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即使是在很多年前,bryan也很少聽到這兩個字。
兩人獨處時,周珞石無需稱呼,只需看他一眼,他就會屁顛屁顛跑過去,滿心歡喜地等待指令。
與狐朋狗友出去玩時,周珞石也只需對他招一招手,掉隊的他就會緊緊跟上去。
只有在向不熟的人介紹時,bryan才會聽見這兩個字。
“這是我弟弟。”周珞石會抬手攬過他的肩膀,握一握,拍一拍,對面前的人介紹——或是很久前搬家的鄰居,或是在外省念書的童年玩伴,又或是大學舍友或社團成員。
偶爾有人稱贊他在爸爸發(fā)行的音樂中的rap橋段,周珞石就會摸摸他的頭發(fā),矜持地說:“唔,勉勉強強吧。”語氣雖然平淡,唇角卻有微末笑意。那是他最喜歡的時刻。
弟弟。
這兩個字一出口,bryan身側(cè)的手捏緊了衣角。半晌后他冷冷地一笑:“whoistoblame?”
周珞石說:“你早就應(yīng)該自己學習。”
“那里還有很多事,哥哥沒有教我。”bryan盯著他手指間燃到一半的香煙,走過去,握住香煙的濾嘴,“比如,吸煙。”
北方的冬天干燥無比,手指相觸的剎那,靜電透過指尖傳遞,電得兩人同時一顫。
周珞石松開手指,任由他拿走剩下的半支煙。
bryan拿著香煙在煙缸里按滅,又用掌心攏著煙蒂,往桌下的垃圾桶一扔。
周珞石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道:“我去換衣服,然后去工作。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去,就準備一下。”
說完,他站起身往臥室走去,中途脫下睡衣外套,隨手搭在椅背上。
臥室門關(guān)上了。
bryan僵立在原地,緊緊盯著關(guān)閉的臥室門。掌心里熄滅的半截香煙已洇濕,他低頭看了一眼,把煙蒂放入衣兜,開始環(huán)顧四周。
這是一套三室的房子,整體裝修以淺灰色調(diào)為主,簡潔大方。進門處的布置與以前的家一模一樣,玄關(guān)柜上擺著一只細頸花瓶。
鞋柜里并沒有女人的鞋子,玄關(guān)柜上并沒有香水、手包或首飾之類的東西,衣帽架上也并沒有女人的帽子、提包和圍巾。
客廳,茶幾,沙發(fā),地毯,并沒有藏著女人的衣服。
bryan察覺到自己松了口氣,也正在此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客廳角落的衣帽架前,將周珞石方才脫下的睡衣外套往上掛。
他低低地暗罵了一聲,把外套放回原處,憑記憶恢復了原來的擺放模樣。
等周珞石換好衣服出來,bryan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他不再有憤怒和激動,只是無比的冷靜。
“哥哥,我說過,你只有一晚的時間緊緊思考。”他說,“你討厭我很,從七年前,這次見面對你不高興。但那里沒有為你的選擇。”
他頓了頓,道:“你打開門,在我的命令下,他們拿你進直……h(huán)elicopter,你沒有選擇但是跟我走。”
周珞石正調(diào)整手腕上表鏈的位置,聞言壓根連頭也沒抬一下,只淡淡道:“我說了十點有工作。”
bryan沉默。
周珞石拿起玄關(guān)處的車鑰匙,手握住了門把手。
bryan握緊了手指,準備在他開門的一剎那,用手勢向保鏢下令,強行用武力帶他走。
周珞石握住門把手,正要擰動之際,bryan也伸出手指,做好了下令的準備。
就在這時,周珞石突然回過頭,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他帶著微微的笑意說:“你從哪里看出我不高興?我高興得一晚沒睡。”
bryan先是不解,待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后,藍眸里閃過一絲錯愕,整個人卡殼了一秒。
周珞石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站著鐵墻般的兩排保鏢,周珞石雙手插在褲兜里,閑庭信步般從中間走過去,停在電梯門口,按了電梯。
等待電梯上行時,他回過頭,看向仍在玄關(guān)處發(fā)呆的bryan,挑了挑眉:“不過來?”
bryan抬頭看了他一眼,走了幾步。
周珞石道:“關(guān)門。”
bryan神情恍惚地抬手關(guān)門。
周珞石把手里的東西向前一拋:“我喝了酒,你開車。”
保鏢們?nèi)缗R大敵,甚至就要拔槍,直到確定那只是車鑰匙后才放松下來。
bryan從剛才開始就恍恍惚惚的,從保鏢手里接過車鑰匙后,又踏入了電梯。
電梯門關(guān)閉,銀灰色的鏡面映出兩人的身影。
電梯下行。
電梯門開。
周珞石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人,再次笑了一下:“對了,你的成語也完全壞掉。談情說愛可不是這么用的。”
說完,他率先走出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