡出現在別人的鏡頭里:“你快點刪掉!”
“干嘛刪呀。”高揚對自己的拍照技術很有信心,當即就把照片調出來說:“要不你先看看拍得怎么樣?”
喻了了很敷衍地湊過去,想
著看一眼就說好丑,然后再勒令他刪除,可目光剛一觸及,神情便滯了一下:“……”
高揚見狀,不無自得地問:“怎么樣,是還不錯吧?”
喻了了眼底映著一點晚霞,干凈的眉目隨之浮現些許赧然:“那你……先把這張發給我。”
“行。”高揚不疑有他,轉手就發了過去,可等他再次提出要給她拍照時,卻還是遭到了拒絕:“不要!”
她一副再拍就翻臉就架勢,很認真瞪了他兩眼,然后轉頭就換了副表情,也摸出手機問:“時霽,你要不要拍照?”
“……”
時霽漠然坐在折疊椅上,漫不經心架起一塊烤盤,隨口給出相同答案:“不要。”
“真的不要嗎?”喻了了不死心:“要不然先拍幾張,如果不好看的話再刪掉?”
他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不、要!”
“他不拍我們拍唄。”高揚雖然不大痛快,倒也還能屈能伸,誰讓他之前不識好歹來著呢:“趁現在風景好,我們到前面去……”
“不去!”喻了了卻直接打斷:“要拍你自己拍。”
“我自己有什么好拍的呀?要不你過來幫我拍?”
“我又不會。”
“那你剛還要幫他拍呢?”
“那能一樣嗎!”
“哪里不一樣?”高揚不甘示弱道:“這要放兩個月前,還沒他什么事呢!”
“……”
她張了張唇,想要反駁,一時卻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覺得哪里好像有點奇怪。
他干嘛老提早就過去的事情?
“喻了了。”時霽忽然出聲。
“啊?”她回頭。
他給一片肥牛翻了面,沒什么情緒地問:“不餓嗎?”
她眨了眨眼,意識到這肉好像是給自己烤的,那點古怪瞬間又一掃而空,立刻就端著碗湊過去:“餓了餓了!”
時霽瞥她一眼,神情說不上好與壞:“要包生菜?”
喻了了點頭:“要的要的。”
他便隨手包了一個,見她吃下去后又問:“還要?”
“嗯嗯。”
“……”
高揚一想到自己辛苦組的局,很可能會就這么便宜了別人,登時便深呼吸調整了下,也開始化身伙夫投入競爭:“來,你再試試這個,比烤肉好吃。”
但喻了了對他的態度顯然就不那么友好,到后面甚至都有點煩:“你能不能自己吃啊?我碗都滿了!”
“……”
可時霽在這時又烤好一塊肉,偏過頭問:“那這個還吃嗎?”
她卻又毫不猶豫地點頭:“吃!”
高揚:“……”
……
對面幾人在閑情野趣中又看了出戲。
飽餐之后休息了會兒,其中一個女生便提出要玩游戲,活躍氣氛的同時也能消消食。
多人游戲算是露營的常規操作,見大家都沒什么意見,她便開始介紹說:“游戲名叫時間炸彈。”
“規則是用手機設置一個倒計時,傳遞手機的同時問一個問題,下一個人接住后開始回答,答完再向下一個人提問,直到倒計時結束,手機鈴響就意味著炸彈爆炸,而炸彈在誰手里爆炸就算誰輸,輸的人要自罰一杯。”
她說完就拿出手機,設定好時間問下個人:“朋友和女朋友哪個重要?”
邊上的男生接住,回答“女朋友”后羞澀地摸了摸頭,問下一個人:“最喜歡什么顏色?”
周晨回答“黑色”后,問陳桃:“在座的男生誰最帥?”
陳桃想也沒想地答“反正不是你”,然后把手機傳給高揚:“喜歡什么類型的女生?”
高揚看著邊上的人,勾了勾唇說:“讓人眼前一亮的。”
而后沉思了下,問她:“最喜歡我身上哪一點?”
“……”喻了了是個很有游戲精神的人,都準備好接過手機就立馬往后傳了,卻愣是被這個問題給問懵了。
還最喜歡你身上哪一點?我看你長得像六個點!
她焦灼地上下審視一圈,還沒等看出個所以然來,倒計時結束,手機鈴響。
“噢~~~”
對面幾人見狀,終于找到機會起哄:“哈哈,是糾結到選不出來了嗎?”
“也是,光高和帥就兩點了,更別說有錢和對女朋友好了,確實很難選。”
“不過他現在單身欸,妹紙,你要是喜歡就說出來,搞不好直接就雙箭頭了呢?”
喻了了臉色都變了,可除了讓他們別亂說之外,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能趕緊仰頭喝了杯酒后揭過這Part。
然后重新設置了一個倒計時,往下傳的時候突發奇想,頓了一下后問:“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女生?”
時霽冷笑了下,也看著她說:“讓人眼前一黑的。”
眾人:“……”
好、好獨特的品味。
只有喻了了在琢磨這個答案的可行性,包不包括把他打得眼前一黑呢?雖然有點冒險,但萬一就成了呢?
大不了打傻了她負責嘛……
炸彈在糾結中轉了一圈,又回到她手里,這次高揚的問題是:“上一次喜歡的人是誰?”
喻了了:“……”
她覺得需要眼前一黑的好像另有其人!可任憑拳頭攥得嘎嘣響,她都愣是找不到一個可以揮出去的理由!
最后不僅得罰酒一杯,看向時霽的時候還有點心虛,連提問都不敢太大膽:“你現在心情怎么樣?”
他抬眸,扯了個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聲線寡淡:“很好。”
“……”
她一時也不知道他是在回答問題,還是在揶揄什么,當然也不可能自掘墳墓去問:你是覺得我做得很好嗎?
便摸了摸耳朵,佯裝不知的進入下一輪。
第三輪,高揚問:“你談過幾次戀愛?”
好不容易有個能回答的問題,她接住手機就脫口而出:“兩次!”卻好像依然有霉神附體,剛要往后傳,手機又響,炸彈又爆……
她風中凌亂了會兒,仰頭又悶了一杯酒,再繼續游戲的時候人都有點麻了,直接抄了前面的問題說:“你談過幾次戀愛?”
時霽想也沒想:“20次。”
喻了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就是無縫銜接也不會這么多吧?”
他“嗯”了一聲算做肯定,而后反問:“有規定要說實話?”
她睜大眼睛,后知后覺他好像一直都在說瞎話:“你耍賴!”
他揚了揚眉,并不辯解,只隨手把炸彈往下傳。
“……”
此后全程,高揚都在問些暗藏悶雷的問題,本意是為了激怒時霽,并離間兩人本就不牢靠的關系,結果卻把喻了了折騰得不輕,不僅酒沒少喝,還一個想知道的答案也沒問出來!
一想到自己的露營之旅就是坐在這里社死,她就忍不住有點生氣,于是等把最后一杯酒悶掉,她就果斷把手機一丟,開始掀桌:“不玩了不玩了!”
“我要回去睡覺了!”
然而等眾人收拾完散開,各自洗漱完回到帳篷后,說要去睡覺的人卻又探出腦袋,悄摸摸出動,去扯了扯隔壁的帳篷。
周晨從內掀開門簾:“干嘛?”
喻了了蹲下,往里看了一圈都沒發現目標,神情有點木地問:“時霽呢?”
“剛洗漱完又出去了。”周晨擺擺手,示意她退下:“估計是自己去哪兒待著了吧,要找上外邊找去。”
喻了了琢磨了一下,就又回了樣自己的帳篷,從包里掏出個小包,掛在脖子上后就出去轉了一圈。
直到看到個靠坐在山間的輕薄背影,木然的神情才倏而生動起來,笑著小跑過去,抵達目的后一秒站定。
時霽回眸,伸手護了下她急剎后有點晃動的身體,等人站穩后,才不覺有些好笑:“不去睡覺?”
喻了了搖搖頭,在邊上找了個位置坐下,湊近他的臉頰有些紅潤:“想來找你。”
“……”
她泛光的眼底,拓著再直白不過的意思,好像僅僅只是看到他,就
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你在干嘛?”
“……”
他眸光微頓,而后顫著眼睫錯開些許,過了會兒才說:“不知道。”
好像從今日伊始,亦或更早之前,他就已經不知覺地有些混亂。為什么要赴約,為什么要來露營,這一整天下來又究竟都在做些什么,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喻了了眨了眨眼,想法很簡單:“那我請你看星星好不好?”
“?”
她神秘兮兮打開胸前的收納包,從中取出一個雙筒望遠鏡,然后放在眼前示范了下,就立馬遞給他說:“吶!用這個,就可以看到星星啦!”
“……”
他怔了一下,察覺到什么,眸底忽而有些許升溫:“喻了了。”
“啊?”
“你醉了嗎?”
“沒有啊。”
她剛才是喝的有點多,但都是些低濃度的果酒,這要是醉了像什么話?
可突然被這么一問,又感覺身體好像是有點飄,她猶豫了會兒,過后還是很肯定:“……好像是有一點暈,但肯定沒醉!我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時霽點點頭,也不跟她理論,只晃了晃手里的望遠鏡說:“那你把這個給我了,自己看什么?”
“你呀!”她又笑起來,雙手托腮看著他說:“比星星好看多了。”
“……”
他有時候還挺佩服她這張口就來的本事,好像根本不知難為情為何物,怎么想便怎么說了,像個馬屁精,卻又意外中聽。
讓人忍不住想愿聞其詳:“哪里好看?”
她歪了歪腦袋,好像沒明白他為什么會問這種問題,卻還是很好心的解答:“都很好看啊!”
然后視線自上而下、明目張膽:“眉毛、眼睛、鼻子、還有嘴……”巴。
她眼睫輕顫,視線隨著聲音頓度,落在他水潤的薄唇上,一時有些移不開:“……時霽。”
“嗯?”
酒精暈染過后的大腦想一出是一出,她目光呆定,不覺吞咽了下,問他:“你接過吻嗎?”
“……”
話說的直白,視線更加具體,讓人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都很難,他斂著眉眼,看著面前粉撲撲的小臉,欺負她這會兒腦子轉不過彎,反問:“你呢。”
此刻的喻了了儼然一個單細胞生物,果然順著他的話思考:“沒有啊。”
“?”他有些意外:“談了兩次戀愛,沒接過吻?”
“對呀。”她點點頭:“還沒到接吻那步就被抓了呀!”
“被抓?”
“昂……”她吸了吸鼻子,看表情還有點遺憾:“初中不是不讓早戀嘛?高中也不讓,就都被抓了。”
時霽:“……”
不愧是你。
其實對于她談過戀愛這件事,他倒也并不意外,畢竟從小就是個顏控到走不動路的人設,也沒理由只能對他一個人這樣。
但現在聽起來,好像還挺坎坷?
他絲毫不知道德為何物,趁醉追問:“那大學呢?”
“大學啊……”喻了了擰了下眉,好不容易想起來,還有點生氣:“大學里的帥哥根本就不會單身!”
她從入學到畢業,一共喜歡過六個,其中三個有女朋友,兩個是海王,還有一個gay。后來好不容易有個空窗,還沒等她得到消息,人就又被藝術系的給截胡了!
以至于她大學整整五年,一段戀愛沒談,就已經對愛情徹底麻痹!
“……”
雖然但是,他還是沒忍住想笑:“然后就是高揚?”
“對呀!”喻了了重重點頭,又忽然由這個名字想起什么,眼睛頓時又亮起來:“對了!我要給你看他今天給我拍的照片!”
時霽:“……”
大可不必。
她卻還是摸出手機,把照片調出來后舉到他面前,求證似的說:“你看,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在偷看我啊?”
“……”他神情一滯,垂眸看去。
畫面里,日暮當空。
左邊一張迎著落日的認真臉孔,而靠右的角落里,還有一個小小的影像,視線漫不經心,落在她臉上。
“不是。”他直接否認。
“不是嗎?”她還是有點懷疑,又湊近一點放大給他看:“你看這里……”
沒等說完,手機就被搶走。
他隨手鎖屏,再次否認:“看錯了。”
她伸手夠了一下,沒夠到,身體傾倒過去,雙手扒住他的手臂,距離猝不及防拉近,看到他隱隱有些泛紅的耳廓。
“時霽……”她又歪了歪腦袋,感覺很神奇似的:“你臉紅了欸。”
“……”
他起身,連帶著把她一起拉起來,往回走著說:“回去睡了。”
她腳步跟上,遲緩的腦袋卻還停滯著一個問題,他為什么會臉紅?幾秒后眼睛一亮,很高興的湊上去:“時霽,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啊?”
“……”
他背對著人,喉結不易察覺的滾動:“沒有。”
她卻難得感覺強烈:“但我感覺好像有一點欸。”
他堅持:“感覺錯了。”
“啊……”
喻了了蔫下來,卻還是不肯放棄,晃了晃被牽著的手,咕噥著問:“那你,什么時候才會喜歡我呀?”
“……”
夜色里,他繃平的唇角有些松動,又頓了會兒,才像找不到一個固執己見的理由,輕緩釋然開來,而后壓低聲音,好商量道:“看你表現。”
“!”-
山間風大。
夜深下來時萬籟俱寂,唯獨呼嘯的狂風像要將萬物傾倒,把人吹得搖搖晃晃。
時霽把喻了了送回去,看著人乖乖躺進睡袋,又交代陳桃幫忙看著點兒后,就回到隔壁帳篷,扯出睡袋,平展鋪開后剛坐進去,耳邊就隱約傳來一串對話聲。
“欸——”陳桃確認人已經走遠,伸手推了推邊上正莫名其妙捂著臉傻笑的人:“你有沒感覺,高揚好像還喜歡你啊?”
“啊?”喻了了睜著眼睛,卻又好像沒有在聽:“有嗎。”
“怎么沒有!”陳桃憋一天了都,終于等到夜深人靜的此刻,翻了個身就湊過來分析:“要是沒有的話,他干嘛約你露營?又不是沒朋友!還找我來當幌子,不就是怕你不答應!”
“而且這一整天下來,他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殷勤拍照、回憶往昔的,就很反常好嗎?你自己想想,之前你兩還處著的時候,他對你有這么上心過嗎?”
一連串的話下來,把喻了了砸得有點懵:“好像,沒有?”
陳桃拍了把枕頭,一臉破案了的表情:“所以啊!他就是失去了又后悔,想再重新把你追回來呀!”
她茫茫然的:“是這樣嗎……”
時霽保持著單手后撐的姿勢,不動聲色的揚了揚眉,心道可算是有人來敲醒這個榆木腦袋了。
而后摘下眼鏡,剛要往后躺去,那道聲音就又開始說:“雖然吧,時醫生是比他帥了一點,那種斯文干凈的氣質也很難得,但看起來就也比他難搞很多啊!我看你這一天天光哄他都挺費勁的,要實在不行,就把高揚換回來得了?反正也挺帥的。”
“……”
喻了了用混沌的大腦思考了一下:“這樣……好像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陳桃只是暢想了下,就已經感到快樂無比:“那要不輪著來?”
“反正你這一時半會也追不上,就先跟高揚好著爽一下?等覺得膩了再把他甩了,到時候時醫生說不定也和現在的他一樣后悔,你再直接拋個橄欖枝跟他續上,豈不是一舉兩得!”
她太過認真,神情激動到把喻了了也帶著暢想了下:“還可以這樣嗎……”
“為什么不可以!”她一臉恨不能自己上的表情:“趁年輕就是要多體驗啊!要不然你把身體練那么好干什么?長命百歲啊?”
喻了了聽得一愣一愣的,卻莫名感覺她說的有點對:“好像是誒……”
另一邊。
周晨看著邊上夜色中都肉眼可見的陰翳神情,默默翻了個身,在心里發出沉痛悼念。
喻了了……
你完了呀……
徹徹底底的完了呀……
第19章 第19章男人生氣了該怎么哄。
乘著酒意,喻了了美美地睡了一覺,不知夢到什么,一整晚嘴角都是上揚著的,直到隔天夢醒,又坐在帳篷里緩了好一會兒,臉頰余溫都還未盡數散去。
她揉了揉眼睛,壓
著唇角從睡袋里爬出來,抱上牙杯就往外走,卻在半路撞見一抹清爽干凈的頎長身影,額間的水珠還未干透,就迎著日光向她走來。
喻了了頓時眼睛一亮,站直了喊人:“時——”霽。
他卻好像很忙似的,面無表情拎著洗漱用品經過,只留給她一個清清淡淡的眼神,看著就有點冷。
邊上的周晨倒是回頭多看了她幾眼,神情卻不知為何有點像在……緬懷故人?
“?”喻了了完全摸不著頭腦,倒也沒想那么多,只加快速度鉆進洗手間,想著等洗漱過后,再回去再問一下就好了。
可等她重新回到露營地時,隔壁卻已經開始收拾帳篷,裝箱各種物品,一副發生了什么急事,需要馬上下山的樣子。
她不明所以地湊過去:“現在就要走嗎?”
時霽把東西往后備箱一丟,抽空瞥她一眼:“不然?”
繼續留在這里打擾你發揮?
他神情太多篤信,她便也跟著染上一點著急:“那你等我一下!”
說著就趕緊轉身,著急忙慌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提上就準備跟他走。
高揚剛從洗手間回來,就見營地空了一半,立刻走過去問:“天才剛亮,走這么早干嘛?”
喻了了腳步頓住,語速很快地解釋:“時霽好像有事,你自己再玩一會兒吧,我跟他先走了!”
“別呀!”他趕緊把人拉住:“他要有事就讓他先走啊,你一會兒坐我車回去不就好了,照樣能給你送到家門口。”
“再說了,你這飯也沒吃,一會兒路上低血糖了怎么辦?”
喻了了拍了拍身后的包:“沒事,我還有餅干和牛奶……”
時霽打遠就見這頭又拉拉扯扯的寒暄上了,登時便有點不耐煩,從車里偏過頭去,用一種你再敢磨蹭一秒就直接跟他走吧的語氣說:“還沒好?”
“好了好了!”
喻了了連忙掙脫開,拉上陳桃就跑了過去,迅速鉆進副駕,又拉上安全帶乖巧坐好!
時霽這才踩下油門,徑直下山,面色卻始終算不得好。
一路上,喻了了試圖搭了好幾次話,譬如問他這么著急是因為什么,要不要吃點東西,以及回去之后打算做什么?
回答問題的卻都是周晨:不為什么;估計是沒胃口;勸你暫時還是別約。
還沒等她摸清楚狀況,車子就已經停在松林苑門口,他這時倒是轉過來看了她一眼,卻也只是抬抬下巴,示意她可以走了。
喻了了沉默了會兒,還是不太甘心,磨磨蹭蹭間又抬起頭:“現在好像還早,等下要不要……”
他眸色清淡地看她,一字一頓:“不、要。”
喻了了噎了一下:“可我還沒有說是要干什么呢!”
他冷著臉,全盤推翻:“干什么都不要。”
“……”
“為什么啊?”感覺他又要耍賴,她便有點氣不過,拔高聲音和他理論:“你昨天不是還說要看我表現嗎?但你現在什么都不肯,讓我還怎么表現?”
見她還敢理直氣壯提這茬,時霽都要氣笑了,卻還是很大度地為她解答:“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昨晚回帳篷之后,你都立了些什么雄心壯志嗎?”
“我哪有立什么雄——”她聲音忽然頓住,很驚恐地想起了一點什么之后,整個人就像死機一樣卡住。
“很好。”他滿意地點點頭,看她的眼神不乏贊許:“看來沒有失憶。”
“……”
“那你的表現,我也算充分見識過了。”
“……”
“就沒必要再另行補充了。”
“。”
……
車門打開又關上。
喻了了呆呆站在一旁,看著車子慢吞吞調頭,乃至終于絕塵而去,都還是沒能從這突如其來的沖擊里緩過神來。
一回頭,邊上不知何時也已空空如也。
她抬眼,看著前方早已跑出八百米遠的落魄身影,才終于想起什么似的大喊:“陳桃——”
可哪怕已經逃到天外,陳桃也絲毫沒敢放慢腳步:“我什么都不知道——”
“……”
喻了了咬牙,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取得的建設性成就要這么付諸東流,就忍不住想抓著她去拳館打一架!
但現在比起這個,顯然還有更要緊的事情需要解決。
她深呼吸了下,邊往回走邊摸出手機,非常真心且積極地開始懺悔。
【我錯了】
【真的錯了】
【但我也只是稍微想了一下,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啊嗚嗚嗚,你就大人大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以后都不會了行不行?】
說著又翻遍庫存,找到一副遺臭萬年的表情包組圖,來表達自己的悔恨之情:
【秦檜下跪.jpg】
【王氏下跪.jpg】
【萬俟卨下跪.jpg】
【張俊下跪.jpg】
半小時后,時霽問:【這些人跪多久了?】
“!”
還愿意回消息,看起來還有救!
喻了了眼睛一亮,立刻上網搜索了下,然后火速切回來,滿心期待地回答:【800年!】
幾秒后,得到一句輕飄飄的:【被原諒了?】
“……”
【沒有……】
【爆哭.jpg】
【崩潰了.jpg】
【他們真的好沒用啊嗚嗚嗚】-
大好的周末,喻了了卻只能待在家里上網沖浪,搜索記錄滿滿一頁都是“男人生氣了該怎么哄”的延伸詞條。
底下一眾博主的科普,看著都是干貨,卻愣是沒一個能告訴她具體該怎么操作的,反正一整天下來,除了一籮筐的土味情話,她是真的什么也沒學到!
她嘆了口氣,只好上線掛了個號,又把鬧鐘往前調了三個小時,隔天一早跟具游魂一樣蹦起來,匆匆收拾了下,就跑到一家熱門網紅餐廳買了份愛心早餐,然后趕在醫院開門的第一時間直達皮膚科門診!
終于看到目標出現時,精神都有點恍惚,腦子里一閃而過的全是些:
【拽什么拽啊,不就是長得帥嘛,有什么啊!】
【不知道有什么好吵的,反正最后還不是要和我結婚。】
【我決定向你這股惡勢力低頭了,希望你不要不識好歹……】
最后亮出掛號單時,甚至還脫口而出了句:“我要說對不起了,麻煩你躺、躺下來聽。”
“?”時霽一臉遇到疑難雜癥的表情,接過掛號單確認了下,好心提醒:“腦科在八樓。”
“……”
喻了了看著他鐵面無私的側臉,腦子一抽,又來一句:“你好兇啊,以后也要這么對我們的寶、寶寶嗎?”
時霽:“…………”
他這會兒的表情已經像是在看重癥患者了,不自覺就抬手探了下她的體溫,確認沒燒后又覺得可能是系統不對,想了想便摸出手機:“保安電話多少來著?”
“啊——”喻了了趕緊按住他的手,并一秒恢復正常:“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已經很誠心在懺悔了!”
她搶走他的手機,又扒拉開衣服口袋放回去,這才把早餐往前一推,只求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快嘗嘗這個三明治,聽說用料很高級,超級好吃!”
他卻絲毫不為所動,把袋子推回去說:“謝謝,吃過了。”
她又打開紙袋:“那這個咖啡——”
“不喝咖啡。”
“……”
她只頓了一下,就一副我意已決的模樣,打破砂鍋問到底:“那你喜歡吃什么?我
明早再給你帶!”
他揚了揚眉,并不接招:“掛號就是來問這個的?”
“啊?”
“不是不是!”喻了了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憋了一晚上的理由,又趕緊把手肘翻過來,舉給他看:“前兩天在山上被蚊子咬了,到現在還沒消,這個要怎么辦?”
“……”
時霽甚至還推了下眼鏡,才勉強在邊緣處發現一個小紅點,很想說實在不行就涼拌吧,但職業操守阻止了他:“癢嗎?”
“昂!”喻了了點頭:“要不癢我都沒發現呢!”
時霽:“……”
也是辛苦你如此細心了。
難得遇到個如此自珍自重的患者,他就還是給開了支藥膏,等藥單打印出來后,照例囑咐:“結算完一樓取藥。”
“好!”
喻了了接住單子就準備蒙混過關,起身剛要開溜,他卻又敲了敲桌面,不咸不淡地提醒:“你的早餐。”
她蔫了一下,噘著嘴說:“但這是給你的。”
“謝謝,不需要。”
“那你到底喜歡吃什么嘛?我明天……”
沒說完。
他指尖一碰,喇叭開始播報:“請2號患者吳金妹到6號診室就診——”
喻了了:“……”-
首戰告負。
喻了了只好提著早餐去找周晨,以此為交換,得到一個提示:“你就慢慢磨吧,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記仇,更別說是要被‘戴綠帽’這種大事,能這么輕易原諒你才有鬼了。”
好像說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說。
但不管怎么說,她還是做好了要打攻堅戰的準備,第二天依然是6點起床,跑去城東一家老字號糕團店買了份早點,又打著上火長痘的旗號,再次第一個抵達診室噓寒問暖,結果也毫無意外,又被兩管藥膏勸退。
第三天,買的是廣式茶點,感覺自己疑似濕疹。
第四天,點了份蟹黃湯包,發現自己有點曬傷。
第五天,打包了手工肉燕,也徹底認清這些不痛不痛的毛病沒用,終于還是給自己下了狠手……
可等到要掛號時,才發現他今天不坐門診。
找線人問了一下,確認人這會兒是在住院部值班后,又提著早餐趕了過去。
周晨最近被喂養的很好,一聽說人要來,提前就在值班室門口候著,見著人影就立刻往上湊:“今天又給我帶什么好吃的了?”
“……”
喻了了沒理他,繞開人就徑直往值班室里去,照例先擺出早餐問時霽喜不喜歡,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才把手一伸:“我好像過敏了。”
他偏過頭去,看著她獨獨只紅腫了一塊的手臂,果然有了反應,卻無端有些嚴厲,一眼便拆穿道:“干什么了?”
喻了了見他臉色不對,這才開始有點訕訕,眼神飄忽地說:“就……用了點護膚品啊。”
她也不是要故意賣慘,但前幾天他都是隨手開個藥膏就把她打發了,從頭到尾連話都不肯多說幾句,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她也不會病急亂投醫想起之前庫存的面膜,其實剛用完她就后悔了,但用都用了……
“我去——”
周晨跟過來瞅了一下,直接傻眼:“什么護膚品涂一下就搞成這樣啊?”
“就是……”
她本來就心虛,又擔心他會因此想起兩個月前的恐怖“豬頭”,一時也沒太敢說實話:“一點面霜。”
而在時霽聽來,卻是她的謊話越說越熟練,為了達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登時便擰了下眉,語氣極度平靜,卻也疏冷至極:“喻了了。”
“你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在浪費醫療資源嗎。”
“……”
喻了了徹底愣住,唇瓣翕張幾次都沒能說出話來,半晌才驚覺,自己這一星期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她晚上沒有時間,想見他就只有白天上班前的一點空檔,時間本來就倉促,她又急著把人哄好,就只能一頭熱地天天過來報到,卻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是他的上班時間,外面還有真正需要治療的患者,因為她的一己私欲而被迫等待。
從這一點來看,的確就是自己做錯,她卻不知為何還是有點委屈,以至于憋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穩住聲音,向他道歉:“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
時霽:“……”
他其實一直都是這樣說話的,更有甚至是如何傷人就如何說,可這會兒看著她緩緩垂下的腦袋,卻頭一次有點懷疑,自己的話是不是重了點兒。
他張了張唇,剛想找補些什么,她卻忽然轉身,把早餐交給周晨說“這個給你”后,就腳步很快的離開了值班室。
周晨懷抱美味,也難得沒了胃口:“這回你真過分了。”
“……”
時霽沒說話,神情卻不覺有些緊繃。
就當是拿人手短吧,他這會兒就是有點看不過眼:“別說那晚人只是喝醉了隨便說說,退一步來講,她現在跟你有什么關系嗎?就算是突然想和別人好了又有什么問題?”
“我就問你,她今天要從這出去,直接和那誰好了,你就能爽了?”
第20章 第20章和對象吵架了?
喻了了感覺鼻子很酸,再待下去就要丟大人的那種酸,于是加快腳步出了值班室,又跟在參加百米賽跑似的,一溜煙就躥出了醫院。
外面的太陽很大,乍一沖到室外的時候,明適應刺激得眼睛都睜不開。
她就這么半閉著眼在日頭下站了一會兒,像是要給自己殺毒,一直到把無用的腦細胞和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驅趕完后,才重新歸于待機狀態,亦步亦趨地往公司的方向去。
進地鐵的時候手機響了幾下,她心情很差的解鎖屏幕,看到來信人的時候心情更差了。
高揚:【周五了,今晚還加班嗎】
高揚:【朋友送了兩張脫口秀的票,晚上一起去看?】
高揚:【晚點也沒事兒,反正開場時間也比較晚】
【不去】
她擰著眉,被迫給自己開機:【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高揚:【為什么啊】
【出什么事了嗎?】
喻了了:【本來也沒有很熟啊】
不知道是不是強壓下去的情緒又上涌了些,她莫名就有點煩躁:【而且你又不是沒有朋友,老來找我干什么?】
【總之就是這樣,我要把你刪除了,希望你也能把我刪掉】
她兀自說完,也不等對面再回復,就直接做了刪除處理,沒過一會兒又收到條好友申請,點擊拒絕后還是會重新收到。
反復幾次,她就直接給拉黑了。
本來以為事情到這就算結束,但夜里她終于加完班,跟具游魂一樣往外飄的時候,卻又看到馬路牙子邊上停著一輛車。
一見她出現,車主人就從駕駛座上下來,揚手關了車門,三步并兩沖她走來,一身黑色勁裝在夜色的加持下,很有一種朦朧的救贖感。
見人停在她面前,邊上同事低聲議論,更有甚者直接開口詢問:“你男朋友啊?”
“不是!”
喻了了有點生氣的否認完,又回過頭來:“你到底要干嘛啊?”
高揚沖同事點頭以示歉意,而后把人帶到一旁,無奈看向她說:“接你看演出啊,這會兒過去也還來得及。”
她擰著眉:“可我都跟你說不去了!”
他卻仍然好脾氣道:“那我這不是在爭取嗎?”
“……”
喻了了崩潰的“啊”了一聲,有種怎么都說不通的無力感,急得原地轉了兩圈,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說后,索性就直白問了:“你是不是喜歡我?”
高揚一副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可愛的模樣,寵溺的笑了下:“也不算太呆嘛。”
“……”
喻了了一點都沒有被夸獎到的感覺,更加不爽地問他:“所以就是因為這樣,你最近才老約我出去的?”
“不然呢?”他不僅沒否認,還好心給予提示:“哪個男人會在不喜歡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啊。”
她想起他之前還假惺惺地給自己“出謀劃策” ,更氣了:“那你怎么不早說!”
他聳聳肩,理所當然:“我要是說了,你還會答應?”
喻了了:“……”
當然不會!
她雖然不是什么很癡情的人,卻也有著最基本的道德觀,還做不出來吃著碗里看鍋里的事情:“但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并不意外,且看得比她還清楚:“可他不喜歡你啊。”
“……”
“從這一點來看,我們才是一樣的。”
“……”
喻了了突然就覺得他很煩人,趕也趕不走,說又說不過!更煩人的是,被他這么一說,她還聯想到自己好像也是這樣對時霽的。
所以在時霽看來,自己是不是也這么煩人?
猛然認清現實,她本來就在低谷的心情,瞬間就有點暴走:“到底要怎么樣你才能離我遠點!”
他倒是不驕不躁,頓了一下,反問:“那到底要怎么樣,你才能重新考慮我?”
“……”
喻了了深呼吸了下,確定自己八成是理論不過之后,也不想再忍了:“好!那我們就打一架吧!”
“什、什么?”高揚以為自己幻聽。
“我們打一架。”
她很認真地重復了一遍:“如果你贏了,我就重新考慮你。”
高揚沉默半天,還是有點驚疑不定:“……你確定?”
他倒是聽說過她爸好像是個警察,可能多少也給她遺傳了點強健的身體素質,但他怎么說也是個大男人,平時為了保持身材,也都有健身搏擊的習慣,所以這樣做真的不會太欺負人嗎?
“確定!”喻了了很肯定地點頭,眼皮都不帶眨的說:“明天早上10點,遠東大廈12樓浩行道館,打贏我,就全部都聽你的!”
……
高揚感覺自己跟夢游了似的,稀里糊涂就來到了場館中央,對面站著一身素凈道服的喻了了,邊上還圍著一圈人,個個面露悲戚,仿佛在目送一個人離開。
他正想著自己應該也沒那么大威力,就算有,又怎么可能真的對她下死手,邊上就忽然走過來一個人,善意地遞了套護具給他:“穿上吧,能走得輕松點兒。”
“?”
他滿臉疑惑,指完自己又指對面:“是給我而不是她嗎?”
館長徐浩然揚起一個望珍重的笑,友情提示:“勸你從現在開始,腦子里除了保命之外就什么都不要再想。”
說完又覺得白說,哪個腦子正常的人會閑著沒事和喻了了約架?
要知道她爸可是個常年奔走在外的一線刑警,而她因為從小不服管,身上的功夫與其說是鍛煉出來的,不如說是在親爹手里抗爭起來的,要不是誠心和她爹作對,她現在大有可能也是一名刑警。更別說他現在這個道館,絕大部分也是仰仗她在各種武術大賽里拿的名次,才能在這幢體育大樓里占有一席之地的。
也就是說,這個腦子不清楚的人,面前站著的是一個從小集各家武學于一身,各種格斗金牌拿到手軟的曾經的刑警預備役。
而他居然還不知死活的把護具往邊上一丟,大言不慚道:“哪有就我一個人穿的道理?既然不穿就都不穿了唄。”
然后僅僅兩分鐘不到,他就以一種人體極限的死亡姿勢,被臉朝下的穩穩摁在地上,連嘶吼聲都難以從喉嚨里擠出。
喻了了覺得沒意思,松手把人往前一搡,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高揚原地翻滾兩圈,又半趴著劇烈咳嗽了半天,都沒能從巨大的沖擊里緩過神來,卻還是有點不信邪,掙扎了下就又沖出去,想以力量取勝,卻被喻了了一個側身躲過,又借著他的力道反向將人鎖死。
她的招式里沒半點花架子,每個動作都干凈利落,在最短的路勁里直擊目標,看著簡簡單單的,卻沒有一個落點是不讓人痛不欲生的。
她有意放水似的,把人鉗制住一次又一次。
然而就是這樣,他都沒能挺過十分鐘,就滿臉痛苦地舉了白旗:“我咳——認、認輸認輸——”
“確定?”喻了了加重了點力道。
“啊——”他滿臉猙獰,脖頸后仰到極限:“確定確定!我輸了——真的輸了——”
她這才“嘁”了一聲,沒滋沒味的松了手,但看著他的慘樣,卻又莫名有點心虛。
老實說,她約人單挑其實也有點沒安好心,雖然主要是因為被煩得沒辦法,想要盡快有個了解,但也不乏有著心情郁悶,需要發泄一通的意思。
所以就算這個人肉沙包還是差點意思,但鑒于他看起來已經挺慘的了,她就還是伸手拉了一把:“既然這樣,希望你遵守約定,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
她說完就轉身,本來是想直接離開,卻看到另一側正在練跳踢木板的學員,全都因為看熱鬧而處于半停滯狀態。
見她一個視線掃過來,才趕緊把后續的動作連接上,但又因為緊張,往上跳的時候沒踩穩,身體踢向木板時失去重心,連帶著支起木板的鋼架一起徑直向她砸來。
她本可以躲開,可身后剛回過神的高揚又突發奇想,想試試她的應變能力是不是也這么變態,腦子一抽就從背后沖了過去,愿意是想偷襲,卻直接堵死了她的退路,還把人帶得往前猛沖了兩步。
最后傾斜的鋼架上壓著一個人,就這么直直地從她身上碾過。
“了了——”
“喻教練——”
“教練小心——”
所有聲音擠成一片。
混亂中央,鋼架被人緊急扒拉開,喻了了才得以抱著小腿原地滾了半圈,額角霎時憋出一層悶汗,牙關緊咬,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六下午。
時霽被喊去參加了個急診會診,案例較為復雜,幾個科的醫生湊在一起討論近兩小時才確定方案。
他揉著眉心從會議室出來,往回走的時候,邊上跟過來個同事,苦中作樂地打侃幾句:“時醫生,今天手機很安靜啊。”
“怎么了這是,和對象吵架了?”
“……”他神情稍滯,沒什么意義地扯了下嘴角,人家便知道他不想聊,聳了聳肩就先行離開。
等人走后,他才摸出手機,解鎖看了一眼。
也是難得。
連著兩天都這么安靜。
他停頓一刻,也挺無所謂的收回,兀自回到辦公室,接診坐了兩小時門診,臨下班前又接到個過敏患者,亂用護膚品后導致的激素爛臉。
開藥的時候,腦海連帶著浮現起一只紅腫的手臂。
已經兩天了。
也不知道擦藥了沒有。
門診結束后,他到底還是摸出手機,繃著臉發出一條消息:【公司地址發我】
可直到藥房下班,都沒能收到回復。
他沉出了口氣,又發一條:【叫個外賣給你送藥】
而后起身,到外頭的藥店買了幾盒對癥的藥,借了支筆在盒子上寫好用法用量,回到車里又等了一會兒。
耐心快要告罄時,對面終于回復:【不用了】
【我都已經好了】
很明顯又是假話。
他擰了下眉,不知道正常被數落了一句應該要氣多久,但他這會兒雖然不見得想哄,卻也沒有要火上澆油的意思,默了一會兒,還是耐著性子說:【這么快?】
卻再次石沉大海。
又過了將近十分鐘,對面才像是忙到終于想起還有消息要回:【沒好徹底,但是快了】
【我自己有藥,不用送】
他沉著臉:【你確定?】
【對呀】
喻了了吊著一條腿在床上,好不容易趕走跟前的人,盡量讓自己的措辭看起來既正常又不煩人:【一點過敏而已,樓下診所就能開藥】
兩分鐘后,收到一個字:【行】
喻了了:“?”
不知道為什么。
好像一點惡狠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