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漂亮!你還得對我負責!
四目相對,許薏在那雙黑曜石般的深邃墨瞳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閃躲的,不甘的,退縮中帶著猶豫的試探。
她在做什么?說好的放下呢?
沒等來答案,卻被反將一軍,率先敗下陣來!
“你……休息吧,我先去忙了!”
見她轉身要走,周澤言大步流星追上去,抬手越過她肩頭撐在門板之上。
動作比大腦先行,似是將人虛攏在懷,別樣的曖昧氛圍橫亙在兩人之間。
周澤言虛咳一聲,微微松懈,低沉聲線繾綣溫柔,“去哪兒?”
清新雪松香的氣息在許薏鼻息間縈繞環落,炙熱呼吸輕掃耳廓,帶來陣陣酥麻。
一種油然而生的酸澀感在心頭蔓延。
明明有婚約在身,卻在這里和她糾纏不清,他到底把她當什么?
許薏推開他臂膀的桎梏,后退幾步,語氣疏離冷漠,“鄒經理不是要看項目推進計劃?我這就去整理!”
周澤言半倚在門板,看著眼前炸毛的“小刺猬”,唇角微微勾起,讓出一條僅能從他身邊蹭過去的路,“一起!效率會更高!”
也不是不行!高效溝通完以后,他可以快速打道回府去述職,兩人之間,也不必再如此尷尬地糾纏。
“鄒經理!”許薏禮貌地做出一個“請”的動作,“您先!”
周澤言雙手插兜,慢慢悠悠走在前面,感受著跟在身后窸窣輕緩的腳步聲,心頭滾燙。
他熟門熟路地推開辦公室的房門,隨意在會議桌前找了個位置坐下。
許薏則繞到最里面,坐在電腦前,努力穩住心神,逼自己沉浸在工作中。
屏幕藍光打在薄薄的鏡片投射出光斑,映著她骨相清晰的輪廓,長睫眨動壓下淡淡暗影,高挺小巧的鼻梁架著無框眼鏡,增加幾分文雅之氣。
與平日里的呆萌懵懂判若兩人。
屋內清寂,只聞窗外幾聲蟬鳴和清脆的鼠標鍵盤敲擊聲。
兩人各占一邊,仿似隔著一條長長的銀河。
周澤言手肘撐在扶手上,修長指骨支在額前,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張埋頭工作的小臉發呆。
他在回想,當年的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才會去拒絕這門娃娃親,也從沒有哪一刻,讓他無比地堅定,他希望他的姑娘,永遠記不起那些不堪的記憶……
與周澤言的復雜心性相比,許薏也未必如表面那般風輕云淡。
兩人雖然隔著長桌,卻依舊能感覺有道深邃炙烈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
赤裸直白,又肆無忌憚。
她努力調整思緒專注其中,好在前期準備工作比較充分,沒多久便整理完畢。
連接好投影儀,將剛剛做好的ppt投放在幕布上,緩緩起身。
“鄒經理是自己看,還是我來講解!”
嗓音如甘泉清泉,純凈動聽,卻又句句帶著公事公辦的板正。
周澤言被氣笑了,雙眼微瞇,盯著墻上屏幕說,“看不清!近一點!”
許薏將字體調大,全屏顯示因此受限,無奈之下,不得不退出。
一聲插排拖動聲響過后,筆電被推到長桌對面。
“這樣看吧!有什么問題您隨時問!”
反正和項目所有有關的方案資料,她早已了然于胸。
周澤言長眸微撩,換了個更為舒服的姿勢,無奈揶揄,“許老板!對甲方爸爸一直是這種態度?”
“我……”許薏唇線平直,最終壓下情緒,“您想要什么態度?”
聞言,周澤言將身邊座椅拉開,拍著椅背道:“過來!太遠我聽不清,萬一給領導匯報錯了,大家都麻煩!”
就這樣的聽力,居然還舔著臉笑話江師兄聽覺先衰?!
許薏繞過去,將椅子拖遠些,緩緩坐下,進入正題。
“我們很重視和寰宇的合作,為表達誠意,我會免費追加幾個國風特色的花色花型,并搭配不同的香氛,做成盲盒伴手禮,希望鄒經理能幫忙傳達一下!”
她說著,指尖輕點鼠標,屏幕慢慢向下滑動,幾幅精妙的作品設計稿躍然眼前,“這個是蓮,這個是山茶,菊花,還有……”
“漂亮!”
許薏話沒說完,得到一句贊賞肯定,眉眼彎彎,轉頭想去分享共鳴,卻意外跌入一雙深邃灼熱的目光里。
窗外聒噪的鳴蟬不知何時停歇,以至于偌大的空間之內,只剩下筆記本輕微的運轉聲響和兩道一深一淺的呼吸。
靜謐旖旎氣氛之中,心跳不爭氣地蓬勃賁張,猶如洪水猛獸,伴隨著那兩個字,久久沖擊著地基本就不牢靠的心墻。
她甚至分不清剛剛那句“漂亮”,到底是說的設計稿?還是指的其他!
“方案漂亮!”周澤言低聲淺笑,看著眼前她
呆呆萌萌的樣子,喉結微微滾動,故意糾正。
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許薏臉上浸染一層緋色,嘴角不自覺地鼓起,一雙歡快清凌的目光也瞬間收回,硬邦邦地擠出兩個字:“謝謝!”
她將筆電推到他面前,“您自己先研究吧,我下午要出差,生活上有什么需要找小伍,項目和瓷坊的問題,可以問江師兄,他比我更專業!”
周澤言不緊不慢,雙手抱在腦后,頎長四肢伸展開來,堵住去路,悠悠地道:“許老板也漂亮!”
剛剛褪去的緋色隨著這句話,再次蔓延而上,許薏只覺得耳尖滾燙。
她是這個意思嗎?!
明明就是他不正經的態度,她才會誤會的!
不管了!
反正這個房間,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許薏從另一側繞過長桌,奪步而出,隨意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門。
午后太陽躲進云層,給夏日增添幾分悶蒸,許薏雖然是個不怕熱的體質,但此時也被熱出一身細汗。
她一邊走,一邊打開打車軟件,愜意慢節奏的村落,在午休的時間點,壓根兒沒有一輛車。
筆直瀝青路面,似是被熱化了一樣,散發著蒸騰熱氣。
怎么辦?
她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兒,一時有些后悔。
去供應商那邊的票,她壓根兒還沒定,臨時出門,也是實在被周澤言那個混蛋逼的沒辦法。
自己的地盤,憑啥他能坐在屋里吹空調,而她卻要為了躲他,在大馬路上遭這份兒罪!
簡直沒天理!越想就越氣!
咕嚕嚕—
小石子兒被踢出去,滾落在岔路口停頓的一瞬,一輛疾馳而來的黑色大g霎時停靠。
車窗降下一半,一雙骨相明晰的大手搭在窗前,露出周澤言那張人神共憤的臉。
“好像聽見有人在罵我!”
許薏懵了,回頭看看身后的路,再看看從岔路口追出來的黑色車身,“你……”
“上車!”周澤言微微側頭點了點,“跟你道歉!”
許薏站在熱浪里,依舊嘴硬,“鄒經理為什么道歉?”
切~
她才不想要知道!
許薏倔強地越過車子,一直向前去,不大不小的引擎聲隱隱而來,很快追上她并排而行。
天氣悶熱,加上發動機的熱氣,人被籠罩在蒸騰的熱浪之中,沁出的細密汗珠浸濕碎發,絲絲縷縷貼在額角。
“哎~”
車窗大開,周澤言又忍不住規勸,“中暑了,還得給你做心肺復蘇!到那時,你還得對我負責!”
許薏被氣笑了,目不斜視地往前走,“那麻煩您開快點,離我遠點!”
話音剛落,黑色車子如利箭一般竄出,行至幾十米后忽然一個擺尾,橫在本就狹窄的泊油路中間。
車門打開,周澤言跨著大步迎著她而來,“上不上?”
他指著不遠處泊油路上相向而行的一輛農用車,“再磨蹭,要堵車了!”
被逼無奈,許薏開門上車。
習習涼風,吹走熱浪黏膩,許薏拍了拍熱的發燙的臉頰,肘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小瓶鮮榨果汁。
澄黃汁液掛在透明杯壁,沁出一小串水泡,味蕾率先繳械投降。
酸甜涼爽果汁滑過喉嚨,壓下暑氣,心頭躁郁被撫平的一瞬,中間扶手箱應聲而開,一盒生巧和幾盒口味各異的小蛋糕映入眼簾。
他好像總能莫名戳中她的喜好!
許薏眨眨眼,看著眼前專注開車的男人的側影輪廓,情緒有些微妙。
“這是跟許老板道歉的誠意!”周澤言半轉頭,對上那雙清凌眸光,話鋒一轉,“但是!我并不覺得,我說的有錯!”
被人變相夸贊,許薏沒有再生氣的道理。
可眼前,這種關系又會讓她無所適從,只能縮在座椅上裝睡。
清涼的空調風,混雜著雪松香在封閉空間彌漫開來,女孩長睫毛微顫,平直的唇線和微亂的呼吸,彰顯著她的不安和局促。
周澤言將她座椅調平,拿出毛毯蓋上,起伏顛簸中,那道呼吸愈加勻稱清淺……
許薏最終是被大雨砸在車窗的聲音吵醒的。
下午本就悶沉的天氣,不知道何時已經轉為眼前的黑沉。
“下雨了嗎?”她聲音里還帶著朦朧的睡意。
“嗯!”周澤言轉頭看她,“暴雨封路!被困在高速了!”
許薏微怔,將座椅調回原來的位置,瘦小的身姿縮在薄薄的毛毯之中,看著窗外匯流成河的滂沱大雨,手握成拳。
第32章 和我!試試?
擋風玻璃前,水瀑汩汩流淌,黑沉夜色將一切籠罩,密集的大雨拍打車頂,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在靜謐車廂顯得格外壯烈。
一道白亮閃電劈開厚重云層和濃濃夜色,似是一匹蟄伏已久的惡獸,想吞滅世間一切。
而隨機而來的一聲響雷,更像是它的怒吼,與多年前的那晚,如出一轍。
雷聲響徹的一瞬,許薏唇色發白,快速堵住耳朵,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顫抖著瑟縮在座椅里,目光呆滯。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媽媽……不要走!”
周澤言心頭一顫,大手蓋上她顫抖的肩,卻被她一把揮開,“不要,不要帶走爸爸,不要……”
“許薏!”
他抬手按亮頂燈,明亮光線下,女孩臉色慘白,目光驚恐,綿密冷汗浸濕碎發,緊緊地貼在額角,“是我!許薏,冷靜!”
他嘗試著再次靠近,溫熱的大手慢慢覆在她頭頂輕觸,“不怕!我在!我一直在!”
眼前的女孩,慢慢從抗拒顫抖到舒緩,接受安撫舒緩冷靜。
周澤言撥開她埋在眼前的碎發,柔聲安慰,“許薏,看著我!”
布滿驚恐的眼神,在他重復了不知道多少遍以后,慢慢跟隨節奏看過來,卻依舊空洞無光。
這一瞬,周澤言心頭似是被線繩緊緊捆住,再無無法呼吸。
原來!這么多年,她一直沒過去!
也一直將那場意外,怪罪在自己身上!
背負著如此沉重的束縛,一年又一年,不肯原諒放過自己。
他不知道,沒有他出現的若干年的那些雨夜,她是如何一次次熬過這場埋在心底的折磨。
心頭綿密的痛感在此時翻涌而上,他忍不住,也全然不顧眼前女孩的抗拒和失控,將她緊緊攬入懷中。
“許薏!”他輕輕拍著她瘦弱的脊背,聲音低低沉沉在她耳邊一直重復,“不是你的錯!不是……”
破碎的夢魘之中,許薏深陷泥潭,一邊是“兇殘惡獸”掠殺父母,她奮力掙扎,卻被怪力吸塑不停下墜,直至熟悉的人被黑暗吞噬,眼前只剩一片血肉模糊。
紅色血液在黑暗中蔓延流淌,將她重重包圍,毫無退路的負罪感之下,窒息感也越發沉重。
意識慢慢渙散,黑紅交織的夢幻中,逐漸下墜,失重感十足的空間里,她聽到一道沉磁聲線,一遍遍地喊著她的名字,告訴她,一切并不是她的錯!
聲音穿透深淵里的咒罵和掙扎,將她從混沌中喚醒。
黑紅兩色夢境似是被撕開一道口子,一道亮光襲來,怪力消失殆盡,許薏只覺得自己輕飄飄的身體,跟隨著亮光而去,直至被溫暖包裹……
晨光熹微,暴雨過后的陽光清澈明朗,昨晚的狂風暴雨都隨著黑夜風輕云凈。
周澤言半懸著早已發麻的身軀,斜倚在兩個椅背之間,一動不敢動。
鼻息之下,是好聞的清淡發香,懷里的人,似是無骨貓兒一般蜷縮在臂膀里,睡的香甜。
幾輛來往工作車清掃著路面的淤泥和枯枝爛葉,滯留車輛陸續駛離。
后視鏡內,一位身著制服的交警由遠及近。
周澤言眼疾手快,降下車窗對著來人比了個“噓”。
男人看清車內狀況,急忙將聲音壓低,“請您盡快到就近服務區休整,待道路暢通后再出發!”
周澤言點頭示意,卻不想這不大不小的動靜還是將人吵醒了。
許薏睡眼惺忪,只覺淡淡的清新雪松香彌漫在鼻息間,帶來熟悉的安全感。
意識漸漸回籠,她慢慢睜開眼,視線后移,入目是一只骨相明晰的大手虛攬在自己的肩頭。
而她整個人以極其依戀和曖昧的姿勢,窩在他炙熱滾燙的懷抱中。
耳廓貼近的地方,炙熱堅硬,蓬勃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沖擊著骨膜。
難以形容的羞澀感驅使下,許薏一骨碌爬起來,瑟縮在車窗前,冷靜清醒了一瞬,這才轉頭對上那道關切目光。
“我……”許薏攏了攏亂發,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這樣曖昧的舉動。
上次醉酒也就算了,可這次……
舉足無措之時,眼前遞過來一盒牛奶,“這種情況多久了?”
周澤言沒追究,反而啟動了車子,跟隨滯留車輛慢慢前行。
清晨的陽光,絲絲縷縷透過玻璃窗打在臉上,隨著車速的移動幻化成跳躍的光影。
斑駁交錯中,許薏仔細回想著這些年,她是怎樣一次又一次熬過雨夜噩夢的摧殘和洗禮。
好像,這一次格外漫長,卻也足夠令她難忘。
“大概是從我父母離世以后!”許薏咬著吸管,嘬了一口牛奶來緩解情緒,“每次這樣雷雨交加的時候,都會這樣!”
“看過醫生嗎?”周澤言看似在開車,心卻疼的厲害,但又害怕她會誤解這種憐憫,成為心理負擔。
“看過!也做過心理調節……”
許薏垂眸,收了收情緒,聲音里帶著自卑的倔強,似是在安慰他,“好像并沒有多大效果!好在……一年也沒多少次這樣的大雨!”
所以,忍一忍也不是很難熬!
周澤言心頭似是被密密麻麻的銀針刺的生疼,沉默一瞬之后,他轉頭看她,“不怕!以后……我都會在!”
以后……他都在?
許薏仔細咀嚼著這句不輕不重的承諾,心潮掀起巨浪。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句話,對一個急需尋求信任和依賴的人,有多么重要?
又是否能理解,他隨口的一句,可能會成為她這輩子走不出去的牢籠?
耳邊響起那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有婚約的人!瞬間拉響警報,她和他之間,決不能再這樣糾纏不休。
“鄒哲巖!”許薏壓下心頭的翻涌和酸澀,“有些話,說出去是要負責任的!”
她就是這樣一個死心眼兒的人,更是一個循規蹈矩,永遠無法逾越道德鴻溝的人!
汽車引擎聲占滿聽覺,短暫沉默過后,那道低沉好聽的磁性聲音徐徐響起。
“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負責任!”
聲音朗朗,鄭重充滿誘惑。
那地基本就不牢靠的心墻,在這一刻忽然倒塌,伴隨著澎湃海水,慢慢潰爛成泥。
車子不知不覺到達服務區,周澤言踩下腳剎,靜默了許久的車廂,連空氣都變的稀薄。
許薏只覺得心跳失衡,想要快速逃離,慌亂按下安全帶卡扣的一瞬,一雙大手蓋上來。
炙熱掌溫覆在她冰冷的手背,熱度不斷攀升,直至暖流蔓延全身。
周澤言目光炯炯,沒有半點兒要退怯松手的意思。
目光在半空交匯,彼此靜默的0.01秒里,許薏似是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許薏!”
低沉聲線輕喚著她的名字,“我是個有獨立事業、有自己主見和想法的人,更能主導自己感情生活的男人,我不喜歡被人安排的婚姻,我想選其所愛!”
許薏目光閃躲,手指微微收攏,卻被大掌瞬時包住。
“我想告訴你的是,你聽到的那些,并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晚,我的確撒了謊不是去加班,而是回去見我爺爺,解釋我們的關系……”
逃避了許久的問題,既然已經挑明,許薏也不想再隱瞞自己的觀點和情緒,“我們什么關系?”
“你和我!”
周澤言盯著她清凌凌的小鹿眼,小心翼翼地試探,“正常對彼此有好感的男人和女人!一個一直在試探踽踽前行中等待回應的我,和一個斷章取義單方面要斷聯的你!”
“我……”許薏氣憤地甩開他的手,有些口不擇言,“那是我不想被三!”
周澤言勾唇低笑,忍不住抬手在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瓜上rua了一把,“沒有二,哪來的三?”
“但你有婚約這件事,是我親耳聽見的!”許薏聲音低落,倔犟地堅持著自己原則。
怎么辦?
周澤言無奈地支著額頭,兩人之間的關系,好像陷入了死循環。
她介意他有婚約,卻又不記得就是她自己!但他又不想讓已經成為事實的那些過往再來傷害她一次。
而且,裴添也試探過,這姑娘脾氣犟,一旦坦白,他沒勝算,她會愿意當那顆回頭草。
“婚約是爺爺訂的,多年前我已經拒絕了,現在,也和他老人家解釋清楚了!這件事,以后你慢慢會明白!”
周澤言換了種思路,重新定義這段關系,“我能跟隨內心選擇我自己喜歡的,你呢?”
許薏被問懵了。
他什么意思?
怎么有種狗血愛情劇里,為反抗強權包辦婚姻,追求自由戀愛的苦命鴛鴦的即視感?
可現實終究是現實!不被祝福的婚姻,注定沒有好的結局。
許薏沒有信心能保證富家少爺以后不會后悔自己的選擇。
更在意此時,兩人這段關系一旦失衡,就會對寰宇項目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相比起周澤言,她在這段關系里,好像并沒有那么純粹!
“原來是個膽小鬼!”
周澤言看出她的顧慮,故意激她,“許薏,我再問你一次,愿不愿意,勇敢一次?”
“和我!試試?”
第33章 反正你會哄人那我就繼續哄!
刺烈光線透過擋風玻璃反射在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許薏近乎窒息的窘迫。
她從沒想到,兩人之間那座永不可能翻越的大山,在周澤言只言片語中被夷為平地。
平靜的心湖泛起層層漣漪,呼吸節奏跟著亂了章法,一種近乎愉悅又奇妙的感覺與殘存的理智來回撕扯。
“誰要和你試試!”
周澤言盯著她紅透的耳尖,“也是!吃了這么久的悶醋,確實該有點兒小脾氣!沒事!那我就繼續哄!”
窸窸窣窣的低笑聲在靜謐空間里激蕩,空氣里燃起繾綣纏綿的烈火,許薏只覺得渾身滾燙,錯開那道深邃灼熱的目光,推門下車,直至躲進洗手間,才微微回神。
她捧著冷水洗臉,試圖壓下臉頰渡上的緋色,腦海中卻一直浮現那張冷峻不羈的側顏和看似玩笑卻又無比鄭重的“試試”。
清凌小鹿眼里溢出幾分鮮活靈動,她抿了抿唇,胡亂抹了把臉,慢悠悠地往回走。
不遠處的自助售貨機前,一對情侶依偎在一起,男生咬著女生的耳朵不知道說了句什么,惹來女生嬌俏的嬉笑。
過道很窄,沒有其他行人經過,許薏不忍心打斷眼前的濃情蜜意,只得在身后駐足,拿出手機打發時間。
不多時,襲來幾聲物品落地的鈍響,目送連體嬰一般的小情侶慢慢離去,這才提步向前。
售貨機的玻璃櫥窗內,一排排玲瑯滿目的飲料讓人眼花繚亂,許薏站在操作屏前,點了一瓶自己最愛喝的青檬椰子水,另一個卻無端地犯難。
他喜歡喝什么?汽水?咖啡?還是……
蔥白手指懸在半空,在幾款功能飲料躊躇幾秒后,卻又鬼使神差地在椰子水的選項框里按下了增加鍵……
付完款的一瞬,想到剛剛那對小情侶好像也是一模一樣的飲料,又覺得有些莫名的心虛。
他好像并不喜甜!
所以,她單方面突如其來的,求同的小心思就有點兒昭然若揭。
想到這里,許薏又把剛剛那瓶運動型飲料,點了付款。
不遠處,半倚在車門前頎長身姿,被雨后的艷烈光線拉出一道暗影輪廓。
他手指夾煙,慵懶隨意地靠在車前,白色煙霧繚繞中,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溢在唇角,質感極佳的白
色襯衫,壓下往日的不羈,凸顯出矜貴儒雅之氣。
他好像在接電話!
越走越近,低沉磁性的嗓音在一聲輕笑徐徐響起,“你乖一點兒!早晚會見到!”
低聲細語的誘哄,帶著他獨有的霸道不羈,卻又不失寵溺和憐愛。
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他的聯姻對象?亦或是還有其他人……
許薏的腳步一頓,在車尾處停下,低頭看著懷里抱著的三瓶飲料,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
一道裂口慢慢撕開,患得患失的情緒瞬間將她緊緊包裹。
“先這樣!掛了!”
電話掐斷,周澤言將燃盡的半截香煙捻滅,轉頭看向愣在那里的姑娘,朝她伸手。
“過來!”
許薏收了收情緒,若無其事地走上前,腳步還未站定,卻只覺懷中一空,一瓶椰子水就這樣被抽走,緊接著成了某人的囊中之物。
他仰頭呷下幾口,一股清甜沒有任何雜質的椰香在味蕾中蔓延,驅走黏熱的暑氣。
眼前的姑娘,垂眸微怔,素白的小臉上透著幾分尷尬和失落。
周澤言盯著她懷里剩下的兩瓶飲料,故意問,“為什么買三瓶?”
“我……”
許薏目光閃躲,卻又不得不故作鎮定,“我又不知道你喜歡喝什么?椰子汁是我買給自己的!不是買給你的!”
話音剛落,一聲略帶戲謔的輕笑微微上揚,“啊~!你挺能喝!”
平日里那雙看似深邃迷人的桃花眼,此時卻有著洞悉一切的敏銳力。
那點兒半遮半掩的小心思,一下被擊中,她嘴硬,“怎么了?我就是喜歡!”
“我也喜歡!”周澤言目光炯炯盯著她的眉骨,將一切盡收眼底,“以后你喝什么就給我買什么!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繾綣曖昧的弦外之音,讓許薏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是再說飲料還是其他。
可就在一分鐘之前,他還在電話里柔聲細語地安撫另外一個人,轉眼卻又對她展開攻勢。
許薏扯了扯唇角,壓下心頭的酸澀,越過他開門上車。
安全帶扣好的一瞬,主駕門應聲而開,周澤言彎腰上車,修長雙腿肆意折起,將手機通話記錄的界面打開,推到許薏眼前。
“我媽!” ?!
許薏擰著瓶蓋的手微微收緊,目光所及之處,通話記錄的第一位,“老媽”兩個字映入眼簾。
想到剛剛無意聽的那句話,她猜想,周澤言和他的媽媽的關系,一定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母慈子孝。
“我媽是個不折不扣的千金小姐,也被我爸寵壞了!平日里說話,都得哄著點兒!”
這么一說,許薏終于明白周澤言身上那與生俱來的痞拽不羈的個性,到底是隨了誰。
“那你是挺會哄人!”許薏笑笑,喝了口椰子汁緩解剛剛瞎猜的尷尬。
這樣的語氣和表情,看在周澤言眼中,卻又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他伸手拿起手機,無奈一嘆,修長指骨迅速在手機上點下回撥,“不信?那打回去,你親耳聽一下!”
什么意思?!
她沒有不信!她也沒那么無聊!
許薏奪過手機的一瞬,聽筒內襲來一聲珠圓玉潤的聲音。
“兒子!”
完了!居然接通了!
手機似是個燙手山芋一般,又被丟回去。
周澤言看著眼前舉足無措的姑娘,喉間溢出幾聲低笑,“沒事!不小心按到了!”
“我就說嘛,剛剛才通過電話,我兒子怎么忽然這么想我!別忘了你答應我的!”聽筒內女人聲線輕快活潑,沒有半點兒年齡感。
周澤言輕咳一聲,戲謔心四起,“她在我旁邊!”
“真的嗎?!”
許薏頓時警鈴大作,一雙鹿眼瞪著他,卻聽周澤言話音一轉,“騙你的!”
他抬手在她氣鼓鼓的小臉上掐了一下,又對著電話道,“接下來的日子!別再來打擾我!”
“切~”對面一聲不屑,“沒出息!到現在了,連人家女孩的手都沒牽到!以后出去,別說你是我白慧珠的兒子!”
電話“嘟”地一聲切斷,傲嬌聲線也瞬時消失。
周澤言將手機丟到一旁,頗有些無奈地看著許薏,“怎么辦?我被我媽嫌棄了!”
許薏還未從剛剛的信息量里回神,隨口回了句,“反正你會哄人!”
“嘶~”周澤言若有所思,再次拿起手機晃了晃,“看來有必要跟我媽說一聲,有人連她的醋都吃!”
許薏急了,轉身上去搶電話,“你這人怎么這樣?我沒那個意思!”
她搶他躲,狹小空間之內,只剩爭奪中布料貼合在一起的窸窣的摩擦聲響和彼此一深一淺的呼吸,交纏融錯。
短款的針織衫隨著她動作上揚,露出一截冷白瑩潤的細腰,在車窗投罩的明烈光線里,膚若凝脂般的剔透,吐氣如蘭,占據他的感官。
近在咫尺的粉色唇瓣水潤q彈,很是誘人,燥熱因子瞬間在體內點燃,周澤言喉結微微滾動,努力靜息,將空調調低幾度。
“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話題忽轉,將兩人從曖昧旖旎的氛圍中拉回。
“暴雨,前面山石滑坡導致橋體坍塌,我們就近下高速,找個地方先住下!”
許薏茫然點頭,目光游離在窗外的茫茫車海之中走神兒。
一路起起伏伏,走走停停,平日里無人問津的落魄小縣城,卻因這次突如其來的暴雨迎來客流高峰。
稍微好點的酒店早已沒了空房,徐徐降落的紅日預示著夜幕即將降臨,而兩人到目前還沒找到住處。
許薏垂眸咬著奶茶的吸管,在手機上地毯式搜索著酒店,幾通電話打下來,毫無收獲。
相比起她的焦慮,周澤言卻是松弛感滿滿。
他慢慢開著車,駛離鬧市區,目光時不時掃過她素白凝脂的側顏,悠悠地勸道:“別費力氣了!”
“那怎么辦?”許薏不死心,手指依舊停留在屏幕上,“跟著我出來,總不能讓你睡大街吧!”
耳邊,一道細碎的輕笑襲來,“不是還有車?”
聞言,許薏這才回神,轉頭看過來,一雙清凌的小鹿眼穿透昏黑光線,格外清亮,“這兒?”
周澤言拍拍皮質座椅,“人體工學設計,比酒店的床墊不差!”
這話倒是不假!幾次睡下來,確實很舒適。
至少比起那些臟亂治安又差的小旅館,是個不錯的選擇。
燃眉之急解決,許薏才意識到,車子已經駛入一段平緩開闊的山路。
“我們……去哪兒?”
周澤言唇角勾起壞笑,“去一個四下無人,夜黑風高的地方!”
夜色籠著山霧,白色燈柱下,微塵飛揚,蟲鳥鳴叫,黑色幕空里,繁星點綴,一派安靜寧和。
許薏被夜色吸引,知道他是故意嚇她,心頭的煩悶一下豁然開闊,“少來!我才不怕!”
車子很快半山腰的一片空廣的草地停靠,月光傾瀉而下,似是將萬物渡上一層薄薄的柔光,冷風夾雜著雪松的清新,讓人瞬間心曠神怡。
“看天氣,明天早上應該可以看個日出!”
晚上,坐在半山腰的車里看星空月色,早上看云海日出!許薏第一次發現,一向隨性不羈的周澤言,居然是個具有浪漫情懷的細節控。
可轉念一想,漫漫長夜,兩人要獨處一車,好像又有些曖昧的微妙。
周澤言似是看出她的拘謹,“下車走走?”
“好!”
兩人開門下車,一前一后站在白光燈柱里,眺望山下這座安詳寧和的小城。
草香芬芳的夜風混雜著淡淡的薄荷煙草味,彌漫在鼻息之間,一種油然而生的滿足和安全感,將她緊緊包裹其中。
頎長挺闊的身姿遮住白色燈柱的光,投射出一片暗區,逆光而立的男人,輪廓分明,卻又增加幾分朦朧意境。
許薏掏出手機,打開夜景模式,
記錄著眼前的景色。
她后退幾步,找到合適的角度,還沒按下快門,腳下綿軟觸感襲來,只聽一陣吱吱作響之后,幾只小田鼠越過她腳面瘋狂亂竄。
“啊——”
尖叫聲中,許薏丟掉手機,竄跳而逃,與聞聲而來的周澤言撞了個滿懷。
后腰箍上一股溫熱,就著手臂的力量感,她勾上他的脖子,雙腳離地,似是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第34章 聊聊?擦擦!
后腰處,炙熱干燥的掌溫透過薄薄的衣料蔓延至四肢百骸,胸前的柔軟嚴絲合縫地貼緊堅硬結實的胸腹輪廓,明亮光柱之下,兩個身影合二為一。
蓬勃有力的心跳塞滿聽覺,一下又一下敲擊著耳膜。
“別怕!我在!”
低磁柔潤的聲線繞過頭頂蓬松的碎發,鉆入耳朵,許薏驀然回神,意識到自己竟然以如此曖昧的姿勢窩在他懷里,立即彈跳抽身,拉出一段安全距離。
風聲,蛙蟬鳴叫聲,與夜色混成一片,周澤言一手托著后腰,一手攬著她的肩背,支撐起全身的重量,瘦瘦小小,柔柔軟軟。
滿足感溢滿心頭,擁了滿懷的、淡淡的獨屬于女孩的體香卻在某刻稍縱即逝,虛攏的雙手無力垂下,最終插入褲袋,緩解心頭的虛無縹緲。
“我身上有針?”
夜風襲擾,許薏垂眸盯著腳尖,搓了搓發燙的臉頰,“抱歉!我……”
周澤言唇角勾上一絲無奈的淺笑,身子朝她傾斜,用兩人僅能聽到的氣音反問,“還是占完便宜就想跑?”
溫熱氣息撲面而來,夜風浸染著繾綣纏綿的香甜,將她緊緊包圍,耳尖泛起滾熱。
許薏頭垂的更低,“不……早了,我困了!”
說完,落荒而逃!
回到車上,清涼的空調風吹走臉上的燥熱,借著鏡面膜的優勢,她這才敢肆意打量起還站著光柱里的高大身影。
他低頭攏火點煙,優越的下頜線微微收攏,再仰頭,一團白色煙霧吞吐而出,繚繞旋上,暈染出深邃立體又深刻的五官。
香煙燃至半截,似是有心靈感應般,他忽然轉頭看向車窗,目光帶著篤定的悠遠綿蜜,直直戳進她本就不平靜的心湖。
心潮如漲潮般翻江倒海,許薏將座椅調平躺了下去。
重新將自己置于黑暗之中,她盯著車頂發了會兒呆,思緒慢慢回籠,卻忽然驚覺,單項鏡面膜從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根本就不需要躲。
亂了節奏的心跳重新退回原位之時,黑色身影裹挾著月色和黏膩的熱風坐上車。
車門一關,阻斷外界蟬鳴蛙叫,靜謐空間里只聽到窸窸窣窣的衣衫布料與皮質座椅的摩擦聲響。
月色朦朧如水,透過頭頂的全景天窗傾斜而下,給狹小空間渡上一層緩柔濾鏡,昏昧光線里,那雙清凌凌小鹿眼躲在毛毯之下,忽閃忽閃,哪里有半點兒睡意。
周澤言無聲“嘖”了一下,心尖被“羽毛”輕輕掃過,輕柔微妙的刺激感似是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流淌。
他將座椅調平,側身而臥,看著對面毛毯下鼓起的小小一團不自然地蠕動幾下,很快又沒了動靜。
“聊聊?”
低沉磁性的聲線拖著上揚的尾音在靜謐深夜,格外撩人心弦。
許薏呼吸一滯,不爭氣的心跳似是要沖破胸腔的禁錮,不由拉高毛毯蓋住臉,擋住昏昧光線里那道炙熱目光。
“不要!”她悶聲悶氣地拒絕,“我要睡了!”
一聲略顯無奈的嘆息和幾聲細碎低笑聲后,車廂內又歸于沉寂,不多時,襲來勻稱清淺的呼吸聲。
而剛剛喊著要睡覺的人,此時卻全然沒了睡意,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借著朦朧月色,看向對面。
蓬松碎發,遮住飽滿的眉弓,鼻梁高挺,輪廓立體深邃,一張薄唇輕抿,靜雅月色削去白日里的凌厲和桀驁,透出幾分溫柔儒雅之氣。
他雙手抱在胸前,睡的很深,裁剪得體的黑色襯衫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腹肌輪廓,沒入同色系的西裝褲中,冷白的月色之下,皮帶扣泛出金屬光澤,勾勒出勁瘦窄腰。
修長雙腿微微彎曲,懸在座椅外面一截,俊挺落拓身姿更顯頎長。
許薏最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著,只記得做了好長一個夢……
“哥哥~等等我!”
胖乎乎軟糯小團子,穿著一身紅色國風服,舉著剛剛買到還沒來得及下嘴的棉花糖,捯飭著兩條小短腿,追在一個男孩身后。
男孩身高體長,甩出她好大一截,在聽到她聲音之后,忽然站定,于是,那顆又大又圓的棉花糖都來不及剎車,直戳戳地撞到了男孩的后腰。
黑色t恤瞬間掛上粘膩毛絨絨的粉紅棉絲。
“糟糕~”她胖乎乎的小手遮上眼睛,粉嫩的嘴巴嘟成了o型。
男孩站在那里,看著輕飄飄地滾落在地,軟塌塌的棉花糖和衣角的糖漬,似是用盡最后一絲耐性平息情緒,盯著的小團子頭皮發麻。
“對不起嘛~哥哥!”她快速上前,胖乎乎的小手幫男孩蹭著衣角的污漬,“你走太快了,然后又忽然停下……”
男孩深汲了口氣,黑眸散漫冷洌,帶著些許無奈從她手里拽回衣角,“我的錯?”
反問的音調清澈朗潤,卻帶著清冽不羈的少年感。
討好被拒絕,她無奈地垂垂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那哥哥你為什么生氣?還走那么快?棉花糖我可以不吃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聞言,男孩這才正眼看向矮自己半截的小團子,粉白的皮膚,濃密纖長的睫毛下,兩顆黑葡萄似的小鹿眼忽閃著,活像一個從年畫里走出來的娃娃。
挺翹的小鼻子上還掛著剛剛撞上來時沾上的糖絲,滑稽又可愛。
插在褲兜里的手微微收攏,掏出一張紙巾,“擦擦!”
小團子胡亂擦了幾下臉,稚聲稚氣地問:“哥哥,什么是老婆啊?”
男孩臉色一凜,眉梢微挑,“不用理他們!”
“可是他們只要說這兩個字,哥哥就會不開心!我不想哥哥不開心,也不想哥哥不理我!”
小團子奶聲奶氣,仰著頭繼續追問:“老婆是不是就是年齡比較大的婆婆啊?他們是在說我嗎?可我明明比哥哥小!怎么會是哥哥的老婆呢?”
她看起來很苦惱。
苦惱的不是她比誰老,比誰大,而是因為,每次那幾個小男生一說這樣的話,她明顯能感覺到哥哥眼中的嫌棄,然后轉身大步離開是非之地。
所以,是非的來源是她嗎?
“哥哥,你不要生氣,我去和他們理論!”
小團子抓了抓頭頂的小啾啾,俯身把地上已經摔扁的棉花糖撿起來,丟到垃圾桶,剛要走,后頸的衣領被拽住。
“回來!”
待她站穩后回身,男孩雙腿微微彎曲,雙手撐在膝蓋上,俯身與她平視,“還想不想吃棉花糖?”
小團子舔了舔唇角上殘留的甜漬,一雙小鹿眼里滿是欣喜和期待,看看不遠處的棉花糖攤點,又看看那邊等著她去理論的幾個小男生,有些猶豫不決。
“不用你去!”
等會兒,他自己親自去!
男孩揪著她頭頂的小啾啾,半推著小小的身軀朝棉花糖攤點走去。
粉白相間的大朵棉花糖帶走小團子的煩惱,她一路舉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再會弄臟哥哥的衣服。
慢悠悠地跟著,坐上小公園的長椅,見與男孩中間隔了好大一個空隙,又不甘心地挪動著小小身軀,直至緊緊挨到男孩身側,這才心滿意足。
她將還沒舍得咬上一口的棉花糖遞到男孩跟前,“哥哥吃!”
男孩眉頭緊蹙,目光從游戲里抽離,看著長椅上垂著的、懸在半空晃來晃去的小短腿,和兩人之間毫無縫
隙的親密接觸,忍不住朝一旁躲了躲。
小團子卻不明真相地追著身子傾斜過去,“哥哥,真的好甜的,你吃過以后就不可以再生氣啦!”
被追的無奈,男孩輕抿一口,細膩的甜味在口中蔓延,那雙清凌凌的小鹿眼忽閃著,一直在等他的反饋。
“很甜!”他薄唇輕啟,答的有些敷衍。
但簡短兩個字的評價,讓小團子瞬間眉開眼笑,兩條小短腿別在一起,十分驕傲地晃著,胖胖的小手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大紅包。
“這個,給哥哥買衣服,買棉花糖!”
厚厚的紅包,帶著炙熱的溫度和奶香氣,塞進男孩手里,沒有絲毫猶豫和不舍。
游戲中的任務角色已經gameover,男孩看著厚厚的紅包失了神。
“給我?”
“對!”小團子埋頭啃著棉花糖,鼻尖上粘著粉紅色的糖絲,吃的斯斯文文,“以后我的錢都可以給哥哥買糖吃!”
心頭似是炸開一朵煙花,噼里啪啦響個不停,男孩撩開眼皮,看看眼前的“小臟貓”,不自覺地抬手幫她黏在鼻子上的糖漬。
風中全是棉花糖的清甜味道和軟糯的笑聲,一聲聲稚嫩的“哥哥”,吹動男孩平靜的心湖,泛起點點漣漪。
夜色漸暗,一排排路燈逐一亮起,映襯著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兩道小小身影,慢慢消失在路口……
許薏站在冬日氤氳的霧氣之中,隱約撲捉到男孩的手慢慢搭在小團子毛茸茸的小腦袋上rua了幾下。
寒意鉆入鼻腔,許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再次睜開眼,晨光熹微之中,夢境中那張熟悉的面孔,褪去少年青澀的稚氣,多了幾分成熟硬朗,桀驁不羈的矜貴之氣更甚。
所以,她是夢到了小時候的周澤言?那“小團子”又是誰?
許薏翻身側臥,一顆小腦袋從毛毯中探出,枕在胳膊上,全然沒了睡意。
對面的周澤言還保持著昨晚睡著的姿勢,冷白的手臂緊緊抱在胸前,眉頭微微隆起,似是睡的很不安穩。
她慢慢坐起身,扯下自己蓋著的毯子,躡手躡腳地挪動著半邊酸麻的身子,輕輕搭到他身上。
小小的薄毯,蓋到人高馬大的周澤言身上,好似沒有起到半點兒作用。
她微微弓著身子,穿過中控臺狹小通道,小心翼翼地勾到了后排座椅上的外套,最終卻因重心不穩,整個人結結實實撲跌在熟睡的人身上。
下巴鼻尖率先“著陸”,磕在堅硬結實的腹肌上。
鼻尖處短暫的酸澀感過后,清新雪松香混雜著淡淡薄荷煙草味道,在鼻息間縈繞。
一聲低沉的悶哼聲襲進耳廓,緊接著,兩條冷白手臂似是條件反射一般將她圈進在懷。
溫熱干燥的掌紋搭在她纖薄的脊背,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著溫度。
許薏還未從懵圈中反應過來,只聽一聲細碎輕笑聲后,那道略帶朦朧睡意的沙啞聲線從頭頂襲來。
“昨晚偷偷看了我半宿,今天一大早就來投懷送抱?”
“……”
意識到自己此時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他身上,許薏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她又慌又亂,撐著胳膊剛想起身,手臂被大掌箍住,輕輕一拽,又跌進寬廣堅實的懷抱之中。
第35章 想看直接看不用偷偷摸摸
165的身高,在女生中不算矮,此時卻像個幼貓一般伏在高大身軀之上,更顯嬌小玲瓏。
“占完便宜就想跑?”
周澤言大手攥著她纖細的手臂,垂眸看著伏在胸膛上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笑的一臉浪蕩。
“你……你想怎么樣?”許薏手肘就著勁兒,努力撐開兩人之間的親密距離。
悶聲悶氣的呼吸在胸膛間流淌,迅速幻化成一股暖流在某處凝結。
周澤言忽然松開手,嘴巴卻依舊不肯讓步,“偷偷覬覦我美色一晚上,我也要看回來!”
禁錮感消失的一瞬,許薏立馬逃離,卻因腿腳發麻撞上了中控臺,清凌凌的小鹿眼劃過一絲痛感和閃躲。
瑟縮回寬大座椅之中,還不忘置氣將薄毯抽回。
她就不該瞎好心,結果弄的自己好丟臉!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躍出地平線,橙光暖影交融,渡上一層柔光濾鏡,將她素白的皮膚映襯的更加細膩柔滑。
軟軟糯糯地縮成一團,好像時刻在警惕他會隨時撲過去一般。
周澤言無奈“嘖”了一聲,想到剛剛那一瞬即離軟軟的觸感,忍不住在她毛茸茸的小腦袋上rua了一把,“不逗你了!”
聲線里淡淡的寵溺和柔潤,許薏心頭的緊張感剛剛緩解,卻又聽他話鋒一轉。
“下次想看直接看,不用偷偷摸摸!”
所以!他就是在裝睡?
想到自己昨晚對他那肆無忌憚的打量,許薏只覺得每個毛孔都透著尷尬。
啊——
這閉塞的空間,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她推開車門下車,活動著筋骨,伸了個懶腰,一股清涼微風裹挾著芳草氣息撲面而來,映著晨曦霞光萬道,給予無限的向往和力量,短款針織衫隨著動作上揚,露出一截細軟腰肢。
周澤言站在身后,長腿支地,斜斜倚靠在車頭,看著眼前大好的景色,嘴角不自覺地括起小小的弧度……
簡單休整過后,依舊沒有等來高速通行的消息,無奈之下,最終只得從省道繞行。
一路兜兜轉轉,終于在午后三點到達目的地。
香氛公司這邊負責接待的業務人員,是位略為年長和藹友善的中年男人。
待雙方了解完意向后,男人目光先是一亮,既而又重重嘆了口氣z
許薏開門見山:“馮經理,有什么顧慮或者要求,我們都可以再談!”
“許小姐!就我本人而言,非常希望和您合作!”他說著,將文件扣上推回來,“如果半年之前,您來談合作,我覺得我們會成為很好的合作伙伴!現在……”
他頓了頓,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如您所見,我們剛剛改了品牌形象,現在著重打造斂秋這條線,怕是沒有多余的人力和精力去重啟傳統業務!”
許薏也覺得奇怪,協會的同仁介紹過來,說是非遺古法香氛,可一路從廠區走來,無論裝修風格和設計,都是偏現代ins風的奶油白,與想象中的中式禪意大相徑庭。
原來是在轉型。
這幾年大環境不景氣,大多實體經濟也受到沖擊,積極轉型倒倒也不奇怪。
許薏沒多想,“馮經理,實不相瞞,甲方客戶是一家知名國際跨國公司,而且我們都是傳統非遺產業,抱團取暖相互成就,是雙贏,希望您能再考慮一下!”
這句話似乎說到了馮經理的心坎里。
若是先前,他能當即拍板,可自從謝董退位,小謝總接任后,業務部門全部交由孟斂秋負責。
也就是小謝總去國外苦追了幾年的白月光。
終于抱得美人歸的小謝總,對女朋友言聽計從。
孟斂秋一句老土過時,小謝總不顧眾人反對,大刀闊斧一刀切轉型,并以女友名字命名品牌身份,開拓互聯網網紅IP。
短短幾個月,不惜砸重金,在寸土寸金的cbd商業街區開設了一家高大上香氛療愈館。
而以往的這些傳統業務,就丟給他這種不思進取的老員工來負責。
說是負責,手里卻是沒有一點實權。
他看中許薏的合作方案,覺得是個腳踏實地的姑娘,卻又對目前公司的這種畸形的局面無可奈何。
“許小姐,市場方向這塊現在全由孟總負責,可今天不巧,城東的店面今天有活動,她人在那邊,要不……”
許薏聽懂了他的欲言又止,“謝謝馮經理,我去跟孟總談談!”
兩人匆匆出門,全程一直沉默不語的周澤言將手機遞過來。
屏幕中,
全是關于斂秋香氛近些時日的互聯網廣告資訊,其中還不乏一段王子與灰姑娘長達九年暗戀的愛情故事。
靠著曖昧、情懷和浪漫打響名聲品牌,走治愈、精致,又洗腦的高級小眾路線,不得不說,確實很符合當前年輕人的消費理念。
許薏一直無法get到這種營銷手段,直至在療愈館現場見到孟斂秋的一瞬才明白,轉型后的斂秋香氛和她本人有多么契合。
精致高雅,一顰一笑搖曳生姿的大美人,此時正游刃有余地與各個名媛千金們相互交流。
整個場館,是莫蘭迪色系的ins風格,各式手工容器瓶,絲帶卡片及進口水晶石的陳列設計,都是滿滿的儀式感和治愈風。
就連產品名字都圍繞著秋字開始:秋韻,清秋,斂秋……,各個詩情畫意,充滿畫面感。
被一人愛到骨子里的具象話,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許薏盯著孟斂秋的身影,想象著她背后的男人到底該是個怎樣的人,眼前卻被大手遮住。
“看什么?不怕辣眼睛?”
“看美人啊!”許薏拍開周澤言的手,隨便感嘆一句,“是個男人應該都無法拒絕這樣的女孩吧!”
周澤言不以為意,微微弓背擋住她的視線,用兩人僅能聽到的聲音說:“不及某人!”
低沉磁性聲線掠過耳際,似是波濤洶涌的海浪,一股股地沖擊著許薏本就不太敏感的神經。
那道深邃綿軟的目光,太過于灼熱,素白清淡的臉蛋瞬間渡上一層緋色。
她抬手推他,“你能不能正經點!”
眼前的人不但紋絲不動,還得寸進尺,緊緊挨著站在了她身側。
薄薄的布料傳遞交替著兩人的體溫,在喧囂的環境中,就如同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面色平靜走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卻偷偷牽著手那般青澀懵懂,曖昧橫生。
“不用羨慕!有些東西,看到的未必是事實!”周澤言雙手插兜,戳中許薏此時的心境。
許薏在恍惚中回神,一時沒反應過來,卻見他目視前方,幽幽地道,“從我們進門站在這里5分多鐘里,那個男人憑借職位之便各種撩騷,多達十幾次。”
許薏蹙眉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果然發現一個身材健碩的男人,不遠不近地站在孟斂秋身側,狹長雙眸似是鷹隼般地盯著她裸漏著大片雪白肌膚的肩背曲線。
貪婪露骨,邪魅狂狷,且占有感滿滿,很是讓人不舒服。
青城謝家,幾代傳承匠人世家,雖算不上豪門,卻也算得上制香行業的翹楚。
先前,她跟隨爺爺在協會上與謝家老爺子有過一面之緣,是個溫潤且有深度的前輩。
眼前這位,無論長相氣質,哪里有半點兒為白月光一擲千金的世家公子哥兒的樣子。
“他是誰?”
許薏話剛落地,卻見孟斂秋應酬完幾個小姐妹,轉身朝男人遞了個眼神,兩人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門口。
就這么走了?那她不是白來了?
許薏心急如焚,跨著大步追上去,門口的一個銷售人員攔下她。
“女士,這里是VIP貴賓才能體驗的聞香室,里面有我們專業制香師會根據您的氣質需求,打造獨屬于您的香氛產品,請問您需要升級成VIP會員嗎?”
許薏這才發現,今天來的部分暢通無阻的賓客,手腕處都佩戴香檳色的手環絲帶,想來就是她們口中的VIP貴賓。
“那麻煩您幫我入會!”
許薏不想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但低頭看到對方遞過來的入會登記表上的會員等級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可以無限制出入聞香室接受香氛療愈或者獨家定制,需要有10萬以上的消費記錄,同時還要繳納68000的會員服務費。
她怎么不去搶?
許薏嘴角抽了抽,剛想打退堂鼓,一張黑色卡片“啪”地一聲丟在白色柜面。
身后,傳來周澤言熟悉的散漫腔調,“刷卡!然后把你們最好賣的產品給我湊10萬!”
站了一天,都沒成交一單的銷售小姐姐,面對著從天而降的財神爺,瞬間眉開眼笑,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幾個聞聲而來的sales,全都熱情起來,端茶倒水,對著兩人各種恭維。
許薏蹙眉忍不住拽他衣角,無聲問:“你干什么?”
周澤言長腿支地,手肘壓在桌面,不疾不徐地道:“你不是想進去?”
“我……”
我想進去,也不能砸這么多冤枉錢吧?
況且,今天見不到,那就晚兩天,總有其他機會的!
許薏一陣肉疼,銷售小姐姐已經麻利地刷完卡,“先生您好,我們的產品因為都是手工制作,限量銷售的,這邊先給您打包幾款暢銷香氛,后續您可以根據需求給您安排郵寄!”
周澤言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拽著許薏跨步上樓。
前廳的饑餓營銷搞得多如火如荼,樓上的VIP貴賓聞香定制療愈就有多冷清。
兩人在幾個不同區域的聞香取穿梭,找尋著孟斂秋的身影,行至最里側的一間屋門時,襲來幾聲帶著嬌喘嚶嚀的喘息。
第36章 淫詞艷語確定要聽?
聲音窸窸窣窣,輕輕柔柔,似是幼貓被挑逗的聲音。
許薏一時還未反應過來,轉頭看向周澤言求證,卻被他大手忽然捂住嘴巴,裹挾入懷,快速掩入一旁安全通道。
暗光之中,她被禁錮在逼仄墻角處,后背抵著墻面的堅硬和冰冷,與前胸帶有炙熱體溫鮮活的觸感形成冰火兩重天,額頭上,賦有男人荷爾蒙的氣息,時時撩撥著心弦。
骨節明晰的手指壓住她豐潤的唇瓣,遮住小半邊臉,一雙清凌凌的小鹿眼忽閃著,好似還未從驚恐中回神。
周澤言慢慢收回手,比了個噓聲的手勢,隔壁屋內剛剛靜下去沒多久的聲音,似是湖水翻涌,比起先前,還多了一道粗重的喘息。
許薏這才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剛剛從驚恐中緩和的小臉,瞬間滾燙
耳膜被那兩道癡纏旖旎的聲音塞滿,愣在那里,再也無法正常思考。
她垂眸,看向周澤言近在咫尺的平直凹陷的鎖骨,竟然無端端地猜想,桀驁恣意的周澤言失控時,會是什么樣子?
“寶貝兒!我跟你那個小白臉的男朋友,誰厲害!”
男人粗重的聲音,露骨直白,低俗油膩,一陣冒冒失失的響動聲中,夾著悶嚀。
“不說話?”
男人懲兇的聲音再次落下,桌椅搖動聲響更甚,密密麻麻,抑揚頓挫。
孟斂秋嬌嗔地小聲罵人:“你能不能溫柔點?”
“謝淙夠不夠溫柔?那你為什么不喜歡他?”
男人笑的肆無忌憚,“你那個小白臉男朋友,一看就不行,哪有我伺候的好!”
許薏的耳廓處,就在這時壓下溫熱的重力,不堪入耳的聲音被隔絕在外,大手的力度攏著她的后頸,側頭靠向他寬闊結實的胸膛。
周澤言蓬勃有力的心跳,隨著清淺呼吸慢慢加速,直至和她的混成一片,堅實溫暖的懷抱,帶著滿滿的安全感,自動屏蔽掉一切雜念和噪音。
過往的那些片段瞬間,似是老舊電影慢慢在倒帶。
“我相信你!”
“許薏,生日快樂!”
“許薏,和我試試?”
……
字字句句,直戳心房。
也就在這一刻,許薏無比堅定地確定,她是喜歡周澤言的!
而那段和她同樣失衡的心跳,印證著他的心跡,透過耳膜直達心湖,再也無法平靜。
耳邊禁錮感消失的一瞬,廊道外的屋門傳來一聲悶響,一輕一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許薏正琢磨著要如何制造一下偶遇,后背襲來一股推力,將她從暗角推到走廊。
六目相對,氣氛瞬間尷尬,而始作俑者周澤言卻依舊躲在那里。
“你……”
孟斂秋被突然出現的許薏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抓著男人的手臂,又后知后覺地拉開距離。
站在一旁的男人瞇了瞇眼,對著許薏四下打量。
冷白皮,鵝蛋臉,一身奶油藍色系半身裙套裝,簡潔中透著淡淡的文雅之氣,長直披肩發,自然垂在胸前,一張驚恐的小鹿眼,清亮亮的,自帶一種無辜感的欲。
與孟斂秋濃艷攻擊性的長相不同,這樣的女孩,有著初戀般的至醇至臻,似是一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讓人舍不得摧殘。
“你在這做什么?”孟斂秋甩甩頭發,亮出一副職場女強人的姿態,將細白的勃頸上幾處曖昧痕跡遮了一下。
有求于人,許薏不想讓她尷尬,猜想這也是周澤言不愿意露面的初衷。
“對不起啊!孟總,我本來想體驗一下香氛療愈,中途接了個電話,就迷迷糊糊走到這里來了!”
孟斂秋神色明顯松懈下來,“你認識我?”
“久仰大名!斂秋作為國內迅速崛起香氛品牌,想不知道都難!”
好吧!還是得感謝周澤言半路上給她看的那些信息,不然拍馬都不知道該怎么拍!
孟斂秋顯然很吃這套,“謝謝!不知道美女怎么稱呼?”
許薏自報家門,道明來意,孟斂秋本還期待的臉色忽然淡下來。
但想到上樓來的都是都是砸過錢的VIP,只能委婉拒絕,“許小姐,我明后天的行程安排的還挺滿的……”
“那您今天有時間嗎?”許薏順著她的話追問,“只要半小時就行!孟總總要吃晚飯的吧,希望孟總能賞面,我們順便聊一下!”
話說到這個份上,孟斂秋也無法再拒絕,畢竟她還不知道,剛剛的動靜,到底有沒有被聽到。
“那就晚六點半!在公司附近!”
兩人交換完聯系方式,許薏跟著一起下樓,不多時,周澤言跨著大步出現在門口。
sales已將產品全部打包好,并送上車,本來空曠的后備箱瞬間被填滿。
許薏忽然想到什么,“那個……借用一下手機可以嗎?”
周澤言扣好安全帶,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機遞過去。
許薏握著兩部手機,偷偷擺弄兩下,一聲震動聲后退出鎖屏,并將手機遞還。
“做什么?”
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周澤言忍不住滑開手機,卻見兩人的聊天框內,剛剛收到一筆轉賬。
金額正是剛剛在斂秋的消費金額。
“什么意思?”周澤言撩開眼皮看她,“我拿去孝敬我媽的,你出錢算怎么回事?”
許薏又不傻,知道他故意瞎說,“那……就當是我送給伯母的禮物吧,你幫我這么多,而且添哥那筆訂單的利潤分紅我還沒給你,等回去算清楚,再多退少補!”
“你以什么身份送?”
一想到當初的她斷情絕愛那些話,周澤言頗有介懷,“女朋友?”
“你不要瞎說!”許薏瞪他。
車子啟動,周澤言目視前方看著路況,嘴巴卻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媽這可從來沒收過陌生女孩的東西,你這舉動,難免會讓她瞎想!”
到底是她瞎想還是你瞎說?許薏不想搭理他,既而轉了話題。
“我還沒問你,孟斂秋和那個男的到底怎么回事?他們后面又說了什么?”
周澤言看了看她,嘴角勾上一抹壞笑,“淫詞艷語,你確定要聽?”
“我……”想到不久前的場景,許薏臉又熱了起來,“我就是好奇……”
不等她話說完,周澤言義正嚴辭地教育,“這種事兒,你不用好奇!”
“鄒哲巖!!!”
這天沒法聊了!
許薏氣呼呼地將頭轉向窗外,不再搭理他。
幾聲細碎的低笑后,周澤言終于正經起來,撿著重點總結。
“就你想的那種關系!謝家公子苦追白月光三年,回國后砸重金為搏白月光歡心,強硬轉型,結果,卻成了眼前這幅光景!”
她想不通!謝公子這邊為孟斂秋掏心掏肺地研制以她命名的香氛,更不惜砸重金營銷品牌,她卻背地里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而且那個男人還穿著療愈館的制服,除卻一身腱子肉和硬朗的五官之外,最大的本領大概就是吃軟飯了吧?
尤其那雙肆意貪婪的眼,讓人很是反感。
這種道德淪喪的畸形情感,許薏不敢茍同,也深深同情謝家公子的專情和戀愛至上,被人戴了綠帽不說,卻還出錢將女朋友的情人養在女朋友的身邊。
“這人還真有點戀愛腦呢?”
許薏有感而發哀嘆一聲,周澤言感覺有被內涵到。
曾幾何時,裴添也給過他這種至高的評價。
“怎么感覺你在罵我?”周澤言幽幽開口。
戀愛腦是戀愛才有的病癥,就周澤言這桀驁不羈的性子,絕對不會成為患者。
“你戀過?”
周澤言轉頭目光炯炯投向她,“只要你點頭同意,我隨時可以戀!”
許薏被撩的面紅耳赤,只得假裝閉目養神來緩解心頭如擂鼓般的悸動。
好在車程不長,不然她都要考慮要不要中途換車。
到達孟斂秋指定的餐廳,周澤言停好車,將人送到門口,不忘囑咐,“談合作,不卑不亢,必要時候可以透漏點今天聽到的信息。”
許薏卻很死板,“那不行,做生意一碼歸一碼,我不能拿這個去要挾她!”
“傻瓜!”周澤言抬手在她額頭敲了一下,“這叫兵不厭詐!她這種玩法,遲早把謝家敗光,你這相當于變相幫謝家捂財了!”
行至門口,見他停下腳步,許薏有些詫異,“你不去嗎?”
“太辣眼!”
打火機砂輪擦出輕響,周澤言站在下風口攏火點煙,白霧繚繞勾勒出他深邃立體的五官,與傲嬌的毒舌的個性大相徑庭。
許薏撇著嘴笑笑,剛想進門,一輛紅色跑車從兩人身側滑過,停靠在門前的專用泊車位。
車門大開,孟斂秋身著白色緞面抹胸裙,踩著高跟鞋,身姿裊裊婷婷由遠及近。
“許小姐!”
艷麗紅唇輕啟,聲音帶著她獨有的嬌媚,看向周澤言的一瞬,一雙媚眼不自覺地收縮。
“這位是……”
她笑的很開,媚意蕩漾開來,似乎篤定沒有任何一個男人不為之傾倒,聲音都帶著嬌俏,“男朋友?”
也就憑借她看向周澤言的眼神,許薏也看到了孟斂秋更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這種女人,大概不會為了任何一個男人駐足。
第37章 專屬司機我看上你了!
許薏默了一瞬,本幫周澤言掐掉這朵爛桃花,耳邊忽然響起那道玩世不恭又略帶玩味兒的聲音。
“她司機!”
許薏有些詫異,臺階之下的孟斂秋卻看起來有些興奮。
她垂眸,裸漏在外的大片肌膚在燈光投照下凝脂如玉,白色緞面連衣裙包裹著婀娜多姿的曲線。
她似乎對于自己頗為滿意和自信。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比起有姿無味的寡淡,沒有哪個能抵擋得了這種攻擊型的誘惑。
“許小姐!”她紅唇翕動,一雙媚眼投向身邊的周澤言,“想不到還藏著這么一位帥氣十足的司機小哥!”
藏?
她什么時候藏了?這么桀驁不羈的一個人,她可沒本事藏!
許薏抿唇笑而不語,孟斂秋扭著纖細婀娜的腰肢走上臺階,在兩人面前站定。
高跟鞋高雅的驕傲氣質,在此時被體現的淋漓盡致,“相請不如偶遇,司機小哥也開了一天車了,就一起吧!我做東!”
周澤言眉峰一挑,將手指上燃著的香煙捻滅,“老實巴交”地詢問問自己“老板”的意見。
“許老板,這合適嗎?”
剛剛誰說辣眼睛來著?現在這是擺明了,就算眼睛瞎了,也要跟上去?
“既然孟總盛情邀請,那就去吧!”許薏落落大方地說。
聞言,孟斂秋一改先前的高冷女神范
兒,十分熟絡地挽起許薏的胳膊,帶著人往內廳走。
高跟鞋踩在黑曜石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所過之處的侍應生,都會殷勤地點頭哈腰,喊上一句“孟總好”。
“這是斂秋旗下的西餐廳,許小姐嘗嘗,也給我們提提意見!”
原來,不止斂秋香氛,還有個西餐!她還是低估了謝公子戀愛腦的嚴重程度。
行至一間私密性極佳的位置,侍應生早已等候在側。
孟斂秋率先入座,抬眸間,見對面的周澤言已經熟門熟路地為許薏拉開座椅,位置不偏不倚,空間精準周到。
倒是個細心的男人!
心頭似是被螞蟻爬過,酸癢難耐。
侍應生遞上餐單,孟斂秋作為東道主攤攤手,示意要客人先點。
許薏也不扭捏,隨意點了個套餐,周澤言雙腿交疊,懶散地倚著沙發靠背,對著侍應生道:“和她一樣!”
孟斂秋挑著好看的眉眼,緊隨其后,“那就都一樣!”
她撩了撩長發,脊背挺直,故意將胸前的洶涌露出,纖長玉指輕輕勾著自己的下巴,媚態盡顯,毫不客氣地打量起周澤言。
簡單卻不失質感的黑色衣衫平整熨貼,領口微敞露出凹陷的鎖骨,袖口隨意挽起兩截,極賦力量感的手臂青筋脈絡清晰。
骨節勻稱的指骨,輕叩桌面,暖光燈影下,臉部線條凌厲立體深邃,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微微垂下,疏冷恣睢,淡漠不羈,唯獨看向許薏時,才會染上溫度和柔潤。
孟斂秋自小混在名媛圈,見過各式各色的男人,眼前的這人,舉手投足間一副矜貴公子范兒,怎么可能是司機?
“不知小哥哥怎么稱呼呢?”
周澤言呷下一口水,慢條斯理地把玩著玻璃杯,眉稍微挑,“我不一定比孟總大!”
“啊~”孟斂秋笑意吟吟,纖長細指撥了撥額前并不凌亂的發絲,“那你多大?”
聲音嬌嗲,語氣曖昧,視線恨不得粘到別人臉上,周澤言這個愛說渾話的混蛋,現在怕是遇到了對手!
“你猜!”周澤言放下水杯,唇角彎起戲謔的弧度,“猜不對,就和我老板談談合作!”
許薏:……
真的是千年狐貍能作妖!
她無聲嘆了口氣,看著兩個高手過招。
“那猜對了呢?”孟斂秋來了興致,整個身子朝前傾斜,“有什么獎勵?”
“猜對……證明孟總眼力過人!”
周澤言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耍了一遭。
孟斂秋倒也不惱,接著追問,“你真是司機嗎?
“不是!”
許薏額角突突直跳,從桌下伸手揪了下他衣角。卻被周澤言反手一扣,捉住指尖。
眸光流轉,他嘴角弧度微微括起,“我其實是個拆二代,家里有點拆遷款,我爹怕我走歪路,所以找了個給人開車的活兒,不費腦子,也不至于荒廢光陰!”
這人……
簡直太不要臉了!
許薏掙開他大手的禁錮,接過話頭,“孟總,其實我這次……”
“不急!”孟斂秋正興致盎然,根本不想聊工作,“我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聊工作!”
這是擺明了,只對她的“小司機”感興趣。
餐食上齊,賣相味道尚佳,許薏興致缺缺地挑著餐碟里的食物,小腿卻突如其來地襲來幾下清涼觸感。
她垂頭,想要往下一探究竟,掩在桌下的手臂被周澤言大手箍住,還別有深意地捏了捏。
她這才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
餐臺前,孟斂秋依舊優雅地切著牛排,好似剛剛的小動作只是她的錯覺。
許薏嫌棄地縮了縮腿,卻意外與周澤言緊實的大腿貼在一起。
一種無間又禁忌刺激的親密感,帶著炙熱體溫透過西裝布料蔓延開來,讓她素白的臉頰上,迅速渡上一層薄粉。
“許小姐,味道怎么樣?”
忽然被點名,許薏還沉寂在努力平復心跳的狀態中無法自拔,只是慌亂地點頭。
“還不錯!”
“你臉怎么這么紅?餐廳的冷氣很足啊!”孟斂秋盯著她極不自然的臉頰,關切地問。
是很足!足到你的腳,要在桌下四處找人取暖。
后知后覺地,許薏從心里對這個人有了淡淡的抵觸和敵意,“對!我很怕熱!”
“哦~”孟斂秋看著兩人挨著肩坐在一起,話語里帶著挑逗和試探,“那你倆還挨那么近?我不行哎,我很怕冷!”
什么意思?
是要人過去給她依偎取暖嗎?
許薏看著那裸漏著大片雪白的肌膚和含情脈脈的眼神,心中頓感不適。
桌下,薄薄的西裝褲布料又在窸窸蹙動,周澤言卻如死人一般,全程沒有任何反應。
許薏忍不住“騰”地一下伸直雙腿,狠狠地和對面頻頻過界的腿撞上,本還神色幽婉孟斂秋眉頭蹙了蹙,很快又恢復如常。
這飯還沒吃,她已經被惡心飽了。
許薏站起身,借故去洗手間,拿出手機給周澤言發了條微信。
只是信息發出去好久,也不見他有回復。
不知是出于不想讓周澤言因為她而沾惹上桃色是非,還是其他,心底總有種淡淡的酸澀在無聲蔓延。
尤其是在她折返回去,猛然看到孟斂秋含情脈脈地從包里掏出一張房卡,擦著桌面推向桌對面時,心中那股無名之火怎么也壓不下去。
她把人當什么?
同時也看明白了!這人壓根兒對她所要談的合作沒有一絲興趣。
“孟總!”許薏快走幾步,毫不避諱地出現在桌前,將卡片壓住,“這是什么意思?”
這種事情被人拿到明面上,孟斂秋并沒覺得有多難堪。
男歡女愛,逢場作戲,各取所需,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是想談合作?”她傲慢地抬抬下巴,指著對面的周澤言,紅唇翕動,“讓他來找我!單—獨—談!”
許薏沒想到她的道德觀扭曲成這樣,如此輕賤人,“孟總,平時就是這樣和人談生意的嗎?”
“你急什么?”孟斂秋冷笑,“不就是一個司機?”
她說這意味深長地看向周澤言,“你倆扭扭捏捏遮遮掩掩,有意思嗎?怕我搶?那我們就各憑本事,看看他到底想背靠哪顆大樹!”
孟斂秋站起身,在六七厘米地高跟鞋的加持下,比許薏看起來更加挺拔高聳,氣勢更足。
“許小姐,何必這么小氣,不就是一個男人!而且,他也沒說他不愿意!”
這說話的姿態,仿佛是她阻斷人家的好事,更沒道德感一樣。
而另一個當事人,也就是孟斂秋口中的兩人雌競的對象,正老神在在地切著鵝肝。
就好比,兩人誰吵贏了,他就跟誰走一樣!
許薏被氣的頭腦發熱,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直接向孟斂秋宣誓主權。
“他的確是個司機!但,是我的專屬司機!”
丟下這句話,直接走上前,拽上周澤言的胳膊,轉身就走。
直至出了餐廳大門,一路在耳邊縈繞著的細碎的輕笑聲才漸漸靜止。
許薏不想搭理他,越走越快。
高大身影跨著大步,從身后拽住她手臂,越過她截住去路。
“剛剛說那些的話,算數嗎?”
不提還好,一提許薏就火大,“鄒哲巖,你是不是傻?她什么人你不知道嗎?招惹她做什么?我的事情,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犯不著要你出賣男色!”
許薏黛眉微攏,不知是酸澀還是氣憤,反正就是有些失控,有些語無倫次。
周澤言還挺喜歡她這為她拈酸吃醋的樣子,忍不住抬手在她氣鼓鼓的臉蛋上掐了掐。
許薏卻如同一個炸毛的小刺猬,近不得身,拍開他的手,“還是,你真看上她了?要真如此……”
“我看上你了!”
第38章 我很正經!會為你守身如玉的!……
幾個字砸下來,徹底擾亂了許薏的思緒。
她懵了,分不清楚,這句話到底是玩笑還是其他,只覺得心頭隱隱約約的酸澀還在蔓延。
“你能不能正經點?”
“我很正經!”周澤言目光深邃,撲捉著她的每個細小表情,“對你一直是!”
明明剛剛還在和孟斂秋曖昧推拉,現在又說這種話,她從他身側努力擠出一條路,撞開周澤言的圍剿,“鬼才信!不要和
你說話!”
看著她氣呼呼地邁著小碎步的身影,周澤言勾了勾唇,不緊不慢地追了上去。
許薏坐上車,思緒漸漸回籠,想到先前馮驥那欲言又止地樣子,才后知后覺,大概從一開始,他就料定自己是白跑一趟。
但好在,她也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
那就從馮驥身上入手!
她拿出手機,客套地敲下一句稱呼,還未點擊發送,車門從外面拉開,周澤言手里一手托著小吃食盒,另一只手拎著奶茶蛋糕,弓身坐到了駕駛位。
一股濃郁鮮香的味道瞬間在封閉空間中侵襲,許薏不爭氣地吞咽了下口水。
“吃完再生氣也來得及!”周澤言討好地將小蛋糕遞到她面前晃了晃,“你拈酸吃醋,我很開心,但也不能這么懲罰自己的胃吧!”
她才沒有!
許薏本想拒絕,奈何帶著涼意的小蛋糕已經被強塞進手里,絲絲甜味,郁結的酸楚消了大半。
算了!確實不該委屈自己的胃。
她挖了一勺丟進嘴里,甕聲甕氣地說,“我知道你想幫我,但不能亂來!”
一陣無奈又細碎的輕笑聲后,周澤言溫情脈脈地看她,“你打算怎么辦?”
“從謝家公子入手!”
周澤言挑挑眉,想法到和他出奇一致。
但憑孟斂秋能如此膽大妄為地在眼皮子底下偷人,以及兩人對話里對他謝淙的各種不屑,大體推斷,謝淙不是個情種戀愛腦,就是個耳根子極軟的妻管嚴。
不管哪個,好像對他事業都是個巨大的考驗。
況且,就憑他們沒有證據的三言兩語,是不可能撼動孟斂秋在他心中的地位。
許薏小口抿著白色奶油,斯斯文文,微微鼓動的臉頰似是小河豚一樣可愛。
周澤言似乎很享受此時兩人靜處的時光,“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任何事兒,我給你兜著!”
久居高位的底氣和強大氣場,在他微微失神時候偷溜出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許薏在那雙溫情脈脈的目光里,看到了區別于普通人的自信和恣睢。
一瞬錯覺,仿佛她惹下天大的麻煩,他都能擺平。
唇角上,一陣濕涼觸感將她思緒拉回,周澤言正拿著濕巾,幫她輕柔地抹掉嘴角地奶漬。
一張黑色卡片隨著他揚起的手臂從褲袋滑出。
許薏一眼認出,那是孟斂秋的房卡。
所以,他又是什么時候順手拿了這張卡?
思緒一下子又亂了起來,她聽到周澤言寵溺地警告:“找謝淙可以!不許動用美人計!”
好吧!剛剛是她的錯覺!
聽他一本正經地說話,是真的很不適應,最后這句才很周澤言。
許薏推開他,從座椅縫隙撿起那張房卡,在他眼前晃晃,“我又不是你!”
她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知道也攔不住,“還是擔心下自己吧!搞不好,可能還有失身的風險!”
周澤言修長指骨捏著卡片一角將卡抽回,“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吃虧!”
許薏看著他那張玩世不恭的樣子,忍不住揶揄,“倒也不一定是你吃虧呢!”
周澤言笑的一臉浪蕩。
這姑娘跟著他相處這些天,大概是學壞了。
比起先前怯怯的距離感,他還是喜歡現在的鮮活靈動,會為了維護他伶牙俐齒,也會酸溜溜地說各種俏皮話。
周澤言忍不住抬手,在她綿軟的臉蛋上捏了捏,“會為你守身如玉的!”
突如其來的親近,裹挾著淡淡煙草氣息將她緊緊包圍,臉頰之上,還殘留著一瞬即逝的溫熱觸感,一震酥麻的幸福感瞬間襲卷蔓延至四肢百骸。
許薏極不自然地摸了摸已經爬上一層緋色的耳尖……
周澤言驅車,先送許薏回廠區堵馮驥,然后到孟斂秋所在的酒店重新訂了間房。
將房間號發給許薏時,她坐上謝淙的車,在趕去酒店的半路。
馮驥的車開的四平八穩,一排排閃爍霓虹,透過車窗忽明忽暗地閃在謝淙憂郁不明的眼底。
她這才意識到,去往酒店的這條路,大概是這段感情的不歸路。
而她,作為斷送謝淙長達幾年暗戀成真的美好戀情的劊子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寬慰。
短暫而漫長的十幾分鐘后,黑色轎車駛入酒店停車場。
許薏率先下車,去前臺領了周澤言提前放好的房卡。
綿軟的地毯踩上去毫無聲息,就如同現在行尸走肉般的謝淙。
昏黃暖光燈下,他落寞的身影忽然站在一間房門前,薄薄鏡片下,一雙溫潤雙眼失去神采,更顯孤絕頹敗。
厚重門板之內,幾聲熟悉的嫵媚笑聲隱約襲來,許薏這才發現,周澤言訂的房間和孟斂秋的只有一墻之隔。
這世上,大概沒有什么比現在的謝淙更為絕望和憤怒的吧!
可眼前的男人,淡顏平靜,微微停頓之后,便推開隔壁房門,一切都是悄然無聲。
從許薏道明來意,到馮驥將對孟斂秋的不滿和生活作風全部和盤托出,再到后來,作為謝氏忠臣的馮驥懇求他斷情絲,一起來見孟斂秋,他全程都是這個樣子。
淡薄的臉上看不到起伏,只是眸光里多了幾分落寞和逆來順受的無奈。
身旁的馮驥怕他在關鍵時刻動搖,朝許薏頷首示意。
這樣溫潤文雋的謝大公子人,面對殘忍赤裸的真相,卻是如此讓人心疼。
許薏點開手機上周澤言早已裝好的軟件,孟斂秋冷媚的質問聲里拖著嬌嗲,在落針可聞的空間里極具穿透力。
“你能來,我真的很意外!但真沒必要這樣半推半就,有意思嗎?”
隨后,是周澤言低磁富有質感的聲線,“我以為孟總是個很有情趣的人!”
“你想怎么有情趣?這樣?”
一聲細碎的摩擦聲響從揚聲器里襲來,孟斂秋接著問,“夠嗎?”
許薏不知道這個竊聽器裝在哪里,但周澤言每個細小又輕微的呼吸和喉間溢出的輕笑,透過質感并不怎么好的聽筒,也并不失真。
她所看不到的隔壁的房間內,孟斂秋身著一身紅色絲質睡袍,似脫非脫掛在手臂,露出深v低胸吊帶和半個香肩,媚眼盈盈地墊腳坐在高凳子上盯著眼前的男人。
肩寬體長,平直脊背將黑色衣衫撐起凹凸有致的輪廓,勁瘦腰身隱在島臺之下,隨著他抬手倒酒的動作,若隱若現。
孟斂秋抿著紅唇,饒有興致地問:“你今天來是為了許薏?”
“不然呢?”
周澤言頭也不抬,冰塊與高腳酒杯撞出輕脆聲響,一杯成色極好的紅酒推到對面。
他雙手撐著桌面,看向孟斂秋,“孟總嘗嘗!”
“你倒是誠實!”孟斂秋一杯見底,舌尖勾著唇角的酒漬,直接開門見山,“既然如此,談什么情趣?你陪我一晚,明天我們就簽合同。”
周澤言垂眸,喉間溢出一聲輕呵,“你和你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姘頭還挺配!”
“你說什么?!”孟斂秋神色凝重,很快明白過來,“你們聽到了?”
周澤言又遞過去第二杯酒,接著問:“論才貌家世,謝大公子哪里比他差!”
孟斂秋端著酒杯,繞過島臺站到他身邊,上上下下打量著周澤言,一聲輕嗤,“他哪里都好!”
她手指戳著他堅硬的胸肌,意有所指,“唯獨不能像個真男人一樣給予女人還有的呵護!他愛我,我給他!我要他,他給不了!那就只能各取所需!”
字字句句,如同利刃,從揚聲器中襲來,剖開謝淙掩在心底那些不為人知的自卑。
許薏和馮驥不約而同地看向一直站在窗前那道落寞身影。
或許,他們都想錯了!朝夕相處的枕邊人,一旦有了變化,他不可能全然不知。
他的淡薄不是不在乎,而是太過于在乎又無可奈何,才會放任自流。
“孟總真的很貪心,既要又要,這樣欺騙一個深愛你的人……”
周澤言話沒說完,被孟斂秋打斷,“你又比我好到哪呢?”
她步步逼問,“你敢說你沒
騙過人?你當真是司機嗎?你敢對著老天發誓,你對許薏沒有任何隱瞞嗎?我湊巧查過你的刷卡消費記錄……”
她這什么意思?!
鄒哲巖怎么了?又關刷卡消費記錄什么事兒?
許薏思緒瞬間轉移,手機軟件卻在這時“滴”地一聲切斷,沒了聲息。
她慌亂地滑開手機屏幕,試圖再次打開那個軟件,去找尋真相,最終都是毫無反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靜謐空間里,三人各有所思,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備受煎熬的十幾分鐘后,門口襲來幾聲沉悶的敲門聲。
第39章 以后歸你管!不是為了照顧你的感受?……
許薏迫不及待地打開房門。
高大身影披著走廊射燈的暖光,支著長腿倚在門框,一股濃郁的女士香水夾雜著淡淡醇香的酒氣撲面而來。
兩人目光在半空不期而遇,也就一個多小時未見,卻像隔了好久。
他眸底猩紅,少了平日的散漫不羈,多了幾分癡纏旖旎,剛剛的慌亂無措瞬間被安撫。
許薏松開門把手,讓出一條路,高大身姿蹭著她的肩走進屋內。
他將房卡放到桌面,言簡意賅地道:“吃了點助眠的東西,可能要明天才醒!”
謝淙推了推架在鼻梁的無框眼鏡,從桌面取走房卡,作勢要走。
馮驥卻比任何人都要著急,“謝總……”
“給他點時間!”周澤言攔住他。
眼前這幅情景,馮驥也不好再說什么,和兩人簡單打了聲招呼,便悻悻離開。
那樣子,似乎比謝淙還要狼狽上幾分。
走廊內,傳來清晰可聞的刷卡聲,周澤言走回去,關上大敞的房門。
靜謐深夜,只剩倆人一深一淺的呼吸。
周澤言懶散地靠著門板,目光卻黏在幾步之外的許薏身上。
一個脈脈深情,一個似是在極端不安中努力找尋平衡。
“也不過來扶我一下!”周澤言朝她伸手。
許薏卻對他身上的那股香氣有些抗拒,“你剛剛不都能自己走過去?”
行吧!小白眼狼還挺沒良心的!
他低頭笑的頗有些無奈,嫌棄地吸了吸鼻子,轉身走進浴室,“我先洗個澡!”
潺潺水聲在封閉空間被無限放大,映襯著夜的靜謐,也讓許薏有些無所適從。
幾分鐘后,幾聲清脆門鈴響起,混雜著水聲的低磁聲線穿透浴室門鉆入耳膜。
“許薏,幫我拿下衣服!”
她拉開房門,門外一位身著黑色制服的男人,似乎對這種場景早已見怪不怪。
只有她,拎著手里剛剛接過來的紙袋站在門口抓耳撓腮。
他要她拿衣服是幾個意思?
現在這種拿,還是要送去浴室那種?
正躊躇間,浴室門內水聲漸緩,隨即是鞋面趿著地板的聲響。
許薏似是個丟盔棄甲的逃兵,拎著衣袋朝外廳走。
只是人剛轉身,背后的浴室門襲來開門聲,“拿著衣服去哪兒?”
一股沐浴露的清香伴著潮濕水汽在空間里蔓延,許薏釘在原地,也不敢回頭,揚起胳膊將衣袋胡亂遞過去。
“喏!”
她低垂著頭,背對著他,身后幾聲窸窣腳步聲后,周澤言已經站在他面前。
“你覺得我多高?” ???
許薏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砸懵了,抬眼看去。
白色浴袍松松垮垮,只在腰間系了個袋子,勾勒出勁瘦腰身,健碩有力的胸肌若隱若現。
他皮膚很白,肌理線條飽滿流暢,發梢水珠沿著立體輪廓滴落,透出幾分慵懶魅惑,畫面感沖擊下,莫名將張力拉滿。
許薏耳尖在滴血,胡亂地應著,“什么?”
還什么?!
周澤言接過她手里的衣袋,轉身回了浴室,空氣里彌留的沐浴液的清香,經久不散。
“兩臂展開長度相當于身高,砍掉一半,也就90多公分,你離浴室門口兩米,就這么給人送衣服?”
話音落下沒多久,周澤言已經穿戴整齊,重新回到她身側,發梢的水滴在他肩頸的衣料上暈開,簡單的黑色T恤也被他穿出不一樣的質感和味道。
“那……你好端端的洗什么澡?”
許薏說完,才意識到這句話多少有點的歧義。
果不其然,被周澤言逮到了機會,“不是為了照顧你的感受?”
“我沒感受!”
許薏走到沙發前,倒了杯水,帶著濕意的清香如影相隨,剛剛倒滿的水成了他口中之物。
兩人離的有些近,隱在沐浴露清香后淡淡酒氣依舊還在,眼尾的猩紅似乎比先前還要嚴重,耳側處的皮膚滲透出幾塊不大不小的紅點。
“你喝了多少?”
忽然被關愛,周澤言開始裝腔作勢,“許薏,我好像有點醉了!”
他放下水杯,微微躬身,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額前貼了貼,“頭很痛!”
清涼柔軟的手心帶走炙熱滾燙,柔韌細膩的指尖貼著他的額頭轉向太陽穴兩側,輕輕柔柔地按壓,撫平心頭的燥意。
他擰緊的眉頭微微舒展,懶散地靠向沙發椅背,目光深邃綿長地看著那張小臉若有所思。
“許薏!”
慵懶略帶暗啞的聲線在昏昧光線下的深夜,格外惹人遐思。
許薏心頭一顫,指尖的力度也跟著慢了下來,看著他的欲言又止,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兒瞞著我?”
周澤言神色一凜,想到了那段被他及時掐掉的對話。
“孟斂秋說的刷卡記錄又是怎么回事?”
周澤言頓了頓,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她誤以為我是披著司機的馬甲接近你,為了追你,瞞著你刷十幾萬辦會員來來討好你!”
兩句話亦真亦假,許薏成功被另一個小細節繞偏。
周澤言一直是一副闊綽恣睢的貴公子形象,十幾萬說刷就刷,想到每次小伍對著他的座駕無意間流露出來的艷羨之色,應該是價值不菲的。
相識這些時日,除卻知道他是寰宇的部門經理,家里的爺爺和自己爺爺是故交,再無其他。
可許薏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忍不住追問,“鄒哲巖,你家是做什么的?”
“怎么?”周澤言懶散地仰頭靠在椅背上,歪頭看她,“想了解我身家?”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被約束的感覺,抬手在她小腦袋上rua了一把,“等我回去列個清單,以后都歸你管!”
她是這個意思嗎?
許薏拍開他的手,“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
覺得什么呢?
這話不管怎么問,好像都有嫌疑,尤其兩人的關系,還是在這種朦朧的曖昧期。
“我的意思是,希望我們之間足夠坦白……然后……”
許薏聲音越來越小,素白的臉頰升起朵朵紅暈,透著一種矜持的羞澀和嬌艷。
“你的意思我明白!”周澤言有些隱隱的不安。
思索片刻后,他幽幽開口,語氣還是那般散漫不羈,“許薏,能不能給我個定心丸?”
這是要她對他先前含糊的表白做個回應的意思嗎?
許薏心跳的很快,一雙清凌凌的小鹿眼多了幾分復雜,“什……什么?”
“鑒于你總對我若即若離,沒有給予我該有的安全感,我希望能在你這里有一張免死金牌!”
周澤言開始耍無賴,“就是假如有一天,不管我們之間發生什么,我能動用這張免死金牌,你要無條件地給予我解釋的機會!”
這是什么話?
許薏懷疑他在給她挖坑,“如果是既定的事實……”
“你認為的不一定是事實!”
周澤言似乎能預知未來的某一天,這張免死金牌是維系兩人感情至關重要的一環。
他盯著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繼續茶言茶語地挖坑,“你可以跟隨你的內心和感覺,不必急于回應,我可以慢慢等!剛剛的,我說的那些也只是假如!你該不會連個假設的安全感都不愿意承諾吧?”
裝乖賣慘,還三言兩語給她貼上了個不負責任的標簽,
許薏想不妥協都難。
他也說的沒錯!就是個假如!
許薏茫茫然“嗯”了一聲,周澤言卻不怎么滿意。
“鑒于你先前有鴿我的前科,老規矩,微信白紙黑字打下來發我!”
他有完沒完?這件事在他那里怎么就過不去了呢?
還挺小心眼!
許薏撇撇嘴,滑開屏幕編輯好短信點擊發送。
周澤言心滿意足地勾著唇角,截屏保存點好收藏,一種滿足的踏實感在心頭蔓延。
他起身,從桌上拎過來剛剛送來的衣物袋,遞給許薏,“幫你買了換洗衣服,洗個澡,然后早點休息!”
周澤言定的是個豪華套房,最里面的房間有獨立衛浴,而他剛剛洗澡是在公衛,很明顯是把這個私密性極好的房間讓了出來。
當初出門時,她也沒料想到會耽誤這么久,除卻帶了洗漱用品和幾件貼身衣物之外,再無其他。
他卻細心到連換洗衣物都準備好了,不得不說,這滿滿的分寸感和細心度,她作為女生的她都覺得羞愧不如。
她默然點頭轉身回房,厚重房門關上的一剎,也將尷尬感隔絕在外。
許薏背靠著門板,還未緩口氣,手機彈出一條周澤言的信息。
第40章 色胚白色蕾絲連體衣
“衣服大小合適嗎?”
許薏走到床前,將衣袋打開,是兩條風格迥異的連衣裙。
一條方領緞面收腰小禮服,清冷高級,另一條新中式風的改良旗袍,干凈溫柔,但無論哪款,質地價格都很華貴。
她躊躇片刻,拎起那件小旗袍,吊牌勾著一件小睡衣跟著一起掉落在床尾。
白色透明網紗與蕾絲拼接,前襟綁帶連體設計,似遮非遮,性感妖嬈,同色系的絲襪還配了襪夾。
眼球被暴擊的沖擊力下,胸膛中溢出脹熱,許薏扶額,拿起手機給周澤言回復信息。
【你買的?】
對面的周澤言似乎一直在等她的回復,信息發過去不過幾秒,又彈出短短三個字:【喜歡嗎?】
不知道是看了那條極盡性感裸露的睡衣,還是這條信息尾部的小小問號,許薏腦海里,總會無端端閃現出周澤言散漫不羈地勾著唇角,質感低慈聲線貼著耳邊蠱惑地問:喜歡嗎?
【買的很好!下次別買了!】
她拍了拍發燙的臉頰,落地窗外,霓虹閃爍映襯著整個城市的喧囂的夜生活,密閉的空間內,空調清冷,卻依舊吹不頭心頭的脹熱。
想開窗通通風,奈何二十幾樓的高層窗戶都做了加固處理,一道小小縫隙沒有帶來多大意義,卻怎么關也關不上。
她踮起腳,用力地扭著玻璃窗把手,門外響起極輕的敲門聲。
許薏注意力都在窗戶上,隨口應了句“進”。
一聲輕微的開門響動,一身黑色衣褲地周澤言裹挾著沐浴露的清香推門而入。
許薏忽然想到什么,也顧不上那扇關不掉的窗,轉過身朝床沿撲過去。
可惜終究晚了一步。
待她欲蓋彌彰地將那套性感睡衣團縮著塞進被子里,周澤言那雙銳利深邃的雙眸上早已浸染上層層戲謔的笑意。
看不出來,平日里乖乖柔柔的姑娘,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卻是如此野欲的情趣。
極窄的絲帶和半透明的網紗蕾絲成了心頭怎么繞也繞不開的癢意,撓著他。
他看著許薏驚愕閃躲的眼神,輕咳一聲:“不用害羞!你喜歡穿就穿!”
什么意思?
怎么這話聽著有點兒怪怪的!
明明是他買的衣服,他的癖好是這樣……
許薏腦袋一片空白,決定不背這口鍋,脫口低聲罵了一句:“色胚!”
周澤言的眼睛也覺得很無辜!
他沒翻沒動,那身睡衣就靜靜地躺在大床上,看一下就成了色胚?
他舔著后槽牙,高大身影遮住昏晃暖光步步逼近,將眼前的姑娘罩在一片暗影之中。
“我是不是不做點什么,都對不住你給我的這個稱呼?”
周澤言這人,偶爾有些不著調,但該有分寸感和紳士風度,是刻在骨子里的,她知道他不會亂來。
但給她買這樣的衣服,確實有點超越她對他以往的認知。
“你又不是沒看過!用不著這么拙劣的演技!”
周澤言被她氣笑了,抬腳勾過來一把椅子,正正地坐在對面,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張紅的滴血的小臉。
“你展開說說我什么時候看過?”
許薏也被他激的來了脾氣,“你買的時候沒看嗎?”
周澤言這才恍然大悟,高大身軀慢慢靠向椅背,修長雙腿大開大合地伸展著,低低沉沉的輕笑,讓眼前的氣氛更加旖旎多姿。
衣服是他托酒店大堂經理去買的,大概給人家看了許薏的照片,說了下身高體重,對方大概是誤會了兩人的關系,居然還十分貼心地要幫他謀福利。
只可惜,他離那個“福利”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不想許薏誤會,卻又十分沉溺于在外人看來兩人這道緊密無間的關系,最終無奈地開口解釋。
“不是我買的!”
許薏剛剛還理直氣壯的樣子,瞬間又如撒氣的氣球癟了下去。
得知前因后果,她整張臉都如在烈火中炙烤那般滾燙,“對……對不起!我誤會了!”
周澤言不羞不惱,不疾不徐,抬手在她頭頂輕rua一把,語氣曖昧不明,“很好看!”
短短三個字,不知道是說她,還是那套令她足夠羞恥的睡衣。
周澤言起身幫她關好窗戶,轉身走出去沒多久又折返,只是手里多了件黑色t恤。
“穿這個吧!睡的會舒服些!”
朗潤舒緩的聲線里夾雜著寵溺淡然的笑音,隨著關合房門才徹底靜息。
不知是周澤言干凈好聞的氣息太過于濃烈,還是經歷過如此社死的誤會,許薏穿著那件寬大快到膝蓋的t恤睡的并不安穩。
鼻息里,全被那若有似無的雪松香縈繞,以至于這一晚的夢境中,頻頻閃現那道高大身影。
她夢到了垂涎已久的大朵棉花糖,白綿柔軟,杏粉豐潤的唇瓣抿上去那一刻,一股清凌的濕濡感替代了棉花糖的香甜軟綿,慢慢描繪著她的唇形。
許薏想要抽離,卻似是被釘在原地,一種愉悅的酸麻似是電流一般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被奪去呼吸,唇齒之間,全被那道清冽氣息占據。
似是清晨的露珠,清新涼意,絲絲滋潤著干涸,溫柔細膩,將她慢慢帶入綿軟的云朵之中。
身體失去原來的重量,輕飄飄地伏在有了氣息起伏的云朵之上。
綿長熱烈在唇齒間流淌,將她緊緊包裹,情潮如海水洶涌澎湃,她慢慢睜開眼,看到立體深邃眉骨,挺翹的鼻峰,和那雙多情迷亂的桃花眼里同樣意亂情迷的自己。
思緒在這一刻回歸理智,推開禁錮的一剎,她似是從云朵之上跌入萬丈深淵……
許薏從睡夢中驚醒,心胸之中那股濃濃的欲潮還未消脂殆盡,厚重的窗簾縫隙里,偷偷溜進一截燈光,斜斜折射在床沿,將濃稠的夜色一分為二。
她坐起身,將空調調低兩度,去浴室擦拭脖頸上的細汗。
昏黃暖光之下,鏡中的自己長發凌亂,臉上紅潮未褪,就連平日里薄粉的唇珠也跟著有些嬌艷。
她怎么會夢到周澤言?而且還和他在親吻……
許薏晃了晃還不清醒的腦袋,抬手在臉頰上拍了拍,試圖壓下那股淡淡的欲念,垂眸看到穿在自己身上的黑色t恤。
罪魁禍首就是它!她才沒有想要和周澤言貼貼……
許薏打開房門,走到外廳給自己接了杯水。
清涼的液體滑過喉嚨,慢慢壓下胸口的那團炙熱,很是管用。
她忍不
住又喝下一杯,剛要再去接,被身后一道關切略帶暗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大半夜喝冷水,當心胃疼!”
“你……”
剛剛逃回現實的許薏,沒有辦法忽然去面對夢境中和她有過親密接觸的人,她拍著起伏的胸脯,依舊不敢轉身看他,“你半夜不睡覺,在這做什么?”
周澤言合上筆記本,兩條長腿肆意屈著,斜倚著沙發椅背,長臂肆意展開,搭在扶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的姑娘。
昏昧光線里,寬大黑色t恤罩著她玲瓏有致的身姿,一雙筆直的腿,線條流暢,骨肉勻稱,在暗光之中,更顯白皙瑩潤。
周澤言喉結微微滾動,腦海里不自覺地想起那身白色蕾絲連體衣……
一股邪惡地欲念在胸腔里激蕩,他慢慢站起身,端著水杯,走到制冰機前。
冰塊與玻璃杯碰撞聲,在靜謐深夜顯得格外清脆,仰頭的一瞬之間,一杯冰水見底。
居然還說她?
許薏將剛剛的話回敬回去:“大半夜喝冰水,當心胃疼!”
周澤言長腿微微屈著,半倚著桌沿,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始作俑者,“我是關心你!”
“我也是在關心……”
最后一個字許薏說不出口了。
一雙浸了淺淡笑意的眸子此時正灼灼地鎖著她。
不可否認,周澤言長了一副好骨相,下頜線條清晰凌厲,眉弓深邃立體,溫柔帶笑,鼻骨高挺,一雙薄唇弧度精致,色澤光潤……
許薏目光停頓下來,忽然想到夢境中那綿軟清洌的觸感,心潮似是被某個東西忽然襲擊,再也無法平靜對視。
她狼狽地逃離回臥室,心緒難平的后半夜格外難熬,直至黎明才又昏昏沉沉睡去,以至于第二天中午才趕去和謝淙敲定合同細節。
簽完合同,又馬不停蹄地去醫院探望謝老爺子。
從醫院出來,分別的一瞬,謝淙一改昨日的恍惚沉悶,有些動容地喊住她。
許薏轉身回眸,卻聽他從容不迫地說:“許小姐,謝謝你昨天跟我分享的那些感同身受的過往,讓我過了這道坎,更慶幸有你這樣的合作伙伴,未來,說不定我們會有更深度的合作,比如,古法香氛的包裝,就像你說的抱團取暖!”
“那真是太好了!”許薏很意外,發出邀請,“隨時歡迎謝總來瓷坊洽談合作!”
兩人惺惺相惜的一笑,落在周澤言眼里,化成淡淡的酸意。
黑色車身慢慢匯入車流,一直被冷落的周澤言余光幾次落過去,都看到她翹著的嘴角,不知和誰在聊天。
“嗯哼—”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問出心里的疑問,“你和謝淙說什么?”
“沒什么啊!”許薏垂眸,注意力一直在手機上,和江遇在溝通訂單進度,根本沒往腦子里去。
“什么感同身受?”周澤言不滿地“嘖”了聲,“你也被綠過?”
許薏茫然不解地看他,“怎么會!我都沒談過戀愛!”
昨晚睡不著,想起謝淙走之前那落魄的樣子,許薏覺得,壓塌他的不止是情感的背叛,還有當年他不顧家族反對,一意孤行地為孟斂秋所放棄一切換來的各種白眼和擠兌。
她與謝淙各有悲哀,一個是被外婆視若掃把星,克父克母克死親人的不詳之人,主動斷絕關系,在另類目光里長大的小孩;另一個,是自小在繼母數落里,缺愛環境中壓迫長大的豪門自卑少爺。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兩人命運是極期相似。
她主動交心,是希望同樣命運悲慘的人能破繭化蝶,真正走出沆瀣之地。
結果倒很欣慰,謝淙沒有一蹶不振。
“所以!在他們眼里,我大概就是個不祥的另類吧!”
許薏說的輕松,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憂傷,周澤言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卻越收越緊。
這么多年,在村鎮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碎嘴里,許薏是怎么忍受著精神及**的折磨,挨過漫長而又難熬的時光。
他似乎能感受到,面對他的主動和靠近,她隱隱中藏著的閃躲和退縮到底是什么了。
密密麻麻的痛意伏在胸口,不上不下。
“鄒哲巖!”
許薏看著他若有所思的神情,猶豫片刻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