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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師徒卷】 年幼的媧皇血裔深受天地寵……

    新婚燕爾, 一晌貪歡。

    為著成婚,伯崇早先忙活著處理了好些事,給自己安排了半個月的假期。

    足足半個月的時間, 他一直呆在府中,哪里都沒去。

    待到假期完, 伯崇才總算出門,到軍營處理這段時間堆積的事物。一路不急不緩, 面色極佳,可謂容光煥發(fā)。

    這個樣子,于將軍一瞧, 就知道他婚后的日子過得不錯,等走進(jìn)了,卻不由的鼻子一動, 嗅了幾嗅。

    “你用香了?”伯崇自來不用香, 可這會兒身上卻帶著一股幽香,如蘭似麝,馥郁卻又清雅深幽,極是好聞。

    聞言, 伯崇墨眸微動, 笑意一閃, 又帶著些饜足。

    他從未見過鶯時的本體,見她沒提,他便也沒多問。直到成婚后, 才知, 她本體竟是蘭花,每到情動之時,身上就會彌漫出陣陣幽香。

    眼下, 他身上的香味,都是從鶯時處沾染而來,越是情濃,香味越多。

    這情事旖旎而瑰麗,不足以對外人道,只兩人知曉,伯崇只是想想,便心旌搖曳,不能自制。

    “是夫人常用的香,我沾染了一些!彼Φ。

    于將軍早在問的時候就想到了答案,聞言不由一笑,只覺兩人實在恩愛,若非朝夕相處,怎么會沾染上這香。

    一天下來,和伯崇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那位國公夫人似乎極喜歡這個香,伯崇只要?dú)w家,再來時,身上必有香味。

    這般一年又一年,大家知道國公夫人手中有一味奇香,卻不知……

    時光流轉(zhuǎn),十?dāng)?shù)年轉(zhuǎn)瞬即逝。

    年少的鎮(zhèn)國公初到邊關(guān)時,鎮(zhèn)北軍中將領(lǐng)們并沒有報太大的希望。

    才剛及冠,自幼又沒有長輩教養(yǎng),文治武功,謀略韜晦如何,眾人一概不知。彼時,眾人想的最多的是將他好好供著,別添亂就行。

    可結(jié)果,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不管是邊關(guān)將士,還是京中皇室以及文物群臣們。

    北邊蠻夷每到冬日便會來邊關(guān)騷擾,伯崇來邊關(guān)的第一年也沒有例外。

    往年面對這種情況,邊關(guān)都會忙亂一陣,概因蠻夷多以快馬劫掠,便是邊關(guān)將士再三防備,也不能全數(shù)照顧到所有關(guān)隘,往往趕到時,蠻夷已經(jīng)完成了擄掠。

    若不意外,今年也會這樣。

    可伯崇的到來,使一切都產(chǎn)生了變數(shù)。

    他后發(fā)先至,竟預(yù)料到滿意大致的動向,十幾道騎兵,鎮(zhèn)北軍成功攔下大半,便是剩下那些,也無暇過多擄掠,匆匆而逃。

    如此,幾乎可以說是大勝了。

    原本伯崇的吩咐眾人并未在意,只是一些周家故舊念著曾經(jīng)的情分,以及防哪兒不是防,才強(qiáng)硬壓下了那些反對伯崇調(diào)派的人,促成了這件事。

    誰知,竟然會是這樣驚人的戰(zhàn)果。

    不止攔截了擄掠,還成功俘獲了好些俘虜,其中不乏蠻夷之中的貴族。

    這個信遞到京都,天子也不知是驚更多,還是喜更多,但最后還是給了厚厚的封賞送往邊關(guān),旨意之中更是再三嘉獎。

    此后無數(shù)年,伯崇坐鎮(zhèn)邊關(guān),使得這里一直穩(wěn)如泰山,并且一年接一年的暗中謀劃,想做一件大事。

    他來邊關(guān)的第十年,皇帝去世,曾經(jīng)在所有人眼中只知享樂的平庸太子上位,展示出了超出眾人意料的手段,迅速掌握了朝中內(nèi)外,使好些人都大吃一驚。

    也是這一年,伯崇兵法蠻夷王帳,直入王庭。

    于將軍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早些年,他何曾想過會有這一天,他騎在馬上,看著被搗毀的王庭,還有一一被押解下去的蠻夷貴族們,不由開懷大笑。

    幾十年的時光,多少百姓,多少戰(zhàn)友們,都死在這些蠻夷手中,可現(xiàn)在,終于能結(jié)束了。

    大勝的消息先送回京,伯崇率眾在邊關(guān)等候朝中傳召。

    “蠻夷已經(jīng)被打敗,想必以后也翻不起什么風(fēng)浪。我老了,得了旨意后,便準(zhǔn)備安心養(yǎng)老去。倒是你,伯崇,你有何打算?”于將軍問。

    在聽到伯崇計劃的時候,邊關(guān)將士們都覺得不可能,但他這些年的算無遺策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便就去了。

    直到終于功成,他們才有時間想更多。

    自古以來,從不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鎮(zhèn)國公府世代鎮(zhèn)守三川關(guān),防御北邊蠻夷,換句話說,周家的權(quán)勢地位,皆因蠻夷而起。

    那,若蠻夷沒了,這掌握十幾萬大軍的鎮(zhèn)北大將軍,超一品的鎮(zhèn)國公府,還有必要存在嗎?

    皇室早就視幾大國公府為眼中釘肉中刺,得了這個局面,想必最高興的就是他們,那位高坐在帝都之中的天子,會不會已經(jīng)想好之后該怎么對付伯崇了?

    “自然是,周游天下,好好享受享受。這么多年來,我從未閑著,倒是也想歇著了!

    于將軍搖頭,有些不贊同,說,“只怕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啊。”

    伯崇只是微笑,帶送走于將軍,轉(zhuǎn)身就去尋了鶯時。

    “可想好之后去哪兒?”他問。

    “江南如何?在邊關(guān)呆了這么多年,我倒是也想去那水鄉(xiāng)走走了。”曾經(jīng)獨(dú)身一人的時候,鶯時沉迷修煉,只覺眼一閉一睜,便已經(jīng)好些年過去,哪怕窩在邊關(guān)幾百年,實則也沒什么感觸。

    直到現(xiàn)在,她化作一個普通人,日日夜夜都呆在這里,過著普通人的日子,方察覺出時間的流逝,竟也覺得待夠了。

    “都聽你的。”伯崇自身后攬著她笑道。

    只要懷中人猶在,一切都不重要。

    伯崇此生,唯這一個執(zhí)念。

    后,陛下召邊關(guān)諸將攜俘虜歸京,大肆封賞。

    蠻夷已除,朝中去一心腹大患。尤其是鎮(zhèn)國公兼鎮(zhèn)北大將軍周伯崇,皇上更是再三加封,直接封王。

    伯崇當(dāng)?shù)钔凭懿皇,且道欲辭官歸隱,攜妻子游歷四海,再不理朝中之事。

    眾人只以為他是借機(jī)推辭,誰知第二日伯崇便已經(jīng)同他那傳聞中美若仙神的妻子消失不見,只在書房的桌子上留下一封請辭奏折,道他無子嗣,鎮(zhèn)國公爵位后繼無人,請朝中收回,托人轉(zhuǎn)呈給皇帝。

    自此幾十年,京中再無鎮(zhèn)國公夫妻身影。

    另一邊,伯崇和鶯時走遍大江南北,最后回了她的老家休息,朝采紫氣,暮尚晚霞,夜晚觀漫天星子,享人生極樂。

    伯崇去后,鶯時將他埋葬,化作本體生在他的墳旁,隨之去了。

    星空之中,兩人相聚,對視一笑。

    “可要回太皓山?”伯崇察覺到鶯時似乎有些累了,溫聲問。

    鶯時認(rèn)真想了想,笑道,“再一個世界吧!

    “這個世界聽我的!

    “哦?”伯崇笑著看她,鶯時慣來頂不住他這溫柔含笑的目光,沒再賣關(guān)子,湊近低語起來。

    伯崇聽了,神情微動,不免無奈。

    “非要如此?”

    鶯時點頭。

    “罷了,隨你。”伯崇顯然是不贊同的,只是看鶯時興致勃勃,只好同意-

    媧皇界,天劍宗,太皓山。

    媧皇界乃頂級大世界之一,名傳三千大世界,據(jù)說曾是媧皇族人生存之界。

    媧皇族人,相傳乃圣人女媧血脈后裔,為世間頂級族群,生來就有元嬰期的修為,乃當(dāng)之無愧的天之驕子。

    只是,如今萬萬年時光逝去,媧皇族人本就稀少,加之此等頂級族群綿延子嗣艱難,如今已經(jīng)很少聽到此族人的消息,只媧皇界的存在,能證明這個族群曾經(jīng)的輝煌。

    媧皇界中有三大宗門,附庸無數(shù),代代皆有傳人升仙。

    天劍宗,便是其中之一。

    天劍宗傳承劍術(shù),演化劍道,劍本就是世間絕頂殺器,此宗門更是其中翹楚,名震不知多少大世界,每逢開山收徒之日,甚至有不少其他大世界中的天驕前來試圖拜入門中。

    而近千年來最出名的,便是太皓劍尊,伯崇。

    伯崇本是通天界掌握數(shù)百世界的通天皇朝神皇子,自幼喜劍道,后拜入天劍宗。

    入門第一年,他便領(lǐng)悟了劍氣,后十年劍勢,百年劍意,至今不到千年,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無上劍道太上忘情。修為更是直入大乘。

    劍修就是如此,只要領(lǐng)悟了劍道,修為便會暢通無阻。

    天劍宗大喜,舉宴相慶,廣傳三千大世界。

    宴上伯崇定下尊號,是為太皓劍尊。

    宴后,伯崇回到他長居的太皓山,傳訊玉佩中劍仆來報,道通天皇朝來人求見。

    “喚來便是!

    云臺之上,伯崇眼也未睜的道。

    劍仆應(yīng)喏,不敢多打擾,收起傳訊玉佩后便同身前眾人傳了伯崇的吩咐。

    太皓山下,得了允諾的眾人這才敢動身上山。

    作為神皇子,伯崇自幼不缺富貴,雖不曾在意,但他身邊侍候的人卻不敢大意,這座宮殿雖不如何富麗,可低調(diào)之中,卻也處處盡顯奢華。

    只是,伯崇天生劍心,生來斷情絕欲,不通人情,若非如此也不會這般契合太上忘情劍道。他喜靜,身邊從不留人,偌大的宮殿只他自己,便是劍仆等人,也都盡數(shù)住在山腳,無令不敢上山。

    “拜見九皇子。”眾人深深彎腰見禮。

    伯崇行九,是通天神皇第九子,母親早逝,其天賦在整個皇室之中也堪稱第一,是神皇親手養(yǎng)大的,自幼就備受寵愛。

    從前就不敢就有冒犯,更何況現(xiàn)在他成了大乘劍尊,更不敢有人輕忽怠慢。

    云臺之上,太皓劍尊閉目,無喜無怒,平靜淡漠。

    整個人如玉雕一般,不見絲毫人氣。

    他輕輕睜開眼。

    一行人心中一緊,為那目光所迫,連腰都更彎了些。

    他們心中油然生出了些惶恐,按照習(xí)慣,伯崇往往只是閉目說幾句話,可這次,怎的,睜眼了?

    正想著,領(lǐng)頭那人身上微動,不知怎的出現(xiàn)了一條通體翠綠,如碧玉雕琢而成的小蛇,正蜿蜒著順著他的肩臂,爬上他的腦袋,盤踞其上,昂頭看向云臺上的伯崇。

    那人一驚,暗道怎么又跑出來了。

    這異獸是他來媧皇界后遇到的,很是奇異,不管放在儲物袋還是儲物戒都關(guān)不住它,想出來就出來了。雖有些煩惱,但他實在喜歡,就一直小心看護(hù)著,準(zhǔn)備帶回去再想想辦法,好好養(yǎng)著。

    誰料,竟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跑出來。

    他忙就想再收回去,可跟著就感覺到頭上那位的目光落了來,遂不敢再動。

    “此物何處而來?”伯崇眼中微訝,可惜眾人都低著頭,未能看見,不然只怕要驚上一驚。

    那人忙說了來歷。

    這蛇是他在一處深山里遇到的,包括對方的奇異能力等等,都說了。

    這時,小蛇昂著頭似乎終于看夠了云臺上的人,又爬了下去,他心下一松,但緊跟著就發(fā)現(xiàn),這小家伙竟往云臺上爬去了。

    小蛇還小,但爬的極快,蜿蜒間只是一眨眼就爬到了云臺上,興致勃勃的順著伯崇的衣擺繼續(xù)往上,最后盤在了他的膝上,吐了吐蛇信。

    “你好,我叫鶯時,你叫什么?”清脆的少女聲音在伯崇耳邊響起。

    鶯時覺得很喜歡眼前的人類,他長得好看,身上的氣息也很好,像天地,像山野,也像深林間。

    她一見就很喜歡,喜歡的不得了,想呆在他身邊,哪里也不去。

    太上忘情一道,便是如此,非無情,而是置身萬物之外,平等看待世間萬物,無喜無怒,不偏不倚。

    便如天地,旁觀世間萬物輪轉(zhuǎn)。

    也難怪鶯時會有這種感覺。

    “伯崇!辈缯f。

    “沒想到……”

    他低語一句,眼前這小家伙雖然看著是個小蛇,但伯崇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媧皇后裔,而且血脈應(yīng)當(dāng)很是純正。

    幾萬年來,已經(jīng)無人發(fā)現(xiàn)媧皇血脈,眾人還以為這個血脈已經(jīng)斷絕,沒想到他冷不防竟然就見到了。

    “此為媧皇血脈!彼f。

    通天皇朝一行人正驚訝間,聽到他這句話先是恍然,然后就是不可抑制的驚訝。

    “她還年幼,此界意志是不會應(yīng)允你帶走的,便先放在我這兒!

    伯崇生來便無喜無怒,唯一只在乎一個劍道,可如今見了鶯時,心中卻莫名有些觸動。說不清道不明,只是覺得,小家伙生的很是可愛漂亮,留她在身邊,倒也不錯。

    小蛇眼睛一亮,見他留下自己,鶯時很是高興,晃了晃小腦袋,就想爬到伯崇頭頂上去。

    伯崇一見就看出了她的意圖,眉梢微動,伸手按住了她的小腦袋。

    他可不想跟剛才那人似的頂著這個小家伙,未免太不成體統(tǒng)了。

    遭到拒絕,小家伙頓時有些低落,卻也沒繼續(xù)堅持,搖搖頭蹭了蹭他的手指,老老實實繼續(xù)在他膝上趴著。

    那人恍然,心中雖有不舍,但也知伯崇說的在理。

    天道在上,每界都有屬于自己的意志,雖高高在上,不偏不倚,但既然有意志,自然就有偏愛。毫無疑問的,媧皇界意志所偏愛的,就是媧皇血裔。

    “是。多謝九皇子。”那人忙道,心中甚至有些慶幸。

    他沒能認(rèn)出媧皇血裔,若之后執(zhí)意要帶走,只怕要被此界意志針對,悄無聲息就喪了命。

    伯崇雖淡漠,卻最講規(guī)矩道理,既然他留下了鶯時,便給了補(bǔ)償。

    一揮袖,一瓶丹藥就落在來人身前,他下意識接住。

    “何事尋本尊?”伯崇問。

    來人回神,立即道,“再過百余年,便是陛下萬歲大壽,陛下有意大辦,命吾等告知殿下,屆時還望歸朝。多年未見,陛下很是想念您!

    “好!

    “若無事,本尊定然回去!

    聞言,眾人心下一松,道,“臣等恭候殿下。”

    到伯崇這個修為,不管他是不是皇朝下一任神皇都已經(jīng)不甚要緊,他的修為已經(jīng)足夠讓他為所欲為。

    便是皇朝,也不會貿(mào)然得罪這樣一尊修士。

    除卻這件事外,再無其他,眾人恭敬告退,不敢再叨擾伯崇,下山后就直接離開了。

    殿中安靜下來,伯崇垂眼,看向膝上的小家伙。

    小蛇通體是生機(jī)勃勃的翠綠,鱗片如上好的寶石般,一雙翠色的眼眸靈動自然,乖巧慧黠。

    “看我做什么?”鶯時回看,好奇的問。

    伯崇不由的微勾了勾唇。

    “我命人給你收拾出一個宮殿,你自去住!

    “不要!柄L時堅定拒絕。

    “我要修煉。”伯崇解釋。

    “我乖乖的,不鬧你。”鶯時保證。

    伯崇淡淡道,“會無趣。”

    他不覺得,但是很多人對他說過,這樣只知道修煉的日子,很無趣。

    “不會的,睡一覺就過去了!柄L時歡快的說,小腦袋晃晃,眼珠一轉(zhuǎn),問,“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要找你?”

    她剛剛還認(rèn)真想了想該怎么回答解釋呢,結(jié)果伯崇竟然不問。

    “不重要。”伯崇說。

    他不在意這些,他看這個小家伙順眼,就將她留下,若反之,則逐走。至于其它,都無甚要緊。

    “怎么會!”鶯時反駁,聲音清脆明亮,很認(rèn)真的說,“我一看見你,就覺得好喜歡好高興,就想跟你在一起!

    “這很重要的!

    “小狐貍說過,喜歡就要大聲說出來!”

    伯崇聽著,素來淡漠的心竟有些軟。

    年幼的媧皇血裔深受天地寵愛,天真純粹,靈動狡黠,應(yīng)當(dāng)沒有人會不喜歡。

    他如是想。

    “我知道了!辈缟焓郑戳税此男∧X袋,小家伙太活潑了,小身子總是晃來晃去,這讓他很懷疑,她真的能耐得住寂寞守在他身邊修煉嗎?

    罷了,不行再讓她離開就是。

    溫涼的手指點在腦袋上,翠色小蛇乖巧頓住,鶯時保持住姿勢不動,一雙圓溜溜的碧色大眼睛看著伯崇。

    這樣的接觸,她好喜歡好喜歡呀。

    第72章 第 72 章 我最喜歡伯崇了

    “不許再動, 修煉。”

    伯崇素來少言,但對著這小蛇,倒是不吝多說幾個字。

    “好~”鶯時乖巧應(yīng)聲, 眼見著伯崇閉上眼,便就盤好, 閉上眼,也開始調(diào)息修煉。

    她降世已經(jīng)百年, 但自從長到這般大小后,就沒再長大,連修為也一直維持在煉虛期, 遲遲不能徹底化成人形。

    頂級族群就是如此,越是血脈精純的,越是難以化人。

    可這會兒, 直覺告訴鶯時, 她要繼續(xù)成長了。

    鶯時有些困惑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可這么多年,她從未遇到過族人,根本無處可問。

    算了, 不想了。

    反正等繼續(xù)長大后, 本能就會告訴她答案。

    這一修煉就是好些天。

    翠色小蛇微微一動, 懶洋洋的抬頭,迷迷糊糊左右看了眼,這才清醒。

    餓了。

    想吃東西。

    鶯時生來就是元嬰期, 此等修為, 搬運(yùn)修為就能滿足自身消耗,按理說不會餓,更不會渴才是。

    可她自從嘗過人類飲食后, 便極為喜歡,隔三差五總想吃上一頓才好。

    伯崇在她將醒氣息稍有波動時便已經(jīng)察覺到,心道到底年幼,道心不穩(wěn),果然堅持不住,這才幾日。

    不過他也沒動,只是從深度調(diào)息中抽身,繼續(xù)搬運(yùn)靈氣,打磨修為。

    他不到千年便就得悟劍道,修至大乘,絕不只是單單因為天資無雙,這般勤勉修為,從無懈怠,也至關(guān)緊要。

    “伯崇?”鶯時抬頭,曉得大修士的能力,知道伯崇定然已經(jīng)醒來,就先喚了一聲。

    “嗯!辈绲瓚(yīng)了一聲,睜眼看她。

    “我要用膳,你也來啊!柄L時活潑的說,翠色小蛇從他膝上蜿蜒游下,爬到一側(cè)。

    用膳?

    伯崇默念這字眼,他無心口腹之欲,幼時吃靈果丹藥,等到修為足夠之時便全靠搬運(yùn)靈氣,也只赴宴之時,偶爾會用上幾口,卻也無甚喜好。

    雖說修煉中人,也有好口腹之欲的,倒是沒想到,這小蛇也是其中之一。

    “不必。”他淡淡道,正要閉眼,墨眸忽然頓住——

    碧色光芒迷蒙,轉(zhuǎn)瞬間,那不過臂長的小蛇便化作一個人身蛇尾的媧皇族模樣。看著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碧色蛇尾自玉色云臺邊沿垂落,上身只胸口圍著一塊碧色的布,赤著玉白的肩臂,甚至能看到一截纖瘦細(xì)腰。

    伯崇收回眼閉上,正要說話,就聽清脆嬌俏的女孩兒聲音滿是驚訝,“哇,我長大啦!”

    “伯崇伯崇你快看,我長大了。”

    “看到了,穿好衣服。”伯崇平靜提醒,眼前卻浮現(xiàn)了女孩兒嬌艷的模樣。

    媧皇族乃頂級種族,血脈無雙,樣貌自然也是世間無雙,鶯時雖年幼,仍有些許稚嫩,但容貌卻是嬌艷清麗,堪稱傾國傾城。

    “不要,太麻煩!柄L時立即拒絕,仍舊稀罕的低頭看著自己。

    她生下來便是幼崽模樣,之后一年一年的長著,可隨著成長停止,她的樣貌身形,也停在了人類十二三歲時。

    一轉(zhuǎn)眼也不知過去了多少年,現(xiàn)在終于又長大了。

    看看手指,又摸了摸自己,尤其好奇的看了看鼓起的胸口。小狐貍尤其自豪她這個地方,雖然她不知道生的那樣鼓鼓囊囊的有什么好,可看她那樣,她倒是也有些期待。

    也不知自己能不能長到那樣大。

    這般看了好一會兒,鶯時才心滿意足的一揮手,云臺上便出現(xiàn)了一張小桌,再一揮,幾盤飯食碗筷等都落于其上。

    “你真的不吃?”她拿起筷子,再次確認(rèn)。

    “不吃!

    “那我就吃啦!柄L時歡快道,然后高高興興的吃了起來。

    伯崇無奈,心道到底還小。

    似媧皇族這等頂尖族群的外貌大多與年齡無關(guān),而是與心性相干,通常透過外表,就能看出其心智如何。

    鶯時說她長大了,想必是心性有所成長。

    一頓飯鶯時不急不慢,細(xì)細(xì)品味的吃完,洗干凈后又收起,便就老老實實的又變回小蛇,爬回伯崇膝上。

    伯崇伸手按在翠色小蛇腦袋上。

    鶯時不解抬頭,茫然問,“怎么啦?”

    微微一頓,伯崇低頭看她一眼,又收回手,道,“無事!

    他只是想著,鶯時本體瞧著也有人類十六歲的樣子,再趴在他膝上,多少有些不合適。但再一想,她心性純粹,并未多想,他這樣,倒有些多此一舉,便就作罷了。

    之后一人一蛇,再次開始修煉,只是鶯時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吃一頓,伯崇一而再倒也習(xí)慣了,也隨她去了。

    偶爾神思從深層修煉中浮起,感覺到身邊多出來的氣息,他神情都不由緩和些許,不似從前若木石般面無表情,沒有絲毫人氣該有的暖意。

    有這樣一個小家伙陪伴在身側(cè),倒也不錯。

    鶯時有的吃,又能和喜歡的伯崇呆在一起,只有歡喜的,倒也一直耐心待下去了。

    一轉(zhuǎn)眼不知過去了多久,又是一頓膳,她忽然驚呼一聲,“完了。。 

    她的語氣實在是悲痛傷心,伯崇不由睜眼。

    “怎么了?”他問,聲音平淡,但若有熟知伯崇的人在,便能察覺到他這看似淡漠的語氣中暗含的關(guān)切。

    “膳食沒了!”鶯時哭喪著臉說,她的吃的都是之前備好的,一次準(zhǔn)備好些,左右放在空間戒指中也不會壞,也免得總要來回跑。

    可準(zhǔn)備的再多,也總有吃完的時候,這不,就沒了。

    “就剩這點了!柄L時眼巴巴的看著桌上的幾盤菜。

    伯崇眼中無奈,只是如此?

    “再讓人做就是!彼f。

    鶯時看他一眼,有些糾結(jié),她自然知道這個理,可離開的話就看不見伯崇了。

    她有點舍不得。

    伯崇不知她所想,說話間已經(jīng)通知了山腳下的仆役,讓他們?nèi)?zhǔn)備。

    “已經(jīng)吩咐了人,你且等等!彼。

    “。俊柄L時頓時驚喜的看向他。

    伯崇已經(jīng)閉上了眼,見狀,鶯時忙殷切的問,“伯崇伯崇,你是讓人給我做膳食了嗎?”

    “嗯!

    鶯時的眼頓時滿是歡喜,快活極了。

    “伯崇你真好!彼f著話,依偎到伯崇的身側(cè),親親熱熱的抱住他的手臂。

    “不許胡鬧!辈鐩]料到她會這樣做,縱使隔著法衣,敏銳的五感依舊讓他清晰的感覺到了那片溫軟細(xì)膩的肌膚,呼吸微頓,他伸手按住鶯時的額頭,推開了她。

    不知是天性還是別的,鶯時自小就是愛纏人的性子,不過往常纏的都是小狐貍她們幾個,異性伯崇還是第一個。

    他給她的感覺實在是好,忍不住的就想親昵靠近。

    這會兒伯崇推開她,鶯時也不在意,隨之就退開了,只蛇尾還忍不住一下一下的勾著伯崇的衣擺玩耍。

    “伯崇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我最喜歡你了!彼耸峭碎_了,但手就跟蛇尾一樣不老實,揪住了伯崇的衣袖一角,甜甜蜜蜜的說。

    她的語氣天真爛漫,不含絲毫雜質(zhì),讓人生不出一絲亂想的念頭,伯崇嘴角微的上揚(yáng)的幾分,道,“莫要做此小兒姿態(tài),穩(wěn)重些。”

    只是,說著話,他卻連衣袖都沒有扯回,由她牽著。

    “我只管高高興興,才不要穩(wěn)重!柄L時哼了一聲。

    到底年少,不穩(wěn)重,便不穩(wěn)重罷,伯崇心說。

    “用膳吧!

    鶯時立即想起了她的飯,隨之松開他的衣袖,又高高興興的用膳去了。

    衣袖落下,伯崇莫名睜眼,垂眸看去。

    那一閃而過的心緒太過復(fù)雜,他沒有抓住,更辨不分明。疑惑一閃而逝,不過他素來是寡淡冷漠的性子,也沒有深想,直接便就忽視了。

    用過膳,鶯時惦記著伯崇允諾的膳食,根本不能沉下心修煉,就滑下云臺,在殿內(nèi)轉(zhuǎn)悠起來。

    相處的這段時間,她沒少在殿里轉(zhuǎn)悠,很是熟悉,這般轉(zhuǎn)了幾圈,膳食還沒到,她忍不住看向門口。

    說來,這段時間她還沒有出去過呢。

    “伯崇,我出去走走,等膳食來~”心念一動,鶯時立即歡快的說。

    “去吧!辈鐟(yīng)允。

    鶯時便就高高興興打開門出去,開始在外面轉(zhuǎn)悠。

    這座宮殿好大,比她見過的大多屋子都?xì)馀,明明算不上富麗堂皇,可瞧著就是好看。這般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忽的,她聽到外面有動靜,眼睛一亮,忙朝著那邊走來。

    殿內(nèi),伯崇早收到了山腳傳來的消息才讓人上山,這會兒察覺到鶯時興沖沖的動靜,嘴角微揚(yáng)。

    不就是些膳食,也值得這樣高興。

    只是,伯崇微的睜開眼,莫名覺得自己似乎疏漏了什么?

    外面,鶯時已經(jīng)見到了來人。

    是一個身穿灰藍(lán)衣裳的年輕人類,正微微低著頭,往內(nèi)走去。對方察覺到她,抬起了頭。

    看到眼前半人半蛇,明顯非人類的美貌蛇女,秋宗滿目愕然。

    太皓山上什么時候多了這么一個存在?

    不過這倒是也解釋了劍尊為何會要煉虛期能用的上好膳食了。

    仔細(xì)一看,這蛇女不就是煉虛期。

    目光一掃而過,眼見著這蛇女上身只胸口裹著一塊布,此外只松松編成,自胸前垂落的辮子遮擋些許,再無其他,秋宗不敢多看,立即垂眸。

    “姑娘好,我是劍尊座下仆從,奉命前來送膳食!

    跟隨伯崇前來天劍宗的都是好手,只護(hù)道人就有一渡劫兩大乘,往下使喚的人最低也是煉虛。

    渡劫大乘不理雜事,他這個合體巔峰平日里就負(fù)責(zé)伯崇身邊的瑣碎事務(wù),便如這次的送膳食一事。

    秋宗也算看著殿里那位長大的,一慣知曉那位冷漠寡淡的性子,這個蛇女不管是怎么回事,能被對方留下,想必也不是尋常人,他自不會怠慢。

    殿內(nèi),伯崇總算明白過來自己剛剛的疏漏為何。

    鶯時沒穿衣裳。

    想到這個樣子讓外人看去,他心中有些不悅,見著鶯時還要靠近秋宗,他一抬手,鶯時就回到了殿中,出現(xiàn)在他面前。

    “留下膳食,自去!彼。

    “再準(zhǔn)備些女子衣裳。”看了眼睜大眼不解看他的鶯時,伯崇補(bǔ)充一句。

    翠色蛇尾在青玉鋪就的地面劃過,秋宗垂著的眸看的真真切切,只覺那尾上的鱗片溫潤晶瑩,宛若極品的寶石般美麗。

    也不知,是什么種族?

    正想著就察覺到鶯時不見,跟著就聽到了伯崇的吩咐,秋宗垂眸立即恭敬應(yīng)是,取下一枚空間戒指,見著被伯崇收走,便就又行一禮,而后退下,忙去安排女子衣裳的事了。

    “伯崇~你怎么把我?guī)Щ貋砹耍疫想問問都有什么好吃的呢?”鶯時撒嬌抱怨。、

    “自己看。”伯崇伸手,將戒指給她。

    鶯時眼前一亮,霎時什么也不記得,接過戒指然后就開始查看。

    “哇!好多好吃的!彼@喜的感嘆。

    “伯崇你看,好多好吃的,一看就很好吃。靈氣也很足,我以前都沒吃過誒!柄L時歡喜的不得了,過去抱住伯崇的胳膊開始搖晃,努力述說著自己的欣喜。

    伯崇被晃得險些連沉穩(wěn)如山的姿勢都沒能保持住——

    不因力氣,而是她那沒有顧忌,肆無忌憚在自己手臂上磨蹭的柔軟,遠(yuǎn)比上次還要親近。

    半邊身子都有些麻,伯崇穩(wěn)住,伸手按住她的肩略使了力推開。

    “我說了,穩(wěn)重些!彼嵝选

    鶯時嬉笑著,說,“可我開心啊!

    “伯崇你對我真好。”她再次肯定。

    “只一些吃的。”伯崇不以為意,甚至有些擔(dān)心它這樣好哄弄,以后會不會被人給騙了去。

    “你喜歡,我讓人常備就是,太皓山不缺這點吃食!

    伯崇略上了心,多說幾句,重視口腹之欲無非是還沒吃夠,多吃些,便就不會被騙了。

    鶯時絲毫不知自己在伯崇眼里已經(jīng)成了容易哄騙的小笨蛋,聞言只一個勁的高興,眼見著他不愛被自己抱胳膊,就扯著他的袖子繼續(xù)晃。

    “謝謝伯崇!我最喜歡伯崇了!”

    “最喜歡最喜歡了~~~”

    第73章 第 73 章 “師父~”

    伯崇由她拉扯, 卻分心了一瞬去想這個小家伙今天說了多少句喜歡。

    倒是嘴甜。

    鶯時多了膳食,先吃了一頓,然后懶洋洋的趴著, 抬頭去看伯崇,他總是這樣不動如山的坐著, 神情姿勢從頭到尾幾乎都是一個樣,不見絲毫變化。

    有時候她都覺得, 這簡直是玉雕的人一般。

    雕的還很好看。

    鶯時先看他玉冠束起的發(fā),然后是幾乎入鬢的長眉,閉起的鳳眼, 鼻,唇,分明的下頜, 只覺這張臉不管怎么看, 都十分俊美。

    伯崇雖閉目,神識卻將她的神情目光看的分明,只覺目光所及之處,似被軟羽拂過, 竟平白生出些癢意來, 不免有些不自在。

    他本想說點什么, 卻又覺說什么都不合適,就沒開口。

    好在,鶯時只看了一會兒, 就懶洋洋的打了個滾, 險些掉到云臺下去,好在玉臺夠大,她蛇尾尚盤在上面, 腰身繃緊,立時就翻了回去。

    這一來一回,她都懶散自然,若玩耍般,又打了個滾,才化為臂長的翠色小蛇,盤在伯崇的衣袖上,小腦袋搭在他擱在膝上的手心,閉目開始修煉。

    伯崇睜開眼,看她一眼,眼中微軟。

    只多了這么一個小家伙,他這冷清了不知多少年的殿內(nèi)竟都顯得熱鬧起來,但又不顯吵鬧,很是乖巧。

    倒也不錯。

    另一邊,秋宗得了信,開始準(zhǔn)備。

    雖然衣裳一事,伯崇沒有特意吩咐要怎樣的,但只看之前靈食都要極品,就知劍尊對那蛇女的寵愛,這衣服,自然也是馬虎不得的。

    不敢耽擱,秋宗忙聯(lián)系了幾大商行,選了合適的法衣來。

    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觀那蛇女的氣息,親近自然,生機(jī)勃勃,雖看不到再仔細(xì)的,但已經(jīng)足矣讓他知曉什么不該要了。

    似法衣這等存在,慣來都是請人按照自己的喜好定做,掛在商行售賣的不多,要么是極貴,要么是屬性特殊。

    眼下事急從權(quán),秋宗選了幾件,先送上了山。

    “尊者,屬下不知那位姑娘的喜好偏愛,便就隨意擇了幾件先用著!闭驹诘钔猓镒诟┦追A報。

    殿內(nèi),伯崇一抬手取走他捧著的戒指,遞給鶯時,道,“看看如何?”

    “衣裳?”鶯時有些驚訝新奇,取出一件就試了起來。

    法衣要先煉化,而后鶯時自然就知道了這件法衣的種種信息。這是一件粉色的法衣,雖然法衣能幻化顏色,但同等修為下很容易看穿,也只能騙騙修為不足的人,所以一些女修們反倒不太在意這個能力。

    長裙墜地,翠色蛇尾自裙間蜿蜒出去,桃紅柳綠,非但不別扭,反而有種瑰麗的美感。

    “好看的。”鶯時說,“但是我還是喜歡綠色,像我尾巴一樣的顏色,肯定更好看,你說是不是?”

    “我叫來秋宗,你同他說要什么樣的。”伯崇正聽外面秋宗說若要定制法衣,還是得問過鶯時的喜好,聽她這樣說,便就順勢道。

    “好啊!柄L時用尾巴尖勾著裙擺,隨口說。

    比起膳食,她對這個顯然少了些興致。伯崇有所察覺,只是想起上次鶯時遇見秋宗的樣子,還是覺得,穿上衣服更好。

    秋宗人品不錯,可若遇見那心思污糟的,豈不冒犯了鶯時。

    外面,秋宗得了吩咐,才垂首進(jìn)殿,可余光依舊將那自云臺垂落的裙擺和蛇尾瞧了個分明。

    “尊者,姑娘!彼馈

    “誒!柄L時清脆的應(yīng)了一聲,笑著說,“要勞煩你給我準(zhǔn)備衣服啦!

    她很有禮貌的先謝過。

    “姑娘客氣,這是我應(yīng)當(dāng)做的!鼻镒诹⒓吹馈

    “還是要謝的。”鶯時笑盈盈,道,“我喜歡翠色的裙子,就是我尾巴的顏色,要繡上漂亮的花樣。花花草草的,不要猛獸的。唔,再多的我就想不出來了!

    “屬下記下了!鼻镒趹(yīng)聲,隨后道,“定制法衣,很是復(fù)雜,姑娘現(xiàn)在想不出,不知可否留下傳訊玉佩,屆時有事,樹下再問您。”

    “好啊!柄L時答應(yīng)的痛快,取出自己的傳訊玉佩,和秋宗交換了彼此的訊息,屆時就能傳信了。

    將事情說完,秋宗沒多耽擱,便就退下了。

    殿內(nèi)安靜下來,鶯時坐在云臺邊沿,蛇尾在地上劃來劃去。

    原本一直安安靜靜的待著倒也無事,這會兒接二連三的見著人,遇到事,她便有些靜極思動了。

    “伯崇,我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完了再回來找你好不好?”

    伯崇從來沒攔過鶯時離開,但她卻總有些擔(dān)心自己若是走了,就不能再回來了。

    聞言,伯崇睜眼看向她。

    到底待不住了,他想。

    不過,能陪著他在這呆了好幾年,已經(jīng)超出伯崇的預(yù)料,想出去,倒也正常。

    還年幼呢。

    “那便去吧!辈绲馈

    “那我還能回來找你嗎?”鶯時不放心的追問。

    “自然!彪m然不解她為何會有此問,伯崇答得直接。

    “好誒!”鶯時立即就開心了。

    “我吩咐了秋宗,他會照顧你,你有事找他就好!辈珉m淡漠,卻也細(xì)心,說著話取出一塊上刻太皓二字的玉牌給鶯時。

    “這是我的令牌,有此令,天劍宗上下,不論何處你盡可去得!

    鶯時接過,好奇的摸摸,聞言恍然,有些驚訝的說,“這里是天劍宗啊?”

    天劍宗作為媧皇界三大宗門之一,她自然是聽說過名聲的,只是之前跟隨那外界之人一路而來,她大多都呆在對方的空間戒指之中,并未注意過外界,來了這里之后,更是連這片宮殿都沒出去過,知道這會兒聽伯崇說起才知道。

    她早就想來看看了,得了伯崇的信,原本的七分興致頓時漲到了九分。

    伯崇沒說話,看她滿是新奇的接過玉牌,左右看看,然后就興致勃勃的同他告別,往外面走去了,只看背影就歡快無比,一派欣喜期待。

    嘴角微的上勾,他閉上眼繼續(xù)調(diào)息,但直到鶯時見著秋宗,一塊往山下去,才沉下心開始搬運(yùn)靈氣,但相較從前,卻總留著一分心在鶯時處。

    “天劍宗都有那些有意思的地方。俊柄L時勾著玉牌在手中晃悠,邊興沖沖的問秋宗。

    秋宗忍不住再次多看那一眼玉牌,天劍宗弟子,入門后就有專屬于自己的身份牌,每進(jìn)一大階修為,宗內(nèi)就會換一次。

    伯崇這塊玉牌,便是他成為劍尊,又進(jìn)階大乘后內(nèi)務(wù)堂長老親自送來的。

    伯崇身份高貴,天資無雙,似此等外務(wù)一直都是他來操辦,從未讓他操心,不說這玉牌,便是從進(jìn)天劍宗后到如今,他的身份牌都未用過。

    倒是沒想到,轉(zhuǎn)眼到今天,他家皇子竟然將玉牌給了這蛇女。

    媧皇界廣袤無邊,有五塊大陸,每塊大陸又分各大域,天劍宗所在大陸過往之名已不知,現(xiàn)在所言,皆為天劍州。

    天劍州共十八域,直接以數(shù)字命名,從劍一域到劍十八域。

    天劍宗所在,乃天劍州靈氣最好最濃郁的地界,獨(dú)立其外,不入排名。

    整個宗門,分內(nèi)門和外門,外門不消說,只整個內(nèi)門便占地?zé)o數(shù),入目皆是靈山大川,鐘靈毓秀。

    這般林林總總,若說有意思的地方,那簡直說不盡。

    秋宗最能耐得住性子,一一同鶯時說了起來。

    鶯時大眼睛晶亮,不出聲安靜的聽他說。

    隨著他的聲音,眼睛不住忽閃。

    一路說著話,便已經(jīng)越過錯落的山峰,到了挨著護(hù)山結(jié)界的山腳下。

    離了山巔的宮殿,再往下不時就能看到錯落的屋舍,鶯時能感覺到其間隱晦的打量。雖然秋宗沒說,但她也能猜出,想來那些都是伯崇的屬下。

    好生厲害,最強(qiáng)的那幾個鶯時猜測,怕是渡劫大乘呢。

    雖然鶯時修為不足,但作為媧皇界的寵兒,在這里,她總有很多優(yōu)勢。

    鶯時的心思淺顯,秋宗不消多猜就能看出來,不由無奈。

    山上的人早就通過之前幾件事猜出山上多了女郎,這會兒見她下山,一個個都搶著來看,就連上面幾位老祖都不例外。

    真是……

    山腳下早早就候了人,都是秋宗得用的下屬,見了人忙上前見禮。

    鶯時好奇的看著,笑著打了個招呼。

    眾人這才起身,忍不住的偷偷打量鶯時,尤其是她那翠色蛇尾。

    “姑娘預(yù)備先去哪兒?”見著鶯時只是有意思,并未生氣,秋宗就也沒說什么,到了結(jié)界處笑問,說話間放出飛船浮空。

    “那就先去劍冢!柄L時一拍手,做下決定。

    “劍冢的確值得一看!鼻镒谛Φ,請她上了飛船,一行人便就動身了。

    天劍宗極大,雖然劍冢同在內(nèi)門,又用上了飛船,但一路也要走上一會兒。

    “姑娘怎么的不化作人形,這樣出去,難免引人注目了些。”飛船上,見鶯時一直保持著人身蛇尾的樣子,秋宗溫聲問。

    “不行啊,我大概要到大乘才能化人。”鶯時有些煩惱的說。

    聞言,秋宗一怔。

    他以為這人身蛇尾的樣子是鶯時興致使然,總有妖族有奇奇怪怪的喜好,對自己的本體偏愛,喜歡展露出來,但沒想到,竟然是不能化?

    可既然能化出人身,為何不能化了蛇尾去?

    “不能化人?可是有什么問題?”秋宗關(guān)切的問。

    并未聽尊者降下吩咐,難道是這件事他們插不上手?

    鶯時茫然的眨了眨眼,不解秋宗為何會這樣問,待仔細(xì)想了想,才總算恍然,而后燦爛笑了起來。

    “我是媧皇族,就是這樣的!彼溃吭诖,看一片片云霧繚繞,宛若仙境的群山從下面滑過。

    秋宗眼睛微睜,難掩驚訝。

    竟然是媧皇族?!

    身在媧皇界,幾乎沒有不知道媧皇族的。

    雖然這個族群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萬年沒有現(xiàn)世,但依舊被媧皇界銘記。

    不過好歹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秋宗一眨眼就冷靜下來。

    同是媧皇族,也分血脈,根據(jù)傳聞中的記載可知,要大乘期才能化人的,在媧皇族中天賦也堪稱絕頂。

    這樣一個無比珍惜的后裔,自家尊者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最近也沒見他出門啊。

    懷揣著種種疑惑和猜測,飛船跨越無數(shù)仙山菏澤,到了劍冢。

    劍冢所在,是一片群山,那些或是天劍宗先輩們留下的,或是從外界種種途徑收集來的劍們,都各自選了地方,安靜的棲息在這片山脈之中,有的插著,有的躺著,有的掛在樹梢,有的深埋土中,也有的置身水底,全都靜靜的等待契合的主人來喚醒。

    不知道多少萬年的時光,這里的劍來了去,去了來,有時多些,有時少些,都靜靜的呆在這里。

    每一柄劍上的氣息都不同,若是細(xì)細(xì)感受,說不得能體會到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風(fēng)云歲月。

    劍冢并不算安靜,有好些人呆在里面,大多都在靜坐。

    有些是在努力獲得劍的認(rèn)可,也有的,是在借機(jī)感悟。

    察覺到飛船的靠近,有的遠(yuǎn)遠(yuǎn)看來一眼,更多的置之不聞,依舊沉浸在修煉之中。但這份安靜,隨著一聲輕呼打破。

    “太皓山?”

    宗內(nèi)山峰林立,各有各的徽記,太皓山的標(biāo)記便是簡單的黑底上書暗金太皓二字。

    這下好些人都精神一振,抬眼看去。

    飛船之上有結(jié)界護(hù)佑,若非主人應(yīng)允,看不到其間內(nèi)容,這會兒他們就只能看到遙遙懸停在那里的飛船。

    “劍冢乃天劍宗有數(shù)的修煉圣地,不少弟子都在這里修煉!鼻镒诮庹f。

    鶯時好奇的看了好一會兒,決定下去轉(zhuǎn)一圈。

    于是,劍冢中人便就看著那飛船落下,有人從其中走出?词貏5拈L老一眼就分辨出,那被秋宗呆在身邊的蛇女不是天劍宗弟子,身上沒有天劍宗身份牌的氣息。

    按理說秋宗帶來的人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但礙于職責(zé),長老還是過去攔住了眾人。

    “此女不是天劍宗弟子,不可進(jìn)入劍冢。秋管事帶她來,有些不合適!

    “不可以嗎?”鶯時有些不確定,抬手展示出手中玉牌,道,“伯崇說拿著這個,我哪里都能去的。”

    “原來姑娘有太皓劍尊的令牌,那的確可以進(jìn),請!遍L老微訝,立即松了口。

    “謝謝,你放心,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不會做壞事的!柄L時笑起,解釋了一句,眉眼純澈,天真爛漫。

    沒人會不喜歡乖巧單純的孩子,她一開口,長老就察覺到她的心性還少,況且她雖是異族,可一身氣息自然溫和,見之可親。神色越發(fā)緩和,甚至帶出了些笑意。

    “我前來問詢,只是例行查問罷了,無甚不放心的,小姑娘好奇,就去吧!彼f。

    鶯時對他笑了笑,便開始興沖沖的往山上走。

    這山上布置有陣法,使人不能使用術(shù)法,只能以純粹肉身之力行動,因此眾人都是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往上走。

    秋宗一行下屬,大多都是合體,可這會兒走起來,速度卻不如鶯時。

    這般頂尖種族,天地寵兒,的確非比尋常。秋宗全力跟在鶯時身后,心下不由暗嘆。

    自從往山上走,不多遠(yuǎn)就能瞧見劍來。

    只是這一行人,鶯時也好,還是秋宗一行人也好,似乎都與劍沒什么緣分,就也只是看看,便就過去了。

    這般一直走到山巔,眼前豁然一開,入目是一柄柄劍,還有一個個苦修之人。天地間一處處的靈氣縈繞,氣象何止萬千。

    鶯時駐足,眼中滿是贊嘆。

    這便是大宗氣象。

    令人驚嘆。

    一路往山深處去,鶯時見過許許多多的劍,還有許許多多認(rèn)真修煉的人,也有修煉罷要離開的,彼此打了個照面,有大膽的互相打個招呼,更多的是默默見禮而后就錯身離開的。

    這么幾個來回,鶯時的名字就悄無聲息的傳了出去。

    自太皓山來,拿著太皓劍尊的令牌,眾人猜測,她應(yīng)當(dāng)是劍尊的小徒兒,只是不解,為何劍尊沒有同宗門說,連身份牌都沒辦。

    不過劍尊應(yīng)當(dāng)有自己的考量,他們就也只是想想。

    另一邊,長老早傳了信給天劍宗宗主。

    宗主早就盼著伯崇收徒,只是近千年來,伯崇修為一升再升,卻從未有收徒之年,知曉這個消息后,精神一震,等神識掃過鶯時,更添激動,立即就動身往太皓山去。

    媧皇后裔,竟是媧皇后裔!

    他們天劍宗,竟有一媧皇后裔,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誰不知媧皇回憶乃天道寵兒,有她在,只要他們善待之,便是媧皇界天道,也難免會多偏愛他們天劍宗兩分。

    太皓山。

    山中不乏飛禽走獸,皆靈氣充盈,大多都開了神智,只是再如何鬧騰,也不敢離山巔的宮殿太近,免得驚擾了那位尊者。

    一年又一年,山巔總是這般安靜清冷,歲月在這里似乎都失去了存在的痕跡。

    宮殿深處,云臺之上,伯崇默默的搬運(yùn)靈氣。

    從出生到現(xiàn)在,他沒有喜好,不愛玩樂,整日除卻劍與修煉,從無其他消遣。自他來天劍宗,除卻有事,幾乎都沒離開過這宮殿。

    無數(shù)年下來,伯崇早已習(xí)慣了此處的清寂,只是此時此刻,他卻忽然覺得宮殿似有些空。

    沒了那清淺的氣息,不安分的小小動靜,還有那草木般帶著淡淡幽香的香味。

    “師弟,可否一敘!贝蟪诵奘啃哪钜晦D(zhuǎn)就已經(jīng)抵達(dá)了所至之地,宗主神識傳音,穿過結(jié)界,落在伯崇耳邊。

    殿中,伯崇手微抬,結(jié)界自然打開。

    宗主笑了笑,往內(nèi)走去,一抬步,就已經(jīng)抵達(dá)殿外,再一抬步,推開殿門入內(nèi)。

    九重玉階上,自生一座云臺,宗主落座,開口便是,“師弟,那媧皇后裔是何時來的,你怎的不告訴我一聲?”

    鶯時的身份來歷,尋常人看不穿,可他活了許多年歲,一眼就分辨出來。

    “為何要說?”伯崇睜眼,平靜的問。

    宗主被堵了一下,也不在意,這么多年的相處,他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伯崇的性格,只笑呵呵的說,“這可是大喜事,我知道了也好高興高興!

    他清楚,伯崇這般說,也是真的覺得沒必要說,但他絕大還是很有必要的。

    伯崇沒回答。

    他一入門便就拜了宗主的師傅,一位渡劫劍尊為師,兩人是再親近不過的師兄弟。但年齡相差不下萬歲,屬于年歲小但輩分高的,

    這些年,親近歸親近,不管多少年,他也不能習(xí)慣自家這位師兄整日樂呵呵,話還多的性格。

    “這可是媧皇后裔,讓人知道我天劍宗收了她為弟子,只怕天星樓和萬獸門要嫉妒死了!弊谥饕膊辉诤跛纳僬Z,只一味的高興,還暢想起來。

    “我并未收徒。”伯崇打斷。

    “什么?!!!”歡喜被打斷,宗主驚道,忙問,“你不收徒,將她留在山上做什么?”

    “沒想到!辈缬X得順眼,就留下了鶯時,倒是沒想到收徒這一節(jié)。不過這會兒聽宗主說起,倒是覺得,收了鶯時做徒兒,倒也不錯。

    “你是不想收徒?我可以,正好我近些年,想收一個小徒兒,做關(guān)門弟子!弊谥髡f著已經(jīng)欣喜起來。

    “我收!辈缈此谎邸

    竟然愿意收徒了?宗主心里嘀咕一句,笑問,“要不你多收幾個,正好今年就是開山門之日,也好多幾個人給那小媧皇作伴,如何?”

    “不!辈缇芙^的堅定。

    宗主有點失望,但主要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這些就也不算要緊,便笑呵呵的同伯崇說起了修為上的種種。

    他雖然天資不及伯崇,但入大乘到底已經(jīng)幾千年,如今身為大乘后期的修士,自覺也是有好些經(jīng)驗?zāi)芡缯f的。

    與此同時,劍冢,仔細(xì)看過后,秋宗問可要去下一個地方,鶯時拒絕的干脆。

    “不看了,回去找伯崇,下次再看!背鰜砗靡粫䞍,她都想他了。

    于是,一行人就回去了。

    鶯時下了飛船,就高高興興的架云往宮殿處飛去。

    “伯崇,伯崇,我回來啦。”清脆的聲音打破宮殿的寂靜,翠色蛇尾游弋,往那最高大巍峨的宮殿走去。

    秋宗跟在身后,心中微緊。

    伯崇愛靜,這般吵鬧,恐他不悅。屏息靜等片刻,他預(yù)想中的反應(yīng)皆無,鶯時已經(jīng)推開了殿門。

    穿過偌大的宮殿,隱約可見九重玉階,云臺之上的身影。

    秋宗低下頭,不敢多看。

    面對強(qiáng)者,多看一眼都是冒犯。

    “咦,有客人在啊!柄L時駐足,有些驚訝的說。

    無人動作,殿門吱呀呀的關(guān)閉起來。

    秋宗再行一禮,無聲告退。宗主來訪的消息早在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人告知他,他倒也不驚訝,這會兒退下,便去給鶯時置辦宮殿。

    “小姑娘好啊,我是天劍宗宗主。”宗主沒指望伯崇這個嘴比蚌殼還緊的開口,自顧自笑瞇瞇的說,希望能讓鶯時對天劍宗印象更好。

    “宗主好!柄L時立即打招呼。

    “你好你好!弊谥髡僬f,被伯崇打斷,他鮮少有欲求,但凡有了,便一刻也等不得想立即做到才好。

    “鶯時,你可愿拜我為師?”伯崇問。

    “拜師?伯崇你怎么忽然說起這個!柄L時有些驚訝的笑問,跟著就說,“當(dāng)然愿意啦!”

    拜師后,她就能一直留在伯崇身邊,只是想想就覺得很開心誒。

    她答應(yīng)的實在是干脆,話中滿滿的都是歡喜雀躍,伯崇仿佛都被感染了,嘴角不由的微勾。

    “好,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座下唯一的弟子。”他鄭重道。

    “好誒,那我是不是該叫你師父了?”鶯時覺得很新奇,順著玉階爬上去,趴在云臺上仰著頭看伯崇,大眼睛晶亮,“師父~”

    第74章 第 74 章 誰敢為難你,跟為師說。……

    伯崇嗯了一聲, 一旁的宗主見狀輕咳一聲,說,“師弟, 這小姑娘拜師,該給拜師禮才是。”

    “你叫鶯時, 這名字倒是好聽,鶯時, 我是你師伯!闭f著話,他從袖中摸出一個軟鞭狀的極品靈寶遞給鶯時。

    鶯時乖巧的看了伯崇一眼,這才伸手接過, 隨手摸了摸,倒是不怎么新奇,宗主一看就知道, 自己給的東西這小家伙不算稀奇。

    也是, 天地寵兒,誰知道此界意志都給她準(zhǔn)備了什么寶物。

    見狀,伯崇改了本來準(zhǔn)備的攻擊靈氣,斟酌一番, 換了一根絲帶, 一只玉鐲, 一塊玉佩,一并取出來給鶯時,俱是翠色, 寶光瑩瑩, 紋樣精美,更是全都是極品靈寶。

    他這些年沒少出門歷練,各種險境都出入過, 這些也不知是何時攢下的。

    鶯時眼睛一亮,比起那鞭子,這些漂亮的小物件更得她的喜愛。

    “謝謝師父~”剛拜了師父,對她來說顯然十分新奇,一聲聲叫的無比親昵歡喜。

    伯崇又勾了勾嘴角。

    宗主在旁心里嘖了一聲,不想再看這一對師徒膩歪,他眼饞,又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殿內(nèi)鶯時一口一個師父,同伯崇說了起來。

    問他準(zhǔn)備教她什么,又問他都會什么,一會兒說起天劍宗如何,一會兒說起他之前種種,這般絮叨了許久。

    “師父,我剛剛?cè)タ戳藙#捎幸馑剂恕!柄L時迫不及待的和伯崇分享起來。

    伯崇話不多,但每有言語,總有回應(yīng),縱使只是單獨(dú)一個嗯,好,不錯,她也很高興。

    “對了,師父你用的是什么劍啊,我還沒見過呢!柄L時想起,又問。

    伯崇一翻手,便就取出了自己的本命劍。

    劍寬三指,長三尺七分,看似尋常無甚出奇之處,便是劍氣也不顯,就那樣靜靜的懸在他的掌心之上。

    劍身上有二字,暗金色,曰【太皓】

    鶯時看過去,忍不住摸了摸,她今天看見好幾次這兩個字,在山腳下的界石上,在飛船上,全都在表明,此乃伯崇所有。

    “師父,你為什么這么喜歡太皓兩個字?”她問。

    如果不喜歡,為什么會處處都用呢。

    單純的媧皇族少女心想。

    “習(xí)慣了!辈缯f,這個答案讓鶯時有點茫然的眨了眨眼,呆了呆,卻又忍不住笑了。

    怎么說呢。

    是伯崇會給出的回答。

    不是有什么深遠(yuǎn)的深意,也無關(guān)喜好,而是單純的習(xí)慣,所以就一直用它。

    不愧是伯崇。

    “原來如此!睂W(xué)了凡間學(xué)子們讀書時的樣子,伯崇抑揚(yáng)頓挫的搖了搖頭,笑嘻嘻的說,“但是這個名字很好聽,一聽就很有氣勢誒!

    伯崇收起劍,眸光微動。

    他不曾與人說的是,當(dāng)時父皇讓他給自己的宮殿取名,這兩個字就自然而然的浮現(xiàn)在他的心中。那是一種微妙的,冥冥之中的感覺。

    鶯時拜了伯崇為師,很快內(nèi)務(wù)堂就送了全套的,嫡傳弟子的物事來,全都放在秋宗收拾出來的宮殿,緊挨著伯崇,就在西邊。

    她出門一趟,也安生的住,同伯崇一起修煉許久,才又尋了機(jī)出去。

    宗主門下,親傳弟子五人,大多都是合體修為,甚至還有兩個大乘,同這個年幼許多的小師妹玩不到一起去,但也很是親近,一一尋機(jī)見過,還給了見面禮。

    得了宗主的叮囑,知道這個小師妹不缺法寶,全都送的首飾珠寶都精致有趣的物件。

    再往下,倒是幾人收的徒子徒孫們和鶯時不管年歲還是修為都更接近,也能玩到一起去。

    鶯時整日被師叔師叔祖的叫著,年紀(jì)雖小,輩分卻高,倒也玩的開心。只是不管外面怎么玩,她都惦記著伯崇,到了點就回去找他。

    伯崇見她玩的開心,從不阻止,只讓秋宗看護(hù)好了她就行。

    還這般年少,不玩做什么呢。

    只是,終究覺得殿里有些冷清了。

    一轉(zhuǎn)眼就是年末,進(jìn)了冬月,天劍宗每百年會開山門,招收弟子門人,凡筑基期及以下修為者可入山門,只要過了試煉,就可拜入天劍宗。

    開山門只招收此等修為,若金丹期以上,則是另一種試煉。

    修士結(jié)金丹,便已經(jīng)踏上了自己的道途,不一定附和天劍門的道,若想入門,必須單過試煉以及問心關(guān),通過便能入門。

    通過這個路子,每年也有許多人得以拜入天劍宗。

    鶯時早就通過徒孫知道了這個試煉,所以當(dāng)天早早就準(zhǔn)備去前面去看熱鬧。

    “師父,今天開山門收徒,你要不要去看看?”想起之前宗主師伯拉著她叮囑的話,她拉了拉伯崇的衣袖問。

    “試煉為期三月,你何時回來?”伯崇睜眼,開口問的卻是這個。

    “三個月嗎?”鶯時有些驚訝,沒想到竟然會這么長時間。

    “我就白天看看,晚上回來找你!倍虝旱捏@訝過后,眼睛一眨,她就笑著說。

    心中微緩,那點不悅在伯崇還沒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散去,他眼中柔和下來,道,“喜歡那就去。”

    鶯時立即就高興起來,歡快的說了幾句話后就轉(zhuǎn)身開開心心的擺著尾巴走了。

    她總是這樣快樂,無憂無慮。

    伯崇抬眼看著,直到殿門關(guān)上,才收回眼。

    天劍宗此等宗門,每逢開山,來人無數(shù)。

    不止本界之人,還有其他世界,在開山門之前,天劍宗也會前去選拔一批人前來,都是天賦不錯的,便是不能順利選入門內(nèi)做弟子,也可以留下做一仆役——

    若是不愿,亦可送回家去,只是很少有人這樣選擇罷了。

    除了天劍宗選的人,還有其他大勢力知道,想方設(shè)法的跨越世界前來拜師,便如當(dāng)初的伯崇。

    如此多人,眼下齊聚天劍門山門外,只等開山門。

    是日一早,隨著結(jié)界波動,山門大開。

    負(fù)責(zé)收徒之事的三位長老懸空而立,說起了此次試煉的各種規(guī)程和注意的事項,揮袖間所有參選之人都到了試煉之地。

    “開始吧。”他道,而后身形隱匿。

    一處大殿上,水鏡懸空,一眾有意收徒的長老都會在這里看來人的表現(xiàn)。

    不過如今只是初試,尚需一個多月,倒是沒多少人來,殿中尚空,鶯時雖修為不夠,但輩分尚高,倒也占據(jù)了一個靠前的位置。

    她看著水鏡中一個個少年男女們的忙碌,興致勃勃,不時跟身邊的師侄或者徒孫們念叨嘀咕幾句。

    大家都很喜歡這個小師祖,聞言有人笑道,“師祖,你可想收徒?”

    “收徒?不。”鶯時搖頭。

    “為什么啊,我看師祖你不是挺感興趣的嘛。”他們是被宗主叮囑過,想著伯崇不收徒,鶯時愿意收兩個也好。

    不為傳承,而是兩者都是大氣運(yùn)之人,能被他們選中,氣運(yùn)絕不會差,說不得門內(nèi)就能多出一二天驕。

    “我不可以隨意收徒的,需要緣分到了才行!柄L時沒有敷衍,認(rèn)真解釋。

    “這次直覺沒有提醒我,想來不行的!

    “原來如此!睅兹嘶腥唬齻兌际侵历L時身份的,媧皇族人,身份尊貴,的確不能隨意收徒。

    “那我們就隨意看看唄!彼齻冃Φ馈

    “你們不收徒嗎?”鶯時問。

    “我們有徒弟啊。”幾人都笑著說了起來。

    天劍宗不像其他宗門,收徒看修為,在這里,要能悟出劍勢才可收徒,他們幾個都是悟出了的。

    既然不收徒,那就都來看看。

    對修士來說,時間流逝并沒多少存在感,越是強(qiáng)大的修士越是如此,往往只是一個閉關(guān),就要幾十年,幾百年的時間。

    因此,這會兒跟鶯時來看收徒的幾個人都是做好了在這兒待三個月的準(zhǔn)備,誰知到晚上,鶯時就說要回去找伯崇。

    鶯時喜歡跟伯崇呆在一起,這大家都是知道的,倒也不驚訝,只是覺得好笑罷了。

    一番言笑過后,遂約好了明天再見。

    于是,鶯時又高高興興的回去了。

    這么連續(xù)三個月,終于走到了最后一步。

    大殿設(shè)有空間陣法,一旦展開,萬人入內(nèi)都尚且寬敞著。

    經(jīng)過三個月的時間,走到最后一關(guān)的足有幾萬人,成績不好的直接入外門,夠資格入內(nèi)門的尚有幾千人。

    眼下,這幾千人在內(nèi)務(wù)堂弟子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入大殿,開始迎接他們這一行至關(guān)緊要的命運(yùn)——

    能否被選中,拜得名師。

    若始終沒有被人選中,就會被隨機(jī)分到某個山頭。

    最先被爭搶的,自然是此次試煉的第一人,季皓月。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子,長發(fā)挽著簡單的發(fā)髻,簪著銀白的釵環(huán),不失女子的柔美,卻也透著劍修獨(dú)有的凜冽。

    她如今金丹期,壽不過百,卻已經(jīng)悟出了劍勢,此等天資,堪稱天驕。

    早在試煉后期,她嶄露頭角的時候,就有諸多長老動心,想要收她為徒,因此,待宗主話音剛落,立即就有長老開口招攬。

    “吾乃金光劍尊,季皓月,你可愿拜我為師!遍_口之人說話間周身劍氣縱橫,充滿庚金的鋒銳之氣,顯然悟的是金行大道。

    “金光兄何必湊熱鬧,這姓季的小娃娃明顯走的是冰行一道,和你這金行可不合適,合該入我九寒峰才是。小娃娃,吾乃九寒劍尊,修寒冰劍道,你可愿入我門下?”

    “此子劍勢凜冽,便是悟得七殺劍意也未嘗不可。本尊乃七殺劍尊,季皓月,你可愿入我門下!睅兹藸巿(zhí)中,有人開口,殿中霎時一靜。

    “真是奇了,七殺兄竟有意收徒?”

    “興之所至,便就收了!逼邭,破軍,貪狼三星宿,主殺伐,敢取這個名字的,都是殺戮道中一等一的高手。

    七殺劍尊成名已經(jīng)幾千年,劍道修為高深,便是在天劍宗也是有數(shù)的。

    在場開口,愿意收徒的,七殺劍尊修為最高,他一開口,眾人都收了聲,一眾目光都落在了季皓月身上。

    季皓月的身份消息早就遞到眾人面前,她出自天劍宗管轄下的另一個大世界,是被宗門的人選拔來的。

    眾人目光之下,季皓月身體微的緊繃——

    這很正常,雖然一眾大能并未刻意釋放威壓,但越是天賦高,靈感神魂越是敏銳,她顯然察覺到了這些目光所附帶的力量。

    季皓月抬起了頭,斂眸道,“尊者容稟,我少時遇難,蒙太皓劍尊才得以活命,不知可否有幸,拜入太皓劍尊門下!

    她進(jìn)殿之后就偷偷看過,一眾前輩高人中,并未看見那個刻骨銘心的身影,只是她心心念念幾十年,到底不肯就此放棄,索性一咬牙開口問道。

    一眾長老們頓時來了興致。

    到他們這個地位,活了幾千年,見過的天驕無數(shù),季皓月雖然出眾,可到底不像當(dāng)初的周伯崇那般舉世無雙,因此倒也不算執(zhí)著,相比起來,倒是對看伯崇的熱鬧這件事更感興趣。

    有人看向鶯時。

    宗主也有些驚訝,他觀季皓月的天資著實不錯,不免動了愛才之心,便就看向鶯時,溫聲問,“鶯時,不如你問問你師傅?”

    季皓月下意識看向鶯時,目光微怔。

    入目之處,女子嬌艷清麗,雖尚有些稚嫩,但仍舊堪稱舉世無雙,傾國傾城。

    “好啊,我問問!辈煊X到季皓月的目光,鶯時對她笑了笑,道,而后就取出了傳信玉佩,神魂微動。

    玉佩上浮光展開,閉目盤坐,神色不動的伯崇從其中浮現(xiàn)。

    大殿之中,伯崇心念一動便就知道了鶯時來信之意,隨之睜開眼,先看鶯時,見她面上含笑,顯然正開心,這才看向宗主,目光微沉。

    宗主略有些心虛,知道伯崇是在惱他不直接給他傳信,反倒要找鶯時。

    這臭小子,倒是心疼他徒弟,絲毫不在意他這個師兄的難處。

    “本尊無意收徒!辈绲溃罂聪蝥L時,對她說,“再有這事,讓他們自己聯(lián)系我。誰敢為難你,跟為師說。”

    “好的師父~我知道啦。”鶯時笑盈盈的說。

    浮光隨之散開。

    一眾長老如愿看了熱鬧,都去瞧宗主,宗主輕咳一聲,看向季皓月,“季小友,太皓劍宗性子慣來冷淡,喜歡清靜,不愛收徒,你再覓良師吧!

    “我看,七殺劍尊就不錯,也很符合你的劍勢,七殺,你覺得呢?”

    七殺劍尊不茍言笑,聞言應(yīng)了一聲,說,“尚可!

    這下,只等季皓月的意思了,她沒有遲疑,當(dāng)即跪倒拜師。

    七殺劍宗當(dāng)即說了一個好字,一揮手帶著季皓月離去。

    除她之外,接下來的收徒都十分順利,只是都忍不住多看鶯時一眼,對這個太皓劍尊的弟子十分好奇。

    隨著一位位山主開口,殿中的弟子一個個減少,最后只剩下十余人。

    這十余人或是修行大道少見,或是心性問題等等,眼見著再沒有長老開口,宗主只得一一安排下去。

    眾人離開,鶯時也跟著走了。

    天劍宗每百年一收徒,收徒之后,門內(nèi)多多少少熱鬧了些,新收的弟子都忙活著熟悉環(huán)境,約莫十余年,才恢復(fù)如常。

    而太皓山,始終平靜。

    鶯時日夜與伯崇為伴,偶爾出去玩玩,時間流逝對她這種輕易能活千萬年的長生種來說沒有概念,轉(zhuǎn)眼間,幾十年過去。

    她雖不似伯崇那般刻苦修煉,卻也成功進(jìn)階合體,可見媧皇族的得天獨(dú)厚。

    近幾日,太皓山也有些忙活起來。

    伯崇準(zhǔn)備啟程,前往通天皇朝,為神皇也就是他的父親賀壽,這是早就說好了的。

    鶯時早就想看看其他世界的景致,說定了要和伯崇一起去。

    兩日后,一行人啟程,偌大的飛船破空而去,前往跨界傳送陣。

    通天界,通天皇朝。

    皇朝以神皇為尊,往下敕封王侯鎮(zhèn)守八方,又有文武官員,修士組成的軍隊鎮(zhèn)守內(nèi)外。

    跨界傳送陣外就鎮(zhèn)守著三位渡劫大能,往下的大乘合體等修士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伯崇的飛船剛出傳送陣,眾人便就忙上前見禮,口稱,“拜見九皇子,屬下等恭迎九皇子回朝!

    “哇哦~”鶯時站在伯崇身邊,眼見著萬千軍士盡皆俯首,氣勢昂揚(yáng),威勢赫赫,不由睜大眼,小小驚呼了一聲。

    “師父,他們好厲害啊。”她拽著伯崇的袖角忍不住說。

    這么多人,行止言語竟然在同一時間做到,這樣的事情,鶯時還是第一次看到。

    第75章 第 75 章 容我為姑娘護(hù)道千年

    這就是神朝的厲害之處。

    不過, 不管是何方勢力,宗門也好,神朝也好, 都依仗門中的頂尖強(qiáng)者,若無蓋世強(qiáng)者坐鎮(zhèn), 便是萬千合體軍士,也無濟(jì)于事。

    伯崇神色不動, 面容俊美卻無絲毫情欲,若玉石雕成。

    但在鶯時拉著他的袖子晃動時,眉眼卻柔和了些許。

    “起來吧。”先叫眾人起來, 而后他對鶯時道,“安靜!

    前面坐鎮(zhèn)此處的大乘修士上前,不敢多話, 直言道, “返回神都的傳送陣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殿下隨時可以啟程。”

    “您是先歇一歇,還是?”

    “啟程,回神都!辈缰苯诱f。

    “是!贝蟪诵奘繎(yīng)聲, 而后引著飛船往傳送陣去。

    通天界其大不下于媧皇界, 在有傳送陣的情況下, 抵達(dá)神都也用了半日。

    等從恍惚迷離的空間通道出來,入目就是一座大氣磅礴,氣勢恢宏的巨城, 城之大, 一眼根本看不到邊,樓高百尺直入云中,又有坊市懸空, 只見修士或腳踩飛劍,或乘坐飛舟獸車往來。

    老實說,鶯時著實不算一個多么有見識的小媧皇族裔,從誕生起就呆在山里,雖然后來跟著去了天劍宗,可天劍宗一門上下都是劍瘋子,滿心滿眼只有劍和修煉,不好享受,自然也不會有這樣繁華壯麗的景致。

    “哇!蓖涟愈L時又是一聲驚呼,連伯崇都顧不上,趴在船舷邊看了起來。

    袖角一松,伯崇目光微動,看向鶯時的背影。

    前面護(hù)城的將士已經(jīng)迎了上來,率眾行禮,口稱拜見九皇子,恭迎九皇子還朝,聲勢浩大,驚得城門口進(jìn)出的人都看了過來。

    “開門!辈缈匆参纯匆谎郏抗膺h(yuǎn)遠(yuǎn)落在城中那座宮殿。

    那是神皇居所,通天神朝的皇宮。

    將士們立即敞開了護(hù)城結(jié)界,一直到目送伯崇的飛船進(jìn)去,才一一收回眼,一句話也不多說。

    令行禁止,不外如是。

    飛船進(jìn)了城,直往皇宮去。

    皇宮偌大,而且里面還用了空間之術(shù),幾乎有一城之大。

    到此處飛船停下,早有獸車候在門外,侍者上前引伯崇換乘。伯崇帶著鶯時上去,一路又往皇宮內(nèi)去,鶯時好奇,自窗口往外看去,只見一步一景,盡顯皇家氣度。

    “停!

    馬車內(nèi),伯崇一聲吩咐,獸車立即停下。

    “秋宗,你帶鶯時先回我宮里!

    鶯時眨了眨眼,頓時來了興致。

    雖然不知道師父為什么不帶她一起去,但能去看看師父從前的居所她也很感興趣。

    秋宗領(lǐng)命,引了鶯時往另一邊去。

    早在伯崇吩咐的時候,帶路的侍者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獸車。

    獸車拐了彎和伯崇分開,鶯時照舊好奇的往四周看,邊問,“秋宗,師傅的住處是什么樣的。俊

    秋宗早就習(xí)慣了這位小主子旺盛的好奇心,她總是在不停的探索著這個世界的一切,聞言笑道,“姑娘稍待,馬上就到了!

    “這么快啊。”鶯時精神一震,口中感嘆,她才只說了一句話。

    說起這個,秋宗霎時一笑,很是驕傲的說,“尊者自幼就備受神皇寵愛,便是居所也在神皇起居的宮殿近處。自然,很近!

    這可是別的皇子都未有過的待遇。

    當(dāng)然,這話秋宗也只在心里說說,斷然是不會說出來的,免得遭人忌恨。

    神皇登位萬載,如今已經(jīng)是渡劫巔峰,只待機(jī)緣到達(dá),便可飛升成仙。

    通天皇朝傳世已然數(shù)百萬年,除卻寥寥的意外,幾乎每任神皇都會飛升,而在神皇感悟到將要飛升之前,他會召集諸位神皇子一起進(jìn)秘境比斗,勝者便能繼承神皇之位。

    只待接任者掌控朝局,他便會飛升。

    眾人都暗自猜測,這次神皇命伯崇回來,是不是飛升期將近,所以借機(jī)如此。

    伯崇聲色不動,似乎并不在意,可有的是人在乎,越是修為高絕的大能,子嗣便就越是困難些,神皇膝下皇子皇女加起來也不過九個,伯崇排行最末,可天資卻最高。在她之前八位皇子皇女,也只有二皇子和五皇女進(jìn)入了渡劫,其他都在大乘,排七八的兩位皇子皇女甚至還只是合體。

    對秋宗來說,別人都無須在意,但二皇子和五皇女卻不得不關(guān)注幾分。

    這些事情鶯時一概不知,只以為關(guān)注著周圍的種種。

    通天皇朝的一切對她來說都無比新奇,一時半會根本看不夠。

    宮殿門口,獸車停下,鶯時抬頭一看,便就失笑。

    “還真叫太皓宮啊!彼Φ拿佳蹚潖,雖然之前早有猜測,可親眼見到,還是覺得很是有趣。

    “陛下說,殿下應(yīng)是與某種名為‘太皓’的存在有淵源,所以才會如此,之前還特意查過,只是并未找到相符的!鼻镒谛χ忉。

    鶯時頓時恍然,小臉笑意燦爛。

    她沒說的是,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就下意識覺得,伯崇就該和這兩個字在一起。天經(jīng)地義,合該如此。

    進(jìn)了大門,鶯時開始興致勃勃的探索,另一邊,侍者將門推開,伯崇邁步進(jìn)去。

    殿中無人,他的父親正盤坐在盡頭的云臺之上,徐徐睜眼。

    “父親!辈珙h首。

    皇朝規(guī)矩森嚴(yán),可自幼時起,神皇就禁制了伯崇向他行禮。

    外人知道神皇寵愛幼子,可真正的原因卻是,伯崇第一次行禮,他竟不由心驚,直覺告訴他,他受不得伯崇的禮。

    剛察覺到這個念頭的時候,神皇有些不可思議。

    他是什么人,當(dāng)世頂尖的渡劫修士,蓋世強(qiáng)者,更何況還有父子的因果在?伤闹庇X絕不會錯,也是那個時候,他便明白了,伯崇的來歷絕不一般。

    他不讓伯崇見禮,疼愛這個兒子,一開始只是想結(jié)下一分善因,可世間久了,面對這個天資絕世的孩子,神皇倒有了真心。

    “坐!币蛔婆_升起。

    伯崇落座,便是許久未見,他也沒什么話要說,但到底是父子,他想著淡淡道,“父親修為日進(jìn),看來飛升指日可待。”

    “那就借你吉言了!甭勓,神皇一樂,打量著伯崇笑道,“怎么就你自己,朕可是聽說,你收了個小弟子!

    “我讓她回去了!闭f到鶯時,伯崇冷漠的神色柔和些許。

    見此,神皇神色一動。

    他還從未在這個斷情絕欲——

    這句話并非妄言,伯崇生來就少了情絲,體會不到有情眾生該有的七情六欲,除卻智慧外,幾如木石一般。

    無情無欲,冷漠無情。

    但這個鶯時對他而言,顯然是不同的。

    神皇曾經(jīng)探究過,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但他猜測,伯崇應(yīng)當(dāng)是封印了情絲才會如此。

    現(xiàn)在這樣,莫非是封印松動了?

    心念一轉(zhuǎn),神皇就有了猜測,頓時起了看熱鬧的興致。

    人越老,就越愛看熱鬧。

    他很想知道,自家這個小兒子到底是個什么情形。

    “聽說是媧皇族,實在難得,能遇到她,也是你的緣分。”神皇面色不動,不讓伯崇看出他的想法,笑著說,“本來還為她準(zhǔn)備了見面禮,既然她不來,那就你帶回去吧!

    說話間他一揮袖,各種東西都出現(xiàn)在伯崇面前。

    伯崇垂眸,沒動,而是開口提醒,“”她不缺攻擊的靈寶,更喜歡好看的!

    神皇不由一笑。

    好啊,伯崇還會討價還價了,有意思。

    “那就這些吧。”他一抬手換了三樣,一件仙器,兩件極品靈寶,功效不必多說,樣式都是極其好看的。

    伯崇這才抬手收起。

    神皇見了到底忍不住笑了,便是伯崇沒反應(yīng)也還是打趣了幾句,這才一整神情,問,“我預(yù)感再有千年,應(yīng)當(dāng)就能飛升,伯崇,你可有意神皇之位——”

    若有,就開始準(zhǔn)備起來。

    可神皇的話還沒說完,就聽伯崇毫不遲疑的說,“沒有。”

    他口中的話頓住,看了伯崇好幾眼,最后遺憾的嘆了口氣,說,“那便罷了!

    若可以,神皇還是很想讓伯崇繼位的,他出身來歷定然非比尋常,若能繼任神皇,說不得能和周家結(jié)個善緣。

    通天皇朝在下界尚可,但在仙界,也只是一個盤踞一方的大勢力罷了,尚不到稱霸為皇的地步。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伯崇能給他這樣的感覺,一定是上界來人,而且身份絕對不一般。

    說過這個,之后就沒什么事了,只是老父親隨口催了句婚事,伯崇直言無意,而后就走了。

    另一邊,諸位皇子皇女都關(guān)注著神皇處的動靜,心中各有思量。

    待到伯崇回宮,一個個帖子便先后送到伯崇處,都是要給伯崇舉辦接風(fēng)宴的。

    “諸位殿下盛情,不管先去誰處,似乎都有些不合適,殿下——”

    “那就都不去!辈缰苯哟驍嗲镒诘脑。

    秋宗無奈,卻也不意外,這的確會是自家殿下的回答。

    “鶯時呢?”伯崇目光掃過,沒瞧見那個小家伙,開口問道。

    “鶯時姑娘正在花園,她對那些花很感興趣。”秋宗立即道。

    媧皇族人親近自然,掌生生造化大道,喜歡花草是自然的。

    伯崇心道,腳下一轉(zhuǎn)往花園去了。

    鶯時很喜歡這個花園,里面好些奇花異草都是她從未見過的,翠色蛇尾蜿蜒,她只覺得怎么也看不夠。

    或是俯身嗅聞,或是仰首拉下一枝,花林之中,她忍不住轉(zhuǎn)了一圈,裙角飛揚(yáng)。

    花園外,伯崇通過神識看著她的笑靨,竟不忍打擾,便就駐足在那里。

    秋宗站在身后笑看,一邊接受太皓宮留在神朝的人手傳來的種種消息,等看到其中一條,忽然揚(yáng)眉,笑道,

    “殿下,今晚城中望月樓有拍賣會,消息說,會上會有碧玉蘭花。我記得鶯時姑娘最喜歡蘭花,可要拍下?”

    “拍下!

    “是!鼻镒诹⒓捶愿老氯,只是過了一會兒后,他忽然又聽伯崇開口,“鶯時肯定想去看看。”

    秋宗心道肯定的,鶯時對什么都好奇,便想著說護(hù)送了她去看看熱鬧,可緊跟著就聽伯崇繼續(xù)道,“我?guī)ァ!?br />
    “你去安排。”

    秋宗微訝,伯崇一向?qū)@種人多喧鬧的地方不感興趣,從前不管哪里,從來都是不去的,這次竟然……

    不過伯崇為鶯時破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幾乎立即就接受了,笑道,“是,屬下立即就去!

    先吩咐了人安排下去,而后秋宗命人一一帶帖子前往各位皇子皇女處,表示伯崇無意赴宴,多謝諸位殿下盛意。

    諸多皇子皇女們也了解自家這個弟弟的性子,聞言一點也不奇怪,也沒在意。

    神皇的面子有時候伯崇都不給,何況他們。

    是夜,獸車自皇宮出去。

    諸方都注意著他這里的動靜,頓時都好奇起來。

    伯崇出門,稀罕啊。

    望月樓,望月樓乃諸天一大勢力,主要經(jīng)商。

    但凡大世界,都能看到它的存在。

    通天大世界自然也不會例外。

    當(dāng)然,不管多大的勢力,進(jìn)了別人的地盤,都要謙遜安分,望月樓主意聽說伯崇到來,立即就親自帶人迎了出來。

    但凡大勢力,渡劫主要負(fù)責(zé)坐鎮(zhèn)庇護(hù),出門理事的都是大乘。

    望月樓主便是一位大乘修士,但在伯崇面前,卻保持著足夠的溫和友善。

    “九皇子大駕,有失遠(yuǎn)迎,請,快請。”面容秀麗的女子含笑,抬手往內(nèi)引去。

    鶯時若有所覺,好奇的看向她。

    “師父,這是魅惑之術(shù)嗎?但又有點不像,好有趣!彼隣恐绲囊滦,神念微動。

    伯崇無奈,她再如何小心,神念波動在大乘面前都是遮掩不了的,想必望月樓主也已經(jīng)聽到了。

    不過聽到就聽到,他也不在意就是。

    “此術(shù)乃望月樓獨(dú)有,只會之人下意識覺得親切友善,并無誘惑之意。大約是同源。”

    “原來是這樣!柄L時恍然大悟。

    她一見這位樓主,就察覺到了那種別扭的感覺,覺得親近,卻又警惕,這種感覺還是頭一遭。

    那邊望月樓主聽著師徒兩人的對話,眸光微動。

    若說鶯時無意,那伯崇就是有心,并不想隱瞞她。也不知是傲慢,還是不在意,以這位皇子過往的記載,應(yīng)當(dāng)是后者。

    冷心冷情,天生就是無情之人。

    聽說,這位九皇子并未通過人身孕育而來,而是有奇物沾染上神皇的血液,才蘊(yùn)生出他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生出這樣一份性情來。

    不過,這位尊貴的神皇子,對著那小弟子倒是耐心。

    這位小弟子,出身也非尋常。

    媧皇族裔。

    望月樓遍布三千世界,迄今為止,她也只聽說過這一位族裔。論起身份之尊貴,比之這位神皇子也不差。

    媧皇族深受大道寵愛,想來這位神皇子,就是大道給她選中的護(hù)道人。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jīng)通過傳送陣到了樓上雅室。

    望月樓主大致介紹了幾句,沒有打擾,便就帶著人離去了。

    屋內(nèi)裝飾之奢華富麗,便是比之皇宮也不遜色。

    鶯時一眼就看見窗外的拍賣臺,上面的女子正展示著臺上的珍寶,遂興致勃勃的湊了過去。

    這望月樓內(nèi)應(yīng)當(dāng)也是用了空間之術(shù),那拍賣臺也不知在何處,可一抬眼,卻能看的纖毫畢現(xiàn)。

    看她這般歡喜,伯崇嘴角微勾,自顧自落座。

    他對拍賣會并沒什么興致,修煉至今,他就沒缺過什么東西。幼時有神皇,后來修煉了,他不停探訪秘境冒險,手中多的是好東西。

    鶯時看的熱鬧,但實際并無多少稀罕的東西。

    她自有意識來,就繼承了媧皇族先輩留給她的好東西,媧皇界意志更是變著花樣的把好東西往她手里送,她這般興致勃勃,也只是看個稀罕罷了。

    從前鶯時也去過拍賣會,但到底不如望月樓的拍賣會來的聲勢驚人。

    一件件奇珍異寶,兵器丹藥等等被拍下,拍賣會的氛圍也被烘得的越發(fā)熱鬧喧沸。

    終于,碧玉蘭花,上了。

    碧玉蘭花乃奇珍,有蘊(yùn)養(yǎng)神魂,寧心靜氣的效果,可破心魔,也可以治神魂傷勢。

    三千世界,奇珍異寶無數(shù),可心神方面的奇珍仍是少數(shù),平日里幾乎看不到,更不要說這碧玉蘭花對合體都有效用,更是難得。

    遍數(shù)諸天,也不出雙手之?dāng)?shù)。

    因此,這會兒碧玉蘭花剛一上來,眾人頓時爭搶起來。

    靈石分下,中,上,極品,到了大乘期,所需要之物,便只有極品靈石能得,其它靈石便很少見到了。

    聽說,渡劫期偶爾交易,還會用仙靈石。

    一眨眼的時間,起拍價三千的碧玉蘭花價格就被叫到了五萬極品靈石。

    鶯時的確很喜歡這株蘭花,聞言,眼也不眨的開口道,“六萬。”

    她從不缺靈石,先輩給她留下的好東西里就有一條極品靈石礦脈,礦脈中有礦靈,只要靈氣足夠,就能一直蘊(yùn)養(yǎng)靈石。

    秋宗原本還想開口叫價,沒想到卻被鶯時搶了先,下意識看向伯崇,見他并不在意,便就沒開口,老老實實的站在那兒。

    價格一路往上,漸漸的其他人都不開口,只一個聲音清朗的男人一直在跟鶯時抬價。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價格已經(jīng)被叫到了十萬極品靈石。

    “姑娘,碧玉蘭花雖然難得,但十萬極品靈石也有些不值。碧玉蘭花珍貴在難以培養(yǎng),可皇朝是有法子的,您若實在喜歡,屬下可以為您尋一株來!鼻镒谳p聲開口。

    雖然鶯時瞧著不在意這些錢,但該有的提醒他還是要說的。

    “沒事兒,唔,如果不超過十五萬我就拍。”鶯時從懂事起就沒缺過靈石,也不覺得這點花銷有什么,比起靈石,自然是自己喜歡的東西更重要。

    但她也不是聽不進(jìn)別人勸說的性子,所以做了一個折中的選擇。

    話音落下,那邊提價十一萬,鶯時立即報價,“十二萬極品靈石!

    秋宗本要再說幾句,見此一笑,沒再打擾。

    與此同時,另一間雅室,伯崇所在,是拍賣會最好的幾間雅室之一,而這一間,則在其下第三層。

    室內(nèi)男子眉頭緊皺,面上漸漸有些無奈。

    “可問出是誰了?”門口有人推門進(jìn)來,他剛加了一千,邊問。

    那人立即說,“我打聽過了,剛剛望月樓主親自出門迎了貴客進(jìn)來,是通天神朝九皇子,那九皇子帶著他的小弟子,是個女孩兒,應(yīng)當(dāng)就是他們!

    “神皇子?”男子面色微僵,眼中露出些苦澀來。

    這名俊美男子名叫岳嶸,大乘期修為。

    他出身不算顯赫,再加上百年前為了晉升大乘,買了些丹藥奇珍,這會兒手頭略有些緊張,一番周全,也不過才十四萬多極品靈石罷了。

    眼下看那女兒言語含笑,不以為意的樣子,顯然并不將這十幾萬靈石放在眼里,若再繼續(xù)下去……

    說話間加價未曾停下,縱使他只報一千,可對面卻直接一萬一萬的報,這會兒,已經(jīng)報到十四萬了。

    “這位姑娘,在下岳嶸,師承乾坤宗。師尊前些年受傷,神魂有損,急需這碧玉蘭花相救,可惜在下靈石也不過十四萬多,力有不逮!

    “還請姑娘高抬貴手,將這盆蘭花讓與我,此事過后,岳嶸必然竭盡所能報答姑娘!痹缼V一咬牙說。

    他手中的錢只夠再報最后一次價格,此時不開口,就沒有機(jī)會了。眼下,他只能賭上一賭,聽聲音,這姑娘天真爛漫,始終含笑,不是什么脾氣壞的人,萬一有用,他師傅便能得救了。

    “啊,是這樣啊!柄L時驚訝的說,頓時心軟。

    “秋宗,是這樣嗎?”心軟歸心軟,鶯時倒也沒立時就信了,她倒也不執(zhí)著這一盆碧玉蘭花,只是不想被人騙,所以就問了一句。

    “姑娘稍待!鼻镒诹⒓吹。

    岳嶸心下一緊,卻已經(jīng)不由升起了期待。

    他所說字字句句都是真的,不怕鶯時查,鶯時這樣說,是不是表示,只要查證,就會愿意讓給他了?

    “姑娘請放心,望月樓可以作保,岳嶸尊者所言為真!蓖聵侵饕恢痹诳粗,見此沉吟片刻,開口道。

    她能聽出鶯時心軟,再加上這岳嶸天資非凡,便就順勢開口,結(jié)一善緣也好。

    鶯時看向伯崇,想知道能不能相信對方。

    伯崇微微頷首。

    “那就讓給你吧!柄L時立即就信了,笑著開口說。

    “你該早些說的,我只是看這花好看,不及你救人要緊。”她又嘟囔一句。

    岳嶸心下一松,不由大喜,聽得她說,又無奈的笑。

    若非無計可施,他也不愿意如此。越是強(qiáng)大的修者越是唯我獨(dú)尊,多是反復(fù)無常之輩,似鶯時這般好說話的,他弱小時還曾遇見幾個,到后來,已經(jīng)很少見到了。

    這般天真爛漫的合體修士。

    便是大宗門那些受寵的天驕也不多見,這位鶯時姑娘的長輩一定很疼她。

    碧玉蘭花拍下之后,又過了幾件,就到了壓軸的三件珍寶。

    別的也就罷了,第一件那墨玉發(fā)冠,鶯時喜歡的緊,豪擲數(shù)十萬極品靈石將之拍下。

    秋宗看了眼,余光掃過自家殿下——

    在外喚尊上,只是眼下回了皇朝,他便就自然而然換了稱呼。

    那發(fā)冠明顯是男子樣式,鶯時用不了,這會兒拍下,秋宗估摸著,應(yīng)當(dāng)是要送給伯崇的。

    這玉冠可防神魂攻擊,比起伯崇原本的發(fā)冠,的確好了不少。

    果然,玉冠被侍者送進(jìn)來后,鶯時高高興興的接下,轉(zhuǎn)手就奉給了伯崇。

    “師父你看,喜歡嗎?”

    “給我?”伯崇微訝。

    鶯時重重點頭,理所當(dāng)然的說,“當(dāng)然是給師父的啊!

    伯崇便就垂眸去看那被她捧在掌心的玉冠,肌膚如玉,墨色深沉,對比起來越發(fā)叫人移不開眼。

    心中莫名的念頭浮現(xiàn),他分不清,辨不明,一晃而過,便就收回了眼,只余心湖一圈圈漾開的漣漪。

    “喜歡!彼f。

    “那我給你換上。”鶯時笑開,翠色的蛇尾在空中勾了一下,而后游弋到伯崇身后,見他已經(jīng)收起發(fā)冠,便就笑的眉眼彎彎的將手中的玉冠為他戴上,后又游到前面,一看眼睛就亮了。

    “好看誒,我一看到這個玉冠就覺得超級適合師父,果然沒錯!彼险频馈

    “你送的,自然極好!辈绮⒉挥X得一個玉冠能好到那里去,他也從不在意這些外物,但就像他說的,這是鶯時送的,那就理所當(dāng)然的不一樣了。

    鶯時立即就笑的更開心了。

    外面最后兩件拍品已經(jīng)拍完,鶯時便就和伯崇一起離開。

    傳送陣啟動,下到一樓。

    鶯時照舊扯著伯崇的袖角,伯崇也已經(jīng)習(xí)慣,師徒兩人在侍者下屬的擁簇下往外走,忽然有人喚道:

    “可是鶯時姑娘?”

    “是我,岳嶸?”鶯時立即就聽出了來人的聲音,含笑看去。

    入目是一個十分俊美的男子,眉眼含笑,相較伯崇的冷漠凜冽,他要溫和許多,正笑著看鶯時。

    “正是,叫住姑娘不為別的,只是想認(rèn)真感謝姑娘一句。”岳嶸鄭重抬手,道,“此次援手,于我有大恩,不知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或是想做的,在下定然竭盡所能為姑娘取來!

    “我沒什么想要的,你快去救你師傅吧。若要說的話,那,以后別害人就是!

    鶯時不以為意,笑著說。

    媧皇族天生親近天地自然,性情和善,不喜殺生。

    不過也不會迂腐,弱肉強(qiáng)食,乃世間正理,只是不喜無謂且過度的作惡罷了。

    岳嶸一怔,沒想到鶯時會這樣說。

    看著鶯時那雙澄澈干凈的眼,忍不住的,他就笑了。

    “在下一定做到,只是,該謝還是要謝的。今夜我便準(zhǔn)備返回乾坤界,將碧玉蘭花交由我?guī),而后我便會去尋姑娘。若姑娘沒什么需要的東西,那便容我為姑娘護(hù)道千年吧。”他認(rèn)真道。

    第76章 第 76 章 “她若要,沒什么不能給……

    “不用, 我有師父!柄L時依然不在意,抱著伯崇的胳膊說。

    通天皇朝神皇子,太皓劍尊, 他的名頭,便是岳嶸也聽說過的。有他在, 的確不用他,不過這個恩肯定是要報的, 不然他心念不通達(dá),恐生執(zhí)念心魔。

    那邊鶯時自覺該說的已經(jīng)說了,便就挽著伯崇的手離開。

    伯崇抬步, 余光自岳嶸身上劃過。

    鶯時有他,的確不需要旁人的護(hù)佑,他如是想。

    岳嶸目送兩人離去, 微微一笑, 心中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回頭來找鶯時報恩。

    “越兄,你知道我聽說了什么嗎?”站在岳嶸身邊的男子名喚秦湛,乃通天皇朝一位侯爵之子, 兩人是在歷險的時候認(rèn)識的, 一見如故, 很快就成了知己好友。

    從知道伯崇在后,秦湛就來了興致,一直在跟親友們說起這件事。

    要知道, 神皇九子, 在神朝很多勛貴子弟中,可謂聲名赫赫,神皇寵愛, 又有如此天資,不知多少人艷羨嫉妒。

    這會兒猛然聽到一個消息,他很是震驚,忙就和岳嶸說了起來。

    “你知道嗎?你那小恩人,聽說乃是媧皇族裔!”秦湛驚嘆。

    那可是媧皇族裔,他只在古籍記載中見過,最近一次出現(xiàn),還是萬年前。

    聞言,岳嶸眼中也有些驚訝,但如此一來,那蛇尾就能說得通了,他剛開始還以為鶯時是妖族,有些妖族就是愛將能代表自己族群的特點展現(xiàn)出來,在妖族身上,看到什么也不奇怪。

    “難怪她身上沒有絲毫妖族的血戾之氣。”岳嶸感嘆一聲,而后對秦湛抬了抬手,道,“秦兄,就此拜別,我這便回乾坤界去了。”

    “合該如此,待令師恢復(fù),你我再聚!鼻卣刻窒嗨汀

    岳嶸一笑,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這一場盛大的拍賣會為鶯時在通天界的生活拉開了帷幕,通天神皇的生辰還有幾年的時間,但有意賀壽的人早在十余年前就已經(jīng)到來,避免錯過。

    這會兒皇都,甚至整個通天界都空前的熱鬧。

    伯崇不管在哪里,做的最多的事情都是修煉,可鶯時剛到一個地方,正是好奇的時候,便就整日到處的跑。

    就和之前在天劍宗一樣,來這里后只幾個月的時間,她就和一眾皇子皇女們家中的晚輩子孫們混熟了。

    修士越強(qiáng)越難有子嗣,到大乘后更是只有寥寥幾個辦法,無一不是極為困難,便是通天神朝這樣頂級的勢力也難求。

    除卻極少數(shù)一心向道,無意男女之情以及子嗣綿延者,大多數(shù)修士在大乘期前就會想方設(shè)法成婚并且留下子嗣。

    為著這個原因,神皇九位子女,除伯崇外都已經(jīng)成家。

    幾千年下來,子孫已經(jīng)綿延了好幾代不止。不過,能出現(xiàn)在鶯時面前的,都是合體期,大多是受寵的子孫輩,天資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

    其中,和她玩的最好的幾個是周玨,周璋,周瑜。

    周玨周瑜是二皇子的幼子幼女,周璋則是五皇女的幼子,都是合體期。一個個皆是皮相出眾,或是英武,或是俊朗,美艷動人,清麗無雙者皆有。

    臨近神皇壽辰,通天界中一個秘境即將開啟。

    一眾天之驕子驕女們坐上戰(zhàn)船,率眾直入秘境。

    鶯時對秘境收獲沒什么興致,但對探險這件事很好奇,便也興致勃勃的來了。

    雖是天潢貴胄,但也并不是無能之人,若非遇到不可敵之事,隨行的護(hù)衛(wèi)是不許出手的,在前面開路的都是她們。

    秘境之中危險無數(shù),便是一行人實力不差,也幾次遇險。

    又是一次,鶯時直面機(jī)關(guān)。

    “鶯時,小心!敝荑疤嵝,忙就要去相處。

    翠色蛇尾一動,鶯時依然避開,笑著看了眼周璋。

    “不用管我,你小心就好,這些機(jī)關(guān)還奈何不了我!彼。

    周璋松了口氣,但眼中卻劃過一抹失落。

    他還想著能有機(jī)會救美呢。

    旁邊,幾個姐妹失笑。

    周璋第一次見到鶯時,就看直了眼,可以說是一見鐘情,之后更是魂牽夢縈。不過,眼瞧著鶯時似乎沒那個意思。

    秋宗率眾護(hù)在左右,目光微動。

    也不知周璋如此,是他本意,還是五皇女授意……

    話說回來,鶯時雖然只是合體初期,但實力比起合體巔峰竟也不弱。

    不愧是上蒼鐘愛的種族啊。

    一番冒險,到最后雖不算滿載而歸,卻也堪稱盡興。

    別人不知道,鶯時卻是玩的很開心。

    待秘境結(jié)束,眾人都被拋出了秘境。

    一眾各有各的狼狽的人中,穩(wěn)穩(wěn)落在飛船上的鶯時可謂是格外的與眾不同。

    看了眼眾人千姿百態(tài)的姿勢,鶯時笑彎了眼。

    通天皇朝皇家勢大,但只鶯時看到的一種皇孫們,卻是沒有專橫跋扈,隨意欺壓普通修士的。而在其它事情上,也算得上公平二字。

    便如這秘境探險,普通修士也可進(jìn)入。

    探完了秘境,眾人商量了一下,便決定返回神都。

    神皇壽辰將近,若再去別處,少不得會因為什么意外耽擱了。還是回神都等著最為妥帖。

    周璋正要叫住鶯時說會兒話,就見她轉(zhuǎn)身離開,翠色蛇尾在地上蜿蜒而去。

    蛇族女子多妖嬈嫵媚,艷麗逼人。而傳聞中,媧皇族則是端莊圣潔,如神女降世。

    鶯時如今尚未能完全化為人形,因著那蛇尾,更多的是介于兩者之間,圣潔而爛漫,又帶著些不自覺的嫵媚嬌艷。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糅雜在一起,越發(fā)的奪人心神。

    周璋幾乎第一眼看見她,就忍不住的心生喜愛,難以自控。

    “肯定是去跟九皇叔通信去了。”旁邊一個和周璋玩的不錯的堂兄弟見狀笑道,“說來真是好奇,咱們那位九皇叔慣來不愛言語,也不知鶯時怎么就有這么多話跟他將!

    “可不是,大抵是緣分吧!庇腥私釉挕

    周璋自然知道,在秘境中時是不能跟外界通信的,所以每次出來,鶯時第一件事都是去找伯崇說話。

    他便就笑笑,想著一會兒再去找鶯時。

    宮中,伯崇第一時間睜眼,抬手間傳信玉佩浮現(xiàn),不自覺柔和了神色。

    接通后,和鶯時說起了話。

    待聽鶯時說這就要返回神都,神色便又柔和了幾分,安靜的聽鶯時說起了此行的種種。

    一轉(zhuǎn)眼,神皇壽辰到了。

    皇城宮門大開,無數(shù)人齊至,鶯時乖乖坐在伯崇身后,看著一個又一個氣勢非凡的人進(jìn)來為神皇賀壽,眼睛晶亮。

    能出現(xiàn)在神皇面前賀壽的,不是渡劫就是大乘,至于合體,根本沒資格。

    前來拜壽也全都送上了奇珍異寶,不時引起陣陣驚嘆。

    鶯時在一旁看的目光連閃,興致勃勃,正聽著,忽然就聽上面兩位渡劫大能幾句話就定下了兩人的婚事。

    一個是二皇子的長女,一個是宗門天驕,兩人成婚,不論嫁娶。

    上面眾人說笑,下方五皇女含笑的眼落在伯崇師徒身上。

    “今日二哥大喜,我倒也想起來一件事,九弟,你看我這小子如何?”五皇女只得一子一女,她說的正是幼子周璋,容貌俊美自不必說,性格亦十分風(fēng)趣,這幾年來和鶯時玩的最好。

    “五姐想說什么?”伯崇一抬眼,未語反問。

    雖然早習(xí)慣了伯崇的性格,但看他這樣冷硬,五皇女還是有些無奈,笑道,“我這小子早早就與我說了,心悅你家鶯時,不若成全一對小輩,也好親上加親。”

    “我不要。”不待伯崇回答,鶯時立即說。

    那邊周璋本來正一臉期待的看著鶯時,聞言頓時坐不住的,問,“鶯時——”

    五皇女一抬手,制止了周璋的失態(tài),等他強(qiáng)忍住情緒坐下,方笑著看向鶯時問為何。

    “我不喜歡他!柄L時很認(rèn)真的說。

    “怎么會不喜歡,我看你們兩個在一起很開心?”五皇女很能穩(wěn)得住,耐心的詢問。

    這幾年鶯時和周璋在一起玩的很開心,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開這個口?烧l知,得到的答案卻與她預(yù)想的截然不同。

    “因為我把他當(dāng)朋友啊!柄L時說話,總是認(rèn)真而快樂,面上的笑不斷,現(xiàn)在也是,讓周璋想裝傻都做不到。

    “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你們在一起很開心,要是成婚,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一直都這么開心了。”

    “不可以的!柄L時認(rèn)認(rèn)真真的反駁,說,“朋友和道侶是不同的。”

    五皇女笑了笑,她早已是渡劫強(qiáng)者,見者無不敬畏有加,有幾個合體敢在她面前這樣平靜的說話,她能耐得住性子這般好言好語的同鶯時說話,完全是看在伯崇的面子上,眼見著鶯時根本說不動,心中不免有些不耐。

    “九弟,你覺得呢?”她直接看向伯崇。

    說到底,這件事能拿主意的只有伯崇。

    “不如何。”伯崇早就想說,只是見鶯時開口,才只是看著,眼見五皇女問他,便就直接拒絕。

    聞言,五皇女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笑看周璋,道,“既然如此,那便罷了,到底是緣分不夠!

    周璋一直都眼巴巴的看著鶯時,眼見著她拒絕的徹底,連自家母親都沒辦法,忍不住就問,“鶯時,我能問問為什么嗎?”

    “我一直以為,你我感情不錯!

    “不錯?”鶯時有些疑惑,茫然的看向他,說,“是我哪里讓你誤會了嗎?明明我對你,還有周瑜,周玨她們,都是一樣的啊。”

    說著話,她看向幾個最近一段時間經(jīng)常在一起玩的友人。

    聞言,周璋神色一頓。

    一樣的確是一樣的,可他以為,多少,總歸是有些不同的。

    這邊兩人說著話,殿中不少人都關(guān)注著,聞言已經(jīng)忍不住悄悄笑出了聲。

    說到底,這件事不過是周璋的一廂情愿,自作多情罷了。

    五皇女眉微動,殿中諸多動靜根本瞞不過她,不免覺得有些丟人。

    她抬眼,看了周璋一眼。

    周璋臉頰微繃,縱使心中還有好些話,可這般情形也不好再說,只好作罷。

    伯崇抬眼掃過兩人,五皇女心中一凜。

    她從不敢小視這位九弟,不管是對方的天資,還是來歷。縱使兩人差著一個大階,但劍修往往能越級挑戰(zhàn),縱使伯崇不是她的對手,可她也不能奈伯崇如何。

    剛剛那一眼,似有不悅,看來她這個弟弟著實是看中他那小弟子。

    回頭還是要警告璋兒幾句,真是個不成器的,還以為他敢來求她是與鶯時說好了,結(jié)果竟只是他一廂情愿,累得她也跟著丟了臉。

    上面幾個渡劫一直互相閑聊,只是沒讓其他人知道,這會兒也跟著看了會熱鬧。

    看了眼自己一雙兒女,神皇笑道,“你們有所不知,媧皇族生來心性純粹,至情至性,若是心愛之人,便是共赴黃泉也在所不惜,可若不是,那是半分也不肯將就的!

    五皇女微訝,她雖知道媧皇族,但再具體的卻不清楚,這種事,更是第一次聽見,頓時恍然。

    她心知自家父皇這話是對她說的,免得她和伯崇因為這件小事生了齷齪,立即笑道,“原來如此,這媧皇族,倒是不一般。九弟,你好福氣,收了這樣一個弟子!

    似這種熱絡(luò)客套的話,往常伯崇都是沒興趣理會的,但這會兒聽了五皇女的話,他面色卻不由的柔和了些許。

    “五姐說的是!彼馈

    沒想到他不止回應(yīng)了,還是這樣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膽?yīng)下,五皇女有些驚訝,又有些好笑,舉杯示意。

    伯崇拿起酒杯,兩人對飲,這件事便算是揭過去了。

    獨(dú)留一旁的周璋,有些失魂落魄。

    皇祖父是渡劫強(qiáng)者,出口的話絕不會有半分虛假,也就是說,鶯時是真的一點也不心悅他。

    鶯時這件事過去,跟著上面有渡劫修士又提起了伯崇。

    “你那九子天資非凡,若有子嗣,定然不同一般。周兄可有考慮過他的婚事。”有人笑道。

    似伯崇這般天驕,便是不看在通天皇朝的勢力上,也有不少勢力都愿意與他結(jié)親,一為他以后的成就,二為子嗣。

    這會兒來訪的渡劫,都是和神皇關(guān)系不錯的,難免惦記他。

    神皇也惦念著伯崇的婚事,聞言便就借機(jī)笑道,“伯崇,你想尋個什么樣的驕女?”

    他也只伯崇生來就沒有情絲,可這成婚生子,有沒有情絲也不妨礙。

    “父親見諒,我無意男女之情,也不欲成婚生子。”伯崇垂眸道。

    見狀,神皇面上便就添了幾分無奈,也沒再勸,左右環(huán)視一眼笑道,“這孩子,自小就主意大,便是我也拿他沒法子!

    “這無意,想來是緣法還不夠,那就再等等吧。”

    看見他的態(tài)度,幾個渡劫就也沒再說什么。

    殿中,鶯時眨了眨眼。

    什么?師父無意男女之情,也不想娶妻?

    她撅了噘嘴,有些怏怏失神。

    就像通天神皇說的那樣,媧皇族后裔總是對這種事格外敏銳清楚。

    鶯時早在第一眼看到伯崇,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歡對方,想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只是眼見著對方暫時無意男女之情,她才決定拜師——

    修士壽命漫長,沒凡人那么多的規(guī)矩,除了一些嚴(yán)苛的宗門,很少會禁師徒結(jié)為道侶。

    據(jù)鶯時所知,天劍宗是不禁的,她還聽說過好幾對呢。

    這些她都想好了,卻沒料到,伯崇竟然是這么想的。

    該怎么辦?

    鶯時有些茫然。

    說到底,她也才三百歲,又沒有長輩教導(dǎo)。雖然有傳承記憶在,可都是修煉方面的,關(guān)于感情方面,卻是什么都沒有的。

    畢竟,每個媧皇族,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鶯時越是想,就越是想不出來,只是整個人都蔫了。

    “怎么了?”伯崇幾乎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鶯時反應(yīng)的不對,轉(zhuǎn)身看去,開口問道。

    鶯時幽幽的看著他,慣來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小臉上滿是憂愁。

    “師傅,你為什么不想娶妻?”她問。

    “我生來便無情絲,體會不到七情六欲,何必娶妻。”在面對鶯時的時候,伯崇從來都是如實相告,這次也是如此。

    鶯時忍不住睜大了眼。

    沒有情絲?

    “怎么會沒有情絲呢?”她不解又茫然。

    伯崇微微搖頭,說,“我也不知!

    鶯時看著他,眼神頓時更幽怨了。

    嗚嗚嗚,她一見鐘情的男人,竟然沒有情絲,不會喜歡上她,她好慘,好可憐哦。

    “為何要為這件事不高興?”看她這樣,伯崇也明白過來,問。

    鶯時看著他,發(fā)現(xiàn)便是在問問題,伯崇也是平靜的,像一塊石頭一樣,只是為了問而問,不含絲毫本身的情緒。

    她又沮喪又失落又悲傷,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便小聲哼哼,道,“沒什么,只是覺得可惜!

    可惜了,這么好的皮相,這么好的師父,這么好的心上人。

    “無甚可惜的,如此也不錯!辈缫詾辁L時是在心疼他——

    過去無數(shù)年,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是這樣的。

    于是,伯崇便溫聲一句,稍作安慰。

    鶯時勉強(qiáng)的笑了笑。

    不!還是很很很可惜的,超級可惜!

    再沒有比鶯時更可憐的媧皇族了嗚嗚嗚。

    應(yīng)該是這樣吧嗚嗚嗚。

    不過,那么多的先輩,說不定誰就會遇到比她還慘的事情呢。

    說不定啊,這樣想著,鶯時才總算安慰好了自己。

    這場壽宴熱熱鬧鬧的辦了足足三個月,才總算結(jié)束。

    送走諸位客人,熱鬧了許久的神都多少有些冷清,伯崇也準(zhǔn)備返回媧皇界了。

    神都雖好,處處稱心,可到底地處權(quán)利旋渦之中,無數(shù)人觀望試探,蠢蠢欲動。對伯崇來說,到底不如他的太皓山來的清靜。

    神皇雖有不舍,卻也沒留,叮囑幾句,又給了好些好東西,師徒兩個就啟程了。

    一路無事,師徒兩人順利返回媧皇界,回到天劍宗,太皓山。

    宮殿之中,伯崇看著鶯時離開,那一抹翠色蛇尾自門口消失,大門緊閉,殿內(nèi)安靜下來,卻遲遲未能入定修煉。

    自神皇宴后,鶯時就有些不對勁了,沒再像之前那樣總是圍著他轉(zhuǎn),而且修煉也勤快起來了。

    以前鶯時最愛化成小蛇盤在他腿邊,跟他一起修煉,可從回天劍宗后,每次都只是幾句話,她便表示要回自己的宮殿去修煉。

    已經(jīng)好些次了。

    怎么了?

    伯崇思考許久,卻想不明白,于是神念微動,喚來了秋宗,向他詢問。

    “鶯時剛剛說要去看看她的宮殿!彼日f。

    秋宗含笑繼續(xù)聽。

    “從通天界回來后便一直這樣,再沒有同我一起修煉過!北闶钦f起這事,伯崇也是平靜無波的,只是語氣多少帶了些疑惑和煩惱,雖然很少很少,若是不了解的人幾乎看不出來。

    秋宗顯然不在其列,他自少時就跟在伯崇左右,看的格外分明。

    而且伯崇所說,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不解發(fā)生了什么,還以為鶯時這樣是同伯崇說好了的,畢竟哪怕是師徒,也沒有總在一起修煉的道理。

    可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那樣。

    “她是不是在疏遠(yuǎn)我?”伯崇問。

    可能是……

    但秋宗是斷不敢如此說的,聞言作勢思考了一下,小心著問,“尊者可是和姑娘發(fā)生了爭執(zhí)?”

    “無!

    “或是因什么事惹了姑娘不悅?比如她問您要什么東西您沒給?”

    “無!鳖D了頓,伯崇又補(bǔ)充說,“鶯時從未問我要過什么東西!

    “她若要,沒什么不能給的。”

    第77章 第 77 章 “胡鬧!彼俅握f道!

    秋宗面上微笑不變, 看不出他心中的震動。

    他素來知道伯崇寵愛鶯時,沒想到竟能使他說出這句話來。

    什么都能給?

    若是性命呢?

    這個想法一閃而逝,秋宗不敢繼續(xù)想下去。

    他正想說開口, 忽然聽伯崇又開口了:

    “若說不高興,倒是有過一次。”伯崇憶起那日神皇壽宴之上的事情, 可不管怎么想,都只覺那的確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不至于會讓鶯時不高興才是。

    如是想著,他徐徐和秋宗說了。

    秋宗安靜聽著,同伯崇一般, 都覺得這對話很正常,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不至于讓鶯時生氣才是。

    面對伯崇的時候, 他素來是有什么說什么, 不敢撒謊,更不敢添油加醋,眼下不知,便也就如實說了不知。

    眼見著同他也商量不出什么, 伯崇便就讓他退下了。秋宗立即請辭, 心下一松, 暗道慶幸。

    伯崇固然冷漠,但只要差事做得好,從不遷怒, 從這方面來說, 可以說他是個極好伺候的主子了。

    殿中再次安靜下來,只留伯崇一人自顧自的煩擾,連入定也不能。

    另一邊宮殿, 鶯時懶洋洋趴在云臺上,翠色蛇尾垂在床沿,漫不經(jīng)心的一下一下的勾動晃悠。

    這會兒沒在伯崇面前,她便也沒再刻意保持面上的笑,小臉垮下來,悶悶不樂。

    伯崇沒有情絲,不會喜歡人,也不會和她在一起。

    該怎么辦呢?

    這個問題已經(jīng)困擾了鶯時許久,但放棄的話她舍不得,若繼續(xù),鶯時又不想白費(fèi)力氣。

    天生沒有情絲的人,是永遠(yuǎn)也體會不到七情六欲的。便是她再怎么堅持,再怎么想辦法,也不會起作用,只會是白費(fèi)力氣。

    媧皇族至情至性,但自有驕傲,再如何喜歡,也不會死纏爛打,自甘下賤,慣來是君既無情我便休,寧肯心痛有人絕不會委曲求全。

    鶯時自然也是如此。

    可她這般輾轉(zhuǎn)思量,終究因為沒有親耳聽到伯崇的拒絕而不能死心。

    想著,鶯時蛇尾一甩,惱道,“好煩啊!

    情之一字,明明那般甜蜜,只是見著便覺得世間的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可為什么又會讓人這般煩惱呢。

    這般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最后鶯時一咬牙。

    既然不甘心,那就去問問,求個答案。

    想著鶯時就坐起身,但坐在那兒發(fā)了會兒呆,又躺了回去趴著。

    算了再等等吧,嗚嗚嗚她有點舍不得伯崇,她好沒出息,她肯定是最沒出息的媧皇血裔了。

    而且,事情能不能成功,總要試過才知道。

    萬一情絲能再生呢,誰也說不定啊。

    不試一試就放棄,鶯時更不甘心。

    先祖在上,不要罵她。

    決定了,先努努力看能不能打動伯崇。唔,就截止到她進(jìn)階合體后期好了。這樣萬一伯崇把她趕下山,她也有自保之力。

    在回媧皇界前,鶯時已經(jīng)進(jìn)階合體中期了,想進(jìn)階后期,大約還要百年左右。

    這段時間,是鶯時給自己最后的時間。

    左右伯崇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喜歡他,也沒拒絕,所以,她這也不算死纏爛打……的吧?

    肯定不算!

    這樣自顧自的,鶯時總算打定了主意,趴在那兒玩了會兒自己漂亮的尾巴,手指一一劃過細(xì)密漂亮的翠色鱗片,她閉上眼,睡著了。

    媧皇族得天獨(dú)厚,便是不搬運(yùn)靈氣,靈氣也會自發(fā)的往她身體內(nèi)匯聚,對她來說,睡覺也是修煉。

    不過,認(rèn)真修煉的時候,進(jìn)度也會更快一點就是。

    自從來到伯崇身邊,鶯時總惦記著他,連好好睡一覺都不曾。這次她心神略有疲倦,有些累了,竟也想好好睡上一覺了。

    等她再次睜眼,十幾年便就過去了。

    另一邊,伯崇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但過上一段時間就不由清醒過來,幾次之后,鶯時都未曾看來找過他。

    生來這么多年,他第一次體會到失落的滋味。

    很不好受。

    幾次之后,伯崇甚至有些擔(dān)憂了,他小心翼翼探了神識過去,卻見鶯時睡得正香,趴在那里,尚有些稚氣的小臉被擠的鼓起,很是可愛。

    “師父。”似是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這般模樣,分明沒有半分芥蒂,一如從前。

    伯崇心下一軟,又一松,想,他大抵是真的想多了。

    鶯時美美的睡了一覺,起來后先伸了個懶腰,本想找出膳食美美吃一頓,但抬眼看向伯崇所在的方向后,微的出神后笑了笑,站起身準(zhǔn)備先去看看他。

    一覺睡醒,曾經(jīng)的種種情緒都變得模糊淡薄了起來,只余下那個念頭——

    再留一些年,好好看看伯崇,等合體后期就離開。

    這般起身下了云臺,鶯時才察覺到身上那微妙的不同,抬手拂過,一面水鏡浮現(xiàn),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略有些怔忪。

    她長大了。

    若說原本是十五六歲,尚有些稚嫩,那現(xiàn)在便是十八九的模樣,稚氣退去,眉眼溫和含笑,有著媧皇血裔慣來的圣潔端莊,但又不失她自身的清麗嬌艷。

    難怪思想如此清明,原來是她長大了,并不只是睡了一覺的緣故。

    鶯時恍然,對著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媧皇族的長大,從來不是身體,更多的是心智和神思。

    想來是因為她之前念頭的愿意,思及此,鶯時心中有些復(fù)雜,微的喟嘆一聲,面上才又覆蓋起笑顏。

    年少不知愁滋味。

    如今,卻知了。

    推開大門,鶯時入內(nèi),抬眼笑著喚道,“師父。”

    “醒了!辈绫犙邸

    看到眼前的鶯時,他眸光微頓。

    在伯崇的技藝?yán)铮L時帶著些稚氣,總是滿臉笑意開開心心,天真爛漫,可現(xiàn)在,她長大了,面容越發(fā)的美麗,笑卻少了,甚至帶著些輕愁。

    她在憂愁什么呢?

    伯崇忽然很想知道。

    “師父竟知道我在睡覺?”鶯時微訝,眼波一動而后一笑,那愁意便淡了。

    “你許久不出來,我有些擔(dān)心。”伯崇解釋。

    蛇尾蜿蜒,一路上了玉階,鶯時在云臺邊沿坐下,轉(zhuǎn)頭看他。

    只是看著這張臉,她的心中就波瀾起伏,難以自持,她甚至忍不住想,師父這樣關(guān)切她,是不是說明,他對她也并不是無意的?

    可他沒有情絲。

    鶯時想,笑意就又淡了。

    “多謝師父關(guān)懷,我沒事!柄L時收回眼,垂眸柔聲,道,“我原本也總愛睡覺的,只是到師父身邊,總想和師父待在一起,就沒怎么睡了!

    伯崇忽然感覺心中微微動了一下,似被羽毛拂過,讓他忍不住的柔和了面色。

    “許久沒睡,倒也想了,所以這次就忍不住睡了一覺。”

    “你無事就好。”伯崇只道。

    聽他這樣說,鶯時忍不住又去看他,忍不住的又想笑。

    “有師父在,我怎么會有事!彼斐鍪,卻沒再像從前那樣去牽他的袖角,似不經(jīng)意般,自然而然的落在伯崇擱在膝上的手背。

    “師父會保護(hù)我的!彼χ鴮Σ缯f。

    落在手背上的之間溫涼柔軟,輕輕柔柔,伯崇忍不住垂眸看去,只覺心間又被羽毛拂了一下。

    他莫名有些不自在,想要收回手,又覺得有些多此一舉,便就揮散了那念頭。

    “自然!彼麑L時說。

    鶯時是他的徒兒,他自然會保護(hù)她,更不要說,那種一見鶯時就油然生出的柔軟歡喜。

    這種情緒對伯崇來說分外新奇,這種其他人生來就能感受到的情緒,他只有在看到鶯時時才能體會到。

    他們一定是夙世的因緣。

    也不知,在那他不知道的一世里,他和鶯時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伯崇曾經(jīng)想過好幾次,但都猜不出來。

    鶯時便就忍不住笑了,她微微俯身,腰肢柔軟若柳條般,依偎靠在伯崇的膝上,收回自己的手,枕在伯崇的手上。

    “我就知道,師父最好了!彼齻(cè)著臉,往上笑著看伯崇的眼。

    她的臉頰比手要更柔軟,白皙如玉,透著淡淡的粉,一雙水眸盈盈,含著笑意。

    胸口猛地跳動一下,他忽然覺得喉間生出了些渴意。

    這很奇怪。

    畢竟伯崇從結(jié)丹之后,就再沒有飲食方便的需求了,餐風(fēng)飲露,搬運(yùn)靈氣,就已經(jīng)足夠。

    “不要胡鬧。”伯崇說,手一抬扶著鶯時坐好。

    鶯時眨了眨眼,佯做不解,“什么胡鬧,我哪里胡鬧了?”

    伯崇微的語塞,但還是很認(rèn)真,“莫要做這個樣子!

    “這個樣子怎么了?”鶯時繼續(xù)問,“我看那些人都是這樣跟師父撒嬌的?”

    是這樣嗎?伯崇有些不確定。

    他沒注意過。

    不過,撒嬌?

    “師父不喜歡我這樣嗎?”鶯時不依,拉著他的手說。

    她心中含笑,就知道以伯崇的性格,不會注意別人家?guī)熗绞窃趺聪嗵幍摹?br />
    “還好!辈绮]有不喜歡。

    鶯時便就笑了。

    她在伯崇身邊用過膳,而后又纏著他說了會兒話,這才開口告辭。

    還要走?

    剛才兩人的相處一如從前,甚至比從前還要更親昵一些,伯崇以為之前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還以為能重新跟以前一樣。

    伯崇抬眼看著鶯時,想要問她,卻又不知該如何說。

    畢竟,鶯時表現(xiàn)的和從前無甚區(qū)別。

    就仿佛,真的只是他想多了。

    離開宮殿,鶯時笑了笑,眼波流轉(zhuǎn)間,又有些不確定的小小忐忑。

    都是小狐貍教給她的經(jīng)驗,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

    不管了,先試試吧。

    之后便一直如此,鶯時把持著度,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越發(fā)親昵。

    具體表現(xiàn)為,伯崇已經(jīng)習(xí)慣被她握著手了。

    一轉(zhuǎn)眼又是幾十年過去。

    懸崖之邊,鶯時看著腳下太皓山無數(shù)年不變的風(fēng)景,不由出神。

    不知不覺,她已經(jīng)在這兒呆了兩百多年了,比在老家待的時間都長。

    眼看著,她就要進(jìn)階合體后期了。

    “師父!彼死磉吶说氖。

    伯崇慣來是在殿中打坐,只是這次鶯時說想到外面來看看,嘗試一下?lián)Q個地方修煉,如此好一通說,才總算拉了他來。

    鶯時轉(zhuǎn)頭看他,連綿無盡的蒼山前,宛若石玉雕刻而成的男人神色淡漠,一雙眼卻正在看著他,似無情,又似有情。

    到底如何,鶯時也分辨不清了。

    “怎么?”遲遲未等到鶯時主動開口,伯崇便就啟聲問。

    “我要進(jìn)階合體后階了。”鶯時一倒,枕在了伯崇的膝上,抬頭看他笑著說。

    “你進(jìn)展雖快,但并未冒進(jìn),積累雄厚,此次進(jìn)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放寬心就是!边M(jìn)階是大事,伯崇以為鶯時不安,便就安撫了一句。

    鶯時忍不住就笑,可伯崇卻發(fā)現(xiàn),她的笑顏中,似有無奈和輕愁。

    師父啊師父,若你待我始終冷漠無情,與其他人無意,那我定早早就死了心,絕不期待奢望,如此輾轉(zhuǎn)反側(cè)。

    可你偏偏待我與眾不同,體貼耐心,這讓我如何放下。

    可再不能放下,也夠了。

    鶯時早早就給自己劃下了期限,不想再沉溺此間。三千世界如此寬廣,人生有無限可能,她不想將自己禁錮在感情之中,白白錯過了許多精彩。

    “那就借師父吉言了。”愁緒只是一閃而逝,鶯時笑著說,“等我突破后,有件事想和師父說哦!

    她提前賣了個關(guān)子,免得到時候開口太過突然,驚到了伯崇。

    “好!辈缧闹幸粍,直覺告訴他鶯時所屬的事情與她這段時間的輕愁有關(guān),他幾乎想現(xiàn)在就開口問鶯時——

    沖動一閃,他終究穩(wěn)住了。

    鶯時便就笑了,她枕在伯崇的膝上,就著這個姿勢閉上了眼。

    突破,開始。

    伯崇手微動,覺得這個姿勢有些不妥,想將她扶起,可見她已經(jīng)開始修煉,只好作罷。

    微風(fēng)起,吹得青絲微動,拂過他的指尖,略有些癢,他指尖微的顫了一下,在莫名的情緒促使下,抬手整理了鶯時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

    做到一半,伯崇才回神自己在做什么,手微頓,終還是做完了要做的事情,而后慢慢放下手。

    閉上眼沒再多看,他也開始修煉了。

    就像伯崇所說,鶯時這次突破很順利,隨著精粹靈氣瘋狂涌入,她自然而然的就沖破了那層薄弱無比的屏障,靈氣運(yùn)轉(zhuǎn),開始吸收。

    這般又是一段時日,靈氣的涌入才總算停下,她成功穩(wěn)固了自身的修為和境界。

    鶯時懶洋洋的睜開眼,入目就是伯崇關(guān)切的眸。

    “師父!彼乱庾R喚了一聲,言語溫軟輕柔。

    “嗯!辈鐟(yīng)聲。

    “我都忘了!柄L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枕在伯崇的腿上,半支起身,披散的發(fā)絲如水般滑落,她有些歉意的看向伯崇,說,“是我失態(tài),師父,沒影響到您吧?”

    她這次是真的沒注意,當(dāng)時的心緒,太過雜亂了。

    “無礙!敝皇钦硪欢螘r日,能影響到什么。

    鶯時便就一笑。

    她做好,用手指梳理著自己的發(fā),姿態(tài)倦怠而慵懶。實際上——

    想起一會兒要說的話,鶯時心中有些緊張,早就想好的話如今到要說的時候,總覺得不合適,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師傅…”她輕聲。

    “嗯?”

    鶯時吸了口氣,強(qiáng)撐起勇氣,轉(zhuǎn)身直視伯崇,說,“師父,您說不此生無意情愛,亦不想娶妻——”

    “現(xiàn)在還是這樣想的嗎?可有更改的余地。”

    “無!辈缯f的篤定。

    連情愛都分辨不出來的人,說什么情愛,又何必娶妻?不過是浪費(fèi)時間。有那個功夫,他更愿意和鶯時在一起。

    鶯時眼中難以抑制的流露出失望和憂傷。

    “師父,”她難過的看著他,“我喜歡你!

    伯崇眸光一頓。

    “我一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我想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想和你談情說愛,更想與你結(jié)為道侶,相伴終生。”既開了頭,后面的話就好說出口了,鶯時一字一句說的清楚分明,情真意切。

    “可以嗎,師父?”鶯時期待的問。

    伯崇切切實實的失神了片刻。

    他沒想到,鶯時竟然會有這個想法。

    可他一個連情絲都沒有的人,如何給她想要的一切。

    “不要胡鬧。”伯崇定定的看著鶯時,說。

    鶯時眼中一酸,幾乎要落淚了。

    “我沒有胡鬧,我就是喜歡師父!彼龍(zhí)著的說。

    伯崇滿心復(fù)雜,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心中到底是何想法,只一個念頭分外清晰。

    媧皇族至情至性,一番投身情愛,便是至死不渝?伤粋連情絲都沒有的人,如何給她幸福,如何讓她開懷?

    “鶯時!辈缏曇舻土诵┰S,帶著制止之意。

    鶯時心下一痛,伯崇從沒有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這還是第一次,他就這么不喜她的心意嗎?

    沒再說話,她只是倔強(qiáng)而固執(zhí)的看著伯崇。

    對上她的目光,伯崇試圖用眼神表達(dá)自己的心意,但那雙總是含著笑的水眸卻空前的堅定,最終他無奈的移開。

    “鶯時,下山去吧。”他說。

    或許是一直在山上,只能看見他,才讓鶯時生出了這種念頭。多出去走一走,見一見新的風(fēng)景,認(rèn)識一些新的人,說不得,她就會改了想法。

    心下有些難過,伯崇的想法卻越發(fā)的堅定。

    “明日就去!彼f。

    眼睛一眨,鶯時再也控制不住,眼睛酸澀的滾下了淚珠。

    “……好。”她沉默了一會兒,沒再執(zhí)著,應(yīng)了下來。

    伯崇起身離開。

    鶯時看著眼前的風(fēng)景,堅持不轉(zhuǎn)頭去看他的身影,只是一個沒忍住,眼角又滾落了一滴淚。

    淚水濺落,倏忽間,一片小草抽芽,借住媧皇族淚水之中的勃勃生機(jī),開始飛快的生長,最后綿延出一小片綠意來。

    鶯時低頭看著,明明早就做好了決定,可等到這一刻,心中還是難受不已。

    悲傷,難過,失落,不甘。

    情之一字,實在是太過磨人了些。

    讓人喜,又讓人痛。

    鶯時出神許久,但心中一個念頭卻越發(fā)的清晰。

    她不甘心。

    為什么自己喜歡的人偏偏就沒有情絲,不知情愛。

    她是真的喜歡他,是那種一見鐘情的,魂牽夢縈的喜歡。若這樣放棄,鶯時直覺,自己余生都會念念不忘,生出心魔也不一定。

    該怎么做?

    鶯時開始回憶小狐貍曾經(jīng)跟她說過的話,眼神一閃,熱了臉頰。

    “那些道門修士,就是假正經(jīng),心里愛的不行,卻還要念叨著人妖有別。這時候,你把他按倒睡上一覺就行!

    眨了眨眼,鶯時越是想,越是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睡上一覺就好,能放到大乘修士的東西,她這里也是有的。

    鶯時打定主意,開始翻找自己的隨身空間,很快就有了目標(biāo)。

    是夜,鶯時推開門進(jìn)殿。

    “師父。”她喚。

    伯崇有心不理會,但面對鶯時,他從來都硬不下心腸,雖未開口,卻還是睜開了眼,靜靜的看她要說什么。

    鶯時飛快爬上九重玉階,一如過往無數(shù)次那樣在云臺邊坐下。

    “我明天就要走了,師父你沒什么話要同為說嗎?”她雙眸水潤,難過的看著伯崇。

    “出門在外,需小心行事!辈珙D了一下,便開始叮囑起來。

    要鶯時一個人出門,他根本放心不下,所以這一下午一直在做安排。

    “我命秋宗安排了護(hù)衛(wèi),但你也不能大意。須知護(hù)衛(wèi)也不一定能護(hù)你周全,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

    鶯時沒想到他竟想了這么多,眼中不由浮現(xiàn)笑意,卻又不由的有些憂傷。

    她安安靜靜的聽伯崇說著,邊不時應(yīng)聲。

    伯崇素來寡言,但現(xiàn)在也顧不上那么多,這般一一道來,忽然,就發(fā)覺意識有些昏沉起來。

    “鶯時!”他立即意識到什么,有些驚訝的道。

    鶯時一笑,抬手拂過,又灑下一把藥粉,觸及肌膚就滲透進(jìn)去。

    “這可是極品的天狐香,飛升強(qiáng)者所做,沒想到師父你竟然能堅持這么久!彼忉屨f,又忍不住贊嘆,“師父太厲害了。”

    “還是加上一把迷神花粉吧!彼a(bǔ)充。

    所謂飛升強(qiáng)者,是度過飛升雷劫,但未立刻離去,而是想方設(shè)法停留在下界的強(qiáng)者。這一份還是狐族給小狐貍護(hù)身用的,她分給了她一份。

    迷神花粉則是媧皇族前輩留下來的,同樣出自渡劫期巔峰,給她護(hù)身的。

    這會兒兩者齊上,鶯時估摸著,怎么著也能拿下伯崇吧。

    如是想著,她湊近去看伯崇,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雙漆黑的墨眸中,竟還掙扎著些許清明。

    “…胡鬧…”她聽到伯崇說。

    “才不是胡鬧,如果不做點什么,我會留下心魔的!柄L時嘟囔著反駁,她目光下滑,面頰發(fā)燙,最后鼓足勇氣往伯崇口中塞了一顆有催情丹藥,又硬著頭皮,抖著手剝下了伯崇的衣服。

    按理說用了這種迷神的東西,應(yīng)該說點什么引誘伯崇的心神,但鶯時想了想,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直接做。

    這人意志堅定,多說多錯,說了什么說不定還能讓他發(fā)現(xiàn)破綻掙脫。

    就這樣吧。

    接下來該怎么做來著?

    越慌越亂,越亂越急,越急越慌,鶯時翠色的蛇尾纏住伯崇的腿,緩緩靠近了過去。

    “唔……”她忍不住咬唇悶哼。

    不怎么舒服,小狐貍明明說這種事做起來很舒服的,她是不是被騙了。

    鶯時有些糾結(jié)的想,這么一會兒的時間,藥效已經(jīng)全都起了作用,伯崇的神智被迷惑,直接的遵從最本能的欲望。

    他扣住了鶯時的腰肢。

    鶯時從未做過這種事,生疏之余,難免很慢。她自己不覺得,伯崇卻被折騰的夠嗆,這會兒掌控的主動權(quán),便是一陣疾風(fēng)驟雨。

    “輕……輕點,慢點,唔。”鶯時忍不住想要制止,可根本沒用,只得嗚嗚咽咽的抽著氣。

    不過這樣一會兒,總算讓她體會到了小狐貍所說的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是,是挺舒服的誒。

    鶯時熱著臉頰想。

    一番情熱,鶯時酸軟了腰肢,濃郁的靈力精純厚重,她下意識運(yùn)轉(zhuǎn)靈氣煉化,眼見著自己的靈氣就漲了一截。

    好快,難怪有人喜歡雙修,她心想。

    實際上,尋常人雙修是絕不會有這樣的效果的。

    現(xiàn)在這樣,概因兩人都是第一次,元陰元陽加在一起,而伯崇的修為又比鶯時高了一個大階。這種情況下,比起雙修,更像是鶯時單方面的采補(bǔ)。

    鶯時正想起身,專心煉化,卻發(fā)現(xiàn)伯崇又開始了。

    “等,等等!”她驚訝的說,想要抽身,但根本動彈不了。只得被動的再一次卷入情潮。

    這般,又是一次,察覺到他的心神開始掙扎,似乎要清醒過來,鶯時抬手捧著他的臉頰,眼含不舍,又下了一次藥。

    成功讓伯崇再次暈迷,她趁機(jī)脫身,先將伯崇收拾的整整齊齊,而后匆匆打理好自身,取出一枚破解傳送符就溜了。

    擔(dān)心伯崇醒來找她算賬,鶯時連媧皇界都不敢停留,直接選的等級最高的符,跑去了其它世界。

    殿內(nèi),伯崇沒用多久就掙脫清醒過來,看著空無一人的大殿,他神識散開,轉(zhuǎn)瞬間掃過太皓山,甚至整個天劍宗。

    鶯時不在。

    很明顯,她干完壞事之后就跑了。

    “胡鬧!”一個人跑出去,她知道有多危險嗎?伯崇冷著臉閉上眼,隨意應(yīng)付了一遍被他神識驚動的通道,他開始尋找鶯時的蹤跡。

    別的法子都沒反應(yīng),他直接勾動因果,就發(fā)現(xiàn)鶯時已經(jīng)去了其它世界。

    目前還算安全,沒有危險。

    至此,伯崇才放下心,開始面對眼前的這一堆爛攤子。

    鶯時臨走前將一切都收拾過,殿內(nèi)如舊,他也是。一切都正常的好像之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可伯崇清醒后之前的種種就都被他清楚的記起,種種細(xì)節(jié)接皆纖毫畢現(xiàn),讓他想忘記都不能。

    他記得鶯時嘟囔的低語,記得她的輕哼,記得她嫣紅的臉,慌張含羞的眼——

    伯崇忽的睜開眼,不想再細(xì)想下去。

    “胡鬧。”他再次說道。

    鶯時太胡鬧了,竟這般亂來。

    可眼下最要緊的不是追責(zé),而是之后該怎么做。

    伯崇試圖思量,但枯坐許久,根本什么都沒想出來,只好作罷。

    還是……先看看鶯時那里怎么樣吧。

    她一個人在外面,伯崇實在不放心。

    另一邊,乾坤界。

    鶯時落地就是在傳送陣,出去后是一個熱鬧的城池,稍加打聽,她就知道了這一界的名字。

    發(fā)現(xiàn)來了這里,鶯時一開始還有些驚訝,覺得太巧了,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

    世界意志慣來寵愛她,發(fā)現(xiàn)她要離開,自然是把她往最安全的地方送去。三千世界,自然是有一個大乘欠她人情是的乾坤界最安全。

    若她沒料錯,只怕那位岳嶸大乘,就在這附近。

    第78章 第 78 章 “鶯時,不要生我的氣!

    果不其然, 鶯時入城之后,連刻意打聽都未曾,就從路人的對話中聽出, 這座城附近有一秘境開啟,乾坤界中諸大宗門, 以乾坤門為首,正在帶門下弟子探索秘境。

    而乾坤門的帶隊之人, 正是岳嶸。

    鶯時用先輩留給她的一件可以偽裝外表的仙器,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普通人類,她的蛇尾依然在, 在在看到她的人眼中,卻是看不到的。

    尋常人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除非是渡劫修士, 還要是修煉了特殊瞳術(shù)或其它破幻法門的人。

    租了一個洞府將自己安頓下來, 鶯時懶洋洋的躺下,提不起絲毫精神,自顧自的出神。

    想做的事情已經(jīng)做了,伯崇現(xiàn)在肯定在生她的氣——

    不過可能也不會。

    他不懂七情六欲, 又豈會生氣呢?

    鶯時越想越是沮喪, 趴在那里悶悶不樂。

    原本做好了打算在外面多走走多看看, 可這會兒,她那里都不想去,只想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

    這一待就是好些時日。

    鶯時或是睡覺, 或是發(fā)呆, 就那樣躺在哪兒,什么也不干,什么都提不起勁。

    直到城中忽然熱鬧起來。

    這份熱鬧指的不是人, 而是靈氣,原本平和溫順的靈氣忽然濃郁,并且開始躁動。

    鶯時對這些動靜最是敏感,幾乎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是秘境要開了,她很熟悉這種波動。

    至此,鶯時才總算提起了一些興致。

    她還是很喜歡探訪秘境的,也不知道這個秘境里面是什么樣,都有什么稀罕東西。

    想著她總算振作起精神,也不繼續(xù)躺著了,起身去外面街上轉(zhuǎn)悠。

    果然,這會兒城中人也發(fā)現(xiàn)了不同尋常之處,明白過來,正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通常秘境將開的波動會維持一些時日,因著每個秘境的不同,時間也不定。

    可能下一刻就會開,也可能會持續(xù)十天半個月。

    之前諸大宗門接應(yīng)的人都在城中等著,這會兒發(fā)現(xiàn)動靜,一一動身,往秘境外而去。遙遙望去,無數(shù)飛船騰空,樣式大小不一,鋪天蓋日,聲勢浩大。

    鶯時要了一個能看見那里的雅室,靜靜的看著。

    幾天之后,靈氣再次翻滾,秘境開啟。

    無數(shù)人在大乘修士的帶領(lǐng)下從秘境出來,分別落在各自的船上。

    沒急著離開,飛船騰空停在那里,應(yīng)當(dāng)是給各自大乘恢復(fù)的時間。

    鶯時目光劃過,便就看向那秘境,只是眨眼的時間,之前顯現(xiàn)的秘境出口已經(jīng)消失不見,唯有留下的些許波動,昭示著這里之前都發(fā)生過什么。

    她懶散的趴下,嘆了口氣。

    還是沒意思。

    也不知道伯崇現(xiàn)在在做什么?

    伯崇正在往鶯時所在之處趕去。

    他想的很簡單,也很直接。

    想不通的情緒他便沒有在想,不放心鶯時他就去找他。

    等見著人,確定了她的安危,再說之后的事情。

    只和宗主以及秋宗說了一句,伯崇沒帶人,輕裝簡行自己動身。

    偌大的飛船在空間通道之中平穩(wěn)前行,船頭甲板之上,伯崇靜靜盤坐。他要安撫隨時可能會生亂的空間,及時調(diào)整方位,往因果線中鶯時所在的方向趕去。

    隨著時間推移,越發(fā)的接近。

    忽的,前方通道之中,空間劇烈的震蕩起來。

    有人在空間通道之中戰(zhàn)斗。

    是兩個大乘期,一男一女,正在殊死搏斗。

    伯崇立即察覺到發(fā)生了什么,他短暫的思考了一下是稍等片刻還是繞路,最后決定選擇前者。

    空間無形無相,看不見摸不到,素來是最復(fù)雜的力量,往往失之毫厘謬以千里,這一條通道是他察覺到的,最穩(wěn)定也最快的通道,若是換了別的,說不定要如何繞路,屆時費(fèi)心費(fèi)力,說不得還不如現(xiàn)在。

    最重要的是,他能察覺到,那對戰(zhàn)的兩個大乘里,女子的氣息正在逐漸衰弱,距離分出勝負(fù)不遠(yuǎn)了。

    與此同時,前面兩人也都察覺到了伯崇的氣息。

    男子面色微沉,女子則是一喜。

    “還請這位道友相助,我是望月樓修士白梨,這個要?dú)⑽业娜耸俏业牡纻H,為了不泄露秘密,他絕不會放過你。若道友祝我,我定有重謝。”女子,也就是白梨立即神識傳信過去。

    男人臉上陰沉只是一閃而逝,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反駁道,“道友莫要聽信她胡言,我絕無此意!

    “我們道侶間感情破裂,才會如此,我可以發(fā)誓,絕不會遷怒旁人!

    伯崇素來不會理會旁人的事情,這次也不例外,只是聽說兩人是道侶,心下卻不由微的一動。

    為何要結(jié)為道侶,是因為喜愛之情嗎?喜愛,又是什么樣的感受?

    這些他往常不在意,連想也不想,更不會關(guān)注的事情,現(xiàn)在的伯崇卻很想知道。

    所以他插手了。

    抬手間太皓劍出,一劍落下,白梨兩人神魂皆驚,下意識避開那一劍。

    這一劍,無甚威勢,也不凌厲,更不霸道,緩緩而來,卻讓人有種天地浩大,自身只是其中一粒塵埃,即將要被歲月磨滅的感覺。

    只是稍稍觸及,就讓她們心驚膽戰(zhàn),幾乎以為自己要就此消逝。

    好厲害的劍道,好厲害的大乘。

    “太上忘情,太皓劍尊。”那男子臉色極其難看。

    三千世界,大乘無數(shù),尋常大乘名聲只能在本界流傳,可這絕不包括伯崇。

    他自踏上修煉一途,便是一路碾壓而來,同境界內(nèi),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曾經(jīng),所有人都以為他走的是無情劍道,誰知卻是太上忘情。

    這可是無上大道,與空間時間,因果輪回等并立的大道,尋常人終其一生都不能觸碰到。

    離得遠(yuǎn)了暫且不知,與媧皇界接近的這些大世界,誰人不知太皓劍尊這個名號。

    種種心思只是剎那間,男人便已經(jīng)當(dāng)機(jī)立斷的離去。

    眼見著男人溜的飛快,白梨心下略有遺憾,若是可以,她自然想將這個畜生留在這里。

    只是眼下如此,都是借住的伯崇之勢,她總不好平白使喚對方幫她殺人。罷了,還會之后再尋機(jī)會吧。

    “多謝道友!比粽f男人是驚,那白梨就是喜了,她當(dāng)時只是無計可施下的掙扎罷了,根本沒報多少期望伯崇能插手。

    能一路修煉走到大乘境界的,任是再軟的心腸,也早已學(xué)會了權(quán)衡利弊,冷漠警惕。可誰知竟給她帶來了這么大的驚喜。

    話罷,見伯崇沒反駁,白梨心下一定,向飛船飛去。

    伯崇睜眼,靜靜的看著她。

    “你說要報答。”他先道。

    白梨心中微緊,面上點頭,笑道,“救命之恩,自當(dāng)厚報。不知太皓劍尊可有什么想讓我做的?”

    望月樓消息靈通,她自然知道關(guān)于這位的事情,通天皇朝神皇子,天劍宗劍尊,雖然他師傅已經(jīng)飛升,可他和宗主可是親師兄弟。

    這樣的身份來歷,一般的東西是不會缺的,若萬一有缺,白梨也不認(rèn)為是靠自己就能弄到的。因此,在聽出伯崇有所要求的時候,她立即就添了小心。

    “情,是什么感覺?”

    既然已經(jīng)說好,伯崇就直接問了起來。

    白梨一怔,她剛剛都想好了若是伯崇提出困難的要求該怎么說,或者說要求助誰,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恩情給報了。

    可沒想到,眼前這位太皓劍尊要說的,竟然是這件事。

    問她感情?

    不會是聽說她們道侶鬧掰了,對方才決定幫她的吧?

    雖然這個感覺不靠譜,但白梨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一時間竟有些好笑。

    “情……”不過不管為什么,只是這樣的話,倒也簡單了,不敢敷衍,白梨認(rèn)真的想了起來。

    “情就是,看見對方就開心。”

    他看到鶯時的確會開心。

    “看不見了會想念!

    想念?

    是什么?

    “什么是想念!辈缏犎苏f過,但那時的他不在意,所以,他現(xiàn)在想好好聽聽。

    白梨一笑,道,“想念就是心里和腦子里,總在想著她,念著她,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高不高興!

    伯崇垂眸。

    他現(xiàn)在就很想知道鶯時如何。

    這……就是想念嗎?

    看他似是不準(zhǔn)備繼續(xù)問下去,白梨接著說,“總想和對方呆在一起,想要更親密的接觸,牽手,擁抱,親吻!

    指尖微動,伯崇有些失神。

    發(fā)現(xiàn)白梨沒再說下去,他抬眼,“然后?”

    “還有,”白梨覺得自己說的差不多了,感情嘛,來回就是那些事,但是伯崇還要問,她也就認(rèn)真的想了起來。

    “想,長長久久,一直一直和對方在一起,至死不渝,甚至期望下輩子再續(xù)前緣。只是想起對方,就覺得開心快活。對方高興了,自己就也忍不住高興,對方難過了,自己就也會難過,喜怒都被對方牽絆,難以自控。”

    “還有更多,只是我現(xiàn)在能想到的,就這些了。不知能否幫到劍尊。”白梨一口氣說完,而后看著鶯時說。

    情之一字,復(fù)雜無比,哪里是三言兩語就能說盡的。

    伯崇聽得認(rèn)真,然后發(fā)現(xiàn)……

    這些,他都有。

    他都有。

    他想和鶯時一直在一起,下輩子若能在一起也極好,只是想起鶯時就開心,鶯時開心,他就也開心,她難過,她也難過。

    喜怒,都為鶯時所牽絆。

    這就是情?

    原來,這就是情。

    這個念頭浮現(xiàn),霎時,曾經(jīng)困擾伯崇的種種疑惑煩擾都隨之通達(dá),他頓生恍然大悟之感,連絲毫遲疑都沒有,直接就堅定了信念。

    原來,他也是喜歡鶯時的。

    伯崇一直沒說話,白梨看去,卻驚得呼吸一滯。

    眼前的男人面容俊美冷漠,面無表情,可她總覺得,他很難過。

    “多謝閣下,你可以走了。”伯崇開口送客。

    白梨沒有糾纏,再次謝過,而后干脆利落的離開。

    飛船之上只剩自己,伯崇驅(qū)使飛船繼續(xù)往鶯時所在趕去,自己卻開始失神。

    若那就是情。

    那他何必拒絕鶯時,何必要讓她下山,何必……

    何必,那般傷鶯時的心。

    她當(dāng)時一定很難過。

    她會不會生他的氣,會不會怨他,會不會不想再見他?

    伯崇生性冷漠,不在意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但這不代表他不細(xì)心,不聰明。他只是不想,而不是不會。

    便像現(xiàn)在,他越想越多,也越深,就越是不安。

    他似乎做了一件錯事-

    鶯時在酒樓待著打發(fā)時間,什么也不干,就躺在那兒聽外面來往行人的動靜。

    聽他們說笑,嬉鬧,說一些和自己有關(guān)的,和別人有關(guān)的各種消息。

    這般一待就是許久,然后就受到消息,城中的望月樓三日后會舉行拍賣會。

    她這才又生出了一些興致。

    想也知道,這次秘境探險,一定有好些人從里面帶了好東西出來,望月樓名聲極大,信譽(yù)又好,好些人都愿意找她們家,于是便有了這一遭熱鬧。

    沒再繼續(xù)待著,鶯時先去想辦法弄了張請柬,然后又隨意逛了逛,看看景致,看看歌舞,看看對戰(zhàn)等等打發(fā)時間。

    拍賣會如期到來。

    人的確要多出去走走,這幾天看了不少,鶯時的心情也開闊輕松了許多,雖然還是懶洋洋的,但臉上多少有了笑,沒再悶悶不樂怏怏的了。

    合體期雖然不算高手,但也不容小覷,她定了一個雅室,只是沒有之前和伯崇在一起時那樣好的位置罷了。

    但這對鶯時來說也已經(jīng)足夠了。

    她趴在窗臺,看著下面逐漸喧嘩熱鬧起來的拍賣場地。

    煉虛及以下的修為大多坐在大廳,而拍品都是從低到高,所以一開始是低階修士的主場。

    法寶,武器,丹藥,奇珍,一樣樣過去。

    而后拍品的等級越來越高,合體,大乘,這次沒喜歡的東西,鶯時就也沒怎么出手,就在那兒看熱鬧。

    到后來,她還聽到了岳嶸的聲音。

    歷經(jīng)好些時日,拍賣會結(jié)束,眾人散去。

    鶯時慢悠悠的順著人流離去。

    “咦?”樓上,岳嶸帶著晚輩下來,一個側(cè)目,瞧見那個人影,不由輕咦一聲。

    他感覺有些熟悉。

    神識掃過,并不認(rèn)識。

    鶯時似有察覺,回頭看了一眼。

    別的都可以偽裝,但一個人的眼睛和目光,卻是無法輕易變換的。尤其,她還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所以,在對上這雙干凈清澈,柔和含笑的眼后,他立即就認(rèn)出了對方。

    這么多年來,岳嶸只在鶯時身上看到過這種眼神,再加上直覺而來的熟悉感。

    “鶯時姑娘?”他試著喚道。

    岳嶸的話語雖然遲疑,但更多的是篤定,鶯時眼中不由的就浮現(xiàn)了些許驚訝,笑道,“岳前輩,你是怎么認(rèn)出我來的?”

    明明有偽裝的仙器在。

    “只是覺得熟悉!彼@一句算是承認(rèn)了,岳嶸精神一震,走進(jìn)笑問,“鶯時姑娘何時來的乾坤界,我該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才是。”

    鶯時輕笑,“機(jī)緣巧合,我也沒想到來的竟然是乾坤界。”

    “巧合?鶯時姑娘是自己來的?”岳嶸立即就察出了重點。

    “不錯,遇到點事,我用了張跨界傳送符,結(jié)果就來了這里。”鶯時稍稍含混的道。

    岳嶸立即關(guān)切的問,“鶯時姑娘可還好?可有受傷!

    “沒有,我很好!

    “看來老天爺也想著讓我報恩,本來說是處理了宗門的事情便去尋姑娘的,沒想到竟這樣巧。接下來的時間,便容我為姑娘護(hù)道吧。”岳嶸心下一松,而后笑道。

    “姑娘可莫要拒絕,這般大恩,若不回報,只怕我道心有損!睋(dān)心鶯時還要拒絕,岳嶸又說。

    鶯時口邊的話一頓,他都這樣說了,她自然不好再拒絕下去,頓了頓,便有些遲疑的說,“那就勞煩岳前輩了,只是千年大可不必,便就我在乾坤界這段時日吧!

    “接下來,就勞煩前輩了!

    說來,不過是相讓一件碧玉蘭花罷了,著實算不得什么大恩情的。

    “那便百年吧。不然姑娘過些時日就離開了,這可不好!痹缼V也退了一步。

    “好吧!

    岳嶸心下一定,笑道,“我雖不是令師那樣的高手,但姑娘放心,我定然會竭盡全力護(hù)佑你左右。”

    聞言,鶯時笑意微淡,不由的有些難過和悲傷,但只是轉(zhuǎn)瞬,便就笑道,“前輩可莫要這樣說,之前,是我不懂事。”

    岳嶸一頓,立即就有了些歉意。

    “姑娘莫要多想,我只是說笑罷了,看來,我并不適合這般說笑。”

    鶯時便就一笑。

    既然說好了,岳嶸便邀請鶯時前往他落腳的洞府,鶯時拒絕,他也不強(qiáng)求,問了地址,便道將晚輩送回去就去尋鶯時。

    這般說定,兩人分開。

    剛剛說話時,岳嶸設(shè)下了結(jié)界,一眾晚輩們不知道兩人說了什么,不由有些好奇,但也不敢打聽,便就偷偷的互相對視一眼。

    那女子是誰啊,自家?guī)熓澹瑤熓遄嬖趺催@樣親切?

    岳嶸說到做到,安頓好宗門晚輩,又跟長輩說了一聲,就去尋了鶯時。

    他如此堅持,鶯時也不好再說什么。

    待岳嶸問起她接下來的打算,她思考了一下,問他乾坤界都有那些有意思的地方。

    岳嶸是從低階修士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在這乾坤界生活了數(shù)千年,當(dāng)即就說出好些地方,鶯時想著,選了一處。

    “就去這里吧,左右無事,多看看風(fēng)景也是極好的。”她道。

    于是,兩人便動身往那邊去了。

    大世界出行,走的自然是傳送陣,一路不急不緩的走著,互相也漸漸熟悉起來。

    終于抵達(dá)目的地,地心城。

    這座城池位于地底,窮盡大自然的神奇,有的地方穹頂之上布滿奇異的小草,花朵一旦綻放,就會發(fā)出藍(lán)紫色的光芒,星星點點如星空一般。

    又有的地方,竟接壤著海水,被人以大法力用陣法結(jié)界隔絕在外,可以看到海底各種奇幻的生物,亦有種種神奇的植物。

    鶯時見過許多景致,但這樣的奇景也還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在聽岳嶸說完之后,第一時間就選擇了這里。

    一處傳送陣,入目就是穹頂之上閃爍的紫色星光。

    雖然早就有所了解,可等到真的看到這一幕,鶯時還是不由出神,面露驚嘆。但忽的,她下意識轉(zhuǎn)身,往身后看去。

    “怎么了?”岳嶸立即認(rèn)真起來,警惕的問道。

    鶯時搖頭,神色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只是剛剛,靈覺忽然有所觸動。”她疑惑的說。

    岳嶸面容俊朗,穩(wěn)重溫和,只要和他相處一段時日,都會覺得這是一個極其可靠的人。

    從看到鶯時后,他一直都在認(rèn)真的盡自己的諾言,但凡和鶯時有關(guān)的事情,俱都盡心竭力,分毫不曾疏忽。

    這會兒聽鶯時言說,不免有些擔(dān)憂。

    “靈覺觸動,定是有事,接下來小心一些就是。放心,我在!彼麤_鶯時笑了笑。

    鶯時笑笑,說,“我不擔(dān)心!

    她的確是不擔(dān)心的,可莫名的總有些牽掛。

    到底是怎么回事?

    鶯時很喜歡地心城,特意選了一個高樓,推開窗就能看到滿是藍(lán)紫色星子的穹頂。

    有些星子還在閃爍,那是這片花草伴生的小蟲兒們,正勤勤懇懇的扇動著翅膀,傳播花粉,處理害蟲,盡心竭力的幫助花草生長的更好。

    鶯時趴在窗邊,一次能看好久。

    “鶯時,用膳了!

    岳嶸輕輕扣了扣門,溫聲說。

    這一路行來,他能察覺到鶯時情緒上的低落,也曾試著問過,只是她不愿意說。

    想起之前她高高興興,天真爛漫的樣子,岳嶸不免越發(fā)的掛念關(guān)切。

    “好!柄L時應(yīng)聲,起身開門出去。

    “今天想吃什么?”岳嶸問。

    鶯時想了想,說,“不知道,先去看看吧。”

    地心城哪里都好,只有一點,鶯時不太能接受這里的某些食物。

    第一天剛來的時候她點了些肉菜,后來才知道,那是蟲子的肉。她對膳食的口味不挑,只要好吃都行,但頭腦內(nèi)臟亦或者蟲子之類奇奇怪怪的東西,卻是不愛吃的。

    好在,地心城因為景致的原因,來客很多,極其繁華,倒也不缺正常吃食。

    這般想著,鶯時很是認(rèn)真的挑選了一番。

    岳嶸笑看女孩兒的糾結(jié),耐心等候。

    他過往無數(shù)年一心修煉,便是偶爾出門歷練,也總是格外小心,很少有這樣無憂無慮放松的時刻。

    更不要說,媧皇族生來的親和力讓人只是和她呆在一起,就不由的身心放松,神清氣爽。

    鶯時挑來選去,終于定好了菜,開始耐心的等待起來。

    只是忍不住的,她又往周圍看了眼。

    那種被觸動的感覺越發(fā)明顯,讓鶯時想忽視都不能。

    忽然,她看向門口,與此同時,門被扣響,她下意識用神識一掃,立即怔住。

    岳嶸隨之看去,神色一動。

    “師父?”他聽到鶯時喃喃了一聲,正想著她肯定很高興,結(jié)果就見相比喜,鶯時面上更多的是驚。

    鶯時倏地站起身,有些無措。

    她沒想到伯崇竟然會這么快就找到她,按照她的預(yù)計,她會在外面玩很久,久到足夠這件事淡化,然后再好好想之后該怎么做。

    可伯崇忽然就這么來了。

    師父會怎么做?罵她?罰她?不不不他沒有情絲,感受不到七情六欲,自然也不會憤怒,那就是,不想見到她?

    是要恩斷義絕嗎?

    “鶯時,開門!辈缯f。

    鶯時正想將門打開,忽然頓住。

    她有點不敢見伯崇。

    伯崇等了等,眼前的結(jié)界紋絲不動,那道熟悉的神識分明近在眼前,卻也毫無反應(yīng)。

    鶯時不想理他?

    果然生氣了。

    鶯時很想再次逃走,但理智阻止了她。

    逃跑有一次就夠了,繼續(xù)逃,永遠(yuǎn)都解決不了問題。

    伯崇就算生氣,也不會傷她性命的。

    深吸一口氣,鶯時就想打開結(jié)界,可就在這時,她看到站在門前的伯崇抬眼,認(rèn)真的說,“是我的錯,我不該那樣說。”

    “鶯時,不要生我的氣!

    鶯時整個人都懵了。

    她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但不管是哪一種,都不包括眼前這一幕。

    伯崇是誰,是她的師父,是冷漠無情,斷情絕欲的太皓劍尊。

    他體會不到七情六欲,不懂感情,高高在上如亙古不變的世界意志般,在知道她的心意后,第一個反應(yīng)是讓她下山離開。

    可現(xiàn)在,他在向她認(rèn)錯?

    鶯時恍恍惚惚的掐了自己一下,頓時抽了口氣。

    疼!

    第79章 完結(jié)章 結(jié)道大典

    不是在做夢!

    是真的?!

    “鶯時?怎么了?”岳嶸一直在旁觀, 本以為試圖終于見面,定然不勝歡喜,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畫面, 便就關(guān)切的問道。

    鶯時下意識搖頭。

    “沒事!彼f。

    聽到岳嶸的聲音,鶯時終于定心回神, 深深吸了口氣,抬手打開了雅室的門。

    “岳前輩, 我有些話要與師父說,勞煩您先走一步!彼。

    震驚過后,伯崇的反應(yīng)讓鶯時意識到某個堪稱不可思議的可能, 她顧不上別的,只想和伯崇好好說說這件事。

    岳嶸來回看了眼,有些好奇這師徒兩人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聞言沒有多問, 只叮囑說他去隔壁,有事叫他,然后就走了。

    門外,伯崇察覺到結(jié)界消失, 抬步進(jìn)去。

    看見岳嶸后, 他目光微動。無人知道, 他在知道鶯時所在之處是乾坤界,還和岳嶸走到一起后,心中竟下意識浮現(xiàn)了些許忐忑。

    理智告訴伯崇, 兩人之間絕無其他, 但心中還是不由浮現(xiàn)了雜念。

    感情,就是這樣不可理喻的東西。

    岳嶸出去后,結(jié)界關(guān)閉。

    “師父, ”鶯時率先開口,帶著希冀,卻又忐忑,定定看著伯崇,問,“你為什么那么說?”

    “我想讓你原諒我!辈缛鐚嵉。

    鶯時心口一震。

    “我沒有怪過師父!彼f,本就是她一廂情愿的強(qiáng)求,伯崇沒做錯過什么。

    伯崇進(jìn)來后,鶯時沒叫他坐,連她自己都忘了要坐,兩人一直相對而立。

    “可我做錯了事。”說著話,伯崇走向鶯時。

    “做錯了什么事?”伯崇比鶯時高出許多,隨著他的靠近,鶯時不得不抬起頭,茫然又潛藏激動的問。

    “我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意。這是我最大的錯!辈缱叩晋L時面前。

    不等鶯時接著問下去,伯崇注視著她,說了來路遇到白梨的種種,隨著他的話語,鶯時神情不住震動,期待夾雜著忐忑,看著他根本挪不開眼。

    “可你的情絲…”鶯時喃喃。

    “我檢查過,我依舊沒有情絲。”伯崇說,鶯時眼中不由的就有了失落,就聽他繼續(xù)說,“但我的感覺不會作假!

    “鶯時,我想一直與你在一起,永不分離。”

    鶯時幾乎全身都顫栗起來。

    無法說明她此刻的震動和歡喜,她渴盼許久的,念念不忘的,就這樣突如其來,沒有一點防備的落在了她面前。

    伯崇說,想與她一直在一起,永不分離。

    真像做夢一樣。

    但巨大的歡喜隨之而來的,是不安。

    這會不會是伯崇的錯覺?

    “可,師父,會不會弄錯了。”鶯時喃喃,她可以接受得不到,但她接受不了得到又失去,看著伯崇的眼不由的有些哀愁,說,“您可能只是習(xí)慣和我在一起了而已,所謂的一輩子,只是您的錯覺罷了。”

    “便是沒有我,也沒關(guān)系的。”她說。

    “不!辈鐢嗳环瘩g,“沒有你,我一刻都不想再在太皓山待下去!

    鶯時怔住,眼底漸亮。

    是了,師父竟然下了太皓山,只為來找她。

    “我擔(dān)心你,怕你受傷,怕你被人傷害,知道你離開后,我立即就動身來找你了!

    “還好你沒事。”伯崇說。

    因為感受不到七情六欲的關(guān)系,伯崇說話的時候語氣格外的冷漠直接,心中如何做想,便如何說。

    不會婉轉(zhuǎn),更無矯飾,從無欺瞞,所說所做,接出自本心。

    正因如此,才顯得他這句話的情意之真切誠懇。

    鶯時心中巨震。

    她看著眼前人,眸中波光瀲滟,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鶯時,你愿意原諒我嗎?”伯崇始終惦記著自己來時的目的,直接問道。

    鶯時眨眼,忍不住就笑了。

    “原來師父是個笨蛋!彼p聲。

    若不是笨蛋,怎么會問出這句話呢。

    她現(xiàn)在分明感動的要死,再說幾句感人的話說不得她就要投懷送抱了,結(jié)果……

    不想承認(rèn)這句話,也不想反駁,伯崇靜靜的看著她。

    “鶯時,”他喚,等著鶯時的回答。

    “原諒我,可好。”

    鶯時想說不好,想說她之前真的很傷心,很難過,可怎么辦,只是聽著伯崇述說的情意,她就忍不住的開心起來,想要笑,想要撲進(jìn)他的懷抱,再也不分開。

    先祖在上,我好沒出息。

    但是,伯崇是不會騙她的,所以沒出息,也沒關(guān)系的,對吧?

    鶯時動身,撲進(jìn)了伯崇的懷抱。

    伯崇微怔,下意識抬手,輕輕環(huán)住鶯時的腰背,接住了這個擁抱。

    “師父,抱緊我,再緊一點!柄L時輕聲,伯崇便就收緊了手。

    松松的擁抱變得緊密,鶯時忍不住喟嘆,心中終覺滿足。

    至此,她才感覺到,一切都是真實的,師父說喜歡她是真的,要和她在一起是真的,這個懷抱,也是真的。

    “師父,我之前真的很難過,你要好好補(bǔ)償我!柄L時牢牢環(huán)住伯崇的腰,貼在他的胸口,聽耳畔一聲一聲略有些急的心跳,很是高興,卻又忍不住有些委屈的說。

    “好!辈缯J(rèn)真,“我不懂,但,都聽你的。”

    伯崇很有自知之明,過往只是不在意,眼下上了心,就多思多慮起來。

    “想要什么,想說什么,喜歡什么,討厭什么,都說給我,我一定為你做到。鶯時,我很多事都不懂,也想不到,你不要嫌我!

    鶯時聽了忍不住就想笑,笑他怪有自知之明的,但又感動,感動他明明感受不到,卻愿意為了她來費(fèi)心思想辦法,感動這個沒有情絲的人,為了她努力的去學(xué)習(xí)何為情。

    這種感情,世所罕見,只此一例。

    比起有情之人的情,毫無疑問的要更加珍貴。

    “我不會嫌師父的,只是我大概有很多很多的想法,師父會不會嫌我煩?”鶯時說著,抬頭去看伯崇的臉。

    “永遠(yuǎn)不會!辈缯f的篤定。

    “只要是鶯時,什么都好。”他認(rèn)真極了。

    鶯時霎時笑靨如花,又低頭埋進(jìn)了伯崇的懷里,緊了緊擁抱,忍不住蹭了蹭。

    許久不見——

    好吧其實沒多久,但對兩人來說,這短短的時日,堪稱度日如年。

    兩人擁抱在一起說了許久的話,傻傻的連坐都忘了。

    還是鶯時不滿足于這樣的親昵,拉著伯崇坐下,然后坐在了他懷里,繼續(xù)抱著他。

    她好想好想好想師父,眼下終于如愿,她一刻都不想分開,只想就這么一直一直黏在一起,只到地老天荒。

    伯崇全都依著鶯時,只是這樣的親昵,不由就讓他想起了曾經(jīng)那一夜,心尖有些癢,他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嘴角卻微的上揚(yáng)。

    鶯時倒是沒想那么多,她只是依從自己心里的想法黏著伯崇,委屈又嬌氣的和他說起這段時間離開他身邊的種種。

    她沒受什么罪,有吃有喝有玩。

    可沒有伯崇,而且分開之前兩人還鬧得不開心。

    面對別人的時候,鶯時還能忍得住,眼下見到了伯崇,她就忍不住了,只覺處處都委屈。

    曾幾何時,她從不知自己竟如此嬌氣。

    伯崇靜靜的聽著,有些笨拙的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脊背,口中亦笨拙的安慰。

    “是我不好。”心中酸澀,品味著這種似乎叫做心疼的滋味,他低語。

    “不怪你啦!柄L時輕聲。

    委屈歸委屈,這是本心克制不住的感情,但鶯時的確不怪伯崇,他體會不到感情,拒絕她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椋乙矝]作別的,只是讓她下山,還安排了秋宗來保護(hù)她。

    更何況,在她離開后,他很快就追了出來,還特意問了別人,認(rèn)清了自己的本心——

    若非他本就有意,又豈會如此輕易就聽進(jìn)去了旁人的話。

    說到底,伯崇也一直在努力,努力的對抗天生就少了情絲的自己。

    他這個樣子,鶯時又能說得出什么呢。

    說到底,不過是陰差陽錯,造化弄人罷了。

    這般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鶯時總想黏著伯崇的意圖才總算滿足了些,兩人起身離開這酒樓。

    雖然酒樓的房間外都有結(jié)界,無人打擾,但對修士的靈覺來說,還是能感受到左右的動靜。比起這里,鶯時更想在安靜的洞府,只他們兩個人呆在一起。

    剛一出去,岳嶸就從隔壁出來,瞧見正抱著伯崇胳膊的鶯時兩人,他微的一怔,意識到什么。

    “前輩,接下來我要和師父在一起,應(yīng)當(dāng)不需要您跟著了,您自便吧!柄L時笑盈盈的說。

    相處幾個月,總算又在鶯時的臉上看到了快活的笑意,岳嶸立即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驚訝又好奇。

    他雖執(zhí)著于報恩這件事,但也不會不識相到在此時說不該說的話,便就笑著說好。

    鶯時一笑,隱約有些感激,對他點了點頭,挽著伯崇離去。

    “竟是如此!

    岳嶸隨之離開,待到只自己的時候,才忍不住感慨一句。

    沒想到,這師徒二人竟有這個緣分。

    回了洞府,鶯時就開開心心的把伯崇撲倒在床上。

    伯崇喉間一緊,身體微繃,但預(yù)想到的那些并沒有發(fā)生,鶯時只是靠在他的懷里,蛇尾纏著他的腿,開開心心的說著話。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漸輕,最后睡著了。

    伯崇垂眸看她,見她靠在自己懷中,睡顏乖巧,很是香甜。

    是這段時間沒睡好嗎?

    他想,心中再次浮現(xiàn)那種名為心疼的情緒來。

    鶯時這一睡,就是好久。

    心愛的人就在身邊,熟悉的神魂波動,熟悉的氣息,寬闊溫暖的懷抱,一切都讓她感覺到無比的踏實和安全,睡夢中都不由的勾起嘴角微笑。

    待到一覺終于睡醒,在伯崇的懷抱中醒來,鶯時本就雀躍的情緒立即更加快活,忍不住就上前親了他一下。

    “師父,我好開心啊!彼龤g喜的說。

    伯崇頓了頓,靠近鶯時,同樣在她唇上親了親。

    對上鶯時下意識睜大的眼,他勾了勾嘴角,說,“我也很開心。”

    鶯時眨了眨眼,眼睛亮起,忍不住笑起來,又湊過去連親了好幾下。

    “真好啊。”等停下,她說。

    伯崇抱著她,過去吻住她的唇。

    不是那種小孩兒似的,一下一下的啄吻,而是唇舌交纏,舔舐啃咬,纏綿至極的吻。

    鶯時呼吸都亂了,她先是僵,然后試著回應(yīng),最后無力招架,只能迷迷糊糊的隨著伯崇動作。

    好一會兒,伯崇才退開。

    鶯時一雙眼眸籠著水潤的霧氣,朦朦朧朧,含情脈脈。

    就那樣看著伯崇,一時回不過神。

    伯崇看的心間微動,伸手輕輕撫摸鶯時的臉頰。

    鶯時下意識側(cè)臉,貼在他掌心,微微蹭著。

    好一會兒,她才冷靜下來,又往伯崇的懷里擠去,先是高興,而后又有些疑惑來。

    “師父你怎么會這么親啊?”她心里惦記,索性直接問道。

    伯崇素來不關(guān)心這些,按理說不應(yīng)當(dāng)會的才是。

    “我看過修功法!辈缯f,他奇遇不少,難免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就包括雙修功法。

    在他眼中沒什么高低之分,即便是雙修功法,他也仔細(xì)研究過。

    鶯時恍然,不由的就想起那一夜來。

    說來,雖然中了迷神之藥,但如何做,其實還看各人。難怪當(dāng)時師父他那么……

    如此想著,鶯時不免就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翠色蛇尾不自覺的微動,纏住伯崇的小腿開始摩挲。

    “師傅,我們來雙修吧!柄L時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興致勃勃。

    伯崇心尖一跳,沒有拒絕。

    也,不想拒絕。

    相比上次,這次兩人都是清醒的狀態(tài),不管是呼吸還是對視,亦或是纏綿的吻和懷抱,都讓這場歡愛越發(fā)的旖旎激烈。

    靈氣流轉(zhuǎn),神魂交纏,這才是真正的雙修。

    鶯時的修為緩慢但平穩(wěn)的上漲,等到終于結(jié)束,她已經(jīng)是合體后期巔峰。

    只待機(jī)緣到,就能突破至大乘。

    待到總算停下,鶯時滿身慵懶的伏在伯崇懷中,儼然不知過去了多久。

    “師父,我們回太皓山吧。”她說。

    鶯時雖然叫嚷著要四處走走,多看看風(fēng)景,其實她并沒那么好動,比起在外奔波,更想念在太皓山上的日子。

    整日和伯崇在一起,偶爾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想回去了,不用多久隨時都能回去。

    “好!辈鐟(yīng)下,又道,“帶回去便讓人籌備雙修大典,鶯時,你還愿意同我成婚嗎?”

    “愿意!

    她當(dāng)然愿意的。

    鶯時心下震動,過去吻他,伯崇捉住這個吻,纏綿不放。

    沒急著走,鶯時將這地心城其它的景致都看過,兩人這才動身返回媧皇界。

    臨行前,岳嶸找到兩人,給鶯時送了一些乾坤界獨(dú)有的靈果,而后笑道以后有事,隨時找他,他定然竭盡所能相助。

    鶯時已經(jīng)了解了這人有恩必報的執(zhí)著,沒說別的,只笑著道好。

    幾個月后,伯崇帶著鶯時返回太皓山。

    落座第一件事,是召來秋宗,讓他準(zhǔn)備他與鶯時的結(jié)道大典。

    秋宗驚得下意識抬眼,就見云臺之上,鶯時正躺在自家尊者的膝上,翠色蛇尾掛在云臺邊沿,一派愜意悠然。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曾經(jīng)的疑惑瞬間恍然。

    “是!毖杆倩厣,秋宗強(qiáng)忍激動應(yīng)下。

    不管如何,伯崇愿意成婚都是好事,更何況這人還是鶯時。

    相處這么多年,對鶯時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因此也越發(fā)的高興。

    尊者素來冷漠,只有在面對鶯時時才有點人氣,兩人能在一起,對尊者是好事。

    一聲令下,太皓山上下都忙活起來。

    準(zhǔn)備大典不難,主要是送往各方的請柬,這需要伯崇親自準(zhǔn)備。

    聽他說過,伯崇很快就準(zhǔn)備好,由太皓山的人往各方送去。

    一時間,各方震動。

    媧皇界不說,通天皇朝中,神皇收到消息后的大笑竟傳到了殿外,可見他的欣喜。

    待他冷靜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安排近身的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前往媧皇界,要伯崇回通天神朝辦結(jié)道大典。

    他親生子的結(jié)道大典,自然要有他這個父親的見證,怎么能在別的宗門舉辦,就算是他的師門也不行。

    伯崇收到消息后仔細(xì)思考了一下,他父親說的對,便就決定,舉辦兩場。

    宗門一場,神朝一場。

    眼下請柬已經(jīng)發(fā)出去,再更改主意不太好。

    通天神皇收到回信,雖然不滿,但也勉強(qiáng)認(rèn)同,立即就吩咐下去,隆重準(zhǔn)備。

    那鶯時他剛開始看到就覺得自家兒子對她不一般,只怕兩人有夙緣,眼下果然如此。好啊,好。

    只是不知,伯崇和那鶯時,到底是何來歷。

    神皇想著,終究是好奇。

    天劍宗。

    宗主驚訝自是不必多說,宗門之中,他是寥寥幾個知道伯崇生來就沒有情絲的人。

    他早就做好自家?guī)煹軙录夜讶艘惠呑拥臏?zhǔn)備,之前打算,也只是試試,誰料伯崇先是收徒,而后徒弟眼瞧著又變成道侶了。

    這緣分二字,果然奇妙。

    結(jié)道大典的日子定的很近,各方云集,天劍宗隨之熱鬧起來。

    大典當(dāng)日,諸方見證,伯崇與鶯時請?zhí)斓卮蟮罏樽C,結(jié)為道侶,此生不離不棄。

    辦完這一場,客人還未散盡,兩人又動身前往通天神朝,舉辦了第二場大典。

    之后,應(yīng)神皇的挽留,在通天界停留了數(shù)十載,鶯時也在經(jīng)常的雙修下,成功突破至大乘,伯崇也突破至大乘中期,太上忘情劍道更進(jìn)一步。

    他天生無情絲,體會不到七情六欲,固然適合太上忘情一道,但大道雖說無情,卻也有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之說。

    可見道也并非全然無情,他修道,但終歸是人,眼下他因鶯時而懂了情,恰好應(yīng)了那份‘一’,劍道進(jìn)境堪稱神速,遠(yuǎn)超修為進(jìn)境。

    伯崇到底是天劍宗長老,最重要的是,皇都雖好,人情往來難免復(fù)雜,鶯時還是更懷念清靜的太皓山。

    于是在呆了幾十年,兩人都成功突破后,就返回了太皓山。

    之后無數(shù)年,兩人一一進(jìn)階渡劫,始終恩愛有加。

    伯崇冷漠無情,但鶯時卻是他的例外。兩人還是一對渡劫道侶,名聲遠(yuǎn)揚(yáng),是眾人口中的佳侶,無數(shù)人向往艷羨。

    千年后,通天神皇飛升之劫將近,他舉辦試煉,二皇子略遜半分,皇位最后由五皇女繼承。

    伯崇無意皇位,攜鶯時旁觀,在目送通天神皇飛升后,沒有理會新任女皇的挽留,兩人返回太皓山。

    歲歲年年,時光雖漫長,但有愛人相伴,卻也愜意快活。

    轉(zhuǎn)眼間便是萬載時光,位于渡劫巔峰的兩人早已想起了過往種種,只是留戀這一世的生活,所以未曾離開。

    等到故人或是飛升,或是離去。

    兩人選了一個日子,攜手飛升而去,實則回返本真,不急回太皓山,而是一一去之前經(jīng)歷過的小世界看了一遍,方才回返。

    伯崇抬手,將她環(huán)在懷中,喜愛將心中塞滿,他不由舒服的喟嘆。

    自從感受過情絲被封印后,他就總愛和鶯時更親昵些,想起那段不知情愛,連喜愛鶯時都察覺不到的時光,饒是心性沉穩(wěn)如山如伯崇,也有些驚心。

    “以后可莫要在讓我封印感情了,這種滋味,只在是太難熬了些!彼。

    鶯時失笑,眉目流轉(zhuǎn),甜蜜又快活,說,“好!

    她只是懷念起了當(dāng)初,初見山神大人時。彼時的他淡漠無情,高高在上,眾生在他眼中若草木般,不偏不倚,無愛無恨。

    這就是神明。

    直到現(xiàn)在,鶯時都理解不了,這樣的神明怎么會垂青于她。

    她本以為在這個世界能找到答案——

    做下決定的時候,鶯時也惶恐過,她害怕,若伯崇沒有喜歡上她,該怎么辦?

    但并沒有。

    縱使感情被封印,她的山神大人還是毫不遲疑,堅定而真摯的選擇了她。

    或許,就像那些人說的一樣。

    愛,本就不講道理-

    太皓山上是亙古不變的安寧,兩人離去的這段時光,山上生了一些小小的變故,但大體還是一切如舊。

    眾人來迎,口稱拜見神尊,拜見尊后。

    鶯時與伯崇攜手并立,含笑看著。

    這次出行,只是兩人婚后玩的一個小游戲罷了,無盡的時光中,她們恩愛快活的日子,也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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