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近了,江酌霜似乎聽見卡斯帕低聲罵了一句,“這又是哪個畜生。”
江酌霜:“?”
“你剛剛在罵人?”
“怎么會?”卡斯帕故作吃驚,“可能是我中文學(xué)得不夠好,我以為我在夸他!
江酌霜坐上車:“真的?”
卡斯帕一身正氣:“真的。”
見江酌霜滿臉不相信,卡斯帕黏糊地抱住江酌霜,將臉埋在對方頸窩。
“frost,你就不能只喜歡我嗎?你身邊總是有那么多人,我討厭他們。”
原先他覺得一個月不長,幾年的時間都熬過來了,這一個月怎么會出現(xiàn)變故?
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是大錯特錯。
一旦小少爺動了戀愛的念頭,一群豺狼野豹就和聞到了肉味似的,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
前排的司機眼觀鼻鼻觀心,十分識趣地主動將中間的擋板升了起來。
江酌霜歪著身子靠在卡斯帕的肩膀上,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下巴:“只喜歡你有什么好處嗎?”
卡斯帕的心瞬間柔軟下來,玩笑道:“或許我可以陪你練習(xí)口語?”
江酌霜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那還是我更虧,我的德語很好,但你的中文很爛!
“其實也沒有那么爛。”卡斯帕忽然說,“我前段時間學(xué)了一句詩!
“嗯?”江酌霜百無聊賴地撥弄對方垂下來的領(lǐng)帶,“我聽聽看呢。”
卡斯帕臉上浮現(xiàn)出落寞:“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因為最近被江酌霜“臨幸”,卡斯帕總有一種正得寵的感覺,態(tài)度也隨意許多。
他沒有聽到謝斂和江酌霜說了什么,但看對方低眉順眼的樣子,也能猜到是在賣慘。
瞧不起這種賣慘的人。
于是卡斯帕決定以牙還牙。
江酌霜側(cè)了側(cè)腦袋,把臉埋進對方衣服里,掩耳盜鈴地假裝不在和自己說話。
想了想,又怕卡斯帕哭出來,便重新抬頭,露出帶著狡黠笑意的眼睛。
“知道你的意思啦,以后我不會刪除你的微信,也不會拉黑你的whatsapp,telegram,instagram,facebook……”
當(dāng)年沒想過以后會再見,他一次性把所有關(guān)于卡斯帕的社交賬號都拉黑了。
卡斯帕捂住江酌霜的嘴:“frost,別說了……你看起來好像很躍躍欲試。”
江酌霜撇了撇嘴:“我有那么壞嗎?”
“你當(dāng)然很壞!笨ㄋ古粮┥碛H了親他的鼻尖,“要不然怎么會招我這個壞種的喜歡!
江酌霜抬手擋住臉,只露出一雙明如燦星的眼睛,不開心道:“誰讓你親我了?”
卡斯帕溫聲哄著:“那怎么樣才可以?”
江酌霜直起身,期待地看著他。
“我們石頭剪刀布,三局兩勝,你贏了我就讓你親,你輸了把德鹿港口分我一半,好不好?”
卡斯帕彈了下少年的額頭,低聲笑道:“當(dāng)然可以,全給你也沒關(guān)系,這是很公平的交易!
第一局,江酌霜輸了。
江酌霜不氣餒:“再來。”
第二局,江酌霜輸了。
江酌霜:“五局三勝好不好?”
卡斯帕當(dāng)然沒有意見。
第三局,江酌霜又輸了。
明明贏了,卡斯帕心里卻汗涔涔的。
望著江酌霜出的石頭,以及自己手上的布,卡斯帕慢慢將自己的布變成石頭。
江酌霜臉色終于好看許多,滿意地摸摸卡斯帕的腦袋,笑得像只小貓咪。
最后的結(jié)果當(dāng)然沒有懸念。
江酌霜以“五局五勝”的優(yōu)秀戰(zhàn)績,順利拿下了德鹿港口,同時大方地親了親卡斯帕的臉。
兩個人都很滿意,卡斯帕像摸小狐貍一樣,一下一下摸著江酌霜的頭發(fā)。
“來找你的路上,遇見一株很高的銀桂,開得很好,那股香味我坐在車里都聞到了!
江酌霜有點新奇:“原來你喜歡桂花?”
卡斯帕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從這棵樹下走過,會不會被白色桂花落了滿頭!
江酌霜懷疑地看著他:“你不會也和網(wǎng)上一樣,覺得這樣很像共白頭吧?”
“當(dāng)然不是!笨ㄋ古潦,“淋雪才像白頭,但我舍不得你受冷,所以我應(yīng)該沒有這個機會體驗他們說的白頭到老了!
“算你識相。”江酌霜滿意地哼了聲,“不過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體驗!
卡斯帕溫柔地看著他,“什么辦法?”
江酌霜天馬行空地說:“我的音樂會上會撒飄帶,我讓他們換成銀白色的,到時候你坐在臺下,我站在臺上,飄帶落在我們的身上,這樣算不算是共白頭?”
“算啊!笨ㄋ古帘е盟,“當(dāng)然算!
江酌霜說:“以后我的每場音樂會都讓你坐在第一排,這樣就能看到你的樣子了。”
卡斯帕彎眼笑了出來,“好勤奮的frost老師,辦這么多場音樂會,會很累吧。”
江酌霜也很配合他,順勢閉上眼。
“是啊,你的frost老師,超——累的。”
為了確保今天的演奏順利,江酌霜昨夜幾乎整晚沒睡,一直在練習(xí)。
他想,多虧音樂房的隔音很好,這才沒吵到住在一樓的其他人。
卡斯帕捏捏frost老師白白軟軟的臉。
“你要是不想努力了,我立刻篡位老頭,然后把艾德蒙森家族送給你!
“這么好?”江酌霜語氣里帶著些倦意,“我不想管理公司,就交給我哥打理吧。”
卡斯帕嚴肅拒絕:“不行,我送給你的禮物,你不能再轉(zhuǎn)手送給其他男人。”
“變態(tài)!苯盟У谜Z氣含糊,“那是我哥!
卡斯帕專心捏他臉,被江酌霜不滿地打掉。
后者夢囈般,嘰里咕嚕說了一串。
“我只是讓哥哥幫我管理而已,一分錢不給江鄔……所有錢都是我的,哼哼!
卡斯帕放低聲音。
“好霸道的frost老師!
江酌霜沒有給出回應(yīng)。
卡斯帕試探性喊了一聲名字。
得到了江酌霜的納米雷霆之怒。
——frost老師已經(jīng)困得懶得搭理他了。
溫情過后,卡斯帕拿起手機發(fā)消息,盡量保持身體不動,避免吵醒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江酌霜。
【幫我查一個s大攝影系新生,叫謝斂。】
發(fā)完消息后,他重新斂眸,望著江酌霜。
熟睡時,少年素來上揚的高傲眉眼舒展,傲慢的神態(tài)變成柔軟的弧度。
卡斯帕也是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整日里眉眼凌厲的小少爺,嘴唇居然天生帶著揚起的弧度。
看起來柔軟又乖巧。
好像生于水中的清麗芙蕖。
卡斯帕忍不住伸出指尖,輕輕碰了下江酌霜的唇角,緊接著是更加過分的揉碾。
因為一時沒控制好力道,拇指不小心擠開對方的唇縫,觸碰到了濕潤的牙齒。
睡夢中的江酌霜不滿地囈語。
卡斯帕猛然回過神,收回了手。
羞恥感與罪惡感一并涌上心頭。
但他看著觸碰過對方的手指,忽而著魔般,抬手按在了自己的唇角。
一個錯位的,不帶情欲的吻。
愛意不能讓明月為誰獨有,月亮也不應(yīng)該為誰而來,將明月抱下凡塵的都該死。
有時候他在想,他配得上frost嗎?
當(dāng)然配不上,誰都配不上……但又誰都不舍得放手。
好不容易重新站在frost的身邊。
卡斯帕想,他要自私一次。
……抱明月落凡塵。
*
天色漸晚,黃昏暮色。
司機在路邊找了個車位停下。
到地點后,卡斯帕沒有喊江酌霜。
對方看起來一晚上沒睡,還是別叫醒了。
湊巧助理發(fā)來信息,卡斯帕拿出手機,開始翻閱助理發(fā)來的文檔。
文檔越往下滑,他眉頭就皺得越緊。
謝斂果然如自己想象中那般無恥。
但是……
有點奇怪。
等江酌霜睡醒了,看到的就是這場面。
——向來面上只掛著笑的卡斯帕,居然露出了這么……不體面的表情。
卡斯帕不動聲色地息屏手機。
“已經(jīng)到了,時間還早,要現(xiàn)在下車嗎?我看你好像很困,就沒叫你起來!
在江酌霜熟睡后,卡斯帕就將他的姿勢調(diào)整成最舒適的躺姿。
再加上車內(nèi)空間寬敞,一覺醒來,江酌霜并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讓我先躺會!苯盟曇魩е軡獾谋且,“你剛剛在和誰發(fā)消息?”
卡斯帕抿了抿唇:“公司的事!
這是他第一次對江酌霜撒謊。
助理發(fā)來的信息足有十幾頁文檔。
里面都是些……陰暗扭曲的變態(tài)行徑。
明明這些都是謝斂的把柄,卡斯帕卻有一種直覺——絕對不能讓江酌霜知道。
最好的可能當(dāng)然是江酌霜就此厭棄謝斂。
但卡斯帕了解江酌霜,對方的人生只追求感官和心理上的刺激。
萬一江酌霜不在乎呢?
萬一自己的舉動,反而推近了他們呢?
卡斯帕只能將這些作為自己走投無路的籌碼,卻不敢在情況未明時加碼。
只是……
卡斯帕咬牙切齒。
之前可真是小瞧了這人。
突然想降下車窗看看。
說不定謝斂就在某個角落。
真是惡心。
他一輩子都瞧不起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