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陸弗之在廚房忙活了一陣, 裴寄都沒敢吭聲,發(fā)現(xiàn)陸弗之沒注意自己,他又躲在毯子里, 挨個把那些黑他的微博全給舉報了,還盛情邀請南瓜幫他一起舉報。
在南瓜的滿屏問號中, 兩人切了所有的小號。
當然舉報也沒什么用,這些東西只會越傳越多。
等陸弗之弄完吃的,裴寄依然閉著眼睛睡得很安詳。
陸弗之似乎不在意他睡了沒有, 裴寄聽見了腳步聲, 陸弗之似乎是要離開了,腳步聲越來越遠了, 他想睜開眼再和陸弗之說點什么,比如讓陸弗之留下來陪陪自己……但又怕陸弗之看見了那些消息。
不過糾結(jié)也沒用, 陸弗之又不是以前的陸弗之, 哪是他一句讓他留下來陪自己就會留下來的?
裴寄心底發(fā)笑, 身上的毛毯就被人掀開,緊接著,一只手按著他的肩膀掀開他的衣擺,把什么冰涼的東西從他衣服底下送了進來。
裴寄顫了下, 被迫睜開眼,陸弗之面無表情看著他,也沒在意他裝睡的事情, 拍了拍他的胳膊, “抬起來。”
裴寄抬胳膊,陸弗之就把老式的體溫計塞進了他腋窩下。
陸弗之又說:“夾緊。”
裴寄哦了聲,夾緊了,順便還把陸弗之的手夾住了, 嘴也沒閑住:“陸總讓我哪兒夾緊?”
“看來你還不餓,還能裝睡。”陸弗之試圖把手抽出去,但裴寄病是病了,力氣倒是不小,他一下子沒能抽走,反而指甲刮在了裴寄的皮膚上,兩人都愣了一下。
裴寄沒什么血色的耳朵肉眼可見開始泛了紅色。
裴寄就是這樣的,嘴上大膽得很,愛說些亂糟糟的惹人心煩的話,可實際上,他連接吻都不會。
連裴寄自己都沒察覺到,在和他接吻的無數(shù)次里,裴寄明明表現(xiàn)得很大膽,身體卻還是很誠實地反應(yīng)出他的害羞。
陸弗之調(diào)整了一下兩條腿蹲著的姿勢,手也沒再動,而是惡劣地用指甲抵在裴寄的皮膚上問他:“什么意思?”
裴寄被他摸得人都有些傻了,這應(yīng)該算是他倆重逢以來做過的最親密的事情,陸弗之就這么把手伸進他衣服里摸他了……行吧雖然不是真的為了摸他,但也夠出格了。
“陸總什么意思,趁著我睡覺突然摸我……”裴寄有顛倒黑白的本事,腦子轉(zhuǎn)得還快,一下子就躲過了裝睡這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陸弗之冷笑了聲,“摸你?這么久過去了,你連摸是什么意思都忘了?”
陸弗之這話也說不上是嘲諷還是別的什么意思,裴寄剛要說要不陸總幫我回憶下,陸弗之還真……幫他回憶了。
陸弗之碰他的時候他都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喘了一聲,但看見陸弗之冷漠的眼神之后,裴寄又突然冷靜下來了。
他輕浮地笑了下,“現(xiàn)在得我問陸總了,什么意思?摸哪兒呢?陸總這是要在沙發(fā)上?協(xié)議里有陪睡這一條嗎?”
他這么一說,陸弗之肉眼可見臉色難看起來,瞬間把手抽了出來,“你還記得我們是協(xié)議結(jié)婚就行。”
除了協(xié)議之外,裴寄就沒想過別的?
陸弗之冷著臉進了廚房。
裴寄哪能不記得。
看出來了,陸弗之也記得很清楚。
就是協(xié)議關(guān)系而已,生理反應(yīng)是本能,代表不了愛意-
裴寄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他就恢復(fù)了正常,甚至頂著巨大的輿論風波開了直播。
倒也不用擔心陸弗之知道了,昨天陸弗之離開的時候根本就沒再和他說過話。
裴寄自己不在意那些輿論,但直播間觀眾不能不在意,一開播,就滿屏幕都是不知道誰請來的水軍,在那兒刷讓他還錢。
裴寄坦然問:“還什么錢?”
當然也有粉絲在維護他。
[寄了哥會干那種缺德事嗎?這兩年他都給慈善機構(gòu)捐了多少錢了?]
[老公你真的給人當槍手了嗎真的騙錢了嗎?]
[寄哥哥只要你說不是,我就信你!]
[嗚嗚嗚哥哥你真的跟那個女人有一腿嗎?]
“都說了我只能對男人起反應(yīng)……也別太信我,男人靠不住知道吧?”到了這種時候,裴寄還吊兒郎當?shù)模踔吝勸他們別當無腦粉。
看起來是給自己澄清了,但看起來又像是沒給自己澄清,反而越描越黑。
裴寄還跟平時一樣,開了把游戲,剛加載進去,私聊框瞬間被南瓜給刷屏了。
南瓜看起來氣得不輕,在那問他為什么不拉自己雙排,裴寄就瞥了一眼,沒回復(fù)。
沒一會兒南瓜就直接給他打了個語音電話。
裴寄正在人群里沖鋒,他難得玩打野,別說,休息了一天之后,手感意外的不錯,居然還打了個正戰(zhàn)績,要不是南瓜鍥而不舍打電話過來,他估計自己還能茍活。
躺在地板上,裴寄一邊給直播間炫耀自己又精進了的技術(shù),一邊接了南瓜電話。
“你他媽不理我什么意思!”南瓜確實要氣瘋了。
一遇到這種節(jié)奏的事情,裴寄就裝死,播還是正常播,但就是不跟他們一起玩,搞得好像他們把他當洪水猛獸了似的。
裴寄嬉皮笑臉安撫他:“別激動,別動肝火,忙著拿人頭沒看見。”
南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這把出來拉我!”
裴寄嘴上說著行行行,掛了電話后,迅速贏了這把游戲,看也沒看好友列表,也不管彈幕粉絲提醒他拉南瓜,說是南瓜那邊在等他一起,就準備進入新的一局。
不過沒能成功進去。
消失了許久的P老板來了。
P老板一連刷了二十幾個火箭筒,勉勉強強把那些水軍彈幕給刷了下去,裴寄在感謝老板這方面絕不含糊,連聲說:“謝謝P哥,P哥破費了,P哥今天有空來玩了?正好來看看樂子。”
P老板錢多話少,今天難得回復(fù),問他:[有位置么?]
裴寄說有。
他不帶南瓜,但能帶老板,老板又沒法被帶節(jié)奏。
P老板進隊的時候,裴寄順便看了眼他的戰(zhàn)績,居然還停在上回偶遇裴寄他們那一把,估計是后來一直沒上過線。
裴寄順口問:“P哥上回怎么想起來打游戲了?”
P老板沒回,進了游戲后他才打字說:[你不管管直播間彈幕?]
連老板都看不下去了。
裴寄笑著道:“水軍是封不完的,P哥你要是看不慣,直接把彈幕屏蔽了就行,或者退出我直播間,反正現(xiàn)在在打游戲,沒必要掛著。”
P老板沒說話,人也沒退出直播間,就那么穩(wěn)穩(wěn)當當站在了榜一,似乎對他有種強烈的信任感。
裴寄也就沒再提這事,“P哥我今天一定帶你贏,我今天打野玩得不錯……怎么上來就給我野搶了?”
[這熟悉的節(jié)奏]
[這才是我熟悉的寄了哥]
[老公你把攝像頭對著臉,我就原諒你做過的事]
裴寄今天懶得調(diào)攝像頭位置,就把鏡頭對準了手。
“別原諒,別因為的臉原諒我,臉不能當證據(jù)。”裴寄又開始抹黑自己,南瓜在那聽得跳腳,又因為他帶老板打游戲,根本沒法擠進他隊伍里,獨自在自己直播間破防。
結(jié)果連P老板都在那問:[是真的?]
裴寄啊了聲,不怎么著調(diào):“假的,這不是勸他們不要太信我么?萬一哪天真被扒出來我干過的事怎么辦?還有未成年看我直播呢,P哥你要是在意我可以把今天的禮物錢退你。”
P老板:[不用]
裴寄倒也不是很在意P老板到底在意不在意這事兒,頂多就是少個老板,他現(xiàn)在也不缺錢了。
不過P老板這顯然是不在意,甚至在他這一局試圖打野炫技失敗打了個負戰(zhàn)績還輸了游戲之后,又跟他一起打了幾把游戲。
帶著P老板打完游戲也到了下播時間,裴寄無視了那些水軍彈幕,果斷關(guān)了電腦,換手機切小號去南瓜直播給他送了點禮物平息他的怒火。
南瓜一眼認出來是他,利索地給他打了電話,結(jié)果占線。
裴寄接的是魏毅的電話。
作為平臺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主播,出了這種事,高管那邊不可能不關(guān)注到。
魏毅聯(lián)系他,也是為了問他這事他想怎么處理的。
他賺那么多錢,平臺不可能不袒護他,但問題是他們這邊找不到證據(jù)。
他當年給女主播當代打,魏毅也知情,也知道他是無辜的,但是他們現(xiàn)在找不到女主播當初那個運營了。
魏毅說:“要澄清,我們可以替你出聲明,但是你當代打的事情是真的,我們現(xiàn)在還沒足夠的證據(jù)證明你和騙錢的事情無關(guān)。”
裴寄無所謂地說:“沒必要,過段時間熱度就下去了。”
魏毅給他打電話之前就知道他是這態(tài)度,但還是免不了問:“你最近得罪誰了?”
“我得罪的人還少么?”
魏毅:“你就嘴貧吧你!你老公怎么說!他知道這事嗎?不行讓他去找找那個運營,咱也不能平白被冤枉,他人脈廣,肯定能找到。”
一提陸弗之,裴寄就嘶了聲,“行吧,我回去吹吹枕頭風。”
枕頭風是不可能吹的,陸弗之人都不在他這,他吹個屁的枕頭風?
連著兩天裴寄都沒再和陸弗之聯(lián)系,他直播水軍也沒減少,也不知道是誰這么鍥而不舍地想要黑他。
這期間他拒絕了南瓜和CHH的組隊要求,被兩人在群里輪流艾特著罵,裴寄一句“多罵點,給我罵爽了”,成功堵住了他倆罵人的嘴。
裴寄態(tài)度坦蕩,直播也絲毫沒受到影響,就是平臺切了他的推流,以免事情鬧得更大。
裴寄也沒在意,該怎么播還是怎么播,他還沒破防,倒是有彈幕破防了,問他這么不要臉的嗎?
裴寄笑著把臉懟到鏡頭前,“我這么好看的一張臉,我怎么能不要?”
看得南瓜都忍不住頂著把他罵爽的壓力罵他:“人不要臉真是天下無敵,是我白擔心了。”
“沒辦法長得太好看是老天對我的恩賜。”裴寄還能更不要臉。
第三天下午,開播前,裴寄的微信小號收到了P老板的消息,P老板發(fā)了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過來。
P老板問他:[你是主播寄了?]
裴寄還愣了下,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他也不是故意瞞著P老板,只是覺得沒那個必要主動說。
裴寄大大方方承認了,但還是問:[P哥怎么知道的?]
那頭,陸弗之盯著裴寄回的是,目光沉了下來。
裴寄真的當過代打。
那時候陸弗之失去了裴寄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又沒辦法回國,只能試圖聯(lián)系裴寄的游戲賬號。
但裴寄原來用的那個號廢棄了,陸弗之等他上線等了很久,一直沒能等到。
陸弗之隱隱覺得裴寄肯定不會放棄打游戲,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都想聯(lián)系上裴寄,問他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
于是他開始一有時間就打游戲,試圖和裴寄撞車。
但陸弗之能上網(wǎng)的時間不多,游戲技術(shù)也不行,只能在網(wǎng)上找代打把自己的段位打上去,每打上去一個段位,他就在以前裴寄會玩游戲的時間里去排位,去觀察每一個隊友。
高中時候裴寄打的每一把游戲,他幾乎都在場,盡管他不會玩游戲,但他卻太了解裴寄的每一個習慣了。
但可惜,這樣大海撈針似的打法,根本沒能讓他遇到裴寄。
直到兩年多前,他在一次排位中遇到了已經(jīng)成為主播的裴寄。
裴寄的游戲名叫“Ge了”。
這局游戲開始沒多久,陸弗之就隱隱察覺到,這個人,是裴寄。
他熟悉裴寄的每一個操作,哪怕幾年過去,他依然熟悉。
如果是剛分手那會兒的陸弗之,大概會十分沖動地直接質(zhì)問Ge了,問他是不是裴寄,問他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
但那時候的陸弗之沒有那樣做。
只不過陸弗之沒想到,游戲結(jié)束的時候,Ge了在全頻道讓在場的哥哥們關(guān)注一下他的直播間。
裴寄當了主播。
他和以前沒什么變化,只不過褪去了青澀和稚嫩。
他過得風生水起,在直播間里笑得依然很開心,甚至和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親密無間,喊他們哥哥……
陸弗之憤怒,又無解,想過放棄,心底有個聲音曾無數(shù)次吶喊,不要再喜歡他了。
但又做不到。
他就這么以P老板的身份留在了裴寄的直播間。
又滿足,又自虐。
但陸弗之記得……那時候那個接他代打的,應(yīng)該是個新人。
陸弗之那時候身上沒什么錢,選的是最低檔位的代打,他把身上所有生活費都給了代打。
對方效率很高,一個段位,基本一晚上就打完了。
熬夜,不休息,陸弗之看過自己的戰(zhàn)績記錄,都是在國內(nèi)的晚上,凌晨,早晨。
但他那時候并不關(guān)心對方。
可現(xiàn)在……這個人是裴寄。
他那時候,為什么沒有多關(guān)心一句,問一問對方,為什么要這么拼?
是因為他母親的病嗎?
他甚至懷疑過是不是陸庭曾經(jīng)找過裴寄,許諾了裴寄什么,也許是錢,也許是別的什么。
但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
裴寄還是那么缺錢。
都那么缺錢了,為什么還要和他分手?哪怕回過頭來,對他說一句不分手了,他也絕對不會計較裴寄曾提過分手、提過不再喜歡他的事,還是會心甘情愿地替裴寄做任何事,和裴寄過一輩子普通人的生活。
陸弗之吁出一口氣。
助理進來的時候陸弗之跟個雕像似的,把臉埋在掌心一動不動,助理小聲喊了他兩聲,說會議要開始了,陸弗之也沒什么動靜。
助理小心翼翼試圖試探他的鼻息,陸弗之才慢吞吞抬起頭。
“陸總,您眼睛……過敏了?”助理瞥了眼陸弗之通紅的雙眼,關(guān)切地問。
陸弗之沒回答這個問題,只說:“我馬上過去。”
助理先去會議室做準備,陸弗之沒有動,倒是裴寄又給他發(fā)了消息。
裴寄還沒開播,正好順口跟P老板聊了幾句,“說起來P哥你還是我第一個老板,是不是還挺有緣分?”
P老板好久沒動靜,裴寄都以為他還記恨著自己上回勸他放棄喜歡的人這事,P老板就回復(fù)他:[是]
裴寄笑了下,問:“P哥現(xiàn)在跟你愛人怎么樣?我上回就隨口一說,P哥別放在心上,我知道放棄挺難。”
P老板:[那你呢?]
裴寄一時半會沒看明白P老板問的什么,隔了一會兒問:“P哥這是問我的感情問題?”
P老板說是的。
裴寄想了想:“我也沒什么感情問題吧,得過且過。”
他也不是個喜歡和人分享感情難事的人。
更何況他和陸弗之之間也算不上什么疑難雜癥,病癥就擺在那了,誰也解決不了。
裴寄苦笑了下。
陸弗之盯著裴寄這句話看了一會,突然嗤笑了聲。
差點忘了,裴寄就是這樣的人,裴寄不想說的事情,沒有人能逼他說。
他明明那么了解裴寄,怎么就忘了這件事?
裴寄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他結(jié)婚了,還能像當年一樣留下個不像樣的理由就跑了嗎?
他不信裴寄甩了他一次,還能甩他第二次。
P老板沒再繼續(xù)追問感情相關(guān)話題,而是告訴裴寄,知道他是主播寄了是因為看到了他們扒他的微博。
裴寄尋思這群人這么神通廣大?連他的代打號都扒出來了?
他去搜了下,果然如此。
不過這也影響不了什么,只是當過代打而已,他那個代打賬號其實早就不用了,用來接單的小號微信上也就加了那么幾個熟客,這些人估計也不怎么關(guān)注這些八卦,除了P老板,也沒人來問他什么。
倒是他開播之后,有人問他現(xiàn)在還接不接單。
裴寄笑著說接,“就是很貴,一百塊錢一把,要嗎?”
[老公這雙手給我打嗎?一想到老公用這么漂亮的手摸我的身體我就渾身火熱]
[媽的現(xiàn)在還在圈錢,能不能解釋一下騙錢的事情?當粉絲都瞎的嗎?]
裴寄安撫對方:“我的粉絲可以是蠢的傻的,但絕對不會是瞎的,不然怎么會喜歡長得這么好看的我?”
[……這要是別人這么說我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寄了哥哥這么說我居然覺得有道理哈]
[今天怎么不給看手了?我紙都準備好了]
[涉黃直播,舉報了]
裴寄大喊:“手下留情……什么我好慘?我確實挺慘……”
裴寄掃了眼說他慘的彈幕,本來還以為是說他被黑得好慘,結(jié)果沒一會兒,冒出來好幾條說他以前為了賺錢好慘。
[嗚嗚嗚真的好慘啊我們寄了,為了給母親治病整日整夜代打!!太慘了!]
[真假啊?]
[主播這么缺錢嗎?]
看見他們提起自己母親,裴寄唇邊的笑容淡了點,“你們說什么故事,也說給我聽聽?”
他這么一問,果然有熱心粉絲回復(fù)他,說是有個他以前的老板幫他說話了,說他之前當代打是因為他媽生病缺錢,他接代打接得特別勤快,效率也很高。
不僅如此,對方還曬出了和裴寄的聊天記錄。
裴寄不記得自己和哪個老板聊過自己的家庭,他不是喜歡把私事帶到公事上來的人,更別說這種隱私了。
裴寄嗯嗯兩聲,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完了又笑了下,“謝謝幫我說話的老板,但這事兒我怎么不記得我干過?”
裴寄說話經(jīng)常真假半摻,粉絲也不知道他這是真話還是假話,但那老板說得有理有據(jù)的,還有證據(jù),不少人都信了,裴寄笑著道:“我都沒說我當過代打,就我這水平,你們確定要我代打?”
裴寄這么一說,粉絲又恍惚了。
結(jié)果沒一會兒Xun跑來添亂,在彈幕打字,說他水平很好,可以當代打。
看得出來Xun這個小孩兒是想替自己說話。
裴寄說了句謝謝夸獎,就見CHH也在公屏打字。
CHH:[Xun打訓練賽嗎?]
Xun:[那不是要跟我們教練約嗎?]
CHH說了句等一下,沒一會兒,他就又說:[約好了,你們教練說可以,十分鐘之后開始]
Xun:[……]
Xun破防了,他好不容易才有時間來看寄了直播!最近發(fā)生了那么多事,他本來還想借著自己的力量替寄了說兩句。
結(jié)果就被抓了。
Xun:[我一定會打爆你的!]
CHH:[好的]
“你們把我這當職業(yè)隊聊天室?”裴寄說完這話,就見這兩人雙雙退出了直播間,估計是真的被抓去打訓練賽了。
還有彈幕在那說,CHH他們隊中單開直播了。
裴寄笑著道:“合著在我這引流?”
說是這么說,裴寄知道CHH是故意那么做的,他倆這么一攪和,大家的注意力分散了不少,也沒多少人在那聊他代打的事情了。
但也只是消停了一時半會兒。
裴寄剛進游戲,彈幕就又熱鬧起來,不過還是有人關(guān)心裴寄這死了那么多次的技術(shù)真的能當代打嗎?
裴寄剛想附和對方,就收到了魏毅的消息。
魏毅讓他暫時別下播。
裴寄:“我還沒這么消極怠工,我只是真的比較菜……誰這么大手筆?”
裴寄話說了才一半,直播間上方突然飄了條站內(nèi)全頻道公告,公告的內(nèi)容是關(guān)于他和那個女主播的事情。
這種公告一般只出現(xiàn)在有大老板刷巨額禮物或者是年度第一主播公示的時候。
[關(guān)于近日我站主播寄了和前女主播代打、詐騙謠言的澄清公告,詳情請見本站官方微博??現(xiàn)在澄清都這么玩了??]
[老公你這么大牌嗎?茍富貴勿相忘好嗎?]
[黑子們受死吧!我就說寄了絕對不是那種人!]
“實不相瞞我也是第一次見,給我準備這么大的驚喜是想讓我一輩子給平臺賣命?”裴寄確實不知道這事,他驚訝了一會兒,又勸網(wǎng)友別干殺人犯法的事。
他這邊游戲還沒結(jié)束,也沒辦法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不過也不需要他親自去看了,等他這局游戲結(jié)束,別說彈幕已經(jīng)把事情說清了,就是私下,南瓜發(fā)給他的消息都快把他手機震麻了。
南瓜:“平臺這回效率這么高啊?還真把那個運營找出來了我靠!還把當初的詐騙案拉出來鞭尸了!”
野豹平臺的官方不僅澄清了裴寄和女主播詐騙的事情毫無關(guān)系,還搬出了證據(jù),把當初那個運營和裴寄的銀行流水和私下的聯(lián)系發(fā)了出來,除了溝通直播時間就是溝通直播時間,工資也低得有些令人心疼。
要知道當初那個女主播直播強度可一點都不低啊。
除此之外,居然還有關(guān)于詐騙案件的警方說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寄了和當初女主播詐騙事件無關(guān),順便還讓大家謹防詐騙,提高防詐意識。
不止如此,野豹官方這回還真處理得挺利索,還把那些活躍的黑子號告了。
南瓜:“誒不枉費我這么多天為你提心吊膽茶不思飯不想的。”
南瓜:“不過那個滾屏澄清是什么東西啊,我以前怎么沒見過?”
裴寄問他:“瘦了沒?”
南瓜扣了個問號。
裴寄:“不是說茶不思飯不想?開攝像頭看看你瘦了沒,別害羞,你粉絲都等你開攝像頭呢。”
南瓜怒了:“你簡直是人身攻擊!!”
南瓜氣得直接不搭理裴寄了。
裴寄看回彈幕,見大家都在心疼他被黑了這么久,笑著對直播間道:“好好上詐騙課,別輕易相信別人,尤其是長我這樣的,最容易騙人了。”
等下了播,裴寄才給魏毅說了幾句道謝的話,他知道魏毅估計沒少為了這件事忙活,不然平臺也不可能處理這么快。
魏毅一邊接受了裴寄下次請他吃飯的謝禮,一邊說:“這不是你吹枕邊風的結(jié)果么?謝我干什么?要謝得謝你老公。”
“陸……我老公?”裴寄完全沒想到這茬。
魏毅笑著說是啊,“你不知道這事?不然你以為,就我這么個小管理,真有那么大本事?”
第25章
斟酌許久, 裴寄打開了和陸弗之的聊天框。
但對于該發(fā)什么卻犯了難。
該說什么?先道個謝,再問問陸弗之,為什么這么幫自己?
萬一又像上次那個趙某一樣是他想多了, 豈不是又顯得他自作多情。
裴寄糾結(jié)了一會兒,那頭陸弗之倒是發(fā)了個問號過來。
裴寄也給他回了個問號。
陸弗之發(fā)了條語音, “有什么話要說?”
[沒有,陸總挺閑啊。]
裴寄納悶了,陸弗之這是正好打開聊天界面?
“沒你閑, 對著別人微信寫小作文, 寫完了沒?”陸弗之今天看起心情不錯,還有空跟他開玩笑。
裴寄笑著回答:“沒有, 陸總要看看嗎?我在寫給陸總的感謝信,感謝陸總幫我解決了詐騙的事情。”
陸弗之回他:“看。”
看得出來陸弗之確實挺閑, 裴寄也挺閑, 還真寫了一封信過去。
滿屏幕的“謝謝陸總”四個字, 玩大家來找茬都沒法從中找出不一樣的第五個字。
“純手工制造。”裴寄問:“陸總還滿意嗎?”
他估計陸弗之不會無緣無故打開兩人的聊天框,又追問了句:“陸總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陸弗之不知道又被戳中哪根神經(jīng),語氣不善地回他:“沒事不能找你?”
裴寄哄人有一手,很快笑嘻嘻地說:“當然能, 陸總您是我老板,想怎么找我都行,您要是現(xiàn)在想見我, 我都能立馬出門打車。”
裴寄嘴里就沒一句能聽的真話, 陸弗之冷笑了聲,卻還是說:“打車費不會報銷。”
“哪兒能讓陸總您報銷?”裴寄看出來了,陸弗之今天心情確實不錯。
難不成陸弗之真把野豹直播平臺給收購了?那就不難解釋他替自己解決這事了。
裴寄對自己如今的身價十分清楚,資本家不會痛失任何一個能賺錢的牛馬。
幸虧沒多嘴問。
裴寄自嘲似的笑了下, 又沒舍得放下手機。
跟陸弗之談戀愛的時候,高中放學以后,兩人又沒法待在一起,只能靠手機聊天保持聯(lián)系。
陸弗之沒有玩手機的癮,他上學帶手機,卻從來不看,裴寄原本還以為他連消息都不會回復(fù),但實際上,每次裴寄發(fā)什么,哪怕是細碎的毫無營養(yǎng)的,譬如:哥哥我想你了,哥哥你在做什么這種話,陸弗之都會一句一句地回他。
雖然陸弗之最常說的話就是:“在做作業(yè)。”
“作業(yè)寫完了嗎?”
“拍過來我檢查。”
裴寄最怕看到這幾句話,每次看見陸弗之這么發(fā)就開始裝死,等陸弗之催他了,他就說:“在寫了在寫了。”
陸弗之問他:“寫到哪里了?有沒有不會的?”
裴寄每次都死性不改,拿出一字沒動的作業(yè),翻到最后一頁拍給陸弗之看。
陸弗之每次都知道他在騙人卻不會生氣,只會說他,“騙子。”
裴寄這才會安安分分開始寫作業(yè)。
他也想和陸弗之考一個學校,考不上一個學校,哪怕能去近一點的學校也好。
他不想和陸弗之分開。
他和陸弗之之間的距離太遠了,他也會怕自己會追不上陸弗之-
陸弗之好久沒回復(fù),裴寄等得犯困,又覺得自己這行為是不是有點太幼稚了?
現(xiàn)在又不是兩人談戀愛那會兒,就連結(jié)婚都是假的,陸弗之怎么會像那時候一樣守著手機回他。
裴寄低低罵了自己一句傻逼,隨手回了幾條其他主播關(guān)懷的消息,陸弗之卻又有了動靜。
陸弗之這回沒發(fā)語音了,發(fā)的是文字,看得裴寄卻是心頭一跳。
陸弗之:[說你是騙子還真沒冤枉你]
裴寄腦袋暈了一會兒,又開始笑自己就因為陸弗之這么一句話就心神不寧了。
陸弗之指的肯定是他代打那事,而他腦子里想的卻是從前。
裴寄吸了口氣,故意笑著道:“陸總不是一直知道我就是個騙子嗎?”
陸弗之當然知道。
裴寄高中時候每次都要拖延好久才愿意學習,每次他催促,都會得到裴寄顯然在騙人的回復(fù)。
陸弗之并不會因此生氣,他知道這只是裴寄的小把戲,他也只會配合裴寄。
那么分手的事情呢?
他愿意當成那是裴寄騙人的小把戲,愿意配合裴寄。
可裴寄呢?
陸弗之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深更半夜,這座城市還沒完全陷入休眠狀態(tài),依然到處燈紅酒綠。
而陸弗之站的這幢大樓的所在之處,是這個城市的中心,陸家的家底雄厚,他站在這個位置,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很多事情。
但他想要的,卻得不到。
陸弗之閉了閉眼。
陸弗之好久沒回,裴寄自覺說過頭了,陸弗之可不愿意聽他扯什么過去,他暗示太明顯了。
裴寄只能給自己找補,把自己從一個坑扔進另一個坑:“陸總都知道我是騙子了,怎么還給我澄清?”
裴寄不太愿意看答案,一邊又祈禱陸弗之趕緊告訴他真相,好讓他徹底死心。
陸弗之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給他打了個電話,裴寄心頭跳了下,也沒敢裝死。
“我認為你又忘了我們之間的婚姻關(guān)系。”裴寄話都沒說出口,陸弗之聽起來不太高興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他這句話倒是點醒裴寄了。
陸弗之替他澄清,也是替自己澄清。
他倆結(jié)婚的事情雖然現(xiàn)在是保密的,但以陸弗之的身份,保不齊哪一天就會被捅出去,到時候他身上要是頂著這么個黑歷史,對陸弗之來說估計會造成不小的影響。
裴寄松了口氣,又笑了下。
雖然和他想的不一樣,但結(jié)局還是一樣的。
裴寄笑著:“陸總提醒我了,作為陸總名義上的結(jié)婚對象,我以后肯定會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以免給陸總造成不良影響。”
他雖然笑,但說的話卻不算好聽,陸弗之聽出來什么,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裴寄。”
“在的陸總。”裴寄愿意聽話的時候也是真聽話,陸弗之說什么,他就應(yīng)什么。
但那就不太像他了。
陸弗之皺著眉,“我是在提醒你,我們是法律上的婚姻關(guān)系,我有義務(wù)幫你解決這些事情。”
裴寄意外地啊了聲。
義務(wù)?
雖然只是義務(wù),但這義務(wù)捆綁在陸弗之身上,裴寄怎么就……那么爽呢?
“你剛剛是在對我發(fā)脾氣嗎?”裴寄都沒來得及發(fā)表自己的獲獎感言,那頭陸弗之聽起來倒像是生氣了。
裴寄連忙道:“我哪里敢對陸總發(fā)脾氣?”
但仔細一想,陸弗之多了解他?
他講話一旦夾槍帶棍,那多半就是生氣了,陸弗之那么了解他,怎么會聽不出來?
但他從前對陸弗之發(fā)脾氣的次數(shù)其實算不上多,仔細一算,和陸弗之重逢至今,他居然已經(jīng)明著發(fā)了兩次脾氣。
裴寄在心里罵自己,怎么就那么藏不住情緒?
但轉(zhuǎn)念一想,陸弗之聽出來了。
都那么久了,陸弗之都還這么了解他,是不是……還對他留有著舊情?
“陸總……?”陸弗之稍微給點苗頭,裴寄膽子就大起來了,他喊了一聲,聽陸弗之應(yīng)了個“說”字,就又笑嘻嘻地問:“陸總說的義務(wù),指的是哪些?我第一次結(jié)婚,沒了解過這些,陸總您仔細跟我講講?”
“婚內(nèi)義務(wù),你不知道可以自己去查。”陸弗之哪里聽不出裴寄語氣突然變了。
裴寄這分明就是很在意他的態(tài)度。
陸弗之突然有些想笑。
笑什么?
笑自己前段時間和裴寄的針鋒相對。
裴寄這人其實那么好懂,哪怕嘴里吐不出一句真話,照舊什么情緒都寫在話里,寫在臉上。
“沒有啊陸總,只有什么婚內(nèi)一起睡覺的義務(wù)……”裴寄壓根沒去查,他心思不在這上面,現(xiàn)在純粹就是興頭上了,壓根不管不顧,就想要試探陸弗之。
試探陸弗之對他的態(tài)度到底到了哪一步。
他剛說完,就聽見陸弗之冷笑了聲,“那是正常結(jié)婚的人需要履行的義務(wù)。”
裴寄立馬就被笑醒了,“我也沒說我們之間需要。”
差點忘了,陸弗之之前就警告過他,他們之間是協(xié)議關(guān)系,協(xié)議上壓根沒寫那玩意。
“怎么,你對我還有感情嗎?”陸弗之盯著窗外的高樓大廈,抓著手機的手逐漸收攏了。
裴寄哪兒敢說實話,陸弗之明顯還記恨著他,他要是那么一說,別說什么義務(wù)了,連婚姻關(guān)系估計都能吹了,他笑著解釋:“我這不是順口一說嗎陸總?”
其實不是順口,是處心積慮。
但裴寄實在是沒那個膽子。
他以前有,以前多大膽,喜歡陸弗之,就天天直直盯著陸弗之看,試圖看到自己不喜歡看為止。
但這個不喜歡看,一直到現(xiàn)在了,都還沒看到。
可惜現(xiàn)在哪兒能那么看呢?
現(xiàn)在他連多看陸弗之幾眼的機會都沒有。
更何況那時候分手,他早就說過不喜歡陸弗之了,現(xiàn)在再說喜歡他,倒顯得他真是個騙子了。
陸弗之哪里會信他?
“是嗎?”裴寄也沒聽出陸弗之這波瀾不驚的語氣下面到底藏著什么。
陸弗之這么問了,裴寄就說是。
陸弗之嗤笑了聲,“那我們就沒必要履行這個義務(wù)。”
“要是陸總您想……”
裴寄話說了一半,就被陸弗之打斷了。
陸弗之說:“我不會強行逼別人做不想做的事情。”
裴寄啞了一會兒,笑了笑,那頭陸弗之卻轉(zhuǎn)了話頭,“我有義務(wù)幫你解決這些事情,同樣,再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你也可以向我求助。”
“陸總,我好像也沒那么多黑歷史?”裴寄仔細想了下,除了這事兒,他應(yīng)該真沒干過什么別的大事了。
不過陸弗之如今本事這么大,就算什么大事估計都能解決。
裴寄垂著眼無聲笑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當年趕陸弗之離開的做法,是無比正確的。
陸弗之這樣的人,總不能跟著他一輩子吃苦,背負著債務(wù),在那些臟亂的地方打工,向那些原本該向他彎腰低頭的點頭哈腰,住在逼仄的照不見光的小房子里吧?
“代打的事情呢?”
看出來這次的事情確實是經(jīng)過陸弗之手的了,陸弗之居然知道他代打的事情。
裴寄也沒準備管代打的事情,說他詐騙的事情都影響不了他,更別說代打這種絕大多數(shù)主播都干過的事了。
無非就是可能之前用來直播的賬號也被扒出來,不過都是小事,無傷大雅。
“主播id國服第一,直播時長十二個小時,接單率百分之百,代打效率百分之百……”
裴寄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陸弗之說的居然是他以前用來直播的那個號,這id還是他那會兒為了吸引人才取的,不過觀眾們其實對這種純技術(shù)流還不愛說話的主播不怎么感冒,他那時候絕大多數(shù)的收入都來自代打,一小部分是零零散散的少有的技術(shù)粉給的。
裴寄笑了下,“陸總您調(diào)查得還挺詳細。”
“魏毅給的。”魏毅手上有裴寄那時候所有的數(shù)據(jù),陸弗之插手這回的事情,魏毅當然也不會藏著掖著,想著能一次性解決隱患當然最好不過。
裴寄問:“陸總什么時候打入內(nèi)部了?”
“內(nèi)部?魏毅什么時候是你的人了?”
聽陸弗之的意思,魏毅似乎跟陸弗之早就認識,裴寄一直不知道他倆是什么關(guān)系,也不知道魏毅到底是怎么能把他倆安排到一起相親的。
不論從家世還是從個人方面,怎么看他都不是能和陸弗之坐上一張桌子的身份。
陸弗之這么一提,裴寄順勢問:“陸總和魏叔叔關(guān)系很好?認識很久了?”
“你可以自己去問他。”陸弗之卻不再提這個話題,似乎那也不值得多提,“網(wǎng)友很快會把你之前的直播賬號扒出來。”
如果不是深入調(diào)查,陸弗之還真不知道,裴寄居然已經(jīng)做直播做了這么久。
那個舊賬號的直播時長看著令人觸目驚心。
如今直播行業(yè)確實賺錢,陸氏也一直在試圖打造自己的直播平臺,陸弗之也做過調(diào)查,直播是件費神費力的事情,很少有主播能夠長達兩年多的時間一直保持著這么高強度的直播時長。
陸弗之仔細看過這份數(shù)據(jù),除去裴寄的生日前后三天時間,裴寄滿勤。
除此之外,再加上裴寄代打、替女主播代打的時間。
陸弗之帶著怒氣:“你挺厲害,不需要睡覺。”
算下來,裴寄有休息的時間嗎?他居然就這么過了兩年多……而他換號的時間,和女主播被爆詐騙的時間吻合,也和他母親去世的時間吻合。
陸弗之無法想象,那時候裴寄到底是怎么過來的。
裴寄沒怎么當回事,笑著說:“那不是生活所迫嗎?陸總不也經(jīng)歷過?”
陸弗之確實是經(jīng)歷過,那時候他跟裴寄一起打工,起早貪黑,還要上課,但好歹身邊有人,有盼頭。
甚至那段時間,對陸弗之來說,是最幸福的時候,是如今連夢都不敢夢到的奢望。
但那時候也沒有離譜到一天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你可以去做別的。”陸弗之說不出什么重話,甚至一說話,心口就傳來密密麻麻的疼,連語氣都輕了下來。
裴寄愣了下,“沒那些本事。”
他也不是沒想過,上學那會兒就有人找過他,說要挖掘他當明星,連陸弗之都被找過。
不過陸弗之拒絕得比他干脆多了,陸弗之本來就不喜歡面對鏡頭,除了面對他,都不愛笑,去當平面模特還被退貨,為此還被裴寄嘲笑了好久。
裴寄不一樣,裴寄確實可以,他當平面模特是為了賺錢,不是為了當明星。
陸弗之問他為什么,裴寄說:“為什么要當明星?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和你在一起,當普通人已經(jīng)足夠了,難道你以后只想在電視上看見我?”
當普通人就好。
他們誰都想當普通人。
站得那么高,會離自己想要的東西越來越遠。
而后來。
后來分手后,裴寄想過去當明星,他已經(jīng)沒法和陸弗之在一起了,也過不了那樣平淡又幸福的日子了。
但是他沒辦法。
沒辦法走出家門,沒辦法和別人正常面對著面溝通,連溝通都變成了問題,更別說面對鏡頭-
擔心陸弗之多問,裴寄故作輕松地說:“陸總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打游戲。”
陸弗之隱約覺得裴寄又有什么事情瞞著他,裴寄不想說的,他怎么都問不出來。
但總有一天,裴寄會自愿說。
他有足夠的時間等著。
五年都等過來了,第二個五年也無所謂,第三個也無所謂……
只要不死,他有的是時間。
陸弗之嗯了聲,“你確定不要管?”
裴寄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毫不猶豫地說:“不用,這有什么好在意的?陸總難道覺得這也是黑歷史嗎?”
“就算他們反復(fù)提起你的母親,也無所謂嗎?”
陸弗之知道裴寄在意什么。
裴寄不是喜歡賣慘的人,更不喜歡向別人展示自己身上的傷疤。
否則當年裴寄那么喜歡他,追著他跑的時候,就不會只口不提他家里只有生病的母親,哪怕他整日笑嘻嘻的,陸弗之也知道單親家庭長大的人多么不容易,更何況裴寄唯一的親人都無法保護他,反而是他自己,年紀輕輕就要保護那個家。
裴寄明明可以用這些來博取他的同情心,偏偏裴寄沒有。
每次裴寄笑著說出口的,都是裴寄愿意說的。
裴寄還真被陸弗之戳中了。
他確實不希望自己的母親在去世后還要被反復(fù)提起,盡管那些人是在因為一張莫須有的截圖而同情他,他不覺得網(wǎng)友的同情有什么錯,如果只是同情他,他當然無所謂。
而且裴寄到現(xiàn)在都沒認出來那個所謂的他以前的老板是誰,估摸是哪個營銷號起號蹭熱度的手段。
但網(wǎng)友又不會信。
“陸總準備怎么解決?”裴寄能屈能伸,立馬改了口。
陸弗之淡聲問:“不是說不需要管嗎?”
“上一秒說過的話和下一秒的我沒什么關(guān)系。”裴寄放低了語氣,“陸總您怎么看?這一秒的我是全新的我,也是擁有新思想的我,這一秒的我認為這事還是得管。”
陸弗之敲了敲手機背面,“我不是說了嗎?再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你也可以向我求助。”
“求助?那我現(xiàn)在這算是在向您求助嗎陸總?”裴寄對做這種事得心應(yīng)手,他向來沒什么包袱。
不過今天的陸弗之似乎也格外好說話。
裴寄感覺自己也許可以去買個彩票。
陸弗之沒給他直白的回答,只說:“你自己想。”
讓他自己想……裴寄眨了眨眼,又給點臺階就往上爬,一爬還爬到頭上去了。
他壓著嗓子:“求你了,寶貝。”
第26章
陸弗之的辦事效率極高, 隔天,裴寄就看到了隸屬于野豹直播旗下的陪玩網(wǎng)站發(fā)的關(guān)于他的代打賬號和他本人割席的聲明。
也不算是割席,意思就是平臺已經(jīng)核實過了, 那并不是他,而是屬于另一個已經(jīng)離開平臺的主播“國服第一”。
這個聲明不僅把裴寄當過代打的事情抹了過去, 還把裴寄另一個直播賬號和他相關(guān)的隱患也一樣抹去了。
看得南瓜嘖嘖稱奇,“平臺現(xiàn)在辦事效率已經(jīng)這么高效了嗎?那他們能不能把我去年直播那張黑圖給全網(wǎng)禁了?”
為了慶祝裴寄成功洗脫冤屈,南瓜特意邀請裴寄出來吃一頓, 不過本來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他倆, 南瓜也沒把女朋友帶出來,兩人就選了個裴寄公寓樓下附近的燒烤攤。
見裴寄往水里涮串, 南瓜哇了聲,“你至于嗎你?”
“我心疼我的胃。”裴寄咬著失去燒烤原味的串, 唔了聲, “你那圖能叫黑圖嗎?看多了還挺順眼。”
南瓜口中的黑圖是之前南瓜難得開攝像頭被人惡意截的圖, 一直被黑子拿來取笑。
“謝謝你難得良心發(fā)現(xiàn)安慰我啊,不對啊,什么叫看久了還挺順眼?你怎么就看久了?”南瓜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裴寄淡淡笑了下,“也就過年那會兒貼門上貼了一段時間……”
“好了你閉嘴。”南瓜發(fā)誓自己再也不會和裴寄聊這種話題了, 這人總能把他對黑子的仇恨轉(zhuǎn)到他身上去。
裴寄不在意地挑了下眉,故意思考了一會兒:“不過你要真找平臺給你禁圖……”
南瓜立馬不罵他了,期待地看著他。
“估計不能, 因為這事不是平臺給我解決的。”裴寄嘴巴嚴實, 但又不想把功勞給平臺,他對著南瓜眨了眨眼,又沒說具體到底是誰解決的。
南瓜畢竟跟他相處了這么久,一見他這表情, 就誒了聲,“你別告訴我是陸總。”
裴寄咬著串笑了聲。
“……你不是說你倆沒可能吧?不是,理論上我也能猜到能干這么大事的也就陸總那個身位的了,但理智上吧……你倆是不是……”南瓜話說了一半,又突然想起來什么,臉色變了變,欲言又止地看了裴寄幾眼,“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對他有想法?”
裴寄話不著調(diào):“陸總又帥又有錢,沒想法才不正常吧?”
南瓜急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南瓜不知道這兩人當初怎么分的,也不敢多問,怕真戳中了裴寄的傷心事,但有件事他必須得說:“你要真對他有死灰復(fù)燃的想法,我還是勸你死了這條心吧。”
裴寄心說就算是真有,我也不敢真干。
陸弗之不恨他就不錯了。
昨天跟陸弗之說完那句膽大包天的話,陸弗之連個反應(yīng)都沒給,就直接掛了電話。
不過南瓜這么說,裴寄倒挺好奇,“為什么?”
南瓜看了看四周,才神神秘秘偷偷摸摸說:“我寶寶不是有點人脈嗎?她說前幾天陸總跟人吃飯,在飯桌上親口說自己已婚。”
“真的假的?那他有沒有說,結(jié)婚對象是男是女?”
裴寄半點沒有失戀的樣子,南瓜狐疑地盯著他看,又搖搖頭,“不知道,現(xiàn)在陸總他爹不是病重嗎,聽說老陸總剛生病的時候就催著他結(jié)婚了,結(jié)婚對象都給他找好了,估計就是家里安排的吧。”
裴寄點點頭,剛想再說點什么,他電話響了。
電話的備注還是余薇。
那天從陸弗之家里離開,他跟余薇互換了手機號,不過至今還沒聯(lián)系過。
余薇的電話也不好不接,裴寄沒避著南瓜,電話接通后,余薇就親切地喚了他一聲小裴。
裴寄跟長輩相處很自然,順口關(guān)心了余薇幾句,余薇就問他:“你現(xiàn)在在家嗎?我今天出門辦事,正好路過你和弗之家,我給你們送點東西過來。”
他和陸弗之家?
裴寄愣了一瞬,才想起來結(jié)了婚是該住一起。
但陸弗之從來沒提起過,他也就沒想過。
不過聽余薇這話的意思,在她那邊,他跟陸弗之是住在一起的。
裴寄不知道余薇口中的他和陸弗之的家是在哪兒,只能說自己還在外面。
“沒關(guān)系,我今天不急著回家,正好好久沒見你了。”余薇今天似乎鐵了心要見他。
裴寄也不好再找別的理由,只能讓余薇在樓下等一會兒,他現(xiàn)在馬上回去。
等裴寄掛了電話,南瓜一臉不解地問:“你什么時候又多了個阿姨?”
裴寄沒法改口喊余薇媽,好在陸弗之沒讓,余薇也沒讓,他就一直喊的阿姨。
聞言,裴寄隨口道:“我丈母娘。”
“丈、丈母娘?”南瓜滿臉寫著不相信。
裴寄連個對象都沒有,有哪門子的丈母娘?
裴寄也不管他信不信,轉(zhuǎn)頭又給陸弗之打了個電話。
余薇過來的事情他肯定得跟陸弗之提,不然到時候穿幫了就不好了。
不過這似乎還是他倆結(jié)婚之后他第一次主動聯(lián)系陸弗之。
等電話通的時間里,裴寄沒來由地有些緊張,有些怕陸弗之拒絕,也很怕聽見那頭傳來系統(tǒng)機械的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沒辦法。
剛和陸弗之分手的那段時間里,裴寄實在是熬不過去,就只能試圖嘗試著給陸弗之打電話,但陸弗之也許是拉黑了他,也許是設(shè)置了拒接陌生人電話。
每次打過去都是反復(fù)的無人接聽。
但就是這樣的無人接聽提示音,都能成為裴寄入睡的催眠曲。
出乎意料的,陸弗之接得很快,裴寄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頭傳來陸弗之的一句“暫停”。
聽起來是在開會。
不愧是大老板,這都快晚上八點了,還在開會。
裴寄問:“陸總,打擾到您了?”
助理目送著陸弗之走出會議室,和會議室里一眾高管們面面相覷。
“什么事?”陸弗之站在走廊的窗邊,語氣比平時都溫和。
裴寄兀自松了口氣,擦了擦手心的汗,笑了聲,“陸總,冒昧地問一句,我和您的家在哪兒?您母親現(xiàn)在在我倆家樓下等著我回家。”
陸弗之并不知道余薇去找裴寄的事情,皺了下眉,沒回答這個問題,直接問:“你現(xiàn)在在哪?”
裴寄那邊背景音嘈雜,很明顯不是在家。
陸弗之去開會前看過,裴寄今天還沒直播。
裴寄下意識報了燒烤店的名字,“您要不讓阿姨回家?”
余薇要是真的進了他倆的“家”,結(jié)果家里就陸弗之一個人的東西,豈不是很容易就被戳穿?
“在原地等著,等我十五分鐘。”
聽陸弗之這話,似乎是沒有想勸退余薇的意思。
陸弗之電話接得快,掛得也快,裴寄都還沒應(yīng),他就掛斷了,半點沒給裴寄拒絕的機會。
裴寄看著手機考慮了一會兒該怎么在余薇面前蒙混過關(guān),一抬頭,見南瓜一臉見了鬼似的盯著他看。
“你剛是給陸總打電話吧?什么,什么你和陸總的家在哪兒?你說的丈母娘,不會是陸總他娘吧?”南瓜被這信息量給砸暈了。
裴寄嘴里雖然很少有實話,但總不至于連打電話都在演他吧?
裴寄眨著眼單手撐著下巴看了南瓜一會兒,看得南瓜腦門發(fā)熱了,裴寄才說:“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南瓜腦袋暈了,“你倆不是……”
不是前男友嗎?怎么就變成已婚狀態(tài)了?我靠!難怪之前陸弗之來接裴寄,還跟他們一起去吃飯!
南瓜感覺自己吃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瓜。
裴寄給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一定要保密。”
南瓜雖然愛八卦,但對朋友的事情一直保密得很好,不然也不會這么多年都沒把裴寄之前做過的那些什么代打的事情抖出去。
裴寄也是故意告訴他的。
因為裴寄怕自己一個人撐不住這件事。
裴寄不喜歡跟別人分享自己的私事,但當年和陸弗之分手之后,他一個人憋了太久,也太難受,難受到都無法正常跟人交流了。
裴寄不想再回到那樣的狀態(tài)。
南瓜連連點頭,憋了好一會兒都沒敢問到底怎么回事。
其實他隱隱能覺察到裴寄身上藏著他不知道的事情,但人總是會有自己的秘密的。
不過他沒能憋出什么能問的問題來,就有個看起來大學生模樣的男生跑到他們這桌,在桌子前轉(zhuǎn)悠了小半分鐘,似乎才敢湊上來,站到裴寄面前,十分緊張地問:“你是主播寄了嗎?”
男生說完又看了這時候坐在一旁當透明人的南瓜一眼,那眼神里很明顯的厭惡。
差點給南瓜看蒙了。
裴寄原本想說是,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粉絲了,以往都會很友好地答應(yīng)對方不算過分的要求,不過這會兒他話拐了個彎說:“不是,我不認識你說的主播。”
南瓜意外地誒了聲,男生似乎被裴寄這回答惹怒了,立馬變了臉,“南瓜不是在這嗎?你們不是好朋友嗎?你不是寄了那你是誰?耍什么大牌?”
“原來你不是黑粉啊。”裴寄情緒穩(wěn)定得很,被這么說了也不在意地笑了笑,不過說的話卻直戳人心:“剛看你看我們的表情,我以為你是我黑粉。”
南瓜低低靠了聲,小聲說:“倒也不用那么直白。”
不過他心里還是感動的,裴寄雖然嘴上不饒人了點,但對朋友真的沒話說。
男生估計是被裴寄這么直白的話惹得羞惱了,沒好意思再在他們這邊停留下去,惡狠狠瞪了裴寄和南瓜幾眼就跺著腳跑了。
“我允許你過年把我的照片貼門上了。”南瓜感動地說。
裴寄心情沒受到影響,還看了眼時間,又叫了點吃的,才說:“那還是算了,過年的時候我天天失眠。”
南瓜立馬收回了自己的感動:“……滾。”
他們點的第二輪東西才上來,南瓜女朋友就打視頻過來查崗了,裴寄又看了眼時間,都過去十來分鐘了。
他心不在焉聽著南瓜在那一口一個寶寶,沒注意到剛剛的男生去而復(fù)返。
南瓜也沒發(fā)現(xiàn),還是他女朋友從他這邊的鏡頭里看見了什么,一臉疑惑地問:“那個穿白衣服的男生你們認識?就那個手里拿著啤酒瓶的,他在寄了身后站了一會兒了。”
“什么?”南瓜鏡頭對準的是桌子的方向,他談戀愛以后體重有點超標了,他女朋友最近在監(jiān)督他減肥,不允許他吃太多,要求看著他吃哪些東西。
南瓜剛說完就靠了聲。
站在裴寄身后的那個男生居然舉起了手里的酒瓶!裴寄一無所知,還在那專心用白開水涮著他的串。
“裴……!”南瓜嚇得尖叫出聲,站起來的時候差點被椅子絆倒。
裴寄抬起頭“嗯?”了一聲。
“快躲……”南瓜被嚇得混亂的聲音混著“嘭”的一聲。
啤酒瓶碎掉的聲音,四周客人尖叫的聲音。
南瓜試圖上去阻止男生的腳步停住了。
裴寄也愣住了。
有什么細碎的東西從他后頸處散落。
裴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頸,才緩緩扭過頭。
映入眼簾的是擋在他上方的手臂,西裝袖子被啤酒瓶碎片劃破了,有血從那道破口里面流出來。
裴寄心跳驟停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想都沒想就抓住陸弗之受傷的手:“陸弗之你瘋了嗎?”
陸弗之倒是平靜得很,似乎被扎傷的不是他,他淡淡看了裴寄一眼,也沒把手從裴寄手里抽回去,“還是先處理這個人吧。”
陸弗之說的是那個男生,他這會兒還單手牽制著男生拿著剩下的半個酒瓶的那只手,剩下的碎片看起來尖銳得比剛剛一整個酒瓶都危險。
難以想象這要是扎到人身上會造成什么樣的傷。
聞言南瓜連忙上前幫忙壓制住男生,周圍的人也立馬報警的報警,議論的議論。
男生大概因為沒達成目的,嘴里還在不斷地罵著,“把你手廢了看你還怎么當主播!”
“廢物東西裝你X。”
“……”
罵了一半就被南瓜以絕對的體重壓制壓倒在了地上,連手里的碎酒瓶也被奪走了。
裴寄空白一片的大腦這會兒才恢復(fù)過來一點,聽見這些話,瞥了對方一眼。
裴寄平時不管什么時候都是笑嘻嘻的,就算是打游戲遇到了演員,他也不會落臉。
這人真是他粉絲,見多了他的笑臉,這會兒卻是第一次見他冷臉。
被他看了那么一眼,突然就不敢再罵了。
他有種預(yù)感,他要是再多說一句話,裴寄可能會真的弄死他。
南瓜沒注意到裴寄什么表情,他一屁股坐在男生背上,一邊給自己散熱一邊說:“你們趕緊去醫(yī)院,一會兒警察來了我跟他們說。”
裴寄就穿了那么一件無袖背心,也沒衣服阻擋,他不敢想這要真是砸在裴寄身上,裴寄以后還能不能再繼續(xù)打游戲了。
南瓜說著,偷偷瞥了陸弗之一眼。
不得不承認,陸總反應(yīng)速度比他快多了。
他剛剛其實嚇得大腦都空白了,不然也不會沒來得及提醒裴寄,但陸弗之剛過來就直接竄過去了,反應(yīng)比他都快。
要說沒感情,是不可能下意識那么做的。
南瓜目光在裴寄和陸弗之之間輾轉(zhuǎn)了幾次,拍了拍男生的腦袋,“別動啊老實點,不然我壓死你,我還沒完全坐下來呢。”
這附近就有醫(yī)院,裴寄直接打了車,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到了醫(yī)院,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抓著陸弗之的手。
瞥了眼陸弗之沒什么變化的臉色,似乎也沒有意識到他倆這一路上都一直牽著手,裴寄干脆也裝不知道,拉著陸弗之進了急診,才聽見陸弗之淡淡地問:“還不松手嗎?”
“忘了。”裴寄有些尷尬地收回手,瞥了眼陸弗之的衣袖,有點想看,但還是忍住了。
陸弗之沒再說話,在醫(yī)生給他檢查傷口的時候都沒吭聲,從裴寄口中得知受傷的原因之后,還給他開了個傷情鑒定,說之后能用上。
陸弗之的傷看著嚇人,其實也沒傷到筋骨,縫幾針就好了,不過醫(yī)生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看見他手臂上還有舊傷,順口問:“怎么弄了那么多傷?上學時候打架打的?”
醫(yī)生不問,裴寄還沒發(fā)現(xiàn),脫下衣服,陸弗之的手臂上有不少已經(jīng)留疤的傷。
裴寄記得陸弗之上學那會兒根本不打架,一直到分手,他身上都沒有傷,最大的傷可能就是被裴寄抓出來的爪痕。
注意到裴寄落在自己手臂上的目光,陸弗之眼皮動了動,“不是。”
但到底怎么來的,陸弗之也沒接著說。
醫(yī)生也就沒再多問,只叮囑他記得吃藥,注意不要碰水,“洗澡的話他自己不方便你幫著洗就行了。”
后面這話是對著裴寄說的。
“我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裴寄也知道陸弗之估計不想被人誤會和他的關(guān)系,才會在進來的時候提醒他松手,也沒勞煩陸弗之親口去解釋,立馬搶著答。
醫(yī)生意外地問了句是嗎,“直男啊,直男不是更方便幫忙?”
裴寄笑了下,就聽見陸弗之冷靜地說:“不是直男,不方便。”
裴寄臉上的笑淡了點。
他知道陸弗之說的那句不是直男指的是他。
不管怎么說陸弗之都是為了幫他擋那一下才受傷的,他也不是不能幫陸弗之洗澡……但陸弗之這么一說,直接把他的后路堵死了。
既然陸弗之那么不喜歡他,又何必幫他擋那一下?
裴寄想不明白了。
裴寄盯著陸弗之包扎好了的手臂發(fā)了會兒呆,一直到聽見陸弗之對醫(yī)生說,幫他也檢查一下傷口,才回過神來。
“什么傷口?”裴寄不解地問。
陸弗之瞥了他一眼,那表情說不上很好。
看來是真的對他很不滿意。
裴寄僵硬地扯出個笑,心說又不是我讓你擋那一下的……陸弗之就把他的衣領(lǐng)往下拉,露出他后頸的一片皮膚。
裴寄愣了一下,耳根還沒來得及紅,醫(yī)生立馬就竄了過來,哎呀了聲,“這是被碎玻璃劃的吧,嚯,還不少。”
裴寄自己都沒發(fā)覺自己受傷了,他沒什么痛感,等醫(yī)生幫他消毒的時候他才感覺到了一點細碎的疼痛。
醫(yī)生還在那碎碎念,“還好碎玻璃沒扎進去,你倆真是一個比一個能忍哈,一個縫針不打麻藥都不吭聲,一個受了傷都沒感覺。”
裴寄低著頭盯著陸弗之的鞋面,笑著道:“我比較耐痛。”
裴寄的傷處理起來很快,等處理完,南瓜的電話也正好打了過來。
南瓜問陸總的傷怎么樣了。
裴寄看了眼已經(jīng)重新穿戴整齊的陸弗之,說:“沒什么大礙,我現(xiàn)在過去找你。”
他們已經(jīng)出了診室,掛斷電話,裴寄看向站在一旁的陸弗之,“陸總您要不要和阿姨說一聲?今晚我可能見不了她了。”
他這會兒才想起來余薇還在等著他們。
不過現(xiàn)在這個情況,他還得趕去警局一趟,也不想把這事告訴余薇。
他怕余薇怪罪自己。
就像當年陸庭怪罪自己一樣。
陸弗之目光淡淡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裴寄被看得頭皮發(fā)麻,“我也不是故意不想見您母親……但那人畢竟是沖著我來的,您要是覺得我怠慢了工作,可以扣我工資。”
“工作?”陸弗之直接氣笑了,也難為裴寄在這種情況下還記著他母親的事情,還記得提醒他。
怎么剛吃東西的時候就沒注意到有人在接近他?
見陸弗之表情越來越難看,裴寄睜大了眼睛:“要不,陸總的醫(yī)藥費也算在我的工資里?”
陸弗之給余薇發(fā)了條消息,告訴她自己和裴寄臨時有事暫時回不去了,發(fā)完之后也沒等余薇回復(fù)什么,直接把手機塞回口袋里,才盯著裴寄說:“你再多說一句話,你這個月的協(xié)議費用一分都沒有了。”
看起來真的因為這個氣得不輕。
裴寄沉默了一會兒,“這個月的錢不是已經(jīng)打給我了么?難不成還得我打回去不成?”
平心而論,陸弗之在當老板這方面真的不錯,月初就把協(xié)議費用打到了他卡上,跟壓根不怕他跑路似的。
當然,裴寄也不可能跑,除非陸弗之說中斷這場交易。
“裴寄。”陸弗之壓低了聲音。
裴寄一聽這倆字就覺得陸弗之在威脅自己,立馬乖乖閉上了嘴,隔了一會兒,見陸弗之沒有要自己離開的意思,裴寄又問:“陸總,我給您打輛車送您回家?今晚的事情都怪我……”
也確實怪他,要不是他打電話給陸弗之,陸弗之也不會受傷。
裴寄突然就拘謹了起來,說了一半,又突然說:“謝謝陸總替我擋了那一下,陸總您有什么要求可以盡管提……”
“裴寄,你認為我為什么要給你擋那一下?”陸弗之一句話,把裴寄砸得沒聲了。
第27章
一直到了警局, 裴寄都沒能從陸弗之那句話中回過神來。
能為什么?
他不敢多想,總覺得陸弗之跟他在一起,就過得沒那么好了。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是, 好好一個大少爺跟著他吃苦,差點拋棄大好的前程和家業(yè), 現(xiàn)在哪怕假結(jié)婚,居然也這么倒霉。
他本來應(yīng)該高興的,至少陸弗之替他擋那么一下, 意味著應(yīng)該還有點在乎他。
但現(xiàn)在他不敢高興, 甚至都不敢跟陸弗之多說兩句話。
要不還是等哪天……讓陸弗之另外找人結(jié)婚吧?
裴寄不著邊際地亂想,又受不了陸弗之跟別人結(jié)婚。
沒再見的時候他壓根不會想這些, 現(xiàn)在跟陸弗之重逢了這么久,再想起這種假設(shè)的事情, 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受不了。
也不知道他當年到底怎么能忍受得了和陸弗之分手的。
見他分神, 南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回神,你不會被嚇傻了吧?”南瓜說著往里頭看了眼。
他跟裴寄的筆錄都做完了,陸弗之還在做筆錄。
裴寄來之前,那個男生還在狡辯, 說自己是裴寄的粉絲,不是故意想傷害裴寄的,只是喝了點酒又被裴寄嘲諷了, 有點上頭了。
說來說去, 又變成怪裴寄耍大牌。
還好民警明辨是非,那燒烤店外面正好有監(jiān)控拍到了全過程,聽都沒聽他胡扯,只讓他安分點。
“還好陸總給你擋了一下, 我聽他那意思是想廢了你的手,我靠真惡毒啊。”雖然是頭部主播,但裴寄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南瓜心有余悸地說:“以后你還是戴口罩出門吧,不行,我們以后還是別去外面那種攤子吃東西了,太危險了。”
知道他是真被嚇到了,裴寄難得沒嗆他,拍了拍他肩膀:“要不你去找你寶寶壓壓驚?這邊有我在就夠了。”
南瓜拒絕了裴寄的提議,堅決要留下來等結(jié)束了再走。
裴寄靠著他肩膀,“你確定?一會兒你要跟著我和陸總一起回家?嗯……大晚上確實挺需要光。”
南瓜靠了聲,“你倆到底怎么回事?那算了我還是先走了吧,有事打我電話。”
裴寄笑著說:“車給你叫好了。”
南瓜走了沒一會兒,陸弗之那邊筆錄也做完了。
男生屬于尋釁滋事,再加上傷了人,會判刑。
陸弗之不知道什么時候讓司機把車開了過來,裴寄坐上陸弗之車的時候,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最后就擠出一句:“你的手還能工作嗎?”
“左手,不影響。”這點傷對陸弗之來說算不上什么。
裴寄點點頭,又覺得沒什么話說了。
本來是有的,但這時候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不合適了。
他心底始終繞著陸弗之是因為他受傷這個彎,繞不出去,連人都拘謹了許多。
安靜了一會兒,倒是陸弗之問:“想出來答案了嗎?”
“什么?”裴寄維持著表面的平和,問。
陸弗之沒什么情緒地復(fù)述:“你認為我為什么要給你擋那一下。”
“您人美心善?體恤員工?還是……婚后義務(wù)?”裴寄不知道自己還能怎么回答,也不知道陸弗之問這個干什么,又想聽什么答案。
他說著見陸弗之看向自己,那雙眼睛落在他身上,看得他也不知道在心虛個什么勁,只好扯著嘴角笑了下,“要不陸總您直接告訴我?”
陸弗之差點被裴寄這番猜測氣笑了,冷笑了聲,“你繼續(xù)猜,我對員工沒那么好。”
“是嗎?看起來也是,助理哥,你大半夜還跑來當司機也蠻辛苦的。”裴寄說著說著把話扯到了正在開車的助理身上。
助理哪里敢說話,老板臉都快綠了。
他拿點加班費容易嗎?
助理只好尷尬地笑笑。
裴寄也沒繼續(xù)讓他為難,沒什么坐相地歪歪扭扭靠在椅背上,“陸總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語文閱讀理解就沒拿到過幾分。”
裴寄和陸弗之都是理科生,但陸弗之的文科學得好,裴寄卻不行,就像他自己說的,語文的閱讀理解就沒拿到過什么分數(shù)。
那時候陸弗之為了提高他的閱讀理解能力,硬是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堆文章讓他看。
看得裴寄半夜都在夢里和作者對峙,問他們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寫文。
“還以為你這么多年起碼有點長進。”陸弗之接話接得自然,自然到裴寄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陸弗之又淡聲,“沒想到除了閱讀理解,連反應(yīng)能力都退化了。”
“陸總這是在罵我?”裴寄隱約覺得陸弗之指的是燒烤店的事情。
“看來還沒退化到什么都聽不懂的地步,下回有人拿把刀站在你身后是不是得把刀捅進去了才能發(fā)現(xiàn)。”陸弗之到的時候裴寄就在那發(fā)呆,根本什么都沒察覺。
真不知道他這幾年是怎么過來的,一點防范意識都沒有。
裴寄眨了眨眼,“那還是能感覺到痛的……陸總不也是連縫針都沒吭一聲嗎?要說鈍感力,還是陸總比我強點,是這個詞吧?”
裴寄那傷口小不痛很正常,但陸弗之那么大的傷口,縫針連臉色都沒變一變。
陸弗之以前有這么能忍痛嗎?
好像也有。
那時候搬東西陸弗之手上腳上都起了泡,泡破了他都沒說過一句痛。
還是兩人一起洗澡的時候裴寄發(fā)現(xiàn)了,罵了他一頓為什么不早說,又給他上藥,又心疼地親著他手心的傷。
現(xiàn)在再想想,說到底還是怪他。
要不是他,陸弗之哪里需要吃這種苦。
裴寄臉上的笑頓住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裴寄說:“陸總一會兒把我放便利店門口就行。”
“我母親還沒回去。”陸弗之的話讓裴寄打了個激靈。
但看了眼路,他們走的確實是回他家的路沒錯。
裴寄問:“那我們現(xiàn)在?”
“她在你家樓下,她今天去醫(yī)院復(fù)查,應(yīng)該不是很想回家。”陸弗之確實是給余薇發(fā)了消息,余薇也回了,回的卻是她會等他們回家。
陸弗之也沒有勸余薇回家。
余薇每年都要去醫(yī)院復(fù)查幾次,每次復(fù)查結(jié)束,她都不太愿意回家。
畢竟她就是在那個家里摔斷了腿,變成終身殘疾的。
裴寄能猜出來陸弗之說的復(fù)查是什么,低低哦了聲,也沒打算多問。
他沒問,陸弗之卻主動說:“她的腿是摔斷的。”
裴寄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想法,但還是下意識接話:“還有好的可能嗎?”
“沒有。”陸弗之語氣淡淡地問:“你不想知道她是什么時候摔斷了腿嗎?”
裴寄對這個真不感興趣,在和陸弗之結(jié)婚之前,他也根本沒見過余薇,和余薇沒有任何交集。
但陸弗之特意提了,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沒等他問,陸弗之說:“她的腿是在我們分手那天摔斷的。”
一直到了公寓樓下,裴寄都沒回過神來。
陸弗之和他說這個又是什么意思?
要找他算賬嗎?
陸弗之那時候又是被他甩了,又是母親摔斷了腿……估計很難熬吧。
所以才會那么果斷地刪了他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
早知道換一天分手了,至少得換陸弗之最平安的一天。
余薇的車果然在裴寄家公寓樓下等著,因為時間太晚,余薇已經(jīng)在車里睡著了。
陸弗之沒吵醒她,過去和司機說了幾句話之后,把余薇帶來的東西讓助理搬了下來,就讓司機送余薇回家。
等陸弗之讓助理把余薇帶來的東西搬上樓,裴寄依然魂不守舍,都沒在意陸弗之又跟著自己回了家。
“東西你自己整理。”陸弗之的聲音把裴寄的魂喊回來了一點。
裴寄下意識問了句什么,才發(fā)現(xiàn)他跟陸弗之這會兒都已經(jīng)站進他家里了,助理不知所蹤。
但是他什么時候開的鎖?他怎么沒印象?
“你怎么又……”
“又怎么?”陸弗之神態(tài)自然地在門口換了雙拖鞋,自然地好像這也是他家一樣。
裴寄啞了一會兒,“陸總您這是半夜又找不到能做飯的地方了?”
“手受傷做不了飯。”陸弗之瞥了他一眼,蹲下來查看了一下余薇帶來的那些吃的用的,基本都是高中那會兒陸弗之讓家里阿姨做過的一些菜。
那時候他吃不慣食堂的飯菜,裴寄就翻墻跑去校外給他買。
學校的墻上有的地方有碎玻璃,裴寄的鈍感力確實很差,就連被那么大的玻璃劃傷了他都沒察覺,白色的校服襯衫被血染了好大一塊他都依然嬉嬉笑笑,又裝不經(jīng)意地觀察他到底有沒有吃自己買的飯。
校外的飯依然不合陸弗之口味,但陸弗之還是吃完了,回家之后就開始犯金貴的少爺病,把余薇急得差點給他休學,自責地罵自己不該為了讓他接受社會化訓練而送他去那么普通的學校。
幸虧那天陸庭沒有回家,余薇也沒來得及給陸庭報告他的情況。
陸弗之隱瞞了是外面小店惹的禍,把禍源栽贓在了學校食堂上,讓家里的阿姨給自己做一份午餐帶去學校。
只是后來他的飯量越來越大,帶去學校的午餐份量也越來越大,連口味都變得奇怪起來-
陸弗之沒去碰那些菜,他不在乎余薇送來了什么東西。
倒是裴寄也跟著他蹲下來看了一會兒,“我不會做飯。”
“不會就扔了。”陸弗之毫不在意地說。
裴寄意外地看了他兩眼,“陸總不是來借廚房的那是來干什么的?”
“我告訴過我母親,我們現(xiàn)在一起住在這里。”陸弗之找了沙發(fā)上的空地坐下,旁邊還扔著裴寄出門前隨手換下的睡褲,他拿起來看了一眼,然后又放了回去。
裴寄也猜到了,不然余薇不會跑到他家樓下。
但問題是,“她信了你住在這里?這么小的地方,怎么看也不像住得下兩個人。”
“為什么不信?我連單人間都住過。”陸弗之提起往事來倒是淡然。
但聽的人不淡然。
裴寄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兩人曾經(jīng)住過的那逼仄的小房子,也確實,那房子比現(xiàn)在這套公寓小多了,他和陸弗之都擠了那么久。
裴寄扯出一個笑,“那不是怕阿姨懷疑嗎?要是哪天阿姨真想來看看我們家長什么樣怎么辦?”
哪里有什么我們家?
要真說起來,他跟陸弗之的家,早就在五年前散掉了。
“我也考慮到了這個。”陸弗之倒是難得贊同裴寄的話。
裴寄立馬開始給他出主意,“其實陸總您可以隨便找個地方,拿幾件您的衣服再買幾件不屬于您的衣服,隨便買點兩個人用的東西……”
“不用那么麻煩,明天我會讓助理把我的東西送過來,以免我母親發(fā)現(xiàn)我們沒有住在一起而起疑。”
陸弗之一句話,直接把裴寄后面的話堵死了。
裴寄剛從冰箱里翻出一瓶可樂,還好沒灌進去,倒是把蓋開了,發(fā)出咕嚕咕嚕的氣泡聲,他也被氣泡味嗆得咳了聲,“陸總您不是開玩笑吧?我這邊哪里住得下兩個人?”
別說住不下,就算住得下,他和陸弗之有什么住在一起的必要嗎?
陸弗之難道不是一大清早醒來看見他就想掐死他?
“以前那么小的房子怎么住的?”陸弗之瞥了裴寄一眼。
原本裴寄還想喝冰可樂,被陸弗之這么一看,他下意識把蓋子蓋了回去放回了冰箱。
裴寄笑了下,“那時候我們不是睡一張床嗎?又沒有沙發(fā)又沒有電腦的,連衣服都塞一起,陸總您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過不了這樣的生活吧?”
“現(xiàn)在也可以睡一張床。”陸弗之的回答讓裴寄成功被自己口水嗆到了。
裴寄咳了好幾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陸總您別開玩笑,我倆怎么睡一張床?”
陸弗之淡淡地看著他,那眼神似乎在告訴他,并不是在開玩笑。
陸弗之看起來是真無所謂。
但裴寄哪能無所謂?他是個正常男人,還是個干涸了五年的正常男人。
光是被陸弗之碰一下,勾一下腿,他都能起生理反應(yīng),更別說陸弗之睡自己身邊了。
哪個正常男人自己喜歡的人睡自己旁邊,卻能忍得住什么也不做?
他倒是不怕陸弗之會對自己做什么。
陸弗之起反應(yīng),那純粹是因為他亂撩,陸弗之那是正常生理反應(yīng),要來真的,陸弗之估計連碰都不想碰他一下。
但他不一樣。
陸弗之睡他邊上,他怕自己半夜都能對陸弗之動手動腳。
那樣多不好。
裴寄吸了口氣,“陸總您就不怕我半夜對您做點什么?”
“你想做什么?”陸弗之淡然地問。
裴寄開始笑得不著調(diào)了,“我能做什么陸總您不是清楚嗎?以前我倆睡一起,您不是知道我閑不住,老對您上下其手?”
其實不是,裴寄嘴上說得多,睡覺卻還是規(guī)矩的。
但架不住只要躺下,陸弗之就會親他,兩人年輕氣盛,親著親著就容易親出事情來。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陸弗之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生氣,不過說的話,沒好到哪里去。
裴寄愣了下,心說那還不是你一直在提以前。
裴寄沒說話,陸弗之卻起身走到他身前,反問他:“難道不是嗎?”
以前的事情,只要裴寄愿意,他也可以既往不咎。
裴寄費勁地擠出個笑:“當然是。”
以前和現(xiàn)在當然不一樣。
陸弗之分得那么清楚,分不清楚的人是他。
到現(xiàn)在都活在過去的美夢里不愿意醒來。
陸弗之說要住在這兒,裴寄本來以為他也就是說說而已,頂多把衣服拿過來充充數(shù),但等陸弗之真進了他臥室,裴寄才開始懷疑陸弗之那話不會是真的吧?
但陸弗之今天才給他擋了那一下,要真把人趕出去,倒顯得他沒良心了。
裴寄臥室也小,就那么一臺電腦一張床,裴寄對住的地方?jīng)]什么要求,能住人就好。
這會兒陸弗之站在他臥室里,把他這臥室襯得更小了。
不過更小也沒那時候他和陸弗之住的地方小。
見陸弗之去拉自己的衣柜門,裴寄眼皮跳了跳,“陸總這是?”
“找身衣服,洗澡。”
陸弗之還真把這當他家了。
裴寄吐了口氣,“我的衣服陸總應(yīng)該穿不上吧?”
“又不是沒穿過。”
裴寄一下子就聽出來,陸弗之指的是以前他倆住一起的時候,早上起床起得匆忙的話,兩人確實拿錯過衣服。
他倆身高差不了太多,但體型還是有點差別的。
裴寄天生骨架小,他的衣服在陸弗之身上很容易變成緊身衣。
嘴上說什么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結(jié)果又在提。
陸弗之什么時候變這么雙標了?
裴寄是個很容易順著桿子往上爬的人,陸弗之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遞桿子,哪怕知道前面可能是什么大坑,裴寄還是忍不住接住了,“那時候我跟陸總又不分彼此,現(xiàn)在能一樣嗎陸總……陸總您肌肉還挺發(fā)達。”
裴寄話都沒說完,陸弗之就當著他的面把衣服脫了,身上就剩了件老頭背心。
之前在醫(yī)院的時候裴寄就發(fā)現(xiàn)了,陸弗之這身材和以前沒太大區(qū)別。
那時候陸弗之是搬東西搬出來的,裴寄也有肌肉,不過這幾年不干活,早就沒了。
但現(xiàn)在陸弗之這不會是練的吧?
但比起肌肉,還是陸弗之手臂上的傷更吸引人點。
“現(xiàn)在我們不是結(jié)婚了?”陸弗之這會兒又開始接話了。
裴寄摸不透他什么心情,故意笑著道:“那不是協(xié)議結(jié)婚嗎?陸總上回不還提醒我,得記著這點……不能亂搞事,一會兒又越界了。”
陸弗之應(yīng)該還記得這茬,從柜子里拿了件裴寄的老頭衫和睡褲,看都沒再看裴寄一眼,就進了浴室。
裴寄松了口氣,又提醒他,“醫(yī)生說了你的傷不能碰水。”
陸弗之沒聲音。
裴寄在門口轉(zhuǎn)悠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像個想偷看別人洗澡的變態(tài)。
陸弗之是個成年人了,對這種事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他管那么多做什么?
可陸弗之的傷是因為他……
“裴寄。”裴寄還沒想出個辦法來,就聽見陸弗之的聲音混著水聲傳了出來。
裴寄懷疑陸弗之想測試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外面當變態(tài),畢竟這事兒他以前也確實干過,那時候他跟陸弗之還沒睡一起呢,還只是高中,單純出去玩。
沒有一個人不會對自己對象的身體不感興趣,裴寄也一樣。
那時候他倆還挺純情,親親抱抱沒少過,但也只是限制在這個范圍內(nèi),就是陸弗之每次親他都喜歡摸他,摸多了裴寄就容易起反應(yīng),又什么也干不了。
現(xiàn)在也沒差。
裴寄還以為過了幾年自己好歹能對陸弗之有點抵抗力了,事實證明時間根本改變不了一切。
他往外邊挪了挪,又笑著問:“陸總什么吩咐?”
“進來。”陸弗之說。
裴寄愣了下,“陸總,這不太好吧?男男授受不親。”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陸弗之沒再說話,就是隔了小半分鐘,陸弗之還穿著背心和長褲拉開了浴室的門,盯著裴寄說:“進來,醫(yī)生不是讓你幫我洗澡?”
“我倒是挺想,就是陸總您就不怕被我看光了?”那不是醫(yī)生誤會了他倆的關(guān)系?
其實也算不上誤會,不過他倆是協(xié)議結(jié)婚而已。
陸弗之掃了他一眼,“你可以閉著眼睛。”
“那不至于吧?我又不是沒看過,雖然隔了這么久我可能都忘了。”裴寄說著說著就不著調(diào)起來,“陸總您要是不介意我也不會介意,不過閉著眼睛真不好操作,萬一我摸到什么不該摸的地方怎么辦?”
“那就把手剁了,別忘了我是因為你受的傷。”
這話跟金牌一樣,瞬間給裴寄壓死了。
裴寄也沒敢再貧嘴,進了浴室感覺里面的溫度高得嚇人。
陸弗之的手臂也確實不方便洗澡,起碼上半身是不方便。
但裴寄也沒這么正經(jīng)地給陸弗之洗過澡,見陸弗之穿著西裝褲背對著自己坐在小板凳上,他扯著陸弗之背心問:“陸總,能脫嗎?”
陸弗之看都沒看他,光嗯了聲。
但裴寄脫他衣服脫了一半,陸弗之又不樂意了,動了下,“我自己來。”
裴寄笑著說好,面上倒是挺祥和,但裴寄看了眼鏡子里自己的臉,怎么就那么紅?
他太久沒碰過陸弗之的身體了,光是毛巾給陸弗之擦背,他都覺得煎熬,再加上浴室溫度高,更是悶得難受。
本來覺得這可能是個好差事,但真干起來,還是非常考驗裴寄的意志力。
陸弗之的后背上跟他手臂上一樣,也有不少大大小小已經(jīng)愈合的傷。
裴寄看得愣神,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也不知道陸弗之從哪兒弄來這么多傷的,難不成他去國外迎接遲來的叛逆期了?
裴寄發(fā)誓自己規(guī)矩得很,就摸了那么一下,陸弗之原本弓著的背突然直了起來。
“夠了。”陸弗之這聲音啞得裴寄都聽出了端倪,坐姿也變得不正常,西裝褲被打濕了很容易看出形狀。
裴寄瞄了一眼,也顧不上那些傷了,又故意用指甲刮了下陸弗之的后背,“陸總,您還好吧?需要我出去給您讓個獨立空間嗎?”
陸弗之還真的說:“出去。”
第28章
裴寄沒覺得陸弗之真會做什么, 更何況陸弗之現(xiàn)在手還傷著,但在浴室門關(guān)上的時候,裴寄的嘴還是沒能閑住, 在外面喊了聲,“陸總需要幫忙可以喊我。”
陸弗之沒出聲。
裴寄去客廳的沙發(fā)上窩著喝完了一瓶冰可樂, 又給南瓜發(fā)了消息問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挺空的吧。
南瓜扣了個問號,[哥你怎么了,你終于意識到自己今晚也受到驚嚇需要我安慰了嗎?]
[下周的跨區(qū)活動我想好玩什么了, 就前段時間新出的那款恐游如何?]裴寄所說的跨區(qū)活動指的是平臺全部的主播跨區(qū)聯(lián)動, 也就是像他們這種目的地游戲區(qū)的和其他游戲或者顏值區(qū)的主播一起玩。
裴寄每次都和南瓜組隊,再去找其他區(qū)的主播。
這回活動時間剛公布, 單機游戲區(qū)的明天就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裴寄,想這回跟他們組隊, 玩的內(nèi)容就由裴寄來定。
南瓜大驚失色:[你一定要在這樣的晚上提這么恐怖的事情嗎?你就不怕把明天那小孩兒嚇崩了?]
裴寄:[別把鍋甩小孩身上]
裴寄思考了一會兒, 看了眼臥室, 見沒什么動靜,才又接著問南瓜:[百事通,問你個事,你知道陸總在國外干什么去了嗎?]
[有事百事通沒事八卦精, 我看透你了寄了!]南瓜還真知道點什么,[我聽說老陸總剛生病那年陸總就要回國了,但硬是被扣押下來, 說是老陸總怕他回國就把自己踹了, 有錢人的生活就是精彩啊,小子還能踹老子,老子還怕獨生子搶家產(chǎn)]
裴寄拍了拍南瓜的頭像:[少看八卦頭條,戒掉豪門狗血小說]
看來南瓜也不知道陸弗之在國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陸弗之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傷到底哪里來的?陸弗之回國那么久, 也沒什么風聲傳出來說他去國外上了什么什么學校,跟人打架斗毆什么的,一般來說,要真干過這些事,早就被拿來當詆毀他的工具了。
南瓜憤怒地給裴寄發(fā)了幾個火龍表情包,也沒敢多問裴寄怎么跟陸弗之結(jié)婚了,問陸弗之的事情還要問到他頭上。
不過裴寄秉持著用完就扔的原則,壓根沒再回他。
裴寄也不是故意不回,只是一直在思考陸弗之身上那些傷的來源。
那也不像是一次性能造成的傷,肯定不止一次,不然不至于那么混亂。
他想得出神,也沒注意到陸弗之出來拿了水,在他身后站了一會兒,喝完水,又回了臥室。
等裴寄回自己臥室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床被占了。
陸弗之說住一起還真是住一起。
也幸虧裴寄當初沒把房東的雙人床給換了,陸弗之躺上面,就占了一半的地方。
這人好歹還有點良心,給他留了一半。
裴寄都多久沒跟陸弗之睡一起過了?
五年多了。
也不知道陸弗之是完全對他放心,還是完全對他沒有感情,才能這么泰然自若地往他床上躺。
估計還是后者居多。
陸弗之看起來是睡著了,躺在那兒一動不動,裴寄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想往前走。
片刻,他還是往后退,退出了臥室。
他心里有鬼,做不到那么安然地跟陸弗之躺一張床上,大不了明天陸弗之去上班了,他再補覺。
他不信陸弗之能一直住他這兒。
出去之前,裴寄還是很貼心地關(guān)上了臥室的燈和門。
黑暗里,陸弗之睜開眼,看著被關(guān)上的臥室門,看了許久,又無聲笑了下,閉上了眼。
和裴寄想得一樣,第二天早上他從沙發(fā)上醒來的時候陸弗之人已經(jīng)不見了。
裴寄睡眠其實一向不太好,經(jīng)常性做一整晚的噩夢,更別說睡這種完全無法容納成年男人的沙發(fā),睡一晚上能腰酸背痛一個星期。
但特奇怪,昨晚居然睡得還不錯,就連陸弗之什么時候走的他都沒察覺。
裴寄打著哈欠躺回自己床上,半晌,又動了動,把臉埋在了陸弗之睡過的那一半枕頭上-
裴寄遇到癲狂粉的視頻不知道被哪個好心人傳到了網(wǎng)上,裴寄那張臉和直播間里一如既往的穿搭太好認了。
裴寄一開播,彈幕全是在討論這件事的,全都在問裴寄有沒有受傷,禮物也滿天飛。
這種事最容易引起粉絲心疼了。
裴寄謝了禮物,笑著道:“沒事,你們不是都看視頻了?沒看見有人給我擋了嗎?”
看是看見了,但視頻拍得模糊,也沒拍清陸弗之的臉,大家的重點都在裴寄身上。
裴寄這么一說,才有人問:【你老實回答給你擋的那個人和你什么關(guān)系!】
【就是就是看起來關(guān)系就不一般,我男朋友說就算他坐在南瓜的位置都沒那么快的反應(yīng)】
【補藥啊我不允許我老公有人了!】
【寄哥哥今天怎么不開攝像頭QAQ】
裴寄自己都沒看過那個視頻,被大家一說,他點開視頻看了會兒。
錄視頻的人是從陸弗之沖過來的那一瞬間錄的,短短幾秒的視頻,陸弗之可能根本就沒有思考過把那人推開的可能性,而是直接擋在了裴寄身后。
昨晚事情發(fā)生的時候裴寄沒這么直觀的感受,但再看一遍案發(fā)經(jīng)過,裴寄心頭猛跳。
陸弗之明明能把人推開,就非得選擇擋在他身后。
為什么?
陸弗之瘋了?
還是陸弗之真的還在乎他?
大一時候裴寄跟幾個同學打球,陸弗之就拿著書坐在一旁等他,裴寄打累了下場,那幾個同學還問他,你朋友來不來?
裴寄笑著說:“他不是我朋友。”
陸弗之找他的次數(shù)很多,兩人又都長得好看,陸弗之還是隔壁學校出了名的院草,兩人周邊的同學都知道他倆關(guān)系好,但裴寄也從來沒直截了當?shù)卣f過他倆到底什么關(guān)系,絕大多數(shù)人對同性戀的接受程度低,裴寄自己倒無所謂,但陸弗之不行。
他不想讓陸弗之被別人在背地里貶低。
只是有人說他們是朋友的時候,裴寄還是會第一時間否認。
那名同學道:“明白,哥哥!好哥哥!”
裴寄笑著坐到陸弗之身邊,看一眼陸弗之看的原文書就頭昏腦漲,腦袋擱在陸弗之肩膀上喊他,“哥哥,今晚吃什么?”
裴寄滿腦子都是辣菜,一會兒在那說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湘菜館,一會兒又說想吃火鍋,也沒注意到有人把球打到了他們這邊來。
還是陸弗之突然站起身,整個人擋在了他身前抱住了他,裴寄才回過神來,愣愣地回抱住陸弗之的腰,“這還是在操場上呢哥哥。”
籃球沒砸到陸弗之身上,落到了陸弗之腳邊,打球的男生連忙跑過來道歉,問是不是嚇到了他們。
裴寄從陸弗之懷里探出去個腦袋,“你是不是恨我剛攔你球啊?”
男生笑著擺手說下回請他喝飲料,又古怪地看了眼抱在一起的兩人,嘀嘀咕咕說兩個大男人抱這么緊干什么。
裴寄聽力好,嘖了聲,“你上回不還扒你舍友褲子?”
男生靠了聲,罵罵咧咧笑著走了。
抱的時間確實有點久了,裴寄拍了拍陸弗之的腰:“夠了哥哥,放開我,不然今晚出去開房?”
陸弗之沒說話,但還是放開了他。
裴寄這才有機會數(shù)落陸弗之,“你剛看到球跟我說一聲就好了,我來得及躲開的,干什么這么突然撲我身上?一會兒你被砸了怎么辦?”
“你被砸了怎么辦?”陸弗之說:“我會心疼。”
被陸弗之這么一說,裴寄啞了一會兒,趁著周圍人不注意,又一頭扎在陸弗之心口,“你受傷了我也會心疼啊。”-
想起陸弗之手臂上的傷口,裴寄揉了揉臉,讓自己不要再去多想。
陸弗之問的那個問題,他都沒敢繼續(xù)細想。
而第二種可能他更不敢多想。
想多了這種陸弗之還在乎自己的可能性,他就會當真。
等裴寄回過神來,彈幕都在問他要把那個視頻看多少次。
“還不允許看看我朋友英雄救美的畫面了?”也幸虧那人沒拍到陸弗之的臉,不然現(xiàn)在估計網(wǎng)上都是他倆的節(jié)奏貼了。
【只是朋友嗎?我不信,朋友應(yīng)該是南瓜那樣癡呆了】
“小心南瓜告你們造謠。”裴寄又恢復(fù)了平常吊兒郎當?shù)恼Z氣,剛說完,就看見P老板進了直播間,他隨口了一句P老板,又接著澄清自己和陸弗之的關(guān)系,“真的是朋友,我像是談了戀愛會瞞著你們的人嗎?人是直男,沒聽過為兄弟兩肋插刀那句話?”
【我不信!!要真是朋友,你現(xiàn)在肯定笑嘻嘻地說哥哥肯定是關(guān)心你愛護你才這么做的~你怎么會費盡心思去解釋!】
不得不說裴寄的粉絲還真的是特別了解他,裴寄想了想要是那人換成南瓜,他肯定會這么說,不過他也沒詞窮,笑著接話:“其實是我單方面暗戀他,沒看我看視頻都看了十幾遍嗎?這視頻我得存下來當以后的催眠曲,你們也知道,人在暗戀的人面前,哪兒敢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你也知道你平時說話亂七八糟的?】
【好了我信了只是朋友了,老公還是我們的老公,老公攝像頭老公攝像頭!】
【P老板:直男?】
“今天就不開攝像頭了,騙你們的其實我臉受傷了破相了。”其實裴寄只是懶得洗頭,昨晚陸弗之在他連澡都沒洗,又補覺補到現(xiàn)在,頭發(fā)跟鬼一樣,雖然他怎么樣都好看,但作為游戲區(qū)的顏值擔當,裴寄還是有點偶像包袱在身上。
他說著又回P老板,“對,直男。”
【P老板:那你繼續(xù)暗戀】
P老板平時也不開玩笑,裴寄估摸著他把自己的話當真了,他還沒說什么,直播間那些粉絲就開始給P老板解釋裴寄這話不能信。
不過P老板沒再說話,但也沒退出直播間,就只是一直掛著。
裴寄也沒放在心上。
昨晚雖然發(fā)生了那么多事,但裴寄睡得好,今天狀態(tài)還不錯,就多播了一會兒,等下播的時候他才想起來,陸弗之是不是得回來了?
不過顯然他想多了,雖然已經(jīng)到深夜,陸弗之依然沒回來,也沒給他發(fā)過消息,更別說昨天提過的什么把東西搬過來的事情。
連個影都沒見著。
裴寄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該失落。
他去洗了個澡出來,才看見CHH在幾分鐘前給他發(fā)了消息,問他有沒有傷到哪兒。
現(xiàn)在互聯(lián)網(wǎng)這么發(fā)達,視頻都傳出去了,CHH會知道也不意外,裴寄回了句沒什么事。
CHH問:“那個人是陸總吧?”
沒見過陸弗之的人可能認不出來,但作為和陸弗之一起吃過飯,又知道他和裴寄有點關(guān)系的CHH,看見那個視頻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陸弗之了。
裴寄也不意外CHH會認出來,CHH是他朋友,他也沒有故意瞞著對方,大大方方承認了。
那頭CHH見他承認了,原本懸著的心終于又被吊了起來。
他其實挺想問問裴寄和對方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又覺得那樣做不太理智,最后還是裴寄見他那邊一直正在輸入中,沒忍住問他:“怎么了C哥?我沒記錯的話你們下周得去比賽了吧?賽前緊張需要我給你們做心理疏導(dǎo)?”
CHH故作輕松地接話:“行,你來給我們隊做心理疏導(dǎo),我讓經(jīng)理給你付工資。”他想了想,還是看向旁邊那桌。
陸弗之就坐在那里。
今天是圈內(nèi)一個退役選手領(lǐng)證,對方請了不少圈內(nèi)人吃飯,還有一些合作過的贊助商之類,一頓飯從晚上吃到現(xiàn)在半夜了都還沒結(jié)束。
CHH到了現(xiàn)場才知道陸弗之也在,不過陸弗之來得晚,他們之前雖然一起吃過飯,但除此之外也沒再有過交集了,CHH也就沒去和陸弗之打招呼。
聽其他隊的人說,請陸弗之是因為陸弗之接手了那名退役選手之前所在的職業(yè)戰(zhàn)隊。
陸弗之跟一群大腹便便的贊助商老板坐在一起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CHH還是把遇到陸弗之的事情當尋常事一樣說給裴寄聽了。
裴寄聽完,心想難怪陸弗之一直沒回來。
見裴寄沒什么反應(yīng),CHH說:“他受傷了吧?那邊那群人估計想勸他喝酒。”
他們這群職業(yè)選手因為下周有比賽,全被勒令不準碰一滴酒,喝酒的大頭就落在了陸弗之他們那桌子人身上,那群人都習慣應(yīng)酬了,這種時候不可能不勸酒。
不過據(jù)CHH觀察,陸弗之一直沒碰過酒,哪怕被勸了,他也沒碰過。
裴寄笑著問:“那我過來替他擋酒?”
想想也不太可能,陸弗之連行程都不告訴他,他還跑去給人擋酒,以什么身份過去?
陸弗之結(jié)婚的消息是傳出去了,但別人又不知道他跟誰結(jié)了婚,陸弗之是為了應(yīng)付家里,又不是為了把他帶出去給別人看。
也不是……陸弗之是壓根不可能把他帶出去給別人看。
CHH也知道裴寄這話是在開玩笑,又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裴寄早就說過自己沒有喜歡的人。
裴寄抓著手機發(fā)了會兒呆,等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無意識切到了和陸弗之的聊天界面。
又沒什么好說的,總不能那么突兀地跑去叮囑陸弗之別喝酒。
昨晚陸弗之在的時候,盡管發(fā)生了那么多事,裴寄還是睡得很好,今晚陸弗之不在了,公寓又恢復(fù)了平時的安靜,裴寄反而睡不著了。
他沒什么事做,反反復(fù)復(fù)點進陸弗之的朋友圈。
他跟陸弗之的微信還是領(lǐng)證那天加的。
上學時候,他倆還只用企鵝那種古早的社交app,原來的賬號還在,裴寄一直登著,但已經(jīng)沒幾個好友用了,離開學校之后,也沒收到過幾條消息。
陸弗之的微信頭像是一只鳥,黃墩墩胖嘟嘟的,裴寄也不認識那是什么品種,只覺得怪可愛的,和陸弗之談戀愛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他居然喜歡鳥這種生物。
陸弗之的朋友圈干凈得一塌糊涂,干凈到裴寄懷疑他是不是屏蔽了自己的地步。
沒什么可看的,裴寄又去搜受了外傷喝酒導(dǎo)致發(fā)炎的幾率是多少,吃了消炎藥喝酒死亡的概率是多少,等搜完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
陸弗之一個成年人,哪里輪得到他來操心這些。
上回聚餐陸弗之都能沒喝酒,這回估計也能。
“陸總一直干坐著不無聊么?”一位中年男人拿著白酒試圖遞給陸弗之。
這人是退役選手代言過的品牌商老板,一晚上已經(jīng)把這桌上的人勸了幾圈,把人都給喝趴了,自己還清醒著,酒量倒是好,從肚子就能看出來,平時沒少喝。
他也自認是桌上酒量最好的,最游刃有余的,勸酒是他的強項,就是在陸弗之這屢次碰壁。
陸弗之坐在那也不和他們交流,雖然接管了陸氏,但畢竟還是年輕,怎么也得給他們這些年紀大的一點面子吧?
陸弗之還真不給他面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無聊。”
中年男人面上多少有些掛不住,笑了笑說:“第一次見面,以后還有的合作,陸總,我倆碰一個?”
“不方便。”陸弗之和人交流都這副樣子,中年男人剛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他跟別人說話也是這樣,但就是氣人。
陸弗之回國之后,陸庭生病的事才傳出來,他們也才聽說陸弗之在國外的幾年,其實一直在接管陸家的生意,陸庭一開始還不想讓他回來,怕他直接接管了公司。
但架不住陸弗之年輕,而陸庭生了大病,也活不了多久,再怎么不想讓陸弗之回家,陸弗之一旦手里有了實權(quán),陸庭就管不住他了。
被這么直截了當?shù)赜忠淮尉芙^,中年男人面上也掛不住,見陸弗之在手機上看文件,他趁著陸弗之不注意,往陸弗之手邊的水里倒了酒。
倒完,中年男人當什么事也沒做過,又拉了張椅子在陸弗之身邊坐下,“陸總,我最近聽了一些關(guān)于你的傳聞,他們都在傳你結(jié)婚了,真的假的啊?”
這事在圈子里傳開了,但誰也沒有石錘,陸庭現(xiàn)在在醫(yī)院躺著,而陸弗之的母親又走不了路連門都不出,就算他們想八卦,也沒地方八卦。
陸弗之眼皮動了動,碰巧CHH從他身邊經(jīng)過。
CHH他們那群年輕人坐不住了,有領(lǐng)導(dǎo)在,他們不能玩得太嗨,又不能喝酒,只能組了一圈手游訓練賽,玩得脖子都疼了,才有人提議換個地方。
CHH也聽見了這話,腳步頓了頓。
陸弗之沒有遮掩地說:“是真的。”
中年男人來了興趣,“誰啊?哪家的姑娘?之前我聽說你不滿意你父親給你安排的婚事。”
“是男人。”陸弗之答得干脆,也沒什么不適,倒是中年男人面色多變。
要知道雖然如今同性婚姻合法,但像陸弗之這種身家,不可能找同性結(jié)婚。
同性結(jié)婚,孩子怎么辦?后代怎么辦?家產(chǎn)怎么辦?
就連他那點家產(chǎn),他都不舍得給別人。
CHH原本沒想多嘴,但聽見這話,心底松了口氣,不免問:“陸總您結(jié)婚了?”
陸弗之淡淡看了他一眼,拿起水杯,嗯了聲。
“恭喜您陸總,新婚快樂。”
CHH隊里其他人也擠過來,一口一個新婚快樂,要不是不能喝酒,也知道陸弗之不喝酒,他們這會兒都來敬酒了。
陸弗之淡笑了下,一一收下,又說:“算不上新婚,幾個月了。”
CHH隊里幾個人話多,年紀小膽子也大,你一言我一語起來。
中單問:“打游戲嗎?我可以帶他打游戲啊。”
“就你那技術(shù),帶人反向上分?”射手捂住中單嘴,問出了自己最想八卦的問題:“能讓陸總喜歡的人,是不是很帥?肯定人也很好,什么時候帶他來看我們比賽唄?”
他們說著說著,直接把勸酒的中年男人給擠一邊去了。
對方面色不好看,但又不好說什么,只能黑著臉讓了位置。
“你讓人給哪個隊加油?”CHH是這群人里最穩(wěn)重的,怕陸弗之介意,連忙替幾個小孩道歉:“陸總,他們就是太八卦了,您別介意。”
陸弗之搖了搖頭,喝了水,才看著CHH意味深長地說:“不介意,確實是個很好的人,有機會會介紹你們認識。”
不過水喝下去沒一會兒,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他對酒精敏感,酒量不行,尤其是白酒,哪怕是滲了水的酒,他喝一口就能起反應(yīng),但還能保持一段時間的清醒。
陸弗之忍著頭暈,低聲說:“機會來得還挺快。”
CHH沒懂他這話什么意思,但總覺得他話里有話,尤其是看自己那一眼,讓他想起那天聚餐時候,陸弗之在走廊里看他的那一眼。
不過CHH也不敢多想,畢竟他和陸弗之沒什么交集,陸總只是當了他們對手的老板,又不是跟他們有仇。
陸弗之沒再說話,他翻出通訊錄,撥了個電話。
CHH家射手看見了,還在那兒不知死活地問:“陸總這是給對象打電話么?”
CHH猛地屏住了呼吸,他剛剛隱約看見陸弗之打的那個電話備注是“裴寄”兩個字。
陸弗之電話還沒打通,先應(yīng)了一聲,“是。”
第29章
陸弗之電話跳出來的時候裴寄還在看外賣。
大半夜只剩下燒烤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冰箱里倒是有余薇拿過來的菜,但裴寄擔心自己把廚房炸了。
陸弗之這時候給他打電話干什么?
擔心陸弗之覺得自己一直守著手機等他電話,裴寄還故意等了一會兒才接, 想好的剛睡著被吵醒的臺詞都沒用上,那頭陸弗之就直奔主題:“來接我。”
裴寄愣了下, “陸總您……”
“聽話。”陸弗之語氣比之前都溫柔,兩個字就把裴寄說得腦袋發(fā)暈,也顧不上思考也顧不上思考陸弗之不是有司機么, 還要讓他一個沒車的人去接這種問題, 暈乎乎聽陸弗之報了個酒樓名字,又聽見陸弗之向他解釋:“我喝多了。”
陸弗之還真喝酒了?
裴寄腦子里瞬間蹦出來喝酒不能吃藥的那些科普, 還真開始擔心陸弗之會不會倒在那里,靠了聲, 瞬間把陸弗之那句“聽話”忘得一干二凈, 一邊打車一邊說:“你先撐一會, 不行還是先打個120吧?陸弗之你一個成年人不知道受傷了不能喝酒嗎?”
“知道。”陸弗之今天格外好說話,估摸著是因為他酒量不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聽起來像已經(jīng)醉了。
裴寄瞬間沒了脾氣, 倒是想起來他倆還在一起的時候陸弗之就不喝酒,陸弗之的官方說法是討厭酒味,裴寄也就跟著沒碰過酒, 他不做陸弗之討厭的事情。
但分手之后, 裴寄身邊也沒人討厭酒了,裴寄就學會了喝酒,畢竟酒精能麻痹很多東西。
陸弗之沒主動掛電話,裴寄有點懷疑他是不是起反應(yīng)了, 上車之前還特意喊了他一聲,陸弗之應(yīng)聲說:“在。”
人還醒著就行。
裴寄沒敢掛電話,去酒樓的路上還在思考要不要打個120過去,但陸弗之還沒暈,這么做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也幸虧陸弗之吃飯的地方離他家算不上太遠,下了車裴寄就直奔陸弗之在的包廂,一邊狂奔一邊跟陸弗之說話,確認陸弗之還醒著。
他每隔半分鐘喊一次陸弗之的名字,陸弗之還真應(yīng)了,一直應(yīng)到裴寄找到陸弗之的包廂。
剛一群職業(yè)選手出去轉(zhuǎn)移陣地,包廂門也沒關(guān)上,裴寄沒顧得上敲門,沖進去的時候,和圍在陸弗之身邊的CHH他們面面相覷。
CHH隊里的射手還在那眼冒羨慕地小聲跟自家中單討論,“我也想談戀愛啊,誰會跟我談戀愛?我可以帶她上分。”
CHH心里慌得很,但還是接了射手的話,“先考慮下周的比賽吧。”
他說完發(fā)現(xiàn)陸弗之掛了電話,看向了門口,也就順著陸弗之的視線看了過去。
裴寄衣服都沒換,穿的還是破爛的背心和短褲,不過不影響顏值。
見陸弗之身邊這么多人,裴寄才想起來,CHH才跟他說過,他倆在一起吃飯……陸弗之的電話太突然,他一緊張就忘了這茬。
早知道讓CHH看著點就行了……
他狂奔過來,多少有些狼狽。
但好在陸弗之看起來除了臉紅了點,也不像是出現(xiàn)其他問題的樣子,還好端端坐在那兒。
裴寄沒和CHH他們說過自己和陸弗之的真實關(guān)系,見CHH他們一個隊的人都朝自己看過來,難得尷尬地笑了下,“挺巧。”
“寄了哥你怎么來了?”射手興奮地用胳膊肘捅了捅CHH的后背,蹦跶到裴寄身邊,“寄了哥你也來吃飯?不對啊我們都要散場了。”
他說話說了一半,被CHH拉著領(lǐng)口扯了回去。
裴寄扯著嘴角,“我來……”
“他來接我。”裴寄都沒給自己想好理由,陸弗之就接了他的話。
射手臉上的笑凝固了,下意識回頭去看CHH,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畢竟他們剛可都聽見陸弗之說的是讓對象來接。
CHH苦笑了下,壓住了射手的肩膀,免得射手一會兒亂說什么,他跟裴寄就真的連朋友都沒法做了。
裴寄不知道他們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陸弗之都這么說了,他也就沒藏著掖著,大大方方走到陸弗之身邊,笑著承認:“對,我來接陸總,陸總司機今天罷工了,我勉強當一回馬路殺手。”
“你開車來的?”CHH順著他的話問。
裴寄笑了下:“那也得我買了車才行。”他話說了一半,笑意頓住了。
陸弗之抓住了他垂在身側(cè)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包廂里空調(diào)溫度太低,陸弗之的手是冰的,就這么抓住裴寄的手之后,也沒了別的動作。
沒再繼續(xù)和CHH閑聊,裴寄動了動手指,見陸弗之眼神迷離仰著頭看著自己,他四指反扣住陸弗之的手,一只手搭在陸弗之肩膀上,彎著腰低聲問:“陸總您還好吧?”
陸弗之沒說話,搖了搖頭,雙手扣在了裴寄兩側(cè)的腰上。
裴寄微微一愣,陸弗之就借著裴寄的力道站了起來。
他確實是喝醉了,光靠自己也站不穩(wěn),只能一側(cè)身體靠在裴寄身上,一只手摟著裴寄的腰來保持平衡。
裴寄僵硬了一會兒,也就由著他去了。
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
就是不知道明天陸弗之醒酒了還記不記得自己做過什么。
他們這動作算不上太親密,但也證實了,陸弗之剛才那通電話確實是給裴寄打的,陸弗之看起來對裴寄很依賴。
而裴寄也確實不排斥陸弗之的依賴。
CHH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
見陸弗之看起來并不舒服,裴寄沒敢再在這里多停留,和CHH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半拖著人往外走,邊走邊問:“陸弗之你還清醒嗎?還記得我是誰嗎?別睡著啊陸弗之,睡著了一會兒醒不過來了。”
等人走遠了都能聽見裴寄的聲音。
留在包廂里的CHH和自家隊友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射手才小心翼翼地問:“C哥這什么情況啊?陸總不是說給他對象打電話嗎?怎么來的人是寄了哥啊?”
射手確實還是一頭蒙的狀態(tài)。
中單也跟著點頭,沒注意到剛勸酒的中年男人也湊了過來,還好心地解釋:“不是很明了嗎?陸總這結(jié)婚對象長得挺帥啊,還挺眼熟,不過陸總這酒量不行啊……就喝了那么點……”
“您往他水里倒酒了吧?”CHH沒回答自家隊友的話,反而問中年男人。
這種事,這中年男人也不是干過一回了,他在圈子里風評一直不怎么好,喜歡勸酒,灌別人酒。
中年男人誒了聲,沒來得及替自己辯解,CHH就說:“陸總手臂昨天受的傷,肯定還吃過消炎藥,出了事,您得負責,這邊都有監(jiān)控。”
CHH話也就說到這,多的事情他也管不著,更別說這人是投資商,他也不好多說。
他們出去的時候,裴寄已經(jīng)跟陸弗之上了車。
上車之前,陸弗之一直保持著安靜,時不時閉上眼睛,眉頭緊鎖著,死死摟著裴寄的腰沒放手。
裴寄故作鎮(zhèn)靜地笑著調(diào)侃:“陸總您這是喝了多少?”
陸弗之沒說話,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
但裴寄真沒從他身上聞到多少酒味,剛也沒看見陸弗之坐的地方有酒杯。
上車的時候,裴寄讓陸弗之先進去,但陸弗之摟著他的腰,陸弗之一坐進去,裴寄就被他摟著一并帶了進去,直接倒在了陸弗之懷里,手也撐在了陸弗之大腿上。
似乎還碰到了某個蟄伏的地方。
這是真喝醉了。
裴寄不合時宜地想。
好不容易把自己從陸弗之懷里挖出來,裴寄熱得出了一身汗,又低頭看了看陸弗之依然死死鎖在自己腰上的手。
他猛地吁出一口氣。
反正陸弗之喝醉了,這事也是陸弗之主動的,跟他沒關(guān)系,他是被迫的那一方,腰上都要被陸弗之這么大力道掐出痕跡來了……指不定陸弗之酒醒了,就忘了,就算沒忘,他也占理,不是他主動逾越的。
裴寄屏著氣和陸弗之挨在一起坐著,忍不住手指按了按陸弗之的指骨。
太久沒這樣親密了,就這點接觸,都讓裴寄緊張。
陸弗之閉著的眼皮動了動,裴寄沒敢再亂按,隔了一會兒,見陸弗之沒什么動靜了,他又按了按陸弗之的指骨,陸弗之眼皮又動了。
還有反應(yīng),沒暈過去就成。
前排的司機見怪不怪這樣的場面,很鎮(zhèn)定地問:“去哪兒?”
“慶安小區(qū)4幢。”陸弗之這時候倒是有了反應(yīng)。
“有點遠啊。”司機開了個導(dǎo)航,過了個紅綠燈,才聽見車上另一個乘客說:“不去那兒。”
裴寄聲音有點啞,勉強扯了個笑,糾正道:“去附近的醫(yī)院就行。”
司機看了他一眼,裴寄又重復(fù):“去附近的醫(yī)院。”
他這話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聲音還有點啞。
沒辦法。
因為……陸弗之報的那個地址,是以前他跟陸弗之住的地方。
裴寄記得太清楚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地址。
但陸弗之居然……居然都記得。
看來陸弗之是真醉了。
聽說人喝醉了,會無意識想起挺多自己都忘了的事情。
裴寄沒敢瞎想,因為陸弗之報完地址就沒再說話,估計就是醉了之后,記憶不知道回到了什么時候,大概明天陸弗之自己都不記得自己今天說過什么。
裴寄是真不敢呼吸了,也不敢看陸弗之,他想看窗外,又擔心陸弗之喝的酒跟體內(nèi)的藥起反應(yīng),還是時不時看他兩眼,心底卻亂得可怕。
一直到了醫(yī)院,裴寄都沒再吭聲,一路費勁地把陸弗之攙扶著進急診,跟醫(yī)生說明了情況,做完檢查留院觀察之后,裴寄才松懈下來。
陸弗之暫時還沒起什么反應(yīng),只是喝了酒醉暈過去了,他睡得倒是香,裴寄坐在病床邊,卻真的是毫無困意。
滿腦子都是陸弗之說的那句“慶安小區(qū)4幢”。
陸弗之怎么也記得那么清楚?跟他一樣沒忘嗎?
人一旦安靜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裴寄覺得得給自己找點事做,還沒來得及打開游戲,就收到了CHH的消息。
CHH問他,陸總怎么樣了。
裴寄終于找到事情分散注意力,回得很快,[目前沒什么問題,他喝了多少?]
CHH說:[不多,應(yīng)該就是水里滲了點酒]
CHH把中年男人做的事給裴寄說了。
裴寄低低靠了聲,[有病吧這人?那里有監(jiān)控吧?真出了事他得賠命]
裴寄說這話不是說大話,要是陸弗之真因此丟了命,或者身體出了什么毛病,不管如何,他都得讓那人付出代價。
CHH看起來也很同意他的觀點,[有的,這酒樓應(yīng)該是陸氏旗下的,你放心好了,不過,你知道你來之前陸總說了什么嗎?]
是陸氏旗下的,就不擔心拿不到監(jiān)控了,裴寄放下了一條心,又問:[說了什么?]
[他跟我們說他結(jié)婚了,然后說,他給他對象打電話,讓他對象來接他。]CHH都不知道自己以什么心情打這段話的。
完全沒料到陸弗之給自己打電話之前還有這么一段故事,裴寄愣了一會兒,估摸著陸弗之那會兒就喝多了,不然不會突然對別人公開他倆的關(guān)系,畢竟對外公開了,到時候離婚了也不好解釋。
但陸弗之都說了,裴寄也不好再瞞著,再者,CHH是他朋友,他也沒必要再故意找什么借口糊弄。
裴寄回了個害羞的表情包,說:[不是故意瞞著你們,主要是我倆是偷摸領(lǐng)證,陸總身份特殊,不太方便官宣]
他這話一出,CHH徹底笑不出來了,但他沒在裴寄面前表現(xiàn),只說:[難怪那天聚餐,我看你倆就有點不對勁]
也難怪那天走廊,他跟隊友說那些話的時候,陸弗之還看了他幾眼,也難怪剛才在包廂,陸弗之會看著他說那些話。
原來是在向他宣誓主權(quán)。
不對勁肯定是有的,不過也不是CHH想的那種不對勁。
裴寄也沒法跟CHH說明真相,只能跟CHH道了個歉,說自己真不是故意瞞著。
見CHH沒責備自己的意思,裴寄又說了幾句祝他們下周的比賽加油的話。
CHH說:[下周的比賽我不上場]
他本來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跟裴寄提這事,順便……趁著這個機會告白,不過現(xiàn)在也沒必要了,裴寄都結(jié)婚了,他再說那樣的話,肯定連朋友都當不成。
他心里也算不上多失落,只是覺得其實自己有那么多機會,卻非得等到現(xiàn)在,怪不了別人,只能怪他之前沒那個膽量。
裴寄扣了個問號過去。
CHH說:[我要退役了,下周估計就官宣了]
職業(yè)選手的花期就那么幾年,CHH打了那么久的比賽,職業(yè)病很嚴重,裴寄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裴寄沒往傷感的地方說,換了個角度安慰CHH:[不打職業(yè)了來當專業(yè)主播?開個攝像頭,指不定我倆能爭個游戲區(qū)顏值第一第二]
CHH也跟他開玩笑:[行啊,那我是不是得喊你一聲師父了,寄了哥?]
[那我讓南瓜當你二師弟。]
這么傷感的話題,被裴寄三言兩語地揭了過去,CHH也松了口氣。
像他們這種職業(yè)選手,最怕的就是退役的時候看見別人說可惜,也沒什么可惜的,最好的年紀都獻給了職業(yè)生涯,已經(jīng)足夠了。
兩人又稍微扯了一會兒關(guān)于下周比賽誰上,能不能打贏的話題,見陸弗之眼皮動了動,裴寄立馬放下手機,手都快按到鈴上了,陸弗之又沒了什么動靜。
裴寄沒敢再分心。
左右這會兒陸弗之也看不見他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裴寄沒了看手機的心思,干脆直勾勾盯著陸弗之的臉看。
他不理解,為什么都十多年了,他對陸弗之這張臉還是欲罷不能。
當年要不是因為陸弗之的臉,他其實也不會那么容易就對陸弗之一見鐘情,最起碼得日久生情。
一見鐘情其實是件很不靠譜的事情,說白了就是見色起意。
可他這一喜歡,就是十多年,哪怕分手了五年,他都沒辦法再喜歡上別人,沒辦法放棄喜歡陸弗之。
裴寄想著想著,兀自笑了起來。
可惜這個人早就不屬于自己了,現(xiàn)在的機會跟偷來的沒什么兩樣,裴寄想,得好好記得這段時間,得好好記得陸弗之現(xiàn)在的樣子。
這樣以后離婚了,日子也就不像分手的那段時間那么難熬了,起碼夢里的陸弗之,不會那么模糊,應(yīng)該也不會再拿著個斧頭追著砍他。
裴寄守了陸弗之一夜,第二天一早被南瓜一個電話搖了出去。
一整晚沒睡,裴寄精神居然還不錯,就是挺意外南瓜一向起碼睡到中午,怎么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
“陸總還好吧?我聽小R說你昨天半夜跑去把陸總接走了?”小R是CHH隊里的射手。
估計是射手沒藏住事,忍不住跟南瓜八卦了。
“應(yīng)該還沒到我年紀輕輕喪夫的程度。”觀察了一晚上陸弗之都沒什么事,估計也不會再有什么事情,裴寄語氣都輕松了許多。
一聽他這說話吊兒郎當?shù)恼{(diào),南瓜就知道自己又白擔心了,靠了聲,低聲說:“你知道你倆結(jié)婚的事都快傳開了嗎?”
裴寄昨晚跑去接陸弗之的事情,都快在那群大老板之間傳開了,本來大家就八卦陸弗之結(jié)婚的事情,原本以為陸弗之結(jié)婚就是個傳聞,沒想到陸弗之還真公布了已婚的事情。
CHH和隊友們嘴巴嚴,沒敢出去亂說,但那群大老板之間想說也攔不住他們。
昨晚見包廂里那些人,裴寄就知道了肯定會鬧開,但這群人肯定不會跑去網(wǎng)上亂說,就是不知道陸弗之酒醒了,會不會后悔自己做過的事情。
畢竟對陸弗之這樣身份的人來說,和男人結(jié)婚,可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陸弗之要的不過是應(yīng)付家里人,而不是應(yīng)付外人。
裴寄笑了笑,裝無所謂地說:“比以后離了婚再傳好點。”
“離婚?”南瓜拔高了音調(diào),“你都想到那方面去了?你倆不是……”
裴寄笑著道:“遲早的事。”
和南瓜聊完回了病房,陸弗之已經(jīng)醒了,裴寄進去的時候,他正靠在床頭,面色很淡,臉上有宿醉的疲憊感。
聽見動靜,他抬起眼皮看了裴寄一眼,和昨晚喝醉的時候說的那一句聽話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
裴寄的心涼了一小半,果然陸弗之那種溫柔的態(tài)度,現(xiàn)在也只有陸弗之喝醉了才能擁有。
他笑著調(diào)侃,“陸總醒了?陸總昨天是喝了多少?都把我當成司機搖過來了。”
陸弗之盯著裴寄看了一會兒。
病房的隔音并不好,裴寄剛才在門口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見陸弗之不說話,裴寄眨了眨眼,“陸總這是用完我就扔了?未免也太沒有人情了吧?”
“沒有人情?我給誰擋的傷?”陸弗之語氣不善,裴寄懷疑他想罵自己白眼狼。
陸弗之一提這個,裴寄就免不了心疼。
要不是因為這個傷,他也沒必要擔心陸弗之喝了酒會出事,說白了還是因為他。
他扯了下唇角,沒敢再亂說話,只低低應(yīng)聲,“給我擋的,怪我,陸總讓我做點什么都是應(yīng)該的。”
他突然低聲下氣,陸弗之心里反而像被刺了一下。
裴寄向來喜歡笑,但從前哪怕他倆吵架,裴寄都不這幅模樣,強行笑著。
陸弗之語氣不自覺放軟,“只是讓你來接我都這么不樂意,讓你做點別的,不是得罵我不是人了?給我洗澡的時候,是不是在心底一直罵我?”
“哪兒能呢,陸總您放心,肯定不會……陸總這話是沒忘記昨晚做了什么?”裴寄聽出來陸弗之的言外之意,也顧不上別的了,心跳變得很快,差點脫口而出,直接問陸弗之,說那句慶安小區(qū)4幢的時候,他到底有沒有意識。
陸弗之當然沒忘,他雖然第一次喝醉,但醒了還記事,昨晚的事情起碼記得大半。
至少給裴寄打電話,裴寄帶自己來醫(yī)院的事情,還記得一清二楚。
陸弗之嗯了聲,“如果你是想問我在他們面前提了結(jié)婚,還故意把你喊過來的事情……”他看了眼裴寄的表情,見裴寄似乎有點緊張地看著自己,不免更放軟了語氣,“我調(diào)查過你被扒的事情,和李老板有關(guān),他的人做的事,他們知道我倆有點關(guān)系,但不知道我倆到底什么關(guān)系,沒法找我的麻煩,他們就只能找你的麻煩。”
裴寄還以為是陸弗之公開他倆的婚姻關(guān)系也是因為喝醉了,完全沒想到這一茬,陸弗之這話讓他完全愣了幾秒,他才大著膽子試探著問:“陸總這話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您這是故意在公開我們的關(guān)系,來保護我?”
“看來理解能力有所進步。”陸弗之淺笑了下。
剎那間裴寄心跳如雷,原本以為自己理解錯了,可陸弗之都親口承認是在保護他了。
這么好的機會,問陸弗之慶安小區(qū)4幢的機會,裴寄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太緊張了,手心都出了汗。
裴寄呆愣地看著陸弗之,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擠出來一句:“陸總這是在關(guān)心我嗎?”
“你覺得呢?”陸弗之反問。
裴寄搖了搖頭,也不想讓陸弗之看出自己多緊張,扯著嘴角問:“是,是因為婚姻的義務(wù)?”
差點忘了這茬。
他太想當然了,下意識往陸弗之還喜歡他這方面亂想。
還好還有點理智,沒那么沖動表露自己的內(nèi)心,差點就又順著桿子往上爬了,裴寄很快就冷靜下來,往褲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注意到裴寄的行為,陸弗之撇過臉,還是沒忍住想警告一下裴寄,他故意冷著聲說:“既然都知道,到處跟人說我們要離婚是什么意思?我是哪虧待你了?”
第30章
“陸總說笑了, 陸總怎么會虧待了我……”聽陸弗之那話的意思,肯定聽見了他跟南瓜談話的內(nèi)容,早知道那會兒跑遠點再說了, 裴寄又不能承認自己的意思是怕那一天到來,那么說只是讓自己早點有心理準備, 他扯著嘴角笑著說:“我這不是以防萬一么……夸陸總您的做法英明呢,現(xiàn)在爆我倆結(jié)婚了,總比以后我倆離了婚被爆出來好點, 陸總您肯定也考慮到了這點吧?”
裴寄一張嘴就開始胡扯。
看陸弗之那表情也不知道信了他的鬼話沒有, 陸弗之只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表情淺淡地說:“我沒考慮到。”
“那陸總就是天生英明, 與生俱來的本事。”
裴寄這張嘴比以前會說多了。
陸弗之要不是知道他是什么性格,肯定早就信了他的話。
可惜陸弗之知道他嘴里沒有半句實話。
陸弗之沒拆穿他, 視線落在他身上, 淡聲, “我不會考慮這種還沒發(fā)生的事情,你也沒必要考慮,我早就告訴過你離婚的權(quán)利在我手上。”
他這話跟告訴裴寄“你沒資格提離婚”一個意思。
裴寄聽出來了,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畢竟陸弗之是甲方, 是老板,他確實沒那個資格。
但裴寄還是沒忍住道:“我牢記在心,但是陸總……哪天您要是想離婚了, 能不能提前一段時間告知我一聲?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你的腦子里只有和我離婚這件事?!”陸弗之很顯然被惹怒了, 說話的語速和聲音都提高了不少。
裴寄也不知道離婚這兩個字到底是哪里戳到了陸弗之的神經(jīng),被他這么一問,僵硬了一會兒,感覺自己這會兒要是再說什么腦子里還有別的比如游戲之類的, 陸弗之肯定會更生氣。
他這都惹陸弗之生氣多少回了?
他一時間啞住,陸弗之卻看著他嗤笑了聲,“你跟我提分手的時候不也是毫無預(yù)兆?”
裴寄徹底愣住了。
陸弗之也沒說錯……那時候他也根本沒有給過陸弗之一點緩沖的機會,現(xiàn)在又來要求陸弗之……也未免太不公平了點。
小半分鐘后,裴寄泄了氣,跟平時一樣笑著說:“陸總說得對,我得回去補覺了陸總,您要是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我一定隨叫隨到。”他說著聽見了敲門聲,陸弗之的助理站在門口,因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就習慣性敲門了。
裴寄跟見到了救星似的,猛地吁出一口氣,“陸總我就先走了。”
助理都來了,陸弗之這邊也不需要他了。
裴寄也沒管陸弗之同意沒同意,轉(zhuǎn)頭就和一臉懵的助理擦肩而過。
助理直覺自己干了什么錯事,茫然地看看裴寄離開的地方,又看看陸弗之,“老板,裴先生他……”
陸弗之也冷著張臉。
他想不明白,分手是裴寄提的,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讓裴寄一聽見關(guān)于分手的事情,就這么逃避。
話說出口的時候陸弗之就后悔了。
他明明知道裴寄會逃避,但還是選擇了用這種話來刺激、威脅裴寄。
這樣做根本不會讓他的心里更加痛快,反而越來越壓抑。
陸弗之閉了閉眼,聽見助理試探著說:“裴先生看起來挺難過,您還好嗎?距離您登機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您要不要去和裴先生……”
陸弗之在國外的時候助理就跟著他,陸弗之和裴寄結(jié)婚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平時他也不會多嘴,但看剛剛那情勢,兩人肯定又有什么誤會,陸弗之又要出差,他一時沒忍住多說了一句。
“不用了,等回來再說。”陸弗之說著,讓助理把手機遞給自己。
裴寄說補覺是真的補覺。
只不過這一覺睡得不好,又開始做夢,又夢見陸弗之變成人頭怪獸身的猛獸拿個酒瓶子追著自己砍。
醒的時候差不多到開播時間,揉了揉睡得亂糟糟的頭發(fā),裴寄正準備給自己點份外賣,就看見他剛睡下那會兒,陸弗之居然還給自己發(fā)了條消息。
非常簡潔有力。
陸弗之:[出差一周]
這算什么?報備行程?
裴寄眨了眨眼,想笑,但想起陸弗之說的分手的事,又笑不出來了。
他回了個收到的表情包,陸弗之沒再發(fā)消息。
陸弗之一出差,裴寄的生活又回到了簡單的睡覺和直播雙循環(huán),本來也還沒做好陸弗之和自己一塊兒住的心理準備,這下倒是能松懈幾天。
指不定陸弗之一回來,就忘了這事-
“你家陸總還沒回來?”
裴寄剛準備打開直播,就收到了南瓜的消息,他給南瓜發(fā)了個疑問的表情包過去。
不過陸弗之確實還沒半點消息,說是出差一周,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周零兩天了。
南瓜秒回:“我這不是擔心么,雖然但是吧,明天找的那個跟我們一起玩的朋友,顏值區(qū)的男主播,他之前還在自己直播間提起過你,反正風評不是很好,明天那小孩兒是不是太太單純了點。”
南瓜說的是今天的主播跨區(qū)活動。
他們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定下了,就是和明天一起玩恐怖游戲,但那個游戲需要四個人一起玩,明天就拉了個朋友過來。
明天拉的那個朋友也是同平臺的男主播,叫塔塔。
裴寄對這事沒印象,“我就記得他主頁標簽身高一米八點四五,四塊腹肌。”
“你對人怎么觀察那么仔細?你就沒點已婚人士的自覺?”
“難道你不好奇這個點四五到底是怎么量出來的?”
裴寄話說這么明白,南瓜終于反應(yīng)過來他什么意思了,靠了聲,“其實我覺得四個人玩游戲很奇怪,你說呢寄了哥?”
南瓜一放屁裴寄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裴寄故意笑著不接南瓜的話:“我覺得挺好。”
“靠!你一定要我直說我們能不能換個游戲嗎?我看目的地手游區(qū)現(xiàn)在很火啊,直播間熱度隨便點進去都很高。”
平臺目前主推的就是目的地手游區(qū)的直播,連給端游的推流都分過去了。
裴寄其實能理解,目前目的地手游剛出熱度高得很,再加上各大職業(yè)戰(zhàn)隊都開創(chuàng)了手游分部,包括陸弗之買下的那個戰(zhàn)隊,聽CHH說,陸弗之買的那個隊的隊員目前應(yīng)該全都簽約了野豹直播。
見裴寄沒吭聲,南瓜再接再厲,“你知道今天是那個XNX戰(zhàn)隊首播的日子吧?聽說他們老板開了首播活動,說是什么solo車輪戰(zhàn),由他們戰(zhàn)隊隊員開啟,主播或者素人都能參加挑戰(zhàn),誰能連勝十局,老板就給刷禮物,要是是素人,就直接給轉(zhuǎn)賬,靠,多好的賺錢機會啊,我們一定要在這玩這么滲人的游戲嗎?”
裴寄倒是沒關(guān)心這些,見南瓜這么想去,他想了想,“那你去?不用十局,你贏一局我給你刷一個華子。”
南瓜徹底破防了,“我恨你!”
再怎么恨也沒有用。
本來就和明天約好的開播時間,裴寄早就下好了恐怖游戲,他一開播,明天就把他拉進了語音。
明天自己直播的時候挺外向一男孩兒,到了裴寄這兒,說話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說出來一句完整的,“寄了哥,南瓜哥呢?我拉他他怎么沒有反應(yīng)啊。”
“給他點心理準備,他可能要把家里的燈全都開了才行。”裴寄一點面子都沒給南瓜留。
彈幕也笑得不行,齊刷刷在那刷南瓜不行。
“那你呢寄了?你怕嗎?”裴寄才說完,麥里就出現(xiàn)了第三人的聲音。
是塔塔。
塔塔的聲音屬于低音炮類型,對裴寄這種有點聲控的人來說,聽第一耳感覺還不錯。
塔塔故意壓低了聲音:“你要是害怕可以躲我懷里。”
裴寄向來不會讓一起玩的人把話掉地上,聞言他挑了挑眉,笑了聲,“怕啊,我膽子可小了塔塔哥哥,一會兒你記得保護我,歡迎P哥進入直播間。”
見P老板進了直播間,裴寄笑著道。
P老板挺久沒來了,不過就算裴寄了他,他也依然保持著高冷的沉默。
彈幕卻熱鬧得很。
【你笑成這樣你說你膽子小?看看隔壁南瓜呢,開播到現(xiàn)在連游戲界面都沒敢打開】
【顏值第一還得是寄了哥哥】
【老公我可以保護你,你想進懷里還是進哪里?】
“今天搞活動呢,別把我直播間搞沒了。”裴寄一邊提醒彈幕收著點,一邊不停地邀請南瓜,終于把試圖裝死的南瓜給拉進了麥里。
南瓜進來之后也不說話,游戲也在那裝死,節(jié)目效果直接拉滿,明天還以為他是真不想跟自己玩,試探著問了句要不換游戲吧,被裴寄一句話給堵回去了。
裴寄說:“他不想來我們就把他踹了再拉個?”
南瓜秒進隊,直接控訴裴寄,“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了!你上不去分的時候是誰在辛苦拉扯你!”
“辛苦拉扯我掉分?”裴寄想了想,“要不你還是退出吧?”
南瓜假裝嗚嗚嗚了幾聲,塔塔突然插進來兩人的話題里:“實在怕的話還是退出比較好,別影響別人啊。”
一般來說,就算是不怎么熟的主播,在一起玩的時候都會裝著給對方面子,很少有塔塔這么說話的。
明天那么遲鈍的腦袋都琢磨出來裴寄和南瓜是在搞節(jié)目效果,塔塔這么一說,反而搞得氣氛沉默下來。
還是裴寄率先反應(yīng)過來,笑著說:“那完了南瓜不止膽子小,玩游戲還自帶音效,塔塔哥哥一會兒要不把麥摘了?免得影響你。”
裴寄說這話語氣沒什么問題,但話卻很有針對性。
也不知道塔塔是不是真的沒聽出來,還是故意想要話題,依然壓著嗓音說:“那不行我還想跟你說話。”
【為什么同樣是搞油膩,我們寄了哥油的時候不這么惡心?反而賞心悅目?】
【不準罵我老公!!我老公那是騷不是油!】
【P老板:塔塔哥哥?】
【這個塔塔不是自稱平臺顏值第一男主播么,結(jié)果上回嘉年華都沒邀請他,明天為什么會跟他玩一起?】
裴寄沒看見P老板的彈幕,彈幕節(jié)奏太多了,他就沒怎么看,也沒怎么回,倒是明天,還在給大家講解游戲規(guī)則的時候,就給裴寄發(fā)來了私聊,跟裴寄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
根本就不是明天主動找的塔塔,而是塔塔主動找到明天,問他還缺不缺人。
明天脾氣好,再加上對塔塔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他平時就是跟人連麥PK跳舞,不知道他什么性格,而且塔塔跟他溝通的時候看起來很正常,沒想到現(xiàn)在這副樣子。
都還沒開始玩,明天那么遲鈍的人都看出來了,塔塔就是沖著裴寄來的。
裴寄倒是無所謂,主播人群龐大,什么人都有,南瓜雖然內(nèi)心脆弱,但畢竟當了這么久的主播,也不至于被人說了一句就會破防,頂多在私聊那拼命跟他罵塔塔。
都把人拉進來了,也沒法再把人踹出去。
裴寄也沒讓人冷場,給了塔塔一條明路,“喜歡聽我說話?點我主頁有直播回放,沒看過的可以去看看,一次性看個滿意,還能伴你們?nèi)胨!?br />
“靠,你要不要臉啊?明天直播間1w人呢,你擱這兒給自己打廣告?”南瓜也沒表現(xiàn)出生氣來,反而還招呼塔塔:“塔塔哥哥我膽子小一會兒我就跟著你了啊。”
塔塔本來就不是熟人,就算再怎么想排擠人,也排擠不過三個人,再加上他本身就沖著裴寄來的。
他直播的時候裴寄就已經(jīng)火了,憑著臉火的,那時候還有人說他長得像裴寄,但他跟裴寄壓根不是一個賽道,一個顏值區(qū),一個游戲區(qū),本來他也沒那么記恨裴寄,偏偏之前平臺出顏值主播投票的時候,粉絲一股腦把裴寄給投第一去了,直接斷層碾壓他,差點沒把他氣死。
他這回確實就是故意來惡心人的,起碼得把裴寄比下去。
反正黑紅也是紅,他直播間這會兒人流比平時高多了。
但他也知道分寸,等正式進了游戲,他就暫時沒有亂說話。
明天提前查過游戲通關(guān)攻略,進游戲前就給大家講了通關(guān)的要點,不過具體任務(wù)還是得進了游戲再看。
游戲的開始是四人探險小隊進了一幢別墅,莫名其妙暈過去之后,醒來發(fā)現(xiàn)在一間小臥室里。
臥室里其實并不嚇人,甚至還有燈光亮著,這是給玩家緩沖時間。
不過出了臥室就不知道會面臨什么了。
裴寄在臥室里轉(zhuǎn)了一圈,明天就自告奮勇:“我先出去探路吧?得找四個手電筒才行。”
他話才剛落下,臥室的燈t突然滅了,游戲視角瞬間一片漆黑,南瓜的尖叫聲瞬間充斥了四個人的直播間。
裴寄和明天都跟南瓜一起玩過,知道他這尿性,但裴寄還是罵了他一句:“閉嘴。”
南瓜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嗚嗚嗚個不停。
彈幕雖然也被嚇到,但還是笑得不行,就愛看這種怕得要死還不得不玩的。
為了安撫南瓜,明天立馬一聲不吭出去找手電筒,塔塔原本還想趁機嘲諷南瓜兩句,沒想到裴寄突然主動cue他:“塔塔哥哥,我也好怕,你能不能去和明天哥哥一起找手電筒啊?快點找到回來救我和南瓜哥哥。”
南瓜我靠了一聲。
裴寄這一聲差點沒給他喊吐了。
【南瓜快吐了吧哈哈哈哈哈】
【寄了:今天都是哥哥】
【你說害怕的時候先把攝像頭里的笑臉收一收好嗎?666演都不演了是吧?】
【你把p老板演走了】
裴寄看了眼,P老板還真退出了直播間。
P老板一直話很少,進來了一句話不說就出去也很正常,裴寄沒怎么在意,笑嘻嘻道:“別詆毀我啊……我哪里演了,我這是真情流露,對吧明天哥哥?塔塔哥哥?你們會保護我們吧?”
明天特別給他面子,有些害羞地說,“寄了哥……我,我馬上就找到手電筒來救你們!”
塔塔直接被裴寄給架了上去,壓根沒法拒絕。
本來他就說了自己膽子大,這會兒要是拒絕不就是打臉了?
他忍著黑臉的沖動,咬牙切齒還掐著低音炮說:“當然會救你了,在那兒乖乖等著我吧。”
說著也沖出了臥室。
南瓜靠了聲,沒把惡心倆字說出口。
這間臥室是絕對的安全房,既然燈都關(guān)了,裴寄和南瓜也沒什么事做,一邊聽明天和塔塔交流手電筒的位置,一邊閑聊。
南瓜還惦記著目的地手游分部的熱度,在那給裴寄做實況轉(zhuǎn)播,“XNX戰(zhàn)隊那個打野都打到九連勝了,據(jù)說才成年啊。”
裴寄前段時間剛為了手游拍過雜志,自然也得跟著帶點流量,給明天和塔塔加完油就問:“跟他打第十局的是哪個主播?”
“阿菜那個菜狗,我靠這不是上趕著給人送十連么?阿菜連我都打不過。”南瓜笑得樂不可支。
阿菜就是個娛樂主播,裴寄之前也跟他一起玩過,人如其名。
聽南瓜笑那么歡樂,裴寄坐不住了,趁著南瓜看熱鬧的功夫,偷偷往門口挪,見他這偷偷摸摸的行為,彈幕都在扣問號。
裴寄朝鏡頭做了個噤聲的姿勢,拋了個媚眼,然后偷偷開了臥室門。
臥室門一開,臥室就不再是絕對安全地帶,隨時都有可能有鬼魂進來。
【QWQ狐貍精長這樣,害死我我也愿意】
【舉報了主播大晚上勾引我】
【南瓜:人干事?】
南瓜正在回憶之前自己和阿菜打游戲的時候,說阿菜戰(zhàn)績連他都不如,說著說著,突然慘叫了一聲。
披頭散發(fā)的女鬼突到了南瓜臉上,女鬼的眼球掉落在鼻子旁邊,舌尖快拖到地上。
“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我靠為什么會有鬼進來!”南瓜絕望的聲音環(huán)繞在空曠的臥室里。
裴寄躲在門后,也象征性地哇了聲,“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南瓜哥哥?”
“發(fā)生了什么?”明天也立馬問。
在南瓜慘絕人寰的叫喚聲中,裴寄憋著笑:“有鬼破門而入了,明天哥哥,塔塔哥哥你們還不回來嗎?”
明天立馬結(jié)巴了,“馬,馬上!”
塔塔那邊卻沒了聲。
彈幕有知情者爆料:【笑死我了塔塔閉麥了,他被鬼追了嚇得臉都白了】
【我還以為塔塔膽子多大】
【不行了我要靜音看,被南瓜叫得好嚇人啊啊啊】
瞥見彈幕,裴寄故意關(guān)心塔塔:“塔塔哥哥?塔塔哥哥你還活著嗎?”
平時裴寄喊人哥哥那是故意撩人,但今天他這么喊,就是故意惡心塔塔。
被鬼追得面色慘白的塔塔:“……”
鏡頭里他美顏過度的臉都快看不出血色了,要不是他提前閉了麥,這會兒直播間里就不單單是南瓜的叫聲了。
還有他的。
但他還得維持自己的大男人形象,壓根不能張嘴大叫,只能死死閉著嘴咬緊牙關(guān),顫抖著操縱著游戲角色不被鬼追上。
但玩家也是有血條的,被鬼追著砍,多砍兩刀就直接陣亡了。
塔塔哪里跑不過鬼,沒跑多遠,就跳出來角色陣亡的提示。
塔塔慘白的臉色壓不住地變得難看。
裴寄還故作驚訝,“塔塔哥哥怎么了?你遇到什么危險了?需要我來救你嗎?”
塔塔胸口起伏了兩下,壓制住想罵人的心才開麥,“沒什么事,我不小心遇到鬼了,沒逃走。”
“好可惜啊塔塔哥哥。”裴寄笑著安撫他。
“沒事兒,你還安全就好……操!”塔塔突然冒了句臟話。
游戲角色陣亡之后會自動切換到隊友視角,塔塔現(xiàn)在的視角就是裴寄的視角。
于是他眼睜睜看著剛剛還在喊害怕的裴寄,從臥室的柜子里逃出來一把大斧頭,直接把追著南瓜繞了臥室十幾圈的女鬼頭砍了下來。
南瓜靠了聲,“你是不是故意的!寄了!我要殺了你!他們都在說是你把鬼放進來的!P,P老板在XNX打野直播間送出了金色華子??等等寄了這是你老板吧?”
裴寄原本還想調(diào)侃南瓜兩句,聽見后面這話,“嗯?”了聲。
送金色華子有全平臺飄屏,畢竟是平臺單價最貴的禮物。
【真的哎真的是P老板!】
【主包你把老板演走啦P老板移情別戀啦!】
見彈幕也在那兒說,裴寄笑著阻止他們討論老板:“老板送禮自由啊,什么移情別戀?就不允許老板心底一個我,一個別人了?”
話雖如此,這還是裴寄第一次見P老板去別人的直播間送禮物。
裴寄記得他跟P老板認識以來,P老板就沒去過別的直播間,至少在他的視角是這樣。
直播間老板來來往往很正常,但P老板畢竟陪伴了這么久,他倆還有著不一般的緣分,裴寄心底莫名涌上一點酸意。
那感覺跟……跟認識了多年的本來對你很好的朋友,突然有了更好的朋友一樣?
裴寄形容不上來,光對著鏡頭扯了扯嘴角,也沒表現(xiàn)出來。
南瓜也就驚訝了一下,他也知道這規(guī)矩,剛收了聲,就見漆黑的門縫里又擠進來一個男鬼。
男鬼比剛剛的女鬼還恐怖,滿嘴的血牙,嘴里還在流著黏答答的口水,口水滴在地板上,發(fā)出了非常逼真的音效。
“寄了!!”南瓜叫得比之前還大聲……
“別急別急,我給你表演個砍頭功。”裴寄說著,剛準備舉起斧頭追著男鬼砍,就瞥見一條彈幕。
【剛?cè)ツ沁吙戳搜郏遣皇荘老板啊,他們說是XNX的新老板,來送十連勝獎勵來了】
“新老板?”裴寄往飄屏公告那兒看了眼。
公告已經(jīng)飄過去了,這會兒也看不見那條飄屏了。
但XNX的新老板……那不就是陸弗之?
意識到這個,裴寄不免愣了下。
這世上有這么巧合的事情?陸弗之的賬號名字跟P老板一模一樣?
也不是沒可能,就是個普普通通P字而已,世界上重名的人那么多。
裴寄問完,這個“P”老板就又在XNX打野的直播間送了個華子。
但這名字實在是太巧合了……頭像看著也有點像P老板的頭像。
裴寄呼吸一滯,愣愣地看著那條飄屏公告過去之后,舉著斧頭,拿出手機點進了XNX打野的直播間。
“謝謝陸總的獎勵,陸總大氣!陸總發(fā)大財!”
“P”老板就掛在打野直播間的榜一,XNX的打野還在謝謝自家老板的獎勵,但沒看見“P”老板發(fā)言。
裴寄在打野直播間停了小半分鐘,閉了閉眼,才有勇氣點進“P”老板的主頁。
只幾秒而已,又立馬退了出來。
“靠寄了你掉線了嗎你被男鬼吃了明天快來救救我我覺得他想吃我!”
裴寄游戲角色站著一動沒動,就是直接給男鬼加餐,男鬼直接當著南瓜的面,把裴寄的角色給塞進了血盆大口,地板上都是血跡。
這游戲音效做得逼真,咀嚼的聲音甚至比畫面更惡心,直接給南瓜嚇得夠嗆,也惡心得夠嗆。
南瓜試圖發(fā)揮生平最大的努力費勁地往墻上爬,一邊爬一邊啊啊啊大叫,“明天救我!寄了英勇犧牲了!”
明天好不容易找到四個手電筒,聽見這話天都塌了,喊了幾聲:“我現(xiàn)在就回來!寄了哥你還好嗎寄了哥?”
裴寄沒出聲,明天更緊張了,笨拙地找詞安撫裴寄:“寄了哥你沒事吧?都是假的呀寄了哥沒事的別害怕,我們還可以重開一局,這游戲還可以存檔,下一局開局就有手電筒了!”
“管管我的死活吧嗚嗚嗚寄了這個狗東西壓根不怕這玩意!他都能聽恐怖片睡覺!”南瓜崩潰。
裴寄不僅游戲沒動,連攝像頭畫面都跟靜止了似的。
【老公你還好嗎老公你被嚇傻了嗎嗚嗚嗚】
【剛拿手機看什么?我好像聽見了什么謝謝什么什么的?跑去抓P老板了?】
【哇靠能讓寄了哥哥這么安靜的,難道是什么比鬼更刺激的東西?】
裴寄確實是看到了刺激的東西。
他在XNX戰(zhàn)隊老板主頁,看見了和P老板一模一樣的頭像,一模一樣的簡介和背景。
裴寄有些無法呼吸。
P老板是陸弗之……?
P老板是陸弗之……這事聽起來……確實是比恐怖游戲刺激多了。
裴寄胡亂地想,陸弗之不會是直接復(fù)制了他直播間老板的號吧?或者把人號給盜了?
但……陸弗之應(yīng)該做不出這么無聊的事情。
可這兩種情況,都比陸弗之就是P老板來得靠譜多了吧。
從他剛直播開始就認識的P老板,怎么能是陸弗之?
不知道過去多久,裴寄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神情一片茫然地對著明天道:“明天,要不你撿起地上那把斧子,給我來兩刀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