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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紙墨(捉蟲) 不會?那咱們一起丟人。……

    紙墨坊, 風淺調了十幾個亞獸人過來。

    第一天,墨坊熬膠。

    部落里平時打的獵物,花斑獸、鹿獸、哞哞獸等都有角, 獸角可以做武器,可以交換物資, 祭祀慶典有時也能用上,他們部落攢的獸角都收在倉庫里。

    風淺讓人把獸角清洗干凈, 用鋒利的骨刀切成拇指長的小段,切好的獸角熬膠之前要用水浸泡數日。

    只用獸角膠還不夠, 風淺又讓人把部落這兩天獵回的哞哞獸獸皮翻了兩張出來。

    獸皮清洗干凈后同樣用水浸泡數日, 之后除毛, 進一步清洗刮脂,再熬膠。

    這些只是制墨前的準備工作, 真正制墨要等獸角膠和獸皮膠熬好之后。

    紙坊同樣是前期準備。

    先調了幾個擅長木工的獸人過來, 在院內架起三排晾紙的木板墻。

    負責做紙的亞獸人們將晾曬了小半年的樹皮清洗干凈,用水浸泡一天一夜, 第二天, 上鍋蒸煮一天一夜, 至第三天,正式開始做紙。

    用菜刀或者骨刀將樹皮切碎,再用石臼搗碾,使樹皮里的纖維均勻的散開, 倒入紙漿池子里, 加水, 打紙漿,加紙藥,竹簾抄紙。

    紙藥是將糖包樹的肉質葉片刮去蠟質層, 搗碎,過濾出粘滑的汁液,防止壓紙時紙張黏連。

    抄紙看似簡單,實則需要手上的巧勁兒,風淺看了一會兒,琢磨著,以后紙坊不能采取鹽坊那邊的輪流制,得和肥皂坊一樣,將人員固定下來,只專心做一樣事,熟能生巧,活兒才能干的又快又好。

    當然,不做紙不做肥皂的時候,大家還是一樣的去田里開荒種地,民以食為天,其余的事,都是在確保地種好了,肚子吃飽了,有余力的基礎上。

    抄出的紙整齊的摞成一摞,收工的時候壓上重物,擠出水分。第二天一早上工的時候再將這些紙一張張分開,晾在院內專門曬紙的木板上。

    晾干的紙整齊的摞成一摞,沿邊用長骨刀切割整齊,切下的邊角扔回紙漿池,重新抄紙。

    他們當初選用了六種纖維長的樹皮,此時也是六種樹皮分開做,六摞曬干的白紙整整齊齊地擺在面前,眾人研究半天也沒分辨出個好壞。

    這可是好事,證明這六種樹皮都很適合做紙,原料范圍一下就擴大了。

    紅羊祭司愛不釋手地摸著白紙,這可比竹簡輕便多了,就是……這字兒怎么寫上去,總不能用手指頭蘸墨吧,他又尋思了一會兒,皺皺眉,也不是不行。

    這就得提到毛筆了。

    風淺覺得學會寫毛筆字比學會做毛筆還難,至少他不能說會,不知道玄的傳承管不管教毛筆字。

    想做一支好的毛筆需要技術和經驗,但只做一支能蘸墨寫字兒的“毛筆刷”,倒也不是很麻煩,至少對擅長木工的獸人們來說不是很難。

    各種軟硬、長短的獸毛不缺,雌性麥籽樹做筆桿,擅長木工的獸人們轉眼就能做一堆。

    墨還沒做,筆和紙全準備好了。

    風淺想去河邊看看獸角和獸皮泡的如何了,卻被一個年輕的亞獸人拉住了。

    這個亞獸人叫柔,是換鹽集市相親相回來的十六個亞獸人之一,抄紙抄的特別好,就被風淺留在紙坊這邊了。剛剛大家在那兒討論紙的時候,這個亞獸人就時不時的往他這邊看一眼,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但一直沒開口。

    “嗐,風淺啊,你就是招亞獸人的喜歡,虧你也是個亞獸人,不然咱們部落其他的獸人都找不上伴侶了。”紅羊祭司玩笑道。

    “我要是獸人,還來不了咱們部落了呢。”風淺笑道,又問柔,“什么事,說說看。到了咱們部落,就是一家人,不用這么拘謹。”

    “那個紙……”柔雙手攥著拳,握了握,鼓起勇氣說道,“那個紙,是不是只要纖維細長的東西都可以做?”

    “嗯,對。”風淺點點頭,“其實不只有樹皮才能做紙,像是麥籽樹也可以,但那個更麻煩一些。”

    聽風淺說其它東西也可以做紙,柔底氣又足了三分,聲音里帶了幾分激動,問道,“那窩窩絨可以嗎?”

    “我看部落里種了很多窩窩絨,雖然我以前的部落沒有窩窩絨,但這些日子跟著大家去地里干活兒,仔細看了窩窩絨,窩窩絨的絨團也是一根一根細絲,很像樹皮碾碎了以后的樣子,我想……”

    柔看著風淺不僅沒有打斷他,還一臉贊同的耐心聽他講,也就不緊張了,繼續說,“我想,是不是可以用窩窩絨做紙。窩窩絨很像碾碎的樹皮,用窩窩絨的話,是不是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風淺何止是認同,他比柔還激動好不好!他怎么沒想到呢,光想著用窩窩絨織布,用樹皮造紙,都是慣性思維的鍋。

    這是哪個傻蛋部落把這么個大寶貝送換鹽集市上了!

    他們部落真會撿漏哈。

    風淺肯定的拍了拍柔的肩膀,“你的想法很好,做出來之后讓紅羊祭司給你獎勵貢獻點。”

    “窩窩絨摘下來之后去籽去雜質,清洗浸泡過后,用草木灰水煮,煮完之后再清洗,之后就和樹皮一樣,切碎,用石臼搗碾,抄紙。”風淺簡單把過程總結了一遍,鼓勵道,“我說的也只是一個大概的過程,你們以后反復做紙的過程中,肯定會發現更好更完善的辦法,要相信自己,敢于實踐。”

    如果窩窩絨做紙真的成功了,那將大大縮短做紙的周期和過程。

    “地里窩窩絨基本開絨了,過幾天就要大批的收割了,你們先過去摘幾筐回來試試。今天泡上,明天煮一天,后天就能試驗做紙了。”風淺囑咐,“做成了,但凡在紙坊工作的都有貢獻點獎勵。”

    紙坊里留了兩個人繼續抄紙,其余人全去了窩窩絨地,風淺也去了河邊看泡著的獸角和獸皮。

    獸角撈出來,直接加了一鍋水,開始熬膠,熬煮數日,直至粘稠,用蠶絲布過濾,過濾出的液體膠和做肥皂時一樣,倒進模子里,冷凝。凝固后切片,晾干,保存。

    獸皮刮毛去脂,切成方便搓洗的小塊,用麥籽粉揉搓,進一步清洗,沖洗干凈,切成絲,上鍋熬煮,之后與獸角膠一樣,過濾,冷凝,晾干,保存備用。

    獸角膠和獸皮膠分別用兩個鍋同時熬煮,熬好后,風淺并沒有等著冷凝,直接讓人把過濾出的兩種液體膠加入陰干了小半年的松煙里,和面一樣,用膠代替水,用松煙代替面粉,將膠和松煙充分混合。

    輕膠十萬杵。

    松煙和膠充分混合后,就是反復捶打,次數越多,墨的品質越好。

    墨坊的院子里,一排五個木墩,亞獸人們一人一個木錘,“咚咚”地捶墨。

    這是個力氣活,本來是枯燥無味的,不曾想,沒多久之后,族人就發現了捶墨的另一個用處——沙包出氣筒。部落里誰心氣不順了,都要來墨坊打一下午墨發泄發泄。捶墨是有貢獻點的,又能發泄心情又能賺貢獻點,想心情不變好都難。

    松煙墨充分捶打好后,像包餃子做饅頭時一樣,揉成一個手腕粗的長面條,分割成小段,壓進模子里,成型,之后翻曬,陰干,備用。

    石塊挖槽做成硯臺,研磨,鋪紙,起筆。

    什么叫趕鴨子上架,就是風淺現在了。

    他高中學理,大學學農,末世幾年打打殺殺,種地會,育種會,打僵尸會,你讓他拿毛筆寫字,搞這么文藝的東西,不如讓他去地里開收割機,他有證的!

    風淺上次拿毛筆還是小學美術課,此時,筆桿子在他手里就跟燒火棍似的,硌手,怎么拿怎么別扭。

    晚飯開飯前,本該熱熱鬧鬧的中心廣場靜悄悄的,族人里三圈外三圈,全圍著風淺那一張桌子,翹首以盼,殷切期望,只等著獸人大陸第一張文墨。

    族里沒幾個人識字,毛筆更是首次出現,不會拿筆沒人笑話,但畫出鬼畫符可就讓大家沉默了。

    風淺無望地望了眼板板正正坐在玄懷里的幼崽,都是崽兒他爹了,他也有包袱,也要臉的好不好。

    當初就不該提毛筆的,拿羽毛、拿棍子蘸著墨水寫不行嗎。

    風淺幽怨地瞥了眼玄,這老虎,都這樣了,也不來救場,看來這次真指望不上了……

    他為什么要指望只老虎精會寫毛筆字,風淺心一橫——

    忽然,整個人就被罩進了一個熟悉的胸膛,溫度、氣息,安心地讓他一秒都不想分開。

    “不會?那咱們一起丟人。”玄貼著風淺的耳朵,聲音只有兩個人能聽到。

    獸人修長有力的手指和寬厚溫熱的手掌嚴嚴實實地包裹住亞獸人的手,筆桿輕動,飛龍游蛇。

    第一個字是“玄”,用的玄傳承里的字體,筆觸不穩,有些生疏。

    第二列是豎排的“風淺”,同樣是傳承里的字體,但筆鋒流轉自如,遒勁有力,渾然天成。

    “吶,把好的留給你,我那個字,歪歪扭扭,夠丟人的。”玄輕聲道,好似在邀功。

    還未從玄“一起丟人”的感動中緩過來,風淺就被眼前的筆墨震住了。

    “剛學的。”玄語調微揚,帶著幾分得意,解釋道,“真沒想到自己能寫出來。”他布陣也是這種感覺,以為不會,但一上手就很熟悉。

    風淺只想呵呵了,傳承還真管寫字兒啊,他都想來一份了。不知道這東西是刻在基因里的還是神魂里的,他家蘭崽兒能不能遺傳一份。

    如果遺傳的話,字跡會和玄的一樣嗎,但每個人的字跡應該都是不同的啊。難不成字跡也能基因重組,使每個人的字跡都不同?

    風淺皺皺眉,玄這樣子,更像一個不知道自己失憶的人,一點點找回以前的記憶,然后發現自己竟是個大佬,什么都會。

    風淺的思路很快被大家的討論聲打斷了。

    “在紙上寫的字就是這樣的啊。”

    “看著可真好看。”

    “比在竹簡上刻字簡單多了。”

    “看起來好簡單,感覺我也能寫——祭司祭司,我能試試嗎。”有人躍躍欲試。

    “行行行,誰覺得行誰就上。”紅羊祭司搓搓手,也有些手癢。

    看花容易繡花難,這筆上的功夫,要是沒點兒真本事,結果可想而知,部落里一片哀嚎。

    第92章 石拱橋建成(捉蟲) 好美的臉,好壞的……

    黑串果發酵后的酒液呈紫紅色, 帶著濃厚的果香,但酒精度很低,需要通過蒸餾提高酒精度數, 蒸餾之后的酒液呈淡淡的紅色,或者說粉色更貼切, 酒體十分漂亮,果香掩蓋在酒香下, 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酒。

    風淺本想進行二次蒸餾,繼續提高酒精度, 但今天正趕上石拱橋建成, 部落里有慶功宴, 為了助興,剛剛蒸餾好的酒上了餐桌, 大碗喝酒, 大碗吃肉,這才符合原始部落的豪放。

    酒是陳的好, 風淺和紅羊祭司商量著還是存了幾壇子, 之后釀出的酒每批也都會存幾壇, 若干年后,必會是一個驚喜。

    “若是想到換鹽集市上賣酒,最好讓陶窯燒一批統一樣式的酒壇子,酒壇子不用太大, 但要精致漂亮, 讓人看了就想買, 既是賣酒也是賣酒壇子。”風淺說。

    紅羊祭司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有些擔憂,“怕是沒有那么多人能買得起了。”

    風淺無所謂的聳聳肩, “咱們部落不缺鹽,不缺布,缺的是鐵器和玉石。只要這幾個部落愿意交換就行了。紅山部落不缺鐵,錦山部落也不缺玉石,一壇子酒換多少玉石,定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價格并不難。”

    風淺想了想,狡黠地瞇了瞇眼,笑道,“若是擔心買的人太少,也不是沒有辦法把價格和成本打下來,用麥籽樹做的竹筒裝酒,然后——勾兌。”

    勾兌本就是釀酒,調制風味的一個步驟,風淺這個奸商當的毫無壓力。

    紅羊祭司飲了口新釀出的黑串果酒,聽著風淺講怎么個勾兌法,嘴角逐漸翹起,笑罵,“就你機靈,一肚子壞水。”

    風淺冤枉,笑著解釋,“我這可是苦心苦力的為部落著想,您還打趣我。再說,您沒試過怎么就知道是壞主意呢。勾兌可是一門技術,比釀酒還難。”

    真正的勾兌,全靠師傅帶徒弟,甚至不外傳,他是完全不會的,他們部落現在能做的就是自己摸索,從最初的兌山泉水和果汁開始。

    “唉!快看河面上,是不是火炎他們回來了!”有人扒著石拱橋的欄桿喊。

    為了慶祝石拱橋建成,這次慶功宴設在河邊,橋面中心的位置搭了祭祀的供臺,供臺上擺了九種野獸的獸頭,各色野果、吃食,還比往常多了兩壇子黑串果酒和一大盤子九個白軟的饅頭。祭祀用的食物據說可以辟邪驅災,一般事后會分給部落里的幼崽們吃。

    “是船咧,肯定是火炎他們了,狼天他們去錦山部落不會回來的這么早。”而整個獸人大陸只有他們部落有船。說話的獸人拍著胸脯一臉自豪。

    石拱橋橋長十二、三米,橋寬六米左右,橋面兩側有一米多高的欄桿,此時水位低,中心距離水面有六米多高,橋身中間刻著“朝歌城”三個大字,遒勁有力,是玄的筆跡。這樣一座人造石橋在刀耕火種的獸人大陸,絕對算的上雄偉的建筑了。

    部落里的大家天天盯著,看著石橋一點點建成,如今落成了,多是欣慰和新奇,而出使紅山部落多日的獸人們,離家多日,在河面上行駛,逐漸逼近高大的石橋,更多的是震撼和自豪。再高大健壯的獸人也紅了眼眶,這就是他們的部落啊,沒有任何一個部落可以比。

    “唉!火炎,大家都等著你們開席呢,今天是石橋的慶祝宴,正好你們回來了!”

    半下午的時候在南邊領地巡邏的巡查隊隊員就發現了河面上疑似火炎一行人的蹤跡。大家擺好慶祝宴的酒菜,就等著船隊回來開席。

    獸人們在橋上喊完話,“嘩”一陣,都跑去了碼頭幫著卸貨。

    一共有七條船去給紅山部落送木材,其中三條船作為回禮,留在了紅山部落,回來了四條船。

    船上又帶回紅山部落的回禮鐮刀、菜刀各五十把,還有上次與紅山部落定的貨剪子一百、鍬三十,十口做飯用的小鍋,上次一共定了三十口做飯用的小鍋,還有二十口沒有做完。

    族長九挨個拍了拍出使小隊成員的肩膀和胳膊,“干的好,去溫泉池子洗洗,換身衣服就過來吃飯。”

    出使船隊在紅山部落呆了幾天,他們教會了紅山部落劃船,并用運去的木材教紅山部落如何做屋梁。風淺上次跟紅山部落換鋼筋的時候,午陽祭司為了湊夠數量,甚至連夜扒了紅山部落石屋的屋頂。紅山部落沒有木材,用鋼筋做梁搭屋頂。投桃報李,他們這次不僅送了木材還教了紅山部落做屋梁。

    “他們很是羨慕咱們部落的瓦片,聽著午陽祭司話里話外的意思,許是想換咱們部落的瓦片。茅草和獸皮搭的屋頂都不長久,不是漏雨,就是被風刮跑了。”火炎說著,端起陶碗,灌了一大口黑串果酒,“啊!爽!太想這個味道了。出去一趟,橋也建成了,酒也釀成了。”

    “有船只載貨往返兩地,他們想換瓦片也不是不行。”紅羊祭司說。反正他們部落很需要鐵器,紅山部落越喜歡他們部落的東西越好。

    坐在旁邊桌的風淺眨了眨眼睛,如果能和紅山部落關系再進一步就好了,他很想知道紅山部落煉鐵時溫度是怎么提上去的。

    換鹽小隊從琉璃部落換了半船冰塊一樣類似水晶和玻璃的透明疙瘩。真就是疙瘩,什么形狀、大小都有,就跟砌石屋的石塊似的。這東西要是像石塊、玉石一樣雕刻,就太浪費了,風淺想試著把這些透明疙瘩熔了,看能不能做出平板玻璃。

    但琉璃部落的琉璃熔點特別高。前些天陶窯燒窯的時候,他放進去過一塊,基本沒怎么熔,就外邊一圈變了變形。過幾天他準備再試一次,這次把琉璃疙瘩砸碎了,再用草木灰煮點兒碳酸鉀撒進去。

    草木灰用水浸泡后,將過濾出的濾液煮沸,就會析出碳酸鉀。

    純堿可以降低二氧化硅的熔點,他做不出純堿,就用碳酸鉀代替。如果琉璃部落的琉璃主要成分也是二氧化硅的話,那么這法子就是可靠的。藍星上古時候就有人用這個法子燒玻璃。

    如果還不行,那就只能再想其它的辦法。

    比如,參考參考紅山部落煉鐵的溫度是怎么提上去的,但這就涉及到打探別的部落的秘密了。想要別人的秘密就得拿自己的換。

    風淺靈機一動,或許他可以把燒玻璃的主意告訴紅山部落,讓紅山部落幫他們燒玻璃。他們部落一共才五百來人,又是燒陶又是釀酒,還有肥皂、紙墨、織布,很難再分出人手燒玻璃了。

    他告訴了紅山部落這么個賺錢的法子,紅山部落要拿什么東西來感謝他們呢?比如燒的玻璃大家一半一半?玻璃用的不是很多,就是三七分、二八分也夠了啊。

    晚上,回了家,風淺興致勃勃的把自己的想法跟玄說了。

    兩個人倚在床頭,風淺被玄摟在懷里,大半個身子都壓在玄身上,玄捏著風淺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揉捏把玩,若是再開一個玻璃坊,不說部落里族人能不能忙的開,風淺肯定是忙上加忙。明年蘭崽兒長大了,他還想帶風淺和蘭崽兒出去尋找通往高級大陸的機緣呢。

    “你這想法很好。更何況,燒玻璃的話需要從琉璃部落換琉璃礦石,主動權在琉璃部落,只要琉璃部落不提供礦石,玻璃就燒不下去。即使日后玻璃可以賣到很高的價格,琉璃部落會不會提高礦石的價格呢,成本在這了,沒什么意思。”玄說。

    “而且玻璃不是必需品,不如給紅山部落做個人情,咱們也落得清凈。但是,這法子暫時不能告訴紅山部落。咱們兩個部落現在正是熱乎的時候,錦上添花總比不上雪中送炭。過個三五年,等聯姻的熱乎勁兒過去了,兩個部落的關系漸漸變淡的時候,那時候再提出燒玻璃的法子,又能讓兩個部落再親近個幾年。”

    風淺笑著翻身,騎到玄身上,單手挑起獸人線條流暢漂亮的下顎,“這么算計人,還要人等個三五年,又對你感恩戴德,美人,你好美的臉,好壞的心。”

    “夫人這么說,我就當是夸獎了。”玄挑挑眉,十分享受風淺的主動和調戲。

    “不過,三五年,那個時候咱們還在部落里嗎。”風淺問。

    “走的時候告訴九或者紅羊祭司一聲就行了。寶貝兒,咱們現在可以不提別人了嗎。”

    翌日。

    冬月初,距離部落聯姻還有半個月,連接洛水河東西兩岸的石拱橋已經建成,大家準備利用這段時間收窩窩絨。召集了兩百多人,老老少少,浩浩蕩蕩地去了窩窩絨地。

    這批窩窩絨是用種子種植的,結絨后,有十幾株變異成金色和淡粉色的。

    風淺領著蘭崽兒把這十幾株窩窩絨摘了,連根一起挖到了另一塊田里。那塊田離部落聚居的石屋比較近,可以算作試驗田,風淺去年在黎山部落挖的變異窩窩就移栽在這里。

    變異窩窩絨今年結的窩窩絨還是金色和淡粉色,性狀很穩定。

    但用去年變異窩窩絨種子種植的二代窩窩絨,有三分之一結的白色絨。

    風淺移栽的時候叫了之前對葫蘆和南瓜雜交感興趣的亞獸人,跟他講了雄花、雌花的區別,如何人工授粉,以及育種的時候為了準確得到兩株植物的雜交種,如何去除雄蕊,并對人工授粉后的花朵進行保護,防止被其它花粉干擾。

    等他走了,窩窩絨育種的事就要交給這位亞獸人了。

    亞獸人聽的很是認真,連連點頭,但偏偏要舉一反三,用獸人和亞獸人生蛋打比方,聽的風淺臉紅耳朵紅,交代幾句,趕緊抱著幼崽跑了。

    第93章 羽族商隊1(捉蟲) 收窩窩絨

    洛水河附近夏季雨水多, 秋末冬初天氣干燥清爽,很適合秋收晾曬東西,同時因為臨著河, 空氣中水分充足,晨間經常會起霧落霜, 又不會干到作物。總之,雨水該多的時候多, 該少的時候少,可以說是風水寶地, 十分適合農耕。

    今早起了霧, 濕氣重, 白茫茫的一片,甚至看不到河對方的石屋, 這樣的天氣并不適合摘窩窩絨, 大家都坐在中心廣場上挑窩窩絨種子,還有彈窩窩絨和用紡線車捻線的。

    擅長木工的獸人們做出了十幾臺紡線車, 此時全搬到了中心廣場上, 在亞獸人們的手里轉的咕嚕咕嚕響。一軸軸纏好的窩窩絨線堆在笸籮里, 粗細均勻,比手工捻線不知快了多少倍,捻出的線質量還好。

    目前,用紡線車捻線是部落里最受歡迎的活兒, 要排隊搶著來, 動作慢的很難再排上隊, 所以大家都拼著一股勁兒,誰也不讓著誰。

    當然,也有人有先天優勢, 捻線織布不用工具,比如,蠶桑部落獸形為蠶和蜘蛛的獸人們。他們化成獸形,不用任何工具就可以捻線織布,而且可以邊捻線邊織布,一次成型。

    但蠶獸人和蜘蛛獸人捻線織布都是把自己關在一個屋子或者山洞里,除了自己的亞獸人伴侶或者雙親,不給外人看的。織布期間,一日三餐都是亞獸人伴侶照料并從旁輔佐。

    蠶獸人和蜘蛛獸人的石屋在建造時也都設了單獨的織布間。

    半上午,日頭高升,霧氣消散,大家拿著獸皮袋和麻袋,成群結隊的去了地里。

    摘下的窩窩絨有專人運回倉庫。擅長木工的獸人們做了雙輪的大推車。

    這種大推車不如獨輪推車靈便,樹林都能鉆,什么地都能走,但當道路平坦通暢的時候,大推車裝的更多,一推車可以頂四五輛小推車,一車可以拉二三十袋窩窩絨。最關鍵的,這種大推車可以套上追風獸,人牽著追風獸走,讓追風獸拉車,這應該是獸人大陸的第一輛“馬車”。

    中午,大食堂烙了肉餅和蔥油餅,打了咕咕蛋窩窩絨葉子湯,當作午飯送到地里。

    這個時節,除了地里的蘿卜,窩窩絨葉子是唯一的綠葉菜。

    “這個已經不能叫肉餅了,這得叫餅肉了吧。”

    “嗯?怎么說。”

    “一咬開全是肉,面皮比頭發絲還薄,肉比餅多,可不就是餅肉了。”

    亞獸人們玩笑道。

    食堂送飯的滿婆婆笑道,“誰讓咱們部落的獸人們捕獵厲害,不缺肉呢,麥籽卻只有那么些,這還未入冬呢,可不得省著點兒吃。快吃快吃,吃完干活兒,別貧嘴,別的部落想吃肉還吃不上,都啃草根呢。”

    這確實是實話,以前靠采集打獵為生,收獲不固定,食物不夠吃的時候,草根樹皮他們也啃過。誰能想到,新部落組建不到一年,他們竟然過上了飼養牲畜、種植糧食的日子,只要夠勤快,就有穩定的食物來源,甚至可以樂哈哈地討論肉餅里是肉多還是餅多。

    滿婆婆看到趴在風淺懷里,小口小口啃肉餅的蘭崽兒,忽一拍腦門,“看我這腦子,最最重要的事怎么就忘了呢。蘭崽兒,咱不吃硬硬的肉餅哈,婆婆這有蘭崽兒最愛吃的肉粥。”

    滿婆婆轉身去推車上拿食盒,邊給眾人解釋,“今早兒獸神大人上山前,特地拿了一條肉和一袋子麥籽過來,讓我給蘭崽兒額外做點兒軟乎的吃。獸神大人一點兒不徇私,每次讓食堂給蘭崽兒額外煮吃的都要多送好多食材。”

    部落里上了年紀的老年人依然習慣叫玄獸神大人,叫風淺獸神伴侶。

    肉粥是用剝了殼的麥籽和剁碎的肉糜煮的,只放了很少的鹽,花生豆大小的麥籽粒煮到軟爛開花,可見是下了功夫的,十分適合幼崽吃。

    滿婆婆把食盒遞給風淺,繼續對眾人說,“要我說,獸神伴侶為了部落做了這么多事,額外給蘭崽兒做點兒吃的,好好照顧也是應該的,哪就需要額外送食材呢。別的亞獸人帶幼崽的時候都不需要參加集體勞動了,獸神伴侶卻還在為了部落忙東忙西。”

    滿婆婆是為了他們家好,怕給蘭崽兒開小灶背后有人說閑話,風淺正猶豫著要說些什么感激的話,就見地上掠過一片陰影。

    “羽族的獸人!”

    “馱著貨物,是羽族商隊!”

    “對哈,這個季節,確實是羽族的商隊。”

    “他們在天上徘徊,是要來咱們部落嗎。咱們部落才遷徙過來,羽族商隊還不知道這里有個新部落吧。”

    部落里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羽族商隊倒賣各個部落消息的事。

    羽族在上空徘徊了一陣,在空曠的中心廣場和聚集人數最多的窩窩絨田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了人多的窩窩絨田,降落在地頭河邊寬闊平坦的大路上。

    隨著羽族的降落,風淺喂蘭崽兒的手頓了頓。

    羽族商隊里有一個煉氣二層修為的獸人。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其他部落有引氣入體的修者。

    “爹爹?”蘭崽兒見盛著肉粥的勺子停在半路,不往自己嘴里送了,不禁仰頭看風淺,一臉奇怪,琥珀似的大貓眼天真爛漫,忽閃忽閃的。

    風淺笑著揉了把崽兒細軟的頭發,繼續給崽兒喂飯。本來就只有一點點的緊迫,煙消云散。一個煉氣二層而已,還沒他家蘭崽兒的等級高,翻不出什么水花。他們部落有猛等人因為吃了靈果而引氣入體,那別的部落偶爾出現一兩個煉氣期的修者也不足為奇。

    風淺瞥了眼崽兒胸口的位置,知道羽族很可能要來,前幾日,玄給蘭崽兒刻了塊隱藏氣息的玉佩掛在脖子上。

    經過玄孜孜不倦、耗費苦心的雞娃,他家崽兒的隱氣決是入門了,但幼崽心性不定,修了隱氣決也做不到像大人一樣時時刻刻都將自己的氣息隱藏好,畢竟是飯都還需要爹喂進嘴里的年齡呢。

    玄幾個時辰就能布一個將整個靈果樹隱藏起來的迷陣,給狼天和猛幾人刻的隱藏氣息的玉佩一晚上也能刻好幾個,但刻幼崽的這塊玉佩卻花了十幾個晚上,功能越加越多,堪稱帶崽兒神器,風淺都想感嘆句父愛如山。

    玉佩既能隱藏氣息,還是保命的法寶,修為在玄以下的,根本動不了他家崽兒分毫,還有聚靈陣和定位的功能,修仙界的GPS導航,崽兒走到哪兒都能找到,再也不用擔心崽兒跑丟。

    “我是羽族商隊的翱,路過此地。以前并沒有在這里發現部落,請問你們是新搬來的部落嗎。有沒有什么想要交換的東西,我們商隊的貨物可是相當齊全的,夜明珠、海貨干、果干,各個部落的特產,甚至還有太初山北面燧火部落的打火石。”

    自稱翱的獸人面容和善,從容不迫,盡量表現出一幅生意人接待客戶熱情大方的樣子,但眉眼間的神采和高揚的下巴,言語間的倨傲也是絲毫不隱藏。

    翱就是那個煉氣二層的獸人。

    這種優越,可能是源于自身的實力,也可能是因為羽族商隊的貨物備受各個部落歡迎,到了哪個部落都被奉為上賓。

    紅羊祭司一貫的滿面笑容,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朝著翱走過去,“原來是遠道而來的羽族客人。”

    紅羊祭司說完就只笑瞇瞇地打量著翱,既不介紹自己,也不說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去部落里坐坐,歇歇腳。獸人大陸的原始部落都是好客的,即使是頭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走到部落了,至少也會留人吃頓飯喝點水再繼續趕路,更何況是帶著貨物的羽族商隊。

    翱跑了這么多年的商隊,還是頭一次遇上眼前這總情況,你要說對面這老頭兒不歡迎他們吧,這老頭還笑瞇瞇的,一臉慈祥,若說歡迎吧,卻不主動請他們進部落坐坐,就這么尷尬地把他們晾這了?沒下文了?

    這要是其他部落,翱早就甩臉走了,他們羽族可不缺做生意的伙伴。但偏偏是個突然出現的新部落,既然讓他遇上了,那就必須把這個部落的消息摸透。而且,這個部落看起來規模挺大,處處透著古怪,比如從空中看到的那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石頭堆,那是用石頭堆的山洞嗎,他看到有人從石頭堆里走出來。

    翱面上笑容不變,主動開口把話題進行下去,“去年經過這里的時候還沒有部落,貴部落是新遷徙過來的嗎。您是部落里的祭司嗎?看著眼生,以前不是東大陸的吧,東大陸的部落我都有去過。”

    紅羊祭司摸著胡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確實是新遷徙過來的部落,我就是部落里的祭司。原來你只負責東大陸這片,怪不得以前沒見過。”

    周圍午休的族人忍不住憋笑,紅羊祭司這故意懟人的樣子真欠打,但也真解氣,誰讓這個羽族獸人的下巴都要揚天上了。

    以前秋季羽族商隊的交換集市關系到他們過冬的物資,各個部落對羽族商隊都是極為熱情客氣的。今年部落物資豐富,換鹽小隊從東海部落帶回的各種海鮮干不僅種類豐富,量多便宜,品質也比以往羽族商隊的好。他們并不是很需要和羽族商隊交換物資。

    而且,有了東海部落帶回的海鮮干做對比,才知道以前羽族換給他們的海鮮干是有多么昂貴,品質還差。紅羊祭司干的好!

    周圍族人都不自覺的挺了挺腰板,默默為紅羊祭司豎起大拇指。他們可是新部落朝歌城,有鹽有布,還會種地,他們不需要看任何部落的臉色過日子,他們朝歌城就是獸人大陸第一的部落!即使現在不是,以后也會是。

    翱是羽族數一數二的戰士,已經很久沒有人像紅羊祭司這樣下他面子,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翱面上有些掛不住,但依舊維持著笑臉,咬著后槽牙掃了眼窩窩絨地里午休的人,除了亞獸人,都是些獸形不是很強大的獸人,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敢這讓對他。

    也是,正因為這些人太弱了,所以才不知道他的強大。翱眼里的輕蔑一閃而過,目光掠過風淺,頓了下,又轉回去,停在哄幼崽吃飯的風淺身上。

    第94章 羽族商隊2 但他不確定,還要不要對這……

    翱有那么一絲錯愕, 他看不清這個亞獸人的實力,再轉頭看回去,這個帶崽兒的亞獸人又和周圍人沒有什么區別, 就是有些過于漂亮了。

    皮膚白凈,烏黑的頭發好像瀑布一樣垂在身后, 他們羽族的到來對他好像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無波無瀾, 只低垂著眉眼給懷里的幼崽喂飯,目光溫柔如水, 額頭間幾縷碎發勾著眼尾, 愈發的惹人。

    翱有些心動。

    去年西大陸的商隊帶回一種叫“肥皂”的白塊, 這種白塊可以把人洗的干干凈凈,特別是亞獸人的頭發, 配合上一種叫木梳的木制工具, 可以把亞獸人的頭發打理的非常順滑,好像流動的瀑布一樣, 讓人移不開視線。

    亞獸人亂糟糟的頭發, 反倒成了增色的點。

    他尤其迷戀亞獸人頭發蕩在腰間的景色, 還有五指插進亞獸人頭發絲的感覺。他可以斷定,整個羽族,沒有哪個亞獸人的頭發可以和眼前這個——

    翱忽然一愣,又看了看地里其他的亞獸人, 也都是一頭漂亮干凈的長發, 或扎在頭頂, 或編成一條麻花辮垂在腦后,明顯是細心打理過的。

    這個新部落也會用肥皂?

    打理這么多亞獸人的頭發,得需要多少肥皂, 這個部落的肥皂是從哪里換的。

    他們部落去年派去配合黑水部落攻打黎山部落的人不僅沒有得手,還折在了黎山部落。不知道今年負責西大陸的商隊能從黎山部落換回多少肥皂。

    翔就是沒用,東怕虎西怕狼,如果是他負責西大陸,肯定去年交易的時候就把那個會做肥皂的亞獸人抓回去了,哪用得著等雪季和黑水部落合作,最后人還沒抓到手。

    “我這里有很多貨物,還有夜明珠,或許有貴部落需要的呢。旅途勞累,不知道是否可以借地修整一晚。”翱笑著問道。他對這個新出現的部落越發的感興趣了,至少要問出肥皂的來源,如果可以,順便帶走這個臉和頭發都很漂亮的亞獸人。以他的實力,神不知鬼不覺地掠走一個亞獸人實在太容易了。

    紅羊祭司態度不冷不熱,但可沒真想放走羽族的人。

    來都來了,哪有走的道理。

    不是喜歡倒賣各個部落的消息嗎,他們部落這么多秘密,一定讓羽族人看個夠。

    看夠了,就永遠留在這里。

    紅羊祭司往翱身后的羽族商隊看了眼,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濃,越來越真誠,還附帶了這么多禮物,不熱情點兒他都不好意思收了。

    “夜明珠啊,我還真想換兩個。唉,這年紀大了,眼神越來越不好使。”紅羊祭司笑道,熱情起來,“今晚啊,就住在我們部落,我們部落有專門給客人準備的石屋,叫作客棧,來的客人都說好呢,你們也試一試,看住不住的慣。”

    “還有溫泉池子,專門洗澡泡澡用的,好好的泡一泡,美美的睡上一覺,第二天一起來,筋骨那個舒暢喲。”

    紅羊祭司正給羽族說著,那邊在部落里四處巡查的九就趕過來了。

    獸形,一只體長三四米的健碩大老虎。

    橘色的大老虎微微瞇了眼睛,瞬間化成人形,滿臉笑意,“羽族的朋友,遠道而來,歡迎歡迎。我是部落的族長九。”

    突然看到獸形是虎的九,翱頓了下,眼角余光不禁又掃了遍窩窩絨田里獸形很弱的獸人們,沒想到這個部落的族長竟然是虎獸人。

    翱很快恢復鎮定,若是半年前,他或許還會忌憚,但現在,管你是虎獸人還是狼獸人,和他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就好像草蟲螞蟻和人的區別。

    紅羊祭司年紀大了,而且獸形戰斗力不強,窩窩絨地這邊也需要人看著,九很快將招待羽族商隊的事接到手上。

    風淺喂完蘭崽兒,自己拿了個肉餅,胡亂啃兩口,也跟了上去。他不放心。

    翱是煉氣二層,沒有修為的九獸形再厲害也不是翱的對手。九和紅羊祭司沒有引氣入體,看不透翱的實力。

    羽族商隊有引氣入體的修者,這是他們事先沒有想到的,不能因為這一小點的疏忽耽誤了整個計劃。

    玄不在部落,整個部落就數他(兔寶貝)能打,他得跟著過去照看照看。

    而且——

    “這個羽族獸人好香啊,好香啊,我要吃了他,吃了他。”兔寶貝歡快的在風淺識海里蹦跶。

    “他最近肯定偷吃了什么寶貝,但等級太低,沒有完全吸收,簡直暴殄天物,快讓我吸了他的血氣,笨蛋主人就可以恢復到八級嘍,很快就可以恢復到九級巔峰嘍。”兔寶貝在風淺的識海里天女散花一樣,開了一身的小白花,絮絮叨叨。

    “風淺,你和蘭崽兒也回去啊。”九看到跟上來的風淺,笑著招呼道。熟悉九的人就會發現九現在和紅羊祭司一樣,熱情的過分了,可惜羽族商隊不知道。

    “嗯,地里沒什么事了,我回部落里看看。”風淺解釋,覺察到有人盯著自己,一轉頭,正對上翱錯愕的表情。

    風淺,一聽到九叫風淺的名字,翱立刻想起黎山部落那個會做肥皂的亞獸人就是叫這個名字,黎山部落的族長正是虎族,這個新遷徙過來的部落就是黎山部落!

    翱心里一陣激動,躍躍欲試。他剛還想著要把這個亞獸人掠回去,真是太巧了。

    對上風淺似笑非笑的眼神,翱迅速收回視線,遮掩地清了下嗓,指著路邊的石屋問九,“這就是貴部落居住的石屋嗎。那種紅色的石頭,整整齊齊,看著大小都是一樣的,是你們部落特有的嗎,我在其他部落都沒有看過這種奇特的石頭。”

    翱說的紅色石頭是砌石屋二樓的紅磚。

    九一臉自豪,“那確實是我們部落特有的石頭,大小形狀一致,輕便結實,很適合砌石屋。特別是搭在屋頂上的瓦片,用瓦片做屋頂,這真是一個偉大的想法,遮風擋雨,比獸皮茅草實用多了。”

    “石屋干爽敞亮,不返潮,因為有窗戶,屋內的光線極好,還不像山洞受地形限制。你們今晚一定要好好感受感受我們部落的石屋。”九熱情地招待。

    風淺一聲不響地跟在九和翱后面,他后面是六、七個和九一起過來的巡查隊隊員,還有七、八個用獸形馱著貨物的羽族獸人,這支羽族商隊倒是沒有帶著亞獸人。

    “就只有這些貨物嗎?”九問,“我們部落人還是挺多的,這些貨物怕是不夠分。”

    “我們的下一站本來是紅山部落的,到了紅山部落,過一兩天就會再有一個送貨的商隊。但你們這是新部落,補貨的商隊還不知道。等到了紅山部落,我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再給你們送一批貨過來就行。”翱說。

    有補貨的商隊送貨,這點和西大陸那邊是一樣的。

    如果補貨的商隊沒有在紅山部落等到翱這支商隊,會怎么處理呢。

    九和翱互相套對方的情報,兩人一個比一個熱情。

    站到石拱橋上,翱驚嘆,“真漂亮,這竟然是用石塊砌的,一下上去這么多人,不會塌嗎?”

    九眉頭稍微皺了皺,有些不高興,這傻鳥真不會說話,竟然問他們部落新建的橋會不會塌。

    “看,玄和猛回來了。”有人望著西邊的山口喊道。

    這兩人都是獸形,速度極快,一白一橘,轉眼間已經進了部落,直奔石拱橋這邊過來。

    “哎呀,回來啦!”九高興地拍了拍已經化成人形的猛的肩膀。

    猛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掃了眼羽族商隊,跟九解釋,他今天負責在北邊太初山巡查,隊里有人看到從北邊飛過來的羽族降落在部落,他又去了西邊棠庭山通知玄,兩人就一起回來了。

    猛身上佩戴的隱藏氣息的玉佩,翱并沒有發現猛的異常,卻是愣怔地盯著玄,好像被釘住了。

    他看不透這個白虎獸人的實力,明明是個凡人,身上的氣勢卻壓的他喘不過氣,好像一個怕水的人被按在了漆黑、冒著寒氣、深不見底的海溝里,劈頭蓋臉的窒息、恐懼。

    翱想起了翔和空的話。這個叫風淺的亞獸人身邊有一個不得了的獸人伴侶,那人的獸形是一只詭異的白虎,被黎山部落的人視為煞星。

    他剛剛就是想搶這個獸人的伴侶?

    翱后知后覺,心口不知什么時候升起一團冷氣,蔓延到四肢百骸。怪不得翔沒有直接動手。或許,他們派過去協助黑水部落的人就是折在這個獸人手里。

    他愣愣地看著一臉淡漠的玄沖九點了點頭,好像沒看到他們羽族商隊似的,從他身邊跨過去,兩步走到叫風淺的亞獸人跟前,從亞獸人懷里抱過幼崽,這時候,臉上終于多了一絲溫情,逼人的氣勢瞬間消散。

    “我回來了。”獸人抱了抱亞獸人的肩膀。

    亞獸人眉眼含笑,仰頭看著獸人,往獸人胸前靠了靠,“嗯。”

    翱好像窒息的人忽然緩過來,大吸一口氣,再仔細看玄,確實是凡人一個,和周圍其他獸人并沒有什么區別,就是高大了一點兒,威嚴俊逸了一些。

    剛剛的窒息和恐懼仿佛一場噩夢,恍惚的讓人分不出真假。

    但他不確定,還要不要對這個亞獸人下手。

    第95章 羽族商隊3(捉蟲) 風淺微微瞇了眼,……

    部落的客棧里現在住的是換鹽集市上相親相回來的亞獸人, 還有石屋沒有修好的蠶桑部落族人,風淺讓亞獸人們搬到二樓,在一樓騰出幾間客房給羽族商隊用。

    羽族的貨物卸在中心廣場。

    原本在中心廣場挑棉花籽兒、捻線的人紛紛收了棉花和紡線車, 他們愿意賣布,但織布捻線的過程可不興給外部落看。

    翱剛剛被玄的氣勢震懾到, 眼巴巴盯著被收起的紡線車,卻不敢開口細問, 余光偷偷瞄了眼玄,打算等玄不在的時候, 再找個機會問清楚。

    九叫了兩個性格活絡又擅長木工的豹族獸人過來, 大家用木板和木楞給羽族搭擺攤的攤位, 一邊干活兒一邊說說笑笑,拉著羽族獸人勾肩搭背, 稱兄道弟, 好不熱情,廣場上人不多, 氣氛卻比去年在原黎山部落的時候還熱鬧。

    玄和九也在幫忙, 風淺仔細數了數, 現在幫羽族搭攤位的,包括兩個擅長木工的豹族獸人,都是巡查隊的成員,也都知道羽族倒賣各個部落消息的事和部落的計劃。

    這么一想, 再回頭看這些人, 眉眼間全是官司, 大家也夠會演戲的,當著獵物的面挖坑下套都臉不紅心不跳,誰說原始人淳樸的。

    部落現在的氣氛, 對羽族商隊來說,就好像一個正在被逐漸吹大的裝著彩片的氣球,歡樂是歡樂,但看不見的地方,緊繃著,隨時都有可能炸了,只可惜氣球里的彩片不知道。

    羽族商隊到哪個部落都是前簇后擁的,并不覺得這份熱情有什么不對。

    可攤位都搭一半了,中心廣場上熱鬧是熱鬧,但始終就這么些人,最多也就多了幾個圍過來看熱鬧的幼崽,翱隱隱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了,但具體是哪兒不對勁兒又說不上來。

    翱皺了皺眉,一般亞獸人比獸人更熱心于逛他們羽族的攤子,這新部落的亞獸人都哪兒去了,光來些幼崽有什么用,既不能換物資也沒法打探消息。

    他有些忌憚地看了看玄,往離玄遠的一邊挪了挪,湊到九跟前,小聲打探,“你們部落不是有很多人嗎,怎么還沒有過來,是不知道我們來了嗎。”

    九笑著擺了擺手,“你來的時候不是瞧見了嗎,大家為了騰位置擺攤,把窩窩絨搬去別的地方了,還有在窩窩絨地里的,你也看到了,其余的都在山上采集狩獵,晚上才能回來。”

    “這樣吧——”九說著沖看熱鬧的小白招招手,“小白,你去各個地方通知大家,就說羽族商隊來了,今天提早收工。”

    “好咧。”化成獸形的小白召集了幾個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一溜煙往部落各個方向去了。

    看戲看夠了,風淺挑挑眉,抱著蘭崽兒去大食堂了。

    “今晚的晚飯怎么安排,按著平常時候的來?”風淺一進大食堂,負責食堂的亞獸人就小跑著過來詢問。

    大食堂負責整個部落的伙食,基本都是收拾完上一頓的碗碟就開始準備下一頓,現在,主食的各種炒肉、炸肉、燉肉已經做上了。這亞獸人問的是要不要額外做些面條、餃子之類的慶祝慶祝,畢竟有客人來呢。

    風淺說,“就按平常的來,用剝了殼的麥籽煮稀飯,再用窩窩絨葉和麥籽粉蒸些菜團子就行。”

    蒸菜團子的蒸籠是獸人們用木板和雄性麥籽樹做的,帶有一股十分清甜的木質香。

    這個時節窩窩絨葉是管夠的,切碎了,拌些肉沫或者油渣,調好咸淡,舀幾瓢麥籽粉進去,攪拌均勻。麥籽粉起粘合劑的作用,將窩窩絨葉和肉沫團成拳頭大小的團,放在蒸鍋上蒸,就成了部落最近常吃的干糧——菜團子。

    菜團子做起來比包子餃子簡單,正適合供幾百人吃飯的大食堂,關鍵是菜團子比饅頭、包子省麥籽粉。

    雖然今年麥籽算是大豐收,但平攤到部落這么多人頭上,也沒有多少,依舊需要勒緊褲腰帶精打細算。更何況,還得挑品質好的留一批麥籽種,明年繼續擴大種植。

    風淺尋思了會兒,補充道,“稀飯可以少放些麥籽,把地甜果洗干凈了,切成小片或者丁,放進鍋里一起煮。地甜果是甜的,這樣煮出的粥口感更甜也更稠。地甜果的吃一段時間,若是膩了,還可以換成肉沫,做成咸口的肉粥。秋天的時候不是摘了挺多銀耳嗎,銀耳也可以煮粥。”

    主打一個怎么省麥籽怎么來。

    “一個簡單的稀飯還有這么多做法?”負責食堂的亞獸人兩眼放光,瞬間被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風淺點點頭,“嗯,咱們部落有花蕓豆和地豆(花生)、刺刺果,這些東西也可以和麥籽一起熬粥,以后若是有機會種荷,還可以放荷的種子。”這就是簡易版的八寶粥。

    “聽起來,好像什么都可以煮成粥。”亞獸人躍躍欲試。

    “你可以試試,只要口感好,大家接受就行,或許能試出新的菜品。”風淺鼓勵。

    獸人大陸畢竟有很多獨有的動植物,應該發展出自己的菜系,只照搬藍星,那就太浪費了。做飯也好,其它方面也好,他要做的就是拋磚引玉,拓寬大家的思路。

    “那今天就從地甜果粥開始!”亞獸人干勁滿滿。

    大食堂已經全換上了鐵制的菜刀,菜刀落在案板上,切起地甜果當當響,煙火氣十足,意外的好聽。

    風淺在大食堂幫著洗了一會兒地甜果,見廣場回來不少族人,羽族的攤位也搭好了,很多人已經開始逛交易集市,風淺擦了擦手,也抱著幼崽去了。現在交易的東西是自己的,等到明天,就不好這樣隨意挑了。

    以往,羽族最受歡迎的是可以代替鹽的咸魚和各種海鮮干。到了他們部落這里,海鮮攤前幾乎沒人了。

    部落里不缺鹽,誰還愿意去買又貴又能齁死人的咸魚。洛水河里就有魚,他們自己用鹽腌制后曬的魚干,咸淡可口,魚肉鮮香,油鍋一炸,那才叫可口呢。

    大家都擠在鮮果攤子和夜明珠攤子跟前,燧火部落的打火石也很受歡迎。

    東大陸這邊沒有產打火石的部落,用火都是鉆木取火,然后保留火種,負責看守火種的一般是部落里的祭司和其學徒。

    燧火部落去的是西邊沙漠里鹽咸部落的換鹽集市,東大陸的部落想要購買打火石,只能通過羽族商隊。打火石是東大陸羽族商隊的招牌之一,價格也很貴,十張一等獸皮才換一塊。

    大家問了價格,目瞪口呆,遲遲下不去手。以前在原黎山部落的時候,換鹽小隊直接從燧火部落手里交換,帶回部落,兩張獸皮就能換一塊。

    打火石其實并不是必需品,他們部落墨坊和陶窯那邊是不斷火的,即使沒有打火石也不需要特意保留火種,用的時候直接去陶窯或者墨坊取就行,只是沒有打火石方便。

    風淺琢磨著,或許可以想辦法做做火折子。但火折子也不如打火石方便,他自己也更喜歡打火石。

    風淺用貢獻點在部落倉庫換了四十張一等獸皮,同羽族交換了四塊打火石。打火石需要兩塊碰撞打出火花,兩塊打火石能用半年,四塊夠一年用的了。

    大家看風淺用貢獻點和倉庫換了獸皮,再去和羽族商隊交換,一拍腦袋,原來貢獻點還可以這么用!也都紛紛學著風淺跟倉庫兌換了獸皮獸骨、蠟燭,再去和羽族商隊交易。

    手上突然寬裕了,雖然依舊沒有人去換打火石,但擠在夜明珠和鮮果攤子前的人卻更多了。

    夜明珠并非消耗品,雖然價格貴,但買一次終身受益。

    夜明珠比蠟燭和油燈更明亮,夜里可以做更多的事,比如之后馬上就要進行的織布。織的布越多,賺的貢獻點越多,而冬季夜長,若是有夜明珠,一天能當兩天用。

    風淺和玄去年已經換了夜明珠,但他家蘭崽兒那屋還沒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換鹽集市在海邊,東大陸的夜明珠要便宜一些,中間大小的夜明珠在西大陸要一百五十張一等獸皮,在這邊只需要一百張。

    風淺用等價的肥皂和獸骨、蠟燭換了個中間大小的。個頭太大的夜明珠光亮太足,晃眼,比較適合會議室、工坊這種寬敞的場合,不適合家庭用。

    羽族商隊是從上一個部落直接過來的,補貨小隊過來之前,這些貨物都是上一個部落挑剩的,種類不算多。鮮果也只剩個頭比較小的蕓香果和不成串的香蕉,還有一種紅色的……

    風淺皺皺眉,這是,枇杷?但現在也不是枇杷的季節啊。

    “您眼光真好,這種果子是我們在上一個部落才換的,好像是叫‘山里紅’,才從樹上摘的,絕對新鮮。”鮮果攤的羽族獸人極力推薦。這果子酸的人合不上嘴,哪怕是他們羽族也受不了,是上個部落白送的,不然他們肯定不換。

    還山里紅,這不就是大一號的山楂嗎,怪不得看成枇杷了,風淺捏碎一個,白粉帶綠的果肉,不用吃,已經聞到酸味了。

    “哎呦,這什么果子這么酸,比酸酸果還酸。”旁邊正在挑蕓香果的亞獸人一臉嫌棄,這什么野果啊,光是聞著酸味嘴里都要冒酸水了。

    羽族的獸人陪笑道,“酸是酸了點兒,但您沒聞到這酸味兒之下還有一股特殊的……”羽族獸人頓了下,眉開眼笑,繼續胡編,“啊,一股特殊的果香嗎,聞著就讓人神清氣爽,胃口大開,能多吃兩碗肉。”

    亞獸人更嫌棄了,“聞著飯量就大了,那不成飯桶了嗎,浪費糧食,這果子果然不能要。”

    羽族獸人傻眼了,他可不想繼續馱著這酸掉牙的果子飛,“這果子極好儲存,放一個雪季都不會壞。大冬天里,有點兒新鮮果子吃不好嗎。”

    “你這個山里紅,怎么換。”風淺問。

    羽族獸人一聽,又高興了,真讓他撞上個傻的,他剛剛可看到了,又是打火石又是夜明珠,這個亞獸人出手極大方。

    “不貴不貴,這果子雖然酸了點兒,但又新鮮又耐存儲,您給我十塊肥皂,這一大袋子都給您。”

    風淺抽了抽嘴角,這是把他當冤大頭了是吧。

    不過,今天買東西都是左手換右手,沒必要講價。這山楂要是被部落收回去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同紅羊祭司要了。

    風淺當了回土大款,扔了十塊肥皂在桌子上,叫玄過來把一大袋子山楂扛回去。

    日頭落山,中心廣場點起篝火和火把。

    初冬夜里涼,大家都回去換了厚實的獸皮衣才回來吃飯,有的人家提了食盒,從食堂打了飯菜帶回小家吃。

    玄跟著九和祭司在中心廣場招待羽族的獸人,風淺帶著幼崽在濟善堂一樓的飯廳,同濟善堂的老人和幼崽們一起用飯。隔著厚厚的石墻,也能聽到中心廣場上羽族獸人對他們部落食物的贊揚。

    風淺微微瞇了眼,這就叫最后的晚餐。

    族里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羽族商隊倒賣各個部落消息的事,陪著羽族商隊演這一下午的戲,無非就是為了給族人一個交代,他們部落可不是什么胡亂殺人越貨的蠻族。

    月初,月黑風高,晚飯后,勞動了一天的族人逛了會兒羽族的攤子,早早回家了。

    部落里幾個性格活絡的獸人熱情地拉著羽族商隊的獸人們去溫泉浴室。

    羽族商隊要打探新部落的消息,自然不會錯過這種機會,兩方人馬一拍即合。

    羽族商隊獸人們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口,玄和九互相遞了個眼神,玄又回頭看了看風淺和蘭崽兒,轉頭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兔寶貝跟著玄一起去了,風淺和紅羊祭司、雪晴留在會議室守著,以防萬一。

    其實沒有什么萬一,羽族商隊里只有翱是二層的煉氣修為,其它人都是普通人。羽族獸人會飛,但戰斗力不行。煉氣二層的翱,可能連二級的異獸都比不了,而二級的異獸,兔寶貝一口一個,玄一尾巴能掃一片。

    雪晴和紅羊祭司一臉緊張,風淺悠哉悠哉,十分放心地哄幼崽,突然,識海里一陣震蕩。

    風淺微微瞇了眼,是玄那邊得手了。

    第96章 羽族商隊4(捉蟲) 狗尾巴草

    羽族獸人獸形會飛, 而他們部落,除了玄,就只有蠶桑部落的蝶族獸人會飛, 但蝶族獸人獸形戰斗力基本等于零,他們想要制住羽族獸人, 必須趁其不備,一發致命, 讓羽族獸人沒有機會化成獸形。

    溫泉浴室大院門口,羽族獸人指著燈火通明的院里, 疑惑問, “不從這兒進嗎?”

    黎山部落的豹族獸人笑著擺擺手, 胳膊架上羽族獸人的肩膀,“這里沒意思, 都是室內的池子, 憋屈,我帶你們去后院。后院裝修的好, 露天的大池子, 水深, 能泡湯能游泳。外部落的貴客來了,咱們都是帶去那邊的。給客人用的,哪能和自己用的一樣啊,不尊重人, 也顯不出咱們的誠意, 是不是。”

    旁邊的獸人也跟著奉承幾句, 幾句話就把羽族獸人哄的去了院墻外的小路。

    小路直通北邊山林,加上周圍溫泉水散出的熱氣,霧氣騰騰的, 若非溫泉浴室院內傳出的喧鬧聲,漆黑的夜里,這小路可謂是陰氣森森,讓人膽寒。

    初來乍到的羽族獸人有些畏怯,“還有多遠。”

    “快了快了,我們部落的人都喜歡泡溫泉,尤其到了秋冬,在家里洗澡太冷了,這溫泉莊子就越修越大,就快到了,繞到后面就是。”豹族獸人笑著解釋。

    翱點了點頭,眼珠一轉,周圍人少,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時候,他拍了拍豹族獸人的肩膀,“兄弟,今天多虧了你招待,我那兒有不少不外換的好東西,一會兒泡完澡,你去我那兒,咱們好好聊聊。”

    “好說好說。”豹族獸人爽快道。

    翱微微瞇了眼,繼續笑著說,“下午交換集市的時候,我看咱們部落拿出了不少肥皂,你們這肥皂是從哪個部落換的,還是……”

    豹族獸人揚揚下巴,自豪道,“你們沒去今年的換鹽集市吧,咱們部落還有個別名,叫‘肥皂部落’。”

    翱做出驚訝的樣子,“難道說這肥皂是你們自己做的?去年,西大陸的羽族商隊從黎山部落帶回不少肥皂。那你們……”

    “嗯,咱們就是原黎山部落搬過來的。”豹族獸人肯定道。

    翱想了想,又問,“這肥皂聽說是一個叫風淺的傻子亞獸人想出來的?可是今天下午那個抱著白發亞獸人幼崽的黑發亞獸人?看著也不傻——”

    翱話到一半,樹林突然一陣“沙沙”聲,幾乎同時,沖出七、八個身形高大健碩的獸人。

    兩方人馬里應外合,連個反應的機會都沒給羽族獸人留,一招致命。眨眼睛,溫泉浴室院墻外的小路上除了騰騰的白霧,什么也沒有。

    玄冷著臉,一把掐住翱的脖子,“咔嚓”一聲,干凈利索,手下的骨頭瞬間細碎成渣,這羽族還敢打風淺的主意,甚至帶上了他家幼崽,幾條命都不夠他死的。

    纏在玄手腕上的兔寶貝不禁抖了抖葉片,如果能的話,它此時肯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它主人有嘴嫌它出場像反派,也不看看自己老攻什么樣。這連反派都不是了,面不改色的,純純一個嗜血修羅好不好。

    完了,它主人這輩子是栽這心狠手辣的老虎精手里了。沒有離婚只有喪偶什么的,狗血,虐戀,人類話本子不就是愛這種瘋批強制聽不懂人話的橋段嗎,兔寶貝腦洞大開,兩片葉子捂住根本不存在的臉,看主人的熱鬧哪會嫌事大,突然興奮扭動期待起來。

    “不是要吸他的血氣嗎。”玄瞥了眼纏在手腕上的兔寶貝,無聲問道。

    開腦洞被正主抓到,能有多尷尬,兔寶貝一怔,“嗖”一下麻溜鉆進了翱的衣領里,分出無數枝條捆住翱。

    也不知道這羽族獸人吃了什么大補的東西,渾身的血氣翻騰,兔寶貝緊緊扒著翱,一臉迷醉,就聽玄警告,“一會兒找個地方把自己洗干凈了再回去,不然別往你主人身上湊。”

    兔寶貝捂著兩片葉子當耳朵,不聽不聽,不就是嫌它身上沾了別的獸人的氣息嗎。什么你身上只能有我的味道,這老虎精果然有霸道虐戀的傾向。

    玄和九領著十幾個族人清理現場,以免臟了他們部落的地。

    處理完羽族的事,已是半夜。

    風淺將兔寶貝轉化過來的能量封在丹田里,等回了自己的小家,才開始打坐煉化。

    翌日,再睜眼,異能已經穩定在八級了。

    穿過來整整一年了,終于,再有一級,他就能恢復穿越前的巔峰狀態。

    玄從幼崽的房間回來,風淺興奮地抱住玄,就要吻——

    “爹爹醒啦,爹爹好懶,賴床,唉?”跟在玄后面的蘭崽兒盯著小爹歪了歪頭,疑惑著,突然笑起來,“爹爹,你好像又變厲害了呢。”

    剛剛太高興了,沒注意到后面還跟個小的,幸虧崽兒小不懂事,風淺還是尷尬的滿臉通紅,趕緊從玄懷里下來,改去哄崽兒,在崽兒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爹爹又變的厲害嘍。今天給蘭崽兒催生一棵大大的香蕉好不好。”

    這一界的香蕉呈粉色,香蕉串比人還高,香蕉的種子也還未徹底退化。玉米棒粗細的香蕉,每根都能吃出三五粒黑黝黝的種子。

    這個種子是可以繁殖的,他隔三差五就會催一棵。蕓香果也有種子,所以昨天才沒有和羽族換這兩樣。

    “好咧。”幼崽高興了,抓著風淺的胳膊說,“蘭崽兒和爹爹一起種香蕉吧,蘭崽兒和爹爹種的香蕉又大又甜。”

    玄挑了挑眉,不再打擾這父子兩個,去后廚做早飯了。早知風淺醒的這么快,他就不去叫幼崽起床了。

    一家三口吃了早飯,踩著點兒到部落里集合。這幾天收窩窩絨,部落是不休息的。

    紅羊祭司站在高臺上,九站在他旁邊,還有昨天招待羽族獸人泡溫泉的豹族獸人,這幾人一唱一和地跟族人講了羽族商隊試圖打探他們部落的消息。曾經跟玄去討伐黑水部落的獸人又站出來說羽族商隊倒賣各個部落的消息給黑水部落,方便黑水部落打著流浪獸人的名號去各個部落搶掠。

    原黎山部落的亞獸人們很快聯想到了去年冬祭日,流浪獸人入侵部落的時候,攻擊他們藏身山洞的獸人中,會飛的,除了蝙蝠獸人,還有一個羽族獸人。

    因為不只有羽族商隊才有羽族獸人,他們就沒往羽族商隊身上想。

    現在看來,一定是羽族商隊借著交換集市的遮掩,趁機摸清了他們部落的地形,將他們部落的消息賣給了黑水部落,并帶領黑水部落攻擊他們部落。

    這該死的羽族商隊,比黑水部落更可惡!

    組成新部落的原黎山部落、溪山部落、蠶桑部落,他們都曾被黑水部落搶掠,此時,大家的心擰成一股勁兒,同仇敵愾,堅決不能放過羽族商隊!

    猛往玄和風淺那邊瞅了瞅,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他覺得玄這么記恨羽族商隊,肯定是風淺占了絕大的原因。

    羽族商隊三番兩次打探風淺的消息,還企圖抓走風淺,換成他,有人這么惦記他家芽,他肯定也想弄死對方。

    虎背熊腰的猛突然打了個寒顫,不好,部落里皂坊的事現在是他家芽在管,那他家芽不也危險了嗎。人家風淺有修為,根本不怕羽族的獸人,可他家芽不行啊,他家芽嬌嬌弱弱……

    這時,“嬌嬌弱弱”的芽一巴掌拍在猛的后背,“冷啊,怎么臉都白了,讓你多穿點兒,偏說自己不冷,現在又冷了啊。”

    猛撥浪鼓似的搖頭,咬緊后槽牙,生怕一不小心就說漏嘴。玄不讓說羽族去年跟著流浪獸人入侵部落是為了抓風淺,他若說了,不用羽族,玄就能先把他和芽一窩端了。這種有事瞞著,不能和伴侶說的感覺,猛虎落淚。

    芽驚訝,也著急了,“這怎么都凍哭了,真這么冷?集會還有一段時間,要不你化成獸形?”

    猛眼巴巴看著芽,搖頭,“不冷”。突然化成獸形,不知道得壓趴多少人呢。

    “真不冷?”芽不信。

    猛只能伸手把芽的手攥在手心里,“你看,真不冷。”

    猛的手像個小火爐似的,熱乎乎的灼人,芽終于信了,突然意識到周圍都是人呢,拉拉扯扯的算什么,忙抽手,卻沒抽出來,他轉頭去瞪猛。

    抱著幼崽的猛憨憨一笑,“你手冷,我給你暖暖。”

    芽心里一軟,不動了,攥著就攥著吧,確實挺暖的。

    “咱們部落又是肥皂坊,又是陶窯,之后還要織布,這么多秘密,可不能讓羽族瞧了去。”有族人提到。

    “是啊。羽族商隊太可恨了,竟然出賣各個部落的秘密給黑水部落!”

    “堅決不能放過他們!”

    九說,“放心,昨天的羽族商隊已經被咱們的巡查隊處理了,暫時沒有消息泄露,過幾天可能會有補貨小隊找過來。咱們部落是新部落,按著羽族倒賣消息的性子,遇到新部落,肯定不會放過的。到時大家還是像昨天一樣,不要驚慌,也不要表現的過于激憤仇視,羽族的獸人有獸形,會飛,擅逃,切不可讓對方疑心,咱們巡查隊會挑合適的時機解決。”

    巡查隊是部落里獸形戰斗力最強的一批戰士,是所有獸人的夢想,族人對巡查隊是十分信賴的。

    集會解散,族人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風淺和紅羊祭司去清點從羽族商隊繳獲的物資。

    看著眼前滿滿一獸皮袋粗壯的狗尾巴草,風淺餓狼一樣雙眼放光,眼睛都綠了。

    第97章 部落聯姻5(捉蟲) 集齊六谷……

    稻粱菽, 麥黍稷,百姓吃的六谷,他們部落現在已經集齊了三種。

    麥籽類似水稻和小麥, 既可以當稻米煮飯,也可以磨成粉做饅頭包子。

    菽者, 豆類,他們部落有黃豆、花生, 但黃豆還在地里,沒到收貨的時候。

    余下的三種, 羽族商隊一下都給他們湊齊了!

    高粱是脫了粒的, 看不出原來的穗是什么樣, 但高粱籽都有藍星的綠豆大小,估摸穗也會大一圈。

    六谷中剩下的黍稷都是禾本科, 黃米和小米, 其中小米就是古人從狗尾巴草馴化而來。看看羽族這大袋子還沒有脫粒的狗尾巴草,風淺從沒覺得狗尾巴草竟然能這么可愛。

    畢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就像麥籽和水稻小麥, 也不能要求所有的作物都一一對上號, 姑且用狗尾巴草代替了黃米和小米,達成六谷。

    小米熬粥是極好的,獸人大陸版八寶粥又多一料,不只一料——

    “唉?風淺, 你快過來看看, 怎么還有綠色的豆子咧!”紅羊祭司抓了一把花生豆大小的綠豆疑惑道, “綠色的豆子,看著不怎么好吃啊,會不會有毒。”

    羽族不愧是喜歡吃草種子的族群。

    風淺抓了把綠豆, 放出一絲精神力試試,果然沒有毒,就是大了兩個號的普通綠豆。獸人大陸動植物普遍比藍星大一兩個號,這很正常。

    風淺解釋道,“這是綠豆,冬天沒有綠色蔬菜的時候可以用它生豆芽,吃它的小苗。夏天熬好了綠豆粥,提前放進井里冰上幾個小時,最解暑了。以后種的多了,還可以磨碎做成粉,做綠豆糕、粉條、粉絲。”想想都讓人流口水,要是有辣椒就好了。

    “哎呦,這還是個寶貝了呢,小看它了。”紅羊祭司樂呵呵的,“那這個紅色的豆子呢,是不是也一樣。”

    紫紅色的小紅豆和綠豆個頭差不多,但這個尺寸,就不好再繼續叫小紅豆了吧。

    “綠色的叫綠豆,那這個紅色的是不是就該叫紅豆了,外邊地里的黃豆也是黃色的豆子,所以叫黃豆。”紅羊祭司說。

    風淺默認了。

    紅羊祭司見自己猜對了,更高興了,“這下我可會給豆子命名了,以后不知道會不會遇上黑豆藍豆、白豆紫豆的。”

    黑豆還真有,至于藍豆,或許獸人大陸有吧。

    紅羊祭司和風淺繼續整理羽族商隊的物資,其中最多的就是麥籽、各種堅果。羽族不管獸人還是亞獸人都喜食草籽,換到的麥籽、堅果一般都會留下來,運回自己的部落,這就便宜他們了。

    紅羊祭司分門別類的讓學徒們把檢查過的物資搬回倉庫。

    至于咸魚和海鮮干,這東西味兒大,放在倉庫里容易串味兒。

    紅羊祭司略微想了下,“等晚飯人齊的時候,看看誰家想要,一兩個貢獻點就分出去吧。”

    雖然羽族商隊的海鮮干品質不如換鹽小隊從東海部落帶回來的,但他們部落老虎獅子、雪豹花豹,各種大貓小貓不少,是貓哪有不偷腥的,再多海鮮干也不夠造的,價格便宜下來,絕對不會剩一點兒的。沒見搬過來不到一年,洛水河里的魚都少了嗎。

    羽族商隊的物資里還有滿滿一獸皮袋靈玉,不知道是不是翱給自己準備的。

    “晚上讓你家玄過來拿吧。”紅羊祭司說。

    風淺點頭。

    部落里的靈玉,除了給猛四個人的份例,其余的都在玄手里。鹽坊靈果樹的聚靈陣差不多一個月左右就要換一次靈玉。大家都知道猛和狼天四個人是吃了靈果樹的果子才引氣入體,變得更強,那棵靈果樹就是全族人的希望。

    解決了羽族商隊的事,部落又恢復了正常的生活,收窩窩絨的收窩窩絨,捻線的捻線,轉眼便進入月中。

    和紅山部落聯姻的日子定在月圓之日,但從他們部落到紅山部落乘船需要兩日半,得提前三日走,部落這邊更是要提前準備物資。

    “祭司,份例的事……”雪晴欲言又止。

    紅羊祭司皺了皺眉,嘆了口氣,到底是心軟了,“還是給三份吧。”

    這幾個亞獸人為了份例搶著外嫁,縱然讓人傷心,但到底曾經跟著部落跋山涉水遷徙過來,和族人一起渡過了最艱難的時期。所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既然他們是為了份例搶著外嫁,那部落也滿足他們這最后的愿望,往后的路,是好是壞,是生是死,都是他們自己選的,部落不會再管。

    “那就是每人每年鹽五十筒,肥皂一百塊,蠶絲布窩窩絨布十匹,獸皮十張,麥籽十袋,糖塊二十。”雪晴重復道。

    紅羊祭司點點頭,“今年的就讓他們直接帶過去,還有紅山部落給的回禮,折合成貢獻點,去倉庫換成物資,都一起帶走。”

    雪晴說,“好,我一會兒就去收拾。還有咱們給紅山部落的回禮,肥皂兩船,鹽三船,大小陶器三十件,船三艘,木材七船。其中,木材和船已經送過去了。”雪晴跟紅羊祭司確認。

    紅羊祭司點頭。

    雪晴笑道,“那我記錄一下,寫成禮單。”

    紅山部落沒有文字,定然看不懂禮單,這禮單就是唬人用的,讓紅山部落震撼,驚訝,然后眼前一亮,顯得他們部落底蘊深厚,可不僅只會做肥皂這么簡單,與他們部落聯姻,絕對是紅山部落占了便宜。

    自從部落湊齊了筆墨紙硯,特別是那天在中心廣場,玄當著那么多族人的面帶著風淺用毛筆在紙上飛龍游蛇地寫了幾個大字,族人便愛上了練毛筆字。

    風淺是想不通怎么會有這么些人這么愛學習,還是最枯燥的練字。玄或者說“獸神大人”的號召力就這么強?快趕上粉絲追星了。

    這里邊練字效果最好的就是雪晴,能寫出手指頂兒大小的方塊字,娟秀整潔。這么短的時間取得這種效果,也是一種天賦了。

    風淺看著雪晴寫禮單的白紙,怎么看怎么別扭,還是忍不住開口,“結契是值得慶祝的喜事,寫禮單,最好還是換成顏色鮮艷漂亮的紙。”白紙黑字給人的感覺過于肅穆。

    “可是紙不都是白色的嗎?”雪晴疑惑,突然想起還有變異的窩窩絨,他們部落現在做紙都改成了用窩窩絨為原料。

    風淺搖頭,看向少祭司桑繁,“您染布用的藥液,能不能染紙。”

    窩窩絨開始收獲之后,蠶桑部落的蠶獸人和蜘蛛獸人就開始了用窩窩絨織布,昨天剛染了一批桃粉色的。

    “紙和布都是用窩窩絨做的,或許可以試試。但紙恐怕經不住用藥水搓洗。”少祭司桑繁想了想,很快拿出方案,“咱們可以像寫毛筆字一樣,用毛筆蘸了藥水涂抹在曬干的紙張上,涂抹之后重新晾曬。”

    說到染色,沒有比少祭司桑繁更專業的了,他越說越興奮,“或許還可以這樣!把藥水混進抄紙的池子里,將紙漿充分染色,再抄出的紙不就是帶了顏色的嗎。這樣速度快,適合……適合,那個詞兒叫什么來著。”少祭司看向風淺。

    風淺接話,“批量生產。”

    “對,就是這個詞兒,這樣就不用一張一張染色了,只是這樣染的紙顏色會比較淺。”桑繁補充道。

    雪晴說,“能染出昨天那批布的粉色嗎,那個顏色可真漂亮。”

    紅羊祭司說,“粉色俏麗是俏麗,平常用可以,但聯姻結契都是很鄭重的事,應該挑個更莊重的顏色,還得喜慶。”

    雪晴想了想,建議道,“合歡的紅色呢。秋季的結契儀式,一般都是用合歡編花環,寓意還好。”

    獸人大陸的合歡其實是一種菊科植物,花朵很小,成串,丹紅色,香氣清雅,一直開到雪季。

    結契儀式上,獸人會送一個親手編的花環給心儀的亞獸人,亞獸人若是同意與獸人結契,便會接受,由獸人把花環戴到自己頭上。秋季,百草凋零,除了這種被稱為合歡的菊科植物,很難找到其它的花卉編花環。因此,秋季結契儀式一般都是用紅合歡編花環。

    洞房花燭,送菊花做花環,風淺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兒臟。

    “這倒是個好主意。”少祭司桑繁贊同,“不過,若想染成合歡的紅,最好還是用毛筆涂藥液,若是用染紙漿的法子,抄出的紙恐怕沒有那么紅,甚至可能是很淡的粉色。”

    紅羊祭司拍板,“就用毛筆涂藥液,寫禮單也用不了多少紙,其它的,日后想辦法,先把聯姻這事掀過去。”

    “外嫁的事解決了,兩個部落之間聯姻,還有咱們部落自己這邊,這也是新部落成立之后的第一次結契儀式,我想著,應該辦的熱鬧、莊重一些。”雪晴說。

    “倒是這個理。”紅羊祭司點頭,又去看風淺,“你主意最多。”

    “要想熱鬧,也簡單。把部落里好好布置一下,有個喜慶的樣子。既然禮單選了紅色,那布置結契儀式咱們也主要用紅色。”風淺說,“張燈結彩。”

    “什么燈什么菜?”紅羊祭司追問。

    風淺笑道,“用紅紙剪成各種圖案貼在門上窗上,用紅布扎成大捧的花朵懸掛起來,用麥籽樹編成燈籠掛在廣場或者街道上,氣氛自然就烘托上去了。”

    “這主意好,今年的冬祭日或許也可以這樣辦。”紅羊祭司高興道。

    冬祭日是冬季的第三個月圓之夜,按著紅羊祭司制定的太初歷就是十五月十八日,還有兩個月。

    去年風淺就覺得冬祭日類似藍星的除夕和春節,既然紅羊祭司這么說,那到時春聯和福字兒一貼,大紅燈籠一掛,年味兒不就來了嗎。

    雪晴眼皮動了動,冬祭日是祭奠獸神的,他們原黎山部落的族人都堅信著玄是獸神轉世,玄就生活在部落里,那這冬祭日還祭奠誰,還有什么意義。這是她前些天聽族里老人議論的。

    每個部落都堅信著自己信仰的獸神才是真獸神,是最偉大的獸神,原溪山部落和蠶桑部落肯定是期待冬祭日的,但他們部落……

    今年的冬祭日,恐怕是有些麻煩的。

    第98章 部落聯姻6(捉蟲) 再遇羽族商隊……

    太初歷, 十三月十六日,送嫁的船隊和物資一切準備妥當。

    外嫁的三位亞獸人用香皂梳洗干凈,身著華麗的蠶絲布衣袍、獸皮小襖, 外面罩一件有袖有帽的純色獸皮大氅,這些都是部落為他們統一置辦的, 是部落的臉面,是對這次聯姻和紅山部落的尊重。

    出自原黎山部落的慧和原溪山部落的雨, 這兩人手頭貢獻點比較寬裕,自己找了部落里擅長雕刻的獸人雕了幾根白玉簪子, 人靠衣裝馬靠鞍, 收拾齊整往那一站, 還真有幾分嬌俏公子的感覺。

    只是這三人之間的眉眼官司夠好幾出狗血大戲了。到了紅山部落,不要說互相扶持, 這三人之間怕是先要窩里斗一斗了。

    雪晴無奈地搖搖頭, 有些失望,轉頭出去了。

    紅羊祭司卻端著一碗青藍色的藥汁進來了。

    風淺一眼認出來了, 這是驗守宮砂的藥液, 之前路過洇水部落的時候, 給蘋用過。

    “部落之間聯姻也得用?”風淺問。

    “咱們自己圖個安心,也讓紅山部落放心。你想想,若是有個萬一,哪一個是懷著蛋嫁過去的, 咱們這聯姻不聯出仇了嗎。”紅羊祭司一邊研磨藥汁一邊給風淺解釋。

    “您這藥汁真那么好使?”守宮砂這玩意天方夜譚, 完全不現實, 風淺還是有些不信。

    “喲,還懷疑上老頭子的技術了。你把手伸出來。”紅羊祭司說,“你跟玄結契之前抹過這個吧。”

    從換鹽集市上相親相回來的亞獸人一般都要抹守宮砂的, 紅羊祭司知道風淺是玄從鹽咸部落的換鹽集市上領回來的。

    風淺不信邪,乖乖把手腕伸出去。

    青藍的藥汁滴在手腕上,滲入皮膚,什么變化也沒有。和之前驗蘋一模一樣。

    “和玄結契以前,你是有的吧。”紅羊祭司得意地揚揚下巴,又對三個外嫁的亞獸人說,“過來,該你們了。”

    藥汁滴在這三人手腕上,甫一滲入皮膚便現出淡淡的紅,顏色一點點變深。

    “如何,信了?”紅羊祭司笑問風淺,緩緩解釋道,“制作這種藥汁的藥草還有一個用處,碾碎了,擠出的草汁可以掩蓋獸人的氣息。每個獸人的氣息都是不同的,亞獸人對獸人的氣息不是很敏感,獸人之間卻可以通過氣息辨別出誰是誰。”

    風淺明白了,這藥草是偷雞摸狗之人必備的。

    “獸人可以用自己的氣息標記領地,進入雪季后,部落容易遭受野獸攻擊就是因為部落周圍獸人們的氣息被雪蓋住了。” 紅羊祭司繼續說,“亞獸人與獸人結契之后,亞獸人身上也會留有獸人的氣息,別的獸人一見便知道這亞獸人是有伴侶的。”

    “我這藥汁經過特殊處理,滴在皮膚上,遇見獸人的氣息就會變成無色,沒有獸人氣息就會變成紅色。這就是守宮砂的道理。”

    感情這玩意就是一碗酸堿指示劑,跟酚酞一樣,遇酸無色遇堿變紅是吧。

    “獸人的氣息能標記領地,就是說這個氣息是可以沾染到周圍環境上的,大家一個部落住著,多多少少都會沾染一些吧。這不該所有人都是無色的嗎。”風淺追問。

    紅羊祭司捋了捋胡子,“那不行,量太少了。”

    這還涉及到劑量和濃度的問題了。

    “我建議您把‘氣息’這個詞改為‘信息素’。”風淺說,“氣息包括呼吸之氣,氣味、味道,甚至是說話的語氣、氛圍,都可以叫氣息,范圍太廣,不如‘信息素’準確嚴謹。”

    信息素幾乎存在于所有動物個體,比如貓,只是臉上就有五種不同的腺體,怪不得他家大老虎香香的,讓人欲罷不能。愛一個人,就要從他的信息素開始。如果從生理上就厭惡一個人,那是生不出情的。

    驗過守宮砂,雪晴從外邊回來,手里多了一串用淡粉□□線編的頭繩,頭繩上綴著幾顆用玉石磨的珠子。從錦山部落帶回來的玉石中有大量沒有達到靈玉標準的普通玉石,幾個貢獻點就可以換一大塊。

    風淺一眼認出這個頭繩,那是前幾天雪晴給自己家亞獸人幼崽準備的生日禮物,還問過他的意見。

    雪晴直接把頭繩綁在外嫁的蠶桑部落亞獸人頭上,嘴上卻不饒人,“這樣好看些,去那邊別丟了咱們部落的臉。”

    這三個人頭上的裝飾差的太遠,就那么過去了,紅山部落怕是會輕視蠶桑部落的亞獸人,明明嫁過去三個亞獸人,卻只起兩個半的作用,這是他們不想看到的。

    一向趾高氣昂的慧瞪了眼睛,“憑什么只給他!”

    雪晴輕輕掃了眼慧,睜眼說瞎話,“不是我給他的,是蠶桑部落的族人湊的貢獻點。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慧氣哼哼的不說話了。

    “沒問題就去碼頭,該上船了。”雪晴淡淡地說。

    洛水河碼頭上。

    負責送嫁的是獅族獸人火炎、少祭司桑繁,并十幾個巡查隊的隊員。他們會在結契儀式結束的第二天返回。

    船坊又趕制出三條船,一共七條船送嫁,每條船都裝的滿滿登登。船棚上貼著紅紙剪的雙喜,棚頂用紅布扎了一個大大的紅花,余下的紅布從船棚四角垂下。這是他們部落現階段所能做到的最高規格,也確實有那么幾分樣子了,完全不像原始社會該有的。

    “去了紅山部落,什么事該說,什么事不該說,想想以后的份例,管好自己的嘴。”這是臨行前紅羊祭司最后的警告。

    他們部落剛一搬過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參與過肥皂和水泥的制作,慧和雨或許沒法獨立做出肥皂,但也知道肥皂是用動物油和草木灰水熬的,只要有心,多試幾次,總能試出來。

    還有前幾日羽族商隊的事,當時是瞞著這三個人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說漏嘴,被這三個人聽到。

    他們不怕羽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部落還需要平穩地發展幾年。

    慧輕哼一聲,冷笑,“這事您放心,只要份例的事您能說到做到,即使會做肥皂我也不會告訴他們。我用我手里的肥皂與他們交換物資不好嗎,您說過,物以稀為貴,我若是教會了他們做肥皂,那我手里的肥皂不就不值錢了嗎。”

    “我心里還是明白的,只要部落興旺發達,我在紅山部落的日子就不會差。”慧笑道,“那就祝朝歌城,早日成為獸人大陸第一的部落嘍,我在紅山部落等著。”

    送嫁的船隊迎著初冬的朝陽,駛出碼頭,旭日初升,紅霞孤雁。

    紅羊祭司站在橋上,望著越來越遠的船隊,嘆了口氣,道,“日后,各個工坊的人員還是固定的好。”

    隨著他們部落的發展,日后與外部落的交流必然會變多,難保不會有人喜歡上外部落的人,這樣的人多了,工坊里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那他們部落還拿什么和外部落交換。

    傍晚,從南邊天空飛來一隊羽族商隊。

    這就是負責給之前羽族商隊補貨的小隊,他們在紅山部落沒有等到翱一行人,與紅山部落交易結束后便一路向北找過來。

    羽族商隊來的時候,食堂正要開飯。

    風淺和玄拿了今天分到的獵物,已經走到半山腰的院門口,見到從南邊飛過來的羽族,皺了皺眉,今天這頓私房飯是吃不成了。

    玄把獵物收進空間,化成獸形,載著風淺和幼崽,飛奔回了部落。

    羽族商隊已經降落在中心廣場,由九和紅羊祭司招待,雪晴帶人重新安排了飯桌。其他族人該打飯的打飯,該嘮嗑的嘮嗑,大家演戲的功夫都不錯,就是吃飯的時候眼神總往羽族那邊飄。

    好在這點打量非但沒有讓羽族商隊懷疑,還讓商隊的獸人一個個都自豪地揚起了下巴。他們商隊去哪個部落不是耀眼的像天上的日和月,吸引全部落的目光?

    “你們是春天才遷徙過來的新部落?原來是哪個部落的?”羽族獸人問。

    “溪山部落,可聽說過?”紅羊祭司一臉謙遜。

    “沒聽過。”羽族獸人毫不客氣,又打探,“之前可有羽族的商隊來過?”

    紅羊祭司搖頭,一臉熱情,“沒見過。不過,可算是把你們盼過來了,之前大家還擔心換了新地方,萬一沒有商隊經過,今年過冬的物資可怎么辦啊。”

    姜還是老的辣,瞧瞧紅羊祭司這睜眼說瞎話的樣子。

    羽族獸人被奉承得高興了,“你們部落的食物和石屋都很特別啊,明天可以帶我們四處逛逛嗎。”

    這是想光明正大的打探消息了。

    紅羊祭司笑瞇瞇地說,“好說好說。”

    這一隊羽族獸人中沒有像翱一樣有修為的。風淺和玄互相看了眼,并沒有湊過去,玄抱著幼崽去食堂的二樓找座位吃飯,風淺去食堂旁邊的小隔間畫飯。

    食堂二樓原本是倉庫,入冬后就收拾出來給族人當餐廳了,里邊擺了很多桌椅,多是幼崽和亞獸人在這邊用飯。獸人們食量大,每餐除了大食堂提供的吃食,還會額外烤些肉,烤肉還是室外方便。

    在大食堂吃飯,每人每頓兩個貢獻點,十歲以下的幼崽一個貢獻點。

    去錦山部落換玉石的小隊沒有回來,靈玉不夠,記錄貢獻點的玉牌暫時還沒有做,大家吃飯都是記名制,每過五天,紅羊祭司的學徒會統一整理一次。

    在食堂用飯的人自己去小隔間記錄,在自家石屋的門牌號后面標明這頓飯要扣多少貢獻點,像風淺家這頓,兩個大人一個幼崽就寫“5”。還沒有學會算術寫字的族人也沒有關系,小隔間里有祭司的學徒當值,既能輔助大家準確記錄,也有監督的作用。這就是“畫飯”。

    第99章 吃辣(捉蟲) 什么叫秀色可餐,風淺舌……

    一回生兩回熟。

    晚飯后, 中心廣場的人群逐漸散去,雪晴組織人給羽族商隊收拾了客棧房間,性格活絡的豹族獸人熱情地邀請羽族獸人去泡溫泉。

    但, 這次有些小意外,領隊的羽族獸人比翱更加謹慎。

    “翩、翼, 你們兩個留下,整理整理咱們帶過來的物資, 明天一早還要開交換集市。”領頭的羽族獸人說。

    豹族獸人笑著勸道,“走走走, 一起去泡澡, 集市明天才開, 咱們部落的兄弟都會幫著搭攤位,不差這一會兒的工夫。你們趕了一天的路, 正好試試我們部落的溫泉池子, 泡上一泡,渾身都輕松了, 保準明天開集市的時候精精神神的。”

    領頭的羽族獸人并不松口, “搭攤位是搭攤位, 今天讓他們把物資整理好,明天攤位搭好直接就能開集市,不然,有的墨跡。”

    “一會兒大家回來, 再換你們兩個去。”這話是對翩和翼說的。

    領頭的羽族獸人語氣堅定, 這就不好再勸了, 豹族獸人訕訕摸把鼻子,繼續陪笑,趁著羽族獸人不注意的時候, 余光瞥了眼玄,玄微微點了下頭,又看族長九。族長九點頭,左手摸了下左耳,示意今晚實施2號計劃,兵分兩路。

    豹族獸人領著羽族商隊去溫泉浴室,背影消失在街角,玄帶著一隊巡查隊員潛入夜色。

    十來分鐘后,族長九帶著兩個巡查隊的獸人,拿了壺果干泡的茶水和兩盤堅果,滿面笑容地去了羽族商隊的房間。

    月中,月明星稀,皎潔的月華下,地面好像覆了一層清冷的白霜。

    不算太黑的夜色里,遠山樹影重重,夜鳥啼鳴,凄厲地劃破長空,很快又歸于平靜。

    翌日,不見羽族商隊的影子,大家心照不宣,也不用祭司再召開集會解釋,就好像從來沒見過羽族商隊。他們要忙著收窩窩絨,忙著準備明天結契儀式的東西。

    風淺和紅羊祭司負責清點羽族商隊的物資。

    這支補貨小隊剩的鮮果比較多,除了慣有的蕓香果、粉香蕉,還多了足球大小的火龍果,或者說是一種沒刺兒的大型仙人掌果更為貼切。

    草籽里則多了瓜子大小的芝麻,拇指大小的瓜子。

    還有辣椒!

    風淺對著鮮紅的干辣椒差點兒管不住自己的口水,當即便用貢獻點和紅羊祭司兌換了新種子。

    天知道一個無辣不歡的人被迫戒辣一年多是種什么感覺。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縱使他可以催生植物,但沒有種子,也沒法憑空臆想。

    羽族不愧是獸人大陸最愛吃草籽的族群,簡直是移動的種子庫!該給羽族表彰幾朵小紅花。

    風淺拿著新到手的種子,風風火火地趕回家,一進院門,正遇上準備外出的玄。

    玄今天中午從太初山回來,下午并沒有去巡山。

    “唉?你要出去?”風淺有些失望,他才回來玄就要走。

    趁著幼崽在屋里沒出來,玄扣著風淺的后頸,低頭親了親亞獸人的嘴角,“叫了猛去鹽坊,猛已經煉氣二層了,我想教他給靈果樹的聚靈陣換靈玉。”

    學習布陣需要筑基以上的修為,但只是給布好的陣法換靈玉的話,煉氣期就可以。他和風淺不會一直留在部落里,部落想要養好靈果樹,就需要族人自己學會更換聚靈陣的靈玉。離開前,他也會把煉氣期需要的功法刻成玉簡留在部落。

    玄咬著風淺的唇角,蹭了蹭,“乖,在家等我,很快就回來。”

    玄盯著風淺的臉,語氣突然又俏皮了幾分,“如果回來晚了,那就是猛太笨了。你可以找芽欺負回去。”

    這小學生的無腦行為,風淺才不會干,“愛民如子的獸神大人,忙您的去吧,小的在此,恭送獸神大人。”

    送走玄,風淺帶著幼崽,興趣沖沖去了后院。

    入冬后,玄在后院布了結界,使后院不受外界影響,溫暖如春。

    這里有前幾天風淺和蘭崽兒一起種的香蕉樹和蕓香果樹,還有換鹽集市上帶回來的各種青菜瓜果。

    風淺今天從祭司那換了兩粒瓜子,兩粒芝麻,一個仙人掌果,一個辣椒。

    芝麻和瓜子直接埋進土里催生,辣椒掰出種子再種植,火龍果挑了種子搭好架才開始催生。

    晚上,玄回家,甫一進家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餐桌上漂著一層紅燦燦的不明物體的小鍋,緊接著,一股極其刺激性的氣味撲面而來,直達鼻梁,咽喉,肺部,好像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推在胸口,玄呆愣0.1秒,轉身調頭跑出屋子。

    “咳……咳……”接連不斷的咳起來,背脊的毛都要冒出來了。

    隔著衣服,背脊的毛出沒出來沒人知道,頭頂的耳朵是沒藏住。

    “哇,阿父的耳朵好可愛。”正在吃飯的蘭崽兒雙眼放光,扔了勺子,恨不得立馬跑過去,可惜他腿短夠不到地面。

    “咳……咳……”正在咳的玄聽了崽兒的話虎背一陣,趕忙收回毛茸茸的白虎耳,他還是有“偉岸的父親”的包袱的。被崽兒夸可愛,在崽兒面前用半獸形實在太丟面子,他都是用全人形或者全獸形帶崽兒。

    “你不吃辣啊。”風淺從后廚跑出來,趕忙幫玄拍了拍背,遞了碗水給玄,“喝口水壓一壓。”

    玄喝了水,咳嗽果然好了不少,按著風淺的肩膀搖了搖頭,“沒,就是突然聞到這么濃的味道,沒防備,嗆到了。”

    連“防備”都用上了,辣椒是什么洪水猛獸嗎。都這樣了,風淺可不信玄能吃辣。

    “沒關系,我還準備了別的飯菜。”風淺說。玄之前沒接觸過辣椒,擔心玄吃不了,他做的兩手準備。但真沒想到聞個味兒都能嗆成這樣。

    “我不挑食。”玄堅決否定,“從羽族商隊那找的?”

    “嗯,沒想到羽族帶著這么多寶貝,連辣椒都有。這東西本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你別勉強。”風淺勸道。畢竟他家老虎是貓舌。

    “沒試過怎么知道。”玄堅持,拍了拍風淺后背,“走,現在就回屋試試。”

    這次有準備了,倒沒被嗆到,仔細聞,空氣中飄著的辣椒味兒還帶著股獨特的香氣。

    “吶,你吃這個。”風淺把裝著糖三角的盤子往玄面前推了推,“才出鍋,你嘗嘗,崽兒都說好吃,要吃第二個,我沒讓。”幼崽太小,吃多了容易積食。

    “爹爹就是偏心阿父,給阿父一大盤子,才給蘭崽兒一個。”幼崽小嘴撅的老高。

    “喲,還學會告狀了。”風淺點了點幼崽面前的陶碗,“剛剛給你涮的菜不吃了嗎,還是蝦仁雞蛋羹不要了。”幼崽的菜是放辣椒前涮的,不辣。

    幼崽趕忙抱住陶碗,“要,要的,都是蘭崽兒的。”

    糖三角用的是蒸饅頭的面,今天一早就和好了發酵;餡兒是把硬殼果和花生、芝麻炒熟,用搟面杖搟成碎渣,再剁了豬油渣,兌了蜂蜜,攪拌均勻。一口咬下去又甜又香,堅果香、肉香、蜂蜜香,足足香死人。

    玄肉食,有點兒嗜甜,這一口下去,恨不得把舌頭吞進肚里,怪不得崽兒都開始護食了。

    風淺得意地沖玄揚揚下巴,轉身去后廚端了兩大碗孜然哞哞獸肉,獸肉用蕓香果的汁水腌制過,帶著淡淡的果香,十分解膩。

    “吃這個,不辣。”風淺說,“下次給你和崽兒一樣的待遇,放辣椒之前多給你們爺倆涮點兒。”

    和崽兒一個待遇,玄不干了,正要夾炒肉的筷子一拐,伸進紅艷艷的火鍋里。

    去年雪季在山洞里,他和風淺沒少用陶鍋涮肉吃,火鍋吃的就是個氛圍,提前涮了菜,那還有什么意思。他可是記得風淺以前說過,吃飯和床上,這兩件事不合拍,日子沒法過。玄堅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一個筑基期修者,吃點兒辣算什么。

    “怎么樣?能接受嗎?”風淺一臉期待地看著玄的反應,“要不要喝點兒水。”

    玄梗著脖子搖頭,“沒事兒,挺好吃的。”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繼續把筷子往一片紅的小鍋里伸。

    好吃是好吃,但耳朵都要冒煙了,也不知道是辣的、燙的,還是咸的,舌頭好像脫了層皮。玄面不改色,咬了口糖三角,繼續吃,“也沒有很辣,味道很好,吃了就停不下來。”

    玄偷偷用了靈力,讓舌頭緩緩,至少不要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太猙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若無其事地催促風淺,“快吃,菜都燙過頭兒了。”

    風淺微微瞇了眼睛,嘴硬,當他傻啊,以為他看不出來。這老虎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汗盈盈的。

    獸人在野外捕獵多用獸形,人形的時候皮膚普遍偏白,修長的脖頸好像細膩的白瓷,晶瑩的汗水從鬢角滑下,消失在衣領下若隱若現的鎖骨處,就好像清晨綴著雨露的白梨花。只是這白梨花青筋凸起,嬌美中又透著一股讓人血脈噴張的野性。

    什么叫秀色可餐,風淺舌尖抵了抵上牙。

    翌日,十三月十八日,部落聯姻的大日子。

    石拱橋的欄桿上從東岸到西岸,綁著艷紅的窩窩絨布,碼頭到中心廣場的街道兩側掛著紅布糊的燈籠,每隔幾米,街道附近的院墻上就會貼一兩張紅紙剪的雙喜或者其它寓意美好的剪紙。中心廣場的高臺上布置著祭奠獸神的祭臺,讓獸神見證并保佑這場圣潔的結契儀式和結契的伴侶們。

    半上午,在南邊領地巡查的巡查隊成員發現了紅山部落送親船隊的蹤跡,雪晴帶著一隊人沿河走陸路去迎接。

    晌午,一聲洪亮的大鼓聲打頭,碼頭響起歡快喜慶的鼓樂,紅山部落的送親船隊靠岸了。

    第100章 部落聯姻7(捉蟲) 秋季結契

    獸人大陸的結契儀式很像藍星以前流行過的相親節目。

    紅山部落嫁過來的三個亞獸人和部落里的亞獸人們一起, 盛裝打扮的亞獸人和獸人分作兩列。亞獸人站在祭祀獸神的高臺上,獸人們手里捧著事先準備好的花環站在臺下,按著站列的順序, 逐個上臺,將手里的花環獻給自己心儀的亞獸人。

    亞獸人若是同意獸人的求婚, 則會接受獸人的花環,讓獸人將花環戴到自己頭上, 新結契的伴侶牽手走下高臺,輪到下一個獸人上臺。

    若是亞獸人不同意獸人的求婚, 求婚失敗的獸人下臺后站在隊尾, 等待下一輪。

    在祭祀獸神的高臺前結契, 是為了告知獸神兩人自此結為伴侶,期望得到獸神的認可和庇佑。

    今年的結契儀式比較晚, 從換鹽集市上相親回來的亞獸人們已經完全融入了部落的生活, 好多人已經找到了準備結契的獸人。為了使結契儀式順利的進行,這些獸人會站在隊伍靠前的位置。

    當所有獸人和亞獸人都有了結契伴侶后, 這些新結成的伴侶們會跟著祭司再次走到高臺上, 站在供臺前, 雙手合十,拜祭獸神。

    玄捏了捏風淺的手。

    “干嘛?”風淺將注意力從高臺上收回來,轉頭看玄。

    “結契儀式,要不要補一個?”玄問。去年在原黎山部落, 受他連累, 風淺和他并沒有參加結契儀式。沒有告知“獸神”得到“獸神”認可的結契在獸人大陸又被稱為“私合”, 這樣的結契儀式通常不被認可。

    看著高臺上身著蠶絲布衣袍,頭頂插滿顏色艷麗的羽毛,準備開始跳祭祀舞蹈的紅羊祭司, 風淺扯了扯嘴角,有些嫌棄,“不要。”

    “崽兒都這么大了,弄的好像二婚似的。”風淺說。

    玄輕呵了一聲,風淺這張嘴真欠收拾,二婚這種詞是能隨便說的嗎。他這么大一個老攻在旁邊站著呢,還敢想二婚。

    高臺上,隨著一串震天的大鼓聲,紅羊祭司已經開始跳舞了。

    結契儀式、冬祭日等各種不同的祭祀儀式,祭司們所跳的舞蹈也不同,據說這些舞蹈可以溝通獸神,讓獸神明白他們的祈愿,并賜下祝福。

    風淺往玄身邊靠了靠,踮腳,扒著玄的肩膀,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他們在告知獸神,那么請問,我們敬愛的‘獸神大人’,咱們倆的結契又該告知誰,向誰祈禱呢?”

    風淺頓了下,突然想起兩人結契那晚玄的誓言,“你當時怎么說的來著?”

    “風淺,你愿意做我的亞獸人嗎。上奏九霄,下表幽冥,天地為鑒,獸神為證,日月同心。”玄一本正經地貼著風淺的耳朵一字不差地重復一遍。

    溫熱的氣息、柔軟的唇瓣,若有若無地貼著風淺的耳朵,撩的風淺一個激靈,險些忘了正事。

    風淺下巴朝高臺上揚了揚,“怎么和祭司剛剛念的不一樣?”

    人家結契是告知獸神,玄怎么又是九霄又是幽冥,還以天地為鑒,最后才加了句獸神,顯得獸神一點兒不值錢了。而且,那個時候玄還沒有覺醒傳承,文盲虎一只,這都能文縐縐的,四個字四個字的說話嗎?他穿過來這么久,獸人大陸也沒有“九霄”“幽冥”這些說法啊,也不祭天地,只祭獸神。

    風淺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具體的又說不上來。上次玄帶他寫毛筆字兒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寫毛筆字,但一寫就會,這真的是覺醒一份傳承就能做到的嗎。

    “你……”風淺看著抱著幼崽的玄,欲言又止。他倒希望玄就只是覺醒傳承,萬一真是“獸神”或者其他的哪位大能失憶或者轉世,等玄徹底覺醒了,那他和蘭崽兒豈不成了“孤兒寡爹”?!

    風淺打了個冷顫,一定是上輩子小說看多了,哪兒那么多狗血,崽兒都生了,突然發現被三了?有這概率,不知中多少回彩票了。

    臺下觀禮的族人也大都跟著雙手合十,閉眼向獸神祈福,玄趁機偷親了下風淺的唇角,蜻蜓點水,點到即分,解釋道,“當時看著你,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這么說了。現在想想確實比祭司那套詞更文雅。”

    “哇啊,阿父又偷親爹爹啦!”幼崽奶聲奶氣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傍晚顯得格外清晰。

    忘了懷里還有個八百瓦大燈泡崽兒。

    現場演示什么叫坑爹。

    一時間,中心廣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聚在這一家三口身上,風淺一雙腳能摳出一棟堡壘了。祭臺上的紅羊祭司更是擺著怪異的舞蹈姿勢看向這邊,好像被按了暫停鍵。

    原黎山部落的老人們突然想起,拜什么獸神,玄不就是轉世的獸神大人嗎。紛紛雙手合十,朝著玄拜祭,“獸神大人!獸神大人!”

    一聲聲“獸神大人”此起彼伏,看得原溪山部落和蠶桑部落的族人一愣一愣。

    紅羊祭司很快反應過來,但他沒有和原黎山部落的族人爭辯哪個是獸神,只是帶領原溪山部落和蠶桑部落的族人繼續祭奠儀式。求同存異,各拜各的,祭奠儀式很快順利完成。

    新結契的伴侶們正要牽手走下高臺,突然被祭司叫住。

    “咱們是新部落,新部落就要新部落的風貌。從今年開始,結契儀式里再多加一項,請新結成的伴侶們在獸神大人的祝福下,獻上虔誠的一吻,永結同心,不離不棄。”

    中心廣場一片靜寂。

    紅羊祭司樂呵呵地說道,“知道你們年輕,才結契,不好意思,親親額頭、臉頰,讓獸神大人看到你們的誠意就行了。”

    這時候,臺下的族人才反應過來祭司說的是什么,看熱鬧不嫌事大,有人吹起了口哨起哄。

    獸人大陸的民風相當開放,也只有新結契的伴侶們才會放不開。

    “親一個!親一個!”

    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大,祭拜時分成兩派的族人迅速被團結到一起,將結契儀式帶到另一個高潮。

    特別是原黎山部落的族人,情緒高昂,剛剛獸神大人和獸神伴侶都親了,可見伴侶之間的親昵是一件美好而幸福的事,有了獸神大人和獸神伴侶做表率,將親吻加到結契儀式里,這真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新部落就該有新部落的特點。

    臺上一個原黎山部落的年輕亞獸人突然蹦起來親了自己伴侶一口,迎來一片叫好聲,祭司更是給了二十個貢獻點做獎勵。

    其他人紛紛效仿,有一對新人磕到了牙齒,中心廣場笑成一片,祭司給這對新人也發了二十個貢獻點鼓勵。其余的新人每對十個貢獻點。

    祭祀儀式結束,所有新結契的伴侶們牽著手從高臺上下來,圍著貼著紅雙喜剪紙的篝火堆圍成一圈,祭司取下祭臺上供奉給獸神的火把,轟一下點燃高高的篝火堆。

    紅紅火火,熱烈飛揚。

    橙黃艷紅的火光跳躍舞動,映紅了半片夜空,族人一圈圈圍在新結契的伴侶們的外圍,伴著輕快的腰鼓聲,厚重的大鼓聲,跳起歡快的舞蹈,秋季結契儀式順利完成。

    翌日,紅山部落送親的隊伍辭行。

    但并不回紅山部落,而是要進太初山狩獵,三條船暫時停靠在他們部落。

    兩個部落已經聯姻,親如一家,停靠幾只船完全不是什么大事,大食堂甚至給紅山部落的族人準備了饅頭、肉餅做干糧。

    望著紅山部落族人消失在山林間的背影,玄微不可察地皺皺眉,亦如春天第一次遇見紅山部落的時候,他始終覺得紅山部落并不是上山狩獵的。

    接換鹽小隊時往南走了一趟,他更加確定南面草原不缺野獸,紅山部落根本不需要冒險進入太初山狩獵。

    “許是和煉鐵有關吧。”風淺想了會兒,小聲跟玄說道,“要不讓兔寶貝分根枝條跟上去?”

    玄搖頭,“算了。”他們部落有不能告知外人的秘密,紅山部落也有自己的秘密,這么跟上去對別人部落刨根問底,那跟羽族商隊和黑水部落有什么區別。只要紅山部落不對他們部落造成威脅,那便不需要理會。

    “也對。兩個部落既然已經聯姻了,以后往來只會更加緊密,時間久了,互相交流、結契聯姻的次數多起來,兩個部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聯著聯著,就融合成了一個部落。”風淺感嘆,“靠武力征服,永遠都是最下策。”

    “嗯。”玄點頭。

    結契儀式后三天是部落集體休息的日子,一大早送走紅山部落的族人,大家就地解散。

    風淺和玄打算趁著這幾天撈些魚曬起來,他們家也要開始準備過冬了,特別是今年還多了個幼崽,吃食上就得準備的更精細、豐富一些。

    他們家打魚很簡單,找個沒人的地方,只要河底有水草,風淺就能操控水草直接插進魚鰓,一根長的水草能串七、八條大魚,幼崽跟在風淺身邊,有樣學樣,也學風淺操控水草抓魚。

    突然,河底水草瘋長。

    風淺一愣,立刻反應過來,大喊,“玄,玄,快布結界,蘭崽兒要晉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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