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景冉恒沉了眸子,給了虞熙兮一個安心的目光,沉聲吩咐道:
“待在馬車里不要出來。”
說罷,便離開了馬車,虞熙兮小心翼翼的撩開車簾兒一角查看著外面的情勢。
外面站著四五個穿著一身黑衣的男子,身形看上去都十分瘦削,不像是打手,從剛剛他們的喊話來看,應是一群小毛賊盯上了他們的財物,想搶劫罷了。
見此狀況,虞熙兮也松了口氣,以楚籬和景冉恒的身手,對付這幾個人根本不成問題。
見景冉恒出來以后也沒有給錢的意思,幾人便交換了眼神準備動手,可還沒來得及接近馬車,就被景冉恒和楚籬打了個落花流水,兩人手下留了些力道,他們并不想在這浮城鬧出什么事端,只是讓這些小賊吃了點苦頭而已。
幾人也看出來他們不是楚籬和景冉恒的對手,時務者為俊杰,便屁滾尿流的落荒而逃。
虞熙兮是第一次見到小毛賊還敢在街上光明正大的搶劫,連個面罩都不帶,想到剛剛景冉恒的話,心中不由得感慨這浮城還真的是亂。
否則他們也不會如此囂張,當街搶劫也不怕官府的制裁,這地方倒有種黑社會當道的感覺。
景冉恒拍了拍身上莫須有的灰塵,才若無其事地坐回了馬車里,看到虞熙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關切道:
“沒被嚇到吧?只是一群小毛賊而已。無傷大雅。”
聽到景冉恒的聲音,虞熙兮才回了神,輕輕的搖了搖頭,就在這時景冉恒的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響。
從客棧里出來景冉恒便一直忙著照顧虞熙兮,而忘了自己進食,剛剛打跑那些小毛賊消費了些體力,又到了飯點,所以才感到了饑餓。
虞熙兮有些忍俊不禁,腦海中浮現出剛剛沿途的那些美食,咽了咽口水,提議道:
“反正來都來了,我們不如去品嘗一下這浮城的美食。”
景冉恒這次出門沒少帶銀票,便挑選了一家最大的酒樓,也方便聽一些小道消息,畢竟越大的酒樓里面的關系網也就越多。
進去之后他們便發現這就確實是生意極好,即便飯菜價格要出了天價,這里也不乏食客,幾乎是座無虛席。
若不是多出了些銀錢,怕是連個位置都找不到,景冉恒點了許多虞熙兮愛吃的菜,而后又點了浮城的所有招牌菜,瞇著眸子打量了一圈其他人桌上的飯食,抬眸和店小二吩咐著。
“如果這菜一次上不完,便分兩次上,但動作一定要快,我們不想等太長時間,有必要的話,可以加錢,盡量快一些。”
點小二也看出來景冉恒他們是有錢的主,連忙點頭哈腰的應了下來,去后廚催菜,而景冉恒的財大氣粗,讓隔壁桌的男子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那男子本是聽見景冉恒的這番說辭,覺得這桌人有意思,便下意識回頭看了幾眼,可目光卻瞬間凝固,不可置信的盯著楚籬的臉,打量了一番,確定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楚籬后,眼底閃過一抹亮色,立刻起身來到了楚籬身邊,情緒有些激動的拽起了楚籬的胳膊。
“我就知道是你!這么多年沒見,小楚籬還是這么養眼!”
楚籬根本懶得看他,甩開了他的手,連眼都沒有抬,冷聲道:
“公子認錯人了,還請公子自重。”
自打“玄戈”被滅門之后,楚籬便不再和外界聯系,很少有人知道自己活著,以免招來不必要的追殺,尤其這人可以如此準確的叫出自己的名字,更是可疑,楚籬并不打算和他攀談。
見楚籬毫不猶豫的否認了自己的身份,對方反而毫不著急,似乎已經料到了楚籬的回答,不急不緩的放低了聲音把有關楚籬的一切都緩緩道來:
“這幾年你一定在外面受盡了苦楚,才會對我如此冷漠,我不怪你,畢竟一夜之間親人都沒了,從少東家變成孤兒,一般人都接受不了,可惜了江湖上就這么沒了一個頂尖的殺手組織,你從小習武,我就知道你會逃過一劫!”
那男人三言兩語便將楚籬這幾年的悲慘遭遇清楚的說了出來,談到“玄戈”被滅門也是帶著幾分惋惜之情,但看到楚籬還活著,顯然打心底里高興。
家世上楚籬心頭的一根刺,自從跟了虞熙兮,便沒有人再提及此事,楚籬也漸漸把它壓在心底,可現在這人卻舊事重提,讓楚籬瞬間紅了眼眶,心下一沉,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咬牙低吼道:
“給我閉嘴!”
原本這男人提她名字的時候,她并沒有什么感覺,可人一直絮絮叨叨,竟然將自己的家世說了出來,觸到了她的底線,這就有些忍無可忍。
生氣之余,楚籬也在思考一個問題,能對自己的家世如此了解,還一眼就能認出自己的人沒有幾個,她雖然是少東家,但也極少出現在眾人視線里,一直養在閨閣里,所以景禹巍派人滅門的時候,才沒有發現還有她這個人。
既然能知道這么多,還認識她的一定是什么熟識之人,這酒樓里人多眼雜,實在不是問話的地方,楚籬沉了眸子,直接把人連拖帶拽的帶到了暗處。
漸漸遠離了虞熙兮和景冉恒的視線,對剛剛發生的一切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虞熙兮有些擔憂楚籬現在的處境。
那人如此了解楚籬,會不會要害她?
如此想著,虞熙兮一張小臉寫滿了擔憂,蹙著眉頭問道:
“這地方這么亂,楚籬就這么和陌生人獨處,會不會出事?”
反倒是景冉恒十分淡定,目睹了剛剛的一切,他心中也有了定論,拍了拍虞熙兮的心,輕笑道:
“放心,不會有事的,他們兩個認識,不算是陌生人。”
說話間,飯菜便陸陸續續地擺了上來,有了銀子這酒樓上菜的速度果然快了些,虞熙兮不由得感嘆有錢的好處,虞熙兮顯然還想等楚籬回來一起吃,一直朝著她離開的方向張望著。
景冉恒親自替虞熙兮布著菜,眼前的碗里都快堆成了小山,虞熙兮也沒有吃的意思,景冉恒只能出聲提醒道:
“再不吃這飯菜可要涼了,人家故人相見,定然會再組一桌吃飯,那人不會餓著楚籬的,倒是你,再不吃飯這飯菜就失了原本的味道了,這可都是特色。”
在景冉恒的言語渲染下,虞熙兮的目光漸漸回歸了那些飯食上,不得不說這些飯菜還真的是色香味俱全,這大酒樓果然和現代酒樓一般都注重擺盤,養眼的很。
嘗了一口景冉恒夾的魚,這浮城已經算是南方,這做魚的口味可謂是一絕,虞熙兮一時贊不絕口,被景冉恒哄著吃了不少菜,一桌子菜多多少少都嘗了一些。
一頓飯吃完,也沒見楚籬回來,虞熙兮還是放心不下她,便起了身,嘴上喃喃道:
“我們還是去找找她吧,這么久都沒回來,也沒個消息。”
景冉恒又一次拉了虞熙兮回來,拉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駕著馬車到了一處客棧先住了下來,而后轉身看向一路上都憂心忡忡的虞熙兮,彎下身子,寬慰道:
“你盡管放心,都說了這地方是江湖中人盤根之地,楚籬本身就是江湖中人,都能給你搞到這南陽拍賣會的請帖,便不是什么等閑之人,而且她的身手你又不是不清楚,她自己知道分寸,孰輕孰重她自己明白,不會有事的。”
楚籬今日雖然對那人態度并不好,可虞熙兮看的出來,那人對她并沒有惡意,反而像是見到故交一般,對于楚籬還活著的事情十分激動,如此想著,楚籬和他單獨相處也不會出什么問題,虞熙兮這才安下心來。
另外一邊,楚籬和那人到了暗處之后,才挑明了話話,冷下了眸子,有些不滿道: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對我的家世了解這么多!”
那人眉眼都含著笑意,拍了拍楚籬的肩膀,笑意盈盈,撇了撇嘴。
“小楚籬這就不夠意思了,我可是你星河哥,這么快就忘了我了?好歹咱們也一起住過,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吧?”
星河。
楚籬腦海中破碎的記憶開始慢慢重新拼接起來,當年星河還是情報組織“占星”的少東家,而她則是“玄戈”的少東家,“占星”和“玄戈”向來交好,大人們談事的時候,也會帶上兩家的孩子,她們倆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常常在一起玩。
有一段時間“占星”內部出了些問題,小星河還在“玄戈”和小楚籬住了三四年的時間,直到“占星”漸漸壯大起來,總部也遷到了浮城,星河才被接了回去,兩家至此也開始慢慢疏遠。
可現在時過境遷,“占星”的老東家也退了位,星河正式繼承了“占星”,成為了老大,“占星”畢竟是情報組織,要想打探到楚籬還活著的消息易如反掌,更何況,星河對這個年幼的玩伴記憶猶新,聽說“玄戈”前幾年被滅了門,更是同情楚籬。
之前那個楚籬雖說也不茍言笑,但且沒有現在這般處處提防著別人,警惕性十足,這樣的楚籬,更是讓星河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