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入影
小人偶這沒頭沒尾突然蹦出來的一句“有殺氣”瞬間就把所有人嚇了一跳，尤其是最近幾輩子都比較短的于生，他唰一下子渾身都緊繃起來，連自己下一秒死哪都想好了。
緊接著，胡貍身邊便飄起了大片狐火，露娜咔噠一下就從大腿暗格中裝備上了指尖刀鋒（都沒見她反應(yīng)這么快過），玄澈則一個氣沉丹田弓步沉腰，一只手從懷里摸出個藥葫蘆，另一只手就擺了個醫(yī)鬧爆破拳的起手式……
然后幾個人就在靈犀礦山公園人來人往的大門口擺了個迎敵接戰(zhàn)仙玄合擊于生橫死陣，跟空氣對峙了半分鐘后周圍人就越來越多了……
于生抬手戳了戳肩膀上的小人偶：“你說的殺氣在哪呢？”
艾琳理直氣壯：“沒了啊！”
于生額角青筋頓時暴起：“你丫……”
“但剛才真的有！”艾琳仍然理直氣壯，“我剛才都感覺到了，有什么東西掃了我一眼，然后我想掃回去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什么惡意的玩意兒在附近，雖然就那一瞬間吧。”
于生本來都打算把這家伙拎下來甩個大風(fēng)車了，聽到這話的時候卻注意到小人偶臉上并沒有惡作劇的表情，頓時眉頭微皺：“真的？”
“我騙你干什么！”
“在下并未感知到什么惡意窺探，”玄澈在一旁搖了搖頭，“不過艾琳在這方面的感知強于在下，她能察覺到旁人無法察覺的惡念也是有可能的。”
露娜則收起了指尖刀鋒，慢吞吞地開口：“沒有，掃描到。”
“……不管怎樣，提高點警惕吧，”于生皺了皺眉，輕輕呼了口氣之后低聲說道，“先去那個異域入口，別在這兒引人矚目了。”
玄澈點了點頭，也注意到周圍人群，便隨手下了個驅(qū)散閑人的符咒，接著在前帶路，領(lǐng)著于生一行人快步穿過了礦山大門，而后一路向著這片“礦山景區(qū)”的深處走去。
于生也不認路，就跟在玄澈身后左轉(zhuǎn)右轉(zhuǎn)，穿林過徑，他們經(jīng)過了一大片專門進行過后期開發(fā)的地質(zhì)景觀區(qū)，又穿過了許多陳列著老舊機關(guān)器械的展館與院落，而后周圍便越來越顯得荒涼冷清下來。
再往前，于生便明顯感覺到自己仿佛穿過了某種“邊界”，周圍再看不見任何閑雜人等，而只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壓抑感始終縈繞周圍。
“我們已經(jīng)進入封鎖區(qū)了，”玄澈低聲說道，“這里有我?guī)熼T留下的封禁，以防閑人靠近危險的異域入口——那入口就在前面的一道斜井下面。”
于生輕輕點了點頭，同時觀察著四周環(huán)境。
這片所謂的“礦山遺址”比他想象的還要龐大得多，昔日來到這顆殖民衛(wèi)星上采掘靈礦的仙人們可能是以一片巨型礦帶為中心，又在周圍建立了大片的后續(xù)加工提煉設(shè)施和居住區(qū)域，他之前穿過的似乎就是昔日的居住區(qū)和加工區(qū)、機關(guān)陳列區(qū)，而現(xiàn)在眼前的，才是舊礦帶所在的地方。
入目之處，是一大片頗為荒涼的丘陵，盡管殖民衛(wèi)星上千年的開發(fā)已經(jīng)讓這顆星球擁有了厚厚的人工大氣與完整的生態(tài)循環(huán)，但這片丘陵仍舊維持著近乎原始的荒蕪異星景觀，周圍到處都是蒼白中夾雜著點點微藍的怪異巨石和龜裂地面，又有曾經(jīng)用來運輸?shù)V石的軌道和用途不明的大型器械分布在巨石之間，還可看到幾個通往地下的斜井入口分布在遠處，其入口兩側(cè)還立著猙獰威武的異獸塑像，可能是與太虛靈樞本地的傳統(tǒng)文化有關(guān)。
于生一行人向著其中一道斜井入口靠近，沒走兩步，便看到半空有數(shù)道霞光越過，緊接著便有幾個穿著藍色道袍的年輕男女落于面前。
為首的是一名手執(zhí)寒光利劍的美貌女子，氣質(zhì)清冷沉穩(wěn)，落地之后便向玄澈深施一禮：“大師兄。”
玄澈以禮回應(yīng)：“嗯，素云，辛苦你們幾個了。”
其他年輕修士也紛紛行禮，又有人偷偷摸摸抬頭，好奇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于生等人——尤其是某位長著九條尾巴的“銀狐上仙”。
胡貍便沖其中一個人呲了呲牙（她只是覺得好玩），于是瞬間所有人都激靈一下子，齊齊收回視線。
被玄澈稱作“素云”的美貌女子見狀趕忙低頭：“上仙勿怪！”
于生趕緊擺手：“別緊張別緊張，她跟你們鬧著玩的……不咬人。”
“他們是師父從交界地請來的客人，”玄澈開口介紹著，“這位是于先生，旁邊這幾位分別是胡貍、露娜與艾琳。”
接著他又抬起手，指向?qū)γ婺菐ш牭呐樱骸斑@是我?guī)熋茫卦疲一貋碇耙恢笔撬谶@里負責(zé)看管這處異域。”
“那異域?qū)嵲诠殴郑F(xiàn)在師父已經(jīng)不讓普通弟子再進去‘測試’了，只讓我們守著入口，等大師兄您過來處理，”素云點點頭，毫不掩飾松了口氣的樣子，“我們還在舊采區(qū)周圍設(shè)了禁制，安排了四隊人巡邏警戒。”
玄澈點點頭，而后似乎是突然想起了剛才艾琳那一聲“有殺氣”，皺眉問道：“今日有出現(xiàn)過什么異狀嗎？”
“沒有，”素云立刻搖頭，“我一直盯著那入口，除了黑影時有漲縮之外，并無變化。”
玄澈微微頷首，便令素云帶路，與于生等人來到了那發(fā)生詭異的斜井入口處。
這是一道極為寬闊的入口，兩側(cè)同樣立著猙獰威武的鎮(zhèn)守異獸石像，入口之內(nèi)是一條平緩而一眼望不到頭的坡道，坡道兩側(cè)又有軌道、吊軌之類的廢棄裝置，盡管整個井口已被廢棄，但入口附近仍可看到照明的燈光——材質(zhì)不明的“明珠”鑲嵌在墻壁的獸口底座上，發(fā)出清冷的輝光。
于生站在坡道入口向下望去，只看到那下面混混沌沌，雖然兩側(cè)墻壁的燈光一路向下延伸，但越往下，那燈光就仿佛越是被什么東西壓制著，愈發(fā)昏暗，影影重重。
“此處詭譎秘境，入口倒很是明顯，便是那影影綽綽之處，”素云在一旁說道，“從坡道往下，兩側(cè)的燈光會愈發(fā)昏暗，人腳下的影子會越來越明顯、濃重，直至周圍盡是暗影，兩側(cè)墻壁上的燈光完全照不亮前路時，便是進入異域了，但那時若是回頭，尚可看到來時的路，原路返回還能走出去，若是繼續(xù)往前，便會直接踏入異域深處……
“到了深處，便會看到各種詭異的場景，全然不像是在礦洞里了，來時的路也會隱去，無法原路回去，要想出來，便只能循著有燈光或有風(fēng)聲的方向一直走，直至看見了向‘上’的路——可能是向上的臺階，也可能是土坡、山路之類，遇上這類的路便往前走，如無意外，便會漸漸再回到黑暗中，待腳下的路變成了礦井中的坡道，便可以原路走回來了。
“據(jù)之前下去的師兄弟說，那異域里倒是沒有實體之類的鬼怪魔物，只是環(huán)境陰森，又總有令人膽寒的氣息浮動，對心性影響甚大，待的久了，哪怕是沒有遇上敵人也會感覺心神浮動、道心不穩(wěn)，甚至覺得有暴戾之氣漸漲，總覺得周圍皆是要害自己之人，雖然憑意志即可克服，但若是真被困在里面出不來，時間長了怕還是要出大事的。”
于生與玄澈對視了一眼。
“一起下去看看？”于生隨口說道。
玄澈微微一笑：“自是樂意。”
“好，”于生點點頭，然后就扭頭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艾琳，“順便幫我看看。”
艾琳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啊？看啥？”
于生一臉認真：“看我今天有沒有血光之災(zāi)。”
“哦，哦好，”艾琳呆呆地應(yīng)了一聲，便伸出倆小手捧著于生的臉認真端詳起來，倒是認真鄭重得很，過了半晌才一臉莊嚴地點點頭，“有，但出血量不大。”
于生嘴角一抖：“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判斷這么精準啊。”
玄澈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眼前這倆是在干啥，只以為這是旅社行動前的某種神秘儀式……
而后他便吩咐了素云帶著護衛(wèi)弟子們繼續(xù)在入口周圍警戒，避免閑雜人等靠近礦井，自己則與于生一起，邁步向那條幽深無盡的坡道走去。
周圍的光線隨著眾人前行的步伐漸漸變暗。
氣氛開始變化了。
于生說不出來是哪種變化，但他確實感覺到了某種“邊界”正在漸漸靠近，他看著眼前那逐漸無法被兩側(cè)燈光照亮的幽深坡道，只覺得那下面就好像有著一道無底深淵，而某種極為龐大的“存在”，正在深淵之底仰起頭來，平靜而冷漠地注視著自己。
可這種感覺轉(zhuǎn)瞬即逝，他搖搖頭，又只覺得那下面只是普通的黑暗陰影而已。
異域并無善惡理性，只是平靜地等待著不速之客的靠近。
胡貍走在自己身側(cè)，露娜已經(jīng)裝備上了指尖刀鋒，玄澈手捏一紙符咒，艾琳的指尖隱隱有電光跳躍。
隨后黑暗自四面八方而至。
在這恍惚的一剎那，他仿佛聽到了無數(shù)遙遠而威嚴的呼喝，聲若雷霆，滾滾而至，卻難以分辨，只依稀能聽到幾個字——
“……開啟……大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