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師徒卷】 年幼的媧皇血裔深受天地寵……
新婚燕爾, 一晌貪歡。
為著成婚,伯崇早先忙活著處理了好些事,給自己安排了半個月的假期。
足足半個月的時間, 他一直呆在府中,哪里都沒去。
待到假期完, 伯崇才總算出門,到軍營處理這段時間堆積的事物。一路不急不緩, 面色極佳,可謂容光煥發(fā)。
這個樣子,于將軍一瞧, 就知道他婚后的日子過得不錯,等走進(jìn)了,卻不由的鼻子一動, 嗅了幾嗅。
“你用香了?”伯崇自來不用香, 可這會兒身上卻帶著一股幽香,如蘭似麝,馥郁卻又清雅深幽,極是好聞。
聞言, 伯崇墨眸微動, 笑意一閃, 又帶著些饜足。
他從未見過鶯時的本體,見她沒提,他便也沒多問。直到成婚后, 才知, 她本體竟是蘭花,每到情動之時,身上就會彌漫出陣陣幽香。
眼下, 他身上的香味,都是從鶯時處沾染而來,越是情濃,香味越多。
這情事旖旎而瑰麗,不足以對外人道,只兩人知曉,伯崇只是想想,便心旌搖曳,不能自制。
“是夫人常用的香,我沾染了一些!彼Φ。
于將軍早在問的時候就想到了答案,聞言不由一笑,只覺兩人實在恩愛,若非朝夕相處,怎么會沾染上這香。
一天下來,和伯崇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那位國公夫人似乎極喜歡這個香,伯崇只要?dú)w家,再來時,身上必有香味。
這般一年又一年,大家知道國公夫人手中有一味奇香,卻不知……
時光流轉(zhuǎn),十?dāng)?shù)年轉(zhuǎn)瞬即逝。
年少的鎮(zhèn)國公初到邊關(guān)時,鎮(zhèn)北軍中將領(lǐng)們并沒有報太大的希望。
才剛及冠,自幼又沒有長輩教養(yǎng),文治武功,謀略韜晦如何,眾人一概不知。彼時,眾人想的最多的是將他好好供著,別添亂就行。
可結(jié)果,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不管是邊關(guān)將士,還是京中皇室以及文物群臣們。
北邊蠻夷每到冬日便會來邊關(guān)騷擾,伯崇來邊關(guān)的第一年也沒有例外。
往年面對這種情況,邊關(guān)都會忙亂一陣,概因蠻夷多以快馬劫掠,便是邊關(guān)將士再三防備,也不能全數(shù)照顧到所有關(guān)隘,往往趕到時,蠻夷已經(jīng)完成了擄掠。
若不意外,今年也會這樣。
可伯崇的到來,使一切都產(chǎn)生了變數(shù)。
他后發(fā)先至,竟預(yù)料到滿意大致的動向,十幾道騎兵,鎮(zhèn)北軍成功攔下大半,便是剩下那些,也無暇過多擄掠,匆匆而逃。
如此,幾乎可以說是大勝了。
原本伯崇的吩咐眾人并未在意,只是一些周家故舊念著曾經(jīng)的情分,以及防哪兒不是防,才強(qiáng)硬壓下了那些反對伯崇調(diào)派的人,促成了這件事。
誰知,竟然會是這樣驚人的戰(zhàn)果。
不止攔截了擄掠,還成功俘獲了好些俘虜,其中不乏蠻夷之中的貴族。
這個信遞到京都,天子也不知是驚更多,還是喜更多,但最后還是給了厚厚的封賞送往邊關(guān),旨意之中更是再三嘉獎。
此后無數(shù)年,伯崇坐鎮(zhèn)邊關(guān),使得這里一直穩(wěn)如泰山,并且一年接一年的暗中謀劃,想做一件大事。
他來邊關(guān)的第十年,皇帝去世,曾經(jīng)在所有人眼中只知享樂的平庸太子上位,展示出了超出眾人意料的手段,迅速掌握了朝中內(nèi)外,使好些人都大吃一驚。
也是這一年,伯崇兵法蠻夷王帳,直入王庭。
于將軍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早些年,他何曾想過會有這一天,他騎在馬上,看著被搗毀的王庭,還有一一被押解下去的蠻夷貴族們,不由開懷大笑。
幾十年的時光,多少百姓,多少戰(zhàn)友們,都死在這些蠻夷手中,可現(xiàn)在,終于能結(jié)束了。
大勝的消息先送回京,伯崇率眾在邊關(guān)等候朝中傳召。
“蠻夷已經(jīng)被打敗,想必以后也翻不起什么風(fēng)浪。我老了,得了旨意后,便準(zhǔn)備安心養(yǎng)老去。倒是你,伯崇,你有何打算?”于將軍問。
在聽到伯崇計劃的時候,邊關(guān)將士們都覺得不可能,但他這些年的算無遺策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便就去了。
直到終于功成,他們才有時間想更多。
自古以來,從不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鎮(zhèn)國公府世代鎮(zhèn)守三川關(guān),防御北邊蠻夷,換句話說,周家的權(quán)勢地位,皆因蠻夷而起。
那,若蠻夷沒了,這掌握十幾萬大軍的鎮(zhèn)北大將軍,超一品的鎮(zhèn)國公府,還有必要存在嗎?
皇室早就視幾大國公府為眼中釘肉中刺,得了這個局面,想必最高興的就是他們,那位高坐在帝都之中的天子,會不會已經(jīng)想好之后該怎么對付伯崇了?
“自然是,周游天下,好好享受享受。這么多年來,我從未閑著,倒是也想歇著了!
于將軍搖頭,有些不贊同,說,“只怕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啊。”
伯崇只是微笑,帶送走于將軍,轉(zhuǎn)身就去尋了鶯時。
“可想好之后去哪兒?”他問。
“江南如何?在邊關(guān)呆了這么多年,我倒是也想去那水鄉(xiāng)走走了。”曾經(jīng)獨(dú)身一人的時候,鶯時沉迷修煉,只覺眼一閉一睜,便已經(jīng)好些年過去,哪怕窩在邊關(guān)幾百年,實則也沒什么感觸。
直到現(xiàn)在,她化作一個普通人,日日夜夜都呆在這里,過著普通人的日子,方察覺出時間的流逝,竟也覺得待夠了。
“都聽你的。”伯崇自身后攬著她笑道。
只要懷中人猶在,一切都不重要。
伯崇此生,唯這一個執(zhí)念。
后,陛下召邊關(guān)諸將攜俘虜歸京,大肆封賞。
蠻夷已除,朝中去一心腹大患。尤其是鎮(zhèn)國公兼鎮(zhèn)北大將軍周伯崇,皇上更是再三加封,直接封王。
伯崇當(dāng)?shù)钔凭懿皇,且道欲辭官歸隱,攜妻子游歷四海,再不理朝中之事。
眾人只以為他是借機(jī)推辭,誰知第二日伯崇便已經(jīng)同他那傳聞中美若仙神的妻子消失不見,只在書房的桌子上留下一封請辭奏折,道他無子嗣,鎮(zhèn)國公爵位后繼無人,請朝中收回,托人轉(zhuǎn)呈給皇帝。
自此幾十年,京中再無鎮(zhèn)國公夫妻身影。
另一邊,伯崇和鶯時走遍大江南北,最后回了她的老家休息,朝采紫氣,暮尚晚霞,夜晚觀漫天星子,享人生極樂。
伯崇去后,鶯時將他埋葬,化作本體生在他的墳旁,隨之去了。
星空之中,兩人相聚,對視一笑。
“可要回太皓山?”伯崇察覺到鶯時似乎有些累了,溫聲問。
鶯時認(rèn)真想了想,笑道,“再一個世界吧!
“這個世界聽我的!
“哦?”伯崇笑著看她,鶯時慣來頂不住他這溫柔含笑的目光,沒再賣關(guān)子,湊近低語起來。
伯崇聽了,神情微動,不免無奈。
“非要如此?”
鶯時點頭。
“罷了,隨你。”伯崇顯然是不贊同的,只是看鶯時興致勃勃,只好同意-
媧皇界,天劍宗,太皓山。
媧皇界乃頂級大世界之一,名傳三千大世界,據(jù)說曾是媧皇族人生存之界。
媧皇族人,相傳乃圣人女媧血脈后裔,為世間頂級族群,生來就有元嬰期的修為,乃當(dāng)之無愧的天之驕子。
只是,如今萬萬年時光逝去,媧皇族人本就稀少,加之此等頂級族群綿延子嗣艱難,如今已經(jīng)很少聽到此族人的消息,只媧皇界的存在,能證明這個族群曾經(jīng)的輝煌。
媧皇界中有三大宗門,附庸無數(shù),代代皆有傳人升仙。
天劍宗,便是其中之一。
天劍宗傳承劍術(shù),演化劍道,劍本就是世間絕頂殺器,此宗門更是其中翹楚,名震不知多少大世界,每逢開山收徒之日,甚至有不少其他大世界中的天驕前來試圖拜入門中。
而近千年來最出名的,便是太皓劍尊,伯崇。
伯崇本是通天界掌握數(shù)百世界的通天皇朝神皇子,自幼喜劍道,后拜入天劍宗。
入門第一年,他便領(lǐng)悟了劍氣,后十年劍勢,百年劍意,至今不到千年,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無上劍道太上忘情。修為更是直入大乘。
劍修就是如此,只要領(lǐng)悟了劍道,修為便會暢通無阻。
天劍宗大喜,舉宴相慶,廣傳三千大世界。
宴上伯崇定下尊號,是為太皓劍尊。
宴后,伯崇回到他長居的太皓山,傳訊玉佩中劍仆來報,道通天皇朝來人求見。
“喚來便是!
云臺之上,伯崇眼也未睜的道。
劍仆應(yīng)喏,不敢多打擾,收起傳訊玉佩后便同身前眾人傳了伯崇的吩咐。
太皓山下,得了允諾的眾人這才敢動身上山。
作為神皇子,伯崇自幼不缺富貴,雖不曾在意,但他身邊侍候的人卻不敢大意,這座宮殿雖不如何富麗,可低調(diào)之中,卻也處處盡顯奢華。
只是,伯崇天生劍心,生來斷情絕欲,不通人情,若非如此也不會這般契合太上忘情劍道。他喜靜,身邊從不留人,偌大的宮殿只他自己,便是劍仆等人,也都盡數(shù)住在山腳,無令不敢上山。
“拜見九皇子。”眾人深深彎腰見禮。
伯崇行九,是通天神皇第九子,母親早逝,其天賦在整個皇室之中也堪稱第一,是神皇親手養(yǎng)大的,自幼就備受寵愛。
從前就不敢就有冒犯,更何況現(xiàn)在他成了大乘劍尊,更不敢有人輕忽怠慢。
云臺之上,太皓劍尊閉目,無喜無怒,平靜淡漠。
整個人如玉雕一般,不見絲毫人氣。
他輕輕睜開眼。
一行人心中一緊,為那目光所迫,連腰都更彎了些。
他們心中油然生出了些惶恐,按照習(xí)慣,伯崇往往只是閉目說幾句話,可這次,怎的,睜眼了?
正想著,領(lǐng)頭那人身上微動,不知怎的出現(xiàn)了一條通體翠綠,如碧玉雕琢而成的小蛇,正蜿蜒著順著他的肩臂,爬上他的腦袋,盤踞其上,昂頭看向云臺上的伯崇。
那人一驚,暗道怎么又跑出來了。
這異獸是他來媧皇界后遇到的,很是奇異,不管放在儲物袋還是儲物戒都關(guān)不住它,想出來就出來了。雖有些煩惱,但他實在喜歡,就一直小心看護(hù)著,準(zhǔn)備帶回去再想想辦法,好好養(yǎng)著。
誰料,竟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跑出來。
他忙就想再收回去,可跟著就感覺到頭上那位的目光落了來,遂不敢再動。
“此物何處而來?”伯崇眼中微訝,可惜眾人都低著頭,未能看見,不然只怕要驚上一驚。
那人忙說了來歷。
這蛇是他在一處深山里遇到的,包括對方的奇異能力等等,都說了。
這時,小蛇昂著頭似乎終于看夠了云臺上的人,又爬了下去,他心下一松,但緊跟著就發(fā)現(xiàn),這小家伙竟往云臺上爬去了。
小蛇還小,但爬的極快,蜿蜒間只是一眨眼就爬到了云臺上,興致勃勃的順著伯崇的衣擺繼續(xù)往上,最后盤在了他的膝上,吐了吐蛇信。
“你好,我叫鶯時,你叫什么?”清脆的少女聲音在伯崇耳邊響起。
鶯時覺得很喜歡眼前的人類,他長得好看,身上的氣息也很好,像天地,像山野,也像深林間。
她一見就很喜歡,喜歡的不得了,想呆在他身邊,哪里也不去。
太上忘情一道,便是如此,非無情,而是置身萬物之外,平等看待世間萬物,無喜無怒,不偏不倚。
便如天地,旁觀世間萬物輪轉(zhuǎn)。
也難怪鶯時會有這種感覺。
“伯崇!辈缯f。
“沒想到……”
他低語一句,眼前這小家伙雖然看著是個小蛇,但伯崇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媧皇后裔,而且血脈應(yīng)當(dāng)很是純正。
幾萬年來,已經(jīng)無人發(fā)現(xiàn)媧皇血脈,眾人還以為這個血脈已經(jīng)斷絕,沒想到他冷不防竟然就見到了。
“此為媧皇血脈!彼f。
通天皇朝一行人正驚訝間,聽到他這句話先是恍然,然后就是不可抑制的驚訝。
“她還年幼,此界意志是不會應(yīng)允你帶走的,便先放在我這兒!
伯崇生來便無喜無怒,唯一只在乎一個劍道,可如今見了鶯時,心中卻莫名有些觸動。說不清道不明,只是覺得,小家伙生的很是可愛漂亮,留她在身邊,倒也不錯。
小蛇眼睛一亮,見他留下自己,鶯時很是高興,晃了晃小腦袋,就想爬到伯崇頭頂上去。
伯崇一見就看出了她的意圖,眉梢微動,伸手按住了她的小腦袋。
他可不想跟剛才那人似的頂著這個小家伙,未免太不成體統(tǒng)了。
遭到拒絕,小家伙頓時有些低落,卻也沒繼續(xù)堅持,搖搖頭蹭了蹭他的手指,老老實實繼續(xù)在他膝上趴著。
那人恍然,心中雖有不舍,但也知伯崇說的在理。
天道在上,每界都有屬于自己的意志,雖高高在上,不偏不倚,但既然有意志,自然就有偏愛。毫無疑問的,媧皇界意志所偏愛的,就是媧皇血裔。
“是。多謝九皇子。”那人忙道,心中甚至有些慶幸。
他沒能認(rèn)出媧皇血裔,若之后執(zhí)意要帶走,只怕要被此界意志針對,悄無聲息就喪了命。
伯崇雖淡漠,卻最講規(guī)矩道理,既然他留下了鶯時,便給了補(bǔ)償。
一揮袖,一瓶丹藥就落在來人身前,他下意識接住。
“何事尋本尊?”伯崇問。
來人回神,立即道,“再過百余年,便是陛下萬歲大壽,陛下有意大辦,命吾等告知殿下,屆時還望歸朝。多年未見,陛下很是想念您!
“好!
“若無事,本尊定然回去!
聞言,眾人心下一松,道,“臣等恭候殿下。”
到伯崇這個修為,不管他是不是皇朝下一任神皇都已經(jīng)不甚要緊,他的修為已經(jīng)足夠讓他為所欲為。
便是皇朝,也不會貿(mào)然得罪這樣一尊修士。
除卻這件事外,再無其他,眾人恭敬告退,不敢再叨擾伯崇,下山后就直接離開了。
殿中安靜下來,伯崇垂眼,看向膝上的小家伙。
小蛇通體是生機(jī)勃勃的翠綠,鱗片如上好的寶石般,一雙翠色的眼眸靈動自然,乖巧慧黠。
“看我做什么?”鶯時回看,好奇的問。
伯崇不由的微勾了勾唇。
“我命人給你收拾出一個宮殿,你自去住!
“不要!柄L時堅定拒絕。
“我要修煉。”伯崇解釋。
“我乖乖的,不鬧你。”鶯時保證。
伯崇淡淡道,“會無趣。”
他不覺得,但是很多人對他說過,這樣只知道修煉的日子,很無趣。
“不會的,睡一覺就過去了!柄L時歡快的說,小腦袋晃晃,眼珠一轉(zhuǎn),問,“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要找你?”
她剛剛還認(rèn)真想了想該怎么回答解釋呢,結(jié)果伯崇竟然不問。
“不重要。”伯崇說。
他不在意這些,他看這個小家伙順眼,就將她留下,若反之,則逐走。至于其它,都無甚要緊。
“怎么會!”鶯時反駁,聲音清脆明亮,很認(rèn)真的說,“我一看見你,就覺得好喜歡好高興,就想跟你在一起!
“這很重要的!
“小狐貍說過,喜歡就要大聲說出來!”
伯崇聽著,素來淡漠的心竟有些軟。
年幼的媧皇血裔深受天地寵愛,天真純粹,靈動狡黠,應(yīng)當(dāng)沒有人會不喜歡。
他如是想。
“我知道了!辈缟焓郑戳税此男∧X袋,小家伙太活潑了,小身子總是晃來晃去,這讓他很懷疑,她真的能耐得住寂寞守在他身邊修煉嗎?
罷了,不行再讓她離開就是。
溫涼的手指點在腦袋上,翠色小蛇乖巧頓住,鶯時保持住姿勢不動,一雙圓溜溜的碧色大眼睛看著伯崇。
這樣的接觸,她好喜歡好喜歡呀。
第72章 第 72 章 我最喜歡伯崇了
“不許再動, 修煉。”
伯崇素來少言,但對著這小蛇,倒是不吝多說幾個字。
“好~”鶯時乖巧應(yīng)聲, 眼見著伯崇閉上眼,便就盤好, 閉上眼,也開始調(diào)息修煉。
她降世已經(jīng)百年, 但自從長到這般大小后,就沒再長大,連修為也一直維持在煉虛期, 遲遲不能徹底化成人形。
頂級族群就是如此,越是血脈精純的,越是難以化人。
可這會兒, 直覺告訴鶯時, 她要繼續(xù)成長了。
鶯時有些困惑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可這么多年,她從未遇到過族人,根本無處可問。
算了, 不想了。
反正等繼續(xù)長大后, 本能就會告訴她答案。
這一修煉就是好些天。
翠色小蛇微微一動, 懶洋洋的抬頭,迷迷糊糊左右看了眼,這才清醒。
餓了。
想吃東西。
鶯時生來就是元嬰期, 此等修為, 搬運(yùn)修為就能滿足自身消耗,按理說不會餓,更不會渴才是。
可她自從嘗過人類飲食后, 便極為喜歡,隔三差五總想吃上一頓才好。
伯崇在她將醒氣息稍有波動時便已經(jīng)察覺到,心道到底年幼,道心不穩(wěn),果然堅持不住,這才幾日。
不過他也沒動,只是從深度調(diào)息中抽身,繼續(xù)搬運(yùn)靈氣,打磨修為。
他不到千年便就得悟劍道,修至大乘,絕不只是單單因為天資無雙,這般勤勉修為,從無懈怠,也至關(guān)緊要。
“伯崇?”鶯時抬頭,曉得大修士的能力,知道伯崇定然已經(jīng)醒來,就先喚了一聲。
“嗯!辈绲瓚(yīng)了一聲,睜眼看她。
“我要用膳,你也來啊!柄L時活潑的說,翠色小蛇從他膝上蜿蜒游下,爬到一側(cè)。
用膳?
伯崇默念這字眼,他無心口腹之欲,幼時吃靈果丹藥,等到修為足夠之時便全靠搬運(yùn)靈氣,也只赴宴之時,偶爾會用上幾口,卻也無甚喜好。
雖說修煉中人,也有好口腹之欲的,倒是沒想到,這小蛇也是其中之一。
“不必。”他淡淡道,正要閉眼,墨眸忽然頓住——
碧色光芒迷蒙,轉(zhuǎn)瞬間,那不過臂長的小蛇便化作一個人身蛇尾的媧皇族模樣。看著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碧色蛇尾自玉色云臺邊沿垂落,上身只胸口圍著一塊碧色的布,赤著玉白的肩臂,甚至能看到一截纖瘦細(xì)腰。
伯崇收回眼閉上,正要說話,就聽清脆嬌俏的女孩兒聲音滿是驚訝,“哇,我長大啦!”
“伯崇伯崇你快看,我長大了。”
“看到了,穿好衣服。”伯崇平靜提醒,眼前卻浮現(xiàn)了女孩兒嬌艷的模樣。
媧皇族乃頂級種族,血脈無雙,樣貌自然也是世間無雙,鶯時雖年幼,仍有些許稚嫩,但容貌卻是嬌艷清麗,堪稱傾國傾城。
“不要,太麻煩!柄L時立即拒絕,仍舊稀罕的低頭看著自己。
她生下來便是幼崽模樣,之后一年一年的長著,可隨著成長停止,她的樣貌身形,也停在了人類十二三歲時。
一轉(zhuǎn)眼也不知過去了多少年,現(xiàn)在終于又長大了。
看看手指,又摸了摸自己,尤其好奇的看了看鼓起的胸口。小狐貍尤其自豪她這個地方,雖然她不知道生的那樣鼓鼓囊囊的有什么好,可看她那樣,她倒是也有些期待。
也不知自己能不能長到那樣大。
這般看了好一會兒,鶯時才心滿意足的一揮手,云臺上便出現(xiàn)了一張小桌,再一揮,幾盤飯食碗筷等都落于其上。
“你真的不吃?”她拿起筷子,再次確認(rèn)。
“不吃!
“那我就吃啦!柄L時歡快道,然后高高興興的吃了起來。
伯崇無奈,心道到底還小。
似媧皇族這等頂尖族群的外貌大多與年齡無關(guān),而是與心性相干,通常透過外表,就能看出其心智如何。
鶯時說她長大了,想必是心性有所成長。
一頓飯鶯時不急不慢,細(xì)細(xì)品味的吃完,洗干凈后又收起,便就老老實實的又變回小蛇,爬回伯崇膝上。
伯崇伸手按在翠色小蛇腦袋上。
鶯時不解抬頭,茫然問,“怎么啦?”
微微一頓,伯崇低頭看她一眼,又收回手,道,“無事!
他只是想著,鶯時本體瞧著也有人類十六歲的樣子,再趴在他膝上,多少有些不合適。但再一想,她心性純粹,并未多想,他這樣,倒有些多此一舉,便就作罷了。
之后一人一蛇,再次開始修煉,只是鶯時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吃一頓,伯崇一而再倒也習(xí)慣了,也隨她去了。
偶爾神思從深層修煉中浮起,感覺到身邊多出來的氣息,他神情都不由緩和些許,不似從前若木石般面無表情,沒有絲毫人氣該有的暖意。
有這樣一個小家伙陪伴在身側(cè),倒也不錯。
鶯時有的吃,又能和喜歡的伯崇呆在一起,只有歡喜的,倒也一直耐心待下去了。
一轉(zhuǎn)眼不知過去了多久,又是一頓膳,她忽然驚呼一聲,“完了。。
她的語氣實在是悲痛傷心,伯崇不由睜眼。
“怎么了?”他問,聲音平淡,但若有熟知伯崇的人在,便能察覺到他這看似淡漠的語氣中暗含的關(guān)切。
“膳食沒了!”鶯時哭喪著臉說,她的吃的都是之前備好的,一次準(zhǔn)備好些,左右放在空間戒指中也不會壞,也免得總要來回跑。
可準(zhǔn)備的再多,也總有吃完的時候,這不,就沒了。
“就剩這點了!柄L時眼巴巴的看著桌上的幾盤菜。
伯崇眼中無奈,只是如此?
“再讓人做就是!彼f。
鶯時看他一眼,有些糾結(jié),她自然知道這個理,可離開的話就看不見伯崇了。
她有點舍不得。
伯崇不知她所想,說話間已經(jīng)通知了山腳下的仆役,讓他們?nèi)?zhǔn)備。
“已經(jīng)吩咐了人,你且等等!彼。
“。俊柄L時頓時驚喜的看向他。
伯崇已經(jīng)閉上了眼,見狀,鶯時忙殷切的問,“伯崇伯崇,你是讓人給我做膳食了嗎?”
“嗯!
鶯時的眼頓時滿是歡喜,快活極了。
“伯崇你真好!彼f著話,依偎到伯崇的身側(cè),親親熱熱的抱住他的手臂。
“不許胡鬧!辈鐩]料到她會這樣做,縱使隔著法衣,敏銳的五感依舊讓他清晰的感覺到了那片溫軟細(xì)膩的肌膚,呼吸微頓,他伸手按住鶯時的額頭,推開了她。
不知是天性還是別的,鶯時自小就是愛纏人的性子,不過往常纏的都是小狐貍她們幾個,異性伯崇還是第一個。
他給她的感覺實在是好,忍不住的就想親昵靠近。
這會兒伯崇推開她,鶯時也不在意,隨之就退開了,只蛇尾還忍不住一下一下的勾著伯崇的衣擺玩耍。
“伯崇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我最喜歡你了!彼耸峭碎_了,但手就跟蛇尾一樣不老實,揪住了伯崇的衣袖一角,甜甜蜜蜜的說。
她的語氣天真爛漫,不含絲毫雜質(zhì),讓人生不出一絲亂想的念頭,伯崇嘴角微的上揚(yáng)的幾分,道,“莫要做此小兒姿態(tài),穩(wěn)重些。”
只是,說著話,他卻連衣袖都沒有扯回,由她牽著。
“我只管高高興興,才不要穩(wěn)重!柄L時哼了一聲。
到底年少,不穩(wěn)重,便不穩(wěn)重罷,伯崇心說。
“用膳吧!
鶯時立即想起了她的飯,隨之松開他的衣袖,又高高興興的用膳去了。
衣袖落下,伯崇莫名睜眼,垂眸看去。
那一閃而過的心緒太過復(fù)雜,他沒有抓住,更辨不分明。疑惑一閃而逝,不過他素來是寡淡冷漠的性子,也沒有深想,直接便就忽視了。
用過膳,鶯時惦記著伯崇允諾的膳食,根本不能沉下心修煉,就滑下云臺,在殿內(nèi)轉(zhuǎn)悠起來。
相處的這段時間,她沒少在殿里轉(zhuǎn)悠,很是熟悉,這般轉(zhuǎn)了幾圈,膳食還沒到,她忍不住看向門口。
說來,這段時間她還沒有出去過呢。
“伯崇,我出去走走,等膳食來~”心念一動,鶯時立即歡快的說。
“去吧!辈鐟(yīng)允。
鶯時便就高高興興打開門出去,開始在外面轉(zhuǎn)悠。
這座宮殿好大,比她見過的大多屋子都?xì)馀,明明算不上富麗堂皇,可瞧著就是好看。這般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忽的,她聽到外面有動靜,眼睛一亮,忙朝著那邊走來。
殿內(nèi),伯崇早收到了山腳傳來的消息才讓人上山,這會兒察覺到鶯時興沖沖的動靜,嘴角微揚(yáng)。
不就是些膳食,也值得這樣高興。
只是,伯崇微的睜開眼,莫名覺得自己似乎疏漏了什么?
外面,鶯時已經(jīng)見到了來人。
是一個身穿灰藍(lán)衣裳的年輕人類,正微微低著頭,往內(nèi)走去。對方察覺到她,抬起了頭。
看到眼前半人半蛇,明顯非人類的美貌蛇女,秋宗滿目愕然。
太皓山上什么時候多了這么一個存在?
不過這倒是也解釋了劍尊為何會要煉虛期能用的上好膳食了。
仔細(xì)一看,這蛇女不就是煉虛期。
目光一掃而過,眼見著這蛇女上身只胸口裹著一塊布,此外只松松編成,自胸前垂落的辮子遮擋些許,再無其他,秋宗不敢多看,立即垂眸。
“姑娘好,我是劍尊座下仆從,奉命前來送膳食!
跟隨伯崇前來天劍宗的都是好手,只護(hù)道人就有一渡劫兩大乘,往下使喚的人最低也是煉虛。
渡劫大乘不理雜事,他這個合體巔峰平日里就負(fù)責(zé)伯崇身邊的瑣碎事務(wù),便如這次的送膳食一事。
秋宗也算看著殿里那位長大的,一慣知曉那位冷漠寡淡的性子,這個蛇女不管是怎么回事,能被對方留下,想必也不是尋常人,他自不會怠慢。
殿內(nèi),伯崇總算明白過來自己剛剛的疏漏為何。
鶯時沒穿衣裳。
想到這個樣子讓外人看去,他心中有些不悅,見著鶯時還要靠近秋宗,他一抬手,鶯時就回到了殿中,出現(xiàn)在他面前。
“留下膳食,自去!彼。
“再準(zhǔn)備些女子衣裳。”看了眼睜大眼不解看他的鶯時,伯崇補(bǔ)充一句。
翠色蛇尾在青玉鋪就的地面劃過,秋宗垂著的眸看的真真切切,只覺那尾上的鱗片溫潤晶瑩,宛若極品的寶石般美麗。
也不知,是什么種族?
正想著就察覺到鶯時不見,跟著就聽到了伯崇的吩咐,秋宗垂眸立即恭敬應(yīng)是,取下一枚空間戒指,見著被伯崇收走,便就又行一禮,而后退下,忙去安排女子衣裳的事了。
“伯崇~你怎么把我?guī)Щ貋砹耍疫想問問都有什么好吃的呢?”鶯時撒嬌抱怨。、
“自己看。”伯崇伸手,將戒指給她。
鶯時眼前一亮,霎時什么也不記得,接過戒指然后就開始查看。
“哇!好多好吃的!彼@喜的感嘆。
“伯崇你看,好多好吃的,一看就很好吃。靈氣也很足,我以前都沒吃過誒!柄L時歡喜的不得了,過去抱住伯崇的胳膊開始搖晃,努力述說著自己的欣喜。
伯崇被晃得險些連沉穩(wěn)如山的姿勢都沒能保持住——
不因力氣,而是她那沒有顧忌,肆無忌憚在自己手臂上磨蹭的柔軟,遠(yuǎn)比上次還要親近。
半邊身子都有些麻,伯崇穩(wěn)住,伸手按住她的肩略使了力推開。
“我說了,穩(wěn)重些!彼嵝选
鶯時嬉笑著,說,“可我開心啊!
“伯崇你對我真好。”她再次肯定。
“只一些吃的。”伯崇不以為意,甚至有些擔(dān)心它這樣好哄弄,以后會不會被人給騙了去。
“你喜歡,我讓人常備就是,太皓山不缺這點吃食!
伯崇略上了心,多說幾句,重視口腹之欲無非是還沒吃夠,多吃些,便就不會被騙了。
鶯時絲毫不知自己在伯崇眼里已經(jīng)成了容易哄騙的小笨蛋,聞言只一個勁的高興,眼見著他不愛被自己抱胳膊,就扯著他的袖子繼續(xù)晃。
“謝謝伯崇!我最喜歡伯崇了!”
“最喜歡最喜歡了~~~”
第73章 第 73 章 “師父~”
伯崇由她拉扯, 卻分心了一瞬去想這個小家伙今天說了多少句喜歡。
倒是嘴甜。
鶯時多了膳食,先吃了一頓,然后懶洋洋的趴著, 抬頭去看伯崇,他總是這樣不動如山的坐著, 神情姿勢從頭到尾幾乎都是一個樣,不見絲毫變化。
有時候她都覺得, 這簡直是玉雕的人一般。
雕的還很好看。
鶯時先看他玉冠束起的發(fā),然后是幾乎入鬢的長眉,閉起的鳳眼, 鼻,唇,分明的下頜, 只覺這張臉不管怎么看, 都十分俊美。
伯崇雖閉目,神識卻將她的神情目光看的分明,只覺目光所及之處,似被軟羽拂過, 竟平白生出些癢意來, 不免有些不自在。
他本想說點什么, 卻又覺說什么都不合適,就沒開口。
好在,鶯時只看了一會兒, 就懶洋洋的打了個滾, 險些掉到云臺下去,好在玉臺夠大,她蛇尾尚盤在上面, 腰身繃緊,立時就翻了回去。
這一來一回,她都懶散自然,若玩耍般,又打了個滾,才化為臂長的翠色小蛇,盤在伯崇的衣袖上,小腦袋搭在他擱在膝上的手心,閉目開始修煉。
伯崇睜開眼,看她一眼,眼中微軟。
只多了這么一個小家伙,他這冷清了不知多少年的殿內(nèi)竟都顯得熱鬧起來,但又不顯吵鬧,很是乖巧。
倒也不錯。
另一邊,秋宗得了信,開始準(zhǔn)備。
雖然衣裳一事,伯崇沒有特意吩咐要怎樣的,但只看之前靈食都要極品,就知劍尊對那蛇女的寵愛,這衣服,自然也是馬虎不得的。
不敢耽擱,秋宗忙聯(lián)系了幾大商行,選了合適的法衣來。
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觀那蛇女的氣息,親近自然,生機(jī)勃勃,雖看不到再仔細(xì)的,但已經(jīng)足矣讓他知曉什么不該要了。
似法衣這等存在,慣來都是請人按照自己的喜好定做,掛在商行售賣的不多,要么是極貴,要么是屬性特殊。
眼下事急從權(quán),秋宗選了幾件,先送上了山。
“尊者,屬下不知那位姑娘的喜好偏愛,便就隨意擇了幾件先用著!闭驹诘钔猓镒诟┦追A報。
殿內(nèi),伯崇一抬手取走他捧著的戒指,遞給鶯時,道,“看看如何?”
“衣裳?”鶯時有些驚訝新奇,取出一件就試了起來。
法衣要先煉化,而后鶯時自然就知道了這件法衣的種種信息。這是一件粉色的法衣,雖然法衣能幻化顏色,但同等修為下很容易看穿,也只能騙騙修為不足的人,所以一些女修們反倒不太在意這個能力。
長裙墜地,翠色蛇尾自裙間蜿蜒出去,桃紅柳綠,非但不別扭,反而有種瑰麗的美感。
“好看的。”鶯時說,“但是我還是喜歡綠色,像我尾巴一樣的顏色,肯定更好看,你說是不是?”
“我叫來秋宗,你同他說要什么樣的。”伯崇正聽外面秋宗說若要定制法衣,還是得問過鶯時的喜好,聽她這樣說,便就順勢道。
“好啊!柄L時用尾巴尖勾著裙擺,隨口說。
比起膳食,她對這個顯然少了些興致。伯崇有所察覺,只是想起上次鶯時遇見秋宗的樣子,還是覺得,穿上衣服更好。
秋宗人品不錯,可若遇見那心思污糟的,豈不冒犯了鶯時。
外面,秋宗得了吩咐,才垂首進(jìn)殿,可余光依舊將那自云臺垂落的裙擺和蛇尾瞧了個分明。
“尊者,姑娘!彼馈
“誒!柄L時清脆的應(yīng)了一聲,笑著說,“要勞煩你給我準(zhǔn)備衣服啦!
她很有禮貌的先謝過。
“姑娘客氣,這是我應(yīng)當(dāng)做的!鼻镒诹⒓吹馈
“還是要謝的。”鶯時笑盈盈,道,“我喜歡翠色的裙子,就是我尾巴的顏色,要繡上漂亮的花樣。花花草草的,不要猛獸的。唔,再多的我就想不出來了!
“屬下記下了!鼻镒趹(yīng)聲,隨后道,“定制法衣,很是復(fù)雜,姑娘現(xiàn)在想不出,不知可否留下傳訊玉佩,屆時有事,樹下再問您。”
“好啊!柄L時答應(yīng)的痛快,取出自己的傳訊玉佩,和秋宗交換了彼此的訊息,屆時就能傳信了。
將事情說完,秋宗沒多耽擱,便就退下了。
殿內(nèi)安靜下來,鶯時坐在云臺邊沿,蛇尾在地上劃來劃去。
原本一直安安靜靜的待著倒也無事,這會兒接二連三的見著人,遇到事,她便有些靜極思動了。
“伯崇,我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完了再回來找你好不好?”
伯崇從來沒攔過鶯時離開,但她卻總有些擔(dān)心自己若是走了,就不能再回來了。
聞言,伯崇睜眼看向她。
到底待不住了,他想。
不過,能陪著他在這呆了好幾年,已經(jīng)超出伯崇的預(yù)料,想出去,倒也正常。
還年幼呢。
“那便去吧!辈绲馈
“那我還能回來找你嗎?”鶯時不放心的追問。
“自然!彪m然不解她為何會有此問,伯崇答得直接。
“好誒!”鶯時立即就開心了。
“我吩咐了秋宗,他會照顧你,你有事找他就好!辈珉m淡漠,卻也細(xì)心,說著話取出一塊上刻太皓二字的玉牌給鶯時。
“這是我的令牌,有此令,天劍宗上下,不論何處你盡可去得!
鶯時接過,好奇的摸摸,聞言恍然,有些驚訝的說,“這里是天劍宗啊?”
天劍宗作為媧皇界三大宗門之一,她自然是聽說過名聲的,只是之前跟隨那外界之人一路而來,她大多都呆在對方的空間戒指之中,并未注意過外界,來了這里之后,更是連這片宮殿都沒出去過,知道這會兒聽伯崇說起才知道。
她早就想來看看了,得了伯崇的信,原本的七分興致頓時漲到了九分。
伯崇沒說話,看她滿是新奇的接過玉牌,左右看看,然后就興致勃勃的同他告別,往外面走去了,只看背影就歡快無比,一派欣喜期待。
嘴角微的上勾,他閉上眼繼續(xù)調(diào)息,但直到鶯時見著秋宗,一塊往山下去,才沉下心開始搬運(yùn)靈氣,但相較從前,卻總留著一分心在鶯時處。
“天劍宗都有那些有意思的地方。俊柄L時勾著玉牌在手中晃悠,邊興沖沖的問秋宗。
秋宗忍不住再次多看那一眼玉牌,天劍宗弟子,入門后就有專屬于自己的身份牌,每進(jìn)一大階修為,宗內(nèi)就會換一次。
伯崇這塊玉牌,便是他成為劍尊,又進(jìn)階大乘后內(nèi)務(wù)堂長老親自送來的。
伯崇身份高貴,天資無雙,似此等外務(wù)一直都是他來操辦,從未讓他操心,不說這玉牌,便是從進(jìn)天劍宗后到如今,他的身份牌都未用過。
倒是沒想到,轉(zhuǎn)眼到今天,他家皇子竟然將玉牌給了這蛇女。
媧皇界廣袤無邊,有五塊大陸,每塊大陸又分各大域,天劍宗所在大陸過往之名已不知,現(xiàn)在所言,皆為天劍州。
天劍州共十八域,直接以數(shù)字命名,從劍一域到劍十八域。
天劍宗所在,乃天劍州靈氣最好最濃郁的地界,獨(dú)立其外,不入排名。
整個宗門,分內(nèi)門和外門,外門不消說,只整個內(nèi)門便占地?zé)o數(shù),入目皆是靈山大川,鐘靈毓秀。
這般林林總總,若說有意思的地方,那簡直說不盡。
秋宗最能耐得住性子,一一同鶯時說了起來。
鶯時大眼睛晶亮,不出聲安靜的聽他說。
隨著他的聲音,眼睛不住忽閃。
一路說著話,便已經(jīng)越過錯落的山峰,到了挨著護(hù)山結(jié)界的山腳下。
離了山巔的宮殿,再往下不時就能看到錯落的屋舍,鶯時能感覺到其間隱晦的打量。雖然秋宗沒說,但她也能猜出,想來那些都是伯崇的屬下。
好生厲害,最強(qiáng)的那幾個鶯時猜測,怕是渡劫大乘呢。
雖然鶯時修為不足,但作為媧皇界的寵兒,在這里,她總有很多優(yōu)勢。
鶯時的心思淺顯,秋宗不消多猜就能看出來,不由無奈。
山上的人早就通過之前幾件事猜出山上多了女郎,這會兒見她下山,一個個都搶著來看,就連上面幾位老祖都不例外。
真是……
山腳下早早就候了人,都是秋宗得用的下屬,見了人忙上前見禮。
鶯時好奇的看著,笑著打了個招呼。
眾人這才起身,忍不住的偷偷打量鶯時,尤其是她那翠色蛇尾。
“姑娘預(yù)備先去哪兒?”見著鶯時只是有意思,并未生氣,秋宗就也沒說什么,到了結(jié)界處笑問,說話間放出飛船浮空。
“那就先去劍冢!柄L時一拍手,做下決定。
“劍冢的確值得一看!鼻镒谛Φ,請她上了飛船,一行人便就動身了。
天劍宗極大,雖然劍冢同在內(nèi)門,又用上了飛船,但一路也要走上一會兒。
“姑娘怎么的不化作人形,這樣出去,難免引人注目了些。”飛船上,見鶯時一直保持著人身蛇尾的樣子,秋宗溫聲問。
“不行啊,我大概要到大乘才能化人。”鶯時有些煩惱的說。
聞言,秋宗一怔。
他以為這人身蛇尾的樣子是鶯時興致使然,總有妖族有奇奇怪怪的喜好,對自己的本體偏愛,喜歡展露出來,但沒想到,竟然是不能化?
可既然能化出人身,為何不能化了蛇尾去?
“不能化人?可是有什么問題?”秋宗關(guān)切的問。
并未聽尊者降下吩咐,難道是這件事他們插不上手?
鶯時茫然的眨了眨眼,不解秋宗為何會這樣問,待仔細(xì)想了想,才總算恍然,而后燦爛笑了起來。
“我是媧皇族,就是這樣的!彼溃吭诖,看一片片云霧繚繞,宛若仙境的群山從下面滑過。
秋宗眼睛微睜,難掩驚訝。
竟然是媧皇族?!
身在媧皇界,幾乎沒有不知道媧皇族的。
雖然這個族群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萬年沒有現(xiàn)世,但依舊被媧皇界銘記。
不過好歹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秋宗一眨眼就冷靜下來。
同是媧皇族,也分血脈,根據(jù)傳聞中的記載可知,要大乘期才能化人的,在媧皇族中天賦也堪稱絕頂。
這樣一個無比珍惜的后裔,自家尊者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最近也沒見他出門啊。
懷揣著種種疑惑和猜測,飛船跨越無數(shù)仙山菏澤,到了劍冢。
劍冢所在,是一片群山,那些或是天劍宗先輩們留下的,或是從外界種種途徑收集來的劍們,都各自選了地方,安靜的棲息在這片山脈之中,有的插著,有的躺著,有的掛在樹梢,有的深埋土中,也有的置身水底,全都靜靜的等待契合的主人來喚醒。
不知道多少萬年的時光,這里的劍來了去,去了來,有時多些,有時少些,都靜靜的呆在這里。
每一柄劍上的氣息都不同,若是細(xì)細(xì)感受,說不得能體會到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風(fēng)云歲月。
劍冢并不算安靜,有好些人呆在里面,大多都在靜坐。
有些是在努力獲得劍的認(rèn)可,也有的,是在借機(jī)感悟。
察覺到飛船的靠近,有的遠(yuǎn)遠(yuǎn)看來一眼,更多的置之不聞,依舊沉浸在修煉之中。但這份安靜,隨著一聲輕呼打破。
“太皓山?”
宗內(nèi)山峰林立,各有各的徽記,太皓山的標(biāo)記便是簡單的黑底上書暗金太皓二字。
這下好些人都精神一振,抬眼看去。
飛船之上有結(jié)界護(hù)佑,若非主人應(yīng)允,看不到其間內(nèi)容,這會兒他們就只能看到遙遙懸停在那里的飛船。
“劍冢乃天劍宗有數(shù)的修煉圣地,不少弟子都在這里修煉!鼻镒诮庹f。
鶯時好奇的看了好一會兒,決定下去轉(zhuǎn)一圈。
于是,劍冢中人便就看著那飛船落下,有人從其中走出?词貏5拈L老一眼就分辨出,那被秋宗呆在身邊的蛇女不是天劍宗弟子,身上沒有天劍宗身份牌的氣息。
按理說秋宗帶來的人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但礙于職責(zé),長老還是過去攔住了眾人。
“此女不是天劍宗弟子,不可進(jìn)入劍冢。秋管事帶她來,有些不合適!
“不可以嗎?”鶯時有些不確定,抬手展示出手中玉牌,道,“伯崇說拿著這個,我哪里都能去的。”
“原來姑娘有太皓劍尊的令牌,那的確可以進(jìn),請!遍L老微訝,立即松了口。
“謝謝,你放心,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不會做壞事的!柄L時笑起,解釋了一句,眉眼純澈,天真爛漫。
沒人會不喜歡乖巧單純的孩子,她一開口,長老就察覺到她的心性還少,況且她雖是異族,可一身氣息自然溫和,見之可親。神色越發(fā)緩和,甚至帶出了些笑意。
“我前來問詢,只是例行查問罷了,無甚不放心的,小姑娘好奇,就去吧!彼f。
鶯時對他笑了笑,便開始興沖沖的往山上走。
這山上布置有陣法,使人不能使用術(shù)法,只能以純粹肉身之力行動,因此眾人都是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往上走。
秋宗一行下屬,大多都是合體,可這會兒走起來,速度卻不如鶯時。
這般頂尖種族,天地寵兒,的確非比尋常。秋宗全力跟在鶯時身后,心下不由暗嘆。
自從往山上走,不多遠(yuǎn)就能瞧見劍來。
只是這一行人,鶯時也好,還是秋宗一行人也好,似乎都與劍沒什么緣分,就也只是看看,便就過去了。
這般一直走到山巔,眼前豁然一開,入目是一柄柄劍,還有一個個苦修之人。天地間一處處的靈氣縈繞,氣象何止萬千。
鶯時駐足,眼中滿是贊嘆。
這便是大宗氣象。
令人驚嘆。
一路往山深處去,鶯時見過許許多多的劍,還有許許多多認(rèn)真修煉的人,也有修煉罷要離開的,彼此打了個照面,有大膽的互相打個招呼,更多的是默默見禮而后就錯身離開的。
這么幾個來回,鶯時的名字就悄無聲息的傳了出去。
自太皓山來,拿著太皓劍尊的令牌,眾人猜測,她應(yīng)當(dāng)是劍尊的小徒兒,只是不解,為何劍尊沒有同宗門說,連身份牌都沒辦。
不過劍尊應(yīng)當(dāng)有自己的考量,他們就也只是想想。
另一邊,長老早傳了信給天劍宗宗主。
宗主早就盼著伯崇收徒,只是近千年來,伯崇修為一升再升,卻從未有收徒之年,知曉這個消息后,精神一震,等神識掃過鶯時,更添激動,立即就動身往太皓山去。
媧皇后裔,竟是媧皇后裔!
他們天劍宗,竟有一媧皇后裔,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誰不知媧皇回憶乃天道寵兒,有她在,只要他們善待之,便是媧皇界天道,也難免會多偏愛他們天劍宗兩分。
太皓山。
山中不乏飛禽走獸,皆靈氣充盈,大多都開了神智,只是再如何鬧騰,也不敢離山巔的宮殿太近,免得驚擾了那位尊者。
一年又一年,山巔總是這般安靜清冷,歲月在這里似乎都失去了存在的痕跡。
宮殿深處,云臺之上,伯崇默默的搬運(yùn)靈氣。
從出生到現(xiàn)在,他沒有喜好,不愛玩樂,整日除卻劍與修煉,從無其他消遣。自他來天劍宗,除卻有事,幾乎都沒離開過這宮殿。
無數(shù)年下來,伯崇早已習(xí)慣了此處的清寂,只是此時此刻,他卻忽然覺得宮殿似有些空。
沒了那清淺的氣息,不安分的小小動靜,還有那草木般帶著淡淡幽香的香味。
“師弟,可否一敘!贝蟪诵奘啃哪钜晦D(zhuǎn)就已經(jīng)抵達(dá)了所至之地,宗主神識傳音,穿過結(jié)界,落在伯崇耳邊。
殿中,伯崇手微抬,結(jié)界自然打開。
宗主笑了笑,往內(nèi)走去,一抬步,就已經(jīng)抵達(dá)殿外,再一抬步,推開殿門入內(nèi)。
九重玉階上,自生一座云臺,宗主落座,開口便是,“師弟,那媧皇后裔是何時來的,你怎的不告訴我一聲?”
鶯時的身份來歷,尋常人看不穿,可他活了許多年歲,一眼就分辨出來。
“為何要說?”伯崇睜眼,平靜的問。
宗主被堵了一下,也不在意,這么多年的相處,他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伯崇的性格,只笑呵呵的說,“這可是大喜事,我知道了也好高興高興!
他清楚,伯崇這般說,也是真的覺得沒必要說,但他絕大還是很有必要的。
伯崇沒回答。
他一入門便就拜了宗主的師傅,一位渡劫劍尊為師,兩人是再親近不過的師兄弟。但年齡相差不下萬歲,屬于年歲小但輩分高的,
這些年,親近歸親近,不管多少年,他也不能習(xí)慣自家這位師兄整日樂呵呵,話還多的性格。
“這可是媧皇后裔,讓人知道我天劍宗收了她為弟子,只怕天星樓和萬獸門要嫉妒死了!弊谥饕膊辉诤跛纳僬Z,只一味的高興,還暢想起來。
“我并未收徒。”伯崇打斷。
“什么?!!!”歡喜被打斷,宗主驚道,忙問,“你不收徒,將她留在山上做什么?”
“沒想到!辈缬X得順眼,就留下了鶯時,倒是沒想到收徒這一節(jié)。不過這會兒聽宗主說起,倒是覺得,收了鶯時做徒兒,倒也不錯。
“你是不想收徒?我可以,正好我近些年,想收一個小徒兒,做關(guān)門弟子!弊谥髡f著已經(jīng)欣喜起來。
“我收!辈缈此谎邸
竟然愿意收徒了?宗主心里嘀咕一句,笑問,“要不你多收幾個,正好今年就是開山門之日,也好多幾個人給那小媧皇作伴,如何?”
“不!辈缇芙^的堅定。
宗主有點失望,但主要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這些就也不算要緊,便笑呵呵的同伯崇說起了修為上的種種。
他雖然天資不及伯崇,但入大乘到底已經(jīng)幾千年,如今身為大乘后期的修士,自覺也是有好些經(jīng)驗?zāi)芡缯f的。
與此同時,劍冢,仔細(xì)看過后,秋宗問可要去下一個地方,鶯時拒絕的干脆。
“不看了,回去找伯崇,下次再看!背鰜砗靡粫䞍,她都想他了。
于是,一行人就回去了。
鶯時下了飛船,就高高興興的架云往宮殿處飛去。
“伯崇,伯崇,我回來啦。”清脆的聲音打破宮殿的寂靜,翠色蛇尾游弋,往那最高大巍峨的宮殿走去。
秋宗跟在身后,心中微緊。
伯崇愛靜,這般吵鬧,恐他不悅。屏息靜等片刻,他預(yù)想中的反應(yīng)皆無,鶯時已經(jīng)推開了殿門。
穿過偌大的宮殿,隱約可見九重玉階,云臺之上的身影。
秋宗低下頭,不敢多看。
面對強(qiáng)者,多看一眼都是冒犯。
“咦,有客人在啊!柄L時駐足,有些驚訝的說。
無人動作,殿門吱呀呀的關(guān)閉起來。
秋宗再行一禮,無聲告退。宗主來訪的消息早在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人告知他,他倒也不驚訝,這會兒退下,便去給鶯時置辦宮殿。
“小姑娘好啊,我是天劍宗宗主。”宗主沒指望伯崇這個嘴比蚌殼還緊的開口,自顧自笑瞇瞇的說,希望能讓鶯時對天劍宗印象更好。
“宗主好!柄L時立即打招呼。
“你好你好!弊谥髡僬f,被伯崇打斷,他鮮少有欲求,但凡有了,便一刻也等不得想立即做到才好。
“鶯時,你可愿拜我為師?”伯崇問。
“拜師?伯崇你怎么忽然說起這個!柄L時有些驚訝的笑問,跟著就說,“當(dāng)然愿意啦!”
拜師后,她就能一直留在伯崇身邊,只是想想就覺得很開心誒。
她答應(yīng)的實在是干脆,話中滿滿的都是歡喜雀躍,伯崇仿佛都被感染了,嘴角不由的微勾。
“好,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座下唯一的弟子。”他鄭重道。
“好誒,那我是不是該叫你師父了?”鶯時覺得很新奇,順著玉階爬上去,趴在云臺上仰著頭看伯崇,大眼睛晶亮,“師父~”
第74章 第 74 章 誰敢為難你,跟為師說。……
伯崇嗯了一聲, 一旁的宗主見狀輕咳一聲,說,“師弟, 這小姑娘拜師,該給拜師禮才是。”
“你叫鶯時, 這名字倒是好聽,鶯時, 我是你師伯!闭f著話,他從袖中摸出一個軟鞭狀的極品靈寶遞給鶯時。
鶯時乖巧的看了伯崇一眼,這才伸手接過, 隨手摸了摸,倒是不怎么新奇,宗主一看就知道, 自己給的東西這小家伙不算稀奇。
也是, 天地寵兒,誰知道此界意志都給她準(zhǔn)備了什么寶物。
見狀,伯崇改了本來準(zhǔn)備的攻擊靈氣,斟酌一番, 換了一根絲帶, 一只玉鐲, 一塊玉佩,一并取出來給鶯時,俱是翠色, 寶光瑩瑩, 紋樣精美,更是全都是極品靈寶。
他這些年沒少出門歷練,各種險境都出入過, 這些也不知是何時攢下的。
鶯時眼睛一亮,比起那鞭子,這些漂亮的小物件更得她的喜愛。
“謝謝師父~”剛拜了師父,對她來說顯然十分新奇,一聲聲叫的無比親昵歡喜。
伯崇又勾了勾嘴角。
宗主在旁心里嘖了一聲,不想再看這一對師徒膩歪,他眼饞,又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殿內(nèi)鶯時一口一個師父,同伯崇說了起來。
問他準(zhǔn)備教她什么,又問他都會什么,一會兒說起天劍宗如何,一會兒說起他之前種種,這般絮叨了許久。
“師父,我剛剛?cè)タ戳藙#捎幸馑剂恕!柄L時迫不及待的和伯崇分享起來。
伯崇話不多,但每有言語,總有回應(yīng),縱使只是單獨(dú)一個嗯,好,不錯,她也很高興。
“對了,師父你用的是什么劍啊,我還沒見過呢!柄L時想起,又問。
伯崇一翻手,便就取出了自己的本命劍。
劍寬三指,長三尺七分,看似尋常無甚出奇之處,便是劍氣也不顯,就那樣靜靜的懸在他的掌心之上。
劍身上有二字,暗金色,曰【太皓】
鶯時看過去,忍不住摸了摸,她今天看見好幾次這兩個字,在山腳下的界石上,在飛船上,全都在表明,此乃伯崇所有。
“師父,你為什么這么喜歡太皓兩個字?”她問。
如果不喜歡,為什么會處處都用呢。
單純的媧皇族少女心想。
“習(xí)慣了!辈缯f,這個答案讓鶯時有點茫然的眨了眨眼,呆了呆,卻又忍不住笑了。
怎么說呢。
是伯崇會給出的回答。
不是有什么深遠(yuǎn)的深意,也無關(guān)喜好,而是單純的習(xí)慣,所以就一直用它。
不愧是伯崇。
“原來如此!睂W(xué)了凡間學(xué)子們讀書時的樣子,伯崇抑揚(yáng)頓挫的搖了搖頭,笑嘻嘻的說,“但是這個名字很好聽,一聽就很有氣勢誒!
伯崇收起劍,眸光微動。
他不曾與人說的是,當(dāng)時父皇讓他給自己的宮殿取名,這兩個字就自然而然的浮現(xiàn)在他的心中。那是一種微妙的,冥冥之中的感覺。
鶯時拜了伯崇為師,很快內(nèi)務(wù)堂就送了全套的,嫡傳弟子的物事來,全都放在秋宗收拾出來的宮殿,緊挨著伯崇,就在西邊。
她出門一趟,也安生的住,同伯崇一起修煉許久,才又尋了機(jī)出去。
宗主門下,親傳弟子五人,大多都是合體修為,甚至還有兩個大乘,同這個年幼許多的小師妹玩不到一起去,但也很是親近,一一尋機(jī)見過,還給了見面禮。
得了宗主的叮囑,知道這個小師妹不缺法寶,全都送的首飾珠寶都精致有趣的物件。
再往下,倒是幾人收的徒子徒孫們和鶯時不管年歲還是修為都更接近,也能玩到一起去。
鶯時整日被師叔師叔祖的叫著,年紀(jì)雖小,輩分卻高,倒也玩的開心。只是不管外面怎么玩,她都惦記著伯崇,到了點就回去找他。
伯崇見她玩的開心,從不阻止,只讓秋宗看護(hù)好了她就行。
還這般年少,不玩做什么呢。
只是,終究覺得殿里有些冷清了。
一轉(zhuǎn)眼就是年末,進(jìn)了冬月,天劍宗每百年會開山門,招收弟子門人,凡筑基期及以下修為者可入山門,只要過了試煉,就可拜入天劍宗。
開山門只招收此等修為,若金丹期以上,則是另一種試煉。
修士結(jié)金丹,便已經(jīng)踏上了自己的道途,不一定附和天劍門的道,若想入門,必須單過試煉以及問心關(guān),通過便能入門。
通過這個路子,每年也有許多人得以拜入天劍宗。
鶯時早就通過徒孫知道了這個試煉,所以當(dāng)天早早就準(zhǔn)備去前面去看熱鬧。
“師父,今天開山門收徒,你要不要去看看?”想起之前宗主師伯拉著她叮囑的話,她拉了拉伯崇的衣袖問。
“試煉為期三月,你何時回來?”伯崇睜眼,開口問的卻是這個。
“三個月嗎?”鶯時有些驚訝,沒想到竟然會這么長時間。
“我就白天看看,晚上回來找你!倍虝旱捏@訝過后,眼睛一眨,她就笑著說。
心中微緩,那點不悅在伯崇還沒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散去,他眼中柔和下來,道,“喜歡那就去。”
鶯時立即就高興起來,歡快的說了幾句話后就轉(zhuǎn)身開開心心的擺著尾巴走了。
她總是這樣快樂,無憂無慮。
伯崇抬眼看著,直到殿門關(guān)上,才收回眼。
天劍宗此等宗門,每逢開山,來人無數(shù)。
不止本界之人,還有其他世界,在開山門之前,天劍宗也會前去選拔一批人前來,都是天賦不錯的,便是不能順利選入門內(nèi)做弟子,也可以留下做一仆役——
若是不愿,亦可送回家去,只是很少有人這樣選擇罷了。
除了天劍宗選的人,還有其他大勢力知道,想方設(shè)法的跨越世界前來拜師,便如當(dāng)初的伯崇。
如此多人,眼下齊聚天劍門山門外,只等開山門。
是日一早,隨著結(jié)界波動,山門大開。
負(fù)責(zé)收徒之事的三位長老懸空而立,說起了此次試煉的各種規(guī)程和注意的事項,揮袖間所有參選之人都到了試煉之地。
“開始吧。”他道,而后身形隱匿。
一處大殿上,水鏡懸空,一眾有意收徒的長老都會在這里看來人的表現(xiàn)。
不過如今只是初試,尚需一個多月,倒是沒多少人來,殿中尚空,鶯時雖修為不夠,但輩分尚高,倒也占據(jù)了一個靠前的位置。
她看著水鏡中一個個少年男女們的忙碌,興致勃勃,不時跟身邊的師侄或者徒孫們念叨嘀咕幾句。
大家都很喜歡這個小師祖,聞言有人笑道,“師祖,你可想收徒?”
“收徒?不。”鶯時搖頭。
“為什么啊,我看師祖你不是挺感興趣的嘛。”他們是被宗主叮囑過,想著伯崇不收徒,鶯時愿意收兩個也好。
不為傳承,而是兩者都是大氣運(yùn)之人,能被他們選中,氣運(yùn)絕不會差,說不得門內(nèi)就能多出一二天驕。
“我不可以隨意收徒的,需要緣分到了才行!柄L時沒有敷衍,認(rèn)真解釋。
“這次直覺沒有提醒我,想來不行的!
“原來如此!睅兹嘶腥唬齻兌际侵历L時身份的,媧皇族人,身份尊貴,的確不能隨意收徒。
“那我們就隨意看看唄!彼齻冃Φ馈
“你們不收徒嗎?”鶯時問。
“我們有徒弟啊。”幾人都笑著說了起來。
天劍宗不像其他宗門,收徒看修為,在這里,要能悟出劍勢才可收徒,他們幾個都是悟出了的。
既然不收徒,那就都來看看。
對修士來說,時間流逝并沒多少存在感,越是強(qiáng)大的修士越是如此,往往只是一個閉關(guān),就要幾十年,幾百年的時間。
因此,這會兒跟鶯時來看收徒的幾個人都是做好了在這兒待三個月的準(zhǔn)備,誰知到晚上,鶯時就說要回去找伯崇。
鶯時喜歡跟伯崇呆在一起,這大家都是知道的,倒也不驚訝,只是覺得好笑罷了。
一番言笑過后,遂約好了明天再見。
于是,鶯時又高高興興的回去了。
這么連續(xù)三個月,終于走到了最后一步。
大殿設(shè)有空間陣法,一旦展開,萬人入內(nèi)都尚且寬敞著。
經(jīng)過三個月的時間,走到最后一關(guān)的足有幾萬人,成績不好的直接入外門,夠資格入內(nèi)門的尚有幾千人。
眼下,這幾千人在內(nèi)務(wù)堂弟子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入大殿,開始迎接他們這一行至關(guān)緊要的命運(yùn)——
能否被選中,拜得名師。
若始終沒有被人選中,就會被隨機(jī)分到某個山頭。
最先被爭搶的,自然是此次試煉的第一人,季皓月。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子,長發(fā)挽著簡單的發(fā)髻,簪著銀白的釵環(huán),不失女子的柔美,卻也透著劍修獨(dú)有的凜冽。
她如今金丹期,壽不過百,卻已經(jīng)悟出了劍勢,此等天資,堪稱天驕。
早在試煉后期,她嶄露頭角的時候,就有諸多長老動心,想要收她為徒,因此,待宗主話音剛落,立即就有長老開口招攬。
“吾乃金光劍尊,季皓月,你可愿拜我為師!遍_口之人說話間周身劍氣縱橫,充滿庚金的鋒銳之氣,顯然悟的是金行大道。
“金光兄何必湊熱鬧,這姓季的小娃娃明顯走的是冰行一道,和你這金行可不合適,合該入我九寒峰才是。小娃娃,吾乃九寒劍尊,修寒冰劍道,你可愿入我門下?”
“此子劍勢凜冽,便是悟得七殺劍意也未嘗不可。本尊乃七殺劍尊,季皓月,你可愿入我門下!睅兹藸巿(zhí)中,有人開口,殿中霎時一靜。
“真是奇了,七殺兄竟有意收徒?”
“興之所至,便就收了!逼邭,破軍,貪狼三星宿,主殺伐,敢取這個名字的,都是殺戮道中一等一的高手。
七殺劍尊成名已經(jīng)幾千年,劍道修為高深,便是在天劍宗也是有數(shù)的。
在場開口,愿意收徒的,七殺劍尊修為最高,他一開口,眾人都收了聲,一眾目光都落在了季皓月身上。
季皓月的身份消息早就遞到眾人面前,她出自天劍宗管轄下的另一個大世界,是被宗門的人選拔來的。
眾人目光之下,季皓月身體微的緊繃——
這很正常,雖然一眾大能并未刻意釋放威壓,但越是天賦高,靈感神魂越是敏銳,她顯然察覺到了這些目光所附帶的力量。
季皓月抬起了頭,斂眸道,“尊者容稟,我少時遇難,蒙太皓劍尊才得以活命,不知可否有幸,拜入太皓劍尊門下!
她進(jìn)殿之后就偷偷看過,一眾前輩高人中,并未看見那個刻骨銘心的身影,只是她心心念念幾十年,到底不肯就此放棄,索性一咬牙開口問道。
一眾長老們頓時來了興致。
到他們這個地位,活了幾千年,見過的天驕無數(shù),季皓月雖然出眾,可到底不像當(dāng)初的周伯崇那般舉世無雙,因此倒也不算執(zhí)著,相比起來,倒是對看伯崇的熱鬧這件事更感興趣。
有人看向鶯時。
宗主也有些驚訝,他觀季皓月的天資著實不錯,不免動了愛才之心,便就看向鶯時,溫聲問,“鶯時,不如你問問你師傅?”
季皓月下意識看向鶯時,目光微怔。
入目之處,女子嬌艷清麗,雖尚有些稚嫩,但仍舊堪稱舉世無雙,傾國傾城。
“好啊,我問問!辈煊X到季皓月的目光,鶯時對她笑了笑,道,而后就取出了傳信玉佩,神魂微動。
玉佩上浮光展開,閉目盤坐,神色不動的伯崇從其中浮現(xiàn)。
大殿之中,伯崇心念一動便就知道了鶯時來信之意,隨之睜開眼,先看鶯時,見她面上含笑,顯然正開心,這才看向宗主,目光微沉。
宗主略有些心虛,知道伯崇是在惱他不直接給他傳信,反倒要找鶯時。
這臭小子,倒是心疼他徒弟,絲毫不在意他這個師兄的難處。
“本尊無意收徒!辈绲溃罂聪蝥L時,對她說,“再有這事,讓他們自己聯(lián)系我。誰敢為難你,跟為師說。”
“好的師父~我知道啦。”鶯時笑盈盈的說。
浮光隨之散開。
一眾長老如愿看了熱鬧,都去瞧宗主,宗主輕咳一聲,看向季皓月,“季小友,太皓劍宗性子慣來冷淡,喜歡清靜,不愛收徒,你再覓良師吧!
“我看,七殺劍尊就不錯,也很符合你的劍勢,七殺,你覺得呢?”
七殺劍尊不茍言笑,聞言應(yīng)了一聲,說,“尚可!
這下,只等季皓月的意思了,她沒有遲疑,當(dāng)即跪倒拜師。
七殺劍宗當(dāng)即說了一個好字,一揮手帶著季皓月離去。
除她之外,接下來的收徒都十分順利,只是都忍不住多看鶯時一眼,對這個太皓劍尊的弟子十分好奇。
隨著一位位山主開口,殿中的弟子一個個減少,最后只剩下十余人。
這十余人或是修行大道少見,或是心性問題等等,眼見著再沒有長老開口,宗主只得一一安排下去。
眾人離開,鶯時也跟著走了。
天劍宗每百年一收徒,收徒之后,門內(nèi)多多少少熱鬧了些,新收的弟子都忙活著熟悉環(huán)境,約莫十余年,才恢復(fù)如常。
而太皓山,始終平靜。
鶯時日夜與伯崇為伴,偶爾出去玩玩,時間流逝對她這種輕易能活千萬年的長生種來說沒有概念,轉(zhuǎn)眼間,幾十年過去。
她雖不似伯崇那般刻苦修煉,卻也成功進(jìn)階合體,可見媧皇族的得天獨(dú)厚。
近幾日,太皓山也有些忙活起來。
伯崇準(zhǔn)備啟程,前往通天皇朝,為神皇也就是他的父親賀壽,這是早就說好了的。
鶯時早就想看看其他世界的景致,說定了要和伯崇一起去。
兩日后,一行人啟程,偌大的飛船破空而去,前往跨界傳送陣。
通天界,通天皇朝。
皇朝以神皇為尊,往下敕封王侯鎮(zhèn)守八方,又有文武官員,修士組成的軍隊鎮(zhèn)守內(nèi)外。
跨界傳送陣外就鎮(zhèn)守著三位渡劫大能,往下的大乘合體等修士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伯崇的飛船剛出傳送陣,眾人便就忙上前見禮,口稱,“拜見九皇子,屬下等恭迎九皇子回朝!
“哇哦~”鶯時站在伯崇身邊,眼見著萬千軍士盡皆俯首,氣勢昂揚(yáng),威勢赫赫,不由睜大眼,小小驚呼了一聲。
“師父,他們好厲害啊。”她拽著伯崇的袖角忍不住說。
這么多人,行止言語竟然在同一時間做到,這樣的事情,鶯時還是第一次看到。
第75章 第 75 章 容我為姑娘護(hù)道千年
這就是神朝的厲害之處。
不過, 不管是何方勢力,宗門也好,神朝也好, 都依仗門中的頂尖強(qiáng)者,若無蓋世強(qiáng)者坐鎮(zhèn), 便是萬千合體軍士,也無濟(jì)于事。
伯崇神色不動, 面容俊美卻無絲毫情欲,若玉石雕成。
但在鶯時拉著他的袖子晃動時,眉眼卻柔和了些許。
“起來吧。”先叫眾人起來, 而后他對鶯時道,“安靜!
前面坐鎮(zhèn)此處的大乘修士上前,不敢多話, 直言道, “返回神都的傳送陣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殿下隨時可以啟程。”
“您是先歇一歇,還是?”
“啟程,回神都!辈缰苯诱f。
“是!贝蟪诵奘繎(yīng)聲, 而后引著飛船往傳送陣去。
通天界其大不下于媧皇界, 在有傳送陣的情況下, 抵達(dá)神都也用了半日。
等從恍惚迷離的空間通道出來,入目就是一座大氣磅礴,氣勢恢宏的巨城, 城之大, 一眼根本看不到邊,樓高百尺直入云中,又有坊市懸空, 只見修士或腳踩飛劍,或乘坐飛舟獸車往來。
老實說,鶯時著實不算一個多么有見識的小媧皇族裔,從誕生起就呆在山里,雖然后來跟著去了天劍宗,可天劍宗一門上下都是劍瘋子,滿心滿眼只有劍和修煉,不好享受,自然也不會有這樣繁華壯麗的景致。
“哇!蓖涟愈L時又是一聲驚呼,連伯崇都顧不上,趴在船舷邊看了起來。
袖角一松,伯崇目光微動,看向鶯時的背影。
前面護(hù)城的將士已經(jīng)迎了上來,率眾行禮,口稱拜見九皇子,恭迎九皇子還朝,聲勢浩大,驚得城門口進(jìn)出的人都看了過來。
“開門!辈缈匆参纯匆谎郏抗膺h(yuǎn)遠(yuǎn)落在城中那座宮殿。
那是神皇居所,通天神朝的皇宮。
將士們立即敞開了護(hù)城結(jié)界,一直到目送伯崇的飛船進(jìn)去,才一一收回眼,一句話也不多說。
令行禁止,不外如是。
飛船進(jìn)了城,直往皇宮去。
皇宮偌大,而且里面還用了空間之術(shù),幾乎有一城之大。
到此處飛船停下,早有獸車候在門外,侍者上前引伯崇換乘。伯崇帶著鶯時上去,一路又往皇宮內(nèi)去,鶯時好奇,自窗口往外看去,只見一步一景,盡顯皇家氣度。
“停!
馬車內(nèi),伯崇一聲吩咐,獸車立即停下。
“秋宗,你帶鶯時先回我宮里!
鶯時眨了眨眼,頓時來了興致。
雖然不知道師父為什么不帶她一起去,但能去看看師父從前的居所她也很感興趣。
秋宗領(lǐng)命,引了鶯時往另一邊去。
早在伯崇吩咐的時候,帶路的侍者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獸車。
獸車拐了彎和伯崇分開,鶯時照舊好奇的往四周看,邊問,“秋宗,師傅的住處是什么樣的。俊
秋宗早就習(xí)慣了這位小主子旺盛的好奇心,她總是在不停的探索著這個世界的一切,聞言笑道,“姑娘稍待,馬上就到了!
“這么快啊。”鶯時精神一震,口中感嘆,她才只說了一句話。
說起這個,秋宗霎時一笑,很是驕傲的說,“尊者自幼就備受神皇寵愛,便是居所也在神皇起居的宮殿近處。自然,很近!
這可是別的皇子都未有過的待遇。
當(dāng)然,這話秋宗也只在心里說說,斷然是不會說出來的,免得遭人忌恨。
神皇登位萬載,如今已經(jīng)是渡劫巔峰,只待機(jī)緣到達(dá),便可飛升成仙。
通天皇朝傳世已然數(shù)百萬年,除卻寥寥的意外,幾乎每任神皇都會飛升,而在神皇感悟到將要飛升之前,他會召集諸位神皇子一起進(jìn)秘境比斗,勝者便能繼承神皇之位。
只待接任者掌控朝局,他便會飛升。
眾人都暗自猜測,這次神皇命伯崇回來,是不是飛升期將近,所以借機(jī)如此。
伯崇聲色不動,似乎并不在意,可有的是人在乎,越是修為高絕的大能,子嗣便就越是困難些,神皇膝下皇子皇女加起來也不過九個,伯崇排行最末,可天資卻最高。在她之前八位皇子皇女,也只有二皇子和五皇女進(jìn)入了渡劫,其他都在大乘,排七八的兩位皇子皇女甚至還只是合體。
對秋宗來說,別人都無須在意,但二皇子和五皇女卻不得不關(guān)注幾分。
這些事情鶯時一概不知,只以為關(guān)注著周圍的種種。
通天皇朝的一切對她來說都無比新奇,一時半會根本看不夠。
宮殿門口,獸車停下,鶯時抬頭一看,便就失笑。
“還真叫太皓宮啊!彼Φ拿佳蹚潖,雖然之前早有猜測,可親眼見到,還是覺得很是有趣。
“陛下說,殿下應(yīng)是與某種名為‘太皓’的存在有淵源,所以才會如此,之前還特意查過,只是并未找到相符的!鼻镒谛χ忉。
鶯時頓時恍然,小臉笑意燦爛。
她沒說的是,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就下意識覺得,伯崇就該和這兩個字在一起。天經(jīng)地義,合該如此。
進(jìn)了大門,鶯時開始興致勃勃的探索,另一邊,侍者將門推開,伯崇邁步進(jìn)去。
殿中無人,他的父親正盤坐在盡頭的云臺之上,徐徐睜眼。
“父親!辈珙h首。
皇朝規(guī)矩森嚴(yán),可自幼時起,神皇就禁制了伯崇向他行禮。
外人知道神皇寵愛幼子,可真正的原因卻是,伯崇第一次行禮,他竟不由心驚,直覺告訴他,他受不得伯崇的禮。
剛察覺到這個念頭的時候,神皇有些不可思議。
他是什么人,當(dāng)世頂尖的渡劫修士,蓋世強(qiáng)者,更何況還有父子的因果在?伤闹庇X絕不會錯,也是那個時候,他便明白了,伯崇的來歷絕不一般。
他不讓伯崇見禮,疼愛這個兒子,一開始只是想結(jié)下一分善因,可世間久了,面對這個天資絕世的孩子,神皇倒有了真心。
“坐!币蛔婆_升起。
伯崇落座,便是許久未見,他也沒什么話要說,但到底是父子,他想著淡淡道,“父親修為日進(jìn),看來飛升指日可待。”
“那就借你吉言了!甭勓,神皇一樂,打量著伯崇笑道,“怎么就你自己,朕可是聽說,你收了個小弟子!
“我讓她回去了!闭f到鶯時,伯崇冷漠的神色柔和些許。
見此,神皇神色一動。
他還從未在這個斷情絕欲——
這句話并非妄言,伯崇生來就少了情絲,體會不到有情眾生該有的七情六欲,除卻智慧外,幾如木石一般。
無情無欲,冷漠無情。
但這個鶯時對他而言,顯然是不同的。
神皇曾經(jīng)探究過,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但他猜測,伯崇應(yīng)當(dāng)是封印了情絲才會如此。
現(xiàn)在這樣,莫非是封印松動了?
心念一轉(zhuǎn),神皇就有了猜測,頓時起了看熱鬧的興致。
人越老,就越愛看熱鬧。
他很想知道,自家這個小兒子到底是個什么情形。
“聽說是媧皇族,實在難得,能遇到她,也是你的緣分。”神皇面色不動,不讓伯崇看出他的想法,笑著說,“本來還為她準(zhǔn)備了見面禮,既然她不來,那就你帶回去吧!
說話間他一揮袖,各種東西都出現(xiàn)在伯崇面前。
伯崇垂眸,沒動,而是開口提醒,“”她不缺攻擊的靈寶,更喜歡好看的!
神皇不由一笑。
好啊,伯崇還會討價還價了,有意思。
“那就這些吧。”他一抬手換了三樣,一件仙器,兩件極品靈寶,功效不必多說,樣式都是極其好看的。
伯崇這才抬手收起。
神皇見了到底忍不住笑了,便是伯崇沒反應(yīng)也還是打趣了幾句,這才一整神情,問,“我預(yù)感再有千年,應(yīng)當(dāng)就能飛升,伯崇,你可有意神皇之位——”
若有,就開始準(zhǔn)備起來。
可神皇的話還沒說完,就聽伯崇毫不遲疑的說,“沒有。”
他口中的話頓住,看了伯崇好幾眼,最后遺憾的嘆了口氣,說,“那便罷了!
若可以,神皇還是很想讓伯崇繼位的,他出身來歷定然非比尋常,若能繼任神皇,說不得能和周家結(jié)個善緣。
通天皇朝在下界尚可,但在仙界,也只是一個盤踞一方的大勢力罷了,尚不到稱霸為皇的地步。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伯崇能給他這樣的感覺,一定是上界來人,而且身份絕對不一般。
說過這個,之后就沒什么事了,只是老父親隨口催了句婚事,伯崇直言無意,而后就走了。
另一邊,諸位皇子皇女都關(guān)注著神皇處的動靜,心中各有思量。
待到伯崇回宮,一個個帖子便先后送到伯崇處,都是要給伯崇舉辦接風(fēng)宴的。
“諸位殿下盛情,不管先去誰處,似乎都有些不合適,殿下——”
“那就都不去!辈缰苯哟驍嗲镒诘脑。
秋宗無奈,卻也不意外,這的確會是自家殿下的回答。
“鶯時呢?”伯崇目光掃過,沒瞧見那個小家伙,開口問道。
“鶯時姑娘正在花園,她對那些花很感興趣。”秋宗立即道。
媧皇族人親近自然,掌生生造化大道,喜歡花草是自然的。
伯崇心道,腳下一轉(zhuǎn)往花園去了。
鶯時很喜歡這個花園,里面好些奇花異草都是她從未見過的,翠色蛇尾蜿蜒,她只覺得怎么也看不夠。
或是俯身嗅聞,或是仰首拉下一枝,花林之中,她忍不住轉(zhuǎn)了一圈,裙角飛揚(yáng)。
花園外,伯崇通過神識看著她的笑靨,竟不忍打擾,便就駐足在那里。
秋宗站在身后笑看,一邊接受太皓宮留在神朝的人手傳來的種種消息,等看到其中一條,忽然揚(yáng)眉,笑道,
“殿下,今晚城中望月樓有拍賣會,消息說,會上會有碧玉蘭花。我記得鶯時姑娘最喜歡蘭花,可要拍下?”
“拍下!
“是!鼻镒诹⒓捶愿老氯,只是過了一會兒后,他忽然又聽伯崇開口,“鶯時肯定想去看看。”
秋宗心道肯定的,鶯時對什么都好奇,便想著說護(hù)送了她去看看熱鬧,可緊跟著就聽伯崇繼續(xù)道,“我?guī)ァ!?br />
“你去安排。”
秋宗微訝,伯崇一向?qū)@種人多喧鬧的地方不感興趣,從前不管哪里,從來都是不去的,這次竟然……
不過伯崇為鶯時破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幾乎立即就接受了,笑道,“是,屬下立即就去!
先吩咐了人安排下去,而后秋宗命人一一帶帖子前往各位皇子皇女處,表示伯崇無意赴宴,多謝諸位殿下盛意。
諸多皇子皇女們也了解自家這個弟弟的性子,聞言一點也不奇怪,也沒在意。
神皇的面子有時候伯崇都不給,何況他們。
是夜,獸車自皇宮出去。
諸方都注意著他這里的動靜,頓時都好奇起來。
伯崇出門,稀罕啊。
望月樓,望月樓乃諸天一大勢力,主要經(jīng)商。
但凡大世界,都能看到它的存在。
通天大世界自然也不會例外。
當(dāng)然,不管多大的勢力,進(jìn)了別人的地盤,都要謙遜安分,望月樓主意聽說伯崇到來,立即就親自帶人迎了出來。
但凡大勢力,渡劫主要負(fù)責(zé)坐鎮(zhèn)庇護(hù),出門理事的都是大乘。
望月樓主便是一位大乘修士,但在伯崇面前,卻保持著足夠的溫和友善。
“九皇子大駕,有失遠(yuǎn)迎,請,快請。”面容秀麗的女子含笑,抬手往內(nèi)引去。
鶯時若有所覺,好奇的看向她。
“師父,這是魅惑之術(shù)嗎?但又有點不像,好有趣!彼隣恐绲囊滦,神念微動。
伯崇無奈,她再如何小心,神念波動在大乘面前都是遮掩不了的,想必望月樓主也已經(jīng)聽到了。
不過聽到就聽到,他也不在意就是。
“此術(shù)乃望月樓獨(dú)有,只會之人下意識覺得親切友善,并無誘惑之意。大約是同源。”
“原來是這樣!柄L時恍然大悟。
她一見這位樓主,就察覺到了那種別扭的感覺,覺得親近,卻又警惕,這種感覺還是頭一遭。
那邊望月樓主聽著師徒兩人的對話,眸光微動。
若說鶯時無意,那伯崇就是有心,并不想隱瞞她。也不知是傲慢,還是不在意,以這位皇子過往的記載,應(yīng)當(dāng)是后者。
冷心冷情,天生就是無情之人。
聽說,這位九皇子并未通過人身孕育而來,而是有奇物沾染上神皇的血液,才蘊(yùn)生出他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生出這樣一份性情來。
不過,這位尊貴的神皇子,對著那小弟子倒是耐心。
這位小弟子,出身也非尋常。
媧皇族裔。
望月樓遍布三千世界,迄今為止,她也只聽說過這一位族裔。論起身份之尊貴,比之這位神皇子也不差。
媧皇族深受大道寵愛,想來這位神皇子,就是大道給她選中的護(hù)道人。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jīng)通過傳送陣到了樓上雅室。
望月樓主大致介紹了幾句,沒有打擾,便就帶著人離去了。
屋內(nèi)裝飾之奢華富麗,便是比之皇宮也不遜色。
鶯時一眼就看見窗外的拍賣臺,上面的女子正展示著臺上的珍寶,遂興致勃勃的湊了過去。
這望月樓內(nèi)應(yīng)當(dāng)也是用了空間之術(shù),那拍賣臺也不知在何處,可一抬眼,卻能看的纖毫畢現(xiàn)。
看她這般歡喜,伯崇嘴角微勾,自顧自落座。
他對拍賣會并沒什么興致,修煉至今,他就沒缺過什么東西。幼時有神皇,后來修煉了,他不停探訪秘境冒險,手中多的是好東西。
鶯時看的熱鬧,但實際并無多少稀罕的東西。
她自有意識來,就繼承了媧皇族先輩留給她的好東西,媧皇界意志更是變著花樣的把好東西往她手里送,她這般興致勃勃,也只是看個稀罕罷了。
從前鶯時也去過拍賣會,但到底不如望月樓的拍賣會來的聲勢驚人。
一件件奇珍異寶,兵器丹藥等等被拍下,拍賣會的氛圍也被烘得的越發(fā)熱鬧喧沸。
終于,碧玉蘭花,上了。
碧玉蘭花乃奇珍,有蘊(yùn)養(yǎng)神魂,寧心靜氣的效果,可破心魔,也可以治神魂傷勢。
三千世界,奇珍異寶無數(shù),可心神方面的奇珍仍是少數(shù),平日里幾乎看不到,更不要說這碧玉蘭花對合體都有效用,更是難得。
遍數(shù)諸天,也不出雙手之?dāng)?shù)。
因此,這會兒碧玉蘭花剛一上來,眾人頓時爭搶起來。
靈石分下,中,上,極品,到了大乘期,所需要之物,便只有極品靈石能得,其它靈石便很少見到了。
聽說,渡劫期偶爾交易,還會用仙靈石。
一眨眼的時間,起拍價三千的碧玉蘭花價格就被叫到了五萬極品靈石。
鶯時的確很喜歡這株蘭花,聞言,眼也不眨的開口道,“六萬。”
她從不缺靈石,先輩給她留下的好東西里就有一條極品靈石礦脈,礦脈中有礦靈,只要靈氣足夠,就能一直蘊(yùn)養(yǎng)靈石。
秋宗原本還想開口叫價,沒想到卻被鶯時搶了先,下意識看向伯崇,見他并不在意,便就沒開口,老老實實的站在那兒。
價格一路往上,漸漸的其他人都不開口,只一個聲音清朗的男人一直在跟鶯時抬價。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價格已經(jīng)被叫到了十萬極品靈石。
“姑娘,碧玉蘭花雖然難得,但十萬極品靈石也有些不值。碧玉蘭花珍貴在難以培養(yǎng),可皇朝是有法子的,您若實在喜歡,屬下可以為您尋一株來!鼻镒谳p聲開口。
雖然鶯時瞧著不在意這些錢,但該有的提醒他還是要說的。
“沒事兒,唔,如果不超過十五萬我就拍。”鶯時從懂事起就沒缺過靈石,也不覺得這點花銷有什么,比起靈石,自然是自己喜歡的東西更重要。
但她也不是聽不進(jìn)別人勸說的性子,所以做了一個折中的選擇。
話音落下,那邊提價十一萬,鶯時立即報價,“十二萬極品靈石!
秋宗本要再說幾句,見此一笑,沒再打擾。
與此同時,另一間雅室,伯崇所在,是拍賣會最好的幾間雅室之一,而這一間,則在其下第三層。
室內(nèi)男子眉頭緊皺,面上漸漸有些無奈。
“可問出是誰了?”門口有人推門進(jìn)來,他剛加了一千,邊問。
那人立即說,“我打聽過了,剛剛望月樓主親自出門迎了貴客進(jìn)來,是通天神朝九皇子,那九皇子帶著他的小弟子,是個女孩兒,應(yīng)當(dāng)就是他們!
“神皇子?”男子面色微僵,眼中露出些苦澀來。
這名俊美男子名叫岳嶸,大乘期修為。
他出身不算顯赫,再加上百年前為了晉升大乘,買了些丹藥奇珍,這會兒手頭略有些緊張,一番周全,也不過才十四萬多極品靈石罷了。
眼下看那女兒言語含笑,不以為意的樣子,顯然并不將這十幾萬靈石放在眼里,若再繼續(xù)下去……
說話間加價未曾停下,縱使他只報一千,可對面卻直接一萬一萬的報,這會兒,已經(jīng)報到十四萬了。
“這位姑娘,在下岳嶸,師承乾坤宗。師尊前些年受傷,神魂有損,急需這碧玉蘭花相救,可惜在下靈石也不過十四萬多,力有不逮!
“還請姑娘高抬貴手,將這盆蘭花讓與我,此事過后,岳嶸必然竭盡所能報答姑娘!痹缼V一咬牙說。
他手中的錢只夠再報最后一次價格,此時不開口,就沒有機(jī)會了。眼下,他只能賭上一賭,聽聲音,這姑娘天真爛漫,始終含笑,不是什么脾氣壞的人,萬一有用,他師傅便能得救了。
“啊,是這樣啊!柄L時驚訝的說,頓時心軟。
“秋宗,是這樣嗎?”心軟歸心軟,鶯時倒也沒立時就信了,她倒也不執(zhí)著這一盆碧玉蘭花,只是不想被人騙,所以就問了一句。
“姑娘稍待!鼻镒诹⒓吹。
岳嶸心下一緊,卻已經(jīng)不由升起了期待。
他所說字字句句都是真的,不怕鶯時查,鶯時這樣說,是不是表示,只要查證,就會愿意讓給他了?
“姑娘請放心,望月樓可以作保,岳嶸尊者所言為真!蓖聵侵饕恢痹诳粗,見此沉吟片刻,開口道。
她能聽出鶯時心軟,再加上這岳嶸天資非凡,便就順勢開口,結(jié)一善緣也好。
鶯時看向伯崇,想知道能不能相信對方。
伯崇微微頷首。
“那就讓給你吧!柄L時立即就信了,笑著開口說。
“你該早些說的,我只是看這花好看,不及你救人要緊。”她又嘟囔一句。
岳嶸心下一松,不由大喜,聽得她說,又無奈的笑。
若非無計可施,他也不愿意如此。越是強(qiáng)大的修者越是唯我獨(dú)尊,多是反復(fù)無常之輩,似鶯時這般好說話的,他弱小時還曾遇見幾個,到后來,已經(jīng)很少見到了。
這般天真爛漫的合體修士。
便是大宗門那些受寵的天驕也不多見,這位鶯時姑娘的長輩一定很疼她。
碧玉蘭花拍下之后,又過了幾件,就到了壓軸的三件珍寶。
別的也就罷了,第一件那墨玉發(fā)冠,鶯時喜歡的緊,豪擲數(shù)十萬極品靈石將之拍下。
秋宗看了眼,余光掃過自家殿下——
在外喚尊上,只是眼下回了皇朝,他便就自然而然換了稱呼。
那發(fā)冠明顯是男子樣式,鶯時用不了,這會兒拍下,秋宗估摸著,應(yīng)當(dāng)是要送給伯崇的。
這玉冠可防神魂攻擊,比起伯崇原本的發(fā)冠,的確好了不少。
果然,玉冠被侍者送進(jìn)來后,鶯時高高興興的接下,轉(zhuǎn)手就奉給了伯崇。
“師父你看,喜歡嗎?”
“給我?”伯崇微訝。
鶯時重重點頭,理所當(dāng)然的說,“當(dāng)然是給師父的啊!
伯崇便就垂眸去看那被她捧在掌心的玉冠,肌膚如玉,墨色深沉,對比起來越發(fā)叫人移不開眼。
心中莫名的念頭浮現(xiàn),他分不清,辨不明,一晃而過,便就收回了眼,只余心湖一圈圈漾開的漣漪。
“喜歡!彼f。
“那我給你換上。”鶯時笑開,翠色的蛇尾在空中勾了一下,而后游弋到伯崇身后,見他已經(jīng)收起發(fā)冠,便就笑的眉眼彎彎的將手中的玉冠為他戴上,后又游到前面,一看眼睛就亮了。
“好看誒,我一看到這個玉冠就覺得超級適合師父,果然沒錯!彼险频馈
“你送的,自然極好!辈绮⒉挥X得一個玉冠能好到那里去,他也從不在意這些外物,但就像他說的,這是鶯時送的,那就理所當(dāng)然的不一樣了。
鶯時立即就笑的更開心了。
外面最后兩件拍品已經(jīng)拍完,鶯時便就和伯崇一起離開。
傳送陣啟動,下到一樓。
鶯時照舊扯著伯崇的袖角,伯崇也已經(jīng)習(xí)慣,師徒兩人在侍者下屬的擁簇下往外走,忽然有人喚道:
“可是鶯時姑娘?”
“是我,岳嶸?”鶯時立即就聽出了來人的聲音,含笑看去。
入目是一個十分俊美的男子,眉眼含笑,相較伯崇的冷漠凜冽,他要溫和許多,正笑著看鶯時。
“正是,叫住姑娘不為別的,只是想認(rèn)真感謝姑娘一句。”岳嶸鄭重抬手,道,“此次援手,于我有大恩,不知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或是想做的,在下定然竭盡所能為姑娘取來!
“我沒什么想要的,你快去救你師傅吧。若要說的話,那,以后別害人就是!
鶯時不以為意,笑著說。
媧皇族天生親近天地自然,性情和善,不喜殺生。
不過也不會迂腐,弱肉強(qiáng)食,乃世間正理,只是不喜無謂且過度的作惡罷了。
岳嶸一怔,沒想到鶯時會這樣說。
看著鶯時那雙澄澈干凈的眼,忍不住的,他就笑了。
“在下一定做到,只是,該謝還是要謝的。今夜我便準(zhǔn)備返回乾坤界,將碧玉蘭花交由我?guī),而后我便會去尋姑娘。若姑娘沒什么需要的東西,那便容我為姑娘護(hù)道千年吧。”他認(rèn)真道。
第76章 第 76 章 “她若要,沒什么不能給……
“不用, 我有師父!柄L時依然不在意,抱著伯崇的胳膊說。
通天皇朝神皇子,太皓劍尊, 他的名頭,便是岳嶸也聽說過的。有他在, 的確不用他,不過這個恩肯定是要報的, 不然他心念不通達(dá),恐生執(zhí)念心魔。
那邊鶯時自覺該說的已經(jīng)說了,便就挽著伯崇的手離開。
伯崇抬步, 余光自岳嶸身上劃過。
鶯時有他,的確不需要旁人的護(hù)佑,他如是想。
岳嶸目送兩人離去, 微微一笑, 心中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回頭來找鶯時報恩。
“越兄,你知道我聽說了什么嗎?”站在岳嶸身邊的男子名喚秦湛,乃通天皇朝一位侯爵之子, 兩人是在歷險的時候認(rèn)識的, 一見如故, 很快就成了知己好友。
從知道伯崇在后,秦湛就來了興致,一直在跟親友們說起這件事。
要知道, 神皇九子, 在神朝很多勛貴子弟中,可謂聲名赫赫,神皇寵愛, 又有如此天資,不知多少人艷羨嫉妒。
這會兒猛然聽到一個消息,他很是震驚,忙就和岳嶸說了起來。
“你知道嗎?你那小恩人,聽說乃是媧皇族裔!”秦湛驚嘆。
那可是媧皇族裔,他只在古籍記載中見過,最近一次出現(xiàn),還是萬年前。
聞言,岳嶸眼中也有些驚訝,但如此一來,那蛇尾就能說得通了,他剛開始還以為鶯時是妖族,有些妖族就是愛將能代表自己族群的特點展現(xiàn)出來,在妖族身上,看到什么也不奇怪。
“難怪她身上沒有絲毫妖族的血戾之氣。”岳嶸感嘆一聲,而后對秦湛抬了抬手,道,“秦兄,就此拜別,我這便回乾坤界去了。”
“合該如此,待令師恢復(fù),你我再聚!鼻卣刻窒嗨汀
岳嶸一笑,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這一場盛大的拍賣會為鶯時在通天界的生活拉開了帷幕,通天神皇的生辰還有幾年的時間,但有意賀壽的人早在十余年前就已經(jīng)到來,避免錯過。
這會兒皇都,甚至整個通天界都空前的熱鬧。
伯崇不管在哪里,做的最多的事情都是修煉,可鶯時剛到一個地方,正是好奇的時候,便就整日到處的跑。
就和之前在天劍宗一樣,來這里后只幾個月的時間,她就和一眾皇子皇女們家中的晚輩子孫們混熟了。
修士越強(qiáng)越難有子嗣,到大乘后更是只有寥寥幾個辦法,無一不是極為困難,便是通天神朝這樣頂級的勢力也難求。
除卻極少數(shù)一心向道,無意男女之情以及子嗣綿延者,大多數(shù)修士在大乘期前就會想方設(shè)法成婚并且留下子嗣。
為著這個原因,神皇九位子女,除伯崇外都已經(jīng)成家。
幾千年下來,子孫已經(jīng)綿延了好幾代不止。不過,能出現(xiàn)在鶯時面前的,都是合體期,大多是受寵的子孫輩,天資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
其中,和她玩的最好的幾個是周玨,周璋,周瑜。
周玨周瑜是二皇子的幼子幼女,周璋則是五皇女的幼子,都是合體期。一個個皆是皮相出眾,或是英武,或是俊朗,美艷動人,清麗無雙者皆有。
臨近神皇壽辰,通天界中一個秘境即將開啟。
一眾天之驕子驕女們坐上戰(zhàn)船,率眾直入秘境。
鶯時對秘境收獲沒什么興致,但對探險這件事很好奇,便也興致勃勃的來了。
雖是天潢貴胄,但也并不是無能之人,若非遇到不可敵之事,隨行的護(hù)衛(wèi)是不許出手的,在前面開路的都是她們。
秘境之中危險無數(shù),便是一行人實力不差,也幾次遇險。
又是一次,鶯時直面機(jī)關(guān)。
“鶯時,小心!敝荑疤嵝,忙就要去相處。
翠色蛇尾一動,鶯時依然避開,笑著看了眼周璋。
“不用管我,你小心就好,這些機(jī)關(guān)還奈何不了我!彼。
周璋松了口氣,但眼中卻劃過一抹失落。
他還想著能有機(jī)會救美呢。
旁邊,幾個姐妹失笑。
周璋第一次見到鶯時,就看直了眼,可以說是一見鐘情,之后更是魂牽夢縈。不過,眼瞧著鶯時似乎沒那個意思。
秋宗率眾護(hù)在左右,目光微動。
也不知周璋如此,是他本意,還是五皇女授意……
話說回來,鶯時雖然只是合體初期,但實力比起合體巔峰竟也不弱。
不愧是上蒼鐘愛的種族啊。
一番冒險,到最后雖不算滿載而歸,卻也堪稱盡興。
別人不知道,鶯時卻是玩的很開心。
待秘境結(jié)束,眾人都被拋出了秘境。
一眾各有各的狼狽的人中,穩(wěn)穩(wěn)落在飛船上的鶯時可謂是格外的與眾不同。
看了眼眾人千姿百態(tài)的姿勢,鶯時笑彎了眼。
通天皇朝皇家勢大,但只鶯時看到的一種皇孫們,卻是沒有專橫跋扈,隨意欺壓普通修士的。而在其它事情上,也算得上公平二字。
便如這秘境探險,普通修士也可進(jìn)入。
探完了秘境,眾人商量了一下,便決定返回神都。
神皇壽辰將近,若再去別處,少不得會因為什么意外耽擱了。還是回神都等著最為妥帖。
周璋正要叫住鶯時說會兒話,就見她轉(zhuǎn)身離開,翠色蛇尾在地上蜿蜒而去。
蛇族女子多妖嬈嫵媚,艷麗逼人。而傳聞中,媧皇族則是端莊圣潔,如神女降世。
鶯時如今尚未能完全化為人形,因著那蛇尾,更多的是介于兩者之間,圣潔而爛漫,又帶著些不自覺的嫵媚嬌艷。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糅雜在一起,越發(fā)的奪人心神。
周璋幾乎第一眼看見她,就忍不住的心生喜愛,難以自控。
“肯定是去跟九皇叔通信去了。”旁邊一個和周璋玩的不錯的堂兄弟見狀笑道,“說來真是好奇,咱們那位九皇叔慣來不愛言語,也不知鶯時怎么就有這么多話跟他將!
“可不是,大抵是緣分吧!庇腥私釉挕
周璋自然知道,在秘境中時是不能跟外界通信的,所以每次出來,鶯時第一件事都是去找伯崇說話。
他便就笑笑,想著一會兒再去找鶯時。
宮中,伯崇第一時間睜眼,抬手間傳信玉佩浮現(xiàn),不自覺柔和了神色。
接通后,和鶯時說起了話。
待聽鶯時說這就要返回神都,神色便又柔和了幾分,安靜的聽鶯時說起了此行的種種。
一轉(zhuǎn)眼,神皇壽辰到了。
皇城宮門大開,無數(shù)人齊至,鶯時乖乖坐在伯崇身后,看著一個又一個氣勢非凡的人進(jìn)來為神皇賀壽,眼睛晶亮。
能出現(xiàn)在神皇面前賀壽的,不是渡劫就是大乘,至于合體,根本沒資格。
前來拜壽也全都送上了奇珍異寶,不時引起陣陣驚嘆。
鶯時在一旁看的目光連閃,興致勃勃,正聽著,忽然就聽上面兩位渡劫大能幾句話就定下了兩人的婚事。
一個是二皇子的長女,一個是宗門天驕,兩人成婚,不論嫁娶。
上面眾人說笑,下方五皇女含笑的眼落在伯崇師徒身上。
“今日二哥大喜,我倒也想起來一件事,九弟,你看我這小子如何?”五皇女只得一子一女,她說的正是幼子周璋,容貌俊美自不必說,性格亦十分風(fēng)趣,這幾年來和鶯時玩的最好。
“五姐想說什么?”伯崇一抬眼,未語反問。
雖然早習(xí)慣了伯崇的性格,但看他這樣冷硬,五皇女還是有些無奈,笑道,“我這小子早早就與我說了,心悅你家鶯時,不若成全一對小輩,也好親上加親。”
“我不要。”不待伯崇回答,鶯時立即說。
那邊周璋本來正一臉期待的看著鶯時,聞言頓時坐不住的,問,“鶯時——”
五皇女一抬手,制止了周璋的失態(tài),等他強(qiáng)忍住情緒坐下,方笑著看向鶯時問為何。
“我不喜歡他!柄L時很認(rèn)真的說。
“怎么會不喜歡,我看你們兩個在一起很開心?”五皇女很能穩(wěn)得住,耐心的詢問。
這幾年鶯時和周璋在一起玩的很開心,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開這個口?烧l知,得到的答案卻與她預(yù)想的截然不同。
“因為我把他當(dāng)朋友啊!柄L時說話,總是認(rèn)真而快樂,面上的笑不斷,現(xiàn)在也是,讓周璋想裝傻都做不到。
“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你們在一起很開心,要是成婚,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一直都這么開心了。”
“不可以的!柄L時認(rèn)認(rèn)真真的反駁,說,“朋友和道侶是不同的。”
五皇女笑了笑,她早已是渡劫強(qiáng)者,見者無不敬畏有加,有幾個合體敢在她面前這樣平靜的說話,她能耐得住性子這般好言好語的同鶯時說話,完全是看在伯崇的面子上,眼見著鶯時根本說不動,心中不免有些不耐。
“九弟,你覺得呢?”她直接看向伯崇。
說到底,這件事能拿主意的只有伯崇。
“不如何。”伯崇早就想說,只是見鶯時開口,才只是看著,眼見五皇女問他,便就直接拒絕。
聞言,五皇女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笑看周璋,道,“既然如此,那便罷了,到底是緣分不夠!
周璋一直都眼巴巴的看著鶯時,眼見著她拒絕的徹底,連自家母親都沒辦法,忍不住就問,“鶯時,我能問問為什么嗎?”
“我一直以為,你我感情不錯!
“不錯?”鶯時有些疑惑,茫然的看向他,說,“是我哪里讓你誤會了嗎?明明我對你,還有周瑜,周玨她們,都是一樣的啊。”
說著話,她看向幾個最近一段時間經(jīng)常在一起玩的友人。
聞言,周璋神色一頓。
一樣的確是一樣的,可他以為,多少,總歸是有些不同的。
這邊兩人說著話,殿中不少人都關(guān)注著,聞言已經(jīng)忍不住悄悄笑出了聲。
說到底,這件事不過是周璋的一廂情愿,自作多情罷了。
五皇女眉微動,殿中諸多動靜根本瞞不過她,不免覺得有些丟人。
她抬眼,看了周璋一眼。
周璋臉頰微繃,縱使心中還有好些話,可這般情形也不好再說,只好作罷。
伯崇抬眼掃過兩人,五皇女心中一凜。
她從不敢小視這位九弟,不管是對方的天資,還是來歷。縱使兩人差著一個大階,但劍修往往能越級挑戰(zhàn),縱使伯崇不是她的對手,可她也不能奈伯崇如何。
剛剛那一眼,似有不悅,看來她這個弟弟著實是看中他那小弟子。
回頭還是要警告璋兒幾句,真是個不成器的,還以為他敢來求她是與鶯時說好了,結(jié)果竟只是他一廂情愿,累得她也跟著丟了臉。
上面幾個渡劫一直互相閑聊,只是沒讓其他人知道,這會兒也跟著看了會熱鬧。
看了眼自己一雙兒女,神皇笑道,“你們有所不知,媧皇族生來心性純粹,至情至性,若是心愛之人,便是共赴黃泉也在所不惜,可若不是,那是半分也不肯將就的!
五皇女微訝,她雖知道媧皇族,但再具體的卻不清楚,這種事,更是第一次聽見,頓時恍然。
她心知自家父皇這話是對她說的,免得她和伯崇因為這件小事生了齷齪,立即笑道,“原來如此,這媧皇族,倒是不一般。九弟,你好福氣,收了這樣一個弟子!
似這種熱絡(luò)客套的話,往常伯崇都是沒興趣理會的,但這會兒聽了五皇女的話,他面色卻不由的柔和了些許。
“五姐說的是!彼馈
沒想到他不止回應(yīng)了,還是這樣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膽?yīng)下,五皇女有些驚訝,又有些好笑,舉杯示意。
伯崇拿起酒杯,兩人對飲,這件事便算是揭過去了。
獨(dú)留一旁的周璋,有些失魂落魄。
皇祖父是渡劫強(qiáng)者,出口的話絕不會有半分虛假,也就是說,鶯時是真的一點也不心悅他。
鶯時這件事過去,跟著上面有渡劫修士又提起了伯崇。
“你那九子天資非凡,若有子嗣,定然不同一般。周兄可有考慮過他的婚事。”有人笑道。
似伯崇這般天驕,便是不看在通天皇朝的勢力上,也有不少勢力都愿意與他結(jié)親,一為他以后的成就,二為子嗣。
這會兒來訪的渡劫,都是和神皇關(guān)系不錯的,難免惦記他。
神皇也惦念著伯崇的婚事,聞言便就借機(jī)笑道,“伯崇,你想尋個什么樣的驕女?”
他也只伯崇生來就沒有情絲,可這成婚生子,有沒有情絲也不妨礙。
“父親見諒,我無意男女之情,也不欲成婚生子。”伯崇垂眸道。
見狀,神皇面上便就添了幾分無奈,也沒再勸,左右環(huán)視一眼笑道,“這孩子,自小就主意大,便是我也拿他沒法子!
“這無意,想來是緣法還不夠,那就再等等吧。”
看見他的態(tài)度,幾個渡劫就也沒再說什么。
殿中,鶯時眨了眨眼。
什么?師父無意男女之情,也不想娶妻?
她撅了噘嘴,有些怏怏失神。
就像通天神皇說的那樣,媧皇族后裔總是對這種事格外敏銳清楚。
鶯時早在第一眼看到伯崇,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歡對方,想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只是眼見著對方暫時無意男女之情,她才決定拜師——
修士壽命漫長,沒凡人那么多的規(guī)矩,除了一些嚴(yán)苛的宗門,很少會禁師徒結(jié)為道侶。
據(jù)鶯時所知,天劍宗是不禁的,她還聽說過好幾對呢。
這些她都想好了,卻沒料到,伯崇竟然是這么想的。
該怎么辦?
鶯時有些茫然。
說到底,她也才三百歲,又沒有長輩教導(dǎo)。雖然有傳承記憶在,可都是修煉方面的,關(guān)于感情方面,卻是什么都沒有的。
畢竟,每個媧皇族,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鶯時越是想,就越是想不出來,只是整個人都蔫了。
“怎么了?”伯崇幾乎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鶯時反應(yīng)的不對,轉(zhuǎn)身看去,開口問道。
鶯時幽幽的看著他,慣來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小臉上滿是憂愁。
“師傅,你為什么不想娶妻?”她問。
“我生來便無情絲,體會不到七情六欲,何必娶妻。”在面對鶯時的時候,伯崇從來都是如實相告,這次也是如此。
鶯時忍不住睜大了眼。
沒有情絲?
“怎么會沒有情絲呢?”她不解又茫然。
伯崇微微搖頭,說,“我也不知!
鶯時看著他,眼神頓時更幽怨了。
嗚嗚嗚,她一見鐘情的男人,竟然沒有情絲,不會喜歡上她,她好慘,好可憐哦。
“為何要為這件事不高興?”看她這樣,伯崇也明白過來,問。
鶯時看著他,發(fā)現(xiàn)便是在問問題,伯崇也是平靜的,像一塊石頭一樣,只是為了問而問,不含絲毫本身的情緒。
她又沮喪又失落又悲傷,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便小聲哼哼,道,“沒什么,只是覺得可惜!
可惜了,這么好的皮相,這么好的師父,這么好的心上人。
“無甚可惜的,如此也不錯!辈缫詾辁L時是在心疼他——
過去無數(shù)年,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是這樣的。
于是,伯崇便溫聲一句,稍作安慰。
鶯時勉強(qiáng)的笑了笑。
不!還是很很很可惜的,超級可惜!
再沒有比鶯時更可憐的媧皇族了嗚嗚嗚。
應(yīng)該是這樣吧嗚嗚嗚。
不過,那么多的先輩,說不定誰就會遇到比她還慘的事情呢。
說不定啊,這樣想著,鶯時才總算安慰好了自己。
這場壽宴熱熱鬧鬧的辦了足足三個月,才總算結(jié)束。
送走諸位客人,熱鬧了許久的神都多少有些冷清,伯崇也準(zhǔn)備返回媧皇界了。
神都雖好,處處稱心,可到底地處權(quán)利旋渦之中,無數(shù)人觀望試探,蠢蠢欲動。對伯崇來說,到底不如他的太皓山來的清靜。
神皇雖有不舍,卻也沒留,叮囑幾句,又給了好些好東西,師徒兩個就啟程了。
一路無事,師徒兩人順利返回媧皇界,回到天劍宗,太皓山。
宮殿之中,伯崇看著鶯時離開,那一抹翠色蛇尾自門口消失,大門緊閉,殿內(nèi)安靜下來,卻遲遲未能入定修煉。
自神皇宴后,鶯時就有些不對勁了,沒再像之前那樣總是圍著他轉(zhuǎn),而且修煉也勤快起來了。
以前鶯時最愛化成小蛇盤在他腿邊,跟他一起修煉,可從回天劍宗后,每次都只是幾句話,她便表示要回自己的宮殿去修煉。
已經(jīng)好些次了。
怎么了?
伯崇思考許久,卻想不明白,于是神念微動,喚來了秋宗,向他詢問。
“鶯時剛剛說要去看看她的宮殿!彼日f。
秋宗含笑繼續(xù)聽。
“從通天界回來后便一直這樣,再沒有同我一起修煉過!北闶钦f起這事,伯崇也是平靜無波的,只是語氣多少帶了些疑惑和煩惱,雖然很少很少,若是不了解的人幾乎看不出來。
秋宗顯然不在其列,他自少時就跟在伯崇左右,看的格外分明。
而且伯崇所說,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不解發(fā)生了什么,還以為鶯時這樣是同伯崇說好了的,畢竟哪怕是師徒,也沒有總在一起修煉的道理。
可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那樣。
“她是不是在疏遠(yuǎn)我?”伯崇問。
可能是……
但秋宗是斷不敢如此說的,聞言作勢思考了一下,小心著問,“尊者可是和姑娘發(fā)生了爭執(zhí)?”
“無!
“或是因什么事惹了姑娘不悅?比如她問您要什么東西您沒給?”
“無!鳖D了頓,伯崇又補(bǔ)充說,“鶯時從未問我要過什么東西!
“她若要,沒什么不能給的。”
第77章 第 77 章 “胡鬧!彼俅握f道!
秋宗面上微笑不變, 看不出他心中的震動。
他素來知道伯崇寵愛鶯時,沒想到竟能使他說出這句話來。
什么都能給?
若是性命呢?
這個想法一閃而逝,秋宗不敢繼續(xù)想下去。
他正想說開口, 忽然聽伯崇又開口了:
“若說不高興,倒是有過一次。”伯崇憶起那日神皇壽宴之上的事情, 可不管怎么想,都只覺那的確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不至于會讓鶯時不高興才是。
如是想著,他徐徐和秋宗說了。
秋宗安靜聽著,同伯崇一般, 都覺得這對話很正常,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不至于讓鶯時生氣才是。
面對伯崇的時候, 他素來是有什么說什么, 不敢撒謊,更不敢添油加醋,眼下不知,便也就如實說了不知。
眼見著同他也商量不出什么, 伯崇便就讓他退下了。秋宗立即請辭, 心下一松, 暗道慶幸。
伯崇固然冷漠,但只要差事做得好,從不遷怒, 從這方面來說, 可以說他是個極好伺候的主子了。
殿中再次安靜下來,只留伯崇一人自顧自的煩擾,連入定也不能。
另一邊宮殿, 鶯時懶洋洋趴在云臺上,翠色蛇尾垂在床沿,漫不經(jīng)心的一下一下的勾動晃悠。
這會兒沒在伯崇面前,她便也沒再刻意保持面上的笑,小臉垮下來,悶悶不樂。
伯崇沒有情絲,不會喜歡人,也不會和她在一起。
該怎么辦呢?
這個問題已經(jīng)困擾了鶯時許久,但放棄的話她舍不得,若繼續(xù),鶯時又不想白費(fèi)力氣。
天生沒有情絲的人,是永遠(yuǎn)也體會不到七情六欲的。便是她再怎么堅持,再怎么想辦法,也不會起作用,只會是白費(fèi)力氣。
媧皇族至情至性,但自有驕傲,再如何喜歡,也不會死纏爛打,自甘下賤,慣來是君既無情我便休,寧肯心痛有人絕不會委曲求全。
鶯時自然也是如此。
可她這般輾轉(zhuǎn)思量,終究因為沒有親耳聽到伯崇的拒絕而不能死心。
想著,鶯時蛇尾一甩,惱道,“好煩啊!
情之一字,明明那般甜蜜,只是見著便覺得世間的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可為什么又會讓人這般煩惱呢。
這般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最后鶯時一咬牙。
既然不甘心,那就去問問,求個答案。
想著鶯時就坐起身,但坐在那兒發(fā)了會兒呆,又躺了回去趴著。
算了再等等吧,嗚嗚嗚她有點舍不得伯崇,她好沒出息,她肯定是最沒出息的媧皇血裔了。
而且,事情能不能成功,總要試過才知道。
萬一情絲能再生呢,誰也說不定啊。
不試一試就放棄,鶯時更不甘心。
先祖在上,不要罵她。
決定了,先努努力看能不能打動伯崇。唔,就截止到她進(jìn)階合體后期好了。這樣萬一伯崇把她趕下山,她也有自保之力。
在回媧皇界前,鶯時已經(jīng)進(jìn)階合體中期了,想進(jìn)階后期,大約還要百年左右。
這段時間,是鶯時給自己最后的時間。
左右伯崇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喜歡他,也沒拒絕,所以,她這也不算死纏爛打……的吧?
肯定不算!
這樣自顧自的,鶯時總算打定了主意,趴在那兒玩了會兒自己漂亮的尾巴,手指一一劃過細(xì)密漂亮的翠色鱗片,她閉上眼,睡著了。
媧皇族得天獨(dú)厚,便是不搬運(yùn)靈氣,靈氣也會自發(fā)的往她身體內(nèi)匯聚,對她來說,睡覺也是修煉。
不過,認(rèn)真修煉的時候,進(jìn)度也會更快一點就是。
自從來到伯崇身邊,鶯時總惦記著他,連好好睡一覺都不曾。這次她心神略有疲倦,有些累了,竟也想好好睡上一覺了。
等她再次睜眼,十幾年便就過去了。
另一邊,伯崇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但過上一段時間就不由清醒過來,幾次之后,鶯時都未曾看來找過他。
生來這么多年,他第一次體會到失落的滋味。
很不好受。
幾次之后,伯崇甚至有些擔(dān)憂了,他小心翼翼探了神識過去,卻見鶯時睡得正香,趴在那里,尚有些稚氣的小臉被擠的鼓起,很是可愛。
“師父。”似是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這般模樣,分明沒有半分芥蒂,一如從前。
伯崇心下一軟,又一松,想,他大抵是真的想多了。
鶯時美美的睡了一覺,起來后先伸了個懶腰,本想找出膳食美美吃一頓,但抬眼看向伯崇所在的方向后,微的出神后笑了笑,站起身準(zhǔn)備先去看看他。
一覺睡醒,曾經(jīng)的種種情緒都變得模糊淡薄了起來,只余下那個念頭——
再留一些年,好好看看伯崇,等合體后期就離開。
這般起身下了云臺,鶯時才察覺到身上那微妙的不同,抬手拂過,一面水鏡浮現(xiàn),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略有些怔忪。
她長大了。
若說原本是十五六歲,尚有些稚嫩,那現(xiàn)在便是十八九的模樣,稚氣退去,眉眼溫和含笑,有著媧皇血裔慣來的圣潔端莊,但又不失她自身的清麗嬌艷。
難怪思想如此清明,原來是她長大了,并不只是睡了一覺的緣故。
鶯時恍然,對著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媧皇族的長大,從來不是身體,更多的是心智和神思。
想來是因為她之前念頭的愿意,思及此,鶯時心中有些復(fù)雜,微的喟嘆一聲,面上才又覆蓋起笑顏。
年少不知愁滋味。
如今,卻知了。
推開大門,鶯時入內(nèi),抬眼笑著喚道,“師父。”
“醒了!辈绫犙邸
看到眼前的鶯時,他眸光微頓。
在伯崇的技藝?yán)铮L時帶著些稚氣,總是滿臉笑意開開心心,天真爛漫,可現(xiàn)在,她長大了,面容越發(fā)的美麗,笑卻少了,甚至帶著些輕愁。
她在憂愁什么呢?
伯崇忽然很想知道。
“師父竟知道我在睡覺?”鶯時微訝,眼波一動而后一笑,那愁意便淡了。
“你許久不出來,我有些擔(dān)心。”伯崇解釋。
蛇尾蜿蜒,一路上了玉階,鶯時在云臺邊沿坐下,轉(zhuǎn)頭看他。
只是看著這張臉,她的心中就波瀾起伏,難以自持,她甚至忍不住想,師父這樣關(guān)切她,是不是說明,他對她也并不是無意的?
可他沒有情絲。
鶯時想,笑意就又淡了。
“多謝師父關(guān)懷,我沒事!柄L時收回眼,垂眸柔聲,道,“我原本也總愛睡覺的,只是到師父身邊,總想和師父待在一起,就沒怎么睡了!
伯崇忽然感覺心中微微動了一下,似被羽毛拂過,讓他忍不住的柔和了面色。
“許久沒睡,倒也想了,所以這次就忍不住睡了一覺。”
“你無事就好。”伯崇只道。
聽他這樣說,鶯時忍不住又去看他,忍不住的又想笑。
“有師父在,我怎么會有事!彼斐鍪,卻沒再像從前那樣去牽他的袖角,似不經(jīng)意般,自然而然的落在伯崇擱在膝上的手背。
“師父會保護(hù)我的!彼χ鴮Σ缯f。
落在手背上的之間溫涼柔軟,輕輕柔柔,伯崇忍不住垂眸看去,只覺心間又被羽毛拂了一下。
他莫名有些不自在,想要收回手,又覺得有些多此一舉,便就揮散了那念頭。
“自然!彼麑L時說。
鶯時是他的徒兒,他自然會保護(hù)她,更不要說,那種一見鶯時就油然生出的柔軟歡喜。
這種情緒對伯崇來說分外新奇,這種其他人生來就能感受到的情緒,他只有在看到鶯時時才能體會到。
他們一定是夙世的因緣。
也不知,在那他不知道的一世里,他和鶯時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伯崇曾經(jīng)想過好幾次,但都猜不出來。
鶯時便就忍不住笑了,她微微俯身,腰肢柔軟若柳條般,依偎靠在伯崇的膝上,收回自己的手,枕在伯崇的手上。
“我就知道,師父最好了!彼齻(cè)著臉,往上笑著看伯崇的眼。
她的臉頰比手要更柔軟,白皙如玉,透著淡淡的粉,一雙水眸盈盈,含著笑意。
胸口猛地跳動一下,他忽然覺得喉間生出了些渴意。
這很奇怪。
畢竟伯崇從結(jié)丹之后,就再沒有飲食方便的需求了,餐風(fēng)飲露,搬運(yùn)靈氣,就已經(jīng)足夠。
“不要胡鬧。”伯崇說,手一抬扶著鶯時坐好。
鶯時眨了眨眼,佯做不解,“什么胡鬧,我哪里胡鬧了?”
伯崇微的語塞,但還是很認(rèn)真,“莫要做這個樣子!
“這個樣子怎么了?”鶯時繼續(xù)問,“我看那些人都是這樣跟師父撒嬌的?”
是這樣嗎?伯崇有些不確定。
他沒注意過。
不過,撒嬌?
“師父不喜歡我這樣嗎?”鶯時不依,拉著他的手說。
她心中含笑,就知道以伯崇的性格,不會注意別人家?guī)熗绞窃趺聪嗵幍摹?br />
“還好!辈绮]有不喜歡。
鶯時便就笑了。
她在伯崇身邊用過膳,而后又纏著他說了會兒話,這才開口告辭。
還要走?
剛才兩人的相處一如從前,甚至比從前還要更親昵一些,伯崇以為之前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還以為能重新跟以前一樣。
伯崇抬眼看著鶯時,想要問她,卻又不知該如何說。
畢竟,鶯時表現(xiàn)的和從前無甚區(qū)別。
就仿佛,真的只是他想多了。
離開宮殿,鶯時笑了笑,眼波流轉(zhuǎn)間,又有些不確定的小小忐忑。
都是小狐貍教給她的經(jīng)驗,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
不管了,先試試吧。
之后便一直如此,鶯時把持著度,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越發(fā)親昵。
具體表現(xiàn)為,伯崇已經(jīng)習(xí)慣被她握著手了。
一轉(zhuǎn)眼又是幾十年過去。
懸崖之邊,鶯時看著腳下太皓山無數(shù)年不變的風(fēng)景,不由出神。
不知不覺,她已經(jīng)在這兒呆了兩百多年了,比在老家待的時間都長。
眼看著,她就要進(jìn)階合體后期了。
“師父!彼死磉吶说氖。
伯崇慣來是在殿中打坐,只是這次鶯時說想到外面來看看,嘗試一下?lián)Q個地方修煉,如此好一通說,才總算拉了他來。
鶯時轉(zhuǎn)頭看他,連綿無盡的蒼山前,宛若石玉雕刻而成的男人神色淡漠,一雙眼卻正在看著他,似無情,又似有情。
到底如何,鶯時也分辨不清了。
“怎么?”遲遲未等到鶯時主動開口,伯崇便就啟聲問。
“我要進(jìn)階合體后階了。”鶯時一倒,枕在了伯崇的膝上,抬頭看他笑著說。
“你進(jìn)展雖快,但并未冒進(jìn),積累雄厚,此次進(jìn)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放寬心就是!边M(jìn)階是大事,伯崇以為鶯時不安,便就安撫了一句。
鶯時忍不住就笑,可伯崇卻發(fā)現(xiàn),她的笑顏中,似有無奈和輕愁。
師父啊師父,若你待我始終冷漠無情,與其他人無意,那我定早早就死了心,絕不期待奢望,如此輾轉(zhuǎn)反側(cè)。
可你偏偏待我與眾不同,體貼耐心,這讓我如何放下。
可再不能放下,也夠了。
鶯時早早就給自己劃下了期限,不想再沉溺此間。三千世界如此寬廣,人生有無限可能,她不想將自己禁錮在感情之中,白白錯過了許多精彩。
“那就借師父吉言了。”愁緒只是一閃而逝,鶯時笑著說,“等我突破后,有件事想和師父說哦!
她提前賣了個關(guān)子,免得到時候開口太過突然,驚到了伯崇。
“好!辈缧闹幸粍,直覺告訴他鶯時所屬的事情與她這段時間的輕愁有關(guān),他幾乎想現(xiàn)在就開口問鶯時——
沖動一閃,他終究穩(wěn)住了。
鶯時便就笑了,她枕在伯崇的膝上,就著這個姿勢閉上了眼。
突破,開始。
伯崇手微動,覺得這個姿勢有些不妥,想將她扶起,可見她已經(jīng)開始修煉,只好作罷。
微風(fēng)起,吹得青絲微動,拂過他的指尖,略有些癢,他指尖微的顫了一下,在莫名的情緒促使下,抬手整理了鶯時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
做到一半,伯崇才回神自己在做什么,手微頓,終還是做完了要做的事情,而后慢慢放下手。
閉上眼沒再多看,他也開始修煉了。
就像伯崇所說,鶯時這次突破很順利,隨著精粹靈氣瘋狂涌入,她自然而然的就沖破了那層薄弱無比的屏障,靈氣運(yùn)轉(zhuǎn),開始吸收。
這般又是一段時日,靈氣的涌入才總算停下,她成功穩(wěn)固了自身的修為和境界。
鶯時懶洋洋的睜開眼,入目就是伯崇關(guān)切的眸。
“師父!彼乱庾R喚了一聲,言語溫軟輕柔。
“嗯!辈鐟(yīng)聲。
“我都忘了!柄L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枕在伯崇的腿上,半支起身,披散的發(fā)絲如水般滑落,她有些歉意的看向伯崇,說,“是我失態(tài),師父,沒影響到您吧?”
她這次是真的沒注意,當(dāng)時的心緒,太過雜亂了。
“無礙!敝皇钦硪欢螘r日,能影響到什么。
鶯時便就一笑。
她做好,用手指梳理著自己的發(fā),姿態(tài)倦怠而慵懶。實際上——
想起一會兒要說的話,鶯時心中有些緊張,早就想好的話如今到要說的時候,總覺得不合適,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師傅…”她輕聲。
“嗯?”
鶯時吸了口氣,強(qiáng)撐起勇氣,轉(zhuǎn)身直視伯崇,說,“師父,您說不此生無意情愛,亦不想娶妻——”
“現(xiàn)在還是這樣想的嗎?可有更改的余地。”
“無!辈缯f的篤定。
連情愛都分辨不出來的人,說什么情愛,又何必娶妻?不過是浪費(fèi)時間。有那個功夫,他更愿意和鶯時在一起。
鶯時眼中難以抑制的流露出失望和憂傷。
“師父,”她難過的看著他,“我喜歡你!
伯崇眸光一頓。
“我一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我想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想和你談情說愛,更想與你結(jié)為道侶,相伴終生。”既開了頭,后面的話就好說出口了,鶯時一字一句說的清楚分明,情真意切。
“可以嗎,師父?”鶯時期待的問。
伯崇切切實實的失神了片刻。
他沒想到,鶯時竟然會有這個想法。
可他一個連情絲都沒有的人,如何給她想要的一切。
“不要胡鬧。”伯崇定定的看著鶯時,說。
鶯時眼中一酸,幾乎要落淚了。
“我沒有胡鬧,我就是喜歡師父!彼龍(zhí)著的說。
伯崇滿心復(fù)雜,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心中到底是何想法,只一個念頭分外清晰。
媧皇族至情至性,一番投身情愛,便是至死不渝?伤粋連情絲都沒有的人,如何給她幸福,如何讓她開懷?
“鶯時!辈缏曇舻土诵┰S,帶著制止之意。
鶯時心下一痛,伯崇從沒有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這還是第一次,他就這么不喜她的心意嗎?
沒再說話,她只是倔強(qiáng)而固執(zhí)的看著伯崇。
對上她的目光,伯崇試圖用眼神表達(dá)自己的心意,但那雙總是含著笑的水眸卻空前的堅定,最終他無奈的移開。
“鶯時,下山去吧。”他說。
或許是一直在山上,只能看見他,才讓鶯時生出了這種念頭。多出去走一走,見一見新的風(fēng)景,認(rèn)識一些新的人,說不得,她就會改了想法。
心下有些難過,伯崇的想法卻越發(fā)的堅定。
“明日就去!彼f。
眼睛一眨,鶯時再也控制不住,眼睛酸澀的滾下了淚珠。
“……好。”她沉默了一會兒,沒再執(zhí)著,應(yīng)了下來。
伯崇起身離開。
鶯時看著眼前的風(fēng)景,堅持不轉(zhuǎn)頭去看他的身影,只是一個沒忍住,眼角又滾落了一滴淚。
淚水濺落,倏忽間,一片小草抽芽,借住媧皇族淚水之中的勃勃生機(jī),開始飛快的生長,最后綿延出一小片綠意來。
鶯時低頭看著,明明早就做好了決定,可等到這一刻,心中還是難受不已。
悲傷,難過,失落,不甘。
情之一字,實在是太過磨人了些。
讓人喜,又讓人痛。
鶯時出神許久,但心中一個念頭卻越發(fā)的清晰。
她不甘心。
為什么自己喜歡的人偏偏就沒有情絲,不知情愛。
她是真的喜歡他,是那種一見鐘情的,魂牽夢縈的喜歡。若這樣放棄,鶯時直覺,自己余生都會念念不忘,生出心魔也不一定。
該怎么做?
鶯時開始回憶小狐貍曾經(jīng)跟她說過的話,眼神一閃,熱了臉頰。
“那些道門修士,就是假正經(jīng),心里愛的不行,卻還要念叨著人妖有別。這時候,你把他按倒睡上一覺就行!
眨了眨眼,鶯時越是想,越是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睡上一覺就好,能放到大乘修士的東西,她這里也是有的。
鶯時打定主意,開始翻找自己的隨身空間,很快就有了目標(biāo)。
是夜,鶯時推開門進(jìn)殿。
“師父。”她喚。
伯崇有心不理會,但面對鶯時,他從來都硬不下心腸,雖未開口,卻還是睜開了眼,靜靜的看她要說什么。
鶯時飛快爬上九重玉階,一如過往無數(shù)次那樣在云臺邊坐下。
“我明天就要走了,師父你沒什么話要同為說嗎?”她雙眸水潤,難過的看著伯崇。
“出門在外,需小心行事!辈珙D了一下,便開始叮囑起來。
要鶯時一個人出門,他根本放心不下,所以這一下午一直在做安排。
“我命秋宗安排了護(hù)衛(wèi),但你也不能大意。須知護(hù)衛(wèi)也不一定能護(hù)你周全,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
鶯時沒想到他竟想了這么多,眼中不由浮現(xiàn)笑意,卻又不由的有些憂傷。
她安安靜靜的聽伯崇說著,邊不時應(yīng)聲。
伯崇素來寡言,但現(xiàn)在也顧不上那么多,這般一一道來,忽然,就發(fā)覺意識有些昏沉起來。
“鶯時!”他立即意識到什么,有些驚訝的道。
鶯時一笑,抬手拂過,又灑下一把藥粉,觸及肌膚就滲透進(jìn)去。
“這可是極品的天狐香,飛升強(qiáng)者所做,沒想到師父你竟然能堅持這么久!彼忉屨f,又忍不住贊嘆,“師父太厲害了。”
“還是加上一把迷神花粉吧!彼a(bǔ)充。
所謂飛升強(qiáng)者,是度過飛升雷劫,但未立刻離去,而是想方設(shè)法停留在下界的強(qiáng)者。這一份還是狐族給小狐貍護(hù)身用的,她分給了她一份。
迷神花粉則是媧皇族前輩留下來的,同樣出自渡劫期巔峰,給她護(hù)身的。
這會兒兩者齊上,鶯時估摸著,怎么著也能拿下伯崇吧。
如是想著,她湊近去看伯崇,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雙漆黑的墨眸中,竟還掙扎著些許清明。
“…胡鬧…”她聽到伯崇說。
“才不是胡鬧,如果不做點什么,我會留下心魔的!柄L時嘟囔著反駁,她目光下滑,面頰發(fā)燙,最后鼓足勇氣往伯崇口中塞了一顆有催情丹藥,又硬著頭皮,抖著手剝下了伯崇的衣服。
按理說用了這種迷神的東西,應(yīng)該說點什么引誘伯崇的心神,但鶯時想了想,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直接做。
這人意志堅定,多說多錯,說了什么說不定還能讓他發(fā)現(xiàn)破綻掙脫。
就這樣吧。
接下來該怎么做來著?
越慌越亂,越亂越急,越急越慌,鶯時翠色的蛇尾纏住伯崇的腿,緩緩靠近了過去。
“唔……”她忍不住咬唇悶哼。
不怎么舒服,小狐貍明明說這種事做起來很舒服的,她是不是被騙了。
鶯時有些糾結(jié)的想,這么一會兒的時間,藥效已經(jīng)全都起了作用,伯崇的神智被迷惑,直接的遵從最本能的欲望。
他扣住了鶯時的腰肢。
鶯時從未做過這種事,生疏之余,難免很慢。她自己不覺得,伯崇卻被折騰的夠嗆,這會兒掌控的主動權(quán),便是一陣疾風(fēng)驟雨。
“輕……輕點,慢點,唔。”鶯時忍不住想要制止,可根本沒用,只得嗚嗚咽咽的抽著氣。
不過這樣一會兒,總算讓她體會到了小狐貍所說的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是,是挺舒服的誒。
鶯時熱著臉頰想。
一番情熱,鶯時酸軟了腰肢,濃郁的靈力精純厚重,她下意識運(yùn)轉(zhuǎn)靈氣煉化,眼見著自己的靈氣就漲了一截。
好快,難怪有人喜歡雙修,她心想。
實際上,尋常人雙修是絕不會有這樣的效果的。
現(xiàn)在這樣,概因兩人都是第一次,元陰元陽加在一起,而伯崇的修為又比鶯時高了一個大階。這種情況下,比起雙修,更像是鶯時單方面的采補(bǔ)。
鶯時正想起身,專心煉化,卻發(fā)現(xiàn)伯崇又開始了。
“等,等等!”她驚訝的說,想要抽身,但根本動彈不了。只得被動的再一次卷入情潮。
這般,又是一次,察覺到他的心神開始掙扎,似乎要清醒過來,鶯時抬手捧著他的臉頰,眼含不舍,又下了一次藥。
成功讓伯崇再次暈迷,她趁機(jī)脫身,先將伯崇收拾的整整齊齊,而后匆匆打理好自身,取出一枚破解傳送符就溜了。
擔(dān)心伯崇醒來找她算賬,鶯時連媧皇界都不敢停留,直接選的等級最高的符,跑去了其它世界。
殿內(nèi),伯崇沒用多久就掙脫清醒過來,看著空無一人的大殿,他神識散開,轉(zhuǎn)瞬間掃過太皓山,甚至整個天劍宗。
鶯時不在。
很明顯,她干完壞事之后就跑了。
“胡鬧!”一個人跑出去,她知道有多危險嗎?伯崇冷著臉閉上眼,隨意應(yīng)付了一遍被他神識驚動的通道,他開始尋找鶯時的蹤跡。
別的法子都沒反應(yīng),他直接勾動因果,就發(fā)現(xiàn)鶯時已經(jīng)去了其它世界。
目前還算安全,沒有危險。
至此,伯崇才放下心,開始面對眼前的這一堆爛攤子。
鶯時臨走前將一切都收拾過,殿內(nèi)如舊,他也是。一切都正常的好像之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可伯崇清醒后之前的種種就都被他清楚的記起,種種細(xì)節(jié)接皆纖毫畢現(xiàn),讓他想忘記都不能。
他記得鶯時嘟囔的低語,記得她的輕哼,記得她嫣紅的臉,慌張含羞的眼——
伯崇忽的睜開眼,不想再細(xì)想下去。
“胡鬧。”他再次說道。
鶯時太胡鬧了,竟這般亂來。
可眼下最要緊的不是追責(zé),而是之后該怎么做。
伯崇試圖思量,但枯坐許久,根本什么都沒想出來,只好作罷。
還是……先看看鶯時那里怎么樣吧。
她一個人在外面,伯崇實在不放心。
另一邊,乾坤界。
鶯時落地就是在傳送陣,出去后是一個熱鬧的城池,稍加打聽,她就知道了這一界的名字。
發(fā)現(xiàn)來了這里,鶯時一開始還有些驚訝,覺得太巧了,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
世界意志慣來寵愛她,發(fā)現(xiàn)她要離開,自然是把她往最安全的地方送去。三千世界,自然是有一個大乘欠她人情是的乾坤界最安全。
若她沒料錯,只怕那位岳嶸大乘,就在這附近。
第78章 第 78 章 “鶯時,不要生我的氣!
果不其然, 鶯時入城之后,連刻意打聽都未曾,就從路人的對話中聽出, 這座城附近有一秘境開啟,乾坤界中諸大宗門, 以乾坤門為首,正在帶門下弟子探索秘境。
而乾坤門的帶隊之人, 正是岳嶸。
鶯時用先輩留給她的一件可以偽裝外表的仙器,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普通人類,她的蛇尾依然在, 在在看到她的人眼中,卻是看不到的。
尋常人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除非是渡劫修士, 還要是修煉了特殊瞳術(shù)或其它破幻法門的人。
租了一個洞府將自己安頓下來, 鶯時懶洋洋的躺下,提不起絲毫精神,自顧自的出神。
想做的事情已經(jīng)做了,伯崇現(xiàn)在肯定在生她的氣——
不過可能也不會。
他不懂七情六欲, 又豈會生氣呢?
鶯時越想越是沮喪, 趴在那里悶悶不樂。
原本做好了打算在外面多走走多看看, 可這會兒,她那里都不想去,只想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
這一待就是好些時日。
鶯時或是睡覺, 或是發(fā)呆, 就那樣躺在哪兒,什么也不干,什么都提不起勁。
直到城中忽然熱鬧起來。
這份熱鬧指的不是人, 而是靈氣,原本平和溫順的靈氣忽然濃郁,并且開始躁動。
鶯時對這些動靜最是敏感,幾乎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是秘境要開了,她很熟悉這種波動。
至此,鶯時才總算提起了一些興致。
她還是很喜歡探訪秘境的,也不知道這個秘境里面是什么樣,都有什么稀罕東西。
想著她總算振作起精神,也不繼續(xù)躺著了,起身去外面街上轉(zhuǎn)悠。
果然,這會兒城中人也發(fā)現(xiàn)了不同尋常之處,明白過來,正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通常秘境將開的波動會維持一些時日,因著每個秘境的不同,時間也不定。
可能下一刻就會開,也可能會持續(xù)十天半個月。
之前諸大宗門接應(yīng)的人都在城中等著,這會兒發(fā)現(xiàn)動靜,一一動身,往秘境外而去。遙遙望去,無數(shù)飛船騰空,樣式大小不一,鋪天蓋日,聲勢浩大。
鶯時要了一個能看見那里的雅室,靜靜的看著。
幾天之后,靈氣再次翻滾,秘境開啟。
無數(shù)人在大乘修士的帶領(lǐng)下從秘境出來,分別落在各自的船上。
沒急著離開,飛船騰空停在那里,應(yīng)當(dāng)是給各自大乘恢復(fù)的時間。
鶯時目光劃過,便就看向那秘境,只是眨眼的時間,之前顯現(xiàn)的秘境出口已經(jīng)消失不見,唯有留下的些許波動,昭示著這里之前都發(fā)生過什么。
她懶散的趴下,嘆了口氣。
還是沒意思。
也不知道伯崇現(xiàn)在在做什么?
伯崇正在往鶯時所在之處趕去。
他想的很簡單,也很直接。
想不通的情緒他便沒有在想,不放心鶯時他就去找他。
等見著人,確定了她的安危,再說之后的事情。
只和宗主以及秋宗說了一句,伯崇沒帶人,輕裝簡行自己動身。
偌大的飛船在空間通道之中平穩(wěn)前行,船頭甲板之上,伯崇靜靜盤坐。他要安撫隨時可能會生亂的空間,及時調(diào)整方位,往因果線中鶯時所在的方向趕去。
隨著時間推移,越發(fā)的接近。
忽的,前方通道之中,空間劇烈的震蕩起來。
有人在空間通道之中戰(zhàn)斗。
是兩個大乘期,一男一女,正在殊死搏斗。
伯崇立即察覺到發(fā)生了什么,他短暫的思考了一下是稍等片刻還是繞路,最后決定選擇前者。
空間無形無相,看不見摸不到,素來是最復(fù)雜的力量,往往失之毫厘謬以千里,這一條通道是他察覺到的,最穩(wěn)定也最快的通道,若是換了別的,說不定要如何繞路,屆時費(fèi)心費(fèi)力,說不得還不如現(xiàn)在。
最重要的是,他能察覺到,那對戰(zhàn)的兩個大乘里,女子的氣息正在逐漸衰弱,距離分出勝負(fù)不遠(yuǎn)了。
與此同時,前面兩人也都察覺到了伯崇的氣息。
男子面色微沉,女子則是一喜。
“還請這位道友相助,我是望月樓修士白梨,這個要?dú)⑽业娜耸俏业牡纻H,為了不泄露秘密,他絕不會放過你。若道友祝我,我定有重謝。”女子,也就是白梨立即神識傳信過去。
男人臉上陰沉只是一閃而逝,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反駁道,“道友莫要聽信她胡言,我絕無此意!
“我們道侶間感情破裂,才會如此,我可以發(fā)誓,絕不會遷怒旁人!
伯崇素來不會理會旁人的事情,這次也不例外,只是聽說兩人是道侶,心下卻不由微的一動。
為何要結(jié)為道侶,是因為喜愛之情嗎?喜愛,又是什么樣的感受?
這些他往常不在意,連想也不想,更不會關(guān)注的事情,現(xiàn)在的伯崇卻很想知道。
所以他插手了。
抬手間太皓劍出,一劍落下,白梨兩人神魂皆驚,下意識避開那一劍。
這一劍,無甚威勢,也不凌厲,更不霸道,緩緩而來,卻讓人有種天地浩大,自身只是其中一粒塵埃,即將要被歲月磨滅的感覺。
只是稍稍觸及,就讓她們心驚膽戰(zhàn),幾乎以為自己要就此消逝。
好厲害的劍道,好厲害的大乘。
“太上忘情,太皓劍尊。”那男子臉色極其難看。
三千世界,大乘無數(shù),尋常大乘名聲只能在本界流傳,可這絕不包括伯崇。
他自踏上修煉一途,便是一路碾壓而來,同境界內(nèi),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曾經(jīng),所有人都以為他走的是無情劍道,誰知卻是太上忘情。
這可是無上大道,與空間時間,因果輪回等并立的大道,尋常人終其一生都不能觸碰到。
離得遠(yuǎn)了暫且不知,與媧皇界接近的這些大世界,誰人不知太皓劍尊這個名號。
種種心思只是剎那間,男人便已經(jīng)當(dāng)機(jī)立斷的離去。
眼見著男人溜的飛快,白梨心下略有遺憾,若是可以,她自然想將這個畜生留在這里。
只是眼下如此,都是借住的伯崇之勢,她總不好平白使喚對方幫她殺人。罷了,還會之后再尋機(jī)會吧。
“多謝道友!比粽f男人是驚,那白梨就是喜了,她當(dāng)時只是無計可施下的掙扎罷了,根本沒報多少期望伯崇能插手。
能一路修煉走到大乘境界的,任是再軟的心腸,也早已學(xué)會了權(quán)衡利弊,冷漠警惕。可誰知竟給她帶來了這么大的驚喜。
話罷,見伯崇沒反駁,白梨心下一定,向飛船飛去。
伯崇睜眼,靜靜的看著她。
“你說要報答。”他先道。
白梨心中微緊,面上點頭,笑道,“救命之恩,自當(dāng)厚報。不知太皓劍尊可有什么想讓我做的?”
望月樓消息靈通,她自然知道關(guān)于這位的事情,通天皇朝神皇子,天劍宗劍尊,雖然他師傅已經(jīng)飛升,可他和宗主可是親師兄弟。
這樣的身份來歷,一般的東西是不會缺的,若萬一有缺,白梨也不認(rèn)為是靠自己就能弄到的。因此,在聽出伯崇有所要求的時候,她立即就添了小心。
“情,是什么感覺?”
既然已經(jīng)說好,伯崇就直接問了起來。
白梨一怔,她剛剛都想好了若是伯崇提出困難的要求該怎么說,或者說要求助誰,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恩情給報了。
可沒想到,眼前這位太皓劍尊要說的,竟然是這件事。
問她感情?
不會是聽說她們道侶鬧掰了,對方才決定幫她的吧?
雖然這個感覺不靠譜,但白梨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一時間竟有些好笑。
“情……”不過不管為什么,只是這樣的話,倒也簡單了,不敢敷衍,白梨認(rèn)真的想了起來。
“情就是,看見對方就開心。”
他看到鶯時的確會開心。
“看不見了會想念!
想念?
是什么?
“什么是想念!辈缏犎苏f過,但那時的他不在意,所以,他現(xiàn)在想好好聽聽。
白梨一笑,道,“想念就是心里和腦子里,總在想著她,念著她,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高不高興!
伯崇垂眸。
他現(xiàn)在就很想知道鶯時如何。
這……就是想念嗎?
看他似是不準(zhǔn)備繼續(xù)問下去,白梨接著說,“總想和對方呆在一起,想要更親密的接觸,牽手,擁抱,親吻!
指尖微動,伯崇有些失神。
發(fā)現(xiàn)白梨沒再說下去,他抬眼,“然后?”
“還有,”白梨覺得自己說的差不多了,感情嘛,來回就是那些事,但是伯崇還要問,她也就認(rèn)真的想了起來。
“想,長長久久,一直一直和對方在一起,至死不渝,甚至期望下輩子再續(xù)前緣。只是想起對方,就覺得開心快活。對方高興了,自己就也忍不住高興,對方難過了,自己就也會難過,喜怒都被對方牽絆,難以自控。”
“還有更多,只是我現(xiàn)在能想到的,就這些了。不知能否幫到劍尊。”白梨一口氣說完,而后看著鶯時說。
情之一字,復(fù)雜無比,哪里是三言兩語就能說盡的。
伯崇聽得認(rèn)真,然后發(fā)現(xiàn)……
這些,他都有。
他都有。
他想和鶯時一直在一起,下輩子若能在一起也極好,只是想起鶯時就開心,鶯時開心,他就也開心,她難過,她也難過。
喜怒,都為鶯時所牽絆。
這就是情?
原來,這就是情。
這個念頭浮現(xiàn),霎時,曾經(jīng)困擾伯崇的種種疑惑煩擾都隨之通達(dá),他頓生恍然大悟之感,連絲毫遲疑都沒有,直接就堅定了信念。
原來,他也是喜歡鶯時的。
伯崇一直沒說話,白梨看去,卻驚得呼吸一滯。
眼前的男人面容俊美冷漠,面無表情,可她總覺得,他很難過。
“多謝閣下,你可以走了。”伯崇開口送客。
白梨沒有糾纏,再次謝過,而后干脆利落的離開。
飛船之上只剩自己,伯崇驅(qū)使飛船繼續(xù)往鶯時所在趕去,自己卻開始失神。
若那就是情。
那他何必拒絕鶯時,何必要讓她下山,何必……
何必,那般傷鶯時的心。
她當(dāng)時一定很難過。
她會不會生他的氣,會不會怨他,會不會不想再見他?
伯崇生性冷漠,不在意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但這不代表他不細(xì)心,不聰明。他只是不想,而不是不會。
便像現(xiàn)在,他越想越多,也越深,就越是不安。
他似乎做了一件錯事-
鶯時在酒樓待著打發(fā)時間,什么也不干,就躺在那兒聽外面來往行人的動靜。
聽他們說笑,嬉鬧,說一些和自己有關(guān)的,和別人有關(guān)的各種消息。
這般一待就是許久,然后就受到消息,城中的望月樓三日后會舉行拍賣會。
她這才又生出了一些興致。
想也知道,這次秘境探險,一定有好些人從里面帶了好東西出來,望月樓名聲極大,信譽(yù)又好,好些人都愿意找她們家,于是便有了這一遭熱鬧。
沒再繼續(xù)待著,鶯時先去想辦法弄了張請柬,然后又隨意逛了逛,看看景致,看看歌舞,看看對戰(zhàn)等等打發(fā)時間。
拍賣會如期到來。
人的確要多出去走走,這幾天看了不少,鶯時的心情也開闊輕松了許多,雖然還是懶洋洋的,但臉上多少有了笑,沒再悶悶不樂怏怏的了。
合體期雖然不算高手,但也不容小覷,她定了一個雅室,只是沒有之前和伯崇在一起時那樣好的位置罷了。
但這對鶯時來說也已經(jīng)足夠了。
她趴在窗臺,看著下面逐漸喧嘩熱鬧起來的拍賣場地。
煉虛及以下的修為大多坐在大廳,而拍品都是從低到高,所以一開始是低階修士的主場。
法寶,武器,丹藥,奇珍,一樣樣過去。
而后拍品的等級越來越高,合體,大乘,這次沒喜歡的東西,鶯時就也沒怎么出手,就在那兒看熱鬧。
到后來,她還聽到了岳嶸的聲音。
歷經(jīng)好些時日,拍賣會結(jié)束,眾人散去。
鶯時慢悠悠的順著人流離去。
“咦?”樓上,岳嶸帶著晚輩下來,一個側(cè)目,瞧見那個人影,不由輕咦一聲。
他感覺有些熟悉。
神識掃過,并不認(rèn)識。
鶯時似有察覺,回頭看了一眼。
別的都可以偽裝,但一個人的眼睛和目光,卻是無法輕易變換的。尤其,她還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所以,在對上這雙干凈清澈,柔和含笑的眼后,他立即就認(rèn)出了對方。
這么多年來,岳嶸只在鶯時身上看到過這種眼神,再加上直覺而來的熟悉感。
“鶯時姑娘?”他試著喚道。
岳嶸的話語雖然遲疑,但更多的是篤定,鶯時眼中不由的就浮現(xiàn)了些許驚訝,笑道,“岳前輩,你是怎么認(rèn)出我來的?”
明明有偽裝的仙器在。
“只是覺得熟悉!彼@一句算是承認(rèn)了,岳嶸精神一震,走進(jìn)笑問,“鶯時姑娘何時來的乾坤界,我該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才是。”
鶯時輕笑,“機(jī)緣巧合,我也沒想到來的竟然是乾坤界。”
“巧合?鶯時姑娘是自己來的?”岳嶸立即就察出了重點。
“不錯,遇到點事,我用了張跨界傳送符,結(jié)果就來了這里。”鶯時稍稍含混的道。
岳嶸立即關(guān)切的問,“鶯時姑娘可還好?可有受傷!
“沒有,我很好!
“看來老天爺也想著讓我報恩,本來說是處理了宗門的事情便去尋姑娘的,沒想到竟這樣巧。接下來的時間,便容我為姑娘護(hù)道吧。”岳嶸心下一松,而后笑道。
“姑娘可莫要拒絕,這般大恩,若不回報,只怕我道心有損!睋(dān)心鶯時還要拒絕,岳嶸又說。
鶯時口邊的話一頓,他都這樣說了,她自然不好再拒絕下去,頓了頓,便有些遲疑的說,“那就勞煩岳前輩了,只是千年大可不必,便就我在乾坤界這段時日吧!
“接下來,就勞煩前輩了!
說來,不過是相讓一件碧玉蘭花罷了,著實算不得什么大恩情的。
“那便百年吧。不然姑娘過些時日就離開了,這可不好!痹缼V也退了一步。
“好吧!
岳嶸心下一定,笑道,“我雖不是令師那樣的高手,但姑娘放心,我定然會竭盡全力護(hù)佑你左右。”
聞言,鶯時笑意微淡,不由的有些難過和悲傷,但只是轉(zhuǎn)瞬,便就笑道,“前輩可莫要這樣說,之前,是我不懂事。”
岳嶸一頓,立即就有了些歉意。
“姑娘莫要多想,我只是說笑罷了,看來,我并不適合這般說笑。”
鶯時便就一笑。
既然說好了,岳嶸便邀請鶯時前往他落腳的洞府,鶯時拒絕,他也不強(qiáng)求,問了地址,便道將晚輩送回去就去尋鶯時。
這般說定,兩人分開。
剛剛說話時,岳嶸設(shè)下了結(jié)界,一眾晚輩們不知道兩人說了什么,不由有些好奇,但也不敢打聽,便就偷偷的互相對視一眼。
那女子是誰啊,自家?guī)熓澹瑤熓遄嬖趺催@樣親切?
岳嶸說到做到,安頓好宗門晚輩,又跟長輩說了一聲,就去尋了鶯時。
他如此堅持,鶯時也不好再說什么。
待岳嶸問起她接下來的打算,她思考了一下,問他乾坤界都有那些有意思的地方。
岳嶸是從低階修士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在這乾坤界生活了數(shù)千年,當(dāng)即就說出好些地方,鶯時想著,選了一處。
“就去這里吧,左右無事,多看看風(fēng)景也是極好的。”她道。
于是,兩人便動身往那邊去了。
大世界出行,走的自然是傳送陣,一路不急不緩的走著,互相也漸漸熟悉起來。
終于抵達(dá)目的地,地心城。
這座城池位于地底,窮盡大自然的神奇,有的地方穹頂之上布滿奇異的小草,花朵一旦綻放,就會發(fā)出藍(lán)紫色的光芒,星星點點如星空一般。
又有的地方,竟接壤著海水,被人以大法力用陣法結(jié)界隔絕在外,可以看到海底各種奇幻的生物,亦有種種神奇的植物。
鶯時見過許多景致,但這樣的奇景也還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在聽岳嶸說完之后,第一時間就選擇了這里。
一處傳送陣,入目就是穹頂之上閃爍的紫色星光。
雖然早就有所了解,可等到真的看到這一幕,鶯時還是不由出神,面露驚嘆。但忽的,她下意識轉(zhuǎn)身,往身后看去。
“怎么了?”岳嶸立即認(rèn)真起來,警惕的問道。
鶯時搖頭,神色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只是剛剛,靈覺忽然有所觸動。”她疑惑的說。
岳嶸面容俊朗,穩(wěn)重溫和,只要和他相處一段時日,都會覺得這是一個極其可靠的人。
從看到鶯時后,他一直都在認(rèn)真的盡自己的諾言,但凡和鶯時有關(guān)的事情,俱都盡心竭力,分毫不曾疏忽。
這會兒聽鶯時言說,不免有些擔(dān)憂。
“靈覺觸動,定是有事,接下來小心一些就是。放心,我在!彼麤_鶯時笑了笑。
鶯時笑笑,說,“我不擔(dān)心!
她的確是不擔(dān)心的,可莫名的總有些牽掛。
到底是怎么回事?
鶯時很喜歡地心城,特意選了一個高樓,推開窗就能看到滿是藍(lán)紫色星子的穹頂。
有些星子還在閃爍,那是這片花草伴生的小蟲兒們,正勤勤懇懇的扇動著翅膀,傳播花粉,處理害蟲,盡心竭力的幫助花草生長的更好。
鶯時趴在窗邊,一次能看好久。
“鶯時,用膳了!
岳嶸輕輕扣了扣門,溫聲說。
這一路行來,他能察覺到鶯時情緒上的低落,也曾試著問過,只是她不愿意說。
想起之前她高高興興,天真爛漫的樣子,岳嶸不免越發(fā)的掛念關(guān)切。
“好!柄L時應(yīng)聲,起身開門出去。
“今天想吃什么?”岳嶸問。
鶯時想了想,說,“不知道,先去看看吧。”
地心城哪里都好,只有一點,鶯時不太能接受這里的某些食物。
第一天剛來的時候她點了些肉菜,后來才知道,那是蟲子的肉。她對膳食的口味不挑,只要好吃都行,但頭腦內(nèi)臟亦或者蟲子之類奇奇怪怪的東西,卻是不愛吃的。
好在,地心城因為景致的原因,來客很多,極其繁華,倒也不缺正常吃食。
這般想著,鶯時很是認(rèn)真的挑選了一番。
岳嶸笑看女孩兒的糾結(jié),耐心等候。
他過往無數(shù)年一心修煉,便是偶爾出門歷練,也總是格外小心,很少有這樣無憂無慮放松的時刻。
更不要說,媧皇族生來的親和力讓人只是和她呆在一起,就不由的身心放松,神清氣爽。
鶯時挑來選去,終于定好了菜,開始耐心的等待起來。
只是忍不住的,她又往周圍看了眼。
那種被觸動的感覺越發(fā)明顯,讓鶯時想忽視都不能。
忽然,她看向門口,與此同時,門被扣響,她下意識用神識一掃,立即怔住。
岳嶸隨之看去,神色一動。
“師父?”他聽到鶯時喃喃了一聲,正想著她肯定很高興,結(jié)果就見相比喜,鶯時面上更多的是驚。
鶯時倏地站起身,有些無措。
她沒想到伯崇竟然會這么快就找到她,按照她的預(yù)計,她會在外面玩很久,久到足夠這件事淡化,然后再好好想之后該怎么做。
可伯崇忽然就這么來了。
師父會怎么做?罵她?罰她?不不不他沒有情絲,感受不到七情六欲,自然也不會憤怒,那就是,不想見到她?
是要恩斷義絕嗎?
“鶯時,開門!辈缯f。
鶯時正想將門打開,忽然頓住。
她有點不敢見伯崇。
伯崇等了等,眼前的結(jié)界紋絲不動,那道熟悉的神識分明近在眼前,卻也毫無反應(yīng)。
鶯時不想理他?
果然生氣了。
鶯時很想再次逃走,但理智阻止了她。
逃跑有一次就夠了,繼續(xù)逃,永遠(yuǎn)都解決不了問題。
伯崇就算生氣,也不會傷她性命的。
深吸一口氣,鶯時就想打開結(jié)界,可就在這時,她看到站在門前的伯崇抬眼,認(rèn)真的說,“是我的錯,我不該那樣說。”
“鶯時,不要生我的氣!
鶯時整個人都懵了。
她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但不管是哪一種,都不包括眼前這一幕。
伯崇是誰,是她的師父,是冷漠無情,斷情絕欲的太皓劍尊。
他體會不到七情六欲,不懂感情,高高在上如亙古不變的世界意志般,在知道她的心意后,第一個反應(yīng)是讓她下山離開。
可現(xiàn)在,他在向她認(rèn)錯?
鶯時恍恍惚惚的掐了自己一下,頓時抽了口氣。
疼!
第79章 完結(jié)章 結(jié)道大典
不是在做夢!
是真的?!
“鶯時?怎么了?”岳嶸一直在旁觀, 本以為試圖終于見面,定然不勝歡喜,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畫面, 便就關(guān)切的問道。
鶯時下意識搖頭。
“沒事!彼f。
聽到岳嶸的聲音,鶯時終于定心回神, 深深吸了口氣,抬手打開了雅室的門。
“岳前輩, 我有些話要與師父說,勞煩您先走一步!彼。
震驚過后,伯崇的反應(yīng)讓鶯時意識到某個堪稱不可思議的可能, 她顧不上別的,只想和伯崇好好說說這件事。
岳嶸來回看了眼,有些好奇這師徒兩人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聞言沒有多問, 只叮囑說他去隔壁,有事叫他,然后就走了。
門外,伯崇察覺到結(jié)界消失, 抬步進(jìn)去。
看見岳嶸后, 他目光微動。無人知道, 他在知道鶯時所在之處是乾坤界,還和岳嶸走到一起后,心中竟下意識浮現(xiàn)了些許忐忑。
理智告訴伯崇, 兩人之間絕無其他, 但心中還是不由浮現(xiàn)了雜念。
感情,就是這樣不可理喻的東西。
岳嶸出去后,結(jié)界關(guān)閉。
“師父, ”鶯時率先開口,帶著希冀,卻又忐忑,定定看著伯崇,問,“你為什么那么說?”
“我想讓你原諒我!辈缛鐚嵉。
鶯時心口一震。
“我沒有怪過師父!彼f,本就是她一廂情愿的強(qiáng)求,伯崇沒做錯過什么。
伯崇進(jìn)來后,鶯時沒叫他坐,連她自己都忘了要坐,兩人一直相對而立。
“可我做錯了事。”說著話,伯崇走向鶯時。
“做錯了什么事?”伯崇比鶯時高出許多,隨著他的靠近,鶯時不得不抬起頭,茫然又潛藏激動的問。
“我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意。這是我最大的錯!辈缱叩晋L時面前。
不等鶯時接著問下去,伯崇注視著她,說了來路遇到白梨的種種,隨著他的話語,鶯時神情不住震動,期待夾雜著忐忑,看著他根本挪不開眼。
“可你的情絲…”鶯時喃喃。
“我檢查過,我依舊沒有情絲。”伯崇說,鶯時眼中不由的就有了失落,就聽他繼續(xù)說,“但我的感覺不會作假!
“鶯時,我想一直與你在一起,永不分離。”
鶯時幾乎全身都顫栗起來。
無法說明她此刻的震動和歡喜,她渴盼許久的,念念不忘的,就這樣突如其來,沒有一點防備的落在了她面前。
伯崇說,想與她一直在一起,永不分離。
真像做夢一樣。
但巨大的歡喜隨之而來的,是不安。
這會不會是伯崇的錯覺?
“可,師父,會不會弄錯了。”鶯時喃喃,她可以接受得不到,但她接受不了得到又失去,看著伯崇的眼不由的有些哀愁,說,“您可能只是習(xí)慣和我在一起了而已,所謂的一輩子,只是您的錯覺罷了。”
“便是沒有我,也沒關(guān)系的。”她說。
“不!辈鐢嗳环瘩g,“沒有你,我一刻都不想再在太皓山待下去!
鶯時怔住,眼底漸亮。
是了,師父竟然下了太皓山,只為來找她。
“我擔(dān)心你,怕你受傷,怕你被人傷害,知道你離開后,我立即就動身來找你了!
“還好你沒事。”伯崇說。
因為感受不到七情六欲的關(guān)系,伯崇說話的時候語氣格外的冷漠直接,心中如何做想,便如何說。
不會婉轉(zhuǎn),更無矯飾,從無欺瞞,所說所做,接出自本心。
正因如此,才顯得他這句話的情意之真切誠懇。
鶯時心中巨震。
她看著眼前人,眸中波光瀲滟,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鶯時,你愿意原諒我嗎?”伯崇始終惦記著自己來時的目的,直接問道。
鶯時眨眼,忍不住就笑了。
“原來師父是個笨蛋!彼p聲。
若不是笨蛋,怎么會問出這句話呢。
她現(xiàn)在分明感動的要死,再說幾句感人的話說不得她就要投懷送抱了,結(jié)果……
不想承認(rèn)這句話,也不想反駁,伯崇靜靜的看著她。
“鶯時,”他喚,等著鶯時的回答。
“原諒我,可好。”
鶯時想說不好,想說她之前真的很傷心,很難過,可怎么辦,只是聽著伯崇述說的情意,她就忍不住的開心起來,想要笑,想要撲進(jìn)他的懷抱,再也不分開。
先祖在上,我好沒出息。
但是,伯崇是不會騙她的,所以沒出息,也沒關(guān)系的,對吧?
鶯時動身,撲進(jìn)了伯崇的懷抱。
伯崇微怔,下意識抬手,輕輕環(huán)住鶯時的腰背,接住了這個擁抱。
“師父,抱緊我,再緊一點!柄L時輕聲,伯崇便就收緊了手。
松松的擁抱變得緊密,鶯時忍不住喟嘆,心中終覺滿足。
至此,她才感覺到,一切都是真實的,師父說喜歡她是真的,要和她在一起是真的,這個懷抱,也是真的。
“師父,我之前真的很難過,你要好好補(bǔ)償我!柄L時牢牢環(huán)住伯崇的腰,貼在他的胸口,聽耳畔一聲一聲略有些急的心跳,很是高興,卻又忍不住有些委屈的說。
“好!辈缯J(rèn)真,“我不懂,但,都聽你的。”
伯崇很有自知之明,過往只是不在意,眼下上了心,就多思多慮起來。
“想要什么,想說什么,喜歡什么,討厭什么,都說給我,我一定為你做到。鶯時,我很多事都不懂,也想不到,你不要嫌我!
鶯時聽了忍不住就想笑,笑他怪有自知之明的,但又感動,感動他明明感受不到,卻愿意為了她來費(fèi)心思想辦法,感動這個沒有情絲的人,為了她努力的去學(xué)習(xí)何為情。
這種感情,世所罕見,只此一例。
比起有情之人的情,毫無疑問的要更加珍貴。
“我不會嫌師父的,只是我大概有很多很多的想法,師父會不會嫌我煩?”鶯時說著,抬頭去看伯崇的臉。
“永遠(yuǎn)不會!辈缯f的篤定。
“只要是鶯時,什么都好。”他認(rèn)真極了。
鶯時霎時笑靨如花,又低頭埋進(jìn)了伯崇的懷里,緊了緊擁抱,忍不住蹭了蹭。
許久不見——
好吧其實沒多久,但對兩人來說,這短短的時日,堪稱度日如年。
兩人擁抱在一起說了許久的話,傻傻的連坐都忘了。
還是鶯時不滿足于這樣的親昵,拉著伯崇坐下,然后坐在了他懷里,繼續(xù)抱著他。
她好想好想好想師父,眼下終于如愿,她一刻都不想分開,只想就這么一直一直黏在一起,只到地老天荒。
伯崇全都依著鶯時,只是這樣的親昵,不由就讓他想起了曾經(jīng)那一夜,心尖有些癢,他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嘴角卻微的上揚(yáng)。
鶯時倒是沒想那么多,她只是依從自己心里的想法黏著伯崇,委屈又嬌氣的和他說起這段時間離開他身邊的種種。
她沒受什么罪,有吃有喝有玩。
可沒有伯崇,而且分開之前兩人還鬧得不開心。
面對別人的時候,鶯時還能忍得住,眼下見到了伯崇,她就忍不住了,只覺處處都委屈。
曾幾何時,她從不知自己竟如此嬌氣。
伯崇靜靜的聽著,有些笨拙的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脊背,口中亦笨拙的安慰。
“是我不好。”心中酸澀,品味著這種似乎叫做心疼的滋味,他低語。
“不怪你啦!柄L時輕聲。
委屈歸委屈,這是本心克制不住的感情,但鶯時的確不怪伯崇,他體會不到感情,拒絕她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椋乙矝]作別的,只是讓她下山,還安排了秋宗來保護(hù)她。
更何況,在她離開后,他很快就追了出來,還特意問了別人,認(rèn)清了自己的本心——
若非他本就有意,又豈會如此輕易就聽進(jìn)去了旁人的話。
說到底,伯崇也一直在努力,努力的對抗天生就少了情絲的自己。
他這個樣子,鶯時又能說得出什么呢。
說到底,不過是陰差陽錯,造化弄人罷了。
這般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鶯時總想黏著伯崇的意圖才總算滿足了些,兩人起身離開這酒樓。
雖然酒樓的房間外都有結(jié)界,無人打擾,但對修士的靈覺來說,還是能感受到左右的動靜。比起這里,鶯時更想在安靜的洞府,只他們兩個人呆在一起。
剛一出去,岳嶸就從隔壁出來,瞧見正抱著伯崇胳膊的鶯時兩人,他微的一怔,意識到什么。
“前輩,接下來我要和師父在一起,應(yīng)當(dāng)不需要您跟著了,您自便吧!柄L時笑盈盈的說。
相處幾個月,總算又在鶯時的臉上看到了快活的笑意,岳嶸立即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驚訝又好奇。
他雖執(zhí)著于報恩這件事,但也不會不識相到在此時說不該說的話,便就笑著說好。
鶯時一笑,隱約有些感激,對他點了點頭,挽著伯崇離去。
“竟是如此!
岳嶸隨之離開,待到只自己的時候,才忍不住感慨一句。
沒想到,這師徒二人竟有這個緣分。
回了洞府,鶯時就開開心心的把伯崇撲倒在床上。
伯崇喉間一緊,身體微繃,但預(yù)想到的那些并沒有發(fā)生,鶯時只是靠在他的懷里,蛇尾纏著他的腿,開開心心的說著話。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漸輕,最后睡著了。
伯崇垂眸看她,見她靠在自己懷中,睡顏乖巧,很是香甜。
是這段時間沒睡好嗎?
他想,心中再次浮現(xiàn)那種名為心疼的情緒來。
鶯時這一睡,就是好久。
心愛的人就在身邊,熟悉的神魂波動,熟悉的氣息,寬闊溫暖的懷抱,一切都讓她感覺到無比的踏實和安全,睡夢中都不由的勾起嘴角微笑。
待到一覺終于睡醒,在伯崇的懷抱中醒來,鶯時本就雀躍的情緒立即更加快活,忍不住就上前親了他一下。
“師父,我好開心啊!彼龤g喜的說。
伯崇頓了頓,靠近鶯時,同樣在她唇上親了親。
對上鶯時下意識睜大的眼,他勾了勾嘴角,說,“我也很開心。”
鶯時眨了眨眼,眼睛亮起,忍不住笑起來,又湊過去連親了好幾下。
“真好啊。”等停下,她說。
伯崇抱著她,過去吻住她的唇。
不是那種小孩兒似的,一下一下的啄吻,而是唇舌交纏,舔舐啃咬,纏綿至極的吻。
鶯時呼吸都亂了,她先是僵,然后試著回應(yīng),最后無力招架,只能迷迷糊糊的隨著伯崇動作。
好一會兒,伯崇才退開。
鶯時一雙眼眸籠著水潤的霧氣,朦朦朧朧,含情脈脈。
就那樣看著伯崇,一時回不過神。
伯崇看的心間微動,伸手輕輕撫摸鶯時的臉頰。
鶯時下意識側(cè)臉,貼在他掌心,微微蹭著。
好一會兒,她才冷靜下來,又往伯崇的懷里擠去,先是高興,而后又有些疑惑來。
“師父你怎么會這么親啊?”她心里惦記,索性直接問道。
伯崇素來不關(guān)心這些,按理說不應(yīng)當(dāng)會的才是。
“我看過修功法!辈缯f,他奇遇不少,難免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就包括雙修功法。
在他眼中沒什么高低之分,即便是雙修功法,他也仔細(xì)研究過。
鶯時恍然,不由的就想起那一夜來。
說來,雖然中了迷神之藥,但如何做,其實還看各人。難怪當(dāng)時師父他那么……
如此想著,鶯時不免就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翠色蛇尾不自覺的微動,纏住伯崇的小腿開始摩挲。
“師傅,我們來雙修吧!柄L時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興致勃勃。
伯崇心尖一跳,沒有拒絕。
也,不想拒絕。
相比上次,這次兩人都是清醒的狀態(tài),不管是呼吸還是對視,亦或是纏綿的吻和懷抱,都讓這場歡愛越發(fā)的旖旎激烈。
靈氣流轉(zhuǎn),神魂交纏,這才是真正的雙修。
鶯時的修為緩慢但平穩(wěn)的上漲,等到終于結(jié)束,她已經(jīng)是合體后期巔峰。
只待機(jī)緣到,就能突破至大乘。
待到總算停下,鶯時滿身慵懶的伏在伯崇懷中,儼然不知過去了多久。
“師父,我們回太皓山吧。”她說。
鶯時雖然叫嚷著要四處走走,多看看風(fēng)景,其實她并沒那么好動,比起在外奔波,更想念在太皓山上的日子。
整日和伯崇在一起,偶爾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想回去了,不用多久隨時都能回去。
“好!辈鐟(yīng)下,又道,“帶回去便讓人籌備雙修大典,鶯時,你還愿意同我成婚嗎?”
“愿意!
她當(dāng)然愿意的。
鶯時心下震動,過去吻他,伯崇捉住這個吻,纏綿不放。
沒急著走,鶯時將這地心城其它的景致都看過,兩人這才動身返回媧皇界。
臨行前,岳嶸找到兩人,給鶯時送了一些乾坤界獨(dú)有的靈果,而后笑道以后有事,隨時找他,他定然竭盡所能相助。
鶯時已經(jīng)了解了這人有恩必報的執(zhí)著,沒說別的,只笑著道好。
幾個月后,伯崇帶著鶯時返回太皓山。
落座第一件事,是召來秋宗,讓他準(zhǔn)備他與鶯時的結(jié)道大典。
秋宗驚得下意識抬眼,就見云臺之上,鶯時正躺在自家尊者的膝上,翠色蛇尾掛在云臺邊沿,一派愜意悠然。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曾經(jīng)的疑惑瞬間恍然。
“是!毖杆倩厣,秋宗強(qiáng)忍激動應(yīng)下。
不管如何,伯崇愿意成婚都是好事,更何況這人還是鶯時。
相處這么多年,對鶯時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因此也越發(fā)的高興。
尊者素來冷漠,只有在面對鶯時時才有點人氣,兩人能在一起,對尊者是好事。
一聲令下,太皓山上下都忙活起來。
準(zhǔn)備大典不難,主要是送往各方的請柬,這需要伯崇親自準(zhǔn)備。
聽他說過,伯崇很快就準(zhǔn)備好,由太皓山的人往各方送去。
一時間,各方震動。
媧皇界不說,通天皇朝中,神皇收到消息后的大笑竟傳到了殿外,可見他的欣喜。
待他冷靜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安排近身的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前往媧皇界,要伯崇回通天神朝辦結(jié)道大典。
他親生子的結(jié)道大典,自然要有他這個父親的見證,怎么能在別的宗門舉辦,就算是他的師門也不行。
伯崇收到消息后仔細(xì)思考了一下,他父親說的對,便就決定,舉辦兩場。
宗門一場,神朝一場。
眼下請柬已經(jīng)發(fā)出去,再更改主意不太好。
通天神皇收到回信,雖然不滿,但也勉強(qiáng)認(rèn)同,立即就吩咐下去,隆重準(zhǔn)備。
那鶯時他剛開始看到就覺得自家兒子對她不一般,只怕兩人有夙緣,眼下果然如此。好啊,好。
只是不知,伯崇和那鶯時,到底是何來歷。
神皇想著,終究是好奇。
天劍宗。
宗主驚訝自是不必多說,宗門之中,他是寥寥幾個知道伯崇生來就沒有情絲的人。
他早就做好自家?guī)煹軙录夜讶艘惠呑拥臏?zhǔn)備,之前打算,也只是試試,誰料伯崇先是收徒,而后徒弟眼瞧著又變成道侶了。
這緣分二字,果然奇妙。
結(jié)道大典的日子定的很近,各方云集,天劍宗隨之熱鬧起來。
大典當(dāng)日,諸方見證,伯崇與鶯時請?zhí)斓卮蟮罏樽C,結(jié)為道侶,此生不離不棄。
辦完這一場,客人還未散盡,兩人又動身前往通天神朝,舉辦了第二場大典。
之后,應(yīng)神皇的挽留,在通天界停留了數(shù)十載,鶯時也在經(jīng)常的雙修下,成功突破至大乘,伯崇也突破至大乘中期,太上忘情劍道更進(jìn)一步。
他天生無情絲,體會不到七情六欲,固然適合太上忘情一道,但大道雖說無情,卻也有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之說。
可見道也并非全然無情,他修道,但終歸是人,眼下他因鶯時而懂了情,恰好應(yīng)了那份‘一’,劍道進(jìn)境堪稱神速,遠(yuǎn)超修為進(jìn)境。
伯崇到底是天劍宗長老,最重要的是,皇都雖好,人情往來難免復(fù)雜,鶯時還是更懷念清靜的太皓山。
于是在呆了幾十年,兩人都成功突破后,就返回了太皓山。
之后無數(shù)年,兩人一一進(jìn)階渡劫,始終恩愛有加。
伯崇冷漠無情,但鶯時卻是他的例外。兩人還是一對渡劫道侶,名聲遠(yuǎn)揚(yáng),是眾人口中的佳侶,無數(shù)人向往艷羨。
千年后,通天神皇飛升之劫將近,他舉辦試煉,二皇子略遜半分,皇位最后由五皇女繼承。
伯崇無意皇位,攜鶯時旁觀,在目送通天神皇飛升后,沒有理會新任女皇的挽留,兩人返回太皓山。
歲歲年年,時光雖漫長,但有愛人相伴,卻也愜意快活。
轉(zhuǎn)眼間便是萬載時光,位于渡劫巔峰的兩人早已想起了過往種種,只是留戀這一世的生活,所以未曾離開。
等到故人或是飛升,或是離去。
兩人選了一個日子,攜手飛升而去,實則回返本真,不急回太皓山,而是一一去之前經(jīng)歷過的小世界看了一遍,方才回返。
伯崇抬手,將她環(huán)在懷中,喜愛將心中塞滿,他不由舒服的喟嘆。
自從感受過情絲被封印后,他就總愛和鶯時更親昵些,想起那段不知情愛,連喜愛鶯時都察覺不到的時光,饒是心性沉穩(wěn)如山如伯崇,也有些驚心。
“以后可莫要在讓我封印感情了,這種滋味,只在是太難熬了些!彼。
鶯時失笑,眉目流轉(zhuǎn),甜蜜又快活,說,“好!
她只是懷念起了當(dāng)初,初見山神大人時。彼時的他淡漠無情,高高在上,眾生在他眼中若草木般,不偏不倚,無愛無恨。
這就是神明。
直到現(xiàn)在,鶯時都理解不了,這樣的神明怎么會垂青于她。
她本以為在這個世界能找到答案——
做下決定的時候,鶯時也惶恐過,她害怕,若伯崇沒有喜歡上她,該怎么辦?
但并沒有。
縱使感情被封印,她的山神大人還是毫不遲疑,堅定而真摯的選擇了她。
或許,就像那些人說的一樣。
愛,本就不講道理-
太皓山上是亙古不變的安寧,兩人離去的這段時光,山上生了一些小小的變故,但大體還是一切如舊。
眾人來迎,口稱拜見神尊,拜見尊后。
鶯時與伯崇攜手并立,含笑看著。
這次出行,只是兩人婚后玩的一個小游戲罷了,無盡的時光中,她們恩愛快活的日子,也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