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TequilaSunrise你在……
游揚沒想到他居然還在糾結這種事情,睜開眼睛,好笑地問他:“你想要什么關系?”
時渝差點脫口而出“男朋友”,緊接著就意識到這話要是由他來提,主動權豈不是又落到她手里,總不能每次都是她占上風吧?
于是半跪著支起身,提醒她:“游揚,是你凌晨兩點多給我打電話,還要跟我上床,難道不是想復合嗎?”
“好吶好吶,是我先的……”游揚沒轍,決定讓他一手,“所以你怎么想,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嗯嗯。”時渝這下滿意了,彎起眼睛,低頭在她嘴唇上親了兩下,一邊伸手去拉床頭的抽屜。
游揚注意到他的動作,清了一下嗓子,太久沒見了,還有點不好意思。
只是中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趁他撕包裝的時候,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扭身去搜床頭柜。
她記得過年前回家的時候,他點超市外賣又買了四盒,抽屜里的數量能對得上,保質期也是27年12月才到期,就是他跟她在一起那會兒買的。
時渝被她的動作看得一懵:“怎么了?”
“噓,我檢查一下。”游揚把已經拆開的那盒倒出來數了一遍,表情瞬間變得很難看,反身給了他一腳:“怎么少了一只?你不是說你沒出軌嗎?”
“哪里少了?”時渝被這盆當頭的污水潑得呆住了,也抬手數了一遍,“這盒就剩兩個啊。”
“這盒我們年前用過一個,年后就再也沒上過床了,少掉的那個你跟誰用的?啊?”游揚氣得話都快說不順了,抬手在他肩上暴揍一通,“啪啪”兩聲響后,他白皙的皮膚上瞬間浮起一大片紅痕。
“嘶——”時渝覺得自己快冤死了,一邊挨打一邊解釋,“你生日那天晚上,我不是拆了一個,之后又沒做么……”
“……啊?”游揚停下手,那天她心思根本不在這件事上,只知道最后他們歇了睡了,現在聽他提起,似乎是在模糊的記憶中搜索到了這么一段。
這么說來,是她錯怪他了?
游揚喉間一哽,突然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干巴巴地開口:“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現在想起來了?”時渝沒好氣地一哼。
“……嗯。”游揚有點窘,想到自己剛才打得這么大聲,默默在某人的視線中掀開被子躺回去,伸手在他通紅的肩膀上揉了揉,“對不起,誤會了,我的錯。”
時渝氣得深深吸氣,把她摁回到枕頭上,用力捏了一把她的臉頰:“你為什么總是要懷疑我出軌?我是不是哪里做得容易讓人誤會?”
“那倒也不是……”游揚在腦子里想了一圈,甚至想不到他身邊有什么女人,討好地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主要是你長得容易被女人騙,我疑心病又比較重,不好意思,對不起嘛反正。”
時渝拿她沒辦法,懲罰地低頭在她鼻尖上撞了一下,悶悶回答,“沒關系……”
……
他們太久沒見面,游揚興奮得一直在不停找他說話。
中間洗完了一次澡躺在床上,親著親著,她忽然冒出來一句:“對了,我好像好幾個月沒來月經了。”
她就隨口一說,想跟他同步一下自己的最新消息。誰知道時渝整個人都僵住了,震驚地看著她,一下子連話都說不清楚:“什么意思,是……是我沒……”
他們每次都有戴套,他也很小心,每做完一次中途都會去洗一遍澡,有時候一晚上洗四五回,皮都要搓脫了。
但這種事也說不準,誰知道里面有沒有什么殘次品……她現在還在役,要是生下來,豈不是耽誤了她的職業生涯,可是不生,打掉對她身體也不好,再說他現在退役了,他可以在家帶小孩,她在外面工作就行了……但生孩子不光傷身體,對情緒影響也很大,萬一出現產后抑郁影響成績怎么辦……
他一瞬間在腦海里走馬燈似的把下半輩子都想完了。游揚看著他的表情,頭隱隱作痛,忍無可忍地提醒他打住:“大哥,你在想什么東西啊,我就是月經紊亂了。真要懷起碼都六個月了好嘛,我早把你弄死了,能讓你分手了在外面
逍遙自在這么久?”
“好吧,居然都六個月了嗎,怎么過了這么久……”時渝松了口氣,把頭埋進她的頸窩,氣息隨著他的話音溫熱地灑在她的皮膚上,“但是月經紊亂也不太好吧,起床之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想去,”游揚永遠對醫院這個詞說不,又開始扯她的歪理,“再看看唄,沒準我今天采陰補陽了之后,明天就來了。”——
也說不清到底是采陰補陽確有奇效,還是她連軸轉了兩天,已經到達身體負荷的極限。最后一次才結束,游揚已經不知道失眠為何物,眼睛一閉直接關機,連后面怎么洗的澡都沒印象。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的,連一點夢都沒做。中途被尿憋醒了一次,她閉著眼睛從衛生間晃出來,爬回床上,往他懷里一滾,就又失去意識。
第二次醒來的時候,時渝看樣子已經醒了很久,一手抱著她,另一只手在玩手機。游揚用腦袋頂著他的頸窩用力蹭了蹭,發出嘶啞的嗓音:“我要喝水——”
時渝笑著親了親她的頭發,下床去廚房給她倒。她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了一大杯,帶著脹鼓鼓的胃滑進被窩,再次昏睡過去。
這大概是刻在人類基因里的對安全感的渴望,每次醒來都能看到他的感覺很好。她醒來那一刻瞬間緊繃的神經會在觸及到他的下一秒迅速舒緩,像被泡進四十多度的熱水當中,伸展開蜷縮的末梢。
游揚睡著睡著,身體里缺掉的那一塊被逐漸填補完整,覺得自己好像逐漸退化成某種群居的哺乳動物:剛出生的小豬或者牛犢,睡在溫暖蓬松的干草窩里,兩眼一閉,幾乎融化在里面,可以完全不去思考外面的時間發生了什么。
等到干涸的池水最終被灌滿,她睡到再也睡不著的時候,終于從床上坐起來,驚覺時渝已經不在床上,床頭的電子鐘顯示18:32。
她睡前記住的最后一個時間是6:17,居然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難怪她覺得自己快去到另一個世界了。
但某人不在,她忍不住感到焦躁,又不肯動彈,坐在那兒一聲比一聲更響地大叫起來:“時渝,時渝!時渝——”
他家太大,一直叫到第三聲,才聽門口傳來腳步聲,時渝從推開的門后閃現進來,連聲應:“怎么了怎么了,我在這兒。”
游揚這才消氣,對他高高舉起兩條胳膊:“快點,抱我起來。”
她難得這么孩子氣,時渝笑起來,抬一側膝蓋跪坐到床角,俯身捧住她的臉蛋:“游揚,你在對我撒嬌嗎?”
面前的人跟炸藥包似的,揮開他的手,瞪他:“我在對你發脾氣!”
“別發脾氣,現在就抱你起來……”時渝笑著把她從床上撈起來,下一秒她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光溜溜的兩條腿,他撲哧一聲破功,“怎么有人脾氣大就算了,還不穿褲子就想起床?”
“誰叫你不給我穿的,反正我現在不會穿褲子了。”游揚臉上毫無慚色,扭頭道。
“我給你穿我給你穿……”時渝軟聲應下,把她掛在床頭的內褲跟睡褲拿過來,幫她一件一件套上。
之后又抱著她進浴室,在邊上看著她洗漱。
等游揚把牙刷扣進牙刷架,終于能轉頭掐住他的臉,在他唇上“吧唧”親一口,告訴他:“我餓了,我一天沒吃飯了。”
“走吧,飯已經熟了,還有兩個菜沒做好,你坐下邊吃邊等。”時渝把時間掐得剛好,語氣微微上揚。
幾個小時前他在床上等她起床等得花都謝了,五點做飯的阿姨按門鈴,他不得不起床去開門,順便在邊上學一下人家的菜譜。
“來了!”游揚一聽有飯吃,從他懷里鉆出去,光著腳火速到餐桌前落座。
阿姨正把菜從廚房端出來,看到跟脫韁的野馬似的從主臥沖出來的人,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地看向她身后的時渝:“這是……女朋友今天也在家啊……”
“嗯,我女朋友。”時渝笑眼彎彎地點頭,到廚房用大湯碗給某人盛飯。
游揚已經餓得顧不上臉面,桌上又有那道她魂牽夢縈的燉羊腿,右手筷子左手勺一秒不帶停。
時渝在邊上給她剝蝦,才吃了兩口的功夫,她已經吃完一碗,又刷地起身到廚房打飯。
吃到第二碗的時候,她有了個五分飽,冷靜多了,喝了兩口湯,終于有時間跟他講正事:“對了時渝,你知不知道這個轉會期PS他們想來我們這兒挖人。”
“不太清楚,他們想挖誰?”時渝輕搖搖頭,TKK現在這五個人的合約最早都要到今年十二月才到期,又剛拿過MSI冠軍,洪哲駿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拆隊。
“他們經理私下跟老米頭聯系的,想把他招過去,提出的條件也挺好的,要把主教練的位置給他。老米頭主動跟駿哥講了,聽意思是挺想去的,就看駿哥同不同意。如果不同意的話,他在TKK待了這么久了,也有感情,說不去也行。”游揚道。
時渝聞言,想了想道:“說實話,去PS對戴夏來說是個挺不錯的機會,能讓他放開手腳去帶一支真正意義上屬于他的隊伍。PS現在隊里五個人實力不弱,有進今年世界賽的機會,能在第三賽段前把這個職位給到他,也是對他能力的肯定。
“戴夏在TKK做副教練這么久,畢教資歷又太深,作為副教練一直沒什么話語權,他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即便對TKK有感情,主教練跟副教練在個人履歷上的差距還是很大的,就像S14的冠軍獎杯上,只刻了畢智杰的ID,卻沒有戴夏的名字。
“確實,所以我感覺老米頭主動說出來,就是給我們打預防針的意思。以駿哥的脾氣,也不可能硬攔著人不讓他走。”游揚點點頭,說到這兒,話頭一轉,“所以這樣一來,我們這兒不是空出來一個副教練的位置么,我想說你要不去試試,反正你現在也閑著沒事干。”
“我?”時渝有些驚訝。
“干嘛,你覺得自己配不上啊?”游揚把腿盤到椅子上,問他。
“那倒不是。”時渝低頭認真思考了一下這件事的可行性,他對TKK這群人太熟了,從選手、教練組甚至到管理層都知根知底,要是真去了,幾乎不需要磨合的時間就能上崗。
再說他剛從賽場上退下來,整整九年的職業生涯,不提榮譽,僅僅是賽場經驗就秒殺了目前LPL的那批教練,做個副教練簡直是大材小用。
至于為什么目前為止沒有哪支隊伍邀請他去做教練,不是看不上,是他身價太貴了,退役后隨便給品牌活動站個臺都得幾十萬出場費,那些俱樂部光買選手經費都夠嗆,更別說花大價錢請他去做教練。
游揚也知道這一點,在邊上毫不臉紅地補充:“哦對了,高薪什么的你就別想了,給我們搞個什么友情價吧。能給我做教練,倒貼你都得來吧?”
“得來得來,”時渝老老實實點頭,頓了頓又道,“但我真去你們那兒做副教練的話,事情很難保密吧,萬一粉絲之后又鬧出什么事來,你會不會又想跟我分手?”
“你來當副教練這種事有什么可鬧的,開花車迎接你還來不及吧。真要被罵就是因為輸比賽,但無所謂啊,你來了之后跟我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我要被罵你也逃不掉,我們就一起受著唄。”游揚已經把自己這邊的邏輯打通了。
“這樣啊……”時渝被她一嗆,想起之前她說過的話,拿紙巾擦了擦手,終于明白了,“意思就是說萬一輸了比賽,你接受不了我作為你男朋友被罵,但我要是作為副教練,你就覺得人家罵得情有可原,對吧?”
“嗯嗯嗯。”游揚把他剝出來的蝦一口吃掉,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時渝被氣笑了:“早知道這樣你心里會好受點,第一賽段我就去TKK應聘了,還用得著分手嗎?”
“人家PS是這個轉會期才想到要挖人,第一賽段你來應
聘什么,干嘛,還想搶別人的飯碗啊?“游揚哼聲。
“隊伍的副教練又沒有名額限制,只要我不拿工資,你們難道會不要我?”時渝反問。
“那不行,你走我這層關系硬塞進來,名不正言不順的,風評還是不好。”游揚是個有原則的人。
“……”時渝拿她沒辦法,跟她對視了三秒后,伸手去拿手機,“行吧,那我現在就給駿哥打個電話。”
都是老熟人,他這通電話直接把洪哲駿從焦頭爛額中解放出來,不用再糾結放不放人,要是不放接下來該怎么面對戴夏,要是放了人新的副教練該找誰這些問題。
但洪哲駿是個話癆,時渝在電話里還得跟他解釋自己跟游揚復合的前因后果,到后面覺得打得時間太長,至少說了兩次“那我就不打擾你吃飯了,等收假了去基地再跟你們詳聊”,都被對面化解,硬是說了大半個小時才掛斷電話。
他碗里的飯都涼了,另一頭游揚已經掃蕩了整碗燉羊腿,撐得不能再撐,癱在椅子上一邊揉肚子一邊等他。
正餐吃飽了,人還有另一個胃,游揚用眼睛盯著他瞧,過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來一句:“我想吃蛋糕了,你能不能把我生日那天做的巴斯克再做一次?”
人性本賤,她當時吃到的時候也沒覺得多驚艷,后來分手了,偶爾午夜夢回,想起那個藍莓巴斯克就饞得流口水,恨自己分手那天為什么不吃兩口再走。
但第二天醒來之后,又不會真的去買店里的藍莓巴斯克,就想吃時渝做的那個。
時渝后面自己一個人吃完了剩下的蛋糕,當時還立誓這輩子再也不會做蛋糕,也不會再吃巴斯克。誰知道她現在一句話,突然給他灰暗的記憶洗得干干凈,詫異道:“你覺得我做的好吃?”
“嗯,特別好吃。”游揚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那我再給你做一個,之前買的原材料過期之后都扔掉了,還得再去買。”時渝說到這兒,突然想起她還遺留在酒店的行李,“要不我們待會兒出門去超市買,順便把你的行李箱拿回來。”
“好好好……”游揚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