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忱本來以為這會不會犯病,但似乎他的身體在回應周遭幾人的期待一般,只一會,他的指尖就傳來了一絲絲的顫麻感,他頓時想要伸手去碰觸身邊的閆震了。
閆震一看方忱手指彎曲還細微哆嗦,不用方忱更強烈的表現,他就知道他的癮癥來了。
閆震忽的起身打橫抱起方忱,抱著人走到隔壁的空沙發上,彎腰將人輕輕放上去,在他準備離開時,方忱忽然兩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袖了。
然而今天不行,閆震是要給秦升一個交代的,同時也算是對方忱的懲罰,他就不能滿足到方忱。
抓著方忱的手,將他彎曲顫抖的漂亮手指一根根掰開,閆震走開前俯身在方忱額頭上落了個憐愛的吻,之后就轉頭,留方忱一個人單獨半躺在寬闊的沙發上。
方忱手肘用力,掙扎著坐起來,他望向閆震,閆震眼眸是平靜和淡漠的,那種淡漠,似乎他們都沒關系,只是路人跟路人。
方忱知道就算他撲過去,閆震也會推開他,說不定還會將他的腳給綁住,這是懲罰,就不能讓他好受。
方忱喘了一口氣,他坐起身后窩在了沙發里,腳是自由的,他拿起兩只腳踩在沙發上,同時被捆住的兩只手緊緊陷在膝蓋里,他膝蓋收緊,夾著自己的兩只手,手指控制不住地哆嗦起來,他的嘴唇也慢慢地在發抖。
他額頭的碎發落下來,加之臉又是勾著的,導致半張臉都被擋住了,其余五人只能看到方忱的一點下顎弧度,即便是下巴,也透露出一種倔強和永不服軟的姿態來。
閆震低頭點了支煙來抽,灰色煙霧吐出來,他指間夾著煙,其他幾人都在看方忱,他卻沒有再看了,沒有什么不忍心的,做錯事就得受罰,這是他這里的規則,任何人都不例外,包括他的父母,做了違背他規則的事,也得受罰,沒有什么長輩小輩之分。
閆震身體舒展開,尤為得閑適,像是草原上的獵豹,即便姿態是放松的,但眼神又隨時都保持著尖銳和敏銳。
旁邊沙發上方忱渾身都快蜷縮成一團了,即便咬著嘴唇,還是有渴求得不到滿足的喘息聲冒出來,他的饑渴癥,對他人皮膚的癮癥,先前發作的時候,幾乎每次身邊都有人,還都是閆震,這一次閆震推開了他,不讓他去碰觸他。
是還有別的人在,但方忱沒敢行動,但凡這會他去碰個別的誰,別說伸手了,連碰都碰不到。
他只能靠自己的毅力來抵抗和壓制。
他想自己能壓制的。
不就是一個小小的皮膚饑渴癥,又不是嗑藥帶來的癮,那種癮癥才不可抵抗,皮膚饑渴癥,不是多特別的病癥,他能堅持下去。
方忱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饑渴癥來的越來越洶涌了,以往他馬上就能撲到閆震懷里,這一次別說撲過去了,他的手被束縛著,他伸不出手。
方忱忽的低頭咬住了自己的手腕,牙齒用力往皮膚里咬,尖銳的疼痛感襲來,只能面前壓制了一會癮癥,痛感很快又被饑渴癥給覆蓋了。
不只是手指,而是他整個皮膚,他的每寸皮膚都在無聲的饑渴叫囂著,它們想要去貼近別人的身體,它們想要溫暖想要熱度,想要被人緊緊擁菢起來。
喉嚨里發出來的都全部是熱氣,方忱后背逐漸有冷汗冒出來,他的一張臉,因為饑渴癥得不到滿足,導致眉頭緊緊擰成一團,他臉頰肌肉也在顫抖著,牙齒從手腕離開了,沒咬破,可也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又因為皮膚太過嬌嫩和雪白,只一瞬間,手腕就紅紫一片了。
閆震依舊安靜抽他的煙,他煙癮一般,對什么都很難上癮,只是明明不熱愛,這一次卻很快抽完了一根。
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
抬眼起來時,和隔壁的許良對視上了,許良嘴唇微張,明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閆震面無表情,他不開口,許良感受到空氣里的焦灼和熱氣,他也呼出口氣,選擇繼續沉默下去。
陳凌看到了方忱被癮癥折磨的痛苦樣子,他記憶中,和方忱雖然交往了半年,可著一百多天時間里,從來沒有哪一天見過方忱有這種奇怪的病。
他碰不了不該碰的東西?
陳凌沒親眼見過嗑葯的,但電視里也看過一些,他們發作起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很多會大吼大叫,讓人給他們藥,還會抓著任何人都哀求渴求。
方忱沒有叫喊,他坐在哪里,眼底的淚光在閃爍,他的癮癥不是藥癮,但整個人狀態又看著很可憐,嗑葯發作,更多的是讓人覺得惡心和骯臟嫌棄,怕被他們身上的毒癮給傳染到了,方忱這里不是,他的癮癥,和藥癮截然不同,他發著抖,怎么看怎么可憐,陳凌差點別他給侵害了,可如今見方忱這樣痛苦,他本性是善良的,別人對他的惡意是別人的事,他覺得方忱有些可憐。
他開始同情他。
陳凌轉頭抓住戀人秦升的胳膊。
“我想……可以了?”
陳凌聲音很低,但求情的意思很明顯。
秦升卻沒覺得方忱多可憐,既然都能出來欺負人,那么懲罰也是應該的。
“別看就好了。”
秦升抬手拿手掌捂住了陳凌的眼睛,但陳凌耳朵還是可以聽到。
秦升扣住他的手,陳凌低呼了一聲:“秦升。”
“按我的脾氣,我更想找一群人來廢了他,現在算是寬容的了。”
秦升聲音不大,但足夠閆震聽到,閆震抬起了雙腿,放在茶幾上,他年齡也就二十六七,可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卻不可小覷,威懾力連秦升都要警惕。
閆震勾了勾嘴唇,嗓音比眼神還冰冷懾人:“我的人只有我能動。”
秦升和閆震四目相對,空氣霎時都凝固了起來,導致許良和尹楠有些呼吸困難。
“我說一個星期,就一天都不會少。”
“你要的交代我都給你了,我想秦少你也不是這個圈子的人,待著也不會多暢快,我就不多留你了。”
“許良,幫忙送一下。”
許良被點到名,立刻起身,他走到秦升身邊,伸出手做出了請的手勢。
秦升拿開捂著陳凌眼睛的手,抓著陳凌的胳膊,把人帶著往樓下走,走到出口處停了片刻,扭頭看向的地方是方忱那里。
方忱整個身體都微顫,后頸彎曲,發尾那片皙白細膩的皮膚,此時落在誰眼里都透露出一種纖細和脆弱。
易碎得仿佛是一件玻璃制品,秦升稍微滿意了點。
“希望不會再有下次了。”
“如果再有類似的,就不是什么一周能解決的。”
撂下狠話,秦升抬腳就同陳凌走了,倒是陳凌一步三回頭,被秦升給瞪了一眼才快步跟上去。
許良一邊送送他們,三人走了后,還剩三個人。
尹楠很有眼力見,知道這會他就多余了,自發找借口下了樓。
二樓上空蕩蕩的,唯有方忱的呼吸聲是沉重的。
癮癥發作過一陣,過了最洶涌的那一刻,現在開始在消減,但方忱依舊蜷縮著,饑渴的感覺彌漫在他皮膚上,身體里,心底像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冷風在不停地呼嘯著,他沉沉垂著頭,臉頰抵在膝蓋上。
額頭上被汗水浸濕的碎發被人撩開了,方忱一觸到那抹溫暖就被電了般,扭頭躲開。
伸出的手落了空,閆震低笑一聲,再次去撫模方忱的臉,方忱躲不開,被閆震給觸碰著。
閆震的手指由上往下,來到方忱的嘴唇邊,指腹輕輕摁了摁,在方忱抿緊的嘴唇下,他指尖伸了進去,方忱驚得拿牙齒咬閆震的手,可嘴巴沒多少力氣,只能由著對方在他虛弱的時候為所欲為。
閆震的指尖觸到了方忱柔軟的舌頭,饒有興致地逗挵和褻玩起來,方忱抬起眼,眼底一片憤怒的火焰,燒得閆震身體都在發燙。
閆震一把將方忱推倒,抓著他被綁住的手摁在他頭頂,手指往方忱喉嚨里伸,方忱嗚嗚嗚地難受掙扎起來,閆震看他不舒服,拿開了手,可不等方忱喘口氣,一個帶著強烈男性氣息的吻就撲面而來。
屬于男人的舌頭,蛇一般強勢鉆進方忱嘴里,比他的手指還要靈活和不可抵抗,方忱抬腳踹,膝蓋被扣住,他扭著身想多,但沙發看著寬,被兩個人給躺著,立馬就顯得狹小,何況他雙手還被捆著,被摁在頭頂,根本沒有逃避反抗的余地。
于是方忱只能那么躺著,被迫地接受閆震的強勢親吻。
來不及呑咽的口水順著方忱嘴角流了出去,流到他脖子上,那股黏著令方忱很不舒服,可身體太無力,難以撼動到身上的人,嘴巴被堵住,鼻子似乎不能呼吸,逐漸的氧氣快被耗盡,方忱渾身掙動起來,在他快不能呼吸前,吻著他的人總算大發善心松開了一點,但卻依舊沒有放開他,而是摁著他的手腕,捏著他的下巴,溫情地親啄他的唇瓣。
方忱眼底一片閃爍的淚光,喘氣之余,眼神極其兇狠,似要從閆震的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閆震被方忱眸底的怒火給吸引到,低頭額頭相抵,極其近距離地和方忱對視著,方忱心口一震,有種靈魂都被閆震看透刺穿的恐懼感,他眼神移開,呼吸粗沉。
安靜了片刻,閆震拉下方忱的手,給他解開捆住手腕的紅布,又把人拽起來,拽到自己懷里趴著。
摟著方忱疲軟的身軀,閆震輕撫他后背,溫柔的動作給方忱錯覺,好像先前推開他任由他被饑渴癥折磨的不是閆震,而是別人。
方忱緊盯后方的墻壁,他不會被閆震的溫柔給迷惑,這個人始終都只是把他放在隨意把玩的寵物情人位置上,他不愛他,一如他不愛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