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皮膚饑渴癥34 我不知道,……
一個身邊的朋友忙拽住他的手。
“你也太粗心了吧, 居然把手傷成這樣?”
“看起來像是直接握著刀子的。”
“你是不是太累了,刀子都去抓?”
“不行,你得跟我回家一趟, 我那邊還有個觀音廟, 大家都說很靈驗, 你也去拜一拜。”
“我的天, 你的手成這樣,每根手指都傷了, 居然一個字都不吭。”
“方忱, 你這人怎么了?有什么事是我們不知道的?”
“如果是困難, 你和我們說,大家還是能湊點錢出來的, 起碼不會讓你日子太難過。”
幾個朋友都相當關(guān)心方忱,方忱把手給拿了回去, 他整個人都還處在震驚中,他記憶中,這些疤痕不該存在才對,可如今它們卻在, 這是否說明了一個問題。
他以為是夢的事, 或許是真的。
不然, 本來不該存在的疤痕,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他左手上。
方忱的心顫抖起來,也稍微激動了一點。
不過隨后, 激動化為了一絲疼, 無法清除掉的疼。
“行,我過去看看。”
方忱點頭同意了,其實也不想朋友們再說。
吃過火鍋后, 大家去了一家酒吧,點了酒來喝,方忱端著酒杯,狠狠灌了一口,喉嚨難受,想要咳嗽起來,他起身到洗手間去,站在洗手臺上,他抬眼望著里面的人,外面光線暗淡看不出來,但在這里光想是明亮的,于是他很容易就看到了發(fā)紅的眼眶,還有閃爍出來的淚水。
方忱忽的抬手抓住了胸口的衣服,他以為自己不該在意的。
可是他的心,好像和他相想的不同,它居然會疼。
就那么容易被打動了?
可明明一開始是被強迫的,他不該愛那個人。
為什么要愛他?
他們都是兩個世界的人,再也無法相見和相遇了。
他們此生此世都不會再遇見,何況是再愛了。
方忱低頭,一滴淚水砸在手背上,他抬手抹掉臉上的淚痕,吸了吸鼻子,方忱走了出去,他調(diào)整好臉上表情,不讓朋友們發(fā)現(xiàn)異常。
喝了酒,大家走出酒吧,各走各的,方忱站在路邊等車,一輛出租車過來,方忱坐到了車上,車門關(guān)上,當汽車行駛起來,方忱忽然心尖銳得刺痛起來,痛到他張開嘴巴,當呼吸不了。
他打開車窗,冷風(fēng)不停灌到他臉上,他的眼睛里似乎進了什么東西,感到難受,跟著淚水簌簌掉了下來。
前面司機專心開車,沒有往后看,方忱偏著頭靠在車門上,他不停地?zé)o聲流著眼淚,淚水落在他的手上,他笑了起來,呵呵呵地輕聲笑了起來。
汽車開到住處,方忱給了錢下車,往家里走,打開家里的門,這個房間不那么寬闊,只有幾十平米,走到沙發(fā)上坐下,方忱打開電視,媒體聲音傳出來,方忱起身去倒水喝,溫水進到喉嚨里,方忱坐回到沙發(fā)上。
時間晚了,他知道自己該去睡了。
明明身體都很疲憊,可是卻忽然不想動,一點都不行動,連呼吸都覺得是疲憊了。
方忱靠在沙發(fā)上,電視依舊播放著,深夜里,只有電視的聲音,方忱安靜沉默地坐在沙發(fā)上,一直從深夜坐到了快天明,這才驚醒過來,去臥室里躺著睡了一會,不到兩個小時,就又醒了。
醒來他洗漱,換了身衣服,和一個朋友歐陽鑫約了今天就出發(fā)去他家,朋友開車,車程兩個多小時,不算太遠。
方忱沒帶什么東西行李,就隨便拿了套換洗衣物,不會住多久,也就一兩天。
走到樓下,吃過早飯后,歐陽鑫的電話打了過來,他馬上就到,方忱站在路邊等著他。
汽車滑到方忱面前,歐陽鑫同他挑了挑下巴,方忱把行李放后座,自己則到前面副駕駛位坐著。
歐陽鑫提前擦好了路線,汽車接到人就往前開,開上了高速路。
車里播放著音樂,歐陽鑫時不時跟著唱兩句,方忱則看著車窗外。
在經(jīng)過機場高速的時候,歐陽鑫和方忱都過于專注了,沒聽到導(dǎo)航,導(dǎo)致車子開過了出口,往機場里開了,歐陽鑫頓時笑起來。
“每次走到這里都容易錯過。”
汽車只能往前開一段路,再走回來,重新上了告訴,歐陽鑫扭頭看方忱。
“之前不是說給你介紹女友嗎?你拒絕了,這次回去,我老家漂亮的挺多的,需要的話,我給你多介紹幾個。”
“隨便你選。”
方忱以前只會馬上拒絕歐陽鑫的好意,但這次他卻開口說:“我不喜歡女的。”
“哎?”歐陽鑫猛地一愣,繼而玩笑地說:“你這家伙什么時候改口味了,以前沒聽你說啊?”
“就最近,忽然覺得男的也挺好。”
方忱笑著,眼底有苦澀在彌漫,歐陽鑫沒看到。
“嘶,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歐陽鑫馬上警惕起來。
“我可是直男哦,純直男,大家可以一起睡,但不能親嘴。”
歐陽鑫真的對再好看的男的都沒有興趣,就算是方忱,最多能親臉,但嘴巴絕對不行,他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方忱笑了::我也看不上你。”
“是是是,你長得帥,你肯定喜歡像你那么帥的。”
“可是方忱你得知道,如果按照那樣來選,你恐怕很難找到男朋友。”
就方忱這張臉,初看可能覺得就是帥,但他的骨骼非常優(yōu)秀,是怎么看都看不厭的,絕對的骨相美人,不會像別的人那樣,看一眼過后就忘,方忱的臉是絕對不會被忘記的。
方忱再次失笑出聲,他呼出了一口長氣。
“我會喜歡的人,大概得在另外一個世界。”
歐陽鑫當他開玩笑,比如他愛的人可能還沒有出生,歐陽鑫伸手拍了拍方忱的肩膀。
“不用氣餒,誰知道呢,說不準馬上你就能遇到你的所愛,對那人一見鐘情也說不定。”
歐陽鑫是對什么都非常有信心的,他活得相當?shù)米栽冢莻內(nèi)在非常強大的人。
看起來似乎很無所謂,但本質(zhì)上,他又是一個非常重情的人。
是個極其好的朋友。
“謝謝你。”
方忱道謝。
歐陽鑫哈哈哈笑:“謝什么,朋友之間就該互相幫助,我該謝你才對,這次愿意陪我回家,不然我一個人,可不想被他們催婚。”
“真煩啊,我就想有個真愛,沒有那就不講究,怎么他們就是不明白呢?”
“我才不要隨便找個人來,害別人害自己。”
“如果大家都跟你這樣想,這個世界也許都是單身的了。”
“單身不好嗎?我覺得單身反而能推進社會發(fā)展,才可以把心思完全放在自己的所愛上面。”
方忱有時候?qū)W陽鑫的想法還挺詫異的,不過自己其實也差不多這樣想,所以才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汽車快速行駛,兩人一路上都在說話,時間倒是過得快,兩個小時的車程,幾乎一眨眼就過去了。
到的時間不算晚,那邊車隊去接心涼,歐陽鑫喜歡湊熱鬧,在車子上貼了個大紅喜字,跟著車隊去了新娘的家。
站在樓下,就沒上去了,免得擠得慌,歐陽鑫點燃了一支煙,在嘴里抽著。
他問方忱要不要抽,方忱搖了搖頭,對于這個陌生的城市方忱是好奇的,雖然到處建筑物都差不多,但不同的地方有它不同的風(fēng)土人情,于是方忱到處看了起來,來往行人比較多,有人駐足下來,看這邊婚車多,也想湊個熱鬧看看新娘子如何。
樓上新郎團在回答問題接新娘,樓下方忱他們耐心等待著。
“也是我們來晚了,不然都可以去當伴郎,不過如果是你的話,真成了伴郎,怕是要喧賓奪主了,到時候人新娘要是看到你不眨眼,就不好辦了。”
“有那么夸張?”他是有點帥,但沒驚天動地到能影響到別人的婚禮。
“夸張,夸張說法。”
“你真的很不錯,是你自己沒自覺。”
“再不錯,也沒遇到真愛,說明還不如一般的。”
“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歐陽鑫叼著煙,吊兒郎當。
新娘似乎接到了,這會隊伍從摟到出口往外面走。
新郎團和新娘團先后走出來,歐陽鑫站的位置比較明顯,他往人群里一看,忽然盯著一個地方多看了兩眼。
沒想到在老家也能遇到這種神顏般的大帥哥。
是新郎?
當然不是,新郎他大概認識,沒這么帥,看對方的衣服,伴郎服。
好家伙,還真找了個這么帥的人當伴郎,不怕太惹眼啊,一下子就把新郎的風(fēng)頭都給蓋了下去。
“嘖嘖。”
歐陽鑫摁滅了煙頭扔進垃圾桶,回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方忱忽然沒動了,接到新人,車隊自然該開走,可是方忱站在路邊一動不動,他根本就沒有往前走。
“方忱,在看什么,走啊!”
歐陽鑫拍了下方忱的胳膊,而方忱也從愣神中緩過來,他剛想說沒什么,另外一把冷冽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叫……方……忱?”
男人穿過人群走到了方忱的面前,方忱緩緩回頭,和男人緊盯著他的眸光對上,不一樣的臉孔,但兩人氣質(zhì)太像了,連眉宇間的痕跡都是相似的。
方忱嘴角扯出微笑,想讓自己稍微禮貌些,然而男人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
“你是方忱對不對?”
“是你,對不對?”
男人剛才還冷然的聲音,馬上就激動和急切了起來,甚至他的眼睛,注視方忱時,都有無盡濃烈的瘋狂和驚喜。
“我沒有認錯人,絕對是你,對嗎?”
“回答我,方忱!”
男人嗓音都哽咽了起來,他的動作太過突兀,把歐陽鑫給嚇到了,歐陽鑫馬上過來,推開男人。
“你怎么回事,剛還覺得你長得挺帥的,怎么亂認人?”
“方忱,你跟他不認識吧?”
“別亂拉關(guān)系,長得帥也不行。”
長得人五人六,結(jié)果像個瘋子似的,歐陽鑫都覺得如果他不阻止,男人要抓著方忱,直接把人給綁架走。
“方忱,是你,是你……”
男人眼眶緋紅,他笑著,也悲傷得涌動著眼淚。
方忱整個身體都一震,似乎難以相信,但又覺得為什么別人都可以幸福自己不能。
為什么他要和愛他的人分開。
方忱嘴唇開開合合,好一會后,一個名字嘶啞著說了出來。
帶著疑惑,卻也帶著一絲強烈的期待。
“閆……震?”
男人,忽的低聲笑了起來,笑得眼淚砸落地上,歐陽鑫忽然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落淚,想指責(zé)對方的話停了下來,他看看方忱又看看男人。
“方忱,你……”
“你……”
方忱的話掩蓋住歐陽鑫的,他想問男人怎么找來的,但又看到他身上的伴郎服,他是新郎的伴郎,他來參加婚禮的。
他們就這樣巧合的遇上了。
老天不會是在戲弄他吧?
他們居然真的是一個世界的人,而不是不同世界的存在。
方忱往后退步,他怕這是自己的幻覺,是他的妄想。
下一刻,閆震抓著他的手,拉著他上了一輛車,速度太快,歐陽鑫根本沒追上。
歐陽鑫被扔下了,而那輛貼著喜的車也帶著方忱開向一個地方,離開婚禮車隊,去了別的地方。
汽車停在一家珠寶店前面,閆震緊抓方忱的手,下車都沒有松開,到了珠寶店里,閆震讓店員給他們選兩款戒指。
店員注意到兩個男的牽著手,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去拿戒指。
戒指拿了幾款出來,閆震低頭專心挑選,而方忱那里,還處在震驚中。
他想怎么可能,就這么相遇了。
是他在做夢嗎?
方忱抬手想打自己的臉,被閆震看到制止了。
閆震對著方忱微笑,挑選了一款合適的戒指,戴在了方忱的左手無名指上。
閆震同樣也戴一款一樣的。
兩人的手放在一起,相同的戒指,一樣的款式。
閆震忽的跪在了方忱的面前,當著店員的面,他拉著方忱的手,用仰視而請求的聲音問方忱:“嫁給我,好嗎?”
方忱笑起來,他往前抱住閆震,在他頭發(fā)上落了一個吻。
兩人付錢走出店鋪,到了外面,找了一家酒店開了房。
方忱坐在沙發(fā)上,閆震在他旁邊靠著,閆震捉著方忱的手,吻在他手背上。
“謝謝你,方忱。”
“還有,我愛你。”
閆震極其深情隆重地表白著。
方忱抬手撫摸上閆震的臉龐:“你……怎么來了?”
他不該來這么快,才多久,根本沒幾天。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重新找到你了。”
“你在那里,都知道嗎?”
“不知道,回來后才知道有那么一個世界。”
“這里提醒我的。”
閆震撩開額頭的頭發(fā),那里遮掩了一點痕跡,雖然不如那個世界那么明顯,但沒有頭發(fā)的遮掩后,還是足夠看清楚,那是一道燒傷的疤痕。
看到這個疤痕,方忱確認眼前的人就是愛著的那一個。
指尖顫抖著撫摸上去,方忱躲了一下,閆震抓著他的手。
“我不疼,真的一點都不疼,有了它,我才可以確認,我曾擁有過你,不然我只會當它是一場夢。”
“但我不想看到它。”
“好,那我去做手術(shù)。”
“既然重新得到你了,它就不用再存在了。”
“方忱,這次,你可以愛我了嗎?”
閆震眼淚閃爍著,等待中他的眼神是祈求和懇求的,似乎如果方忱搖頭,他會在他面前瘋狂崩潰痛苦不已。
方忱嘆息一聲,他兩手抱住閆震。
“我不知道,但你可以試著好好追求我。”
方忱沒給直接回答,可他都戴著戒指沒有取下來,又何嘗不是一種答案。
閆震不求更多的了,這一次,他會好好追求他,去愛他,去給予他尊重。
閆震靠近方忱,吻在他的嘴唇上,兩人相擁著,這個跨了一個世界的吻,也代表著兩顆分開的心,終于能夠走到一起了。
方忱閉上眼睛,他躺在沙發(fā)上,他摟著閆震的肩膀,將人給主動拉近。
閆震笑著撲到他身上,一如當初方忱撲到他懷里那樣,閆震忽的用臉頰去蹭方忱的皮膚,那種感覺,仿佛他得了皮膚饑渴癥一樣。
也好,那個世界是方忱,這個世界是閆震,正好反過來,那這次,方忱想,他會接受他的。
他也會愛他的。
陽光灑落進來,有人在結(jié)婚,而這里的兩人,雖然沒有走上禮堂,可他們的心,卻比任何人都還要靠得近。
這一次,他們也終于可以幸福了。
屬于他們的未來,屬于他們的幸福。
這一世,不會再消失。
會一直一直都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