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原來你是這樣的遲郁馬不停蹄
這樣的低級錯誤,還是出現在主要角色有華國人的劇本里,云依斐不信溫特導演是不小心的。
云依斐直接去找了溫特導演,跟他說明了這處錯誤。
沒想到溫特導演卻道:“沒關系的,古埃及文明更加神秘古老,讓電影深度升華,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云依斐怒了,“這怎么能是細節呢?這是重大失誤!”
溫特導演耐心但固執:“這一系列電影會講述全球每一個古老的文明,華國當然重要,但已經在你所飾演的角色身上體現,其他部分就要放到別的文化上。”
云依斐不想讓溫特的淡定把她襯托得像個無能狂怒的瘋子,于是做了個深呼吸,平穩地道:“我理解影片方的考量。但完全可以找一個真的古埃及的東西放上去,而不是偷盜我們華國的文化。”
“不行,都已經定下來了。”
溫特明顯是有恃無恐。
云依斐合同都簽了,定妝在全世界的社交平臺都發布了,她又不能罷演,最多是埋怨兩句而已。
云依斐自然看出他的潛臺詞,攥著手機的骨節都開始泛白。
“導演,如果您不更改這處錯誤的話,我不演了。”云依斐淡漠道。
溫特微微笑,“這不是你能決定的,讓你的團隊來跟我談。”
云依斐扭頭就走。
回家的路上,她立刻給百科打電話,將劇本不合理的簡述過后,“你過來一趟吧,帶上法務團隊。”
百科還抱有希望:“不能改劇本嗎?”
“呵,”云依斐冷哼一聲,翻看著手里的劇本,“改不了。就算改了這一處也沒用,因為后面還有。”
在這個劇本里,青銅器成了古埃及的,道士成了棒子國的,陰陽八卦陣成了小日子的。
怎么改?
改一處,整個劇本都要跟著變動,更何況又這么多地方都要改,相當于重新寫個劇本了。
云依斐絕對不可能出演。她是華國人,一旦出演了,相當于華國人在全世界面前承認電影所述。
那她還當什么明星?
簡直是罪人,百死難辭其咎!
“就算賠得只剩褲衩也絕對不演。”云依斐冷聲道。
百科在48小時后帶著法務團隊到達紐約,團隊里不只有公司的律師團,還有兩張外國人面孔。
云依斐疑惑地看向百科。
百科推了推泛著綠光的眼鏡,“這件事非同小可,我跟聞總借幾個律師也沒什么吧。”
她們自己的法務團隊畢竟處理外國的案件較少,確實在聞時穆那借人穩妥些。
“對,這件事還是你想得周全。”云依斐猶豫了下,給聞時穆發了條表達感謝的消息。
聞時穆沒有及時回復。
云依斐剛放下手機,手機就響了下,她又趕緊拿起來看。
卻是遲郁。
【遲郁:今晚奶奶出院,我在家做大餐,有空來吃嗎?】
云依斐看了看來到她家的一大屋子人。
【云依斐:恐怕不行。】
【遲郁:怎么了?】
云依斐剛打算打字回復,遲郁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的聲線清凌凌的,但語氣卻帶了點輕佻:“不來嗎?有燒鴨和糯米丸子。”
云依斐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還是不行。”
遲郁思索了下,“出事了?”
“嗯。”云依斐簡單把劇本的事情跟他說了,倒沒想著他能幫上什么忙,就是心里憋屈傾訴一下,“早知道溫特發定妝照的時候我就應該阻止,現在說不演,網上指不定又要
傳成什么樣。”
遲郁沉默了片刻,柔聲安撫道:“受了這么大的委屈,更應該吃些好吃的。等著,我去給你送飯。”
他直接掛斷電話。
與此同時,百科等人已經討論好了打官司的主要論點,和國內的公關團隊那邊也溝通好了,一致認為此時此刻最重要的是維護好云依斐的公民形象。
于是,國內國外社交平臺同時發布聲明:
【鑒于溫特導演劇組在未提供完整劇本的情況下誘導藝人簽約,而完整劇本中含有大量對我國的抹黑與造謠,現我方拒絕出演電影項目,并正式對劇組方提出訴訟。我們法庭見。】
兩天前,云依斐的定妝照引國人驕傲;兩天后,云依斐的拒演聲明同樣引起千層浪。
國內評論區:
【我靠我靠!什么情況?】
【rh?溫特導演你今晚睡覺別閉眼。】
【她說啥你就信啥,指不定是被溫特導演退貨了呢】
【不可能,這樣清晰的聲明發出來,肯定是有證據且實錘了,云依斐有志氣!】
【估計云依斐要賠不少錢,她合約都簽了】
【云依斐好慘】
【云依斐那么大一個明星出門也要被欺負?當我們華國沒人啊?】
【我有事出門一趟】
【加我一個】
大批國人到達戰場,直接把溫特導演的社交賬號的評論區給沖爆了:
【你就是溫特?把劇本交出來我看看怎么個事】
【以為我們華國沒人是吧?一人一吐沫都能淹死你】
【大家先別罵,真相怎么樣還不知道呢,不如每人人送他一個祝福吧。我先來,祝你福如洗腳水壽比指甲蓋】
【敢在劇本里rh,你媽die了】
【死老頭早有前科,他有幾部沒有引進國內的電影就把好多咱們文化的東西安到棒子國身上。】
【哦,原來他是屬棒子的】
因為國人太多,溫特導演很快就關閉了評論區。
但熱搜榜上一個詞條緩緩升起:【暴怒的華國人】
【華國人就是素質低下】
【是溫特導演不要你們的明星了!】
【像瘋狗一樣到處咬人】
【但他們真的很團結誒!我們國家從未有過這樣團結的時刻,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國家可以持續千年的緣故】
【確實團結,團結地一起發狂】
這畢竟只是個沒開拍的電影,過多的國人下場可能讓事件升級成政治事件,團隊里有人趕緊讓云依斐親自發聲,把事件熱度降下來。
云依斐正站在落地窗前看樓下的街景,一輛芝麻大點的黑色奔馳出現在樓下的道路盡頭,朝著她的方向緩緩駛來。
聞言,云依斐把注意力從那輛車上剝離,蹙了蹙眉:“我發聲會不會讓熱度更高?”
百科冷靜道:“你只要安撫你的粉絲,熱度我來降。”
這意思就是要花錢了。
于是云依斐發博:【大家不用擔心,一切交由法律來裁判,不要去沖人家的社交平臺了,我們是禮儀之邦。】
【禮儀之邦邦邦邦邦】
【大家確實別過去了,矛盾升級對我們也沒有好處】
【云依斐不想讓我們給她出氣?該不會有內幕吧】
【難道真的是云依斐被溫特導演退貨了,她心虛】
【小云朵們集合!要聽斐姐的話!】
云依斐挑了幾個眼熟的粉絲id回復,然后到幾個大群里面讓粉頭幫忙組織云朵們的紀律。
沒有粉絲們在外網的爆沖,加上百科開始花錢降低不良言論的熱度,有關華國人素質的熱度緩緩降溫。
原本這樣做就差不多了。
就算網絡上對云依斐不利的言論一邊倒,就算她們的官司失敗賠償一大筆錢也無所謂,只要到打官司時實錘溫特的劇本辱華,云依斐的愛國形象會更根深蒂固,國民度也會不降反升。
然而,一只跳梁小丑突然突然冒了出來,讓逐漸明朗的局勢再次被攪渾。
亨利在推特上發言:
【這個女人很惡毒,在茱莉亞上課期間霸凌我。】
沒提名字,但大家都知道他說得是誰。
瞬間,那些本已經消退下來的謾罵再次潑天而起。
就算是云依斐不讓粉絲發聲也沒用,小云朵們聽話,但不是沒脾氣,當即組織人反擊,戰斗的硝煙再起掀起。
這下好了,百科降熱度的錢全白花。
黑云依斐可以,出門在外有幾個不被黑的,但讓她的錢打水漂不行。
百科怒了,“霸凌是吧,好得很!我非得治治他。”
云依斐被她眼中的火苗震懾,“姐,冷靜,殺人犯法的。”
百科冷笑,“殺他都是便宜他了,我要讓他社會性死亡。”
對面房子的門鈴響起,是遲郁到了。
云依斐最后囑咐道:“要合法啊姐!”
“知道。”
網絡上的輿論戰云依斐幫不上忙,叮囑完百科后,云依斐憂心忡忡地出了房門。
剛到樓梯間,就看到在另一間房門前按門鈴的遲郁。
他手上提著兩個袋子,微微自來卷的頭發有點凌亂,聽見動靜回頭,看到云依斐時,干凈利落的眉毛挑起來:“怎么從那邊出來?”
云依斐臉上擔憂之色不減,“那邊工作,這邊生活。”
她開了門,跟遲郁一起進家。
遲郁將便當包遞給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神情。
兩個便當盒,一盒飯,一盒菜。
飯的那部分裝了米飯和糯米丸子,裝菜的那部分分了四個格子,燒鴨、鍋包肉、蠔油生菜和番茄炒蛋,份量都不多,勝在樸素搭配。
中餐獨有的家常煙火香氣冒出來,云依斐眉心的愁緒頓時舒展不少。
餐盒的保溫效果不錯,飯菜的溫度也剛好。
云依斐找出餐具嘗了一口鍋包肉,眼睛立刻瞇縫起來,“好吃!”
遲郁笑了笑,“喜歡就好。”
美食能治愈心靈,云依斐渾身上下都舒坦了,把網絡上的煩心事頓時扔到九霄云外。
“奶奶出院,你卻來陪我吃飯,是不是不太好?”云依斐邊吃邊問。
“我陪她吃過飯才來,她已經休息了。”遲郁非常自如地去廚房找出一臺榨汁機。
云依斐驚訝,“我都不知道榨汁機在那放著。”
遲郁從他提來的另一只口袋里拿出橙子,洗干凈后切半,放到榨汁機里,“我跟阿姨一起買的,她說你不喜歡吃水果,但喜歡喝果汁。”
云依斐撇撇嘴:“我媽怎么什么都跟你說啊。”
遲郁笑了笑,背對著云依斐榨果汁,沒一會就端了兩杯果汁來。
云依斐美滋滋地嘗了一口,喟嘆:“爽!”
吃完飯,云依斐癱倒在沙發上,眼神放空,腦子又不自覺地開始擔心百科她們。
遲郁原本在收拾著碗筷,突然道:“應該把琴帶來的。”
“嗯?”云依斐看向他。
遲郁走到她眼神放空時呆看的地方,站定,做出拉琴的姿勢,“這個位置看起來像給我準備的。”
這是什么位置?
占據她所有視野的位置嗎?
云依斐低聲笑了笑。
“不過不拿也行,”遲郁抽出一張紙巾得給云依斐,“看你剛才不太開心的樣子,拿它發泄發泄吧。”
云依斐納悶他在打什么鬼主意,照他說的把紙巾撕得稀巴爛。
別說,撕完還真的痛快不少。
遲郁將她撕爛的紙團握在手心里,遞到云依斐唇前,“吹一下。”
云依斐輕輕地吹了口氣。
遲郁的手僵住。
云依斐疑惑:“然后呢?”
遲郁從手背輕撫過的溫柔氣流回神,“啊,然后……”
他漂亮的眉眼飛揚,水潤的眸子倒影著點點光亮,聲音也格外有生氣,手腕一翻——一捧紙巾做的、用橙汁染色的玫瑰花驟然綻開。
云依斐眼底浮現驚喜,接過玫瑰花,“怎么做到的?”
“魔術師的秘密。”遲郁勾著唇角,“開心了?”
云依斐觀察著玫瑰花的疊法,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
遲郁滿意了,回去繼續洗碗。云依斐追隨著他的背影,唇角無法抑制的上揚。
紙巾疊的玫瑰花沒有任何實質價值,沒有真花好看,也沒有香氣,果汁染色也會褪去。
但它的出現就是會讓人很開心。
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云依斐拿起手機,眉心有些糾結地蹙了起來。
是聞時穆的回復:【不客氣。】
這是云依斐和聞時穆分手后第一次直接交流,隔著跨越太平洋的網線和時差。
云依斐正在猶豫要不要趁機跟他聊幾句,對方突然打過來語音電話。
云依斐手一抖,匆忙之下來不及細想,接了。
那邊停頓了好久,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順著音頻線交換。
云依斐小心翼翼:“聞時穆?”
聞時穆:“……抱歉,是董
助趁我不注意打過去的。”
“沒事。”云依斐絞盡腦汁想話題,但她太久沒有和聞時穆說話,一時之間大腦一片空白。
聞時穆:“律師好用嗎?”
“呃……什么叫好用?”云依斐說完,兩人都是一頓。
聞時穆:“嗯,是我問早了,打完官司就知道好不好用了。”
云依斐:“嗯,謝謝你這次幫忙。有熟悉當地法律的律師太重要了。”
“不用,我們……”聞時穆隔了兩秒,“還算是朋友,幫點忙應該的。”
云依斐肩膀忽然被拍了拍,她回頭,只見遲郁提著他收拾好的餐盒,笑容淡得要碎了。
遲郁用正常說話的音量,語氣里藏著讓人難以下咽的疏離:“那你忙,我先走了。”
云依斐心底一驚,在他轉身的瞬間抓住了他的手腕。
電話里的聞時穆:“你旁邊有人?”
云依斐一時之間頭如斗大。
嘴上說著,“嗯,有人。”
手上還得把遲郁往回拽一拽。
遲郁回頭,牽強地扯了扯嘴角,但發現好像笑不出來,失落地低垂著眼睫,同時手上用了點力氣想要掙脫。
云依斐握著他的力道緊了緊,小聲用氣音:“你等一下!”
遲郁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顫顫,“你和前男友敘舊,讓我聽著,是不是殘忍了點?”
他的聲音還是沒有減小,聞時穆那邊絕對聽得清清楚楚。
果然,聞時穆問:“是男的?”
云依斐還沒說話,遲郁又道:“抱歉,我好像說太多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讓他等久了就不好了,我又不是不認識回家的路。”
云依斐真的服了他了,掐著他的手腕扯到自己旁邊,一邊將他按在沙發上,一邊對電話里的聞時穆道:“總之謝謝你的律師,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聞時穆沉默地聽著這邊的動靜。
“聞時穆?”她叫他的名字,對比通話剛開始時那句稱呼,這次顯得格外坦然有力。
“嗯。”聞時穆嗓音干澀道,“那我等你來還。”
云依斐的心神還被想走的遲郁占據,“好,先拜拜啦。”
“再見。”
掛掉電話,云依斐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擋在遲郁面前,氣勢洶洶:“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遲郁無辜極了,“你在忙,我先走啊。”
云依斐:“那你那么大聲,難道不是故意讓聞時穆聽到?”
“是。”遲郁側過臉,落寞地微微低下頭,額前的劉海遮掩住他的眉眼,唇角抿了抿,“對不起,我忍不住,你怪我吧。”
云依斐兇巴巴地把他的下巴掐回來,讓他仰起頭,碎發從額頭兩側垂落,露出他精致而憂郁的眉眼。
她忽然就說不出責怪他的話了。
好像也沒想責怪他。
云依斐強撐著氣勢,“所以你什么意思?”
“……我沒意思。”遲郁眼神游移,不看她的眼睛,落在她的眉毛上。
“你有。”云依斐晃晃他,把他眼神晃回來,“你就是有。”
遲郁忽然勾起點唇角,“那你說,我有什么?”
云依斐牙癢癢:“……你自己說。”
“我說的話,就是沒有。”遲郁挑眉。
云依斐一把松開他,“沒有就算了。”
她轉身要走,猛地被拉回來,向前踉蹌了半步,比剛才更接近遲郁,幾乎只要再稍微向前一點點,就會坐在他腿上。
遲郁將她上半身拉低,讓她靠近他,他的位置卻一動不動。
離得越來越近,云依斐感受到了在兩人之間亂竄的、升溫的氣流。她的心跳快起來,在即將鼻尖相碰的時刻,遲郁強迫她的力道戛然而止。
他等她主動。
遲郁的眼睛漂亮到了極致,像傍晚時分驟然亮起的璀璨的金星,云依斐覺得自己要掉進去了。
失重一般的危險感迫使云依斐猛地直起身,連連后退,對上遲郁忽然濃郁的視線,鮮少的面皮發燙,連著心臟都酥酥麻麻的,想要就這樣把他就地正法。
老天奶啊,她這么身經百戰的成熟演員,竟然被漂亮男人勾引一下就臉紅了。
丟人,這簡直太丟人了!
云依斐決不允許自己這么沒出息,她快步走向洗手間,“我上個廁所。”
她沒看見的是,在轉身之后,遲郁低頭,自嘲地輕笑了下。
待云依斐洗完臉冷靜,重振旗鼓,打算再戰一輪,遲郁已經離開了。
哈?就走了?
都不準她害羞一下的?
云依斐立刻跑到門外,剛好看見電梯間門口躍動的數字到達底層。
追不追?
云依斐還在考慮,對面的房門突然打開,百科冒出個頭,“快來,有轉機了。”
云依斐立刻忘了樓下某男,快步朝百科走去。
亨利的出現讓原本已經熄火的戰場再次沸騰,雖然小云朵們努力反擊,但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網絡上的評論開始一邊倒地偏向他。
尤其是亨利放出云依斐背摔他后,后背滿是青紫痕跡的照片,更是把云依斐推上了風口浪尖。
無數咒罵席卷了云依斐的賬號,惡評完全將云依斐的賬號淹沒。
本以為亨利這一招已經天下無敵了,誰能想到百科更高一籌。
她放出了亨利掌摑黑人雷諾的視頻。
這段視頻是百科去偷拍云依斐打詠春時不小心拍到的。
視頻中的亨利與雷諾面對面站著,明明亨利比雷諾矮了快一個頭,卻氣勢洶洶,不分青紅皂白地推了雷諾一下,然后一巴掌扇了上去。
百科拍攝時,攝像頭離兩人的掌摑發生地還有一點距離,但那聲音卻清晰無比的傳導至攝像機的收音里,清脆而隆重。
這下好了,那群為亨利沖鋒陷陣的網友們在云依斐這里啞巴了,沖到了亨利的賬號下,用比對云依斐更惡毒的詛咒問候了亨利的全家。
到此為止,事件的結果變成了亨利和云依斐一起挨罵。
霸凌亨利的云依斐一巴掌。
霸凌雷諾的亨利更是兩巴掌。
抵制霸凌的網友們勢必要把兩人一起踹死。
以為這就完了?
不,別看云依斐的團隊從發聲明到現在還只有四個多小時,但高。潮一層套一層,跌宕起伏到云依斐覺得自己在看小說的程度。
——雷諾發聲了。
他聲稱,云依斐背摔亨利其實是在幫他報仇,云依斐是有色人種的英雄。
云依斐看到這里滿臉問號: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她是為了雷諾報仇?跟人種又有什么關系?
可能是雷諾覺得云依斐幫他出氣了,也可能是他的團隊只是想蹭個熱度。
總之,雷諾加入戰場。
他的出現讓一大批有色人種的網民站到了云依斐這邊,于是變成了亨利挨罵,云依斐罵贊參半。
外國人跟外國人對碰,云依斐房里的自己人就可以歇一歇了。
團隊眾人歇了口氣,在云依斐的安排下,倆人一屋洗洗睡了。
只剩云依斐和百科精神萎靡地窩在沙發。
一個想著要不要抽空問問遲郁到沒到家、為什么跑路。
一個思考著能
不能趁著這個熱度再給云依斐塑造個討喜人設。
房子內才安靜了兩個小時,午夜時分,法務部的工作人員從臥室里披頭散發地跑出來,對云依斐和百科驚聲道:
“快上網,又有新人物出現了!”
云依斐和百科精神一振,抄起手機。
是薩曼莎。
薩曼莎因為被謀殺,拍戲之余還要處理案子,已經消失在公眾視野面前很久。
她畢竟是系列冒險電影的女主角,在全球影壇還是非常有知名度的,是不少人的女神。
雖然薩曼莎前段時間跟云依斐見了面,但兩人只聊了聊毫無進展的案件,一起想辦法給兇手定罪,別的并未多說。
而現在,薩曼莎直接放出了兇殺案發生當天,某個媒體拍到的事件發生現場。
兇手把薩曼莎叫出去兩人見面,兇手一言不合將薩曼莎推進人工湖,按著她的頭想要淹死她。
這時,云依斐神情焦急地在人工湖對面出現,撈起裙子如救世主一般從天而降,用分不清流派的華國武術奠定了勝利的基礎,最后一高跟鞋砸進了兇手的腳踝。
薩曼莎在他們打斗的時候自己爬了上來,卻因為嗆水行動不得。
云依斐用海姆立克救了嗆水入肺的薩曼莎,撐到工作人員到來。
最后,云依斐功成身退,拎起高跟鞋悄然退場,在會場外面對著反光墻面整理妝容,踩著高跟鞋端莊清冷地回到頒獎典禮。
云依斐的一套救人后悄然退場的操作,簡直是美國超級英雄電影的現實版本,完美踩中外國人崇尚的個人英雄主義的g.點。
【蜘蛛俠!蝙蝠俠!女的!現實版!】
【她好帥啊!原來女生學華國功夫也可以這么帥!】
【想去華國學功夫+1】
【老公不是性別,是一種感覺】
【姐姐最后提裙子的動作好優雅啊!愛心愛心】
【我不相信這樣做好事不留名的hero會霸凌亨利】
【她要是真的想霸凌亨利,那他早就下地獄了】
【聽茱莉亞的學生說這個女人會巫術,你們看她一出門就在尋找,很可能是用巫術計算到了薩曼莎的危機!】
云依斐社交平臺的賬號粉絲數肉眼可見地向上飛速蹦跶,僅僅三小時,已經快和薩曼莎持平。
要知道,薩曼莎可是單獨擁有一整個系列動作冒險電影的女主角!
至此,從云依斐的團隊發出溫特導演劇本辱華的聲明,到亨利出現、百科反擊、雷諾發聲,最后薩曼沙下場,僅僅10小時。
云依斐真正在現實意義上的——一夜爆紅。
接下來一個星期,云依斐被突如其來的爆紅沖昏了頭。
最直觀的就是社交賬號粉絲數量,每天都漲粉百萬,直逼那些國際超級巨星。
同時,有大批的國外網紅開始模仿云依斐搞定殺人兇手后,在會場門外對著墻面整理妝容裙擺的優雅畫面。
她們梳著云依斐同款的發型,化起云依斐同款的中式妝容,動手制作云依斐同款的拖地紅玫瑰禮服,學習云依斐的走路姿勢。
當然,也有不少人想要學云依斐制服兇手那一段,但畢竟缺少了些華式韻味,動作再像也顯得不倫不類。
華人明星在外網這樣高漲的熱度為所未聞見所未見,甚至一些國內的官方賬號都開始為云依斐造勢撐腰,趁機宣傳團結堅韌的華國內核。
茱莉亞學院的同學們開始描述云依斐在學校里有多么的“見義勇為”,即便用高價購買她使用巫術,她也從不為金錢低頭,是個極為正直的人。
國內的明星們在外網發聲云依斐人緣有多好,無論是以前熟的不熟的,關系好還是差,全都成了云依斐的迷弟迷妹。
她以往的劇集在影視APP全都上了首頁,無數網友就算是翻墻也要來看她的作品。
粉絲將國內有關云依斐的出彩剪輯盡數搬運到外網,半小時就能有十幾萬的贊,引得無數云依斐國外的新粉絲考古。
甚至考古到云依斐的三段戀情,紛紛夸她太會談戀愛,女人就應該像男人利用女人一樣利用男人。
云依斐身上的代言盡數升級,一些以前壓根不會考慮華人代言的定制奢牌找上門來。
云依斐在沒有任何作品的加持下,就這樣意外的,在全世界的互聯網上成了頂級流量。
甚至比她在內娛的走紅之路還要順利千百倍。
這樣天上掉餡餅,把她砸得又懵又爽的感覺,云依斐上次體會還是在前世。
前世,也是即將三十歲這一年,她接到了劇組法律顧問的活兒。
原本一名累死累活被生活捶打的社畜,從此轉行進了娛樂圈,成了一個雖然也累但賺錢簡單很多倍的小演員。
看來命中注定,她在這一年有大運勢。
但不同的是,前世的沒有積累的情況下,大運只是讓她從素人成為十八線。
今生有積累的情況下,她則躍升全球流量。
積累,很重要。
如果不知道未來什么時候有運勢等著,那就好好努力地生活。總有一天,命運總會在你的積累之上,賦予你想象不到的好運氣。
云依斐立刻馬不停蹄地繼續積累去了。
第122章 組織者再談然后
三個星期的春假,云依斐工作一天沒停。
廣告代言、公益短片、人物專訪……直到開學的前一天,時代廣場的大屏幕上換上了云依斐的新品手表代言。
春假結束回到學校,在麥迪遜教授的課堂上,教授仍舊帶頭為云依斐鼓掌慶祝。
但這次的掌聲熱烈多了,雷諾和安娜猛猛拍手,格蕾絲雖然不情不愿,但也因為薩曼莎事件對云依斐心服口服。
唯有亨利,手擱在胸前,鼓一下兩下,拍得不情不愿。
云依斐不僅不介意,還對他笑嘻嘻道:“謝謝啊,你真是我的福星。”
亨利臉沉得比雷諾還黑。
云依斐春風得意,才不管他臉黑不黑,開始認真上麥迪遜教授的課。
與此同時,百科也在到處尋摸適合云依斐的劇本。
如果她想盡快把云依斐一夜爆紅帶來的熱度穩定下來,電影的拍攝周期最少要幾個月,上映至少要一年,最晚在今年暑假,云依斐需要拍攝一部電影。
所以盡管百科看不太明白英文,但還是一口氣找了四個翻譯,親自給云依斐挑選遞過來的劇本。
至于引出整個事件的溫特導演,則全權交給從聞時穆借來的律師去處理,百科現在可沒時間跟他扯閑篇。
與百科的重點不同,云依斐這邊雖然意外成了外網的流量人物,但她依舊把完成學業當成第一優先級。
當學校開學之后,她就讓百科將所有活動安排在周末,工作日全部騰出來上課。
這是一個星期四的下午,云依斐接到薩曼莎的電話,說在停車場等她放學。
薩曼莎臉上戴了個大墨鏡,一身低胸露臍小T恤,搭配包臀低腰牛仔褲和紅色細高跟。
云依斐剛到地下車庫就看見她高調至極的打扮,“你生怕別人發現不了你是吧。”
薩曼莎一臉陽光燦爛地過來,“斐!好久不見。”
云依斐指了指她新買的座駕:“上車。”
薩曼莎驚奇地繞著車溜達一圈,“哇哦,這是你的車!漂亮的阿斯頓馬丁,你喜歡賽車?”
這類超跑一般只有玩車發燒友才會買。
云依斐:“稍微有點興趣吧。”
賽車興趣是次要,華國人在外面總是要撐撐面子的,她怎么說也是華國頂流,在這方面不能比其他國家頂流落下了。
正巧這一款車型很漂亮,還是和她有過緣分的品牌,顏色是流光溢彩的孔雀藍,高調又扎眼,她很喜歡,就買了下來。
就算以后不開,當做純收藏也是好的。
兩人上車后,在車上交流。
云依斐問:“案子怎么樣?”
“他們不認罪,把當時拍到現場的狗仔全收買了,我請了私家偵探社,才
找到一個沒有徹底銷毀錄像的記者。“薩曼莎可憐巴巴地說:“好貴!心疼我的錢。”
云依斐安撫地拍拍她的手:“那結果呢?”
“我拿著證據遞交給律師,結果法院不認,那該死的男人還想再殺我一次。”薩曼莎生氣道:“還好我提前請了保鏢,把孩子們都送走了。”
“然后碰巧遇到你被黑的事,我直接就把視頻發出去了。”薩曼莎冷笑,“法院不認又怎么樣,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個殺人兇手。”
云依斐點點頭:“這樣很好好,他大概率不敢再有動作,你一旦出事,警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
“是的。”薩曼莎從包里拿出一幅畫,“對了,我小兒子最近很喜歡你,他說長大了要娶你當妻子,這是他給你的求婚禮物。”
云依斐接過筆觸幼稚的幼兒園小朋友畫作,哭笑不得,“什么啊。”
薩曼莎指著一坨粉色的色塊:“鉆石戒指呀,看不出來嗎?因為你的應援色是櫻花粉,他還特地選了粉色的水筆畫鉆石。”
“真是謝謝他了。”云依斐把畫收起來,“你來一趟就為了送我畫嗎?”
“當然不是。”薩曼莎道,“下下個月案子開庭,我想請你去做證人。”
云依斐:“沒問題,哪天?”
薩曼莎知道她不想耽誤上課,“月底,你已經放暑假了。”
“把時間發給我,我經紀人需要排檔期。”
美國暑假巨長,大約有三個月,茱莉亞同樣提供假期實習的機會,不過云依斐用不上。
她出國之前拍的《外星人媽媽》去年上映,近期在各個評獎現場評獎,她需要華、美兩個地方跑,除此以外還有幾個商務紅毯需要參加。
百科還給她挑了兩個會在暑假開拍的,只等周末的劇本洽談會決定到底拍哪一個,就可以跟劇組協調檔期了。
她的暑假注定會很忙碌。
在車上簡單談完案件的事,薩曼莎下車準備離開。
云依斐上次見她也是這樣風風火火,不由得好奇,“忙著做什么去?”
薩曼莎曖昧一笑,“帥哥正在等我,當然是去約會。”
云依斐:“……好吧。”
云依斐開車回家。
二十分鐘的車程,云依斐走到一半,忽然掉轉了車頭。
嗯,她也去找男人消遣消遣。
上次和遲郁見面后,已經又過了一個月。
云依斐的突然爆火給她帶來了很多工作,這期間都沒顧得上聯系他。
遲郁也沒有聯系她,社交動態也沒有任何更新,偶爾給他發消息也很久才回復,不知道在忙什么。
云依斐來到遲郁家的社區,剛進來,就看到有好幾個一襲黑衣的外國人在路邊結伴而行。
他們大部分人都年齡比較大了,臉上帶著哀痛之色,身上除了黑白兩色之外沒有第三種色彩,看起來是參加葬禮的。
云依斐放慢車速,職業習慣讓她用余光觀察著他們的細節,直到眾人各自進入他們的房子。
參加葬禮的都是鄰居,可能是這個社區有和大家關系很好的鄰居去世了。
六點鐘,天空的顏色是橙粉色。遲郁家的院子里種著一顆很高大的槐樹,這個節氣剛好在開花。
橙粉色的光暈自天邊灑落,郁郁蔥蔥的槐樹枝丫間墜著串串玲瓏剔透的白色槐花,香氣將整棟橙色的房子縈繞起來,像是童話里的小屋。
六點已經是遲郁下班的時間,但云依斐敲門,沒有人應,給遲郁打去的電話也沒人接。
云依斐猜他可能在下班的路上,于是想回到車里等一會。
一回頭,卻看到了一身黑的遲郁。
他沉默地站在云依斐的車前,純黑西裝吸納了一切色彩,額前的碎發濕噠噠地貼在皮膚上,琥珀眼睛像一汪沉寂的死水,望著云依斐的視線虔誠而深邃,像是在看某種意象。
云依斐原本如天邊彩霞一般明媚的心情陡然入夜,被他的視線深深刺痛。
還未說話,遲郁上前兩步,將她緊緊地抱進懷里。
他身上有冷寂而嗆人的花香,不是槐花,而是雜亂的香氣,是參加葬禮的人將各自認為最美好的花束獻給亡者的雜亂。
云依斐意識到,他不是葬禮的參與者。
他是葬禮的組織者。
他的腦袋擱在云依斐的肩膀上,側過臉,將眼睛緊密地貼上她的側頸,高挺的鼻梁壓在云依斐的動脈上,讓她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他每一分毫的顫抖。
隨即,濕潤的觸感在她側頸蔓延開來。
云依斐張了張口,卻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安慰他,只好緩慢地回抱住他,輕輕撫摸著他的背脊。
半晌,遲郁逐漸直起身,將云依斐的頭扣進懷里,不讓她看他,“抱歉。”
嗓音是暗啞而脆弱的,聽得人心臟發緊。
“沒關系,你……”云依斐絞盡腦汁道:“可以再抱一會。”
“謝謝。”遲郁放開她,眼尾通紅,唇角小幅度的扯了下,上前開門,“我沒事,先進來吧。”
云依斐跟上,看遲郁脫了西裝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襯衫,右手手臂上綁了一條白色的綢帶。
戴孝,是華國人祭奠親人的方式。
遲郁到廚房給云依斐倒水,云依斐目光追隨著他:“奶奶她……”
“嗯,兩天前去世的。”遲郁的言語沒什么避諱:“年齡大了,基礎病太多,手術后就不太好,我早就有心里準備。”
他遞給她一杯果汁,對著她彎了彎眉眼,笑意不達眼底,唇角的弧度支離破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沒關系的,就當奶奶去德國陪父母了。”
明明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
云依斐胸口悶悶的,握著杯子的指節發涼,片刻,還是將橙汁放在桌上,上前拉住他的手,“人死不能復生,不要壓抑難過,也不要克制思念,這都是很正常的情緒,接受它們就好,我會陪你的。”
遲郁反手牽住她,稍微用了些力氣,但很快就松開,“你現在很忙,不用擔心我。”
“不忙,有時間陪你。”云依斐這個周末只有一個劇本洽談會,用不了多長時間。
她上前一步,剛湊近一些,門外突然傳來門鈴聲。
云依斐下意識看了眼時間,這個時間,不該有人來拜訪了才對。
遲郁去開門,兩聲驚喜的德語嘰里咕嚕傳來,云依斐一下認出聲音的主人——克拉拉。
一男一女被遲郁帶進來,女生正是克拉拉,男生也是云依斐曾在哥廷根大學見過的同學。
克拉拉看見云依斐眼睛一亮:“云依斐,超級明星!”
隨后揶揄了遲郁一眼,“學長,干得漂亮!”
遲郁斂去了眼底的破碎,周身支起一副脆殼,不動聲色地警告了她一眼,然后溫和地對云依斐介紹道:“克拉拉、維爾納,是大學的學妹學弟,來我工作的研究院面試的。”
遲郁的笑意溫和靜謐,如果不是手臂上的白綢,絲毫想不到他剛送走去世的奶奶。
他招待兩個學弟學妹,“怎么這個時間過來?”
克拉拉抱怨道:“遇上意外,到紐約晚了一天,明天就要答辯面試了,我們想今天再找你準備一下。”
遲郁正色道:“明天我請假,面試你們的應該是我的同事,雖然我打過招呼,但還是需要表現亮眼一些,資料帶來了嗎?”
克拉拉指了指背著的包,“拿了電腦。”
“好。”遲郁把兩人帶到書房,“稍微等我一下。”
面具戴上就難以摘下,遲郁來到云依斐身邊,已然跟平時沒什么兩樣,“抱歉,他們明天就要面試,只有一晚上時間,我得先幫他們批改答辯內容。”
他低著頭看她,身側的手指動了動,還是沒伸出去,“應該會通宵,你可以先回。”
“好。”云依斐靠在桌邊,視角比遲郁低很多,清晰地看到他泛紅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壓抑的難過。
“嗯,路上小心些。”
遲郁回了書房,云依斐聽見克拉拉的聲音:“我做的是方程可視化,把愛因斯坦方程轉換為可視化暗物質分布圖。”
“數據來源?”遲郁的嗓音是云依斐沒聽過的沉穩,
反而有種蠱惑人心的磁性。
克拉拉道:“276的運算結果。”
聽不懂。
云依斐沒著急離開,到院子里看了會槐樹花,她很喜歡這種淡雅的香氣,摘了幾支打算放在車里。
沒一會兒,克拉拉忽然從窗戶里探出頭,“嗨~”
她笑瞇瞇地跟云依斐打招呼:“你跟學長現在是戀人嗎?”
云依斐摘花的動作一頓,“不算。”
克拉拉失望地嘆了聲,“進度這么慢。”
云依斐到窗前遞給她一只開滿花的樹枝,“那要問你的學長了。”
“學長不會慢,一定是你沒有給學長信號。”克拉拉接過花,曖昧不清地笑了下,低聲道:“學長在我們學校特別受歡迎,你知道嗎?”
云依斐點頭:“能想象到。”
“好——多女生追求他!”克拉拉很夸張地拉長音,“但是他每一個都拒絕了。”
云依斐意外回頭:“每一個?他一個都沒談過?”
“沒有哦。每次拒絕女生,他都說他心里有個喜歡很久的人,漸漸地學校里的大家就都知道了。”
克拉拉感慨道:“你們華國的男生真是專一癡情。”
云依斐立刻叫停她的想象:“no,分人的。”
克拉拉:“所以呢,在我們學校,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學長有個喜歡了好多年的這個女生,學長不可能是個不表白的人,一定是你……”
“克拉拉。”遲郁忽然在克拉拉背后出現,“改好了嗎?”
克拉拉被點名,兔子似的一蹦,立刻挺直腰桿,“還沒。”
“那就去改。”
“哦。”克拉拉臨走前,回頭對窗外的云依斐眨眨眼,“不信就去看他的手機壁紙。”
克拉拉坐在地毯上改作業,遲郁到窗前來,鼻梁上多了一副黑框眼鏡,“別太晚,這里晚上治安沒有國內那么好。”
云依斐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花,“嗯,既然治安不好,那就不走了。”
云依斐重新回到屋里,“有花瓶嗎?”
遲郁微微愣了下,“你要留下?”
“他們兩個能留,我不能?”云依斐朝他傾了傾身,佯裝質問,“區別對待啊。”
遲郁垂眸,摸了下手臂上的白色綢帶,“在陽臺。”
云依斐把槐花放進花瓶,加了點水,隨手放在餐桌上,靠在桌邊,捉摸著克拉拉的話。
既然克拉拉跟她說了這些,那遲郁的手機桌面八成就是她了。
雖然能猜到,但云依斐還是想親眼看看。
如果遲郁在十幾歲出國前,就像她偷偷喜歡他一樣喜歡她……
“不要信克拉拉跟你說的,她很八卦。”遲郁擋在她面前,黑色襯衫的領口松松垮垮地敞了兩顆扣子,剛好在云依斐眼前。
“八卦也分真的假的。”云依斐抬眼看他,毫無預兆地攤開手心,“手機給我用一下。”
“……你自己的呢?”
“在包里。”云依斐手心合起來,轉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遲郁的胸口,“就想用你的。”
“……”遲郁沉默地將他的手機遞給云依斐,“密碼是我的生日。”
云依斐當然知道遲郁的生日。
小時候暗戀的人,巴不得把他的一切都打聽清楚,云依斐記性又好,一串簡單的數字而已,她當然記得。
云依斐從善如流地輸入密碼,假裝沒有看到遲郁忽而深邃的眼神。
遲郁的屏保是手機自帶的風景圖,解鎖后的壁紙是一顆很高大的櫻花樹,樹下的黑色長發女孩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正撫摸著樹干,面帶悲憫。
這確實是云依斐,是兩人第一次在巴黎偶遇的時候。
云依斐翹起嘴角,把手機還給他,“看完了。”
遲郁嗓音有點啞,“看完了,然后呢。”
“沒有然后。”云依斐勾住他的領口朝自己一扯,抬頭湊近他的臉,垂著眼捷在他唇瓣上打量,“等你忙完,再談然后。”
第123章 是的沒錯壓價
遲郁幫學弟學妹們修改答辯,云依斐聽不懂,便去了上次她睡的客房休息。
她給百科發了條信息:【今晚不回去了】
百科的回復顯得很冷漠:【好的,但不要忘了明天茱莉亞有課,后天有劇本洽談會】
云依斐在床上翻了個身,賤兮兮地道:【紫嘖~都不問我在哪,你不愛我了嗎】
【百科:如果你能把遲郁簽下來,我會更愛你】
【云依斐:人家是高尚的科學家】
【百科:拉倒吧,又不回國,在外面高尚有個屁用,還不如讓我簽了給我掙錢,至少是給華國上稅】
【云依斐:……】
【百科:注意措施,別鬧出人命】
云依斐不想回她了。
【百科:我先把周末要談的兩個劇本發你,你這兩天抽時間看看】
【云依斐:OK】
這次的劇本質量還不錯,但云依斐最近很忙,看著看著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再睜眼的時候,世界已經完全陷入黑暗與寂靜。
云依斐伸了個懶腰起身,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鐘。
外面靜悄悄的,樓梯口有昏黃的光線從樓下滲透過來,剛好在云依斐門口戛然而止。
云依斐輕手輕腳地下樓,看到卡拉拉在沙發上蓋著毯子睡了,身上還抱著筆記本電腦。
書房里傳來鍵盤的敲擊聲,云依斐找過去,發現是遲郁的學弟,但她沒注意叫啥。
學弟沒給她想起來的機會,“找學長?”
云依斐點點頭。
學弟指指頭頂,“應該是在天臺觀星,不過學長說他很快就回來。”
云依斐:“謝謝。”
她便上樓去找遲郁。
云依斐還沒去過遲郁家的天臺,到了三樓,她看見從閣樓伸下來一只金屬的折疊梯子。
云依斐剛要爬上去,身后忽然冒出個聲音,“我在這里。”
周圍都黑漆漆的,遲郁走路沒有聲音,這一句話將云依斐嚇了一跳,剛踏上梯子的那只腳一滑,整個身體失去了平衡。
她其實是能站穩的,但她還是放任自己摔了下去,歪倒的瞬間,云依斐朝著遲郁調整了方向。
遲郁一把接住她,兩人的身形猝不及防交疊在一起,所有感官登時被對方的氣息占據,云依斐聞到了酒味。
不重,很清甜,應該是果酒。
云依斐將他摟了個滿懷,上揚的嘴角被黑夜掩蓋,她在他耳邊輕聲道:“嚇死我了。”
“抱歉。”
“道歉要有誠意,只是說說而已嗎?”
遲郁環著她的腰,手臂緊了緊,嗓音干澀:“怎么算有誠意?”
云依斐現在很糾結,她很想把遲郁吃干抹凈,但今天這個時機確實不太好,遲郁剛失去親人,還要幫學弟學妹改作業,她再獸性大發也不好今天下手。
云依斐正猶豫,遲郁忽然將她穩穩放在了金屬梯子的第一階上。
兩人還是抱著的姿勢,高度差無限減小,遲郁側過頭,灼熱的呼吸鉆進云依斐的發絲,蹭過她的耳朵,在黑夜里摸索著,直至找到她的唇瓣。
遲郁情不自禁地顫了下,吻著她,只是貼著,緩緩喘息。
云依斐主動探出舌尖舔,嘗到甜膩的酒味。
像是一個開關、一個允許。
遲郁迫不及待地加深,干燥的唇瓣被反復研磨,變得濕潤水滑,酒氣向云依斐侵蝕而來,灌入她的肺腑,纏繞她的味蕾,將她更深處的酥麻調動,整個后背都不由得發軟。
遲郁掠奪她的氧氣,云依斐氣喘吁吁地推了下他,他立刻驚醒般地放開。
“抱歉。”他后退兩步,略顯懊惱地低頭,“對不起。”
云依斐伸出手捧著他兩側的臉頰,一用力,遲郁的嘴巴嘟起來,云依斐親了一口,“再道歉,把你的嘴巴咬掉。”
遲郁含糊地嗯了聲,云依斐這才放過他。
“你在上面做什么?”
“有點困,喝點酒提神。”
他指了指這一層唯一的一扇小窗,外面的夜色透過小窗打進來,是這一層唯一的光線來源。
小窗側面的陰影處,有個懶人沙發和一個小圓茶幾,上面擺著葡萄酒和一只玻璃杯。
云依斐到懶人沙發上躺下,仔細打量,發現手邊其實就是一個很小的酒柜,而坐下之后,剛好可以透過小窗看到星星。
“這個看星星的地方真夠隱蔽的。”云依斐嘗了口遲郁杯子里的液體,干澀過后立刻轉為沁人心脾的甜。
遲郁盤腿坐在她旁邊的地板上,身形隱在了黑暗里。
云依斐喚他:“要不要過來點,你那里看得到天空嗎?”
“不用,我有我自己的星星要看。”遲郁低聲輕笑。
云依斐歪頭,“是我?”
遲郁啞然,“一定要說出來嗎?”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云依斐調整姿勢,在懶人沙發上仰躺著身體,“嘴巴用來吃飯,用來說話,用來接吻。你不能剝奪人家任何一項的權利。”
遲郁便行使
權力,低頭吻她,溫柔繾眷。
片刻,云依斐輕輕喘息著,“你會離開嗎?”
“去哪里?”
“回德國。”
遲郁的父母都在德國,本就是為了奶奶來這里的,但奶奶去世了,他很可能回德國跟家人在一起。
云依斐近兩年待在美國,但未來一定會回國生活的,要是在國外發展得好,她也可能回華美兩國跑,但如果遲郁回德國,她就沒辦法了。
小窗傾泄下來的星光照亮了遲郁的半邊肩膀,他的神色掩藏在陰影里,“不會。奶奶去德國和父母生活了,我就在這里好好生活。”
云依斐松了口氣,灌了口酒,未來得及咽下,遲郁追了上來。
夜色很安靜,整棟別墅只有一層亮著燈,克拉拉醒了,繼續修改她的作業,偶爾和書房里的維爾納交談,聲音通過隱約傳遞到上層。
無人知道在夜色隱蔽之處,欲望的氣息在蔓延。
次日清早,云依斐醒來頓感神清氣爽,她趴在床上,將遲郁蓋住眼睛的劉海撥弄到一邊,欣賞絕世美顏。
昨晚的時機不太合適,云依斐跟遲郁只是蓋著棉被純聊天,聊著聊著她就又睡了。
現在看,遲郁眼睛周圍的皮膚還是有點發紅,云依斐強烈懷疑他在她睡著后偷偷哭過。
他眉心也輕輕蹙著,唇角的弧度有點向下,睡夢里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但云依斐知道,只要他醒了過來,眼中一定又會覆蓋上那種不達眼底的黯然笑意。
云依斐沒有什么安慰人的經驗,但換位思考,她不會希望別人小心翼翼地對待她,所以順其自然就好。
云依斐今天有課,起床后,去外面的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下,先開車回家換了身衣服,再準備去上學。
下樓的時候,百科從對面沖出來,急得眼鏡都只虛虛地掛在鼻梁上:“阿斐!帶我一程!”
云依斐:“慢點,別著急,你干嘛去?”
百科把眼鏡戴好,支支吾吾:“談個劇本。”
云依斐奇怪:“談劇本不帶翻譯?”
百科哼一聲:“我現在英語不錯了,別小看我啊。”
“已經好到能去談劇本了嗎?”云依斐可不信。
剛好電梯到了,百科把她推進去,“好了,反正有好劇本拍就是好事,管那么多干嘛。”
云依斐問不出來也就算了,把百科放到茱莉亞附近的咖啡店,她就自己去上課。
今天的課都是文化課,講電影藝術史。
云依斐昨天睡飽了,聽課的時候精神抖擻,被教授叫起來幾次回答問題,問的她都會,美滋滋地裝了一波,直到放學心情都非常不錯。
回家的路上,云依斐又接上談完劇本的百科,“怎么樣?”
“劇本質量很不錯,但班底還沒完全定下來,定下班底后可能還會改動,我沒答應。”百科道。
云依斐跟百科共事這么多年了,聽她的遣詞造句就知道她在遮掩關鍵信息。
但百科不會害她,頂多就是又偷偷和聞時穆聯系,云依斐沒心思計較,“明天的劇本洽談能不能改到今天下午?我想把周末完整的空出來。”
“做什么?”
“遲郁的奶奶去世了,挺傷心的,我陪陪他。”
百科神情凝重了些,“確實要陪陪,不過下午可能來不及,晚上吧。”
劇本洽談會都是團隊內部的人,時間上沒那么嚴苛。
云依斐和百科、國內營銷團隊、國外營銷團隊,三方接通視頻電話,一起商量接下本子的話要用什么樣的營銷方式,哪一個會對云依斐現在的情況更好。
其實最近好萊塢那邊遞來了不少劇本,質量參差不齊,都是由團隊篩過一遍,百科再篩一遍,最后才選出來兩個不錯的,留給云依斐挑選。
這兩個電影劇本給她的角色雖然是女主,但電影劇本本身并不是女主電影,是給男主做配的。
很合理,雖然她現在很火,但第一次拍好萊塢的片子就拍大女主戲,不一定會有人買賬,如果票房墜機,對云依斐的商業價值很傷。
所以最好還是用幾部討喜的二番女主作品當跳板,穩定身價、圈粉固粉,再看情況發展女主戲。
這次要對比的兩個劇本質量都很高,一部是災難親情電影,一部是愛情懸疑電影。
災難親情電影名為《雪災》,講的是世界發生暴雪危機,主角一家四口被困,一家人為了保命踏上去政府庇護所的路。
云依斐的角色是一個武力值很高的母親,但在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為了救孩子們犧牲了。
愛情懸疑電影名為《回溯》,講的是男主的女友被殺害,為了給女主報仇,男主不惜一次又一次的被催眠回到過去,尋找記憶力的細節,找到殺害女主的兇手。
云依斐的角色是活在記憶里的女主,在結局時會揭露,女主有特殊身份,一開始就知道有人在殺她,她在記憶里留下了無數自救的痕跡,只是當時男主沒發現。
最終要接哪一個,考慮的不止是云依斐更喜歡哪一個角色,還要跟她現在外娛身處的位置來匹配。
外國人崇尚個人英雄主義,所以把救下薩曼莎的云依斐捧到現在的高度。
她接劇本最好也跟個人英雄主義掛鉤,這樣可以圈粉固粉的效果更好。
《雪災》母親的角色就很適合,她在人物設定上武力值很高,契合云依斐出圈的原因,劇情最后一幕為了孩子犧牲,能引起觀眾共鳴感動,同樣符合云依斐團隊圈粉固粉的目的。
事實上,大家也確實更傾向于讓云依斐接下母親這個角色。
但云依斐不情不愿:“這種‘女性只有奉獻才偉大’的立意,我不喜歡。”
云依斐為這位母親不值、不爽,所以不想演。
她為《雪災》里的母親抱不平:“母親靠自己就能活得很好,結局非要設計成為孩子而死,存心惡心人?憑什么死的不是那個廢物男主爹?”
云依斐的團隊都是女生,被她這么一說,場面有一瞬間的安靜,隨即炸出一群附和聲:
“這么一說,確實挺不爽的。”
“國內的片子也這樣,你看那些爆
火的男頻影視,死老婆必不可少。”
“呵,從小給孩子洗腦,母親的奉獻付出是應該的,爸爸就算對家庭不管不顧都是好爸爸,別問,問就是父愛如山,一動不動。”
百科及時把她們跑偏的腦洞拉回來:“現在不是讓你們探討人類兩性的社會議題,是讓你們討論哪一個角色對阿斐的增益更加明顯!”
大家不約而同地沉默。
要說增益肯定是《雪災》的母親無疑,雖說大家都喜歡立體的角色,但事實上,往往是這種刻板的女性犧牲法更會讓人印象深刻。
有了深刻的印象,觀眾們才有興趣去了解這個角色到底立不立體。
百科拍板:“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定災難片了。”
團隊有人轉了口風:
“犧牲的女性角色這么多,也不差我們這一個。”
“要不跟編劇討論一下呢,我看《雪災》的編劇是女性。”
“肯定不能改,選它就是因為母親的犧牲共鳴,共鳴沒了還不如簽另一個本。”
“其實沒必要這么敏感,就算演了,大家也察覺不到有什么不對,只會覺得你的角色感人。”
百科看向云依斐:“你怎么看?”
云依斐試圖反抗:“請問,我作為公司的老板之一,能不能反抗百科霸權?”
眾人:“……”
百科無視她,沉吟道:“我的想法是,先把路走寬,再把路走對。”
先演《雪災》本身的質量是不錯的,又是大制作,等云依斐演了這個,站穩外網華籍頂流的位置,到時候她再想演什么就演什么。
“你這是皇帝做派,我不服。”云依斐決定耍賴,“我沒當過媽,我怎么演媽?”
百科:“你演過。”
云依斐:“我不想演不喜歡的角色,入不了戲啊!”
百科:“你都考上茱莉亞了,沒問題的。”
就在這時,負責外娛營銷的陳靚說話了。
陳靚從小生活在美國洛杉磯,小時候的夢想是當大明星,但星途不順,轉到幕后。她接收過不少外娛明星的營銷計劃,是百科花大價錢挖過來的。
這人一開始很看不起云依斐,后來薩曼莎曝光她救人視頻之后,陳靚對云依斐的態度突然來了個驚天大逆轉,成了云依斐的死忠粉。
陳靚聲音懶洋洋的,帶著點傲慢:“我想,只有我知道阿斐是怎么想的。”
云依斐樂得有人幫她說話:“說說看?”
陳靚言之鑿鑿:“阿斐主動背起了喚醒女性主人翁意識的責任!”
云依斐:“……”
“阿斐如今的影響力至少超過全球百分之七十的女性了,如果連她這樣的人還在想著,一定要走到頂端之后,再去背起這樣“高貴”的責任,那么即便是上層的女性被喚醒,沒有群體的支撐,還是會失敗。”
陳靚越說越激動,“就像是一顆星星再閃亮再耀眼,亮到所有人都無法直視,也構不成星空。
構成星空的是無數顆星星,而阿斐現在想做的,就是類似于金星的那一顆——不像太陽月亮那樣突出,但是眾多星辰中最亮的一顆。”
陳靚目光灼熱如射線,穿過網線直直燒到云依斐身上。
云依斐以拳掩唇咳了咳,大言不慚且理直氣壯:“對,我就是這么想的,我要帶頭抵制洗女性犧牲主義!”
陳靚的星星眼中滿是崇拜,“我就知道,阿斐是個很有社會責任感的人。”
云依斐心虛微笑:“過獎過獎。”
陳靚繼續道:“大家想接下《雪災》,無非是覺得母親這樣深入人心的角色,可以讓云依斐在外娛立足,但如果我能讓《回溯》中的女主也達到這樣的效果呢?”
百科推了推眼鏡,“大致方案是?”
“拉踩啊。”陳靚無賴道,“《回溯》一上映,立刻放出云依斐曾經為了它放棄大制作災難片的消息,并營銷云依斐的女性擔當。相信我,我可以做矩陣洗腦營銷,保證讓全球女性都愛上為她們帶頭反抗的云依斐。”
百科點點頭,“手段是黑了點,但確實是有效方案。”
“打住,這個不行。”云依斐急忙阻止:“這么干以后誰還敢給我遞本子。”
“有商業價值,自然就會有人給你遞本子。”百科恨鐵不成鋼,“你不能既要又要還要啊。”
既要角色為云依斐本人的地位加成,又要宣傳女性意識,還要在各個片方那里落個好名聲。
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事在人為,不試試怎么知道。”
云依斐沉思片刻,“其實我總覺得《回溯》的女主塑造怪怪的,如果劇本稍微改動一下,把女主結局改成假死,在男主成功救出女主之后,營銷男女主雙強,雙向奔赴,效果跟比災難片比會怎么樣?”
團隊的大家思緒立刻活絡起來:
“應該還不錯,至少有新意一些。”
“要說圈粉的話,還是男女主言情比營銷演技效果更好。”
“雙強、雙向奔赴、甚至姐狗感都能嘗試一下。”
“如果擦女性主義的邊,營銷‘女性要堅持不懈地自救’也很不錯。”
云依斐眼睛越來越亮,“那就這樣,跟《回溯》導演聯系,我親自去拜訪試試。”
大家都站《回溯》,百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苦惱道:“說得簡單,那可是好萊塢電影的導演,你以為跟國內導演一樣好說話啊。”
“總要試試再說。”
陳靚狀似漫不經心地道:“好萊塢我還算熟。”
云依斐對她粲然一笑,“好呀,那你一起幫忙,說不定會有奇效。”
既然要去和編劇聊天,那周末就不能陪遲郁了。
云依斐出發去機場的路上,在電話里跟遲郁把原因解釋清楚,遲郁嗓音仍舊清澈溫和:“沒關系,我不用陪,家里安安靜靜的也很舒服。”
云依斐狐疑:“真的?”
“假的。”遲郁一聲輕笑,很快語氣便稍顯落寞,“是你說的,長嘴巴要用來說話,那我說了……我很想你,早點回來。”
霎那間酥酥麻麻的爽翻到天靈蓋,云依斐放軟嗓音,“好,我會盡快。”
副駕駛的百科扯了扯嘴角,無聲地yue了下。
云依斐一腳油門,猝不及防的推背感百科嚇得炸毛:“干嘛啊!”
云依斐笑彎眼睛,“都開跑車了,當然要跑起來。”
百科嗤了聲。
從紐約到洛杉磯飛機六個小時,落地后租輛車去好萊塢,入住酒店已經周六晚上七點多。
云依斐和百科在酒店和趕過來的陳靚會和,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午后,一同去拜訪了《回溯》的導演艾丹。
艾丹在好萊塢的住宅超級豪華,外圍有修整整齊的草地,草地上還有一個干凈清亮的游泳池,緊接著是整墻落地窗,直接能看到里面簡約現代風的裝修,以及高端精美的藝術品。
“斐!很高興見到你們!”艾丹導演五十多歲的樣子,跟云依斐握手寒暄。
云依斐笑道:“艾丹導演,久聞大名。這是百科和陳靚,我的經紀人。”
“很高興見到你們。”
百科遞上她們準備的禮物,“艾丹導演,華國人講究上門不空手,這是禮物。”
“謝謝!我很喜歡華國文化!”艾丹導演很驚喜,接過禮物后帶她們進入豪宅。
一行人進了室內,云依斐才發現還有其他人在。
分別是《回溯》的編劇邁克和男主角霍爾。
編劇邁克是個胖子,跟云依斐差不多的個頭,看起來至少二百斤,在沙發上坐著像一座小山。
男主霍爾倒是很帥,是個奶油風的少年,看起來二十出頭,一臉的稚嫩。雖然比云依斐要小,但由于亞洲人本來就顯得年輕一些,兩人的外貌看起來十分般配。
趁著百科跟他們寒暄,陳靚在云依斐云耳邊低聲嘟囔,“三個白男,是場硬仗。”
在陳靚看來,白男是世界上最會投胎的人,即占了人種的便宜,又占了性別的便宜 ,骨子里帶著傲慢。
云依斐悄悄地用胳膊肘杵了她一下,這姑娘才肯壓下如臨大敵的眼神。
百科在最前面,對邁克和霍爾笑著道,“早知道你們在,應改多備一些禮物的。”
“不用這么客氣。”艾丹導演安排她們落座,直奔主題:“聽說你們有一些關于劇本的想法?正好大家都在,我們來討論討論。”
本次談話的主要輸出是陳靚,她已經打好了腹稿,把云依斐團隊對劇本的理解,還有往后的營銷計劃以及后續怎么炒cp、怎么拔高熱度都說得清清楚楚。
期間百科負責給她打配合。
在說到修改女主角的結局可以讓整個劇本更出彩、多一層反轉時,胖子編劇邁克的眼神一亮,從百無聊賴的事不關己,變成了熱切地盯盯怪,盯著陳靚眼睛一眨不眨。
艾丹導演隱蔽地瞪了眼邁克編劇。
云依斐觀察人是專業的,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這一眼里絕對帶著壓制的意味。
艾丹導演問:“這是誰想到的結局?”
陳靚與有榮焉:“是云依斐,她對角色的理解相當深刻,讀完劇本就認為女主角的形象不像能夠從容赴死,她應該留有后手。”
邁克編劇的明亮視線即刻轉移到了云依斐身上。
云依斐趁機對他點了下頭。
百科趁熱打鐵:“她在華國時曾幫助導演修改了兩個劇本,兩個劇本陸續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績。正是因為看到云依斐修改后的劇本,金銘辭老爺子才選擇了她做《銹跡金釵》的女主角,結果獲得了金梧桐的最佳女主提名呢。”
這是陳靚不知道的故事,星星眼就朝著云依斐望了過來。
“劇組還沒有開拍,修改劇本細節,如果能讓電影更出彩,我們是很樂意做的。”艾丹導演笑笑,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水。
百科沒想到竟然這樣順利,忙起身握住艾丹導演的手,“導演!您真是慧眼識珠,我們阿斐不會讓你失望的,她從來沒讓任何人失望過!”
然而男主角霍爾忽然開口了:“我不同意改劇本。”
百科回頭,皺眉瞪他。
霍爾無所畏懼:“原劇本的出彩都是在男主身上,他發現各種細節最終給女主報仇,改過之后女主的出彩點蓋過了男主,那么我還演什么?”
艾丹導演將自己的手抽回來,“確實如霍爾所說,若是讓女主的風頭蓋過了男主,對于霍爾來說確實不公平,而且他已經簽約了……”
百科微笑道:“作為電影從業者,我們不該計較個人角色得失,而是整個片子這樣改確實會更出彩。”
“況且如今女性消費占據很大的一部分市場,如果能夠抓到這部分市場,票房也會更高。
“出彩的女性角色可以讓男性念念不忘,可以讓女性產生共鳴,何樂而不為呢?”
“影方好、女主好、吃虧的只有我一個。更何況我簽的合約里面寫的是男主戲,如果改的話算違約,違約的費用導演……”
霍爾冷下臉,態度很強硬:“要么給我加片酬,要么算你們違約,我不演了。”
“馬上就要開拍了,沒有資金給你加片酬。”艾丹導演看向云依斐等人:“只有女主部分的資金還留著。”
意思是,如果男主角要加片酬,那只能從云依斐的片酬里面挪用過去。
百科面色冷下來,和云依斐對視了眼。
好家伙,怪不得這男主角跟導演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原來是想壓她們簽約的價。
百科戰意蹭地冒了上來:真是豈有此理!
第124章 軟的硬的不如邪門的世界上還有這種好……
說實話,云依斐接這部戲的價格真不高,甚至比不上在國內的接一部女主電視劇。
但她們接戲本來就不是為了錢,只是為了圈粉。
也許正是艾丹猜到了她們的想法,才會跟男主角聯和,想從她們這里扣一筆出來。
陳靚覺得無所謂,這點虧吃了也就吃了,要是真能改了《回溯》女主結局,后期的營銷她們獲得的熱度遠不是這點錢能比得上的。
但百科和云依斐何其默契,都不用說話,百科稍稍直起身,云依斐就知道她要發功了。
“看來我們的談判并不是很順利,不如雙方都再考慮考慮。”
她攤手,無奈地低頭一笑,“其實我們手里的劇本很多,要不是依斐實在喜歡《回溯》,我們更想讓她接下《雪災》的。”
“《雪災》?亞歷山大導演的那一部?”邁克編劇看了過來。
“是的。”回答的人是陳靚,揚著下巴哼了聲,“大制作的片子,角色同樣很出彩。”
百科正色道:“亞歷山大導演很有眼光,華國市場是一塊大蛋糕——看年初我們國家優秀的動畫電影就知道了,好萊塢其實從未打開過華國市場。”
“而云依斐的身份在具有不可替代性:她是華國超級明星,同時是正兒八經的茱莉亞優秀學生。如果好萊塢想和華國市場接軌,我們依斐就是唯一的選擇,所以來找她拍戲的真的很多。”
“要不是她……”百科看向云依斐,滿臉的怒其不爭,“要不是她非要來這一趟,我們都和《雪災》簽約了。”
華國的動畫電影是一匹黑馬,取得的票房成績即便是好萊塢導演也無一不眼饞。
而云依斐因為救人一事,熱度在全球都居高不下,華國人不惜翻墻也要在外網給她撐腰,足以見得她確實是在華國很紅。
艾丹導演的氣勢明顯軟了些,思索著百科的話,看向男主角霍爾。
霍爾是好萊塢的優秀演員,吃虧在年齡有點小,即便努力做到面色如常,云依斐還是能看出他此時壓力倍增。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編劇邁克的手機亮了,他憨聲大笑,“斐,這是不是你們華國的中餐?”
云依斐過去掃了眼,笑意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隨即笑彎了眼睛,“是,這很好吃的,下次見面我請你吃。”
“太好了。”
云依斐回過頭來,面不改色地沉默了一會兒。
等百科和霍爾的談話越來越不友善,她突然兩眼精光四射地盯上了這位男主角。
她兩手在背后相握,悄無聲息地開始玩手指。
云依斐背對著玻璃窗,玻璃窗上的反光剛好能將她的動作清晰地倒映出來。
霍爾余光無意掃見,登時尖叫,“你在做什么!”
云依斐忙不迭把手收回來,無辜道:“沒做什么。”
“你胡說!你一定又在詛咒了!”霍爾怒氣沖沖地沖到云依斐面前,惡狠狠地命令:“取消你的詛咒。”
云依斐訕笑著后退,“你在說什么呀,我聽不懂呢。”
艾丹導演伸手攔住霍爾,“不要胡鬧了。”
霍爾急得眼睛都紅了,“導演,她一定是在詛咒我們發不了財!”
艾丹瞳孔猛地一縮,看向云依斐,“什么!”
“就是因為她詛咒了亨利一生貧困,亨利才會丟了所有的工作!”霍爾指著云依斐的手,“她剛才又在動用華國術法了。”
云依斐表情復雜,疑惑不解地歪頭,指了指腦袋,問艾丹導演,“他是不是這里……?”
艾丹一聽發不了財,都快急眼了:“你真的沒有詛咒?”
“怎么可能啊!”云依斐哭笑不得,“我如果當了女主角,是和整個電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我為什么要詛咒?”
艾丹導演心中大駭:云依斐沒否認她會法術!
“新劇本今晚就能給你們。”艾丹導演忽然轉變,掛上一層皮笑肉不笑的笑臉:“不如留下來一起吃晚飯?看過新劇本,我們就可以簽約了。”
百科鏡片后的眼神閃爍了下,“這么快就能改好?”
艾丹導演道:“當然,不要小看邁克編劇的功底。”
“那好啊。”百科笑了笑,“我
聽說附近就有一家很地道的中餐,不如這頓飯我們來請,大家熱鬧熱鬧。”
艾丹導演:“當然,太好了。”
眾人又扯了些閑篇,傍晚時分一同開車前往中餐廳。
車上只剩了姐妹三個,百科這才來得及問,“阿斐,怎么回事?”
云依斐冷笑,“霍爾跟亨利是認識,亨利上次被你曝光霸凌雷諾后就沒工作找他了,霍爾想給亨利報仇,讓我拿不到錢,于是跟導演做局,導演一聽能省錢,當然樂意。”
“那劇本呢?”
“人家邁克編劇本來寫的就是女主沒死,是導演為了捧霍爾讓他改的。”云依斐沒好氣道。
陳靚反應過來:“邁克給你看手機的時候說的!”
“嗯,他打字告訴我的。”云依斐被霍爾蠢笑了,“我就試了試霍爾,沒想到他真上鉤了。”
百科:“你剛詛咒完亨利這輩子發不了財,他轉眼就丟了所有工作,不怪人家覺得你會巫術。”
陳靚急忙為云依斐辯解:“那是因為他自己欺負雷諾,和阿斐有什么關系。”
百科感嘆:“女巫人設還真是好用,看來軟的硬的,都不如來邪門的。”
云依斐搖搖頭:“我只是嚇唬霍爾,真正讓導演動搖的是你那番華國市場的話。”
“不管怎么樣,這趟的目的達成了,待會兒給他們灌點兒白的出出氣。”百科暢快道,“喝不死他們。”
云依斐莞爾,“好!”
一進飯店,百科跟服務員就使了個眼色,“來兩瓶霸王醉。”
霸王醉是70度的烈酒,云依斐是不敢碰的,借著要開車的借口,貓在最里頭看邁克改的劇本,也就是原劇本《回溯1.0》。
看了《回溯1.0》,云依斐才知道為何之前她看《回溯2.0》的時候為何會想到給女主改個結局。
《回溯1.0》里面實在有太多細節是在暗示女主并未死亡了。
這些細節在第一遍看劇本的時候就算有人察覺,也只會覺得是編劇導演的水平高超,細節到位,只有在二刷的時候,才會知道幾乎每一句臺詞都另有深意。
云依斐看完后意猶未盡,問邁克:“是不是還有2部 ?”
“是的,二部已經在寫結尾了。”邁克身體胖,但臉只是稍微圓了些,是個眉清目秀的胖子,“導演改了劇本,我以為二部用不上了,還好你讓他把劇本改了回來。”
云依斐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還是多虧你告訴我內幕。”
兩人相視一笑。
百科一個人喝趴了對面的艾丹和霍爾,她自己也暈乎乎地站不直,趁著對面的兩個還能喘氣,雙方把合同簽了,出演《回溯》算是塵埃落定。
臨散伙,霍爾推開邁克編劇,晃晃悠悠地撲到云依斐面前。
云依斐向后一躲,他便趴在她面前的椅子背上,滿臉通紅地抬頭,嘴里酒氣都掩飾不住他的弱小無助:“說、說好了,你不能詛咒我沒錢。我、我很需要錢……”
云依斐陰惻惻地笑了笑:“那就要看你表現了。”
“還有蟲子……不要蟲子……”霍爾著急地來抓她的衣服,被躲開后竟然哭了出來:“我討厭蟲子,不要讓蟲子吃我啊嗚嗚嗚。”
云依斐摸不著頭腦。
邁克編劇過來,一把撈起他,“他喝醉了,我先帶他們回去,再見。”
云依斐對邁克編劇印象還是很好的,笑盈盈道:“嗯,組里見。”
邁克帶著艾丹和霍爾離開后,云依斐和陳靚在中餐廳照顧百科。
誰知對方一走,百科悠悠站起身,眼神清澈,半分不見醉意。
云依斐掃了眼中桌上的兩瓶酒,艾丹和霍爾的那瓶酒味濃烈,百科那瓶酒味分明淺到可以忽略。
云依斐由衷欽佩:“什么時候老板娘達成的共識?”
百科灌了口茶葉漱口,“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云依斐給她豎了個大拇指:“運籌帷幄。”
陳靚更是震驚,“我在好萊塢二十七年,從來不知道有這種服務。”
老板娘氣定神閑地微微一笑,“秘密菜單,華人專屬。”
陳靚就住在這附近,打個車就可以回去了。云依斐和百科為了能趕上次日茱莉亞的課,定了紅眼航班回紐約。
陳靚離開后,百科在前臺跟老板娘聊天,云依斐繞到后面去洗手間。
這家中餐廳后面是個小院,里面的布置頗有中式園林的風格,連衛生間都是紅墻琉璃瓦。
云依斐朝那邊走,總覺得背后不對勁,可一回頭,又什么都沒有。
云依斐相信自己的直覺,進入衛生間后,等了兩秒,腳尖一轉,沖了出來。
悶頭撞上一個高大的身影,云依斐抬頭,直接爆了句粗口:“湛于梁?!”
湛于梁一身立挺的羊絨大衣,原本能扎起來的中長發剪掉了,梳成了個油光水亮的背頭,冷冽鋒利的氣場一覽無余。
湛于梁沒想到她會沖出來,面上閃過一絲錯愕,很快鎮定下來,“嗯,好巧。”
“巧個屁啊,你蹲我?”云依斐后退幾步跟他拉開距離,“百科告訴你的?”
“說了是碰巧。”湛于梁壓著眉心看她,“就你能來好萊塢,我不配?”
“我又沒說。”云依斐懶得理他,回身先去上廁所。
等她洗完手出來,湛于梁還在外面等著。
云依斐回前廳,他也跟著。
云依斐停下回頭,“你跟著我干嘛?”
“你跟聞時穆分手了。”湛于梁的視線沉沉地著她。
云依斐渾身不舒服,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他眼睛,“眼神,收斂點,小心我打你啊。”
湛于梁一頓,斂了氣勢,視線陡然清澈,重復道:“你跟他分手了。”
“對啊。”
湛于梁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意:“他竟然愿意放你離開,蠢貨。”
云依斐呵呵冷笑,“你才蠢。我感激他,但討厭你,這就是你跟他的區別。”
“……”湛于梁額角的青筋蹦了蹦,“我還給你留著女主角。”
云依斐每一句話都帶刺,“咱現在不缺你那一個女主角哈。”
“你會缺的,我這是沖奧的片子。”湛于梁志在必得地笑笑,“華美合拍,大制作特效,湛于梁和桑德導演跨國合作,你不動心?”
桑德導演,那個曾經棄用云依斐選用汪紫瑩的導演。
雖然后來湛于梁動用私人關系把角色拿回來,云依斐最后還是沒去演。
“他拍的超級英雄系列電影是全球頂級ip,如果在超級英雄系列里面,多出一個你飾演的超級英雄,你不動心?”湛于梁笑著看她,繼續加重籌碼:“是英雄角色,而不是配角。”
云依斐:“……”
她動心,她當然動心。
云依斐眼神復雜地望著湛于梁,“你圖啥呢?我不可能跟你和好。”
“我知道。”他壓抑著陰鷙的戾氣,笑意里滿是偏執,“你要登上頂峰,我要你的頂峰里,永遠存在我的痕跡。”
云依斐在腦子里給他中譯中:我要出錢出力把你捧上好萊塢頂峰但不要回報。
云依斐樂了:“行。”
緊接著又笑著點了點頭,“太行了,謝謝啊,辛苦你了。”
湛于梁一僵。
云依斐拍拍他的肩膀,“那等你準備好再聯系,我得趕飛機回紐約了,再見。”
第125章 是誰家的漂亮小狗狗夜很長的呀……
云依斐逃離湛于梁,回到前廳,跟老板娘打了聲招呼,拉起百科就出門。
百科:“誒誒誒,干嘛?”
云依斐咬牙切齒:“待會再跟你算賬。”
她把百科塞進車里,自己坐進駕駛座朝機場出發。
百科還在裝無辜:“怎么了,這么著急啊。”
“我碰到湛于梁了。”
百科立刻啞聲。
云依斐也不說話,等著她自己承認。
百科沒一會兒就敗下陣,“好吧。其實是他幫我聯系的這家中餐廳。”
“還有呢?”
“好吧,其實上次我說去談劇本也是談他的劇本。”
云依斐:“還有呢?”
百科:“沒了,就這么兩件事。”
云依斐:“……”
百科斜著眼睛偷瞄她。
片刻,見她沒動靜,忍不住開口:“你不怪我?”
“不怪。”云依斐嘖了聲,“湛于梁提出的條件我也很饞,但是吧……”
百科:“?”
“總感覺他人有點傻了,竟然什么都不圖,就想捧我。”云依斐眼中滿是不解,“他可是春晚的導演啊!”
“跟世界級商業片導演共同執導不算委屈他,強強聯合,拍出的作品肯定更出彩。”百科大笑,把座椅靠背調平了些,伸了個懶腰。
“想這個還太早呢,開拍怎么也得一年多以后,現在的重心放在《回溯》上。”
云依斐:“嗯。”
云依斐趕著紅眼航班回到曼哈頓,不可避免地缺席了茱莉亞周一上午的課。
下午上課的時候,格蕾絲沒忍住在云依斐面前酸了幾句。
反而是一向和她不對付的亨利,蔫巴巴地沒憋出一個屁,不知道是不是在霍爾那里聽說了什么。
最后一節課上完,云依斐故弄玄虛地在亨利面前繞了兩圈,末了輕蔑地嗤笑兩聲,轉身離去。
嚇得亨利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敢動彈。
他最近又去查了云依斐,這個女人的老家流行一種可以操控蟲子的邪惡巫蠱之術,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傳女不傳男,即便是在華國都極為神秘可怕。
她該不會給他身上下蟲子了吧?
救命啊!
不行,暑假他要去一趟中國,找人把他身上亂七八糟東西全給解了!傾家蕩產他也要解!
云依斐出了學校后打算去找遲郁。
去找他的路上,回到家的百科已經幫她排好了未來四個月的行程,在電話里見縫插針地跟她念叨:
“下個月中旬要去參加意大利電影節,《銹跡金釵》還在評獎,放假后立刻進組。暑假只有三個月,你的戲份很緊,七月份的時候回港島一趟參加亞洲國際電影節,兩個電影都在評獎,后面兩天回內地……”
百科的聲音從云依斐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原封不動地飄出來。
云依斐憂愁地打斷她,“百科姐,你知道我夢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樣的嗎?”
“不知道。”就在云依斐想要告訴她的時候,百科打斷施法:“不想知道,不用說。”
云依斐偏要說:“每年認真拍一部電影,接一只手能數得過來的商務,沒了。”
百科:“是誰說要做閃閃發亮的大明星的?大明星當然要時時刻刻出現在公眾面前。”
“那每年至少要給我兩個月的休息時間吧。”
百科無情地說:“想歇著可以,再過十年吧,到時候我五十多,也干不動了,咱倆一起歇著。”
云依斐也就是隨口抱怨一句,沒往心里去,此時視野中出現遲郁的身影,語調不自覺輕快起來:“誰要跟你一起,我四十歲也有我的樂子要找。先掛了啊,回去再看行程。”
遲郁今天已經恢復上班,所以云依斐來的地方是天文研究院的后門。
他蹲在后門不遠處的臺階上,穿了件黑色衛衣,領口處露出白色的襯衫領,鼻梁上帶著寬大的黑框眼鏡,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糊了半張臉。
遲郁周圍圍著幾只小型犬,毛發雜亂臟兮兮,但身體胖乎乎。
他手里拿著一只大雞腿,一塊一塊撕給它們吃。
云依斐的車一靠近就把小狗們嚇跑了,只剩遲郁蹲在臺階上眼神懵懵地抬頭。
云依斐放下車窗,嘴角忍不住上揚,吊兒郎當地道,“哎呀,發現一只在流浪的漂亮小狗。”
遲郁跟著笑起來,精雕玉琢又有些蒼白的臉,竟莫名有點妖精似的魅惑,“你怎么知道我沒有主人呢?”
“有也沒用,我會搶過來。”云依斐霸道得很。
遲郁起身把雞腿扔在一旁的樹根下,抽出紙巾,細致地擦了擦手,上前把頭伸到云依斐車窗旁,“摸一下就跟你走。”
云依斐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他的頭發揉成亂雞窩,遲郁微微抬眼,視線剛好落在云依斐的唇上。
他的眼神暗下來,不自覺向前湊了下,在云依斐的唇角擦邊而過,又像回了神似的向后退開。
云依斐只感受到一陣帶著槐花香氣的溫熱氣流剛接近就要離開,及時勾著他的下巴將他挑回來,輕輕親了一口,“這樣夠不夠收養你?”
“……”遲郁淺淺地勾起唇角,“夠了。”
他打開車門,“你歇一會,我來開。”
云依斐從善如流地下車,坐到副駕駛那一邊去。
“去哪里?”遲郁問。
云依斐道:“找個地方吃飯,然后去你家。我家這段時間一直有工作人員,不方便。”
遲郁低低應了聲,啟動車輛,已經拐過一道彎,忽然笑了下。
云依斐側過臉:“笑什么?”
“沒什么。”遲郁這么說著,唇角的笑意不僅不減還有擴大的趨勢。
云依斐瞇了瞇眼,去勾他的小手指,“說。”
“嗯……”遲郁看著前面的路,微微挑動了下眉梢,“只是在想什么事情需要避著人。”
云依斐老臉一紅。
這話說得,好像她沒安好心,在饞人家身子似的。
她確實饞人家身子。
云依斐在他小手指指根處摩挲的幾下,“你要是不想,我還可以再忍忍。”
遲郁噗嗤一聲笑了。
云依斐這回是真的臉紅了,羞惱地甩開他的手指,“干嘛啊你!”
遲郁反手將她拉回來,“抱歉。”
云依斐感受到車頭前的景色變換,抬眼,發現遲郁把車停在了路邊。
“你干什……”云依斐的后腦勺被他的手心掌控住,朝遲郁這邊壓了過來。
遲郁之前的親吻總是帶著猶豫,他讓云依斐掌控著主動權,讓她來決定是繼續還是離開。
但這次他在進攻,毫不松懈、毫不遲疑地進攻,以往壓抑的部分頃刻間傾軋而來,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氣息。
他品嘗她的唇瓣,輕輕銜著,在她適應之后便長驅直入,攪亂她的呼吸和心跳的節奏,調動身體最深處長時間沉寂的某種情愫欲望。
云依斐回吻著他,腦中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在操場上偷偷看他跑步的樣子。
那時候的她理智被工作占滿,便將全身心的情感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她會關注他的社交軟件,會從同學那里打聽他生活的細節,會在他跑步的時候偷偷拍一張他的全身照。
她知道他的生日,知道他的成績很優秀,知道他耳朵尖上藏著一顆紅色小痣。
即便是從未產生過交談,她卻單方面跟他很熟。
少時壓抑的情愫仿佛在此刻再次蓬勃生長,如同藤蔓一般將她與他纏繞得越來越緊,緊到呼吸都在一處,緊到脈搏同頻跳動。
云依斐去吻他的耳尖,遲郁深深埋進她的頸窩,在她薄薄的皮膚上啄吻啃食。
直至紊亂失控的一切被手機鈴聲打斷。
云依斐仰著頭,被動承受著遲郁的放肆,手臂艱難地將手機舉過頭頂,看見趙卿卿的名字。
趙卿卿有事一般只會給她發微信,打電話應該是急事。
云依斐帶著安撫意味親了下遲郁的耳朵,遲郁仍舊窩在她的脖頸,調整平穩氣息。
才接通電話,趙卿卿驚慌地聲音穿過來,“姐!我看見湛導了!他和桑德導演在一起吃飯,我還聽見他們在討論湛導的新劇本。”
“嘶!”
遲郁給了她一口,云依斐疼得哼了聲。
趙卿卿:“姐?”
“沒事。”云依斐揉了下他的腦袋,遲郁乖乖地給她舔傷。
“我昨天見過他了。”云依斐穩著嗓音道,“他在和桑德談合作。”
趙卿卿擔心地問:“當初你們分手不太愉快,現在他追到好萊塢
來,會不會針對你?他可不是什么好心眼的人……”
“不會的。”云依斐輕笑了下,“你有聽到他們再聊什么本子嗎,是不是之前湛于梁發微博的那個?”
“不確定,只聽到說要回華國拍,什么華國獨有的地貌……沙漠應該不止華國有吧。”
遲郁放過了云依斐的脖子,壓在她的耳邊低聲道,“華國獨有的地貌只有黃土高原和元謀土林,跟幾年前他發微博的漫畫分鏡中的沙漠地貌不一致,或許談的是其他劇本。”
云依斐驚訝地推開他,“你連這都知道?”
遲郁垂眸勾了下唇。
趙卿卿在電話里喊她:“姐,用不用我找人打聽打聽?”
云依斐:“不用特意打聽,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好。”
“行,那我先去忙了,有別的消息再跟你說。”
“好。”
云依斐掛掉電話,看著重新啟程的遲郁,“你知道漫畫分鏡的事。”
“偶爾會關注一下國內的八卦。”遲郁道,“你那么紅,經常看到你的消息。”
云依斐狐疑地盯著他,“僅此而已?”
“嗯。”
云依斐不多深究,在手機上搜索去哪里吃飯。
遲郁瞥了眼她這邊:“想吃中餐的話,我可以做。”
云依斐立刻把手機一扣,“好!我還想吃上次的糯米丸子。”
遲郁做的糯米丸子有種特殊的香氣,類似于某種辛辣的中藥味,但很清淡,能襯托得糯米更清香,還增添了回甘,云依斐以往在別的地方從未嘗到過的。
遲郁卻道:“糯米丸子要用的調味料用完了,中超沒有,要去比較遠的地方買。”
“有多遠?”
“開車的話,單程要兩個小時。”
云依斐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四點,六點鐘買到,八點鐘回家,吃上糯米丸子至少要十點鐘。
云依斐可惜地嘆氣:“算了,太晚了。”
遲郁笑笑:“明天有早課嗎?”
“那倒沒有。”
“那晚點又有什么關系呢?”
云依斐是看向他。
云依斐的行程向來安排得穩妥,即便是臨時行程,也會怎么詳細安排后出發,說走就走的事情從未有過。
傍晚的街巷是喧鬧的,車流行人如過江之鯽,他精致的眉眼依舊如往常那般美得溫順,可仔細分辨,似乎不經意間升起些離經叛道的野性。
她嘴角的弧度逐漸變大,不安分地撓撓遲郁的下巴,“也對,晚點又有什么關系呢。”
“夜很長的呀。”
第126章 再也不會莫名其妙
一句“夜很長的呀”,跑車便飛上了洲際高速。
云依斐第一次打開這輛跑車的敞篷,劇烈的推背感讓她的腎上腺素飆升,強勁的氣流將她的頭發揚到腦后,帶走她放肆發泄的喊叫。
云依斐張揚的笑意過于明亮,比天際之處開始閃耀的金星還耀眼,很快有其他車路過,車主打開窗戶跟她搭訕。
云依斐大笑著指了指遲郁,“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誰知那車主的后窗的女生也探出頭,盯著遲郁不眨眼:“沒關系,可以一起玩呀!來一起玩嘛!”
云依斐正要說話,遲郁把她拉回來,將敞篷關上。
空間密閉的瞬間,一切嘈雜的風聲被隔離在外。
云依斐疑惑:“怎么了?”
遲郁:“我冷。”
云依斐立刻把車外的人拋到九霄云外了,摸了摸他的額頭,“不會又發燒了吧。”
“沒有。”遲郁蹭蹭她的手心,“可能是我就在身邊,你卻想和其他人一起玩,心涼了,所以會冷。”
云依斐噗嗤一聲:“什么啊,直接說你吃醋了唄。”
“我吃醋了。”遲郁認真道:“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只想你理我一個人。”
他這么說,云依斐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嘟囔著道,“知道了。”
遲郁連上手機藍牙,給云依斐放純音樂聽,弦樂器三重奏醇厚悠揚。
“是你拉的嗎?”
“嗯,跟樂團里的朋友一起錄的,怎么樣?”
“好聽。你什么時候開演奏會,我一定買票去聽。”
遲郁笑道:“樂團本來就是兼職,我給他們推薦了新的樂手,就不用我過去了。至于演奏會,回家就可以給你聽。”
云依斐想象了下自己一邊吃著糯米丸子,遲郁一邊在面前拉小提琴的樣子,簡直是帝王一般的享受。
“可惜我不會樂器,不然可以試試跟你配合呢。我沒什么藝術細菌,唱歌跳舞都不行。”云依斐感慨道,“說起來你真的很厲害,體育好音樂好學習也好,小時候你家長一定很省心吧。”
遲郁眼神閃爍了下,“嗯。”
車里安靜下來后,云依斐沒一會就睡著了。
等她再睜眼,他們已經到了隱藏在繁華街角的一家雜貨鋪。
遲郁下車買調料,回來之后遞給了云依斐一小袋樸實無華的棕色粉末。
云依斐更睡醒,整個人懶洋洋的,將調料隨手放在一旁,勾過遲郁的脖子親了一會,末了,嗓音低緩動情道:“趕不及回去的話,可以先找個地方吃點別的嗎?”
遲郁以為她餓了,“附近吃點東西墊肚子吧。”
“不吃飯,吃點別的。”云依斐慵懶的將重量壓在他身上,靠近脖頸動脈出細細啃咬,“大老遠的,試試這邊的酒店吧。”
她經常會長途跋涉地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但再也不會驅車兩百公里,跨越兩個州,只為了一包調味料……
和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
輕松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離暑假越近,云依斐就越忙,五月底,云依斐進組《回溯》。
好萊塢的拍攝基地不在好萊塢的山頭,而是在環球影城附近,《回溯》的成本不高,在拍攝基地只租了七處街景,其余戲份大部分都是攝影棚里拍攝。
只有一處大場景,是結局時男主發現了所有真相,與反派殊死搏斗,危難之際,一直假死的女友出現救下男主狗命。
這一段是邁克編劇在那天喝酒時,特意為了云依斐加的。
為了突出云依斐的身手,邁克設計她從一處高處飛下來。
劇本里寫的高處要求至少六層樓高,云依斐飛下來的時候要有華國仙俠片的優雅感。
具體怎么優雅,就要導演和演員本人來共同把控。
艾丹導演雖然貪婪了點,但他執導的多部電影都獲得過奧斯卡的獎項提名,拍攝水平相當厲害,進組僅僅半個月,云依斐對他完全改觀。
他真的做到了每一幀的畫面都別有深意。
比如一處男女主同床而眠的鏡頭,女主床頭柜擺著的道具是一副面具女人的畫,霍爾那邊的則是一本書《別相信任何人》。
面具女人的畫,暗示著女主有不同尋常的身份。
《別相信任何人》這本書講的是男主為女主虛構出了一個世界。預示了《回溯》這一部乃至后兩部的劇情發展,其實都是被人引導著發生的。
還有男主去找女主閨蜜打聽消息時,閨蜜大量的紅色飾品暗示著這個空間并非真實。
男主最后和女主擁抱時,兩人的畫面中間會用一根電線桿分隔,女主將男主拉到她這一邊才抱住,意味著是女主將他帶入她的世界。
這樣的細節貫徹了電影的每一個鏡頭,云依斐不得不承認艾丹確實有很多把刷子。
云依斐對于這部電影的另一個印象是:完整。
《回溯》的劇本已經寫得非常完整,一開始就埋著草灰蛇線,每一個伏筆在劇本后半部分都有callback。
但艾丹導演的加工更讓它的完整度上了一個臺階,他用布景的細節、光影的轉移、拍攝的手法和演員的動作等等,補全了更立體的人設和更深層的線索。
這個劇組沒有任何一個閑人,道具組、燈光組、甚至是滑軌控制組,所有人都必須通讀劇本,每個組的每一次制動,都是在為這部電影做出貢獻。
云依斐光看拍出來的母帶,就能想象到這部懸疑電影制作完之后的質量有多精良。
在全組的人都是高水準的情況下,云依斐也用上了百分百的力氣來詮釋女主角。
女主角蕭琳是華裔,跟男主在一起時是真心相愛,她一開始不想把男主牽扯到自己的事件里,但后來為了活命,她必須利用起自己能敲動的所有資源。
其中就包括男主。
這期間,她有多次糾結猶豫,愛意和求生欲的對抗,是這一部《回溯》中女主角主要的表演核心。
云依斐為了演繹出內心戲的對抗感,找到了以情入戲和技巧性演技的新的平衡,并在這場跳樓戲的長鏡頭里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場邁克特意為云依斐加的跳樓戲,被艾丹要求用一組長達十五秒的長鏡頭來展示。
十五秒,聽起來不長,對于文戲來說也確實只是兩三句對話的功夫。
但放在動作戲上面 ,要求云依斐在八秒內從六樓急速降落到地面。
期間要躲過側面襲來的子彈,應對外窗凸起的形狀,然后前滾翻落地躲進掩體,槍擊后景里要挾男友的反派,最后提著男友的領子把他帶到掩體中。
實際上拍攝的時候可以適當放慢一些速度,緊迫感交給后期加速。
但動作整體是要流暢完成的,鏡頭和云依斐的配合要達到天衣無縫。
第一次正式開拍,她從六樓的高度利索地一躍而下,思及導演要求的“仙女下凡一般的優雅”,云依斐時刻保持著拍仙俠劇那種矜貴儀態。
注意力都在動作上,面部表情就很容易失控。
云依斐輕巧落地,還沒開槍,就被艾丹導演“卡”了。
不用他說云依斐就知道問題在哪,跟配合的攝像老師點點頭,“重來。”
第二次嘗試,云依斐嘗試一部分入戲。
蕭琳六樓墜落四樓,利落地躲槍翻越,絕美的面龐冷峻而森然。
四樓墜落二樓,她的小腿在凸起的臺階上猛地登起,蕭琳整個身體騰空,視線冷靜如寒冰,如有實質射向男主的方向。
同時她舉起了手槍。
攝像頭迅速拉遠,由蕭琳個人動作特寫鏡頭拉到全景,被挾持的男主在蕭琳開槍時完整入畫。
他的掙扎在看見蕭琳的瞬間陷入死一樣的怔楞,眼中的震驚和巨大的喜色浮現,整個人容光煥發。
隨著蕭琳落地,男主身后挾持他的男人應聲而倒,噴射的血液在他側臉展開鮮紅的花。
蕭琳前滾翻躲入掩體,幾步突進后,提著男主的領子把他帶進掩體中。
“卡!完美!”
艾丹導演激動得顫抖:“第二次就這么完美!太幸運了!”
霍爾也沒想到云依斐表現得如此出色,興奮得回頭:“斐!你表現得太好……你怎么了?”
云依斐彎腰扶著膝蓋,疼得齜牙咧嘴,“拽你的時候磕到了。”
霍爾的笑意頓時消散,驚慌失措地跑出去叫醫護人員:“快來人,她受傷了!”
百科臉色慘白地沖了過來,醫護人員緊隨其后,他們將她抬上擔架,云依斐忙道:“不用不用,沒這么嚴重。”
百科急得聲音都在顫抖,用不太標準的英文快速道:“快去醫院,不能出事!快點快點!”
云依斐拉著她:“沒事沒事,就是磕了一下。”
百科不容置疑:“去醫院!”
云依斐:“……”
救護車帶她到了最近的醫院拍片,直到親自從醫生嘴里聽到“沒有問題”,百科才徹底放松下來。
她一屁股坐到了休息椅上,扶著腦袋:“嚇死個人。”
云依斐無辜:“我說了沒事。”
“誰讓那個霍爾喊那么大聲!”百科怒道:“他不是很討厭你嗎,還那么著急,我以為你真瘸了。”
云依斐也不太懂外國小孩腦子里在想啥,“趕緊回劇組吧,今天還有別的戲呢。”
“不用,剛才我跟導演請假了,你明天要去當證人,正好連著今天下午休息一下吧。”
百科心有余悸道:“雖然這次沒受傷,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要小心。”
“沒動作戲了。”云依斐擺著手指頭數了數,“一共就三場動作戲,這已經是最后一場了。”
盡管只是磕了一下,但由于她當時跑的速度太快,這一下還是挺疼的。
百科給她找了冰塊冰敷,扶著她太費力氣,干脆給她租了個輪椅,推著她走。
這一推,就推到第二天薩曼莎案件開庭。
云依斐為了不影響接下來的拍攝,這兩天是一丁點都沒有用膝蓋,讓它盡可能的休息。
被法官傳訊上場的時候也坐著輪椅,言辭真誠、鏗鏘有力地將案發當天所見說得清楚明晰。
被告席上兇手名叫蘭斯,長得兇神惡煞,坐在那比旁邊的律師高了兩個頭都不止。
云依斐被他惡狠狠地瞪著,感受到了令人脊背發寒的惡意。
云依斐忍著皺眉的沖動,講完證詞后就被推了下去。
下場后,云依斐立刻找到百科:“給我找個保鏢,要和蘭斯差不多體型的,還要有身手。”
百科擔憂地朝蘭斯看了眼,“他威脅你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云依斐愁眉不展。
不僅僅是蘭斯。自從她跟前世同一段時間走紅,云依斐就會擔心自己會不會跟前世同一段時間去世。
為了保險,還是謹慎為好。
盡管有云依斐的證詞,這一次庭審也沒有將蘭斯宣判有罪。
前世他殺了人都能全身而退,今生幾次庭審都不能宣判他,他的背景果然神通廣大。
云依斐必須小心提防。
簡單跟薩曼莎告別,回到劇組才下午,云依斐給傷口處換了藥,躺床上無所事事,拍了張傷口的片子發給遲郁。
遲郁半晌才回,直接打了電話過來,嗓音焦急:“怎么了?”
“瘸了。”云依斐可憐巴巴道,“好疼的。”
遲郁沒接話,聲音變得遙遠,“克拉拉,你來看著,我要去請個假……”
“誒別別別!逗你的!”云依斐趕緊阻止,“只是磕了一下,明天就正常拍戲了。”
遲郁焦躁地道:“我都看見輪椅了。”
“那是為了好的快點才坐的,真的沒事。”云依斐哭笑不得,“別過來,別耽誤你工作。”
“……真沒事?”他遲疑地問。
“真的。”云依斐膩膩呼呼的,“你這幾天沒個音信,見不到我就把我忘了?”
“……”
云依斐莫名從他的沉默里聽出了些煩惱。
遲郁道:“抱歉,最近單位的事情有點多。”
他的聲音沙啞疲憊,像是幾天沒睡覺。
云依斐心臟提起來,“他們又欺負你了是不是,我干脆直接曝光他們得了。”
遲郁吁出口氣,語調拖得漫長而纏綿,“沒聽到你的聲音還好,聽到了就會特別想見你。”
云依斐彎起唇角,“嗯,我也想見你。”
遲郁立刻:“那我請假去探班?”
云依斐笑容消失:“那不行,不能耽誤工作。”
“我休年假總行吧。”遲郁語氣幽怨極了,“難道我休假的權利也要被剝奪嗎?”
“呃……”云依斐猶豫了,“那要是不忙的話,你就過來吧。”
遲郁想了想:“能不能帶幾個朋友?”
“給我探班你帶什么朋友?”云依斐驚了。
遲郁忙道:“是可以為你劇組保密的朋友,你出來見她們一面就行。”
云依斐覺得他怪怪的:“你帶過來再說。”
次日中午,云依斐午間休息,霍爾幫她把盒飯拿過來,遞給她道:“斐,腿還疼嗎?”
“不疼了,謝謝,但今天中午我出去吃。”云依斐沒接。
無功不受祿,誰知道這小年輕腦袋里又在琢磨什么幺蛾子。
霍爾一副很受傷的表情:“斐,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我希望能跟你解釋清楚。”
“大可不必。”云依斐冷酷無情,“咱倆好好把這部電影拍完就散伙。”
霍爾嘴一撇,要哭不哭的樣子。
云依斐想起他帶著導演套路她片酬就來氣,瘸著腿轉身,眼不見心不煩。
霍爾還想說話,就見云依斐接起電話,面對他時的死魚臉瞬間變得璀璨奪目,笑意洋溢:“你到了?我這就來……沒事,沒幾步路,我自己能出去。”
她說的是中文,霍爾沒聽懂,但是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云依斐離開后,霍爾失落地將盒飯扔在一邊,悶頭自閉吃飯。
第127章 怎么哪都有你姐姐,哥哥好兇
云依斐出了片場,看見馬路對面的遲郁穿著粉色應援T恤。
他身邊跟著三個精心打扮的小姑娘,每人手里不是拿著櫻花粉的橫幅,就是拿著亮堂堂的小燈牌,目光熱切地盯著云依斐的方向。
見云依斐出現,她們尖叫起來,聲音穿過整個馬路:“姐姐姐姐!是姐姐!”
“云依斐姐姐!啊啊我見到真人了!”
“好美!我天,美神降臨,不行我要
暈倒了。”
遲郁側頭說了句什么,她們立刻壓抑住聲音,但還是忍不住原地蹦跶。
遲郁讓她們在馬路另一側等著,自己過馬路到云依斐跟前來。
云依斐眼睛發亮:“你從哪找來的我的粉絲?!”
云依斐看見粉絲可太親切了,尤其是這種乖乖的小女孩,她看到之后整顆心都軟乎乎的。
遲郁笑道:“百科說你見到粉絲會恢復能量,我就想辦法聯系了幾個。她們都是在美國上學的學生,說好會保密了——不過沒說我們的關系,你別跟我太熟。”
“那你怎么說的你能見到我?”云依斐揶揄地盯著他。
遲郁笑了下,“我說你是我姐姐。”
“什么姐姐,”云依斐掐了他一下,“我比你小五個月好嘛!”
遲郁笑著躲開,“我說我三十歲她們也不信呀,而且我的年齡能隨我編,你的又編不了。”
“算了,來不及跟你計較。外頭有咖啡廳,你去給她們買點吃的。”云依斐朝著她的三個小粉絲招手,她們立刻樂顛顛地跑了過來。
遲郁沒來得及說話,身邊已經嘰嘰喳喳地叫開了:
“斐姐!終于見到你了!”
“你的腿怎么了?拍戲受傷了嗎?要不要緊?”
“斐姐一定很疼吧,哎呦,這劇組怎么回事啊!”
云依斐笑嘻嘻道:“沒事沒事,就不小心磕了一下,都快好了。你們有沒有吃午飯,餓嗎?”
女孩子們興奮得臉都紅了,“不餓不餓,見到斐姐肚子都飽啦!”
“姐姐,你真人好漂亮啊,比電影里好看多了。”
“拍戲是不是很累,缺不缺電影拍,我可以讓我爸給你投。”
云依斐得意地昂首挺胸:“我還能缺戲拍,也不看看你姐姐現在是什么咖了。”
“姐姐厲害!”
“姐姐演技好好的!”
世界上沒有人不愛聽彩虹屁,等遲郁買了吃的回來,四個女孩已經找了陰涼處圍坐成一團,聊得熱火朝天。
云依斐的笑容是遲郁從未見過的燦爛,連頰邊很少見的梨渦都笑了出來。
請小粉絲們吃了飯,遲郁把她們送上返回城里的車,才在回到劇組跟云依斐待著。
這會兒拍的是霍爾自己的片段,云依斐在片場角落候戲,見遲郁回來,朝他招招手讓他過來。
遲郁見她臉上未褪的笑意:“我還以為百科在開玩笑,沒想到你吸粉絲的精氣是真的一點不夸張。”
“怎么能算吸精氣呢,”云依斐開心道:“這叫互補,她們也很開心的。”
遲郁在她旁邊坐下,采訪她:“不覺得接待粉絲算是營業嗎?”
“還好吧,這種三個人的見面不算營業。而且我就是喜歡聽她們的夸夸呀,人被夸就會開心,開心就會身體健康,身體健康就會長命百歲。”
云依斐開心到搖頭晃腦,碰到遲郁的肩膀。
遲郁怕被看到,主動把肩膀側過去一些,嘴上酸溜溜地道,“我也可以夸你。”
云依斐原地開考:“說來聽聽。”
遲郁:“呃……”
云依斐嚴肅地扯了扯他的臉蛋:“喂,一個都說不出來就過分了吧。”
“抱歉,我確實不太會夸人。”
遲郁為自己辯駁:“我沒辦法用語言去夸一顆星星的璀璨、一朵花的鮮艷,因為它們本來就是璀璨和鮮艷的代名詞——我想用你去形容一切美好的品質,但無法用它們來形容你。”
“……”
云依斐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這可是她小時候的夢中情男在表白,她沒蹦起來都算定力強。
“這還叫不會夸人,你也太謙虛了。”云依斐扭頭就要朝他撲抱過去,“我很喜歡……”
遲郁抵住她的肩膀推了推,“在外面,會被看到的。”
云依斐氣得兩手環胸,瞪他:“被人看到還委屈你了?”
遲郁無奈地看著她。
他們心底都知道,不公開是在保護云依斐。
云依斐被他看得心虛,“好吧。”
但很快眼睛又撇過來,亮晶晶的:“那你得補償我。”
遲郁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腦子里在想什么,眼神閃躲了下,耳朵尖上的紅痣像是浸了水的墨水,顏色蔓延開來,“可以,不能太過分。”
云依斐壞笑,摸著下巴:“那我得好好想想。”
“他是誰?”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冷漠的男聲,云依斐脊背一涼。
該死的,怎么哪都有湛于梁。
一把扣住想回頭的遲郁的腦袋,云依斐擠眉弄眼地暗示遲郁裝沒聽見。
湛于梁嘲諷地笑笑:“裝什么烏龜呢。”
遲郁掙脫云依斐的手,回過頭,上下打量來者,辨認出湛于梁臉上名為吃醋和惱怒的情緒。
遲郁在陰涼里側著臉,湛于梁沒太看清他的臉,但是明顯看到他莫名上揚的嘴角。
明明在笑,湛于梁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遲郁轉回頭,對著云依斐換了種語氣,“姐姐,他是誰啊,說話好難聽。不像我,只要姐姐愿意看我一眼,身邊有有誰我都不在意。”
“……”云依斐忍著想笑出聲的沖動,接下遲郁的戲,“你這樣的才是好寶寶,別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湛于梁果然破防,臉色發黑,“云依斐,你什么品味?找了個綠茶哄你開心?”
云依斐挑眉,挑著遲郁的正臉展示給他,“我品味怎么樣?”
湛于梁可是個在娛樂圈混生活的導演,看見遲郁的瞬間呼吸一滯。
遲郁有種突破次元壁的漂亮,漂亮但沒有絲毫女氣。
他的眉干凈利落,眼窩深邃,眼型是標準的平行四邊形,但眼角弧度卻圓滑流暢,骨相的立體度更是跌宕起伏,讓他的漂亮里多了攻擊性,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湛于梁第一時間就看出他上鏡一定是無死角的帥,一出現就能讓電影院滿座嘩然的帥。
何止是有品位,簡直是個寶貝。
美人天生就帶有特權,臉挑剔的湛于梁都無意識地放軟了語氣,挑著眉道:“離開她,我可以捧你。”
“想得美。”云依斐把遲郁的臉轉回來,擋著不讓他看,“要簽也是我簽,輪得上你嗎。”
遲郁起身,與湛于梁面對面,微笑道:“湛導,我是云依斐的粉絲,只是聽你對我家姐姐語氣不善,沒忍住跟你開了個玩笑,別在意。”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應援T恤。
櫻花粉的純棉布料上,密密麻麻印著云依斐的大頭美照。
“粉絲?”湛于梁懷疑地看了眼云依斐。
云依斐擋在兩人中間,沒好氣,“怎樣,不允許我有比你帥的粉絲?”
湛于梁冷笑了聲:“只是想提醒你,跟粉絲距離太近是會塌房的。”
“管得著么你。”云依斐白他一眼。
湛于梁向她逼近一步:“我是管不著,但我說的不對?我早說你和聞時穆走不到最后……”
云依斐臉色沉下來。
與此同時,霍爾的戲拍完了,視線在片場各處掃過,一眼就看見角落處云依斐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進退不得。
其中一個男人極為漂亮,明明在笑,笑意不達眼底,陰森森的,特像小斐在導演家別墅給他下咒時候那種眼神。
另一個高大男人極其有壓迫力,不僅長得冷峻,面色也很不友好,朝著小斐步步緊逼,一看就是在欺負人。
霍爾登時怒了,直直朝著湛于梁竄了過來,“停下!不準你欺負小斐!”
劈叉的聲線讓這邊的三個人同時錯愕地朝他看過去。
霍爾是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間的體格,對上湛于梁跟小雞仔似的,他沖過來推湛于梁,被一只手抵住腦門擋了下來。
湛于梁氣得牙疼,“護花使者倒挺多啊。”
云依斐無辜極了,她是真的不知道霍爾是什么情況。
但她沒必要跟湛于梁解釋,
低頭對遲郁說了句,“兩個神經,不用搭理。”
遲郁垂著眼睛沒說話。
云依斐把腦袋探到他低著的頭下面,強迫跟他對上視線,“怎么了?”
遲郁勉強笑了笑,眼睛里水光瀲滟,“沒什么。”
得,肯定是煩了。
他大老遠的來看她,時間還要被無關緊要的人分走,不煩才怪。
云依斐自己也煩,瞪了旁邊對峙的兩人一眼,拉起遲郁的手腕,沒好氣道:“這里好聒噪,我們走。”
云依斐拉起他就走,遲郁跟在她身后擔憂道:“你的腿……”
云依斐不耐煩道:“沒事,皮肉傷不疼了。快離開這里,煩死了。”
湛于梁和霍爾:“……”
遲郁被帶著走出十多米,忽然回頭,微卷的碎發被陽光照耀出一層金邊,美得不像真人。
但他朝著他們客氣且友好地莞爾一笑,氣質瞬間跌落人間,且十分囂張欠打。
湛于梁拳頭幾乎是瞬時就硬了。
但頓了頓,他還是艱難地咽下這口惡氣。
阿斐向來對粉絲護短得很,他不跟他計較。
霍爾則對湛于梁更氣,“都怪你,小斐才帶著她的粉絲弟弟離開。”
湛于梁懶得搭理他,捋了把額前的碎發,追了上去。
霍爾也想追,但導演叫他:“別添亂,下一場要開拍了。”
霍爾只能委屈巴巴地回到片場。
云依斐帶遲郁回了她的休息室,休息室有一張小沙發,上面堆了些她的戲服,百科窩在最里面的一張小桌旁邊辦公。
見云依斐把遲郁帶進來,百科的眼睛燈泡似的锃亮,一個瞬移就到了遲郁面前,“遲先生,好久不見。”
她隨手把戲服團起來丟到別處,自己在遲郁身邊坐下,“遲先生對于來我們公司這件事,考慮得怎么樣?”
云依斐:“不怎么樣。”
百科瞪回去,“人家還沒說話呢。”
云依斐把她拉起來,“你出去,我想過一會而二人時光怎么這么難呢。”
百科無語:“我本來就在這里好不好,你趕我還有理了?”
百科沒趕出去,湛于梁緊跟著又來了:“云依斐,我正經有正事。”
云依斐在沙發上一癱,“……”
毀滅吧,她累了。
遲郁給了她一個安撫的視線,“姐姐正事重要,我先在外面等著,有事就叫我。”
云依斐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姐姐”逗笑,輕笑了聲:“嗯。”
離開前,遲郁對湛于梁說:“談正事可以,但請態度溫和一些,沒有人有責任承擔你的壞情緒。”
被一個小屁孩教育情緒問題,湛于梁臉色更臭了。
遲郁對著百科道:“我們去門口談吧。”
百科連連點頭,“好好好。”
遲郁和百科去了門外,云依斐沒好氣地掃了眼湛于梁:“說正事吧。”
湛于梁把一本劇本扔給她,“我跟桑德改出來的新劇本。”
云依斐拿過劇本放在一邊,“知道了,我抽時間看。”
湛于梁默默地看著她,片刻,聲音變得柔軟:“阿斐……我們,沒可能了嗎?”
云依斐提起精神,認真道,“湛于梁,我承認你過去教會我很多,我感謝你。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耽溺于過去不是你的風格。”
她嘆氣:“我會好好看你的劇本,做不了伴侶,我們可以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湛于梁瞥了眼始終沒有離開門口的那片櫻花粉的衣角,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但話又說回來,”云依斐直視著他的眼睛,“不要在用以前那樣的態度對我了,我不希望每次見你都是針鋒相對。”
湛于梁低頭,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看劇本吧,我等你的回復。”
云依斐拍了拍劇本,“當然,期待跟你合作共贏。”
湛于梁離開,路過遲郁時腳步停頓,返回去提醒云依斐:“但你還是需要注意和粉絲之間的尺度。”
云依斐隔空給了他一拳:“用得著你說。”
但遲郁不是她的粉絲,所以可以沒有尺度。
湛于梁走了以后,遲郁才重新進到休息室里。
云依斐看了眼他身后,“百科呢?”
“我拜托她給我們留一點時間。”遲郁抱住她,將她的頭按在自己頸窩。
“她倒是聽你的話。”云依斐閉上眼,深深吸了口遲郁,卸下緊繃著的力氣,癱在他身上。
“跟粉絲相處不累,跟男人相處好累。”云依斐哼哼唧唧,“我太有魅力了,真是令人煩惱。”
遲郁道:“我不會讓你煩惱的。”
云依斐抬頭,“嗯?”
遲郁溫和地重復,“你可以隨時把我丟掉,我不會來煩你。”
云依斐撇嘴,“說什么傻話。”
“真的。”遲郁抱著她緊了緊,“我有兩個夢想,一個是你,一個是宇宙。如果某天你對我煩了,千萬別忍著,直接說,那時候我就去追另一個。”
云依斐戀愛腦上頭的時候聽不得這個,掐著他的臉,兇巴巴道:“哪有談著戀愛商量分手的。”
“不能商量嗎?”遲郁吻了她一下,“我倒是覺得這樣才健康。彼此相愛,但都永遠保持著離開對方的勇氣,相處起來才能更平和真誠。”
他的言語冠冕堂皇,琥珀一般的瞳仁卻輪番翻涌著貪戀和依賴,末了歸于郁色的沉寂。
云依斐蹭蹭他的脖頸,仰起頭撅撅嘴巴,“知道了,但現在先放松一下。”
遲郁霎時斂了神色,輕輕吻上她。
第128章 差勁子非魚
遲郁在這里陪了云依斐三天。原本他是想呆五天的,后面克拉拉打電話來,聽語氣應該是研究院出事了。
他們說的德語,云依斐聽不懂,但看遲郁能夾死蒼蠅的眉心,她就讓他提前兩天回去。
遲郁離開之后,云依斐的休息時間用來看湛于梁遞過來的本子。
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湛于梁水平差到這個程度了嗎?
整個劇本,除了華而不實的巨大世界觀,云依斐看不到任何其他引人思考的內容。
雖然是個商業片,但一部片子該有的內核是不能缺少的。
湛于梁最開始放上網絡的漫畫分鏡,畫的是身著格子短裙的貓耳少女,用機關槍掃射整個沙漠上的異獸。
雖然分鏡只有一頁,但女主的裝扮和武器形成極大反差,在山丘之上的地理位置有種俾睨天下既視感,自然而然讓人最期待的看到的,就是看高武力值萌妹干翻異獸的痛快情節。
但現在的劇本看下來,為了搭建龐大的世界觀,出場的角色多到數不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細節展示。
女主人設倒是豐滿,她是個很“女孩”的人,平時在基地邋遢,但戰斗前會精心打扮自己,美其名曰戰斗服。她心軟愛撒嬌,喜歡小貓,擁有普通女孩一切柔軟的女性特質。
但這些都不耽誤她當一位英雄。
云依斐見慣了為了給突出女角色優秀,給女角色安排一堆男性特質的角色,乍一見這種女主,新鮮又歡喜。
只可惜整個本子主線混亂,基調不清不楚,除了女主人設,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點。
這真的是華國頂級導演和世界頂級商業片導演合作,搞出來的最終版劇本嗎?
云依斐覺得滑稽。
她給湛于梁打了個電話。
湛于梁接起來的時候明顯心緒難平:“阿斐?”
“這劇本改過多少遍?”
湛于梁一頓:“少說幾十遍。”
就知道。
云依斐嘆氣:“湛導,你腦子壞掉了吧,就算是親媽眼也不至于把這種本子遞到我面前吧?”
湛于梁:“……”
云依斐不客氣道:“現在整個本子看起來就是爹媽想自己所有的好基因都給孩子遺傳過去,爹有一雙大眼睛,媽也有一雙大眼睛,倆人都往孩子身上塞,孩子有了兩雙大眼睛 ,嚇人不?”
“我明白了。”湛于梁少見地沒跟云依斐嗆嗆:“心急又想精雕細琢,改了太多次,反而沒有重點。”
云依斐:“我建議你還是找個專業的編劇把劇本重新寫一遍,繼續改也不會再好的。”
湛于梁腦子已經飄遠了,“你登頂的速度太快,我趕不上你,心急。”
云依斐:“……請您聽我講話。”
“在聽,我會找編劇重新寫。”
云依斐掛了電話,盯著還沒起名的劇本,重重地嘆了聲氣。
暑期的后半段,云依斐去參加了個時裝周,其余時間都待在劇組拍戲。
遲郁不知道在忙什么,和云依斐屬于半失聯狀態,經常一條信息發過來,不是這邊在拍戲就是那邊在忙,隔個一半天才能對上話。
云依斐擔心是研究院真的在欺負人,輾轉加了克拉拉的聯系方式。
克拉拉跟她說:【沒事,學長已經處理好了,不用擔心。】
在這之后,遲郁跟她恢復了聯絡。
云依斐雖然還是不太放心,但空間距離客觀存在,她只能按捺著擔憂專心拍戲。
《回溯》成本比不上《雪災》那樣的大制作,但拍起來也不簡單,除了幾場重頭動作戲,文戲占比很重。
此時此刻,就顯示出云依斐在茱莉亞進修的這一年,進步有多么大了。
她的臺詞,即便是劇組的外國人聽來也十分地道,一場氣氛沉重的對白能讓現場的工作人員連連落淚。
聲淚俱下的情緒張力戲更不用說,是她自從出道以來的強項,直接讓艾丹導演見識了什么叫頂級哭戲天賦。
每一場戲都不好拍,整個劇組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趕上茱莉亞的正常開學時間。
茱莉亞戲劇系開學三個星期后,《回溯》正式殺青。
云依斐帶著一位黑人保鏢回到紐約,開始她的第二年留學生涯。
第二年的課程跟第一年差不多,課程名稱從初級變成了中級,多了一門音樂劇特訓課。
云依斐第一次上音樂劇特訓,成功從班上的優秀學生變成了墊底學渣。
蒼天作證,她以前可是在晚會上唱過歌的!每次藝考的聲樂也都及格,但一上課她的嗓門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不受控。
云依斐emo了,摸著喉嚨怎么也想不明白。
某次她和音樂劇特訓課殊死搏斗戰敗之后,遲郁背著小提琴,一臉沉悶地出現在教室外。
云依斐心底一驚,顧不上收拾東西,趕緊跑了出去。
遲郁看見她的瞬間將沉悶藏了起來,眉眼溫和。
云依斐到他跟前,仰起頭,驚喜的同時還有點擔心:“你怎么來了?”
遲郁淺淺笑起來,“我來上班。”
云依斐歪頭:“啊?”
“來上班,兼職。”遲郁示意了下背后的小提琴,“我記得你課程表這節下課就沒事了,要不要去聽我的課?”
云依斐興奮得鼓了下掌:“要去要去!”
“戴上口罩,別被認出來。”
“好!”
這節小提琴課的助教生病了,遲郁來幫忙頂一下助教的工作。
他先是為學生們演示了一段連續曲目,然后一起聽教授對曲目的講解,接下來就是和教授一起指導課堂上的學生。
遲郁把自己的琴給了云依斐,云依斐在他指導其他學生的時候,自己拉著玩。
拉了幾次都沒有出聲,旁邊的女同學抽空指導了她一下,云依斐成功拉出了一段可能出現在白事上面的調子。
女同學笑了笑,“第一次已經很不錯了。”
云依斐跟著尷尬地訕笑。
女同學又道:“你是助教的女朋友嗎?”
云依斐思索了下,覺得帶著口罩應該認不出來,于是想點頭。
遲郁忽然出現:“不是。”
女同學看向遲郁,臉驀地紅了,“助教,我、我只是隨便問問。”
遲郁對她溫柔地笑了笑,“只是朋友。”
他指了指女同學的手指,“指節再屈一點,聲音會更純。”
她紅著臉調整手指,試了幾個音,“確實,謝謝老師。”
遲郁又看向云依斐:“你練得怎么樣?”
云依斐:“很好。”
然后給他展示了一段,刺耳得像是在用指甲劃黑板。
遲郁眉眼跟著彎起來,“確實很好,繼續加油。”
云依斐煞有介事地點頭,“當然。”
云依斐裝模作樣地練了兩分鐘,手指頭被琴弦硌出琴弦的痕跡,有點疼。
遲郁擋在她面前,隔絕了其他人的視線,牽起她的手指親了下。
云依斐挑眉:“我的朋友可不能親我。”
他放下她的手,有點無奈:“不能承認,萬一被認出來怎么辦?”
云依斐聳聳肩:“公開啊。”
遲郁頓了頓,“不行。”
他不想她又被罵。
云依斐仔仔細細盯著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兒里是和往常一樣的人畜無害的靜謐笑意。
但不對勁,這個遲郁不太對勁。
沒有根據,只是一種遲郁站在她面前散發的隱秘氣場給了她這個判斷。
云依斐不動聲色地壓下眉心:“先上課吧。”
下課后,云依斐將遲郁帶上她的車,摘了口罩側過身,緊接著把他的臉掰過來面對她,口吻嚴厲:“交代,發生什么事了?”
遲郁眨了眨眼:“沒事。”
“你騙不了我。”
云依斐好歹是專業演員,以前和遲郁不熟悉的時候可能分辨不出他的情緒,但都在一起久了,他什么時候是假裝難過,什么時候是真的焦慮,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
遲郁苦笑著嘆了口氣,“我可能要被辭退了。”
云依斐蒙了一瞬,瞪大了眼,“什么?!”
這件事的緣由說來話長。
遲郁故意讓同事抄走錯誤數據埋下的炸彈終究還是爆炸了。
同事用他的數據發表論文,成功升職。
但造假的數據就算再周到,也難免出現漏洞,引用他論文數據的人越多,同事敗露的越快。
上次遲郁來探班云依斐,被克拉拉緊急叫回研究院,就是因為同事被爆出數據造假的事。
研究院給了偷數據同事降級處分,找人頂替了他去南極觀星的排隊申請。
同事破大防,整天鬧遲郁。
遲郁本來就煩不勝煩,偏偏這個時候同事的親信調了過來,開始帶頭孤立研究院唯一的亞洲人。
連遲郁帶進去的克拉拉和維爾納都被針對。
云依斐聽到這已經要氣炸了,“那還等什么,辭職啊!”
自打遲郁的奶奶去世,遲郁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生活,既然都是一個人,與其在異國他鄉受欺負,不如回到華國去。
云依斐看過遲郁發表的論文期刊,含金量很高,很厲害,無論放在哪里都是被爭搶的人才,國內肯定有慧眼識珠的單位能收他。
于是云依斐霸總發言:“辭職!回國面試去,如果找不到工作,我養你。”
遲郁望著她黝黑明亮的眼睛,語調遲緩,像在猶豫,“沒有工作,你不嫌棄嗎?”
“不會。”云依斐信誓旦旦,“別說養一個,養一百個你都不成問題。”
遲郁低頭笑了下,“那我可當真了。”
云依斐捧著他的臉蛋親了一口,“當真吧,我巴不得每天放學都能見到你。”
遲郁順勢朝著云依斐壓下來,狹小的車廂內回蕩起喑啞的喘息。
遲郁真的辭職了,只是拖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月遲郁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黑眼圈越來越重,整個人消瘦了兩圈。
所以剛無業的段幾天,遲郁每天能睡十六個小時補覺,余下的八小時跟云依斐煲電話粥或者看星星。
就這么睡了一周他才歇過來,開始日常接送云依斐上下學。
如果云依斐去工作的話,他就自己在家整理這些年的學術材料,或者去中超搜羅食材,給云依斐改善伙食。
云依
斐在他手機上裝了分享定位的軟件,每天看著地圖上的小紅點走來走去,就像養了個電子寵物似的,很有滿足感。
裝定位軟件這個事情,百科不止一次批評過云依斐。
說她忘本,要是別人給她裝了定位軟件,她得鬧到中央去。
云依斐只會對她搖搖手指,“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百科就會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我還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呢。”
云依斐理不直氣也壯:“他在這邊沒工作沒親人,我看到他的位置可以保護他的安全。”
于是百科無奈地盯著她,悠悠發問:“你對遲郁是不是掌控欲太強了點?”
“……”云依斐反思,然后承認:“好像是的。”
她在前幾段戀愛里也會吃醋思念,但真的沒有像對遲郁這樣,對方每一分每一秒在干什么她都要了然于心。
云依斐覺得可能是因為她前面的戀愛都是向上談。
除了感情,她還要分出一部分精力考慮雙方之間的利益關系,還要提醒自己身為弱勢者,萬不可陷入太深。
而到了遲郁這里,她變成上位者,所以她對他更能毫無保留毫無忌憚。
不過也可能是遲郁本就是她年少時的暗戀對象,白月光一樣的存在,終究跟別人有些不同。
百科又問:“如果他煩了怎么辦?像你煩湛于梁那樣。”
云依斐一副無賴的樣子,“那就被甩唄,我活該。”
百科:……
她管不了,不管了。
第129章 但行好事疼一疼就好了
在茱莉亞的最后大半年,云依感情、事業、學業都順利得不可思議。
感情上,遲郁完全配合她時間和需求,接送她上下學,暖床做飯,云依斐像是多了個美貌無雙的老婆。
事業上,百科和陳靚兢兢業業為云依斐營銷,她“高武高智”的形象在外網越來越深入人心。
除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云依斐會苗家人蠱術的小道消息,一切都在陳靚的掌控之中。
學業上,大部分學科她都表現優異,只有音樂劇,到了最后一節課她才能做到差強人意。
時光荏苒,很快又是一年初夏。
茱莉亞最后的結業考試結束,云依斐被邀請去參加一檔深度訪談節目。
這節目在外網的國民度很高,節目形式是演播廳的現場觀眾,加上網絡直播。
平時上這個節目的都是大咖,能邀請云依斐,說明她已經被外網的主流觀眾接受。
云依斐讓她的大黑保鏢兼職司機帶她回家,接上百科后,一起去往演播廳。
到了演播廳,云依斐先被拉去化妝。
化妝師不知道有什么癖好,把她的眼睛畫得又細又長又上吊,極其符合華人的刻板印象。
化完妝,云依斐趁著化妝師去上廁所的功夫,讓百科把自己丑眼線改了。
百科的化妝技術比云依斐和趙卿卿加起來都強,給她改了個網上流行的小貓眼線,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跟小精靈似的。
云依斐滿意了,“厲害啊百科姐。”
“過獎。”
百科一邊收拾著眼線筆,一邊道:“這個節目的住持風格你了解過吧?問題可能比較不友好,你做好準備。”
“嗯,我知道。”
“還有,如果主持人說些不正確的話,你要及時反擊,但不能太偏激。”她不放心的囑咐。
“知道了,我吼隨機應變的。”云依斐不是新人了,怎么化解主持人的挖坑還是很有經驗的。
很快,她被工作人員帶上了直播現場。
兩人落座,主持人史蒂夫向現場觀眾和攝像機介紹云依斐,以及云依斐的作品和獲獎情況。
攝像機后面有一塊巨大的滾動彈幕屏幕,方便主持人根據彈幕向云依斐提出問題。
現在上面間雜著不少來看熱鬧的華國人:
【姐姐加油!】
【以前沒注意,原來云依斐已經獲得這么多主流獎項了。】
【拿得出手,加油,給外國人點顏色看看。】
【姐姐好美!!】
史蒂夫看著滾動的彈幕,笑道:“很多華國人的評論,看來你在華國很紅。”
“一般一般。”云依斐客套道。
史蒂夫意外:“只是一般嗎?原來你是考上茱莉亞后才火起來的?看來我們美國大學在華國的影響力也很強啊。”
云依斐:“……”
好吧,他聽不懂她的客套。
于是云依斐說得更直白了些,“茱莉亞是世界級名校,在哪里影響力都強。至于我,在哪里都紅。”
【好囂張啊,我喜歡】
【她長得一點都不像華國人】
【斐啊,太不謙虛了吧】
【但她在華國就是很紅啊,隨便在大街上拽個人讓他說出一個明星,大概率會說的就是云依斐】
史蒂夫感覺到了云依斐散發出的強硬氣場,不動聲色地調整了談話的姿態。
“哈哈。大家都知道你的出名是因為救了我們薩曼莎,可以說說當時你為什么會沖上去嗎?”
云依斐微笑:“華國有句老話:‘但行好事,莫問前程’。我救她的時候并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未來我會因此被大家喜歡,一切全憑良心。”
“是的,華國人的古話總是很有道理。”史蒂夫笑著,瞥了眼彈幕,挑選能引起話題的問題。
他眼睛倏地一亮,看向云依斐:“聽說你在華國經常換男朋友,是一個很出名的花心女孩?”
云依斐對這個問題早有預料,痛快地點頭:“是的。”
史蒂夫眼底一喜,“是么?難道華國人不覺得兩人在一起要是真愛嗎?”
“每一個都是我的真愛。”云依斐攤手,表情有種恃寵而驕的嬌蠻,逗得現場觀眾哈哈大笑。
“用你們的話說,你可真是博愛呢。在我們這里,頻繁更換男友,是要被罵婊子的。”
史蒂夫口上說著臟話,面上笑瞇瞇的,和藹極了。
云依斐恐懼地看向他,“真的嗎?”
史蒂夫老神在在地道:“當然,這可能是文化差異吧,我們這里的女生更愛惜自己。”
云依斐故作失落:“原來外面這么封建啊,十年交三個男友就要被叫婊子……”
史蒂夫一頓。
十年?三個?
云依斐盯著他,認真而誠懇地道:“所以在史蒂夫看來,十年換三個以上伴侶的女生就是婊子,男生就是垃圾。史蒂夫,那您是……?”
不說觀看節目的觀眾情感頻率如何,光是面前的史蒂夫,十年內就結了兩次婚,換了數不清的女友。
說她是婊子,那他是什么好東西?
【哈哈哈史蒂夫被反殺】
【我談了五個,史蒂夫意思是我是婊子?】
【華國人作風矜持、情感細膩,可能對他們來說三個比較多?】
【好喜歡看史蒂夫吃癟的樣子,上次我家哥哥來他也不停地下套,煩死了。】
【原來史蒂夫知道自己是垃圾啊哈哈哈】
史蒂夫額角的青筋蹦了蹦。
但他是專業的,很快將表情調整正常,選了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你拯救薩曼莎的樣子很帥,每個華國人都會功夫?”
云依斐:“是的,我們每天早上起床會打一套詠春熱身,然后騎著龍上學,放學后參加變臉課培訓,晚上戴著斗笠到山里采集果實和柴火做晚飯,最后一直織布到深夜。”
她的神色太正經認真,像是在很熱情地為國外網友們科普華國人的正常生活,導致彈幕上的外國人一時真的被唬住了:
【騎著龍上學?!那種長條的華國龍嗎?】
【可惡!我問了我的華國愛人,她竟然說她不會變臉,她是不是不愛我了?】
【你們晚上竟然也帶著斗笠,為什么?】
中文彈幕連忙:
【辟謠辟謠!我們不用自己做衣服,晚上織布只是為了給自家小龍做點玩
具,畢竟每天送我們上學很累的】
【假的啦!我們學校不練詠春,我們連太極】
【戴斗笠是因為要吸取月亮精華,美容的。】
史蒂夫聽出她在開玩笑活躍氣氛,附和道:“真是充實的一天!”
云依斐明媚地笑道:“開玩笑噠,我們的日常生活跟大家都差不多。”
她笑得很漂亮開朗,史蒂夫眼中晃過驚艷之色。
然后繼續肆無忌憚地在云依斐的黑料上蹦迪:“傳言說您會邪惡古老的東方養蟲術,成功詛咒了亨利,要不要給我們展示一下?”
云依斐仍然一副言笑晏晏的樣子:“在你身上展示一下嗎?可以呀。”
說著,就要起身來到史蒂夫身邊。
“不不不,展示一些其他的。”史蒂夫夸張地擺手,逗得現場一片嘩然,“有沒有一些方便展示的?”
“我不會養蟲子,都是謠言。”云依斐極其無奈地嘆了聲氣,“我也不知道哪里跑出來的流言蜚語。”
史蒂夫起哄:“來吧,別害羞,我們不會告訴別人的。”
云依斐心底冒出點火氣,這人怎么聽不懂人話呢。
“我原來對你期待挺高的,但是現在……嘖嘖嘖。”云依斐陰陽怪氣地斜了他一眼。
史蒂夫驕傲臉:“是吧,我住持節目這么多年了,好評如潮。”
云依斐:……
聽不懂陰陽怪氣是吧,那就來點兒讓人肉疼的。
云依斐倏地一笑,演播廳眾人如沐春風,史蒂夫卻忽然脊背發冷。
“我不會任何術法,不過盛情難卻,我給你們展示一下功夫吧。”她對史蒂夫勾勾手指,“來試試。”
史蒂夫看向觀眾席:“有沒有觀眾想來試試?”
“不,就你。”云依斐對他做出請的動作,“可能會有一點點痛,讓觀眾來不好。來嘛,大家都想看我的表演。”
下面的觀眾很給面子:“想看!”
“史蒂夫上啊!”
【想看想看!】
【史蒂夫上啊,大男人別慫】
【她那小胳膊小腿,不會疼的】
史蒂夫不得不到臺前來。
云依斐并沒有起勢,只是對他道:“你來打我。”
史蒂夫不算大塊頭,但畢竟是男性,比云依斐還是強壯很多的,一拳朝著云依斐的面中攻擊過來,第三方視角看起來格外嚇人。
云依斐不說多擅長功夫吧,但確實是實打實跟老師學過的,拍戲的時候經常用,身體的靈活性都在。
她的手臂看似軟若無骨地攀上史蒂夫的拳頭,順著他自己的力道,以柔克剛地那么一推,史蒂夫的攻擊方向就偏了。
云依斐就在這個時候,自上而下攻擊他因為出拳繃直的手肘。
隨著一聲痛呼,他的胳膊倏地打彎,身體失去平衡,史蒂夫整個人也被慣性帶著向前趔趄,在云依斐身前錯身而過。
云依斐趁機在他腹側擊打一拳,沒用多少力,但云依斐存著報復心理,特意把一根手指關節凸起,狠狠地懟了他一下。
史蒂夫“嗷”地一聲繃直了身體。
自始至終,云依斐只用了一只手,連脊背都沒彎一下,亭亭玉立風姿仙骨。
演播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彈幕也開始瘋狂滾動為她歡呼。
云依斐開玩笑道:“史蒂夫,你年紀大了,要加強身體鍛煉才是。”
然后對著攝像機風輕云淡地笑了笑:“歡迎大家去電影院看我的新電影《回溯》哦,里面我貢獻了非常精彩的華國功夫。”
云依斐表現得太過輕松,史蒂夫訴苦都顯得蒼白無力,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出了氣,云依斐的后半場訪談氣色都好了不少,只要史蒂夫言語上有冒犯,她就一副開玩笑的語氣:“要不陪我練練?”
史蒂夫就會訕笑擺手:“不了不了。”
在觀眾看來,他們是氣氛友好互開玩笑,只有史蒂夫知道,她是真使勁吶!
節目最后,云依斐再次宣傳了即將上映的《回溯》。
至此,節目結束。
總的來說,這次來的不虧。
既宣傳了電影,還澄清了很多網絡上的謠言,后面陳靚帶著營銷號們再刷刷屏,大家至少不會再傳她是華國跑出來的女巫。
一出演播廳,大黑保鏢立刻盡職盡責地跟上云依斐。
百科則跟節目組負責人聊了一會兒后才出來,三人在保姆車會和。
百科一上車就神清氣爽,“阿斐!干得漂亮!”
云依斐得意地哼了一聲:“那是,我可不是吃素的。”
“史蒂夫下節目還捂著腰叫喚呢,真是活該。”百科沒好氣道:“罵你就算了,開地圖炮就過分了。”
云依斐橫眉:“罵我也不能算了好嘛!”
百科討好笑笑,“口誤口誤。”
云依斐趁機提要求:“那我能不能不參加類似的節目了,跟人斗智斗勇好累,還受氣。”
百科立刻板起臉:“你出來兩年也就上了這一個,累點怎么了。”
云依斐撇嘴。
百科繼續開心:“晚上回家燙火鍋。”
“不了,我要去遲郁那。”云依斐拿出手機,翻了翻之前兩人的聊天記錄,“他剛辭職,一個人呆著無聊,我去陪陪他。”
百科:“是誰陪你在異國他鄉辛苦工作?是誰幫你忙里忙外挑劇本?見色忘友的小東西。”
“你那是工作,不是幫我。”云依斐朝她挑挑眉,“別偷換概念綁架我啊。”
百科見她不上當,無語道:“就你聰明,去吧去吧。”
第130章 吸貓想你千千萬萬遍
開車送百科回公寓的路上,大黑保鏢忽然看了眼后視鏡:“有人跟車。”
云依斐和百科精神一振,同時回頭。
“是狗仔還是其他人?”云依斐問。
大黑:“無法分辨,等拐彎的時候我注意下車里是否有攝像機。”
云依斐面色沉沉。
“你是不是還懷疑蘭斯報復?”百科憂心忡忡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難道薩曼莎的案子一天不判下來,我們就沒個安寧日子嗎?”
云依斐也不理解,怎么一個證據確鑿的殺人案,能連續上訴兩年都沒個結論,要是在華國,兇手都三個月了。
百科道:“能不能甩開他?”
大黑:“能。”
“那就不回公寓了,直接去遲郁那,路上把他甩掉。”
大黑保鏢靠譜道:“好的。”
云依斐騰地坐直,還以為耳朵出問題了:“你也去?”
“對,萬一是狗仔,你自己去被拍到怎么辦,我跟著保險。”百科瞥了眼她的手機,“我可看見了,今天遲郁做了椰子雞,我分一口都不行?”
云依斐:“……”
百科痛心疾首:“云依斐!你個小沒良心!我跟你在一起這么久,連口椰子雞都吃不上?”
“吃吃吃!”云依斐無語地看著為了口中餐面子都不要的百科,“把我那份都給你吃,我站門口喝西北風。”
百科立刻恢復端莊:“我看行,正好減肥,看你都被遲郁喂成什么樣了。”
百科平時在家也是不做飯的,看見椰子雞三個字時就開始分泌口水了,“讓我去見識見識你平時過得什么好日子。”
云依斐則驚悚地捧起臉,對著窗戶看自己:“我胖了?明顯嗎?”
大黑開著保姆車,在市區里車流量最大的地區繞了好幾圈,又去高速炫技半小時,確認后面沒人跟著了,把云依斐和百科送到了遲郁家。
百科吃完飯還要回公寓,大黑得留下等著送她回家。
云依斐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在車里干等著,便也邀請他一起吃飯。
大黑保鏢受寵若驚,連連擺手:“不了,我等一會百科就好。”
“那不行,來都來了,進來一起。”云依斐拉著他進家。
遲郁剛好開門,看見大黑和云依斐拉拉扯扯,上前把云依斐拽過來,攬進懷里,對大黑微笑道:“進去吧,椰子雞做起來很快,夠吃的。 ”
明明是微笑,大黑卻莫名啟動了感知危險的動物本能,虎軀一震,干巴巴道:“好的,謝謝。”
遲郁笑而不語地看著他,大黑余光看見百科已經到了門口,在跟他招手,麻溜跑了過去。
沒了打擾的外人,遲郁和云依斐在車庫相擁親吻。
遲郁溫聲哄她:“看你直播了,受委屈了。”
“不委屈,我打回去了,想欺負我是不可能的。”云依斐勾下他的脖子,閉上眼在他嘴巴上親了親,“你呢,做飯累不累?”
遲郁今天穿了一件蔚藍色的針織衫,配著他冷白的皮膚和淺色的瞳孔,整個人都清清透透的干凈。
云依斐吸一口他的周身帶著體溫的氣息,就跟躺進被窩里似的舒坦放松。
大概類似于吸貓?
反正就是舒坦,她又吸了他一口。
遲郁將她嵌入身體,“我也不累,剛好試了幾道新菜。如果回國找不到工作,我可以開家私房菜。”
“不要,不想你的飯給別人吃。”云依斐撇撇嘴,忽而又吊兒郎當道:“找不到工作就我就繼續養你呀,我一定認真養。”
“怎么養?”
云依斐饞饞地親了下他的耳朵,“給你買舒服的房子,買漂亮的衣服,你喜歡看星星,我就給你買望遠鏡……”
她的思維越來越發散:“你想去南極觀星,我就給你找找關系……還可以給你拍個觀星紀錄片,你這么好看,拍出的紀錄片說不定能吸引更多的人當天文科學家。”
遲郁輕笑,胸膛都跟著微微震動,“謝謝你啊,好香的大餅。”
兩人抱在一起溫軟地耳語,百科的聲音十分突兀:“拍紀錄片好啊,先簽到咱們公司吧。”
云依斐嚇一跳,羞惱回頭:“百科姐!”
百科無辜:“我只是來叫你們進來吃飯,再不吃就涼了。”
遲郁又把云依斐的腦袋扣回懷里,對百科彎起眼睛笑了笑,“百科姐,我們馬上就進去。”
盡管百科在娛樂圈閱盡凡塵,這一年跟遲郁也見過不少面,還是被這一笑霎那間攝了下心魂:“呃……好,快點哈。”
百科回到屋里,遲郁摸了把云依斐的頭發,“好了,進去吧。”
兩人往一邊走向餐廳,云依斐一邊問:“你回國的話,你父母會不會有意見,怪你不去他們那陪他們?”
遲郁眼神晦暗一瞬,隨即道:“不會的,他們支持我的任何決定。”
云依斐嘿嘿一笑:“我懂!我父母也支持我的所有決定,這種有家人做底氣的感覺超爽的。”
吃飯的人由兩個變為四個,遲郁加煮了一份椰子雞。雞是由國內空運過來的文昌雞,不用焯水,放到椰子水里面煮沸撇沫就可以,很簡單。
百科在招待大黑,給他盛椰子雞湯,遲郁把桌上的料碗給他們用,自己去廚房重新調了兩碗靈魂料汁給云依斐和自己。
大黑喝了一口雞湯,香得整張黑臉都亮起來了,連連比劃大拇指,呼叫他的上帝稱贊美食。
百科吃到椰子雞也舒爽了,打量著遲郁,怎么看怎么順眼。
看幾眼還行,一直看就過分了,云依斐夾起一片娃娃菜擋在她面前,“差不多得了,名草有主。”
百科把她掃到一邊去,問遲郁:“真的不能去娛樂圈玩玩嗎?雖說你年紀大了點,但你長得年輕啊,改年齡也不成問題。”
遲郁:“志不在此。”
百科可惜地搖頭。
云依斐歪倒在百科的肩膀:“紫嘖~你有我一個還不夠,怎么總惦記著錢別人啊~”
百科肉麻,倒也沒甩開她:“有錢不賺王八蛋。”
云依斐戲精上身,哭哭啼啼:“紫嘖,你別嫌棄我,我一定會努力給你賺錢的嗚嗚嗚!”
百科一臉黑線,不接她的戲,抓緊干飯。
百科和大黑吃過飯后就回了市里公寓,云依斐和遲郁一起收拾餐桌——遲郁收拾,云依斐在后面抱著他的腰,走起路來亦步亦趨,像鴨子似的。
遲郁將碗筷放進洗碗機,“怎么不見你跟我那樣撒嬌?”
云依斐歪頭:“哪樣?”
遲郁關上洗碗機洗手,“對百科姐那樣。”
云依斐身子一彎,鉆進他兩臂之間:“你喜歡?”
遲郁把下巴擱在她肩膀,“喜歡。”
云依斐偏不給他,壞笑道:“我只對我媽和百科姐那樣,你想要的話,還要再努力努力。”
遲郁把濕漉漉的手托在她臀下,一使勁,云依斐就被抱小孩似的抱了起來,“這種努力?”
云依斐尖叫了聲抱住他的腦袋,“不是現在,我要休息!”
遲郁腳步一轉,把她抱到書房,放在多出來的小沙發上。
沙發是兩人一起挑的,遲郁在書房工作的時候,云依斐不想一個人待著,就買了個沙發放書房專門給她用。
遲郁給云依斐倒了一杯果汁之后,親了下她的額頭,回到電腦前戴上了他的黑框眼鏡,“好了,休息吧。”
云依斐:“這就是你的休息?”
“嗯。”遲郁示意她躺著,“躺下試試,很舒服。”
云依斐躺下試了試,再抬眼,遲郁已經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投入工作。
云依斐對他這副沒活硬找的樣子已經習慣了,躺著上網吃了一會兒瓜,便也開始工作,閱讀百科發給她的幾個電影劇本。
這一批的劇本不止有好萊塢的,還有幾個國內的本子,質量都不錯,應該是百科她們已經篩過一遍的。
其中還有湛于梁修改過的劇本。
真是稀奇,湛于梁竟然學會走官方渠道給她遞本了。
云依斐把湛于梁的劇本先點開,第一頁就是這部電影的名字:《九命指揮官》。
劇本跟上次的比主線清晰很多,但并不是像湛于梁說得那樣是個超級英雄系列之一,而是獨立建立在獨立的末世背景下,世界出現大量異形,女主守護人類基地的故事。
這跟云依斐以前演的《末世女同學》有點像,只不過《末世女同學》是動植物變異,《九命指揮官》是外太空異形搗毀人類核武后試圖搶占地球生存空間。
主線開始時,人類的重型武器和通訊網絡已經被外空來者們搗毀,毀壞了大部分的人類城市,并大肆殺人,將人類逼進入狹小的基地生存區。
人類一直籌備著反撲,但苦于各基地之間不能聯通信號交流。
女主在這部電影的主線任務就是帶領專業人員,修復基地之間的聯通信號。
女主人設沒變:喜歡小貓、在戰斗前會認真挑選戰斗服、柔軟愛撒嬌,但戰斗力和戰場判斷力強到爆表,還多次潛入進了異形大本營后全身而退。
還有幾個出彩的配角,都各有各的萌點。
讓云依斐比較驚喜的是,這是一個完全沒有愛情線的女主電影。
要知道現在市面上的所有女主電影,無論女主是什么職業什么目的,絕大部分都得安排個男主角跟女主嘴兒一個。
這部電影沒有愛情線,只有女主跟隊友的友情線,這點還是很不錯的。
以云依斐的眼光看,改完后的版本邏輯自洽、人物動機合理、主線劇情緊湊、有反轉有爽點,算是一個完整清晰的商業片劇本。
能看出來湛于梁做著拍成系列電影的打算,劇本留有不少懸念和危機,讓人意猶未盡。
光看劇本的話,85分吧。
但電影最終呈現不止要看劇本,演員、導演和后期剪輯、特效制作也占很大一部分。
云依斐決定:接了!
她看完劇本正是上頭的時候,給湛于梁撥了個電話過去,怕打擾到遲郁,還壓著嗓音:“湛導,我看了你的新劇本,還是和桑德導演合作的嗎?”
“對。但因為世界觀變動,大概率無法加入道現有ip陣容,不過……”
她起身,打算去到外面談,才走到門口,忽然怎么走都走不動了。
回頭一看,剛還在電腦桌前專心致志工作的遲郁突然閃現到她身后,扯著她的衣服。
電話里的湛于梁道:“不過如果拍攝效果好,中途改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啊,那合作的特效團隊定了嗎?”云依斐一邊說著,一邊對遲郁指了指電話。
遲郁還是沒撒手,手上松了力度,上前一步貼著她,眼里暗淡落寞,干燥地嘴唇微微抿了抿。
云依斐只好轉回來,坐回沙發上。
遲郁默不作聲地跟著她,盤坐在云依斐跟前的地板上,把額頭抵在云依斐膝蓋,不出聲。
湛于梁道:“目前定的是桑德導演的御用特效團隊,但還沒簽合同。”
這種又是末世又是異形的片子,特效團隊非常重要,如果特效不好,劇本滿分都沒用。
桑德導演的御用團隊實力頂尖,云依斐還是挺滿意的。
于是她道:“那你們跟他們簽了合同之后,我們就可以簽了。對了,取景地在哪?”
“國內。”湛于梁說:“國內有景區提供資金,還免費提供拍攝景區,桑德那邊可以省下一大筆資金。”
“太好了,我正打
算回國一陣子。”
“其實女主人設還有一點沖突,既然你來演女主,不如抽時間出來見一面?”
“我明天……唔!”云依斐只有明天沒有行程,下意識就想答應,嘴巴張到一半,猛地被遲郁捂住。
遲郁的眼神幽怨極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小聲囁嚅:“我通宵工作就是為了明天能和你在一起一整天,你要去陪他了?”
手臂環到云依斐腰后,遲郁把頭埋在云依斐的腹部:“別去。”
云依斐揉了一把他微卷的頭發。
遲郁抬眼,見云依斐不答應他,睫毛顫了顫,唇角微揚,眼眸卻水汪汪,“那好,你去吧,我自己在家寫論文就好了,吃今天的剩飯,孤零零,一個人。”
說完,又一腦袋扎進她懷里。
云依斐:“……”
湛于梁:“云依斐?”
云依斐只好道,“不好意思啊湛導,具體時間你跟百科約一下吧,我最近行程排滿了。”
湛于梁的語氣失望:“好的。”
“那就再見。”云依斐掛掉電話,把遲郁從自己肚子上揪出來,“工作做完了?”
遲郁:“沒有,但不做了,再做你都要被搶走了。”
云依斐無辜極了:“你又沒有提前告訴我,你是在為明天留時間,而且我跟湛于梁是正事。”
遲郁說不過她,選擇發動美人計,起身雙手撐在云依斐兩側,朝她壓下來,將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唇角,“我錯了,原諒我吧。他當導演也很忙的,你約明天一定來不及。”
云依斐壓抑著想要咧到耳根的嘴角,“說的也有道理。”
“而且他脾氣很差,見面聊又要惹你生氣,到時候還是要我來哄。”
云依斐垂眸看著他的唇:“為你耽誤正事,你最好現在就哄哄我。”
遲郁唇瓣干燥微涼,手掌卻滾燙熾熱,一上一下直接接觸到皮膚,引起陣陣戰栗。
和遲郁的性。事里總摻雜除了情。欲之外的東西。
他會時時刻刻記著她的反應,精準掌握著她的節奏,輪不到她主動索求,也不會讓她意猶未盡。
他就是能做到剛剛好,讓她從里到外的酥麻舒坦。
云依斐一開始以為是巧合,但次數多了,難免在意他的感受。
可她一點點分神給他就會被發現,用盡手段讓她投入進去,在海底深處隨著暗流涌動。
那情。欲之外的東西是什么呢?
云依斐終于逮到機會發問,在感官被他極致掌握的間隙,她推搡他的肩膀,“你不是說只有過我嗎,為什么從一開始就那么會?”
遲郁氣息錯亂的壓下來,伏在她耳邊,聲音嘶啞難耐:“在你之前,想你千千萬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