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馴的第二步,趁虛而入 “明尚少爺,要……
月光黯淡的夜里, 只有輕柔晚風掠過。
一片詭異的靜默里,崇明尚瞇起眼,上下打量著beta, 語氣危險,“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的所圖就是你, 明尚少爺。”beta一臉平靜, 雙手背在身后, 像是課堂上回答老師的提問,態度恭敬又誠懇。
“因為你好像一直不喜歡我, 針對我,但我只想好好侍奉太子。”
“如果被你狠狠打一頓, 能讓你消氣的話,對我來說再好不過了。”beta微微一頓,低下頭,像是在思索用什么樣的話語來更好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漂亮的面孔顯得很認真。
風卷起beta的白襯衫衣角,為月光下的beta添了幾分沉靜的美麗。
良久,beta在崇明尚狐疑的眼神里抬起頭,語氣肯定。
“如果用更合適的詞, 是我想討好你。”
“討好我?”崇明尚發出不客氣的嗤笑聲。
“對。”beta點頭,表現出一種超乎尋常的坦白。
“就像我陪月瓏少爺打游戲, 陪美都少爺去GOLEDEN玩,都是為了討好。”
“但我不知道要怎么討好你, 明尚少爺。”beta語氣誠懇。
“如果能讓你痛痛快快地打一頓,能討好到你的話,我真的很愿意。”
“是嗎?”崇明尚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陰陽怪氣道。
“我可不敢打你, 不然成美都和我杠上怎么辦?”
從小到大,好友成美都總是一副笑瞇瞇的,八面玲瓏的樣子,結果這次居然為beta出手,拽著beta的手臂和崇明尚寸步不讓。
“我可不需要你的討好。”崇明尚越想越來氣,抬手看了下表。
已經十一點半了,他期待已久的生日就快結束,不僅沒有問出那個深藏心底的問題,還要在這和beta磨磨唧唧浪費時間。
身后的護衛也看了下時間,上前催促。
“明尚少爺,太子說要你和beta助手一起進游泳社團,請盡快進去吧。”
“我知道,不用催。”崇明尚一臉不耐煩,望了眼面前黑洞洞的屋子,身體僵硬又抗拒。
真不想進去。
但是崇明尚不敢違背太子哥哥的命令,只好咬牙往前走。
走了幾步,崇明尚頓住腳步,轉過身,一手指上默默跟上的beta,命令道,“不對,你先進去,走在我前面。”
萬一beta跟在他身后,搞些小動作怎么辦?
崇明尚懷疑地盯著beta。
“好的。”beta倒是很順從,帶頭走在前面。
***
“你好像很護著那個beta。”太子一手揉著脹疼的眉心,語氣淡淡道。
身后是來來往往的仆人們,正在為即將住院的太子收拾行李。
“是嗎?”成美都端起茶杯的手一頓,又很快恢復如常,笑容自若地啜飲茶水,“可能因為他經常陪我去GOLDEN玩。”
“憫,你知道的,想找個稱心如意的玩伴很難的。”
“就像你找個好用的beta助手,都很難。”成美都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太子淡淡瞥了好友一眼,不再多問。
等行李收拾好了,一行人在外等候時,太子才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望著沙發上的好友美都,吩咐道。
“我住院期間,你來負責這件事,找出襲擊明尚的人。”
“找出來的話,無論是誰,都直接處理掉。”
燈光下太子的眉骨高挺,面容英俊得異常冷漠。
直接處理掉嗎?
憫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默默愛護著弟弟。
“好的。”成美都微笑,打著包票,“憫,你放心住院,我會處理好的。”
等太子背影消失不見,成美都才無奈嘆氣。
都怪他一時縱容beta,讓beta對崇明尚出手,現在才搞得這么麻煩,還要他來費心思善后。
成美都一邊苦惱,一邊又給遠在廢棄社團,被迫“鬼屋”冒險的beta發了信息——
怎么樣?被我們的惡犬打了嗎?(笑——
要我去救你嗎?當然,要付一點點好處費。
***
“好處費是什么?”崇明尚正好瞄見了屏幕上信息的最后三個字,疑惑地問。
“沒什么,是舍友發的信息。”beta冷靜回答,順手刪除信息后,把手機交給護衛。
剛才都到鬼屋門口了,結果beta兜里的手機屏幕亮起,亮光很顯眼。
護衛又跑過來索要手機。
畢竟帶著能照明的手機進去,就不能算是太子特地要求的,用黑暗的環境來治好弟弟怕黑的毛病。
“是嗎?”崇明尚無所謂,一手毫不客氣地推了一把beta的肩膀,“快點進去,別浪費我時間,走在前面。”
“好的。”beta逆來順受地,先一步走近黑暗里。
靠。
這廢棄社團著的黑得邪門,不透一絲光亮。
像是一腳踏入了純然的黑暗里,空氣的流動都變得緩慢滯澀。
崇明尚已經沒了在外面的囂張樣,手腳變得僵硬,摸索著往前行進。
這么黑,別說把beta揍一頓了,就連走完幾間屋子都很費力。
空氣好像變得稀薄,呼吸都有點費力。
被人偷襲時,雖然被拳打腳踢,但那個時候,崇明尚最起碼還知道黑暗里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害怕都少了幾分,只有對偷襲者的憤怒和恨意。
但是現在
崇明尚感覺不到beta的存在。
明明beta就在他前面走進來的,但崇明尚揮著手臂去夠時,卻只摸到了一團空氣。
beta好像霎時間融入了黑暗里,連氣息都消失了。
什么鬼?
那個beta跑了?死哪去了?
崇明尚忍著生出來的煩躁,緊張又害怕地狠狠揮著空氣,試圖觸碰到beta。
黑暗的角落里,年昭靜靜地躲著,觀察著崇明尚慌亂的動作,若有所思。
總覺得崇明尚好像不是單純的怕黑。
他在黑暗里,好像會自動進入應激反應。
單純的怕黑會這樣嗎?
不過正好,慌亂的,六神無主的,有缺陷的狗狗,才更有機可趁。
年昭思索著,一邊看準崇明尚歪歪扭扭的前進路線,腳步輕得不可思議地走近。
beta死哪去了?
崇明尚越來越煩躁,黑暗里他完全失去了視力,手下摸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前進。
等腳下絆到椅子時,崇明尚心里一咯噔,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撞到了一旁的柜子。
靠!
哪來的椅子擋在中央。
下一秒,頭上傳來可怕沉悶的響聲,像是有重物從柜子頂端落下。
“該死。”找不準方向的崇明尚躲閃不及,下意識抬起手臂護住腦袋。
千鈞一發之際,身后有人一個箭步上前,拽著崇明尚的手臂用力一拉!險險躲過!
砰砰砰。
像是實心的鉛球落地,發出一連串可怕震耳的響聲,把地面都砸得震動。
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那些鉛球就要把他腦袋砸得頭破血流。
崇明尚喘著粗氣,倚著冰涼的鐵皮柜子,心中暗罵。
誰能告訴他為什么廢棄的游泳社團里,柜子上居然放著鉛球。
還有,崇明尚臉色陰沉地抬起手。
這才他終于摸到了beta。
是beta救了他。
崇明尚站直身子,緊緊扣住beta的肩膀,卻沒有絲毫感謝之意,語氣惡劣地質問,“你這個家伙,剛才去哪了?”
“沒有去哪,只是太黑了,一不小心就走錯了方向。”beta語氣鎮定地回答,感受著肩膀上崇明尚大力按下的手,又帶著試探的問。
“明尚少爺,是要扶著我的肩膀走嗎?”
“不用。”崇明尚嫌棄地甩開手。
透過一層薄薄的襯衫,崇明尚甚至能感受到beta肩膀的溫度,細膩的皮肉透出的微溫。
“好的。”beta好像只是禮貌一問,轉身又要往前走,卻被崇明尚叫住。
“不行,等等!”崇明尚下意識的喊。
這個beta一走就消失在黑暗里,那他怎么辦?再莫名其妙撞到東西怎么辦?
beta在黑暗里頓住腳步,察覺到什么,在沉默幾息后,開口問道,“是需要我帶路嗎?”
是的。
但崇明尚說不出口,感覺很丟臉。
一個alpha居然要一個普通beta帶路。
“不需要。”崇明尚嘴硬否認,“我就是怕你跑了,鬼知道你會不會自己先溜出去。”
beta沉默。
呼吸聲都輕不可聞。
好像整個人又融入了無聲黑暗里。
“喂,怎么不說話?”崇明尚皺起眉頭,在沉默里煩躁,“你這家伙又去哪了?該”——死的。
最后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黑暗里卻響起一聲咔嚓聲。
清脆的,打火機按下的聲音。
隨之一同響起的,是beta語氣恭敬又淡淡的問。
“明尚少爺,要抽煙嗎?”
這個時候抽什么煙?
這個beta在耍他玩嗎?
崇明尚氣急敗壞的,剛要罵罵咧咧,看見倏然亮起的一簇幽藍火苗時又頓住。
搖曳的,跳躍的火苗,劃破了沉沉黑暗,也照亮了beta沉靜的側臉。
beta神色平靜的,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對準火苗。烏黑色瞳孔里也仿佛躍動著一星火苗閃爍,有種冷淡的深邃。
煙被點燃。
一星光亮點起。
“明尚少爺,打火機的話,外面護衛會察覺到的。所以,”beta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收起打火機。
打火機的火光一滅,黑暗里那點煙頭的猩紅便愈發顯眼。
beta指間夾著煙,默默向前走去。
他沒有再問怕黑的明尚少爺需不需要帶路。
但有了那一點燃燒的火光,足以讓崇明尚確定beta的位置。
一點猩紅耀眼,在無聲無息的黑暗里指引著方向。
還是崇明尚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薄荷味,夾雜著隱隱的金芙蓉味道,柔軟又靜靜地散開。
“切。”像是滿意beta的小聰明,崇明尚緊皺的眉頭漸漸松開,小聲地切了一聲。
然后,跟上那一點渺小的火星,往黑暗深處走去。
第22章 軟化,設計,沙弗萊 beta?魅魔?……
就像遛一只狗。
平日里狂妄不可一世的狗狗, 仿佛被黑暗勒住脖頸,不再叫囂,乖乖又順從地跟著他。
年昭指間夾著煙, 在黑暗里無聲輕笑。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奇妙。
這讓年昭想起當時和冼月瓏打游戲的一幕。
那個時候, 連輸多把的冼月瓏坐在地板上, 不甘心的拽住了年昭的衣角, 仰著美麗又難掩急躁的面孔,要求再來一局。
而年昭靜靜站立著。
在明明滅滅的游戲屏幕光里, 第一次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上等人。
上等人, 好像也不過如此。
只要抓住他們的弱點,“對癥下藥”,也許他能爬得更高。
年昭得意的站住腳步,在黑暗的掩護下,用恭敬的挑不出任何差錯的語氣道。
“明尚少爺,我們到門口了。”
“是嗎?”崇明尚在黑暗里瞇著眼,仔細辨認。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回到了起點。
黯淡的月光透過窗戶靜靜灑落, 勉強可看得清洞開的一扇門。
“嗯。”崇明尚又恢復了一貫的囂張樣,幾步上前, 借著月光看清了年昭指間的煙。
beta細細長長的手指,捏著一根靜靜燃燒的煙, 面色沉靜,像是思考了一瞬,又抬起手,恭敬又熟練地奉上煙。
“”崇明尚無所謂的, 雙手插著兜,微微俯下身,借著beta的手叼起那半根煙。
光與影的交界里,惡犬的下頜線條凌厲,耳朵上鑲嵌的黑曜石耳釘閃耀。
緋紅眼睛在長長直直的睫毛間隙里投落的暗光,和煙頭那點猩紅相映,叼起煙的動作有種漫不經心的帥氣感。
“走吧,出去了。”崇明尚叼著煙直起身,滿不在乎道。
好像剛才被困在黑暗里,寸步難行的膽小鬼不是他,狼狽地等著beta帶路的也不是他。
beta還是一貫的順從,沉默跟上。
一踏出門,門外護衛都圍了上來。
雖然好奇為什么beta看起來毫發無傷,暴脾氣的惡犬好像沒有教訓beta,而且明尚少爺好像不怕黑,輕輕松松地走了出來,還自顧自叼起了煙。
但更重要的是——
護衛長舉著手機,對準惡犬和beta拍下照片。
咔嚓。
清脆的按鍵聲里,崇明尚兇神惡煞地轉過頭,瞪著護衛長,“想死嗎?”
“是,是太子要求的,等您出來后發張照片給他。”護衛長小心翼翼地解釋。
“哦。”那就算了。
崇明尚又抽了口煙,站在昏暗路燈下,眼神復雜地盯著beta。
這次煙霧吐出時,崇明尚倒是沒有惡意地對準beta,反而微微側過臉,慢悠悠地吐出。
他正在思考,思考關于這個beta要怎么處理。
但一旁的護衛長卻聒噪得很,吞吞吐吐道。
“對了,明尚少爺,太子去住院前吩咐了,要求你這段時間自己改掉怕黑的壞毛病,等他出院后來檢查。”
“要是,要是,”護衛長聲音緊張,“要是你還怕黑,就拿鞭子抽你一頓。”
崇明尚夾著煙的手一頓,輕輕切了一聲后,才滿臉不情愿的應下,“知道了。”
***
另一邊,論壇里一條標題大膽的帖子一經發布,熱度便飛速飆升。
從生日會場回來的學生們回到宿舍,連身上裝扮都來不及拆,火速跟帖。
主題帖:【beta?魅魔?上位?F4?】——
好快,學生會調查清楚了?——
哈意思?生日會場的魅魔真是beta啊!剛才一個個離場查ID卡的時候,我還聽到有人說沒看見beta,猜測就是beta呢——???我的夢中情O是那個beta?我裂了——
不對啊,長相差太多了吧,就摘了一副眼鏡,變漂亮那么多?——
樓上弄反了,是太漂亮了才專門戴上了眼鏡,我猜beta壓根不近視——
實話實說,beta當時要頂著這張臉蛋去面試太子助手,應該會被崇明尚扔出來。畢竟崇明尚一向不喜歡太子身邊有漂亮助手,怕助手勾搭太子——
所以“上位”是指beta扮丑,成功當上太子助手?——
不止吧,“上位”上到和成美都一起去GOLDEN,和冼月瓏一起打游戲,我看是要把F4幾個一網打盡啊——
崇明尚不會吧,我看崇明尚對beta的態度挺惡劣的。
***
一行人沉默地回宿舍樓的路上,崇明尚又抬手看了下時間。
離零點沒有幾分鐘了。
看來那個問題注定泡湯了,崇明尚眼神黯然,緋紅眼睛像暗沉的寶石。
他真的很想問問太子哥哥,從封閉室出來后,每次因為信息素過敏癥痛苦的時候,有沒有怨恨過他?
年昭把惡犬的失落盡收眼底,默不作聲地跟隨著。
宿舍別墅樓燈火通明。
成美都坐在沙發上,之前一身華麗莊重的神官長袍已經換下,穿了簡單的淡藍色襯衫,配上一副銀邊眼鏡顯得格外斯文俊氣。
崇明尚有些打不起精神,也不計較剛才和成美都的針鋒相對,往沙發上一躺,懶懶問道,“我哥已經走了嗎?”
“嗯,憫已經去醫院了。”成美都看著毫發無傷走近的年昭,有些驚訝的挑眉。
他還以為beta對上惡犬,至少也得受些皮外傷。
“好吧。”崇明尚有些累。
這是他出生以來,過得最一言難盡的生日。
先是被騙到廢棄社團揍了一頓,又和犯罪嫌疑人重回現場,兩個人莫名其妙的,又配合默契地在黑暗里走了一遭。
“我去休息了。”崇明尚站起身來,路過beta時一眼都沒有多望beta。
好像就是平靜的擦肩而過。
但之前渾身上下都充斥的對beta的敵意和防備,甚至掩飾不住的厭惡,都詭異的消失了大半。
有趣。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兩人是發生了什么嗎?
成美都饒有趣味地觀察著,又不嫌事大地叫住崇明尚,悠悠問道。
“明尚,你還懷疑年昭是襲擊你的人嗎?”
懷疑嗎?
崇明尚頓住腳步,望向beta。
明亮燈光下beta溫順的垂著頭,察覺到崇明尚的注視后,又靜靜抬起頭來,一臉平靜。
又是這樣的眼神。
無論是輕柔夜風里毫無自覺地說出“明尚少爺,我想討好你”時,還是黑漆漆的屋里點燃一根煙,在打火機飄忽的火苗里,靜靜地望向他,問他“明尚少爺,要抽根煙嗎”時,都是這樣的眼神。
這些都是beta自以為是的討好,自以為坦白的,誠懇的,又帶點小聰明的討好。
不過感覺還不壞。
崇明尚收回眼神,對著唯恐天下不亂的成美都嘲諷。
“我說是的話,你會聽我的,把他狠狠揍一頓嗎?”
“那倒不會。”成美都微笑。
他可舍不得。
“呵,那就別問我。”崇明尚自顧自上樓,冷冷丟下一句,“不過要真查出來是這個beta干的話,我哥不會放過他的。”
那倒是。
現在最麻煩的就是應付太子。
成美都嘆氣,在只剩兩人的空曠大廳里笑著贊嘆,“很厲害,怎么做到的?”
啪。
隨著樓上崇明尚的門關上的聲音,beta周身的沉靜瞬間融化,眉眼變得輕佻又散漫,漫不經心地抬起手,對著不遠處的成美都打了個無聲的響指。
“略施小計。”
“是嗎?我還在想趕過去救你呢。”成美都笑意吟吟的,“報復回去的感覺怎么樣?”
“很爽。”年昭回味著。
但比起偷襲時單純的揍一頓,在黑暗屋子里做戲,把惡犬玩得團團轉的滋味才是妙不可言。
“謝謝你告訴我惡犬的弱點。”年昭笑容燦爛,帶點殘酷,“但是好像不完全正確。”
“哦?什么意思?”成美都好笑的問。
他能感受到年昭身上洋溢的興奮勁,躍躍欲試的要作弄人的壞心思。
惡犬的弱點是怕黑,但更致命的弱點是——他的太子哥哥。
但這點就不必要和成美都說了。
年昭笑而不語。
***
市中心的研究院,穿著白大卦的研究人員來來往往。
白亮刺眼的燈光下,太子坐在治療椅上,手臂上連著各種監測儀器,難受得面色蒼白。
莫維茲教授在一旁觀察數據,嘆氣道,“我們重新研究了下前幾天打的針劑,就是很普通的信息素。”
“現在懷疑是這幾天接觸到的其他因素,成功抑制了過敏癥狀。”
“其他因素?”太子抬起眼,深灰色眼眸里滿是冰冷的煩躁。
“嗯,比如說食物,水源,粉末,氣味等,都有可能。”莫維茲教授解釋道,又鄭重強調,“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找到合適腺體,太子你的身體狀況不能再拖延了。”
的確。
這一次突然的爆發,已經超乎控制了。
“好。”太子終于答應,面色倦怠。
他不想標記omega的腺體,但好像別無他法。
“太好了!太子。”莫維茲教授喜出望外,拿出一本厚厚資料本。
“其實我們研究室從未放棄過,一直致力于在上中下城區尋找合適的腺體。你看,目前已經篩選到下城區。”莫維茲教授激動地一頁頁翻動著,給太子展示調查成果。
最后一頁是下城區第13區,也素有垃圾街之名的區,照片一欄里貼著一張美貌omega的照片。
小小的照片里,眼睛碧綠如春波的omega對著鏡頭淺笑,笑容羞澀,柔軟得毫無攻擊性。
照片旁邊是姓名一欄,寫著——沙弗萊。
第23章 攪局,乖,要玩嗎 “這局還要玩嗎?”……
叮!
游戲里跳出了有些眼熟的ID——沙弗萊, 后面還跟著金燦燦的王冠標。
冼月瓏握著游戲手柄的手微微頓住,琥珀色眼睛轉動,靜靜望了眼一旁的年昭。
年昭低著頭, 正在注冊新的游戲賬號。
自從沙弗萊在游戲上給年昭發消息后,年昭就拉黑了他, 但捱不過沙弗萊鍥而不舍地, 換著號來私信。
“快好了。”年昭以為冼月瓏是等得不耐煩了, 手里加快注冊小號的速度。
“嗯。”冼月瓏淡淡應一聲,手下按著按鈕, 不動聲色地把沙弗萊的賬號拉黑。
“好了。”年昭切上小號,帶著冼月瓏進入游戲。
小號倒是隱秘, 沒有了沙弗萊發來的一堆私信,但問題是小號里面年昭用慣的裝備和技能都沒了,道具都是最低級的。
尤其是敵人戰隊里有個厲害殺手時,年昭想使大招相救,卻因為號太低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冼月瓏被刀。
“”冼月瓏沒多說什么,又重開一局。
只是殺手好像瞄準了冼月瓏,從高高樹上一躍而下, 悄無聲息地揮起短刀,下一秒, 精靈重重倒地。
“呵。”冼月瓏反應過來對面的殺手是誰。
應該是沙弗萊的小號。
年昭也微微皺起眉頭,愈發小心地防守, 但殺手水平超凡,一次次都能逮準空子,下手又快又狠地刀掉精靈,然后繞過年昭的盜賊小號。
“你弟弟?”冼月瓏懨懨地問。
“應該是。”年昭沉默了幾秒, 操縱著手下的盜賊,靜靜地和不遠處的殺手遙遙相望。
能在游戲里和他打得旗鼓相當的,這種水平只有沙弗萊。
游戲里殺手摘了面具,臉是系統默認的,普普通通路人臉,只有一雙碧綠的眼睛仔細捏了參數,顏色滴翠,像是生怕對面的盜賊認不出來。
“怎么辦?”冼月瓏聲音毫無起伏地問。
“”年昭沉默。
看來他注冊的小號沒什么用。
這段時間里年昭只陪著冼月瓏打游戲,唯一的隊友就是冼月瓏。
只要沙弗萊翻了他的游戲記錄,找到了冼月瓏的賬號,就等于找到了年昭。
哪怕冼月瓏拉黑,沙弗萊也能換不同小號,趁著比賽開局前,隨便刀掉一個玩家,頂替那個倒霉玩家的位置空降比賽。
簡而言之,沙弗萊陰魂不散,來攪和冼月瓏和年昭的每一局比賽。
“你打得過他嗎?他是游戲第一吧。”冼月瓏有些郁悶地扔掉手柄,又難以理解地問,“每局游戲都刀我是為什么?”
“能打得過。”年昭推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冷漠地望著屏幕上的殺手。
沙弗萊纏著冼月瓏不放,無非是想逼著年昭回復他,和他聯系。
畢竟沙弗萊知道年昭打游戲只有一個目的——當陪玩,陪雇主。
此時,雇主冼月瓏果然不樂意了,語氣幽幽道,“他不是你弟弟嗎?”
“你不能和他說一聲,少來攪局嗎?”
冼月瓏對年昭的愛恨情仇不感興趣。
但他的完美游戲體驗明顯受影響了。
年昭握著手柄沉默,面無表情地思索著怎么辦時,對面等待的殺手已經蹲下身。
游戲背景是神廟外的野草地,五顏六色的花朵叢生,在明亮陽光下爛漫又野趣。
穿著深黑疾行服的殺手蹲下來,小心翼翼地采摘著各色花朵,攏成一作小小花束。
冼月瓏都快氣笑了。
他這么懶,懶的連憤怒情緒都少有的人,望著自己辛辛苦苦打出來的精靈被一刀斃命,臉朝地毫無生息地躺在草地上,而刀了他的殺手,居然在對面摘起了花。
“他不會是要送花給你吧?”冼月瓏語氣涼涼的問,“他不是你的弟弟嗎?會不會對你太浪漫了?”
“”年昭默不作聲,心里生出煩躁。
他真的后悔了,后悔在下城區招惹了omega。
盜賊站在躺尸的精靈邊上,一動不動。
對面的殺手猶豫了會,還是鼓起勇氣上前。
因為游戲里的設置,殺手小人動起來時,腳步顯出一頓一頓的笨拙,手里還捧著一束小小的,精心挑選的花束,在陽光下爛漫可愛。
“呵。”冼月瓏冷笑。
比起現實,他在游戲里的情緒反而更真實,更外露一點。
盜賊守護著躺尸的,還沒復活的精靈,默默看著一步步走近的綠眼睛殺手。
就在綠眼睛殺手雙手捧著花,期待地送上時,年昭毫不猶豫地指揮著盜賊抬起手,揮著短刀疾步上前,模仿著綠眼睛殺手刀人的動作,原模原樣地送上致命一刀。
就像慢動作的一幕,殺手緩緩倒地,手里的漂亮花束飛起,散落一地。
***
“他們還在打游戲嗎?”崇明尚剛飆車完回來,身上皮衣還裹著涼涼的夜風味道,躺到沙發上,周身氣質是少有的沉默。
“嗯,還沒打完。”成美都抬起頭,“怎么了?飆得不痛快嗎?怎么聲音有氣無力的?”
崇明尚仰面躺在沙發上,沉默不語。
成美都也不計較,“對了,明尚。太子讓我監督你,把怕黑的毛病改掉,有進展嗎?”
崇明尚身上縈繞的氣息肉眼可見地從沉默變得陰沉,直直的坐起身來。
平日里像燃燒寶石的緋紅眼睛,困倦地半瞇著,眼下還掛著明顯的黑眼圈。
“噗。”成美都忍了一會,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明尚,你半夜去做賊了嗎?”
崇明尚瞪了他一眼,無精打采的,“不是讓我改掉怕黑毛病嗎?我就關燈看恐怖片。”
都怪手下提議看恐怖片,害得崇明尚被嚇得這幾天都沒怎么合眼,一閉上眼就想到看的恐怖畫面。
“好吧,嚇得睡不著嗎?黑眼圈都熬出來了。”成美都好笑的問。
“嗯。”困意來襲,崇明尚情不自禁地往下點著頭。
但還不能睡。
崇明尚用力甩甩腦袋,努力清醒點,又問道,“我哥那邊怎么樣了?”
“太子松口了,愿意標記腺體。莫維茲教授那邊正在下城區搜尋合適的腺體,數據比對的話,還要一段時間。”
“哦。”崇明尚的眼神黯然。
他知道哥哥對標記腺體有多厭惡,但還是別無他法,無奈的接受了這個治療方法。
“我再出去一趟。”崇明尚突然站起來,大步往外走去。
大大的落地窗外,摩托的轟鳴聲想起,尾燈在黑夜里像曳過的一點星火。
***
年昭坐在窗邊,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崇明尚遠去的方向,又收回眼神,語氣沉穩地問。
“要再來一局嗎?”
冼月瓏沒說要或不要,哪怕剛才beta明顯是為他報仇,一刀揮出,毫不留情地讓手捧花束的綠眼睛殺手倒下。
但是現在,冼月瓏只是坐著,兩手懶懶地撐在身后,定定地望了一眼beta后,又無聊地收回視線,拒絕道,“不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冼月瓏有點分不清——
“你是陪我打游戲,還是陪他打游戲?”
如果殺手每局都空降比賽來刀他,逼著beta出面,那他冼月瓏算什么?
冼月瓏對這兩人奇怪又復雜的關系沒有絲毫興趣。
他只想打游戲。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
嘈雜的游戲背景音也停下。
“在玩游戲之前,”冼月瓏坐著傾過身子,美麗的面孔貼近beta,琥珀色的眼像透亮晶瑩的寶石,輕聲問著beta。
“在玩我們兩個人的游戲之前,可以先處理好他嗎?”
明明說的是“我們兩個人”,有點曖昧的詞,但從冼月瓏口里說出來,只有難得被惹惱了的冷淡和不耐。
至于可不可以處理好沙弗萊?
答案是可以。
只要年昭給沙弗萊發個消息,聽話的omega就會乖乖點頭,毫無保留地信任著心愛的年糕。
但是,年昭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一,他不想和危險分.子重拾聯系。
二,能讓懶到情緒都少有的冼月瓏表現出這樣的不愉快,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
“其實,他不是我的弟弟。”beta像是猶豫了會,才開口道。
“嗯。”冼月瓏神色淡淡。
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出來。
“他是我的”beta沒有說出那個詞,只是默默拿起游戲手柄,登上了自己的游戲賬號。
一鍵清空了沙弗萊發來的一堆消息后,年昭發出分別后的第一條消息——
【別鬧了】
幾乎是消息剛發出去的第一秒,對面就開心地發來回應。
【年糕】
【我好想你】
【我想和你說】
但年昭只草草掃了一眼,又敷衍地發了一句【乖】后,默默抬起頭。
“處理好了嗎?可以打游戲了吧?”冼月瓏理所當然地問,又撿起游戲手柄重開一局。
但beta顯然還沒有進入狀態,微微皺著眉,“其實,我不聯系他是有原因的。”
“我和他之間發生了很多事,我離開他也是迫不得己。”
“我們的分手原因是,”beta還想說什么,但被冼月瓏打斷。
冼月瓏美麗的面孔淡漠,素白的手隨意又優雅地揮了揮,對beta的故事完全不感興趣,“好了,這些都沒必要和我說。”
又帶著淡淡諷刺語氣道,“當然,你可以和成美都說。”
好友美都應該很樂于聽beta的故事,畢竟beta有時候來打游戲時,脖頸處會帶著曖昧的吻痕。
“好的。”beta默默住口。
新的一場游戲開局。
游戲進度回檔到神廟外的草地上,是熟悉的畫面。
進入游戲的倒計時鮮紅,3,2,1!
冼月瓏按著手柄,在最后一秒要登上精靈角色時,埋伏暗處的殺手以快到殘影的速度襲向精靈,一道亮銀刀光閃過!
下一秒,一動不動正在加載的精靈緩緩睜開眼。
登錄成功了。
精靈睜開眼,晃了晃眉間的水晶石,對著身旁的盜賊期待地伸出手
咔嚓。
是身旁冼月瓏掰斷游戲手柄的聲音,在游戲背景音里突兀。
年昭眼里藏著笑意,欣賞著冼月瓏第一次微微扭曲的面孔。
果然,這么美麗的面孔就算在憤怒,不可思議和怨懟里,都美得驚人,美得讓人賞心悅目。
年昭心情大好,終于能把被打斷的話說出口。
“我和他分手的原因是,他太粘人了,一定要我陪著他。”
是的,在害怕著年昭生氣時,omega只敢空降敵方,開賽后來刀冼月瓏。
在收到年昭的一句“乖”后,omega就敢空降我方,直接開賽前刀了冼月瓏,成了年昭的隊友,要開開心心的一起玩游戲了!
“月瓏少爺,”年昭慢悠悠地問,“這局還要玩嗎?”
可惜的是,就算要玩,冼月瓏也只是坐在屏幕前,看著omega穿上“精靈”的皮,和心愛的年糕一起玩游戲了。
第24章 黏人,陪玩,無恥 他可不甘心做個普通……
游戲屏幕上的精靈, 身上穿的都是冼月瓏一點點肝出來的裝備。
明明是很清冷出塵的模樣,此時卻動作可愛的,開心地圍著一動不動的盜賊轉圈圈。
“”冼月瓏扔掉手里殘缺了一塊的手柄, 面無表情。
明明滅滅的屏幕光里,冼月瓏抬起眼, 琥珀色眼睛冷淡, “你管不了他嗎?”
“嗯。”beta沉默了會, 緩緩開口道。
“他很可愛,但是有點粘人。我在下城區做陪玩打游戲時, 他也會粘著我。”
“他會坐在我懷里,鬧我, 撒嬌著讓我只陪他打游戲,還會,”
瞎說的。
沙弗萊很乖。
雖然omega粘人,但從不吵鬧,只會用柔軟的臉蛋蹭蹭年昭的手心,用濕漉漉的眼睛期待著。
等年昭忙完了,隨手摸摸omega毛茸茸的腦袋時,omega臉上就會漾出可愛又單純的笑容。
但在冼月瓏面前, 年昭還是要把omega說得霸道點,黏人點, 才能表現出自己的無能為力。
“所以呢?”冼月瓏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壓抑著煩躁, 又一次打斷beta。
“你只需要告訴我,能處理好他,別再讓他打擾我的游戲嗎?”
他懶得聽beta和老情人的故事。
beta沉默。
屋里陷入一片尷尬的寂靜,只有屏幕上精靈圍著盜賊跑動的特效音, 噠噠噠的響起。
像是思考了好一會,beta抬起頭,一臉認真的回答,“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如果我有辦法,我也不會離開他。”
“所以,如果月瓏少爺想繼續打游戲,一個人玩會比較好。”beta站起來,禮貌地俯下身道歉,“我陪同的話,沙弗萊還是會空降比賽的。”
***
【年糕】
【我好想你】
【你離開我,是嫌棄我嗎】
“嫌棄什么?”成美都笑著問,饒有興趣地刷著對面賬號發來的信息。
“不知道。”冼月瓏按著缺了一角的游戲手柄,無聊地玩著單機游戲。
沒了beta,他的游戲進度又被迫暫停了。
“你沒多問幾句嗎?”
“問什么,有什么好問的。”那個beta倒是一副很想回憶過去的模樣,但冼月瓏懶得聽。
冼月瓏郁悶地扔掉手柄,懨懨地抬起頭,“你要是想問,對他們的故事感興趣,大可以自己去問。”
“我嗎?我問不出來的。”成美都輕笑,笑容里帶點縱容的意味。
beta在他面前毫無偽裝,要是成美都去問,beta只會漫不經心地瞥他一眼,再隨便說些敷衍話。
“年昭只在你們面前乖的。”成美都似笑非笑道。
乖?
不知道好友美都在說些什么。
冼月瓏一手托著腮,半掩著眸子,無聊地發著呆。
等發呆完了,冼月瓏又神色淡淡的問,“美都,你有辦法找出那個沙弗萊嗎?”
“好像不行。”
“沙弗萊所在的是下城區第十三區,俗稱垃圾街,里面很多沒身份沒ID卡的人,找人如同大海撈針。”
“好吧。”冼月瓏嘆氣,美麗的面孔蒙上一層輕愁。難得的,真心實意地煩惱著。
“那我怎么辦呢?美都。”冼月瓏蔫蔫地問。
只要一上線游戲,沙弗萊就會跟著上線,那他豈不是一直不能和beta玩,只能孤獨地玩單機游戲?
“唔。現實里你找不到他,”成美都笑著提醒,“但游戲里你不是能找到他嗎?”
“什么意思?”
“你看,沙弗萊可以發消息過來,那么你也可以發消息過去。”成美都笑著晃晃手里的游戲手柄。
里面是年昭才建好的小號,對面的沙弗萊發來一堆消息,但年昭看都沒看一眼。
要不是成美都點開消息欄,消息到現在還顯示的未讀。
“月瓏,沙弗萊已經找到了你的弱點,你也可以找到他的。”成美都站起來,把手柄輕輕塞進冼月瓏的手心。
“他的弱點?”冼月瓏茫然。
“嗯。”成美都點頭,循循善誘道。“你說他在游戲里給了你很多致命一擊,你也可以了解他,找到他的弱點,給他致命一擊。”
“了解他?”冼月瓏垂著頭,若有所思,下一秒反應過來,拿著游戲手柄砸向好友。
“成美都,你就是想我去beta那里套話,再把他們之間的事告訴你。”
“哈哈,被發現了。”成美都一點也沒有被拆穿的尷尬,笑瞇瞇的躲開手柄。
***
沿著盤旋的山道而上,在盡頭處會有一幢廢棄的建筑物,像一個巨大的倉庫,整個銀灰色金屬面破爛不堪。
破開的巨大洞口處能窺見里面嶙峋的山石,整個建筑是傍著山石建的。
這是當年太子哥哥遭到暗算的封閉室,當時父親一怒,直接炸藥焚毀,眼前的只剩殘骸。
崇明尚長腿跨在摩托上,看著不遠處的封閉室良久,還是不敢走進那片黑暗里。
如果能走進去,他也許就不會怕黑了。
但是他還不敢。
就算睡不著,天天騎著摩托來,也沒有勇氣走進去。
崇明尚眼神黯然,緋紅眼睛在夜色里像迷朦的寶石,閃爍著黯淡的光芒。
戴上頭盔,崇明尚又騎行下山,摩托呼嘯聲響徹寂靜的山谷。
***
扣扣。
大門處傳來敲門聲。
在外面等候的alpha,整張臉因為驚喜憋的通紅。
前兩天F3冼月瓏突然在學院論壇放出消息,要重新找個“神廟之心”的陪玩。
雖然學生們不知道一直陪玩的beta怎么下崗了,但一個個都爭先恐后報名。
而alpha在這款游戲里排名前十,便獲得了陪F3玩游戲的殊榮。
厚重的黑桃木色大門打開,beta的身影一點點浮現。
beta穿著合身的深黑制服,身形修長,烏發雪膚,在明亮燈光下靜靜望過來,摘下眼鏡的臉漂亮得毫無爭議,整個人有種介于少年纖細和青年秾秀之間的美感。
就像F4生日會場上,驚鴻一瞥,又讓人念念不忘的魅魔。
“年,年昭同學。”alpha上前。
“晚上好,等你很久了。”年昭微微一笑,禮貌又疏離,“月瓏少爺已經在房里開賽了,你進去的話,下一局帶著月瓏少爺一起打就行。”
“好,好的。”alpha緊張得結巴,跟在beta后面往樓梯上走。
年昭戴著白手套的手輕輕按上黃銅色門把時,又回過頭來,“你還好嗎?”
“還好,還好。”alpha擦了擦腦袋上的熱汗。
“放輕松,沒關系的,月瓏少爺很好相處。”年昭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隨口安慰。
“啊哈哈哈。”alpha也完全不信,干笑著。
“真的,月瓏少爺很懶的,懶得和我們計較。”年昭開起玩笑,像是安撫alpha的緊張,還笑著眨眨眼睛,冷冷的疏離感頓消,整個人柔和又親近。
“你只要按平常節奏打游戲就行。”說著,年昭又好心提醒,“不過今晚11點,月瓏少爺有個重要電話,你盡量注意下游戲時間。”
“哦哦好的,謝謝。”alpha連忙點頭,又默念了兩遍11點,才踏入屋子里。
屋子里沒有開燈,只有一盞落地燈昏暗,坐在地板上的冼月瓏回過頭來,琥珀眼睛厭倦地半闔,光與影里的面孔美麗又森然。
“過來,開始吧。”冼月瓏懶懶命令道。
***
“怎么?你失寵了?”成美都坐在沙發上,手里鋼筆簽約著文件,一邊笑著打趣。
“呵,陪著打游戲就算得寵嗎?”年昭漫不經心地躺在一旁,手里捧著游戲手柄,等待開局。
“年昭,處理好沙弗萊,別來攪局的話,月瓏還是很喜歡你陪著打游戲的。”
成美都笑瞇瞇的,像是為年昭著想,其實是不忍心看好友無聊。
本來冼月瓏從小到大就很孤獨,只能靠游戲打發時間,要是沒了年昭這個難得的陪玩,冼月瓏真的要沉睡在自己的透明結界里了。
“哦。”年昭無所謂的應了一聲。
他對單純的陪玩沒興趣,充其量是給雇主打發時間。
“對了,你知道冼月瓏為什么那么喜歡打游戲嗎?”年昭像是隨口問道。
“這個嘛。”成美都合上文件,微笑完美得毫無破綻,“覺得無聊唄。”
無聊嗎?
年昭乜了眼成美都,這個家伙明顯在敷衍他。
想起之前快過了宿舍門禁,年昭抬起手表看時間時,冼月瓏問出的那一句——
“你也想離開嗎?”
也是那一次,年昭第一次抓住了機會,抱上了冼月瓏,和冼月瓏貼近,毫無距離地打游戲。
可是,就算能和F3一起打游戲,又算什么呢?
年昭來到貴族學院,可不甘心做個無足輕重的陪玩。
年昭輕笑著,望了眼復古的大座鐘,時間是晚上9.30,游戲開始!
下一秒,年昭趕在游戲開局前,利落刀掉一位玩家,披上玩家的皮,空降比賽。
哎,忘了和冼月瓏說了,沙弗萊空降比賽刀人這一招就是和他學的。
這種無恥的招式,年昭用得比沙弗萊熟練多了。
***
現在時間是晚上10.30。
再過半小時,F3就會有一個重要電話,然后他就能離開了吧。
alpha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表,看了下時間。
已經打很久了,但不知道為什么,敵方有個很厲害的玩家,次次都刀了他和冼月瓏,alpha沒斗志也沒臉再打了。
“對面玩家好厲害啊,碰到高手了。”alpha干笑道。
“是嗎?”冼月瓏不著痕跡地看了眼alpha的手表,聲音冰冷,“你不是說你是游戲前10嗎?怎么這都打不過?”
“對面的玩家也是游戲前十嗎?還是前十的小號?”
“都不是。”alpha搖頭,“他的玩法我沒見過,前十的打法我很熟悉。”
“嗯。”那看來不是沙弗萊。
冼月瓏神色冷淡。
他被沙弗萊追著刀,都刀出陰影了,剛才還在懷疑對面是不是沙弗萊的小號。
不過,前十的差距這么大嗎?
這個臨時找的alpha和年昭比起來,實力完全不行,把把都輸得一敗涂地。
更不要提這個alpha,又在分心看時間。還自以為隱蔽地,偷偷看著手表時間。
啪。
是冼月瓏突然切斷了游戲。
墻壁上五顏六色的游戲特效瞬間消失,恢復成光禿禿的墻壁。
看手表的alpha被嚇了一跳,惶然地望過來。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得詭異。
“一直看時間,你是很想離開嗎?”冼月瓏面無表情地站起身,長發披散,有一縷發半掩著面孔,眉眼有種陰翳的美麗。
他真的很討厭別人在陪他時,一次次的看時間。
“滾。”冼月瓏淡淡的,吐出毫不客氣的字眼。
話音一落,alpha狼狽起身。
恰在這時,門被推開,大廳里的光亮透進來。
是beta握著電話,神色平靜道,“明尚少爺來電話了。”
第25章 三個人的游戲,覆面殺手 為你量身定做……
奇怪。
印象中油箱里的油還有很多, 足夠上下山來回的。
可現在油少了大半,摩托發動不了,害得他被困山路。
崇明尚跨坐在炫酷的黑色摩托上, 煩躁地摘下頭盔,頭發在浩蕩夜風里凌亂。
先打電話給了成美都, 但是那個花花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又出門獵艷了, 遲遲沒有接。
崇明尚又打給了冼月瓏。
時間已經很晚了, 手機屏幕顯示晚上11點。
崇明尚可不想大晚上在山上吹冷風,便不客氣道, “喂,冼月瓏, 快來接我。”
又含糊道,“我在后山這邊,你自己來,聽見沒?”
后山有被炸掉的封閉室,很少有人知道,平時也攔了路障禁止通行,只有崇明尚時不時抄小道來這。
***
“嗯。”宿舍樓里,冼月瓏接過beta手中的電話, 淡淡地應了一聲,又補充道, “如果你能堅持兩個小時等我的話。”
“你這家伙!”電話那端崇明尚大怒,“都讓你平時練練車, 開車開得比蝸牛還慢!”
“懶得練。”再說他平時出門也不用自己開車。
冼月瓏神色冷淡,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一點,生怕被震到耳膜。
等崇明尚罵完了,冼月瓏又平靜開口, “我找人過去接你吧。”
“不行!萬一我哥知道我又偷偷來后山封閉室這,又要”
冼月瓏懶得聽,打斷他,“我讓這個beta去接,可以嗎?”
beta?
電話里暴躁輸出的崇明尚頓住,望著不遠處夜色里的巨大倉庫的模糊暗影,像是想起什么,猶豫幾秒后又妥協道。
“行吧,讓他快點過來,山上凍死了。”
“嗯。”冼月瓏掛斷電話。
屋里礙手礙腳的alpha已經灰溜溜走了,只剩門口等候吩咐的beta。
beta還是一如既往,恭順地垂著頭。
哪怕這幾天冼月瓏故意冷落他,還找了替代品“登堂入室”,一副毫不留戀要扔掉beta的樣子,beta都表現得平靜又順從。
這樣看起來,beta無所謂打不打游戲,從始至終,好像只有他被影響了。
冼月瓏攥著手機的手用力,又克制地松開手,吩咐道,“路線發你,你現在去后山接崇明尚。”
“好的。”beta聽命,退出屋子時又問道,“月瓏少爺,明晚還有2個alpha要上門陪你打游戲,還是安排這個時間點嗎?”
再和愚蠢又沒眼色的alpha打游戲嗎?
“不用,都取消。”冼月瓏冷冷道。
***
山風浩蕩,黑到發藍的夜幕像厚軟的絲絨布,綴著一顆顆閃耀的星。
車子沿著崎嶇山路往上開,車頭的茫茫燈光穿破夜色。
不一會,扶著方向盤的年昭便看見了路邊的崇明尚,還有他身后的巨大倉庫,像臥伏的野獸輪廓,在黑夜里陰森又可怖。
原來這就是崇明尚這幾晚飆車來的地方嗎?
年昭若有所思,又換上畢恭畢敬的模樣下車。
“明尚少爺,上車嗎?”beta走近。
“嗯。”崇明尚跨坐著摩托,在路燈下抽煙,緋紅眼睛瞇起,卻沒有動作。
一錯不錯的注視里,beta還是一副冷靜模樣,缺少表情。
永遠都是這幅死人臉。
如果真的在討好他,就不能換一副更討喜的模樣嗎?
崇明尚懶懶地吐出煙霧,偏過頭去,眼神復雜地凝望著倉庫,耳釘在夜色里閃耀幽邃。
好一會兒,崇明尚才抬起手,指間夾著燃燒的半根煙,像是下定決心。
“喂,你拿著這根煙走在我前面,走進那個倉庫。”崇明尚命令道。
“???”面前的beta抬起頭,不明所以。
“快點,照著做就行。”崇明尚長腿一跨,利落地下了摩托車,又不耐煩的推了推beta,“快點。”
他想試一試。
如果beta能用一根煙,一點火星帶領著他從游泳社團的“鬼屋”里走出來,那么換成這個封閉室,是不是也可以?
“好的。”beta聽從,指間夾著煙,一步步往巨大的暗影里走去。
就像走進臥伏假寐的巨大野獸的肚子里。
崇明尚呼吸變得急促,但還是緊張地跟上。
只要跟尋那一點猩紅,就可以走進徘徊很久卻難以進入的黑暗深處嗎?
他們已經走到了門口。
銀灰陳舊的金屬門高大,被炸藥焚毀后留下破破爛爛的半截,這里尚有路燈的昏黃光亮。
再往里走,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頭頂嶙峋山石突兀,和倉庫的金屬殘片共生,還有不知從哪來的水滴聲,滴答作響,顯得四下更寂靜了。
年昭面無表情地夾著煙,走在前面,眼尾余光留意著后面緊跟的崇明尚。
有一陣陰風刮過。
那一點火星在風里閃爍了幾下,又黯然熄滅。
beta站住腳步,低聲道,“燃盡了。”
“什么?”
“明尚少爺,你看。”beta在黑暗里掏出手機,屏幕的亮光照亮手心短短的一截光禿禿煙屁股。
“嘖。”崇明尚不滿地嘖了一聲。
怎么燒得這么快?
“要再點一根嗎?”beta詢問,身后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不用了。”崇明尚突然沒了勇氣。
一鼓作氣進去才好,現在打了個岔,他突然不敢進去了。
也許beta沒他想象中那么有用。
崇明尚轉身就走,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在他身后的年昭輕笑,無所謂的扔掉手里的煙,指尖還殘留著剛才直接掐滅煙頭時被燙到的灼熱感。
有些招數用一次就夠了,用兩次就很無聊。
年昭可不稀罕用重復的招數。
***
啪。
是冼月瓏滿臉郁悶地扔掉了手里的游戲手柄。
沙發上的成美都無奈搖頭,“月瓏,你是要告訴我,你的游戲非他不可嗎?”
“不是。”冼月瓏抱著膝蓋,黑發如緞披散著,冷冷道。
只是有beta這個游戲第二帶著玩過,快樂的閾值被提高,以往的游戲已經很難滿足他了。
“是嗎?”成美都嘆氣,“不如還是讓beta來陪你打游戲吧,難道因為一個沙弗萊,你就永遠不玩這款游戲了嗎?”
“然后一開局就被沙弗萊刀掉嗎?”冼月瓏語氣涼涼的,乜了眼好友。
“也不見得吧,月瓏。為什么你總覺得你打不過沙弗萊呢?”
“什么意思?”冼月瓏皺起眉。
“意思就是你們改變下游戲規則,也許你在游戲里能打贏沙弗萊,狠狠地刀回去。”成美都走近,安慰地拍拍好友月瓏的肩膀。
“有話直說,別賣關子。”冼月瓏冷淡地躲過成美都的手。
“好吧。是我見你狀態一直不好,和年昭一起想了個新的游戲。”成美都微笑,“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至于具體的游戲規則,我讓他來和你說。”成美都站起身來,拍拍手。
下一秒,門被推開,beta沉靜的眉眼露出。
***
“我們想了個新的游戲。”beta開口,不急不慢道。
“只要我進入游戲,沙弗萊一定會空降比賽,因為我拉黑了他,游戲是他唯一能聯系到我的手段。”
“與其躲避,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讓沙弗萊參與進來,玩一場三個人的游戲。”
“三個人的游戲?”冼月瓏微微蹙起眉。
“對,我們玩游戲副本里的棋盤游戲,設置道具骰子的條件,利用爆出的道具來攻擊對方,最后搶先一步到達對方后方陣營的獲勝。失敗方將不得參與獲勝方今后的所有比賽。”
是很簡單易懂的規則。
而且棋盤游戲是個很特殊的趣味小游戲,競技意味很弱,雙方進入棋盤后會自動清空等級和裝備,靠著隨機爆出的道具。
可以說是不看實力,基本看運氣。
這對冼月瓏很有利。
“但棋盤游戲不是雙方對抗賽嗎?你和我一方?”冼月瓏淡淡的問。
“不。”beta給出了出乎意料地回答,“我會保持中立,只聽命于棋盤規則。”
“是嗎?”冼月瓏一手托著腮,懶懶道,“看你說的那么想逃離粘人的沙弗萊,我還以為你會毫不猶豫站在我的隊伍里。”
畢竟上次游戲里,beta可是為了替冼月瓏報仇,毫不留情地刀了手捧花束的老情人。
beta垂下眼,神色平靜地解釋道,“這次不同。我盡量保持中立,是沙弗萊接受棋盤游戲的要求。”
“所以我贏了,沙弗萊就從我和你的二人游戲里消失,那他贏了呢?”冼月瓏靜靜望著beta,琥珀眼睛晶瑩又冷淡。
“你又許諾了他什么?”
許諾了
beta沉默不語,并不打算多說。
好在冼月瓏只是順口一問,并沒有興趣多探聽。
beta對他而言,頂多是個好玩的游戲搭子,如果不是找不到更好的替代品,冼月瓏都懶得坐在這聽完所謂的游戲規則。
但如果有機會刀回沙弗萊,冼月瓏也不會拒絕。
“可以。”冼月瓏眉眼懨懨的答應。
***
嗡。
是巨大的黑白棋盤在游戲屏幕上展開的嗡鳴特效音。
黑白相間的棋盤旋轉著,緩緩落下。
冼月瓏操縱的精靈角色一步步走上棋盤的一端,所有裝備在進入棋盤的一剎那都被清零,只有眉心的水晶石一晃一晃。
棋盤的另一端綠眼睛的殺手也走上棋盤。
這次沙弗萊用的大號,名字后的金冠標亮閃閃的。
殺手穿著一身深黑發亮的金屬網狀的緊身護甲,頭發是柔軟的銀白色,輕輕拂動。
一雙碧綠眼睛幽深,因為毫無溫度顯得有幾分空洞。
下半張臉嚴嚴實實地,同樣罩著深黑網狀的覆面,神秘又冷酷,整個人像一把浸著冰冷殺意的短刃。
和他玩的殺手角色很符合。
但這幅模樣,和給beta死纏爛打發消息時,黏人的,可愛的沙弗萊完全不一樣。
冼月瓏有些驚訝,坐在屏幕前的身體不由自主往前傾,仔細盯著屏幕里的殺手。
冼月瓏知道這款游戲里,大部分玩家都會按照自己的真實模樣捏角色。
哪怕是把打游戲當賺錢的beta,玩的盜賊角色也選了自己現實中的黑發黑眼。
所以,現實中的沙弗萊,是這個模樣嗎?
棋盤的中間分隔線上,年昭操縱著盜賊角色,也翻身躍了上去。
“好,游戲開始。”盜賊揮揮手,手里憑空出現一枚骰子,“兩位請擲骰子。”
話音未落,冼月瓏便應聲而上,身形迅速地搶先一步搶到骰子。
咕嚕嚕。
小小的骰子瞬間變得巨大,在黑白棋盤上翻轉。
下一秒,骰子朝上一面呈現數字“3”,并爆出道具。
啪啪啪。
五顏六色的彩帶炸開,一個透明橫幅在空中浮動。
【叮!選擇題!】
【您的運氣很好,這是一道超級簡單的送分題哦!】
【請精靈選擇盜賊的真實姓名
A年昭
B年釗
C年朝 】
“”冼月瓏沉默,棋盤上的精靈一動不動,陷入詭異的沉默。
冼月瓏記得beta的游戲ID,一長串的亂碼也能記得分毫不差。
他也記得beta的名字發音,畢竟好友美都經常提起,甚至記得沙弗萊黏黏糊糊喊的“年糕”。
但是——
他怎么會去記beta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叮!玩家未作答!】
【選擇失敗!】
【棋盤中立者——盜賊獲得新身份“懲罰者”!】
“呵。”坐在大廳沙發上的年昭輕笑。
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下一秒,年昭按下游戲手柄。
棋盤上的盜賊手里爆出道具,握著一張弓,搭箭上弦,銀閃閃的箭鏃對準愣住的精靈,毫不猶豫地放出一箭!
嘩啦啦。
是一箭正中精靈眉心,精靈佩戴的水晶石的碎裂聲。
水晶石裂成無數碎片,一片片閃耀飛濺,猝不及防的精靈狼狽地跌落棋盤!
第26章 爬他的窗,棋盤游戲 “你說的陪伴,是……
咔嚓。
是另一端的游戲手柄被用力掰斷的聲音。
冼月瓏默默低頭, 看了眼兩端都缺了角的手柄,又眼神沉沉地重回游戲。
棋盤上的骰子“3”點數字顯眼。
對面的殺手不急不慢地往前走了三格。
精靈使用復活技能,重新回到棋盤上。
第二輪的骰子咕嚕嚕地轉動。
而冼月瓏迅速起身, 毫不猶豫地開門,對著樓下的人命令道, “上來!”
萬一骰子又擲出關于這個beta的問題, 冼月瓏根本回答不出來。
大廳里的beta抬起頭, 手里還握著游戲手柄,恭敬點頭, “好的。”
自從上次游戲鬧得不歡而散后,beta就失去了坐在冼月瓏身邊玩游戲的資格, 所以這次棋盤開賽,beta也很有眼色地在大廳里操作。
“快!”冼月瓏雙手撐開,扶著二樓的欄桿,美麗的面孔俯下,忍不住又催了一聲。
“好的。”beta頷首,重得召喚 ,又坐回了屋里熟悉的位置。
棋盤上的骰子停止轉動,停留在數字“6”。
這個點數很大, 要是回答不上來就等于輸了一大半。
冼月瓏微微傾身,琥珀色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屏幕。
啪啪啪。
熟悉的五顏六色的彩帶又炸開。
是面向雙方的線索題, 由三人在棋盤故事背景里設下的關鍵詞生成。
【叮!“追跡尋蹤”題!】
【以下是對方相關背景信息,請玩家做出選擇!】
【背景故事加載中】
【你是下城區垃圾街的居民, 從小在這里長大,因為你的父母工作繁忙,你很缺少陪伴,只能待在小樓里玩xxx, 久而久之,感到孤單的你喜歡上了xxx
A游戲
B武器
C甜點 】???
冼月瓏微微皺起眉。
這個故事讓他覺得不舒服,甚至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一旁的年昭不動聲色地瞥他一眼,眼里藏著淡淡笑意。
“是游戲嗎?”冼月瓏不確定地問,“那個沙弗萊游戲打這么厲害,應該是一直玩游戲的吧。”
beta低垂著頭,沒有回答,“在棋盤游戲里,我會保持中立。”
“”沒問出答案的冼月瓏冷冷收回眼神,選下A游戲。
還好選對了,故事繼續加載中。
【久而久之,感到孤單的你喜歡上了游戲。直到有一天,有一名意外到來的訪客爬上了你的窗戶,對你做出邀請,他和你一起打游戲,默默陪伴你,這位訪客的真實姓名是
A年昭
B年釗
C年朝 】
又來。
冼月瓏忍不住皺起眉。
不過這道題的答案冼月瓏會了。
一直以來都記不清的beta名字,現在的冼月瓏不僅記得很清楚,連帶著剛才正中眉心的那一箭都牢牢地記清楚了。
冼月瓏毫不猶豫地選擇A。
沙弗萊也緊隨其后選了A。
兩個人到現在都沒選錯答案,故事繼續加載中。
【隨著一日日的陪伴,你們的感情逐漸深厚,你親切地稱呼他為“年糕”,期待著他的每一日到來。與此同時,年糕也給你設置了親密備注
A 綠寶石
B 炸彈一號
C 沙弗萊 】
肯定不是奇奇怪怪的炸彈一號。
是“綠寶石”嗎?冼月瓏微微蹙起眉。
沙弗萊本身就是一種綠寶石的名字,親密點的備注應該就是“綠寶石”吧。
而且——
冼月瓏抬起眼,望了眼棋盤對面的殺手露出的那雙碧綠眼睛。
覆面的殺手也遠遠望過來,卻一眼沒有看精靈,只是靜靜注視著中間分隔線上一動不動的盜賊。
在很久之前的下城區,年昭抱著沙弗萊打游戲時,會偶爾心血來潮地,手指撫摸omega的柔軟臉頰,再親親omega如綠寶石熠熠生輝的眼睛。
但沙弗萊不知道年昭給他的備注。
沙弗萊希望是綠寶石,或者就備注“沙弗萊”就可以。
至少不要是炸彈一號。
黑白棋盤上的殺手猶豫著,覆蓋著金屬網手套的手點向半空中透明面板的選項A 綠寶石。
下一秒,刺耳的警告聲響起。
【叮!玩家選擇錯誤!】
【棋盤中立者——盜賊獲得新身份“懲罰者”!】
哎,答案不是很明顯嗎 ?為什么不去選彼此心知肚明的答案呢?
這個問題就是專門為你設置的啊,沙弗萊。
年昭唇角牽起無奈笑意,手里按下手柄。
棋盤上的盜賊瞬間爆出道具,握緊弓箭,對準覆面殺手后,毫不猶豫地射出一箭!
倒是一視同仁。
冼月瓏眼神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beta。
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沙弗萊,都毫不留情地付之一箭。
如果選項A綠寶石是錯誤的,那么beta給沙弗萊的備注是
冼月瓏選了選項C 沙弗萊。
然后相似的一幕上演,一箭又中精靈眉心。
手里的游戲手柄缺了兩個角,被冼月瓏用力攥緊,伴隨著可怕的指骨咔嚓作響聲。
“你給他的備注是炸彈一號?”冼月瓏忍無可忍,咬牙問道。
一向淡淡的琥珀色眼睛,因為浮起一層怒意,像水面晃蕩著一塊塊碎碎浮冰。
“是的。”beta點頭,低聲解釋道,“只是一時好玩,隨手寫的。”
“好。”冼月瓏幽幽道,又點開下個問題。
還好這個問題沙弗萊也選錯了,他們打了個平手,在棋盤上都不能前進。
不感興趣的故事繼續加載,偏偏冼月瓏還要一字一句地讀過去,生怕再選錯答案。
這和他當時冷漠地揮揮手,不耐煩地打斷beta回憶故事的模樣,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你和年昭的感情日益深厚,你覺得你和年昭的關系是xxx,年昭最看重的是xxx
A 家人 ,年昭最看重的是陪伴
B 戀人 ,年昭最看重的是愛情
C 朋友 ,年昭最看重的是友情】
家人還是戀人?
他冼月瓏為什么要在這里,無聊到給這兩人去定義關系?!
冼月瓏沉默了會,平日里懶到情緒都少有的人,第一次氣到笑出聲來。
“希望這是最后一次,這個沙弗萊出現在我們之間的游戲里。”冼月瓏意有所指道,又輕聲地問,“年昭,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能聽懂。
意思是F3還想和他這個beta一起玩游戲,有點眼色就趕快在這里淘汰掉沙弗萊。
而且尊貴的F3第一次紆尊降貴地喊了beta的名字。
“所以?答案是什么?”冼月瓏已經厭倦這個可笑的游戲。
素白的手握著游戲機,懶懶的遞向beta,顯然是要beta自己選。
beta沒有接,神色平靜地重復,“月瓏少爺,我會一直保持中立。”
冼月瓏沉默,靜靜望著木訥的,不知變通的beta,美麗的面孔美到溢出危險氣息。
“好。”冼月瓏收回手柄,隨意的按下A家人。
下一秒,刺耳的警告聲又響起,盜賊拉開弓。
只是——
是選了B戀人的殺手被一箭疾馳射中。
冼月瓏微微睜大眼,有些怔住。
黑白棋盤上的覆面殺手被一箭射穿胸膛,一動不動,因為背后的主人也怔住,忘了按下復活鍵,角色陷入詭異的卡頓狀態。
游戲還沒結束,還有最后一道問題。
但殺手已經失去斗志,像是終于明白了年昭的答案。
周圍空氣扭曲,吱吱的一陣游戲音效后,覆面殺手的身影徹底蒸發,消失在黑白棋盤上。
是沙弗萊徹底下線了,中途退出了游戲。
棋盤上頓時變得空蕩蕩,冼月瓏的精靈不戰而勝。
屏幕前,冼月瓏懨懨地松了一口氣。
這很好,只要沙弗萊不再妨礙他就好。
至于答案,冼月瓏有些不敢相信地開口,“你們不是戀人嗎?”
為什么屏幕顯示A家人是正確答案。
“不是,是家人。”beta望著空空如也的棋盤,側臉在屏幕光里有些冷漠,“沙弗萊在我心里就像可愛的弟弟。”
“我不忍心看他一個人孤單單玩游戲,就努力爬上窗戶去見他。”
“所以,我和月瓏少爺說他是弟弟,也不算錯。”年昭轉過頭,黑沉沉像湖水幽邃的眼睛注視著冼月瓏,一字一句道。
“我只想陪伴他,陪他一起打游戲,或者做些其他什么的,都可以,只要陪伴就好。”beta的語氣越來越輕,像輕柔的羽毛落入沉靜的湖水。
明明說的“他”應該指的是沙弗萊,但beta卻一錯不錯地望著冼月瓏,目光平靜又認真。
“陪伴誰?”冼月瓏若有所覺。
明明年昭在生日會場上扮作魅魔,冼月瓏都懶得看他一眼。
但是現在,冼月瓏微微抬起頭,像貓一樣的瞳孔在燈光里變幻著美到妖異的色澤,仔細打量著眼前的beta。
“你說的陪伴,是要陪伴我嗎?”
beta最后那幾句,根本不像是對粘人的沙弗萊說的,更像是對冼月瓏說的。
但beta沒有回答,一反平日沉默寡言的形象說出了一長串話后,便默默低下頭。
“可以。”好一會兒,冼月瓏才淡淡道。
他試過了。
學院里的學生遠遠不如beta,難怪太子褚憫都離不開beta。
beta可以陪他玩游戲,或者玩些其他的。
游戲屏幕又亮起,是棋盤游戲還沒結束,跳出了最后一個問題,孤零零地漂浮著,卻沒人回答。
【你成功爬上他的窗戶,和他打好關系,他也習慣了你的陪伴】
【于是,每次爬窗戶前,你都對著他xxxx】
反正游戲結束了,冼月瓏便直接問道,“對著他什么?”
“對著他這樣。”beta猶豫了會,才開口道,又伸出手,對著冼月瓏打了個無聲的響指。
與此同時,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下。
是舍友發來的消息。
如果點開手機,會看見舍友發來的一大段內容——
因為冼月瓏是首相之子嘛,首相夫婦平時又很忙,為了躲避刺殺暗害,聽說小時候冼月瓏都是被鎖在樓上的,也沒人陪伴——
冼月瓏好像只能玩游戲打發時間吧,后來就一直玩游戲了,說起來也挺可憐的——
對了,年昭,你打聽冼月瓏干嘛啊?
“好奇怪。”不明白年昭為什么打的是無聲的響指,冼月瓏也不在意,只是撿起游戲手柄,問道,“要再來一局嗎?”
有了beta,冼月瓏的游戲進度終于能繼續了。
“好的。”年昭順從地點頭,唇角噙著幾不可見的笑意。
他喜歡打無聲的響指,對準看中的獵物,無聲的,又不驚動他們地,打一個響指。
第27章 飆車,掐脖,治病 “我不是醫生,不會……
“弟弟 ?”沙發上的成美都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年昭是這么和你說的嗎?”
“嗯,他是這么說的。”冼月瓏趴在地板上,按著游戲手柄, 屏幕上的精靈眉心的琥珀色寶石一晃一晃。
因為上次棋盤游戲里,精靈的水晶石被盜賊一箭射穿, 前幾天, 年昭還專門去PK賽里大殺四方, 爆出了新的寶石防御道具送給了冼月瓏。
冼月瓏正在搭建一座神廟,也是“神廟之心”游戲里很燒錢的一個副本。
一磚一瓦都要氪金買。
不過冼月瓏最不缺的就是錢, 眼皮子都不眨地猛猛氪,眼看神廟都快蓋了一大半了。
等給神廟命名時, 冼月瓏停下來,思索著。
他還沒想好。
“對了,年昭說了他為什么離開沙弗萊嗎?”
“說了。”冼月瓏心不在焉地回復,“他說他只是把沙弗萊當作弟弟,但沙弗萊對他是戀人的喜歡,還很粘人,年昭受不了就離開了。”
“哦?”成美都有些意外從好友口中聽到了beta的名字,打趣道, “月瓏,你終于記得年昭的名字了?”
明明他面前提起那么多次, 冼月瓏都不屑于記。
“游戲里記得的。”冼月瓏懶得解釋,敷衍一句。
要是說出游戲里不記得beta的名字, 被一箭射穿的事,好像有點丟臉。
“嗯。”成美都似笑非笑的,不再多問。
看來讓好友月瓏去套beta的話,不太現實。
成美都想弄清楚沙弗萊之前的一條消息。
他總覺得沙弗萊那句【年昭, 你嫌棄我嗎】藏著什么秘密,也許那才是年昭和老情人決裂的真實原因。
“美都,你喜歡他嗎?”冼月瓏好奇地問,“你對他好像很在意。”
“不算吧,只是覺得有趣。”成美都微笑,“就像月瓏你沉迷玩游戲,而我沉迷beta身上隱藏的秘密。”
“解謎很有趣的。”
“哦。”冼月瓏不能理解,但還是點頭,又問道,“崇明尚呢?怎么一整天沒看見他。”
說起來還真有些不習慣,平時囂張,總要弄出點動靜的惡犬這幾日一反常態,萎靡不振的樣子,氣息陰暗得要種蘑菇。
“可能又去后山的封閉室了吧。”成美都無奈嘆氣。
“好吧,年昭呢?”冼月瓏望了眼大大的落地窗,窗外夜色深沉。
這個點,beta應該來陪他打游戲了。
“哦,忘記和你說了,月瓏。”成美都像是覺得很有趣,低笑著,“惡犬說要征用你的游戲搭子,這幾天,年昭得陪著崇明尚去后山,沒空陪你打游戲了。”
不知不覺的,beta悄無聲息地滲入了他們的生活,還變得很搶手。
多有趣。
***
一陣震耳欲聾的摩托聲轟鳴聲越來越近,戴著深黑頭盔的人穿著一身皮衣,從茫茫夜色里騎著摩托來。
到了年昭面前時,摩托唰地掉頭停下,說不出的利落和帥氣。
“上車。”崇明尚戴著深紅色頭盔,護目鏡后的眼睛瞥了一眼beta,又扔出一個準備好的純白色頭盔。
崇明尚這幾晚一直來找beta。
反正這個beta自己親口說的 ,說會認真討好他。
又一晚崇明尚大半夜睡不著飆車時,就突發奇想去找了beta。
當時從宿舍樓下來的beta才洗完澡,身上和頭發上還帶著濕漉漉的水汽。
面對惡犬很唐突的,完全命令式的邀請,beta還是很順從的,一聲不吭就坐上了車,陪著崇明尚大半夜在蜿蜒山路上狂飆。
但是那晚崇明尚送beta回宿舍時,這個beta從摩托上下來后,倒是很認真的說了一句,“明尚少爺,我坐在后面也要戴頭盔的吧。”
當時問得崇明尚一愣。
他有很多輛摩托車,但每輛摩托上只會默認有一頂頭盔。
畢竟他的摩托后座從來沒坐過人,除了beta。
“好的,明尚少爺。”beta接過嶄新的頭盔戴上 ,又自然而然地跨坐上摩托,語氣淡淡道,“可以出發了。”???
坐前面的崇明尚唰地回頭,眼神兇狠地瞪著beta,陰森森道。
“你這家伙,是把我當司機嗎?”
要不是beta已經知道了后山的封閉室,窺見了崇明尚怕黑的小秘密,還巴巴的自己送上門來,說了些很動聽的要討好他的話,貴為F4的他才不會親自騎車來接beta。
beta一臉無辜,像是不清楚哪里惹到了惡犬,只是更恭敬地問道,“那明尚少爺,那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嗯。”崇明尚冷冷嗯了一聲,下一秒擰緊把手,猛地加速,性能極佳的摩托像閃電一樣唰地竄了出去。
身后的beta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崇明尚的腰,整個人緊緊伏在了崇明尚的背上。
嘖。
摩托就是這點不好。
一旦載了人,飆起車速時,身后的人老是緊緊貼著他。
崇明尚嫌棄地皺起眉,卻沒吱聲。
風聲呼嘯而過,車子沿著崎嶇山路而上,最終停在封閉室前面。
崇明尚長腿一跨下了車,漫不經心地摘下頭盔,一邊望著黑暗里邊緣起伏似猛獸的巨大倉庫,一邊按下打火機,點燃一根煙,漫不經心地吐出煙霧。
年昭則半倚在摩托上,安靜地等候著惡犬。
夜風拂亂崇明尚的黑發,露出他優越的眉骨和高挺的鼻。
在朦朧月光下叼著煙時,眉眼間縈繞著的深沉氣息,讓這只在學院里橫行霸道的惡犬,都變得不像他自己了。
年昭不感興趣地移開目光,腦袋放空,開始琢磨起其他的事。
反正他有的是耐心,總會等到崇明尚憋不住開口的。
事實上,崇明尚也的確想說些什么。
崇明尚現在覺出了幾分beta的好。
能讓太子哥哥用得順手,讓F2 F3搶著做玩伴,不是沒有道理的。
安靜,像個啞巴,陪著他來幾晚后山了,但一句話都沒多問過,加上之前用一根煙帶著他走出“鬼屋”的幾分聰明勁。
這讓崇明尚感覺他可以對著beta說些什么,問些什么。
“喂。”崇明尚叼著煙,聲音含糊不清的,在幽魅的夜風里回頭。
山谷間浩蕩的風四起,飄拂的發絲間一雙緋紅色眼睛像透明紅寶石,幽深發亮。
“我哥要我不再怕黑,你有什么想法嗎?”
年昭能有什么想法。
他第一次從成美都那聽到后,第一想法就是趁機狠狠揍崇明尚一頓,然后也的確揍了個爽。
beta沉默的,在夜風里緩緩搖頭。
“切。”崇明尚不滿地切了一聲,面上流露出一絲絲煩躁和失望之意。
只要一想到太子哥哥在研究院,被他害得被迫去標記陌生omega的腺體,一想到自己在這個殘破廢棄的封閉室前做無用的徘徊,崇明尚就心煩意亂。
“我不想讓太子哥哥為我操心。”崇明尚煩悶地說出口,“如果他出院了,看見我還是這副樣子,估計會很生氣,會狠狠的用鞭子抽我一頓。”
畢竟太子褚憫從來不說玩笑話,既然說了抽鞭子,那就一定會抽。
崇明尚不自在地手摸了下脖頸處,之前犯錯時,被太子哥哥抽下的傷痕好像又隱隱作痛。
beta默不作聲地望著,終于在夜風里輕輕開口,“沒有辦法。”
“什么?”崇明尚疑惑地皺起眉,不懂beta在說什么。
“剛才明尚少爺問我的怕黑,有沒有辦法治好,我沒有辦法。”beta解釋道,眉眼在月光下沉靜。
“因為我不是醫生,不會治病。”
不遠處崇明尚抽著煙的手一頓,動作緩慢地回過頭來,煙霧里一雙緋紅眼睛幽幽發亮,像野獸鎖定獵物,語氣危險。
“你是在說我有病嗎?”
“是的。”beta好像意識不到自己大難臨頭,眼神平靜無波,“明尚少爺,我很榮幸,也很愿意陪你來后山。”
“但是很抱歉,我并不能治好你的病,明尚少爺你應該去見另外一個人,或許”beta話還沒說完,脖頸便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
崇明尚壓抑著怒火,微微俯下身,緋紅如烈焰的眼睛死死盯著膽大包天的beta,手下慢慢攥緊,“你是想死嗎?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知道。”beta回答,哪怕脖頸被攥得喘不過氣,臉色漸漸通紅,連開口都費力,但還是堅持道,“明尚少爺,你自己也有所察覺的吧。”
“單純的怕黑會這樣嗎?”
不會。
小時候怕黑很正常,哪怕犯了錯,被生氣的父親懲罰要關進封閉室,崇明尚哭鬧著不去時,也算一種小孩子的胡攪蠻纏。
但等到太子哥哥替他去了封閉室,卻狼狽地滿身傷痕地出來時,一切都變得不對勁了。
太子哥哥為了不標記送上門的omega,忍著被迫發.情的痛苦,用身體狠狠撞著封閉的鐵門來保持理智,滿身都是臟污血跡。
還在氣頭上的父親,慌慌張張地撲向長子,連抱著崇明尚輕哄的母親,也嚇得推開了小兒子,圍著長子默默垂淚。
那個時候起,崇明尚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更大的錯。
他偷偷跑去后山,呆呆的望著漆黑可怖的封閉室,還有鐵門上太子哥哥留下的零星血跡時,那片黑暗就成了崇明尚難以踏足的地方。
“”崇明尚沉默,手下漸漸失去力氣,松開一臉痛苦的beta,轉過身去,背影在慘白月光下落寞。
好一會兒,在beta狼狽的咳嗽聲里,崇明尚才冷冷開口,“所以按你說的,我應該見一個人,誰?”
“咳咳咳,去見,”beta咳嗽著,脖子上還烙著一圈猙獰指印,嗓音喑啞道。
呼。
山風又起。
模糊了beta的話語。
第28章 召喚,心亂,一步登天 你的心亂了……——
上章文末有更改)
“明尚, 你怎么來了?”市中心的研究院里,莫維茲教授一臉驚訝地站在走廊里。
頭頂是熾白的燈光,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們來來往往, 時不時好奇地張望過來,情不自禁地被墻角的崇明尚吸引。
崇明尚個高腿長, 一身漆黑皮衣, 還戴著一副墨鏡, 雙手抱臂,懶懶地倚在墻上, 整個人帥得存在感十足,光芒四射。
“老頭, 找你有點事。”崇明尚等得不耐煩,站直身子。
***
“你受傷了嗎?”捧著游戲手柄,趴在地板上的冼月瓏抬起頭,目光靜靜落在beta的脖頸處。
“沒有。”年昭手指撫上脖頸,那里有一圈纏繞的白色繃帶,遮住了被崇明尚掐出的傷痕。
“只是過敏了,冒出很多疹子,用繃帶敷了藥膏。”
“哦。”冼月瓏不再多問, 又垂下頭給屏幕上的神廟添磚加瓦。
不過這是好事。
年昭思忖著。
以前的冼月瓏可是對beta不聞不問的,只要能陪他打游戲就行, 現在能關心一句傷口,已經很難得了。
當然, 還有些意料之外的變化,比如——
“神廟你想取名字嗎?”冼月瓏一手托著腮,一邊無聊地趴著,垂落的長長睫毛像翩躚的蝴蝶翅膀, 有種透明又脆弱的美感。
“我嗎?”年昭有些驚訝。
雖然神廟是兩個人的名義建的,但那只是游戲規則。
一磚一瓦都是冼月瓏氪金來的,和年昭有什么關系嗎?
再說年昭對游戲,對游戲里的東西都不感興趣。
“嗯。”年昭沉吟著,裝出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叫Summon怎么樣?”
“Summon?召喚的意思?”冼月瓏仰起臉,面孔遠遠比游戲里的精靈建模臉還美麗。
“對。”年昭手指靈活操作,給精靈和盜賊添了個“召喚”契約。
“只要你上線游戲,就可以召喚我。”年昭頭也不抬,很自然地說著,“只要你只要做個手勢,我就會閃現在你身邊陪著你。”
“什么手勢?”冼月瓏很感興趣,又突然想起什么,意興寥寥地問,“不會是響指吧?那是你和沙弗萊的暗號吧。”
“當然不是。”年昭搖搖頭,點了下召喚技能。
屏幕上的精靈雙手抬起,做出張弓搭箭的手勢,手里立即浮現出透明的弓,隱形的箭羽疾馳射出。
下一秒,遠在游戲其他區的盜賊胸口插著透明箭,像被強大的吸力吸過來,身形不穩地閃現在精靈面前。
“上次在棋盤游戲里,一箭射穿了你,”年昭目光平靜又認真,“所以,以后的每一次,你都可以隨時隨地用箭來射穿我,召喚我。”
“哦?”冼月瓏察覺到beta隱隱的討好之意,滿意地點頭,“還不錯。”
***
市中心研究院,研究室。
莫維茲教授面上浮現幾分愧疚,又忍不住責怪道。
“明尚,你怎么不早點和我說你怕黑的毛病呢?”
當年太子被陷害留下信息素后遺癥,所有人的目光都只顧著太子,沒人注意到崇明尚也留下了對黑暗的恐懼。
“所以我真的有病,對嗎?”崇明尚煩躁地皺起眉,“能治嗎?還是吃藥?”
居然被那個beta說對了。
或許他自己也有所意識到,但一直不敢面對。
“吃藥不行,心病還須心藥醫。” 莫維茲教授搖搖頭,嘆氣,“你是把太子的被陷害歸咎到自己身上了,老是覺得太子可能怨恨你,責怪你,才遲遲不敢面對黑暗。”
“最好的辦法是你去找太子,把事情說開了,解了心結就可以了。”莫維茲教授勸道。
“不要。”崇明尚冷冷拒絕。
之前還好,還有說的機會。太子哥哥打了幾針信息素后明顯好轉,崇明尚還覺得哥哥要擺脫過敏癥了,還想借著生日的機會說出口。
可現在,太子身體情況急轉直下,被迫隔離在研究室里做腺體匹配。
“看著我哥標記omega腺體的痛苦模樣,然后我在旁邊輕描淡寫說一句對不起,原諒我好嗎?”崇明尚輕嗤一聲。
“好吧,那慢慢來。”莫維茲教授無奈,“反正病因已經找到,那你抽空多來幾次研究院吧,我給你定時做心理疏導,也有效果。”
“行吧。”崇明尚嘖了一聲,不情不愿地答應。
碰巧門外傳來敲門聲。
有戴著眼鏡的研究人員進來,戰戰兢兢地對著惡名遠揚的崇明尚點頭后,又小聲道。
“教授,十二區的omega們已經到場了。”
***
“1202!”
“到!”
“1203!”
“到!”
白得刺眼的會場上,捧著厚厚資料本的研究人員正在叫號,叫到的omega們都魚貫而出,排隊去儀器那檢測。
這一批omega都是十幾多歲的年紀,面孔稚嫩,眼神里浮現著不安和期冀。
他們是來自下城區十二區的omega,突然有一天被上城區的研究中心找過來,來做一個腺體實驗。
如果腺體實驗成功,也許他們就能擺脫下城區的身份,獲得中城區,甚至上城區的身份!
一群年輕孩子們的竊竊私語聲里,莫維茲教授環顧一圈,又皺起眉,翻了翻資料。
奇怪,他印象里有個很漂亮的omega,綠眼睛像寶石亮晶晶的,怎么好像沒在現場看到呢?
“那個沙弗萊嗎?”戴眼鏡的研究人員上前,解釋道,“他是十三區的。”
“十三區您知道,是有名的垃圾街,找人不容易。我們已經給十三區區長下發了催促命令,可能還需要點時間。”
“是嗎?”莫維茲教授點頭,“先盡快安排這批樣本檢測吧。”
研究人員聽命,指揮著omega們往儀器去。每一位omega跨那道彎彎的,純白拱門狀儀器時,儀器都會閃過深藍色光亮。
崇明尚戴著墨鏡,面無表情地旁觀著,隨口問道,“藍色是表示不匹配嗎?”
“對,匹配的話會發出紅色光亮。”莫維茲教授失望地搖頭,“看來這批也沒有成功匹配的,只能指望十三區了。”
“十三區?”崇明尚皺起眉,那個beta就來自十三區。
而且,剛才無意聽到的“沙弗萊”這個名字,崇明尚好像也在哪里看到過。
***
叮零零。
屋頂懸掛的風鈴響起,在空中搖蕩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一串碎落風鈴聲里,少年裹著夜色的深沉暗流,沉默地走進屋子,一步步踩上木質樓梯,腳步輕得不可思議。
推開拉門時,里面的omega回頭,胸口貼著大大的號碼牌1303。
“沙弗萊,你回來了嗎?”omega關心道,嘰嘰喳喳的,“我一個人在屋里太無聊了,區長不允許我們出門,只能待在屋里。”
“哎,你說我會不會就是研究院找的omega?聽說是很大的大人物,要真匹配上就發達了!搞不好能拿到上城區的身份!”
“一步登天!”
被喚作沙弗萊的少年沒有吱聲,只是沉默地盤腿坐下,低頭握著游戲手柄摩挲,翻看著發出的一連串未讀消息。
銀白柔軟的發絲垂落,眉眼掩在陰影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沙弗萊,你怎么了?”omega疑惑。
印象里的沙弗萊性子溫軟,每次聊天時,沙弗萊都會輕輕軟軟地笑,話不多,但笑起來面容可愛又燦爛,綠寶石的眼睛熠熠生輝。
“難道是,”omega嗅了嗅鼻子,他好像聞到了一絲血腥味,“難道你受傷了嗎?”
omega的目光一點點掃過去,直到被一點銀亮光芒吸引。
是沙弗萊腰間塞的一把短刀,殺意猙獰的武器,就這樣抵在少年纖細的腰間。
刀尖閃爍寒芒,還星星點點地濺著未擦干凈的血跡。
像是很新鮮的血。
omega呼吸暫停了一瞬。
沉默不語的沙弗萊像是察覺到,微微抬起頭。
是很漂亮的臉蛋,兩腮盈盈如雪,唇粉如花瓣,還有一雙——
一雙空洞的,毫無感情的,像是幽暗森林里綠沼澤的眼睛。
omega面色僵硬,裝作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沙弗萊,你餓嗎?今晚區長給每位omega發了甜點,我去拿給,”
話還沒說完,拉開一半拉門的omega被一雙手輕易地擰斷脖頸,軟軟落地。
門外的十三區區長挺著肥胖的啤酒肚,面色凝重地走進來,“沙弗萊,你的心亂了。”
以沙弗萊的水平,根本不會犯今晚這種低級錯誤,被暗.殺目標的血濺上,還忘了擦干凈武.器,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沙弗萊毫無反應。
自從棋盤游戲退出后,他就失魂落魄的。
除了必做的暗殺任務,其余時間就默默抱著游戲手柄。
“如果早知道你會被那個小子影響這么深,早在他撞破我們計劃的那一晚,我就應該殺了他。”區長憤憤不平道。
這句話沙弗萊倒是有了反應,碧綠眼睛沉沉地望過來,摸出腰間的短刀,靈活地在手里挽了個刀花。
“好吧,是我說錯了。”區長下意識后退一步,“快出發吧,沙弗萊,研究院在催促了。”
***
“沙弗萊。”崇明尚眉頭緊鎖,念叨了一聲,摩托劃過利落弧線,停留在市中心研究院樓下。
從后座下來的年昭手一頓,又裝作沒聽到地解下頭盔。
“上去吧,對了,里面都是研究機密,你別亂逛亂看。”崇明尚不放心,又囑咐了一句。
一個人來研究院太無聊了,還要和老頭做更無聊的心理治療,崇明尚就帶著beta來了,就當解悶。
更何況,崇明尚有些心虛的,瞥了眼beta脖頸處的繃帶,尷尬地摸摸鼻子。
把beta拴在身邊,最起碼能防止beta對成美都告狀。
第29章 一網打盡,激動人心 “去見太子吧。”……
市中心的研究院, 銀白色涂層的外墻充滿現代技術感,像新世代的通天塔。
因為里面住著最尊貴的太子,有層層護衛嚴守, 并全面對外封鎖。
當然,作為太子的親弟弟, 崇明尚還是能暢通無阻地進。
但并不意味著帶來的beta也能進。
安檢口的工作人員一臉為難, “明尚少爺, 按規定來說,研究院只能內部許可人員才能進的。”
“當然, 您是能進的,但是這個beta”
“沒事, 他本來就是我哥的助手。”崇明尚不在意地揮揮手,拽著beta大剌剌進來。
“好吧。”工作人員不敢阻攔,只好放行。
一直跟在崇明尚身后的年昭,嘴角勾起極淡的笑。
總算進來了。
如果不是崇明尚,年昭還在想用什么辦法進封鎖重重的研究院。
“好了,我去找莫維茲教授,你在這等我,聽見了嗎?”崇明尚皺著眉, 又強調道,“老老實實坐在這, 不許亂跑亂看,知道嗎?”
“好的。”beta點頭, 沉默又順從。
等崇明尚的背影消失在盡頭的心理室里,年昭便拿出一盒葡萄果汁,不急不慢地擠爆。
等藍色果汁弄臟了白襯衫后,年昭又隨機拽了一位路過研究人員的胳膊, 禮貌問道。
“你好,請問這里的洗手間在哪?”
“啊,在那邊。”研究人員記得眼前的beta是明尚少爺親自帶進來的,殷勤地指了方向。
***
“真是的,十二城區這么多omega,居然一個都沒有匹配的。”戴眼鏡的研究人員嘆氣。
一旁的助手附和,手里捧著表,等一位omega期待地走過拱門狀儀器,卻只有藍色光芒閃過時,便在名單后面劃下了一個大大的叉。
omega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眶里包裹不住淚,竟開始嚎啕大哭。
“喂,1298號,控制好情緒,研究院禁止喧嘩。”眼鏡人員揮揮手,便有護衛上前,押送著omega往外走。
“哎,也能理解,一步登天的機會沒了,這一輩子估計也就這次機會能進上城區了。”一旁看熱鬧的助手唏噓不已,又好奇道。
“前輩,話說為什么匹配成功,就能獲得上城區身份啊。如果我是omega,我也參加試驗了,太令人心動了吧。”
“心動個毛線。”眼鏡人員嗤笑,“你以為這天大的好處是隨隨便便就有的嗎?”
“太子標記腺體時,可是S級alpha的發.情狀態,就算是假性發.情,標記起來omega也會痛不欲生。誰知道太子要標記多少次,搞不好omega直接死在標記過程中。”
“好吧,那還是小命要緊。”助手臉色訕訕,瞥見一旁陌生beta時,又厲聲問道,“你誰啊?什么時候站在這里的?”
beta站在一旁,面容沉靜,纖長手指指了指襯衫下擺處的藍色臟污,“不好意思,弄臟了衣服,我正在找洗手間。”
“那也不能,”助手還要責問,眼鏡人員慌忙扯了扯他的胳膊。
兩人望著不遠處的人影,齊刷刷地閉上嘴。
是崇明尚。
一手握著電話,一手插在兜里,懶洋洋地走過來。
腳下的黑色皮鞋在光亮見人的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噠噠聲。
“不接電話?跑這來干嘛?”崇明尚走近,啪地合上手機,緋紅色眼睛滿不在乎地掃了兩個研究人員一眼,又懷疑地望向beta。
“弄臟了衣服,忙著找洗手間。”年昭鎮定回頭,扯了扯身上襯衫,臟污面積大又顯眼。
“嘖,麻煩。”崇明尚拽過beta,“我帶你去。”
走了兩步,崇明尚又回頭,問兩個鵪鶉似的研究人員,“喂,檢測到十三區了嗎?”
他老覺得那個omega沙弗萊的名耳熟,但又記不清在哪聽過看過。
“十三區的omega還沒到呢,但快了快了。”研究人員諾諾道。
“嗯。”崇明尚隨意點點頭。
年昭安靜地被惡犬拉著,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拱狀的檢測儀器。
看來沙弗萊快來了。
他也得加快速度了,得趕在沙弗萊到達前成為太子的匹配“omega”。
***
年昭……
宿舍里,舍友捧著游戲手柄,一臉擔心地望向浴室,但不敢吱聲。
浴室里傳來清脆的東西落地聲,和急促的喘息聲,像是里面的人在忍受著痛苦。
如果沒猜錯的話,掉落地上的是針筒。
年昭在給自己注射什么嗎?是促omega分化劑嗎?
舍友不敢多想,手下機械又熟練地操作著,游戲里的盜賊搬起磚瓦,耐心十足地一點點修蓋。
是很瑣碎的工夫,還很無聊。
所以年昭給舍友打了一大筆錢后,便讓舍友有空便登號做任務。
盜賊旁邊的精靈轉悠悠的,完全沒意識到盜賊的皮下早已經換了人,只是很滿意地點頭,眉心的水晶石一晃一晃。
過了好久,年昭終于從浴室里出來。
時間久了,年昭也不怎么瞞著舍友,就這樣把扎空的針筒往桌上一扔,臉色潮.紅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背蓋在臉上,難受地消化著促omega分化劑。
如果不是沙弗萊快來了,年昭也不會這么著急地過量注射。
果然反應很大。
但還能勉強控制。
年昭呼吸漸漸平靜,面色從潮紅變得蒼白。
“怎么樣?最近還好嗎?”年昭終于有空關心舍友。
他最近很忙,陪著惡犬去心理治療,陪著冼月瓏打游戲。好在太子住院后,很多事務都轉交給了成美都,忙得成美都分身乏術,沒空邀請年昭去GOLDEN玩,不然年昭就更忙了。
“挺好的。”舍友諾諾點頭。
“好,聽說你最近有場重要實驗,這個給你。”年昭隨手掏出一張實驗室的門卡。
有了這張門卡,舍友可以隨時進入,耗材不限使用,是年昭從冼月瓏那拿的卡。
只要討好F4們,年昭就有數不盡的好處。
但是還不夠,這些好處可換不來上城區的身份。
“謝謝。”舍友激動地接過,“年昭,我會好好做神廟任務的。”
“嗯。”年昭隨意地應了一聲。
他可沒時間耗費在無聊又重復的神廟任務里,但這個任務又必不可少。
畢竟冼月瓏對神廟修建很上心。
“那就拜托你了,當然,以后也可能有點其他事麻煩你。”年昭笑著道,神色輕松,手指卻因為過量的注射劑,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好。”舍友點頭,還想說什么時,電話鈴聲響起。
是惡犬的電話。
年昭有些厭煩地接起電話。
如果不是惡犬能帶他進市中心的研究院,年昭真的懶得理會惡犬,畢竟他脖子上被掐出的傷痕還沒好完全。
“下來,陪我去研究院。”電話里,崇明尚毫不客氣道。
***
“又來研究院了嗎?”電話里傳來太子清冷嗓音。
“嗯,你弟弟這段時間一直跑研究院,在接受心理治療。”成美都剛忙完一堆繁瑣的事務,長長地嘆了口氣,“憫,你是怎么想的呢?”
成美都翻開桌上的病歷本,是莫維茲教授寫下的每一次會診記錄,詳細地寫了崇明尚的情況。
“他怕黑也是后遺癥,你們倒真是難兄難弟。”成美都笑著感嘆,“不過心理治療沒什么大效果,畢竟他心病的根結在你這,你打算怎么辦呢?”
電話里的太子沉默。
成美都好整以暇地等著,等著外表冷漠,實際很寵愛弟弟的太子作何回答,又順手點開學院論壇。
論壇里有一條舊帖被頂起來,熱度飆升。
//主題帖:【beta?魅魔?上位?F4?】
之前高贊的評論是——
崇明尚不會吧,我看崇明尚對beta的態度挺惡劣的。
但緊接著這條評論下回復暴漲,并附上了一張張新鮮出爐的偷拍圖——
靠!打臉的來了!崇明尚在beta宿舍樓下!親自接beta上了摩托車!——
我去!!一網打盡!!
成美都饒有趣味地揚了揚眉,點開照片。
照片里,beta自然而熟練地系著頭盔,崇明尚坐在摩托上等候,在落日柔和的余暉下,兩個人的剪影美好又朦朧。
明明以前是那么不對付的兩個人,照片里卻透露出詭異的和諧,兩個人的氛圍微妙到耐人尋味。
“嗯,照片拍得不錯。”成美都忍不住輕笑。
“什么?”電話里太子冷冷地問。
“沒什么。”成美都給偷拍照點了個贊后,又慢悠悠的問,“想好了嗎?憫?怎么對待怕黑的弟弟呢?”
“嗯。”太子語氣淡淡的,像是做了個很簡單的決定。
“我已經讓教授把他叫過來了,我會用鞭子抽他一頓。”
“抽鞭子嗎?好可惜,我也想一旁觀賞的。”成美都掩不住話語里的幸災樂禍,又意味深長道。
“對了,憫,你應該不屬于一網打盡吧。”
***
這還是崇明尚第一次來beta宿舍樓。
以往都是beta專門到沒人的路邊,避人耳目的,讓崇明尚順路接上。
但剛剛莫維茲教授突然電話來,說要多加一次心理治療,崇明尚便趕著來接beta。
現在正是剛下課,夕陽余暉灑落。
惡犬漫不經心地跨坐著摩托,長腿輕松地撐在地上,整個人在落日的橙色光芒里,戾氣都少了幾分。
下城區的學生們都一臉震驚,目瞪口呆地看著beta下樓,一臉平靜的接過惡犬扔過來的頭盔,又輕車熟路地上了惡犬的摩托后座。
在一眾急著吃瓜學生們炯炯有神的期待目光下,beta猶豫了會,還是沒有攬上惡犬的腰,不然下一秒就得吸氣聲一片了。
“走了。”崇明尚看也不看攢聚著看熱鬧的學生們,發動車子,下一秒,摩托風馳電掣地飆遠。
幾乎是同一秒,學生們不約而同地掏出手機,咔嚓咔嚓地對著兩人背影猛拍。
論壇里的熱帖又被高高頂起。
***
“明尚!”
“明尚!你等一下!”
心理室的門被大力推開,崇明尚怒氣沖沖地出來,渾身上下散發著暴躁的氣息。
走廊里來往的研究人員被嚇得如鳥獸四散,生怕觸了惡犬的霉頭。
安靜坐在走廊長椅上的年昭起身,靜靜地望向爭執不休的兩人。
莫維茲教授著急地追出來,語重心長地勸說道,“你的心病就是要找太子的,去找太子吧,太子今天狀態不錯,你們兄弟倆說開就行。”
“喂老頭,是你說今天要心理治療會有效果的,我才一次次大老遠地跑過來。”崇明尚猛地轉身,一雙緋紅眼睛因為怒火燃燒得明亮,“結果你根本就是緩兵之計。”
“一邊拖著我,一邊和我哥告狀嗎?”
“還說什么多加一次心理治療,結果就是把我騙來見太子哥哥嗎?”
崇明尚咬牙,眉眼滿是陰郁和暴躁。
他還沒有準備好!沒有想好怎么面對太子哥哥!為什么要逼他!
“明尚。”莫維茲教授無奈,“你還是去吧,太子就在樓上等著你呢,難道你要讓太子等你嗎?”
“這可是太子的命令。”莫維茲教授微微加重語氣。
一時間陷入僵持,空曠走廊里的空氣都變得滯澀又緊張。
“老頭,你是在威脅我嗎?”崇明尚緊握在身側的拳頭捏得嘎吱嘎吱響,冷哼一聲后,拉過一旁默不作聲的beta就要離開。
只是有只微涼的手撫上了崇明尚的手,動作輕柔卻堅定地掰開了兩人的手。
崇明尚怔住,難以置信的望了望空空如也的手,皺起眉頭,瞪著一動不動的beta質問,“什么意思?”
beta一臉平靜。
在走廊頭頂熾亮的白光下,烏黑眼睛像沉靜湖水,就像那晚在后山,在輕柔夜風里,輕輕開口道。
“明尚少爺,我的想法早就告訴過你了。”
“我覺得,你應該去見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太子。”
雖然膽小鬼崇明尚還是選擇了逃避,退一步地見了莫維茲教授,企圖靠著心理治療治好怕黑的毛病,但是今天這么重要的時刻,可不能讓崇明尚壞事了。
氣氛緊繃得像一根線幾乎斷裂的走廊里,戴眼鏡的研究院戰戰兢兢地走近,小聲提醒道。
“教授,十三區的omega快到了,要去準備下嗎?”
所以,這么激動人心的時刻,“去見太子吧,明尚少爺。”
beta抬起面孔,脖頸處的傷痕還殘留著一圈淡淡的紅印,對上怒意灼燒的崇明尚,就這樣平靜地堅持道。
第30章 (捉蟲)炸彈,恭喜,命中注定 恭喜你……
研究院空曠的大廳里, 光亮鑒人的地板上傳來噠噠噠的密集腳步聲。
為首的是戴眼鏡的研究人員,身后跟著一群助手,一行人聲勢浩大地趕來。
眼鏡人員揮揮手, 下一秒,助手們便拿著消毒噴霧噴向等候的十三區omega們。
畢竟研究院里住著身份尊貴的太子, 而這些omega們身上不知道帶了多少來自下城區的病菌。
一位助手嫌棄地捂住口鼻, 拿著消毒噴霧噴灑著, 走到一位低垂著頭的omega面前時,卻不禁一愣。
omega若有所覺的抬起頭, 棕色短發柔軟又蓬松,碧綠眼睛宛如流淌的碧波, 又像柔軟絲滑的綠絲綢帶拂過。
臉上是略帶羞澀的笑,乖巧又純凈。
好可愛,像個小天使。
助手愣愣的,望了眼omega胸前的名牌——1333號沙弗萊。
“你是第二批進去檢測。”助手回過神來,給omega發放了等待檢測的手環。
“好的。”沙弗萊點頭,不著痕跡地抬手摸了下耳朵。
內嵌的耳麥里,傳來十三區區長粗啞的聲音,他在寶石盟里以黑色寶石命名, 代號是黑歐泊。
“沙弗萊,你的腺體經過改造, 是完美適配太子的。記住,接近目標后的首要任務, 就是讓太子對你的腺體和信息素上癮。如果不行,就”
“總之,盡快檢測,目標太子就在頂樓。”
***
研究院頂樓。
空空無一人的走廊里, 崇明尚手按上金屬門把,卻遲遲不敢推門進去。
自從那場走向混亂的生日會結束后,崇明尚還沒見過太子哥哥。
他不敢見,也沒臉見。
可是,耳邊好像又響起beta的話,語氣淡淡的,帶著點對惡犬逃避的不贊成。
“明尚少爺,去見太子吧。”
切。
說得那么輕易。
崇明尚咬牙,還在糾結時,門已經被人從里面拉開。
拉開門的侍從恭敬點頭后,便悄無聲息地出門,把房間留給兄弟倆。
“哥。”崇明尚諾諾的喊,慢吞吞挪著腳步走近,等看清太子手里的鞭子時,呼吸一頓。
太子坐在深紅色天鵝絨的沙發上,翹著腿,一手托著腮,側著臉,漫不經心地像是在發呆。
另一手隨意地搭在沙發扶手上,深黑襯衫的袖口松松挽起,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里,閑閑地扣著纏繞一團的短鞭。
好一會兒,靜默空氣里,太子才淡淡開口,不容拒絕地命令道。
“過來,明尚。”
***
“好緊張。”
“感覺心臟都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我還是第一批檢測,馬上就輪到我了啊啊啊啊。”
研究院一樓的洗手間里,一個omega對電話里的好友激動道,又發現自己說話聲音太大,尷尬地望了眼旁邊的beta。
beta戴著黑框眼鏡,正在慢條斯理地洗手。
水龍頭嘩嘩的水流聲里,beta很有耐心地,一遍遍用冰涼的水沖洗著手,卻掩飾不住手指越來越明顯的顫抖。
糟糕。
這次打的促omega分化劑量更多了,身體的反應更明顯了。
年昭掩飾的,左手用力狠狠扣住顫抖的右手,神色平靜,后脖的腺體卻滾燙發熱,漲得難受。
空氣里有一縷若有若無的信息素味道逸散,如飄渺微涼的霧氣。
奇怪。
omega疑惑。
他的身邊只有beta,而beta又怎么會有信息素呢?
應該是之前來洗手間的omega殘留的信息素吧。
omega思索著,離開時卻被什么東西狠狠絆倒。
下一秒,年昭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微涼的手心摸了摸自己漲熱的腺體后,又不經意地拂過omega的后脖。
“沒事吧?”年昭輕聲問。
“沒事。”omega道謝,看了看時間后著急地跑出洗手間,往大廳中央的檢測儀器去。
年昭也不急不慢地跟上,站在墻拐角后面,遠遠地旁觀著。
隊伍移動,輪到omega緊張地走進拱門儀器。
下一秒,紅光大閃,一群研究人員激動地圍上去,狂呼著“找到了!找到了!快通知教授!”
“呵。”角落里的年昭忍不住輕笑,笑容略帶諷刺。
他找到答案了。
之所以來到貴族學院,費盡心思地接近太子,好像就是為了尋找這個答案。
原來,他和沙弗萊一樣,都是為太子量身定做,完美“匹配”的炸.彈。
***
“怎么打這么狠?”莫維茲教授嘆氣,走進病房,想扶起半跪在地上的崇明尚。
“不用。”崇明尚不耐煩地甩開莫維茲教授的手,又因為扯到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太子攥著鞭子,沉默地望著弟弟。
鞭子上還沾染著零星血跡,殘忍又可怖。
太子一共抽了十鞭。
弟弟明尚的后背已經皮開肉綻,滿是淋漓血痕,可神色卻很倔強,桀驁不馴地扭著頭,一臉不服氣。
“知道錯了嗎?”太子淡淡的問。
“不知道。”被騙過來挨了頓鞭子的崇明尚明顯不甘心,忿忿地抬起頭,緋紅眼睛因為后背火燒火燎的疼痛而燃燒得更明亮。
“不是說出院后如果我還怕黑,你才會抽我鞭子的嗎?”
“我一趟趟地從學院跑過來,來做心理治療,結果你們聯合起來騙我。”崇明尚憤怒質問,語氣卻藏不住委屈,“哥,你是不是就想找個理由抽我一頓?”
“生日會也是,我那么努力去贏獎品,想問你一個問題,可是你根本不理會我。”崇明尚的語氣變得哽咽。
明明那么倔,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都咬牙一聲不吭的人,現在卻不爭氣地紅了眼眶。
這段時間真的好難熬,對太子哥哥的愧疚,對自我的怨恨,對黑暗的恐懼都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害得他只能去找beta,和beta一起沉默地繞著后山一圈圈地飆車。
像一只尋不到出口的困獸。
“你可以問我。”太子隨手扔掉鞭子。高高在上的人,卻愿意為弟弟俯下身子,深灰色眼睛靜靜注視著弟弟。
“明尚,我知道你想問我什么。如果你想問我,我在因為信息素過敏癥痛苦時,有沒有怨恨過你,”太子停頓了下。
他不知道為什么弟弟會這么想,還因為這種沒來由的想法痛苦這么久。
崇明尚下意識地抬起頭,緊張地等待著回答。
“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從來沒有過。”
冷冷的,篤定的回答聲,沒有絲毫猶豫。
“是嗎?”崇明尚怔怔地問。
“嗯。所以你的錯,就在于從來沒有問過我。”太子伸出手,要拽著弟弟起身,“下次還胡思亂想卻不來問我的話,我還會抽你一頓鞭子。”
“哥,對不起。”總算得到答案的崇明尚如釋重負,低聲道歉,正要握上太子哥哥的手時,刺耳鈴聲大作,響徹整棟大樓。
莫維茲教授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欣喜若狂道:“找到了!太子!完美匹配的腺體找到了!”
又催促道,“太子,快點!我們得趕緊去實驗室,去找那個omega!”
“嗯。”太子拽著弟弟起身。
“明尚,你回學院吧,有了合適腺體,我也很快就能回學院了。”
“好的,哥!”崇明尚也激動不已,身后火辣辣的痛好像瞬間消失。
等一群研究人員擁簇著太子往實驗室去時,崇明尚又想起什么,飛快往樓下跑去,拽上安靜等候的beta就往外大步走。
年昭任憑激動的崇明尚拽著,穿過人頭攢動的大廳時,忍不住回頭望了眼。
人群里,中大獎的omega站在亮起紅光的檢測儀器前,驚喜得快要昏過去。
而不遠處正排隊等候檢測的第二批omega里,綠眼睛的omega臉上沒有絲毫落空的失望,只是捂著耳朵里的耳麥,避開吵鬧歡呼的人群,小聲轉告著突發情況。
像是冥冥中的感應,綠眼睛的omega抬起頭,和年昭遙遙相望。
***
摩托飛快地穿破茫茫夜色,沿著山路前進,到達熟悉的封閉室前。
崇明尚抑制不住的激動,在夜里哈哈大笑,幾乎顯出幾分神經質的瘋狂。
年昭沒有管興奮的惡犬,只是沉默垂著頭,感受著越來越漲的腺體。
崇明尚大笑完后,又氣喘吁吁地撐著膝蓋,面色痛苦。
該死。
是后背的傷口痛得厲害。
beta也察覺到空氣里的血腥味,翻出摩托后座里的備用醫藥箱,合格的關心道,“明尚少爺,要先包扎傷口嗎?”
“嘖,不用,還能忍。”崇明尚拒絕,又興奮地指著黑暗邊緣起伏的巨大倉庫,第一次毫無畏懼道。
“喂,陪我進去,我感覺我不怕黑了。”
哦,那真是不幸。
再也不能摸黑揍惡犬了。
beta這樣惋惜地想,一邊順從地被崇明尚拽進封閉室。
崇明尚精神亢奮地走進黑暗深處,越走越漆黑,但是沒關系,他已經不怕黑了!
“我真的不怕黑了,真的不怕了!”崇明尚猛地轉過身,雙手扶上beta的肩膀拼命搖晃。
“那太好了,明尚少爺。”beta祝賀道。
像是真心為明尚少爺感到高興,beta一向板著的,被崇明尚吐槽多次的死人臉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封閉室破開的頂部,有皎潔清冷的月光輕輕灑落,月光下beta微粉的唇勾起,僅僅是一點點弧度,卻顯得beta忽而柔軟下來,在月移風動里如一剎那綻放的曇花。
“恭喜你,明尚少爺。”beta笑著道,眉眼柔軟又生動,因生動又美麗。
“哦。”崇明尚怔怔地松開beta的肩膀,有些不適應地退后兩步,詭異地沉默了幾秒后,又大聲抱怨。
“靠,你這家伙明明會笑的嘛,那怎么一直在我面前擺副死人臉啊?”
***
“怎么會?”一堆儀器前,莫維茲教授難以置信地查看著數據。
本來歡天喜地的omega也白了臉,畏畏縮縮地縮成一團。
一旁等候許久的太子,面無表情地聽著莫維茲教授的匯報。
“太子,太奇怪了。這個omega的腺體檢測并不匹配,但是,”莫維茲教授眉頭緊鎖,“但是他腺體處的信息素,的的確確就是我們要找的。”
“現在懷疑是我們要找的omega的信息素,沾染到了這個omega的腺體上,才導致了檢測儀器紅光大亮。”
“是嗎?”太子深灰色眼睛冷漠,毫無溫度地瞥了眼omega,命令道。
“那就去找,找出誰碰過他的腺體。”
***
“計劃有變,上面直接讓我們撤退,沙弗萊。”十三區區長黑歐泊沉聲道。
“嗯。”沙弗萊蹲在天臺上,靜靜地望著樓下來來往往的研究人員。
“真是奇了怪了,除了你之外,難道還有能完美匹配太子的腺體嗎?”黑歐泊手機給著寶石盟發消息,百思不得其解,又詢問道。
“沙弗萊,當時實驗結束時,還有其他的合格腺體嗎?”
“沒有。”沙弗萊回頭,染成棕色的頭發在夜風吹拂里飄動,碧綠眼睛綠沉沉的,“我是實驗室宣布的唯一合格的產品。”
是的,產品。
為了太子的信息素過敏癥專門研究的產品。
“好吧,但剛才的omega經過檢測儀器時確實亮了,也許是有我們不知道的組織,在暗處也瞄上了太子。”黑歐泊判斷道,“算了,等上面的人去查探吧,我們先撤退。”
“好。”沙弗萊緊跟著,從高高天臺一躍而下。
***
后山,封閉室。
浩蕩的山風從這巨廢棄的“野獸”骨架里穿過,捎來夜的深沉氣息。
很安靜。
四下除了隱密處滴滴答答的水聲,就安靜得只剩呼吸聲。
崇明尚坐在破爛的長凳上,等著beta為他清理傷口。
很痛,傷口處外翻的猙獰皮肉一碰上刺激的消毒水,就痛得崇明尚想倒吸涼氣。
但還好beta的手法意外的專業,又輕又快。
beta微涼的手指輕輕游移在崇明尚的背上,涼的像冬日里結冰的湖水,軟得像蝴蝶輕輕扇動的羽翼。
崇明尚咬牙,按捺住奇怪的感覺,任憑beta處理著,寂靜里只有beta手指處傳來的細細密密的感覺。
像螞蟻,爬在他的后背上,又涼又痛,還有點細微的爬到心上一樣癢癢的錯覺。
這些都可以忍受。
不能忍受的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起,beta的手指變得灼熱,撫摸過他的后背時,帶點滾燙的余溫,好像要點燃他的后背。
還有,崇明尚微微皺起眉,仔細聽著背后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在一片寂靜里分外明顯,像是忍耐著什么,聽起來模糊又曖昧。
“喂,你這家伙,在干什么啊?”崇明尚忍無可忍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