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VIP】 “偷偷摸摸親嘴?”……
裴枕的聲音埋在吻里斷斷續續發出:“你沈唔唔唔”
[快點給我殺了他。]
沈遲的手掐著他的脖子, 抓著他致命的弱點,卻一下輕一下重地揉弄,另一只手握著他腰的手收緊了,用力到青筋暴起, 又近乎獻祭似地, 著迷地, 安撫地碰了碰他的唇。
血液沾染上了裴枕的雙唇, 他聞到了血的氣味, 也嘗到了。
裴枕推了推沈遲, 卻發現根本推不動,沈遲貼著他的唇, 廝磨了一會兒, 即便因為體內的怨氣暴動痛苦難當, 卻還不管不顧地想與他貼近。
大手撫上裴枕的后腦勺,手指插入他的發間摩挲頭皮,頓時, 裴枕的后背竄電似的,一股股酥麻順著骨節爬上來。
沈輾轉咬開他的唇瓣, 想要與他更親密地觸碰,想要更深入地嘗到他的氣息, 獲取他的體//液來安撫體內的躁動(審核你好只是在親)
“唔唔唔你你放唔”
掙扎和的抗拒的聲音最終漸漸小聲了,裴枕坐在綠藤上,銀白色的卷發從肩頭垂至地面, 他閉著眼,鼻尖縈繞著的是沈遲的氣息,感受沈遲勾纏的力度從急切逐漸變得又輕又柔,終于還是失去了理智, 頭腦發熱地與他親吻。
一時間,吞咽聲和急促呼吸聲響徹耳畔。
直到沈遲的氣息終于平穩了一些,感覺裴枕在他懷中沒了力氣,沈遲吸吮著他的津液,睜開眼,看到裴枕眼尾通紅地被他摟在懷中,滿臉潮紅。
沈遲腦海中的聲音已經消失了,體內的怨氣也平息不少不再暴動,就在沈遲閉上眼的時候——
他聽到了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
沈遲倏然睜開眼,被怨氣刺激顯現出來的血紅色重瞳還未收回去,血紅冰冷的視線朝那邊看去——
只見前方拐角處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了幾個人,齊刷刷站那里,打頭的一個巴掌大小娃娃轉過身去捂著臉,又是哀嚎又是尖叫,還有點激動和興奮。
“啊啊啊不是吧我看到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嘿嘿”
最左邊,一個皮膚黝黑身材高大身體健碩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手上的斧頭掉落在地,剛才的重物落地的聲音就是那里傳來的。
旁邊一個穿著深藍色衣服男人,他若有所思地抬手,擋住身旁女子的眼睛:“阿音,別看。”
后面走出一個褐色長袍的男子,兩縷發絲垂落肩頭,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剛要說什么,他就被前面的男人拉住手腕,那男人不動神色地皺了一下眉:“你也別看。”
句芒奇怪又納悶地揮開了:“別拉我。”
烏鄞看著被他甩開的手,怔愣了一下。
句芒似乎又找到了一個好調侃的對象,他拍拍手掌,不懷好意地走過去:“誒呦誒呦,我看到了什么啊,這是?”
他絲毫不見外地走過去,臉上的笑容難以自抑。
裴枕聽到聲音,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去,他睜眼,轉頭看去,就看到了不遠處有一排人
特別是為首的一個長相憨實的男子,他一雙眼睛瞪的非常大。
那是許久不見的盧風
另一個徒弟。他怎么也在這
裴枕頭腦難得一片空白,他僵硬地轉回腦袋,與沈遲呆呆對視。
沈遲額前的碎發汗濕了,凌散著的頭發下是一雙漆黑的眼眸,左眼下的一顆紅色小痣紅到妖冶,鼻梁高挺,鼻尖還掛著汗珠,唇形好看的唇角還掛著血,他抿了抿紅腫的唇,滿臉無辜地回視。
“”裴枕頭皮有點炸,后知后覺他的嘴巴有點痛,他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眼前的事情也只能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處理,于是他抓住最緊要的問題,聲音有點啞地問:“你好了嗎?”
“好了。”
沈遲看著他臉上還未褪去的緋紅,低頭仔細擦了擦他唇上的血,上面還有透明的唾液絲。等擦干凈了,沈遲聲音很淡地問走過來的句芒:
“你們怎么來了?”
“怎么了?是不歡迎我們嗎?”
“我說是的話你可以滾嗎?”
“誒呦喂,”句芒勾起嘴角,他饒有興致地雙手交錯,道:“是我們來的不巧了,朗朗乾坤之下噢不對,現在天色漆黑,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們居然在這里偷偷摸摸,親嘴?”
什么叫偷偷摸摸
裴枕臉上的熱意下去許多,他涼涼地瞥了一眼句芒,帶著警告。
句芒絲毫不閉嘴,也不知羞恥地回憶說:“我就說嘛,上次你來找我要玉碟的時候,怎么臉色如此紅潤,就跟破了戒似的。而且,第一次見沈遲的時候,我發現他身上居然有你的氣息?我當時就感覺不對勁,嘶,果然啊果然。”
裴枕:“”
句芒欣賞自己的慧眼如炬,盧風則在巨大的沖擊當中,他喃喃道:“師父,和師兄師父和師兄”
小十九語重心長地拍了拍盧風的肩膀:“不懂了吧,傻小子。”
盧風震驚:“你也知道!?”
小十九飛到半空中轉了一個圈:“哼哼,我早就猜到了!什么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畢竟她以前偷偷看過的那么多的凡人話本子可不是白看的。
盧風的直男世界滿受沖擊,他憋的滿臉通紅,忍不住回想起以前相處的點滴。
什么時候師父居然和師兄在一起了!?
假的吧!!!
盧風還在崩潰中,沈遲把裴枕臉上沾染上的血擦干凈了,而后拉著他起身。
裴枕的手搭在沈遲的手里,后知后覺有些尷尬和窘迫,他掙了一下,不讓他牽。
沈遲轉頭看他,眼里有笑意:“怎么了?”
裴枕:“別牽了。”
其他幾人都朝他們走來,烏音臉色很難看:“你是,河神?”
她打量著裴枕,確實和第八層的河神神像長的一模一樣,冰雪似的容貌,與她對視時淡漠的神情無端讓人心里一顫。
烏鄞打量裴枕沈遲二人,他笑道:“好久不見了,裴公子,沒想到還能再看到你們,還好你們都還活著。”
裴枕很快便調整好心態,回到了從前與他們相處時的狀態。
即便換了容貌,骨子里不變的一些說話語氣和神情,還是一下就讓他們適應了他的真實容貌。
裴枕對烏音烏鄞說:“此前瞞著身份,還希望你們能理解。”
烏鄞謙遜地微笑:“非常理解,河神為百姓鞠躬盡瘁,上次的事情我也非常抱歉,事后悲痛不已,幸好裴公子和沈公子都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
盧風倏而想起烏鄞以為他師父師兄死了,想把他撬走勸他加入望月派的一事,頓時臉拉了下來。
這人表里不一,根本沒有表面看著這么善良溫和。
裴枕還沒說什么,一道流光閃過,宛如炮彈似地砸入了他的懷里,裴枕低頭一看。
小娃娃扯住他的衣袍,又扒拉著他的衣領,臉上委屈巴巴皺巴成一團,一雙大眼睛盈滿了波動的淚花:
“哇啊啊啊你們怎么才來啊不是,你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嗚嗚你們也被那個壞皇后推下來了嗎?河神哥哥,我和盧風差點以為你們真死了你們去哪里了到底”
沈遲等小十九嚎啕了一會兒,把她拎起來,小十九兩個腳在半空中踢踏晃蕩,沈遲把她甩回了盧風那里:
“接著。”
“噢好,師兄。”盧風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小十九,小十九往后一趔趄差點摔下去,她扒拉住盧風的拇指,穩住身體站起來,撐著腰怒氣騰騰:
“沈遲!我一點都不想你了!”
裴枕忍不住笑了一聲:“好了。”
他這一笑讓在場大部分人都呆了一瞬。
小神女呆呆地說:“哇喔。”
盧風:“師父笑起來真好看。”
烏音晃了晃神。
裴枕收回了笑容,面無表情:“”
句芒就在他旁邊,回過神來,他順勢搭上裴枕的肩:“美人啊,你都沒對我笑過,來,再”
芊芊食指勾起,剛觸及裴枕溫潤冰涼的下巴,句芒的后領一重,他的話還沒說話,也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拽走了。
力道之大,句芒的腳在地上拖了幾步,他不明所以地掙了一下,那人頓時停了下來,他往后一看,本以為那么大的力氣應該是盧風,卻看到了烏鄞。
額頭上黑色交錯的綁帶下,那雙向來如一汪湖水般柔和的眼瞳晦暗不明,完全沒了剛剛自持穩重的模樣。
句芒一愣:“怎么了?”
烏鄞定定地看著他幾秒,移開視線,再看回來的時候已經恢復正常了。他松開手,微微一笑,聲音依舊如沐春風,帶著幾分彬彬有禮的歉意說:
“不好意思,手滑。”
手滑?句芒一愣。
這也能手滑嗎?
看著離他們幾步遠的兩人,裴枕無言以對,沈遲則嘴角往上一揚:
“呵,不知道的,還以為,名滿天下的烏公子,對青帝有意見呢?”
句芒聽到了,他蹙眉,轉過去看烏鄞,指了指自己:“我?你對我有意見?”
烏鄞的眼眸里沒有一絲笑意,似是平和地看著他,好半響,他移開目光:“有一點。”
“諒你也不敢等等,你說什么?”句芒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他下意識抓住自己身前的一縷發絲在指尖攪動,繞著烏鄞走,打量著他:
“你對我有意見?稀奇,還從沒有人敢對本帝君有意見呢。”
他站住,頭發往后一撩,一只手撐著腰,一只手搭上烏鄞的肩膀,烏黑的頭發順著他歪斜的身體傾斜下來,他懶散地掏了掏耳朵:
“來,說吧,什么意見,本帝君洗耳恭聽!”
烏音的視線始終跟著沈遲,只不過沈遲全程側著臉看裴枕,他完全不加掩飾的喜歡讓烏音攥緊了她的佩劍,臉上失落無比。
句芒走過來,揮了揮手:“嘁,什么啊,說有意見又不說清楚是什么意見,莫名其妙的。”
烏鄞跟在他身后走過來。
小神女擔憂地對裴枕說:“河神哥哥,連你也出不去嗎?”
句芒:“我都出不去,更別提他了。”
小十九眨巴著眼:“哦,對哦,你比他老。”
句芒追著小十九跑,抓狂地怒吼:“老什么!?你個小不點會不會說話!那叫年長!年長你懂不懂啊!本帝君閉月羞花,怎么會老?”
小十九朝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盧風訕笑著看她們。
“好了,別吵了。”裴枕有些疲倦地說:“我的靈力也被壓制了,出不去,都想想辦法。”
他忽然想起來,問他們:“你們來這里,有沒有見過禍疫?”
句芒和小十九站住,齊齊搖搖頭,盧風好奇地問:“禍疫是誰?”
小十九飛累了坐到盧風的肩膀上,兩手撐著說:“禍疫啊?我只在上學堂的時候聽夫子說過。”
想賣個關子,于是小十九故意沒繼續說。
等了一會兒,句芒抓狂地忍不住彈了彈她的腦門瓜子:“你倒是說啊!”
“嗷嗚~”小十九捂住額頭哀嚎:“你就不能等等嗎!沒禮貌!”
沈遲:“禍疫其神,執掌五瘟,身有百毒,呼氣而瘴氣散于萬里,吸氣而有地震山崩。后世人看來,禍疫是掌管瘟疫與災禍的神明。”
小十九目瞪口呆:“你、你怎么知道?”
沈遲:“古籍有言,恰好知道。”
“古籍?”烏鄞說:“沈公子記憶力不錯。”
沈遲挑眉:“確實。”
烏鄞溫聲說:“就是這段話有些熟悉。”
“是你們望月派的古籍,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上古神明記載》第一冊第七頁。”
沈遲沒什么表情,還帶著些理所當然地朝他們點頭:“東西不錯。”
烏鄞莞爾一笑,并不惱怒:“果然,我就說怎么這么耳熟。”
烏音十分詫異:“沈公子從哪里看到的這本書?望月派的藏書閣不許外人進出的。”
沈遲:“撿的。”
烏鄞:“”
烏音:“”
“該不會,”烏鄞依舊心平氣和:“這次,又是地上撿的?”
沈遲大言不慚地說:“是的。”
小神女撓撓頭:“你們望月派的書這么容易遺失的嗎?”
烏鄞:“沈公子提醒我了,待回去后我會啟稟掌門徹夜查明,究竟是哪名弟子,敢私自將藏書閣的書帶出去。”
沈遲絲毫不在意地點點頭:“有勞。”
小十九的視線一下轉到沈遲身上,一下移到烏鄞身上,莫名其妙地抓了抓腦袋。
第142章 【VIP】 “正神。”
句芒打量沈遲, 若有所思:“你這小子不一般啊”
裴枕知道那些書是哪來的,不過都是浮游的所作所為,他認為與沈遲無關。
“咳”他咳嗽一聲,將話題拉回來:“有關禍疫的事情, 你們凡人的書籍上記載的也不會那么詳細, 我來說吧。”
小十九搖搖頭:“不不不, 還是我來吧, 河神哥哥你是凡人飛升, 雖然比我年長幾千歲, 但是論起對禍疫的記載,可能你們都沒有我知道的清楚噢。”
“哦, 我想起來了, ”句芒:“當年大戰是在南海, 對于那場戰役,南海記載的可是比天界還要詳細,況且當年你爹也出戰了, 南海龍王又是個愛吹噓的,這種大事, 你爹應該和你說過吧。”
“”小十九保持假笑:“哈哈,我爹是和我說過”
句芒:“那就你來講吧。”
烏鄞笑了笑:“禍疫, 曾經是你們天界的神仙?”
句芒:“對。”
“事情據說是這樣的”小十九回憶起她們南海記載的有關禍疫的內容,又與她爹和她說過的故事相結合:
“照理來說,掌管瘟疫與災禍, 擁有這種神職的禍疫,絕對可以稱得上一代兇神。
不過,就像武功是不分正邪的一樣,神明的神職和神明本身的性格, 其實也沒有什么必然的聯系。雖然禍疫的神職既兇殘又暴力,但禍疫其實是個很溫柔的神獸。
他早年時期喜歡幫助弱小,經常游走在各大部落之間,為人族和一些弱小的動物治愈疾病,還會幫助那些被自然災害侵擾的弱小生靈。
漸漸地,禍疫的好名聲傳遍了整個大荒,于是,大家都知道,山北有神,其名禍疫,好與人居,是有德之神。
只是,后來發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導致禍疫被眾人唾棄,這件事對禍疫的打擊很大。”
小神女說:“那大概是個風不調雨不順的時候,有一個人族部落遭受了一場大規模的瘟疫,他們部落的巫祝對這種突發狀況毫無辦法,只能祈求神明的幫助,于是在巫祝的主持下,部落舉行了祭祀,向遠在千里之外的禍疫尋求援助。
好在禍疫是個熱心腸的神明,他納百毒,接瘟種,平瘴氣。也就是說,禍疫靠著自己百毒不侵的能力,將毒氣、瘟疫和瘴氣、特別是怨氣,都吸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但是,禍疫在離開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頭上的一根尖角撞掉了,于是世人第一次見識到了這位災禍之神的可怕能力。”
沈遲回憶起古籍記載的禍疫,上面是這樣說的:“禍疫治瘟而遺獨角,其內有毒,入土而融,遇水生煙,萬里之地草木不生,人畜懼其害,皆亡。”
小十九使勁點頭:“對!”
盧風讀書不多,他納悶問:“這是什么意思?”
說了一大串話,小神女有點累地咽了咽口水:“唉,就是說,禍疫去幫助別人,結果不小心把自己的一只角撞落在了地上,那只角是劇毒之物,落在地上就化成液體,滲透到了土里。
從此以后,這個地方每每下雨就會瘴氣彌漫,方圓幾千萬里的植物都枯死了,人和動物害怕這些東西會傷害到自己,就紛紛開始遷徙。
于是呢,禍疫從帶來希望和明天的救世主,變成了導致災難和毀滅一切的推手,它就被世人譴責了。
無數的凡人不信任它,還拿世間最惡毒的語言辱罵它,誰讓它不小心碰掉了角呢?
于是,禍疫就生氣了,他干脆把體內吸進去的怨氣和瘟疫之氣全部釋放出來,不幫那群凡人了,結果,在瘟疫,怨氣和劇毒的瘴氣之下,百姓們生靈涂炭,人間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眾人都在聚精會神地聽小神女講上古故事,唯有沈遲,不動神色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躁動和不安在心里蔓延,隨著小神女娓娓道來的話,沈遲逐漸耳朵開始嗡鳴。
[你應該聽我的話。]
剛才壓下去的怨氣隱隱又有亂動的趨勢,在體內小股小股地亂竄。
[你不想活命了嗎?]
烏音聽完小神女說的話,皺眉:“這是十幾萬年前發生的事情?”
小神女:“對的,確切的說,是十三萬年前的真實事情。”
烏鄞:“后來呢?怎么降服的?”
說到這,小神女頓時激動起來,她用十分夸張的語氣說:“就在天地一片動蕩之際,有一個人,踏著尸山火海而來,他,就是我們的大英雄——正神!”
她驕傲地說:“他!是我們天地間第二位正神!經過一番搏斗,最終正神舉全力降服,將禍疫鎮壓在了汲川!”
小十九嘆了一口氣:“就是可惜,正神也獻出了自己的性命,在這場大戰中隕落了,此后數萬年,世間再無正神。”
“直到幾萬年后,天地間靈氣充裕,天界、人界、冥界三界運行一切正常安穩,這才誕生了天地間第三位正神,也就是現在這位了。 ”
烏鄞和煦地說:“所以,正神對你們天界來說十分重要是嗎?”
“非常非常重要。”小十九臉色嚴肅地點頭:“沒有正神的那段時間,天界靈氣動蕩,人間妖獸肆虐,冥界鬼門大開,許多鬼魂都跑出來了,三界亂成了一團亂麻,據說比混沌還沒開天辟地時期還要混亂呢。”
小十九:“正神可是僅次于天帝爺爺地位的存在,可多人崇拜他們了!歷代正神都非常出色,目前的這第三位正神更是手腕了得,有他在,三界太平不少呢,都沒有戰亂了,可英明神武了。”
小十九崇拜的語氣簡直就像親眼見過正神一樣,裴枕笑笑不說話。
沈遲不動聲色地閉眼,眉頭緊蹙,裴枕察覺到他的異樣,問他:“怎么了?”
沈遲腦海中亂七八糟的雜音頓時消失了,他睜眼,扯了扯嘴角,淡淡說:“沒事。”
句芒:“那場大戰之后,天界折損了好多神仙,神位缺失,沒有新神補位,每個神仙都至少肩負二職,非常忙碌,直到過了好多年,陸陸續續有凡人飛升,這才填補上了神位空缺。”
句芒想起來什么:“說起折損的神仙,我倒是想起來一個人,他倒不是在那場戰役中死去了,而是戰后主動請辭,不做神仙了。”
烏音好奇問:“誰啊?”
“先河神。”
于是,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裴枕。
句芒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先河神雖然年紀大了,不過肉身有沒有羽化,元神有沒有歸于罅隙現在還說不準,可能還好好活著呢。
當初,他在大戰中殺了冀衡仙君之后,就向天界請求辭去河神一職,去凡間游歷了。”
冀衡仙君,也就是浮游。裴枕沉思。
烏鄞問:“那位先河神與冀衡仙君到底有什么過節?”
“我也不知道,我爹倒是認識他們,說他們原本是好友來著,后來,大約是因為什么生了嫌隙,浮游忌恨先河神,甚至不惜背叛天道,攛掇禍疫釋放出怨氣。
大戰在南海一觸即發,先河神與冀衡仙君對上,將他引到了渭水,最終,先河神將冀衡仙君的神髓碎成了碎片散于渭水之中,他也身負重傷,沒多久就請辭了。
自此,世間再無河神的蹤跡,天地間也再沒有河神了,直到三千年前,裴枕飛升,這才又有了新河神。”
裴枕說:“我上任后,曾試圖打聽先河神的消息,可惜都無疾而終,始終無法獲悉他的蹤跡,大約他還活著吧,畢竟,若是大限將至,先河神歸于罅隙了,天界眾神也會得知的,如今沒有消息,那就意味著他還在人間。”
盧風:“那禍疫現世,先河神會再次出現嗎?”
裴枕搖頭:“我不知道。”
裴枕回想起此前皇后娘娘與他們說的話,事情前因后果的脈絡就都清晰了。
“禍疫被鎮壓在汲川十幾萬年,直到五百年前,因為甄可炎屠戮燕驪,他被數萬冤魂糾纏,為了解決這一麻煩,他就求到了禍疫那里,將它喚醒了。”
沈遲閉了閉眼,額間有汗水沁出。
見他臉色很差,裴枕停頓了一下,問他:“沈遲你是不是又壓制不住了?”
于是其他人紛紛看向沈遲。
盧風:“師兄,你還好嗎?”
沈遲呼出一口濁氣,只是臉色有些難看,卻還能保持清醒:“我沒事,你們繼續說。”
烏鄞便問裴枕:“甄可炎?你剛剛說的是筵國開國的甄將軍嗎?”
于是裴枕便告訴她們燕驪的事情,眾人皆沉默了。
裴枕:“禍疫蘇醒后,便指使甄可炎建造了這座千神寺來鎮壓怨魂,但其實那些怨氣也在溫養著禍疫,修復他的力量,就這樣,五百年過去,禍疫的力量逐漸蘇醒。”
沈遲眼前開始出現重影,他咬牙:“浮游是它的手下,浮游之前在漠關村收集的怨氣,是為了給禍疫用的。”
小神女和盧風大驚:
“啊?真的嗎?”
“居然是這樣?”
裴枕點頭:“但是,還缺少足夠的怨氣讓它沖破汲川的結界,于是,才有了坯都郊外百姓的事情,不過被我們無意間破壞了。”
小神女恍然:“那現在它把我們困在這里,想干嘛啊?”
烏鄞:“可能是想吞并我們的力量。”
盧風左手猛地敲在右手掌心上:“它是不是想讓我們代替缺少的那部分怨氣啊?”
小神女頓時嚇得飛起來:“啊,那怎么辦啊?早知道”
她欲哭無淚地說:“早知道我就不貪玩從龍宮里跑出來了現在要被吃掉了,我不要啊”
烏音保持冷靜地說:“剛才小十九不是說是正神封印的禍疫嗎?禍疫力量強大,僅憑我們恐怕不是對手,我們能請那位正神出馬嗎?”
小十九艱難點頭:“可能能吧。”
烏音一聽,臉上一喜:“那太好了,如今禍疫再次蘇醒,那就請正神出山吧,由他來鎮壓禍疫。”
第143章 【VIP】 “不熟。”
小十九撓撓頭, 支支吾吾地說:“就是就是哎呀,我也沒見過他人家才出生三百年呢,從我有記憶起,就聽說他閉關了, 呃好像到現在都還沒出關吧。”
她問句芒:“你年紀最大了, 你有沒有見過正神?”
句芒抓狂:“我才三萬多歲, 哪里年紀大了?”
烏鄞若有所思:“三萬余歲的青帝。”
“怎么了!”句芒轉而怒道。
“沒怎么, ”烏鄞溫聲一笑:“還很年輕。”
“是吧, 那些老東西動不動十幾萬歲, 相比起他們,人家還是個寶寶呢~”
小神女盧風烏音等人一陣惡寒, 烏鄞微微一笑:“是嗎?”
“是的呢~”
小神女作勢要吐, 烏音和盧風忍不住看著他們笑出了聲。
句芒拉回話題說:“不過那個正神, 我見倒是見過,剛開始還以為應該是吹胡子瞪眼的和那個天帝一樣老呢,結果居然出乎我意外 , 看著還挺年輕的,長的也不錯唔這么看來倒是和沈遲有幾分像
不是, 你們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你們沒見過他, 我對他可沒什么好感,
你們是不知道,他的脾氣特別捉摸不透, 我本想與他交個好友,結果他上一秒還好好說著話,下一秒嫌煩了就把我丟出來了”
句芒肯定地說:“他這個人,兇殘冷酷, 十分不近人情,我勸你們都別去招惹他”
小神女轉過臉問裴枕:“那河神哥哥你見過他嗎?”
裴枕想了想,搖頭:“沒見過。”
句芒奇怪道:“你居然沒見過他嗎?”
裴枕詫異地反問:“我應該見過他?”
句芒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可是,我怎么聽說,是那個正神親自點明!要你飛升的?”
這句話宛如一根棍子悶頭打在裴枕的后腦勺,讓他呆愣在原地。
所有人都驚住了。
“啊?”小神女瞪大了眼睛看裴枕,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真的假的?”
裴枕:“句芒,你說什么?”
句芒:“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和星宿帝君閑聊的時候他說的,還說他說漏嘴了讓我別告訴別人”
然而他不僅說了,還當著人河神的面告訴了
句芒神色有些尷尬,很快找補:“那你就別跟星宿說是我告訴你的,不對,你就別和星宿提起這事了,就當不知道!你就當什么都沒聽到行不行!?”
小十九笑嘻嘻:“嘻嘻,晚了,我也聽到了。”
句芒:“那你也別和別人提起!”
星宿帝君是專職掌管仙人飛升的神仙,他說的話,倒不會是假話。
裴枕皺眉:“可我并不認識他。”
三千年來,他都與正神沒有任何交集,沒見過一次,也沒說過一句話,他們根本不熟。
句芒疑惑:“啊?搞半天,我還以為你和正神很熟呢,我問星宿仙君,他還說讓我小心你,畢竟你可是背靠正神呢。”
裴枕:“”
沈遲瞇了瞇眼,擁住裴枕的腰。
裴枕看他一眼,淡淡說了兩個字:“不熟。”
盧風說:“那你們和正神能聯絡得上嗎?”
句芒蹙眉:“應該不行吧,他都閉關了,不會理會外界的事情了,有什么事情,也是天帝為他代勞,正神閉關期間是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的。”
盧風頓感完了:“可禍疫是上古時候的神獸啊,正神若是不來的話,我們怎么和它斗得過啊”
小十九也很沮喪:“是啊是啊,上次鎮壓禍疫都還先正神的性命呢,正神力量那么強大也只是勉強將禍疫封印了,就憑我們幾個,哪里能和禍疫抗衡呢?”
沈遲耳朵又開始轟鳴,他甚至都沒聽清他們在說什么,心臟又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噬咬的疼痛,他咽下喉嚨里翻涌的鮮血:
“好了當務之急,先想辦法從這里出去。然后,你們再與天界取得聯系此事關系三界,務必請出正神來鎮壓禍疫就是了”
“喂,不是吧沈遲”句芒往后退了一步,半手擋臉,不想看這么血腥的場景:“我的天吶,你怎么說著說著就吐血了?”
暗紅色的血液從沈遲嘴角滑落,他喉結滾動,抬手,反手擦去了。
裴枕抓住沈遲的手腕,探了一下他的脈象,一時間,整個人愣在原地。
烏音不明所以地問:“怎么了?”
烏鄞在沈遲旁邊,見裴枕臉色不對,他在沈遲另一只手手腕上把了一下他的脈博。
沈遲抬眼,一雙漆黑的眼睛如看一灘死水般冷冷地看著他。
烏鄞:“脈搏觸及即散,脈管下如有百足蟲蠕動,卻摸不到實在的搏動,又似握流沙于掌心,愈用力愈難捕捉其形。”
句芒大驚:“這是”
烏鄞:“絕脈。”
其他人頓時大驚,小神女懵懵地問:“絕脈是什么!?”
句芒也稍微懂些脈象,他詫異道:“絕脈是將死之人的脈象。”
“什么?沈遲,你怎么這么嚴重!”小十九頓時“嗚哇”一聲,她從盧風身上飛下來,撲到沈遲懷中哇哇亂哭:
“哇,沈遲!你別死啊啊啊!”
烏音難以接受,眼睛睜大,滿臉不可置信:“為何會這樣?”
“哭什么?”沈遲摸索著摸到了小十九的頭拍了拍,勾住她的披帛把她丟給盧風,喘了口氣,勉力說:
“我又沒死。”
[別掙扎了。]
[別掙扎了。]
沈遲眼前的世界越來越虛幻,整個人就像處于一個五彩筒中,四周五光十色,甚至神智開始模糊,眼前的畫面一下近一下遠。
[快聽我的話,把他們都殺了。]
[要我幫你一把嗎?]
句芒的聲音有些噪耳:“喂,沈遲,你怎么回事啊,你身上怎么會出現這么濃的怨氣啊?”
“啊?沈遲你這是做什么!”
“師兄你瘋了嗎!”
“沈遲你清醒點啊這是河神!”
“糟糕,他是不是失控了!快阻止他!”
眼前的世界一下虛焦一下聚集,頭暈目眩中,沈遲聽到了許多聲音,直到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面前斷斷續續:
“沈遲沈遲我的血是不是對你有用?”
沈遲猛地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正掐著裴枕的脖子,把他抵到墻上,裴枕呼吸困難,抓著他的手腕試圖讓他松勁。
纖弱柔軟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能被擰斷,裴枕的瞳孔倒映出他的模樣來。
沈遲嘴角掛血,低著頭,額前碎發拂下來,雙目充血,透過濕發惡狠狠地盯著他,身上的怨氣毫不壓抑地全數釋放開來,黑色的怨氣濃烈地纏繞在他的身上,整個人宛如從地獄而來的惡魔。
裴枕眼中閃過幾絲慌張和驚懼,沈遲怔了一瞬,神智回歸腦海,而后松開了手。
腦海中的聲音又出現了。
[為何]
帶有疑惑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為何你沒有被我操控?]
“你”面前的裴枕與它聲音重疊:“你的怨氣是不是失控了?”
渾厚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沈遲勉勵壓著體內翻涌的怨氣,脖頸處青筋暴起,他仰頭,利用他腦海中的意識與它對話:
[你給我,滾出去。]
心臟處細密噬咬的疼痛驟然強烈,眼前再次開始模糊,意識仿佛被拉出來飄到了無限遠的地方,但很快又重重落回身軀。
沉寂了一下,那聲音又再次緩慢響起:
[不對]
[你無法被我操控,你究竟是何人?]
沈遲冷笑一聲,他掐住手心,掌心滴答落下獻血滴在見鬼花藤上,疼痛讓他保持清醒地反問:
[你對我做過什么?]
不然為何他剛剛會短暫地失去意識,做出傷害裴枕的舉動?
[哈哈。]
[讓你聽話的一點見面禮罷了。]
見面禮
沈遲腦海中一根回憶的弦波動,他想起來了,讓他事后曾有過狐疑的時刻。
只有在那個時候那種時候,他命懸一線才會中了計。
當時,他被一只蝎子精傷了,在逃脫中,是浮游救了他。
待將蝎子精殺了后,第一次見面,浮游遞給他一個東西讓他吃了下去。
那是一個幼蟲。
沈遲猛地睜眼。原來是這樣他中了浮游的圈套。
就在這時,寬大的袖袍自然垂落,一只白皙的手腕抵到了他的唇畔。
“沈遲,”裴枕將他的手抵到他的嘴邊:“咬我。”
“喝我的血。”
出乎意外地,沈遲垂眼,手腕就在他的唇瓣,他并沒有咬下去,而是抓住了裴枕的手。
手腕內側在鼻梁上蹭了一下,搏動的脈搏在他的拇指下跳動,新鮮的血液流淌在淡青色的血管里,沈遲聞了一下他的手腕,熟悉的氣息,凌冽帶著淡香,總是勾著他,讓他想嘗一口
腦海中閃過許多與他相處的畫面,不過,沈遲最終自嘲一笑。
他側過頭,硬挺的鼻尖在裴枕的手腕上蹭了一下。
一雙刺激到泛紅的桃花眼閉了閉又睜開,而后,沈遲松開了他的手。
裴枕見他似乎十分難受,清清冷冷地瞥了幾眼句芒他們,收回視線,臉上有不易察覺的薄紅,他嘆了口氣:
“那要不然你就像剛才那樣”
腦海中的聲音消失了,沈遲沉沉吐出一口濁氣,打斷他:“我們要盡快從這里出去,這里太危險了。”
他問:“你們的靈力都使不出來嗎?”
句芒:“使不出來。”
小十九:“我也是我也是。”
“我的怨氣,尚且還有用。”沈遲環顧四周,他走到巖壁墻上,手抵在墻上。
他的仔細感知了一下巖壁,這巖壁,似乎并不是死物
“我來試試”沈遲眉眼驟然凌厲起來:“將這迷宮破開。”
他的手上凝聚起一團怨氣,這是他第一次動用怨氣的力量。
倏然間,狂風大作,面前的一堵巖壁十塊飛落,藤蔓掉地,一塊又一塊的碎石飛濺,不出幾秒,面前的一排巖壁發出了巨大的炸裂聲。
“嘭!”
眾人頓時抬手擋住自己,無數大塊小塊的石塊落在頭發上,衣服上。
灰塵和沙子在空中浮動落地,裴枕偏過臉抬手將灰擋住,隨后他放下手,睜開眼睛。
眼前已經被清出了一大塊空余的區域,以他們為中心,大約周圍十幾米以內的巖壁都被炸掉了,只不過,極目望去,這座迷宮似乎沒有盡頭,依舊有綠色的石壁聳立在遠處。
烏音說:“我們試著朝著一個方向突圍,不信找不到出口。”
盧風有些擔憂地看著沈遲的背影:“不過這樣師兄他撐得住嗎?”
沈遲剛要繼續動用怨氣,卻突然心臟狠狠一跳,劇烈的疼痛襲來,連帶著體內涌動的怨氣仿佛要將他的五臟六腑移位,他的臉色頓時變了。
沈遲咬牙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五掌拍在巖壁上,落下鮮紅色的五指爪痕,他彎腰噴出了一口血。
暗紅的血點灑落到地上,也濺到了地上的見鬼花上,所有人均是一驚:
“沈遲!”
“師兄!”
“沈遲你怎么了?”
[你敢不聽我的話?]
[你想幫他們出去?]
就在這時,巖壁上垂下來的藤蔓開始左右搖晃,地面也開始劇烈晃蕩,眾人均站不穩了。
“誒誒,迷宮怎么又開始動了!”
兩邊的巖壁正慢慢移動,朝他們的方向將他們包抄起來。
烏鄞詫異地說:“可是我們并沒有動,為何這巖壁的包圍圈又開始縮緊了?”
小十九:“哇嗚,我也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巖壁正朝他們移動的時候,盧風聞到了一種特別的香味:“這是什么味道?”
“我我我也聞到了!”小十九使勁嗅著,覺得這股味道有點香,就在這時,她看到她面前的一株紅色的花朵開了。
花苞們緩緩抬起,張開了花瓣,鮮紅的三瓣花艷麗鮮紅到仿佛是血液制成,逐漸往下越到花柱的地方顏色越深,最后幾乎是深黑色了。
幾柱長長的花柱無風自動,花的香氣頓時縈繞在他們鼻尖。
那股幽香,就是那些花發出來的。小神女轉了轉頭,發現周圍的花都在開花,而她也開始有點沒力氣了。
她暈暈乎乎地說:“這花是什么花啊聞著這么香,好好聞啊”
“這是見鬼花,小心。”
裴枕在聞到那點花香的時候就警覺地屛住了呼吸,但還是無法避免吸入了幾口,很快他也出現了一些不適的癥狀,開始身體無力起來。
句芒詫異:“見鬼花?天界禁物?這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句芒轉頭一看,是烏音手中的佩劍拿不動了,綁著金黑色穗帶的劍掉在地上,烏音聚集起全身的內力去抵抗,額間沁出了細密的汗水。
肩膀一重,句芒轉頭看右邊,烏鄞倒在他的身上,句芒下意識扶住了:
“喂喂喂,烏公子你沒事吧?你這是怎么了?”
烏鄞勉力睜眼,在一片視線模糊中,他看著句芒:“為何為何你沒事?”
句芒:“我是青帝,掌管花草,見鬼花對你們有用,但是對我沒用。”
他有些焦慮地說:“但是我的靈力被抑制住了,我也無法讓見鬼花凋零。”
“不對勁”因為有些站不穩,盧風的聲音有點發抖:
“是不是,禍疫要出現了?”
第144章 【VIP】 “禍疫現世。”……
巖壁很快就到近身了, 方才炸出了一片區域的巖壁突然就將他們包圍,轟隆轟隆,整座迷宮開始重新排列。
裴枕抬手,手抵在巖壁上, 他偏頭去看沈遲, 沈遲擦了擦嘴角的血:
“是禍疫, 他察覺到了我們想逃, 想將我們困在這里。”
“那這下該怎么辦啊, 不會真要死在這里了吧!?我不要啊我還沒玩夠我才出來多久”小神女嚎叫著。
“安靜點。”沈遲說。
小十九瞄了眼沈遲的神色, 頓時安靜下來,又忍不住嘟嚷抱怨:“那你說怎么辦。”
沈遲屏息聚氣, 濃重的怨氣一絲一縷地從他的身體釋出, 包裹纏繞在他的身體周圍。
句芒皺眉:“沈遲, 你身上怎么這么多怨氣?”
裴枕察覺他想做什么,不贊成:“沈遲!”
“師父,賭一次。”沈遲朝他一笑。
“不行!太”危險了。裴枕剛想阻止他。
豈料, 話還沒說完,巨大濃烈的怨氣驟然炸開, 濃厚的黑色怨氣幾乎將所有人淹沒。
如此濃烈的怨氣,從他的身體里釋放, 帶著毀天滅地的陣勢,鋪天蓋地朝著一個方向沖過去,整座迷宮都為之一晃。
“轟——”
巨大的爆破聲響起, 腳下松軟綠藤覆蓋著的實地松動,仿佛世界天塌下陷。
幾人站立不穩被動蕩的迷宮搖晃著,下一秒,腳下的藤蔓和都不見了, 踩空的失重感隨之而來。
下意識的尖叫和驚呼聲響起:
“哇啊啊啊?”
“啊怎么回事?”
底下深淵如同黑洞深不可測,黑暗將他們吞噬,在往下墜落的時候,他們聽到了一個聲音,仿佛從胸腔中發出,沉悶的多重聲線帶著怒火:
“不”
然而所有人都在急速下墜,突然被壓抑在頭頂的虛無被沖開,新鮮的空氣涌入肺部,裴枕感覺到身體被壓制住的靈力頓時充盈全身。
這時,沈遲厲聲對小神女說:“小十九!快!”
“噢,好!”
小十九反應過來,在她的頭發上摸了一把,將東西甩出去,頓時,所有人都被一個青綠色的荷葉包起來了
天空是深灰色的,有蒙蒙的光線落下來。
巨大的嫩綠荷花葉子沖破塔寺,伴隨著無數飛沿下來的磚瓦巖塊,狠狠砸到了地上。
地面上蕩出一圈靈力沖擊,附近圍觀的僧人們紛紛被這帶來的沖擊波帶的往后飛撲出去,倒在地上。
巨大的荷葉包轟然砸地,將地上砸出龜紋般破裂的地面,好半響,荷葉緩緩張開。
裴枕趴在沈遲身上,沈遲的左手搭在裴枕的背上,右手在裴枕的頭上,那是一個擁入懷里的姿勢。
有沈遲作人肉墊,裴枕摔在沈遲身上分毫未傷,然而即便被他護在懷中,巨大的沖擊仍舊讓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睜眼。
薄薄的光線透過烏云照下來,幾人在荷葉里頭勉強起身。
小神女額頭有烏青,她暈乎乎地費勁巴拉著荷葉邊,探出來一個腦袋。
不遠處有和尚躲在花叢后的看他們,還有侍衛把手放在佩劍上警惕地打量她們卻不敢上前,周圍的空氣如此新鮮,遠處的群山連綿。
小神女眼睛轉了一圈,她晃了晃腦袋,咧出一抹笑來,振臂歡呼:
“我們出來了!”
“太好了。”烏音扶著扭傷的手臂,呼出一口氣:“我們安全了。”
句芒也從荷葉里爬起來,伸腰蹬腿:“嘿,你這荷葉還挺好用的。”
小神女抹一抹鼻子:“哼哼。”
烏鄞沒傷到什么,他溫聲夸贊:“到底是南海十九公主。”
小神女聞言腦子都不暈了,整個人都得意起來。
烏音視線投到沈遲身上,沈遲還躺在荷葉上沒起來,他身上白色的外袍被凌冽的怨氣刮爛了許多處,滲出血來,整個衣袍幾乎找不到一處白凈的地方。
臉上凌亂地刮了一些細小的傷口,渾身血淋淋,還有血在流出來。
裴枕白衣沾血,不過都是沈遲的血,他起身,看著沈遲,裴枕的臉色十分差,但或許是烏音的視線太過強烈,裴枕抬眼,沒什么表情地看了烏音一眼。
烏音:“他為何還沒醒來?”
看著沈遲眼睫緊閉,臉色青灰,烏音捂住嘴,跌坐在荷葉上,她忍不住想到另一種可能
烏音喃喃道:“怎么會這樣?”
小十九飛過去,繞在沈遲的周圍:“沈遲,你這你不會死了吧”
盧風大驚失色:“師兄!”
裴枕跪坐在荷花葉上,他彎腰,手伸過去,搭在沈遲的手腕上。
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手在細微地顫抖。
但是幸好,裴枕的臉上的神色明顯松動了一瞬,他說:“他還活著。”
沈遲的脈搏雖然微弱,但所幸還在跳動,不過也到了強弓弩末的地步了,釋放出的怨氣將他的經脈盡數擊潰,幾乎粉碎了他的經脈,日后再也不能修煉了。
“強行將全部的怨氣釋放出來與禍疫幻化的迷宮抗衡,他現如今只剩下一口氣,身體也再也不能承受住任何沖擊了。”
烏音松了一口氣,烏鄞點頭:“還活著已是萬幸。”
小神女吐出一口氣來,摸了摸眼睛:“嗚嗚嗚嚇死我了!”
裴枕給沈遲輸送靈力,周圍幾人將他們二人圍在一起。
小神女把地上攤開的荷葉收起來:“變小,變小,變變變!”
那巨形荷葉便變小到只有她的拇指長,縮到她的發髻之中了。
小神女摸了摸她的頭發,她扎的雙丸子頭,每一個丸子發髻都有一縷發絲垂下來,她抬頭看天,奇怪為何依舊烏云蔽日,這種天象往往是大災之兆。
不遠處一陣人群騷動:
“看啊!那是什么?”
“是不是要倒了?”
“要倒了要倒了!”
她轉頭,就看到了不遠處躲在花壇之后的幾十名和尚。
方才還在探頭探腦打量他們的幾十名和尚臉色變了,滿臉驚恐地盯著小十九他們身后。
小十九順著視線轉身,就看到他們身后的那座千神嶺最高塔,供奉了幾千座神像的千神寺搖搖欲墜。
“啊那是——”她指著那千神寺喊一聲,裴枕句芒他們紛紛往后看去,那座千神寺正往后倒塌。
“轟隆轟隆——”
巨大的砸落聲混著塵埃甚囂塵上,紛紛揚揚的粉塵揚起,無數的金身碎片混合著殘磚碎瓦向他們襲來。
說時遲那時快,句芒反應迅速翻過掌心在地上一拍,頓時一個巨大的結界出現,將周圍的人以及后面的僧人都籠蓋在其內。
千神寺轟然倒塌,掀起巨大的灰塵,漫天塵埃撲在結界上,使得他們一時間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眾人驚疑不定,侍衛太監和一眾和尚擠在一起,惶恐地互相看看:
“千神寺怎么倒了?”
“我們還活著”
“太好了太好了。”
“還好沒被砸死”
小神女捂著耳朵的手剛放下來,她就聽到了一點奇怪的動靜:
“什么聲音?”
凄厲的,帶著陰風怒號的聲音,嗚嗚刮過來,像是有人說話,又像是有人在哭。
“我也聽到了。”盧風說。
小十九飛到結界邊上努力往外看,那些聲音也逐漸清晰,似乎是一些凄厲的叫喊聲。
“奇怪,是什么東西在哭?”
話音剛落,幾個血淋淋的手掌拍到了句芒的結界上,小神女在結界邊被嚇了一大跳,飛快后退。
“嗚哇這是什么啊?”
“糟了!”烏鄞的臉色有些嚴肅:“是那些冤魂出來了。”
句芒詫異,他轉頭看去:“不會吧?”
裴枕在給沈遲輸送靈力保他的心脈,句芒的靈力則供給著結界,結界幾乎把寺廟以內的所有活物都包攏在內。
結界圈太大很消耗靈氣,于是裴枕對遠處一些和尚喊道:
“都靠緊點!”
于是那些侍衛們把刀插回刀鞘中,朝他們靠攏走來,和尚們紛紛提著僧袍朝他們跑來,之前和他們說過幾句話的小和尚飛奔到裴枕身旁。
就在這時,沈遲眼睫動了動,手指動了動,下一秒,經脈受損的疼痛頓時席卷而來,干裂的唇瓣微微張,他吸著氣,輕輕地“嘶”了一聲。
他見到沈遲渾身血淋淋的,小和尚瞪大了眼睛:“這這”
“別動。”裴枕冷冷地說。
小和尚頓時站直了,指著自己:“我嗎?”
裴枕看他一眼,又將視線投到沈遲身上,只不過看上去臉色很冷:“你現在就剩一口氣了。”
沈遲扯扯嘴角,眼睛勉強睜開一點縫隙:“是嗎?”
裴枕低著頭,他的臉仿佛籠罩在陰影下,聲音也有些輕,不真切:“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么。”
他答應過他,要好好活著。沈遲短促地笑了一聲,氣音從鼻腔中出來:
“我知道。”
只不過,當初不知道自己是禍疫的傀儡,以為自己有把握控制住那些妖氣、怨氣,當初執意求得裴枕的一顧,現在看來,是不是他做錯了。
他目無焦點地看著頭頂流轉的白色結界,嘆一口氣,唇動了動。
“你說什么?”
“沒什么。”
無數的黑影從倒塌的千神寺底下逃竄而出,巨大的怨氣將半邊天都染成了深黑色。
句芒嚇了一跳:“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怨氣?”
小十九腿有些打顫:“這怨氣也太濃了,我們怎么壓制的住啊”
盧風詫異:“怎么回事?”
烏鄞看著遠處:“是十萬冤魂的怨氣。”
千神寺倒塌,十萬冤魂被鎮壓了五百年的怨氣被釋放出來,沒了重重的神像鎮壓,他們得以重見天日。
小十九:“完了千神寺倒了,冤魂出來了”
現在沒有神像的鎮壓,怨魂如此聲勢浩蕩,怕不是那些冤魂的怨氣更上一層,怨恨之中更加憤怒激動了?
小十九心里冷不丁冒出來一個猜想:該不會禍疫也要出來了吧?
冤魂們嘶聲怒喉著,陰冷的狂風平地而起,罡風刮起,嗚嗚聲中帶著蒼茫的哀傷。
句芒咬牙,他正輸送更多靈力來維持結界,以此來阻擋撲過來的冤魂們。
冤魂們不分青紅皂白地沖過來,誤把他們認作將它們關押進地底的人,于是拍著結界罩,個個神情可怖地死死盯著他們。
一排又一排的冤魂,甚至堆疊在一起,極目望去甚至往看不到頭,小神女見到這一場景,震驚道:
“這這冤魂也太多了吧。”
“十萬冤魂,”烏音滿是焦慮地說:“這怎么辦?”
烏鄞臉色沉沉,說:“只能請求天界的神仙相助了。”
“對對對,”句芒想起來還有一個能和天界聯系的東西:“小十九,你快聯絡天界的人!”
“噢噢”小十九手忙腳亂地找她的水波鏡:“我我試試看我能不能找正神。”
另一邊裴枕在給沈遲療傷。
眼看沈遲蘇醒,眼下不是療傷的最好時候,只能等先撐過今天這一劫,之后再讓沈遲調理身體好好養著了,于是裴枕收回了靈力。
沈遲動了動手指:“好多了。”
“扶我起來吧。”沈遲說。
于是裴枕扶著沈遲坐起。
小十九找了半天水波鏡,終于想起來,拍了一下腦袋:“噢對了!我沒帶出來!”
“那時我怕被父王母后從水波鏡里喚我,我就壓根沒想過要帶!”
烏音:“”
烏鄞:“”
“難怪”沈遲的手捂在胸口上,喘了幾口氣:“那時候,裴枕怎么叫你你都無法回應。”
“唉,我來!”句芒撐著一只手,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往懷里掏出他的水波鏡:
“找正神!這么多怨氣,他會處理。”
然而,手中的水波鏡亮了一下又熄滅了,正神根本聯絡不上。
“這個正神,關鍵時刻一點也不靠譜。”句芒滿頭黑線,他轉而求救天帝:“找天帝。”
水波鏡很快就亮起來,鏡面的波紋隨著對面人說話的聲音波動:“青帝句芒,找吾何事?”
天帝的聲音滄桑卻不失力度,句芒稱了一聲天帝問好后,就忍不住怒吼道:
“我這里有十萬冤魂,禍疫可能也要現世了!!快點十萬天兵天將來!快把正神喚醒!快點叫正神來!快!!!”
突然,天地間,動蕩更加加劇了。
句芒眉心突突地跳,他另一只手的掌心拍在地上,發絲紛飛,能感覺到從他身體里流轉出去的靈力所維持的結界正在劇烈波動。
有東西來了。
該不會是
句芒十分僵硬地轉脖子,就看到了一個東西在半空中緩緩現行。
天空陰暗無比,翻滾的烏云黑沉壓下。
一頭有幾層樓那么高的黑色猛獸,從虛空之中踏了出來。
于此同時,地面崩裂,隔著幾十丈的高度,無數的花草灌木隨著它經過的地方開始枯萎。
這個神獸她是見過的。小神女張大了嘴巴。幾乎和第九層的神像等比例還原。
“這、這難道就是”盧風呆愣在原地。
句芒臉色難看:“真的出來了。”
烏鄞看著它,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緩緩道:“禍疫。”
第145章 【VIP】 “沈遲,消散了。”……
周圍的泥土, 甚至空氣中都有一股被腐蝕了的氣味。
四周的和尚太監宮女們紛紛左顧右盼,侍衛們嚴陣以待,自發抽出手中的佩劍,隨時準備殺敵。
和尚們年老的閉著眼捻佛珠, 年紀小的竊竊私語:
“什么東西出來了?”
“快看啊……”
“那是什么??”
小十九抓狂:“它不是被鎮壓在汲川嗎!!!!怎么出來了!!!”
那巨獸有幾層樓高大, 似牛, 長了兩只角, 其中有一只齊根斷裂。
它全身毛發粗黑長長, 有的成咎打結, 鼻子粗大,上面套了一個環, 眼睛是渾濁的黃色, 中間一點狹長的黑。
它低頭看著下界的凡人們, 近處是團團擠在一起仰頭看它,畏懼它的凡人們,遠處是蔥郁連綿不絕的群山, 天大地大,自由的氣息讓它深深吸了一口氣:
“十三萬年了, 這一刻,我已經等了太久。”
聲音回蕩在每個人耳中振聾發聵, 后頭烏泱泱的和尚和宮里的人頓時神色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小十九被嚇得當即就甩出了自己的荷葉,一下變大到合適自己的身形后,猛地扎進去, 荷葉頓時隱形了,誰也看不到了。
句芒:“”
他抓狂地說:“小十九!跑這么快!!!你你好歹也帶上我啊!”
裴枕沒什么神色地看著禍疫,沈遲坐在地上,彎著腰, 一只手還扶在胸口上,他抬眼,對上了禍疫看過來的視線。
禍疫嗤了一下鼻息:“是你?”
“倒還有點用。”它打量了一下沈遲:“你的怨氣幫我沖開了最后一層枷鎖。”
沈遲:“什么?”
沈遲墨黑的瞳孔沉沉,他很快反應過來:“原來,我釋放出去的怨氣被你所吸收了。”
他吃了浮游的內丹,浮游體內積攢的怨氣到了他體內,而他為了對付禍疫設置的迷瘴,不惜將全部怨氣拿來對抗。
于是他的怨氣反被禍疫吃了,它禍疫所缺失的一部分怨氣被彌補上了。
想要出迷障,就得祭出怨氣,若是不祭,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好大的一盤棋。”
沈遲眼神冰冷:“當初,浮游給我吃下的那個蟲子,是不是你用來操控我的?”
“當然了。”禍疫:“你是我最強的怨氣容器,你吃掉浮游,反而取代浮游成為了世界上最強的怨靈,我最趁手的武器。”
禍疫詭異一笑:“若是你現在誠心投我,或許我還能留你一命。”
烏音看了一眼句芒,他還在試圖呼叫其他仙君過來。
必須拖延一些時間。
烏音的聲音干脆,斥責它:“浮游跟了你十幾萬年,你卻利用他至此,你在沈遲那又有什么信用可言!?”
“誰說的?”它假惺惺地嘆了一口氣:“他被河神所殺,我于五百年前找到它,用怨氣將他的元神縫起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為我效力,成為我的傀儡不好嗎?這不是你們凡人最愛說的,投桃報李嗎?”
“只不過我很好奇,為何你吃了食腐蟲的幼蟲后還能保留自己的神智?為何我操控不了你?你究竟是何人”
禍疫悶笑一聲:“不過,也不重要了,今天,你們都得死在這里。”
它欣賞著底下十萬冤魂痛苦的神色:“多么美妙的怨氣,為何世人就不喜歡?”
它回想起十三萬年前的一切:“為何世人,要將過錯歸咎在我的身上?”
下一秒,冤魂們涌動的怨氣瘋狂地朝它而去,下面那十萬冤魂宛如被定住了一般,身上的怨氣被源源抽離。
禍疫的身前凝聚起一團黑色的氣體,猛地朝裴枕他們擊過去。
渾厚的力量將空氣都扭曲了一瞬,句芒大驚,禍疫要對他們出手,以他們的修為,根本頂不過禍疫的三招。
若是結界破了,屆時冤魂們沖進來,那這結界里的百余人都別想活了。
只能盡量拖延時間到天界來救兵了。
句芒匆忙喚裴枕:“裴枕!”
裴枕迅速捻決,他一指禍疫,體內的靈氣便爆發式地沖了過去,與禍疫的力量相互對抗。
然而不過是僵持了一瞬間,禍疫的力量便壓了下來。
他的靈力根本不夠對付禍疫
裴枕咬牙撐住,嘴角淌下一絲血跡。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裴枕的后背一重,烏鄞的聲音從后面傳來:“我來助你!”
一股內力從他的后背匯入他的體內,裴枕體內一輕盈,他的靈力便大大增強了,烏音的聲音也傳來,十分干脆:“我也來助你!”
她將手搭在裴枕的肩上,將自己體內幾十年來修煉的內力不留遺力地傳了過去。
他們身后的空氣一陣扭動,小十九的聲音別別扭扭地傳過來:“那那我也來吧”
頓時,比烏音烏鄞更為強悍純粹的靈力度了過來。
裴枕的靈力爆發出一聲脆鳴聲,帶著勢不可擋的力量沖了過去,與禍疫的怨氣相碰,在空中爆出一聲巨大的轟聲。
這才勉強接住了禍疫的怨氣。
禍疫瞇眼:“河神。”
裴枕:“你是自己回到汲川,還是等天界的人將你抓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禍疫大笑不止。
“你們都太天真了。”
它說:“你知道你為何會沉睡一睡就是五百年嗎?”
裴枕皺眉:“你說什么?”
他確實是醒來后詫異過自己沉睡的時間過久,但是,他也沒想過背后可能有其他原因。
黃澄的眼睛閃著詭異的興奮:“那是因為,甄可炎將我喚醒后,我用怨氣鎮壓了你。”
“我告訴甄可炎,渭河一脈流經整個筵國,渭河受河神掌管,河神,必須鎮壓,否則一旦被你察覺,我還怎么蘇醒?
于是,甄可嚴在河神沉睡后,便在渭河河畔大搞祭祀,以人命來鎮壓河神。”
禍疫得意不已。
而他則特意分出幾縷意識,從渭水中撈出浮游的元神碎片,粘黏拼湊起來。
如果河神沒有蘇醒,就繼續祭神壓制,如果河神蘇醒了,就讓他背負人命,虧欠的功德都將記作給河神沖喜,光是功德,夠纏住河神一段時間了。
只是,它沒想到,中途會殺出來個沈遲,他不僅沒有順利完成祭祀,鎮壓河神,甚至被河神收為徒弟,受到河神庇佑,河神攢功德也前所未有的順利。
一旦河神功德圓滿,抵達邳都,勢必會發現他們的端倪,屆時就完了,于是他們只能想辦法殺了河神。
要想殺河神,就要先找出他的弱點。
河神看著冷漠無情,實際上卻是個會半夜給孩童蓋被子的心慈手軟之輩,于是他們將目光瞄向了他身邊那個孩子——沈遲。
于是浮游親自去找沈遲。
只要教他修了妖修,妖氣熏心之下,沈遲會逐漸心智扭曲,再加上他在暗處的挑唆,沈遲遲早有一日會弒神!
只是,他們沒想到,等到裴枕與沈遲再次相遇后,他沒有弒神,反而殺了教他妖修的蜉蝣。
禍疫對裴枕說:“沒想到沈遲如此冷血無情,連陪伴六年教他修妖修的師父都能殺,裴枕,你又算得了什么?”
沈遲心疼難忍,禍疫又在試圖操控他,眼前出現幻影之時,沈遲咬牙切齒:
“敢給我下蟲蠱,浮游,死不足惜!”
禍疫:“沈遲,你雖然壞了我的計劃,不過你選擇吃下蜉蝣內丹的那一刻起,反而取代了蜉蝣的位置,成為我最趁手的利刃,我最能操控的把柄。”
當時,禍疫察覺到與他牽連的怨氣產生了巨大的波動,被轉移到了另一個人的體內,它震驚之余,很快就接受了這一事實,甚至更愉悅了。
沈遲成為了世界上最強大的妖修。
“怨氣最強的東西,我終于練成了。”
禍疫往前一仰,濃重的黑氣從他的角上釋出,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句芒咬牙護著結界,裴枕則出手全力一擋,勉強能僵持住。
禍疫:“看你還能支撐多久!”
裴枕怒聲:“禍疫 ,你的力量還沒有恢復完全吧?若是再造殺孽,天地不能容你!”
禍疫:“十多萬年前,我就已經不被天地所容了!”
“你曾經庇佑過人族,是無數人稱贊的偉岸神明,先正神也不過是念在你為天界、人族的貢獻,這才沒有將你斬殺,舉力將你封在汲川之中,否則,你為人族帶來的災禍,夠你死千次萬次了!”
禍疫怔愣一瞬,天界對它心慈手軟了一回這種說法它倒是第一次聽說:“是嗎?”
“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裴枕:“不要一錯再錯!”
禍疫襲過來的怨氣出現了一瞬間的松動,但很快又接住了裴枕的靈力,它說:
“小兒信口雌黃!我不信你的一面之詞,我知道你想拖延時間。
如今我好不容易才從汲川中逃出,開弓沒有回頭箭,大錯已釀,不如就將這天地易主,我看這天界誰還敢對我進行封印和審判!”
它突然詭異一笑,話音一轉:“甄氏,你還在等什么?”
后頭密集的人群中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在眾人驚呼的同時,裴枕感覺左側有一陣勁風襲來。
他還在舉全力對抗禍疫襲來的怨氣,沒想到會有人偷襲,根本來不及反應,臉上頓時濺上了鮮血。
溫熱的
卻并不是他的血。
一個身影擋在他的前面。
他僵硬地轉頭,沈遲那張滿是細小傷口的臉,此刻與他對視,他的眼睛烏黑,發絲散亂。
裴枕的視線往下移,沈遲的心口處,一把彎鉤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臟。
刺出來的鋒利刀刃上,有血滴答淌落
那把匕首狠狠往后一抽,沈遲瞳孔一顫,嘴唇滑下暗紅色的血液,滴落在干枯了的血色衣袍上。
沈遲的頭慢慢低下,看著裴枕,伸出手,沾血的手指擦了一下他的眼角,一滴淚滴掛在他指節上,而后整個人再也撐不住地倒下了。
裴枕看到了沈遲身后露出來的皇后。
禍疫悶聲一笑,在裴枕的靈力變弱之時,驟然發力,兩角之間凝聚成一大團怨氣,轟然投了下來。
那怨氣砸在結界上,句芒硬生生頂住了,悶哼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該死,為什么天界的那些人還不來”
皇后看著倒地的沈遲,她張著鮮艷的紅唇,似乎也有些吃驚,隨后很快反應過來,手起刀落要朝裴枕的面門刺去。
“裴枕!!!”
“小心!”
“快躲開!”
裴枕看著皇后,額間冰藍色與明黃色的幾撇神印亮了一下,他的另一只手抬起,在她刺下去的時候,抓住了她的脖頸。
“咔嚓。”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一清脆的斷裂聲。
沾著血的匕首“咣當”掉地,裴枕神情冰冷無比,像丟一個垃圾一樣地將她丟了出去。
一眾太監宮女侍衛們捂著嘴紛紛往后退,皇后的尸身重重砸在地上,在地上抽動了片刻,便再也沒了動靜。
裴枕的視線從皇后移到了地上的沈遲身上,看不出來什么表情。
另一邊盧風震驚地看著地上的人:“師兄”
烏音臉色頓時煞白,沈遲原本就肩負重傷,皇后娘娘的這一刀貫穿他的心臟,怕是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回來了。
烏鄞擰了一下眉,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裴枕緩緩蹲下身,他伸出手,白皙修長的指尖碰了碰他的臉。
沈遲躺在地上,很快,從腳到頭,他的身體化作了黑色的星點。
裴枕整個人失了力氣,跪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地怔然地看著,無法阻止。
他孑然一身,身后的驚呼聲,以及周圍一切的聲音仿佛都與他隔絕了。
小神女捂住嘴,她看到裴枕抬手,似乎想觸摸那些星點,然而那些星點繞著他盤旋而飛,在他身上駐留了一會兒后,就消散在半空之中了。
就像他們曾經收過的千千萬萬個妖一樣。
沈遲,也在他面前消散了。
第146章 【VIP】 “吾乃正神。”……
烏音難以接受:“為什么會這樣?”
盧風:“師兄, 連一個全尸都沒留下”
烏鄞:“應當是因為妖修的緣故。”
“這種消散方式”他抿了抿唇:“怕是,也沒有下一世了。”
“什么?”小神女既悲痛又震驚:“你說什么!?”
禍疫卻沒給他們更多沉湎傷心的時間,句芒的結界還在苦苦支撐,沒想到他們還能撐這么久, 禍疫有些煩躁地蹬腳, 鼻息如牛般噴出一口氣。
底下無數被操控的冤魂們神情扭曲, 黑色的怨氣從他們身體中抽離的速度加快了, 盡數匯聚給了禍疫。
禍疫猛地將那團怨氣擊了過去。
“轟——”
沒了裴枕的靈力與禍疫的怨氣對抗, 結界生生承受了這一擊, 句芒心神大震,頓時噴出一口血出來。
濃白的結界幾乎淡到透明, 外面的冤魂們將手伸了進來, 結界上流轉的靈氣稀薄, 幾乎像一層紙一樣不堪一擊。
無數冤魂們長長的指甲伸了進來,后面烏泱泱的一眾宮女太監和尚們頓時聚攏在一起,緊張地往中間的方向靠近, 生怕被結界邊的冤魂們手撕了。
句芒剛剛生生承受了禍疫的一擊,心神劇蕩, 差點咬碎了一口牙,嘶聲道:
“天界眾神, 為何還不前來營救”
眼看禍疫又要聚式,小神女飛至半空,將自己全部的靈力獻祭。
“啊——”
白色濃厚的靈力爆發, 結界頓時變厚了許多。
死了兩個人,后面一眾人十分慌張地竊竊私語,膽小的直接哭了出來:
“這可怎么辦啊?”
“我們不會要死在這了吧?”
“怎么辦?我還沒出過宮見過我爹我娘呢,我不想死在這里”
小十九渾身肌肉酸痛, 她齜牙咧嘴地撐著結界,只是她的修為不高,即使貢出了三百年來全部的靈力也只能支撐一會兒,接不住禍疫的攻擊。
只能勉力維持結界不讓外面的冤魂進來,若是讓十萬冤魂進來了,會將百余凡人撕成碎片的。
“烏音,烏鄞,盧風。”
“在!”
“在!”
“在!”
裴枕起身,身形單薄到仿佛一陣風就能刮倒,他的聲音卻十分具有穿透力,他的臉色冰冷,只說了兩個字:
“助我。”
說完,他二指交錯,并緊,在眉心一落,神印光芒大盛,他浮至半空,染血的白衣飄蕩。
裴枕無聲念了幾句咒語,地面風簌簌而起,天地間的靈氣瘋狂涌向他的身體。
“好!”烏鄞抽出腰間佩劍,飛快挽了一個劍花,而后手在劍上一抹,頓時劍光大亮。
“我助你!”烏音也抽出劍來,白凈的臉上滿是不屈地背水一戰,手腕輕轉,凌厲的劍尖直指禍疫。
盧風手一側,邊緣鋒利的斧頭被他握緊手中,他紅著眼對禍疫怒吼:“你還我師兄命來!”
禍疫輕蔑地在上面看他們:“就憑你們?”
說完,它將聚起的怨氣砸下,兩角之間的怨氣猛地沖向他們,裴枕眉眼間帶著狠厲,帶著不破樓蘭終不還的兇狠,他將手掌往外一翻擊出洶涌靈力,其他人也紛紛擲出自己的法器。
盧風怒道:“視死如歸!”
頓時,明黃色的光芒與淡藍色的光芒交錯而沖上天際與黑色的怨氣相撞,緊隨其后的是兩把晃著黑金色麥穗的劍與一把黑色的斧頭,劍尖與斧頭在沖擊中濺出了火星。
驟然間怨氣與靈氣在半空中交鋒,發出了尖銳爆鳴的聲音,而后在空氣中爆開了。
結界內的凡人們紛紛蹲下身,神色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稀稀拉拉的火星從半空中飛速墜落,所幸有結界擋著,并未傷到凡人。
打了個平手,卻也兩邊都不討好。
禍疫一個趔趄,往后倒了幾步,它詫異道:“小小河神,竟有如此實力。”
裴枕從天摔落,單膝跪在地上,臉色蒼白不已。
烏音烏鄞以及盧風的武器則盡數被粉碎,他們被反撲回來的力量傷到,一個個飛起幾米遠,而后又重重砸在地上。
小十九兩只手頂著結界維持結界運轉,她見狀驚叫:“盧風!烏音!烏鄞!”
句芒捂著胸口重重喘氣,他受了禍疫的幾次怨氣,他的靈力也要耗盡了,他咽下喉間的血,此刻無暇顧及有多狼狽了,怕等會兒禍疫還會動手,他單手急急將懷里的水波鏡掏出,沾血的手指在鏡子里上寫字:
“天界眾神!青帝有求!快來!”
禍疫站穩后終于有了怒意:“就憑你們還想和我斗?小兒太狂!”
就在這時,一向陰沉的天空突然裂開了一道金色的裂隙。
小神女仰著頭供著結界,她看到后臉色一喜:“太好了!他們來了!”
禍疫臉色一變,剛才的那些招數已經花了他一半的功力,若是再和天界對上,未必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夠全身而退。
若是那位正神也來了
禍疫身后頓時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深不可測,漩渦似的轉著渦流,它轉身就要逃入黑洞之中。
然而,下一秒,頭頂的天空撥云見日,一層層金色的光芒灑落在地。
所有人抬頭看。
天空中出現了一圈又一圈金色的云,層層遞進,共十八層金色階排云朵,每層相隔一段距離就有金仙端站其上,他們姿態各異,神色莊嚴,垂眸看著底下的人。
最頂上傳來一個的聲音,似是滄桑的老者,卻又十分威嚴,在半空中回蕩:
“禍疫,你曾經也是正義與慈悲的化身,可如今卻給人族帶來無盡的痛苦。”
“你可知罪?”
禍疫冷笑一聲:“你們還是來了。”
那聲音嘆了一口氣:“你可知罪?”
“我不知罪,不悔罪。”禍疫抬頭看天:我不認罪!”
見它冥頑不靈,那聲音又嘆了一口氣,便止住了話語,不再說了。
無數梵音響起,從十八層層層疊疊似寶塔的金云之中壓下,無孔不入地鉆入腦海之中。
禍疫釋放周身的怨氣延展出去,卻在碰到金云之時消散了。
禍疫見狀,焦躁地轉圈,試圖從將它包圍的金云之中突圍而出。
然而無論朝著哪個方向都有金仙圍堵,間或一聲一聲穿梭在間的敲擊聲,滌蕩人心,仿佛在心間敲打,讓禍疫又怒又煩躁。
它聚起怨氣,干脆生猛地朝一個方向撲去,那個方向守位的金仙卻猛地散開了,化作云層,禍疫徑直穿了過去,那金仙的虛影又在不遠處聚攏了。
十八層金仙隨著禍疫的動作而排列更大,再次將它四面八方都圍堵住。
禍疫惱怒地四處尋找破綻:“想困住我?”
它抬頭看最上方一層金色到耀眼看不清人的金仙塔頂,它猛地沖了上去,與此同時,兩角頂端聚起怨氣——
它的身體雖大,移動卻能在瞬息間完成,下一秒他就到達了塔頂,它兩角之間的怨氣也聚成了一團,濃厚翻滾的怨氣即刻就要噴擊而出。
然而,變故突生——
在那金色耀眼的云朵之中,一柄長槍穿過濃重張牙五爪的怨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了它的眼睛。
禍疫黃色渾濁的眼睛下意識一閉,下一秒,又有一個尖銳的長矛,抵在了它額頭上。
柔軟黑黢的毛發上,堅硬冰冷的長槍抵在它最薄弱的地方,在它渾身戰顫的時候,那人冷笑一聲:
“你輸了。”
他在金云之中騰空翻轉,腳踏長槍尾柄,狠狠一踢,那長槍之中聚滿了靈力,便如流星一般,狠狠穿透了它的頭顱,在半空中揚起黑色的血,灑落大地。
云頂中藏著埋伏,這突刺顯然有備而來。
強大的靈力鋪天蓋地壓下來,禍疫兩角之間凝聚的怨氣直接散了,它張大了嘴,吶吶問:
“你你是”
這靈力強悍絕不是等閑之輩
那人輕笑一聲,聲音它卻是熟悉的:
“吾乃正神。”
禍疫驟然瞪大了眼睛,這個聲音
它呼吸急促:“你原來你你你居然是”
然而它還沒想明白,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它龐大的身軀就化作了一團小巧的濃黑色氣體。
那團巴掌大漂浮的黑色怨氣四處張望了一下,當即就甩著尾巴要走。
“想逃?”
其余各位金仙動手了,食指拇指一合,朝禍疫一點。
十八層數不清的金仙,他們的靈力在半空中虛化作一小片遁甲,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地鋪蓋過來,將那小團怨氣圍堵。
一層層金色的小遁甲互相拼湊,層層疊加,最終湊成了金色鱗甲般的寶塔,將禍疫困在其中。
正神從最頂端的虛空之中踏云而出,手臂一伸,那寶塔便自動朝他而去,飄落到了他的手心之上。
剛才還濃墨翻滾的烏云散去,天空之上,朵朵白云,在那位正神的不遠處,十萬名天兵天將手身穿盔甲,手持方天畫戟嚴陣以待。
正神淡淡看了一眼下界。
沒有了禍疫的存在,十萬冤魂們在原地呆滯片刻,想起來自己的怨恨,又紛紛恢復了兇狠的模樣,朝著裴枕和句芒的方向撲去。
小十九猛地繃緊了胳膊頂住結界,朝正神大喊:“嗚哇,正神哥哥救命啊!”
隔著十萬冤魂,在萬千金仙和十萬名天兵天將的注視下,正神掃了眼他們的方向。
那人一身銀色盔甲,身高體長,他的眉眼英俊,側過臉來,與裴枕對上了視線。
小十九呆呆地看著正神:“這不是吧?正神哥哥這真的假的?”
句芒一眨不眨地看著天上,他滿臉懷疑:“我的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怎么現在看長的這么像?”
于是小十九和句芒紛紛轉頭看裴枕。
裴枕的臉上是罕見的難以形容的神色,他蹙著眉,眉毛壓下,一雙冰雪似的長長眼睫一眨不眨地,與他遙遙相望。
裴枕腦海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該說什么,鮮紅的雙唇微張,帶著詫異地看著他。
裴枕與正神對視片刻,眼眶十分酸脹,后知后覺泛上來的苦與蔓延至喉間的悲傷將他淹沒。
那雙眼睛他再熟悉不過了,只是如今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不一樣
即便再相似,即便再難以置信,裴枕還是率先移開了視線,他緊緊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因為,他從不會拿那種視線看他的,就像,在看一個事不關己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