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雞湯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
“篤篤篤——”
敲門聲傳來的時候, 明夷正靠在床頭看劇本。
躺在他身邊昏昏欲睡的小松熊也被驚醒,猛地翻身站起來,朝著門口超兇地吠了幾聲。
明夷趕緊放下劇本, 把小松熊抱在懷里,試探著提聲開口:“誰?”
“是我。”
明夷按了按酸痛的太陽穴, 也是他看劇本看糊涂了, 謝云歇把傭人都遣散了, 這個點除了謝云歇,還有誰會敲他的房門?
明夷下了床,過去開了門, 一雙眼睛略帶疑惑地看向門口的謝云歇,謝云歇穿著睡衣, 懷里還抱著一些書, 看上去有事找他。
真見到了人, 小松熊反而不叫了, 嗖的一下躥進了籠子里,在狗窩底下安靜如雞地躲好了。
謝云歇比明夷高了半個頭, 低頭看來時, 往往會給人帶來一絲壓迫感, 明夷被他看著,有點不自然道:“……有事嗎?”
“已經很晚了, ”謝云歇開口, 灰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明夷:“還在看劇本嗎?”
明夷輕輕“嗯”了一聲。
謝云歇有點不贊同道:“你明天一早就要去試鏡, 該早點睡覺。”
明夷實話實話:“有點焦慮,睡不著。”
謝云歇沒說別的,抬眼看了眼他的房間,用試探的語氣問:“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進來?明夷猶豫一瞬, 遲疑地同意了。
臥室是私人空間,另一個不算熟悉的人突然進入,很容易令人產生被侵/犯領地的不適感。
好在謝云歇進來后沒有亂看亂摸,而是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擺出了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
明夷在床邊坐下,用眼神提出疑惑:“?”
這人,究竟是來干什么的?
謝云歇這時貌似真誠道:“看你這么焦慮,一時半會應該也睡不著,不如給你喝點雞湯吧。”
“雞……湯?”
“個人勵志事跡,”謝云歇神神秘秘的:“聽完后,你或許就不會這么焦慮了。”
謝云歇要講他自己的故事了?明夷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
自從這位冒牌貨先生出現后,他只猜到謝云歇似乎也有過跟他相同的困境,并且擁有對抗“劇情”的經驗——但是最后失敗了,才被系統帶到了這個世界。
然而謝云歇具體經歷了什么,明夷卻知之甚少。
明夷好奇地看著謝云歇,等待他所謂的“雞湯”。
謝云歇被明夷這么看著,后頸的腺體微熱,他掩飾地輕咳一聲,徐徐開口:“在遙遠的abo世界,有那么一戶人家,他們也抱錯了孩子……”
這個“也”字就很有靈性了。
明夷目光難掩驚訝,忍不住思考,難道謝云歇之所以能被系統選中,就是因為,謝云歇也是“真假少爺”文里的炮灰?
謝云歇笑瞇瞇道:“這個劇情是不是很耳熟?你可以猜猜,我是真少爺還是假少爺。”
“真少爺?”明夷想了想,真少爺才懂真少爺,所以謝云歇應該也是真少爺吧?
“猜錯了,”謝云歇嘆息著搖了搖頭:“我是真假少爺里的那個假少爺。”
“當我剛拿到雙學位,意氣風發地從國外回來,準備接手家族企業時,謝家的真少爺回來了。”謝云歇垂下眼睫,無奈一笑:“我這個假少爺,理所當然被擠出了繼承人的位置,落到了一種非常尷尬的境地。”
這又是跟明夷非常不一樣的情況了。
在燕家,燕安這個假少爺可沒有被擠出去。
明夷忍不住問:“然后呢?”
“我是想離開的,我有自信,憑我自己的一雙手,完全能夠創造新的財富。”謝云歇話鋒一轉:“但是——沒這么簡單。”
“謝家只有一個孩子,在真少爺還沒回來之前,謝家全部的資源都朝我傾斜,就是為了把我培養成下一任的繼承人。可想而知,憑真少爺的能力,他根本無法接手家族企業。”
明夷似乎猜到后面發生了什么:“所以他們讓你……輔佐真少爺?”
“嗯,我之前也確實享受到了謝家的資源,于情于理,這都是我該回報給謝家的。”謝云歇說的平淡。
“恰在此時,謝家的企業發生危機,我臨危受命,準備前往股東大會力挽狂瀾。”
謝云歇瞥了明夷一眼:“像你一樣,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設,焦慮得睡不著。”
“我看了幾個晚上的案例,準備了好幾版話術,對著鏡子練了許久的表情管理,打算用最佳的狀態應對這場危機,力挽狂瀾。”
謝云歇語氣感慨:“那天,我氣勢洶洶地走進會議室,向一群老狐貍輸出慷慨激昂的言論,然后——”
明夷情不自禁地問:“你成功了?”
“然后……”
謝云歇微笑道:“我被保鏢打了一頓,丟出了公司大門。”
明夷:“……”
“你在想什么,”看到明夷茫然的表情,謝云歇好笑地搖了搖頭:“我一個剛出象牙塔的愣頭青,能玩得過那群老狐貍才怪,本來有謝家繼承人身份在,他們或許還會對我客氣點,可我就是一個冒牌貨,一個無權無勢的外人,他們憑什么對我客氣?”
明夷抿唇:“你說過這是雞湯的……”
“是雞湯,但不是無腦爽文,”謝云歇笑道:“后來我還是建立了我自己的商業帝國,這還不算雞湯嗎?”
“我只是想說,有時候你感到焦慮,覺得自己做不好事情,或許并不是因為你能力差,而是因為,你缺少了一點經驗和閱歷。”
謝云歇看著明夷,語氣很柔和:“而想要增長經驗和閱歷,就需要你去不斷地嘗試,不斷地試錯。”
明夷愣愣地看著他。
“我不太懂演戲的事,”謝云歇手指撥動了幾下懷里的書籍:“但從我的經驗看,與其止步不前,擔憂虛無縹緲的未來,不如直接把腳下的荊棘踩出一條路來。”
“希望我的雞湯對你有效果。”謝云歇把手里的書遞給明夷,鼓勵他:“這是我給你另外找的一些書,你有空可以看看。”
明夷呆呆地接住書,看著謝云歇跟他道了聲晚安,然后伸著懶腰走出了他的房間,還貼心地幫他帶上了門。
過了半晌,明夷才起身去鎖了門,回到床上,在燈光下翻看謝云歇給他的那些書。
在一本詩集里,明夷發現了一個書簽,順著書簽,他翻到了那一頁,看到了這篇被特殊標記過的詩歌——《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
明夷輕輕念出聲: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良夜,
老年應當在日暮時燃燒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是了,在得知這個世界只是一篇團寵文的那一刻,他的過往和未來全都失去了意義。
明夷感到憤怒,感到悲戚,感到可笑,感到絕望。
他曾經決定,他就要這樣走進那個良夜,走進沉海死亡的結局,潦草結束他本就可笑的一生。
可謝云歇卻對他說,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
明夷笑了,笑著笑著,眼中的淚一滴滴地落在書頁上。
捫心自問,就這樣死去,他難道甘心嗎?
當然是不甘心的,名利,感情,理想……他沒有得到任何他想要的,就要淪為他人人生中的惡毒炮灰,一聲不響地死去。
他怎么能甘心?
之所以步入那個良夜,是因為他的面前,只有這唯一一條無望的路,他無法反抗。
可現在,有人跟他說,“不如直接把腳下的荊棘踩出一條路來”。
這一刻,明夷忽然意識到,在這條荊棘之路上,再也不是他一個人踽踽獨行了。
他可以拒絕走入那個良夜,抓住最后的一線光明。
是誰為他決定了這樣的命運?
是誰操控了這個世界,將它變成一篇圍繞著一個人轉的團寵文?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明夷喃喃道。
是的,他寧可痛苦,不要麻木-
第二天,明夷準時抵達了試鏡場地。
除了他以外,還有另外三個演員,見到明夷進來,每個人臉上多多少少都露出了一點異樣神色。
畢竟明夷的演技是圈里出了名的爛。
明夷沒有理會周圍投來的視線,專心揣摩劇本人物。
明夷看過原著,他要試鏡的反派應不染是個相對來說比較復雜的角色。幼年時,應不染只是個乞兒,在做了一系列壞事后,他一步登天,成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無妄仙君。
然而,就在應不染即將飛升之前,他生出了心魔,為了解開心魔,他開始暗中報復之前的所有仇家——直至跟正義的主角團對上。
在調查的過程中,主角團根據各種線索拼湊出應不染的過往,最終在無妄山之巔跟應不染進行決戰。
應不染戰力很高,前期打得主角團毫無還手之力,最后之所以落敗,也是因為主角團借用了那些不堪的過往,催發了應不染的心魔。
——一個非常典型的反派角色,是明夷從未嘗試過的類型。
明夷之前很怕自己演不好這樣的角色,但想到謝云歇昨晚的“雞湯”,明夷就覺得還好,他可以接受失敗的后果了。
至少他演不好,不會被導演和制片打出來,丟在外面的大馬路上……
所以,就這樣吧,不用抱太高的期待,單純體驗一下演戲的感覺也不錯。
明夷將自己代入應不染的經歷與心境,等到輪到他,他平靜地站起身,走了進去。
第17章 誰是壞小狗? 謝云歇:汪汪!
明夷進去的時候, 紀導正跟身邊的人說著什么,那人皺著眉,神色滿是無奈, 明夷隱約聽到一句“別挑了,就xx吧”, 話語聲便隨著他的進入戛然而止。
在此明夷進來之前, 紀導跟選角團隊發生了一些分歧, 無法及時找到主演的焦躁已經蔓延至整個團隊,選角團隊看中了第三個試鏡的演員,演技尚可, 自帶一定流量,也有在大熒幕上表演的經驗, 唯一的缺點, 也就是年齡略大, 五官偏硬朗。
跟年紀輕輕便臻至化境的無妄仙尊不太搭——換而言之, 不夠仙氣。
就因為這個缺點,紀導固執己見, 認為那個演員無法勝任這個角色, 堅持要試完所有到場演員再做決定。
一時間, 氣氛僵持不下,明夷的到來, 更將這種詭異的氣氛推向巔峰。
明夷是誰?娛樂圈知名花瓶, 紀導是有多“求賢若渴”, 才會給明夷也發了試鏡邀請?
眾人紛紛皺起眉,數道審視的目光落在明夷身上。
憑心而論,明夷的外形確實足夠年輕漂亮,沒人能在那張臉上挑出什么毛病, 但作為一個演員,演技太爛,就是原罪,即便有張漂亮臉蛋,演技辣觀眾眼睛,也是白搭。
紀導同樣望著明夷,邀請明夷試鏡,本就是他無可奈何之下的一次冒險嘗試,其實他沒有抱太大希望,可現場看到真人后,他又產生了那種被撥動心弦的感覺。
那是一種微妙而特殊的氣質,既脆弱,讓人忍不住產生非常惡意的摧毀欲,又不屈,像是在冰原之下燃起的微弱火焰,讓人想破開冰層,觸碰那絲隱藏至深的溫暖。
紀鴻往往將它稱之為——故事感。
意外地適合應不染這個角色。
就是不知道,這位被稱之為花瓶的演員,究竟有沒有本事擔起這個角色。
在數道懷疑的目光下,明夷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他只能以謝云歇的經歷安慰自己:就算演砸了也不會被打出去,已經比謝云歇的創業開局好很多了。
這么想著,明夷的心情漸漸平緩下來。
謝云歇可以在惡劣條件下絕地翻盤,作為謝云歇的合作者,他的心態也不能太差。
明夷言語清晰地做了自我介紹,進入試鏡環節。
選角團隊顯然對明夷沒抱什么希望,但既然人都來了,也不好直接叫人走,便直接選了一段較難的場景,讓明夷表演,目的是讓明夷知難而退。
他們選取的,正是最終決戰里的關鍵場景,應無染被主角激發心魔,在心魔幻境里,應無染看到過去茍且偷生,手染鮮血的自己,又哭又笑,逐漸瘋魔。
難的正是這段“又哭又笑,逐漸瘋魔”的演繹。
按照選角團隊對明夷的了解,作為娛樂圈公認的花瓶,明夷恐怕連哭都哭不出來,更別說向鏡頭表達出更深、更復雜的感情了。
眾人有些煩躁地望著明夷,希望他知難而退,趕緊離開,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可下一秒,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毫無預兆地,明夷的眼瞼迅速泛紅,一滴淚迅速凝聚,簌簌地劃過他面無表情的臉龐,完整落下。
他說哭就哭,倒把原本對他毫無期待的眾人驚了一下,這、這么絲滑的嗎?
這還沒完,緊接著,明夷驀然笑了一聲,即將下垂的唇角卻被竭力地壓抑著,抿成了不近人情的直線,透著一股不肯將脆弱示人的倔強。
可即便他緊抿著唇,死咬著牙關,自嘲自厭的笑仍從齒關里溢了出來。
壓抑過后,他終于笑出了聲,肩膀微顫,連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又笑又哭,形色癲狂,任誰都能看出他的悲傷和痛苦。
這段表演可謂是非常有感染力,堪稱完美地達到了劇本的要求,把眾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啊,誰說這演技差的,這演技不是挺好的嗎??
要層次有層次,要感情有感情,這還叫花瓶的話,那娛樂圈里豈不都是一堆沒成型的泥胚子了!
紀鴻目光發亮,又挑了另一段讓明夷演。
是一段仇敵見仇敵的對手戲,應無染站在仇敵面前,劍指仇敵,含恨揭露了仇敵丑惡的嘴臉。
明夷擦了擦臉,快速收斂情緒,演下一場戲。
為了追逐燕安,超過燕安,明夷曾一度試圖模仿燕安的演戲技巧。
可這一刻,他的腦海里完全想不起那些所謂的技巧。
仇恨,他自己就有。
是的,仇恨的烈火,早已在他十四歲回到家,發現燕安占據家人所有愛的那一刻,便開始在他心中熊熊燃燒。
“——每晚午夜夢回,從噩夢中驚醒之際,我都在想,我一定要殺了你!”
“要讓你從萬丈光輝中跌落,讓世人看清你偽善的嘴臉!”
那股恨意太滿了,滿得幾乎要從鋒利的眼神、顫抖的話語里溢出來。
明夷陰暗地注視著燕安,真情實感地恨著燕安。
他多想時光倒回,回到被互換的那一刻,斬斷和燕安的這場孽緣!
……
表演結束了,明夷緩緩放下手中的道具劍,將它放回原位,直到松手時,明夷才發現,他的手指因為剛剛攥劍攥得過度用力,此刻已然有些酸麻。
情緒被盡數宣泄出去,明夷只覺自己這具軀殼變得空空蕩蕩,像一個失去所有感情的傀儡。
他聽到紀導說讓他回去等消息,身體自發完成禮貌離開的流程,等他回過神來,已經回到車里。
經紀人徐姐緊張地湊過來,問他試鏡得如何,明夷只道:“紀導讓我回去等消息。”
經紀人聞言也不見失落,笑著鼓勵他道:“別擔心,一般流程都是這樣的,你還有機會。”
明夷卻并沒像徐姐擔憂的那樣陷入失落,他就像經歷了一場高考,考完后精疲力盡,但出了考場后,又有某種超脫感。
再難的試,也已經考完了,分數有多少,結果如何,皆聽天由命。
明夷甚至還說:“我覺得這次演得挺好的。”
都沒有被人當場用一言難盡的目光看呢。
而且明夷覺得,光從劇本上來說,自己的情緒很到位。
要感情有感情,要演技有感情。
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這次也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試鏡時要哭,這恰好是明夷最近的常態。
在得知世界的真相后,在被人渣謝云歇殘忍對待后,那種被所有人遺棄的無助與悲痛,經常會破開明夷的心防,逼得他蜷縮著躲在角落里,痛苦地落下淚。
試鏡要他恨,又是那么恰巧,明夷經常痛恨著某些虛偽的人,痛恨著這個命不由己的世界。
明夷自嘲又輕松地想,管它能不能選上,至少這次演爽了。
“對了,”身邊的徐姐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從保溫袋里拿出什么東西,笑瞇瞇地遞給他:“這是謝總讓我給你的,謝總說,這是他給你的試鏡禮物。”
明夷回過神,看向徐姐手里的東西。
……是一盒獨角獸造型的奶油小蛋糕。
明夷抿了抿唇,舌尖仿佛品嘗到了一絲甜味,他遲疑地看著那盒小蛋糕,有點想不明白,謝云歇為什么要送他這個。
但他還是把蛋糕接了過來,挖了一勺,送進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甜味很好地安撫了復雜多變的心情,短暫地帶來了精神上的愉悅。
明夷瞇了瞇眼,一口一口地把蛋糕吃完了。
以后還不知道有沒有戲拍,今天就暫時不考慮蛋糕的熱量有多少了。
回到家,小松熊聽到聲音,屁顛屁顛地跑到玄關迎接,明夷被嚶嚶嗚嗚的小松熊撲到腿上,干脆蹲下來擼了一會兒毛絨絨的小狗,心情一下子轉好。
但這種好心情,卻在明夷看到被撕碎的沙發抱枕時戛然而止。
明夷:“……小松熊!你又干壞事了!”
小松熊支棱著耳朵,萌萌的大眼睛看著明夷,無辜歪頭。
兩腳獸在說什么,小狗聽不懂耶。
小狗過于可愛,導致明夷板了五秒臉便偃旗息鼓,認命地去收拾殘局。
老管家還在請病假,謝宅里的傭人也被遣散了,謝云歇只請了鐘點工和做飯阿姨,這時已經到飯點了,阿姨正在廚房里做飯,鐘點工則還沒到上門打掃的時間。
明夷在大別墅里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了掃帚和簸箕,準備開始打掃狼藉的客廳。
這時,明夷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收到了一條消息。
明夷單手拎著掃帚,另一只手打開手機,看到一個頭像是狼,昵稱為“餓狼傳說”的好友給他發來的消息:【我好餓,兄弟,你中午吃什么?】
明夷:“?”這誰?
明夷上翻聊天記錄,這才辨認出來,這人是謝云歇。
明夷:“……”
這昵稱和頭像,放在別人身上有點土,但放在謝云歇身上,莫名就很適配呢。
明夷回復他:“阿姨還沒做好,你還沒吃飯嗎?”
餓狼傳說:【我還在開會,好無聊,好餓,偷偷摸會魚。】
餓狼傳說:【你吃到我給你送的蛋糕了嗎?】
明夷:【吃到了。】
明夷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問謝云歇,為什么會想到給他送蛋糕。
明夷:“為什么送我蛋糕?”
餓狼傳說:【因為吃點甜的,心情就會變好,所以每次我干完什么大事,都會吃點甜的。】
明夷頓了一下,回復他:“謝謝,蛋糕的效果很好。”
明夷回復期間,小松熊在明夷腳邊轉來轉去,見明夷不理自己,它不甘寂寞地開始撕咬明夷的褲腳,明夷如夢初醒,看到滿地狼藉,忍不住給謝云歇拍了張照。
明夷:【圖片】
明夷:【我回來的時候,沙發上的抱枕被壞小狗撕碎了。】
謝云歇輸入了整整一分鐘,才回復明夷
餓狼傳說:【其實……抱枕是我撕碎的,早上我一想到要上班開會,一股神奇的蠻力就控制了我,令我徒手撕碎了整個抱枕,小松熊圍著我團團轉,勸我別這么做,會被你罵的!但我沒聽……】
明夷:【?】
餓狼傳說:【反正絕對不是小松熊干的!你不許說它是壞小狗!】
明夷:【……】
謝云歇在說什么啊,他以前明明當著自己的面說過,小松熊是壞小狗。
明夷懷疑謝云歇是被餓得神志不清了,這不,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明夷:【那誰是壞小狗,你嗎?】
發出這段話后,明夷又覺得有點不妥,趕緊撤回了。
沒想到下一秒,謝云歇的消息彈了出來。
餓狼傳說:【汪汪!】
這消息一閃而逝,因為很快,謝云歇也手速極快地撤回了。
明夷:“……”
雖然消息都被撤回了,但兩人都很確信,對方已經看到了彼此的消息。
嗯……原本只是正常的調侃和接梗,但一撤回,感覺性質就有點變了。
好像他們在玩什么見不得人的play似的……
好怪。
對話框安靜了很久,久到阿姨做好菜端上桌,明夷開始吃飯,謝云歇的下一條消息才彈過來。
餓狼傳說:【兄弟,晚上我們去吃地鍋雞.吧!】
話題跳得太快,明夷都有點沒反應過來:【去哪吃?】
餓狼傳說:【我來安排,等我回來接你。】
明夷想了想,回復了一個:【嗯。】
現在明夷沒有工作,無所事事,出門吃點好吃的也不錯。
吃完飯后,明夷打掃了客廳,難得悠閑地進行了午休,小睡一覺。
等他醒來,已是下午三點。
手機上多了一條消息,發信人卻不是謝云歇,而是來自于之前加的紀年。
一直死寂的通訊錄,今天似乎變得格外熱鬧。
紀年:【之前讓你去看心理醫生,你看過了嗎?[盯]】
明夷愣了片刻,回復:【我沒有去……我感覺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紀年:【我不要你覺得,有些人還覺得自己心如止水呢,結果一看心電圖,人已經走了有一會了!】
明夷:“……”
明夷拒絕不了紀年的好意,便答應道:【謝謝,明天我有空,會去看醫生的。】
其實明夷覺得自己沒問題,歸根到底,他之所以心生郁結,只是因為生活跌落谷底而已。
比起生活中的挫折,他真正心煩的難題,是無法擺脫未來必死的局面。
而這個問題,恰好是心理醫生絕對解決不了的超自然因素。
又是劇情又是系統,這種超自然問題,就算看醫生也解決不了吧……
但是,難得有人記掛著他,明夷愿意為著紀年的好意做一次嘗試。
紀年得到答復,滿意了:【別怪哥多事啊,看一看沒壞處,心理問題是很要緊的事。】
明夷真心實意打字:【我知道的,謝謝紀年哥。】
紀年話鋒一轉:【對了,還有一件事,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誰了,又有人買你黑熱搜了。】
黑熱搜?
明夷打開微博,一眼看到明晃晃掛在熱搜上的詞條:#應不染燕明夷#
點進去一看,是狗仔今天偷拍他的圖,照片顯示,明夷同樣參加了《升仙》劇組“應不染”一角的試鏡。
就此照片,營銷號對明夷不自量力的行為各種內涵暗諷,原著粉則謾罵明夷不自量力,也不洗把臉看看自己配不配,居然還敢覬覦這個角色。
罵聲一片,明夷隨便看了幾眼,便退了出去。
被罵是常態,明夷早就練就了看到謾罵依舊心如止水的本事。
隨便罵好了,他直接卸載微博。
以后大概率也用不上微博了。
明夷不認為憑那幾段表演,自己就能夠打敗其他有資歷的競選者,拿下應不染這個角色。
但熱搜還是要處理的。
有人故意黑他,肯定是想從他身上拿到什么好處,明夷非常不想看到坑他的那個人得償所愿。
徐姐接了明夷的電話,得知來龍去脈后,淡定安撫他道:“沒事,不用在意那些跳梁小丑,我們這邊就快處理好了。”
明夷應了聲好,就再也沒關注過網上的流言蜚語。
第18章 地鍋雞夜談 “明夷,要是真到了易感期……
傍晚, 謝云歇如約而至,接上明夷,開了半個小時的車程, 抵達了一家很有煙火味的店。
明夷戴著口罩下了車,環顧四周略顯荒涼的街道, 這家店的位置有點偏, 不知道謝云歇怎么找到的。
好在店面雖不大, 里面也有包間,確保了隱私性。
服務員當著兩人的面現炒鮮雞,貼餅子, 謝云歇則優雅地挽起低奢襯衫的袖口,優雅地燙了燙碗筷, 然后風度翩翩地詢問明夷:“要不要幫你也燙一下?”
不知道的, 還以為他身處米其林餐廳, 而不是有著土味裝潢的地鍋雞餐館……
明夷心情復雜地朝熱水壺伸出手:“不用, 我自己來。”
現炒的地鍋雞需要等待一段時間,這期間, 他們自然而然地聊了幾句。
氤氳的熱氣中, 謝云歇問明夷:“今天試鏡感覺如何?”
明夷摘下口罩, 將它隨手放到一邊,淺淺嘆息道:“感覺不怎么樣, 沒有什么技巧, 基本都在憑感覺瞎演。”
“這樣啊, ”謝云歇沉思道:“那個劇本我也看過,其實我覺得你很適合那個角色,就算憑感覺演,效果也不會太差的。”
明夷想了想, 真心實意道:“確實,演起來很有共鳴,跟以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這是一個非常好的角色,如果我能演就好了。”
謝云歇見過明夷最狼狽的時刻,也清楚地了解明夷所有的痛恨和意難平,所以在謝云歇面前,明夷拋卻偽裝,敞開心扉,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明夷難得如此坦誠,聽到這里,謝云歇忍不住微微笑起來:“說起來,以前我在橋洞底下給人算過命,算得挺準,要不要給你算一卦事業運?第一單免費。”
明夷:“?”
為何謝云歇總是如此,當你以為他很正常的時候,他總會時不時語出驚人一下?
明夷打量謝云歇,目光中難掩懷疑:“你,橋洞底下算命?”
謝云歇嘆氣:“唉,這就要從我不甘屈從于謝家安排,永遠給真少爺當全職保姆,于是毅然決然地脫離謝家,自立門戶說起了。”
“那天雨下得好大,我揣著兜里僅剩的十塊錢,淋得像條落水狗,只好蹲在橋洞底下給人算命,賺來了創業的第一桶金……”
明夷半信半疑道:“你真會算命?”
“當然。”謝云歇自信回答:“給我你的手。”
明夷其實是不信的,但看著謝云歇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還是沒忍住好奇心,把手遞給他了。
謝云歇捏著明夷的手,瞇眼凝視明夷的手心。
因為做過很多農活,明夷的手上有一層薄薄的繭,謝云歇下意識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想知道是什么手感,明夷猝不及防,立即癢得蜷縮起手指,瞪謝云歇:“你算命前都會摸一下顧客的手嗎?”
偷摸人家手,還被發現了,謝云歇有點心虛,但面上依舊理直氣壯:“這是必要的流程,我需要用手指丈量你事業線的長度。”
明夷:“那你丈量出什么了?”
謝云歇:“你看你這個事業線,是不是跟生命線交叉了,這叫小人紋,說明你年輕時會受小人阻礙,只要跨過這個坎,就能成就自己的新天地了。”
他還沒說完,喝一口茶水,煞有其事道:“你再看這個生命線,是不是被截斷了,但是沒關系,還是上面那句話,跨過那個坎,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明夷倒也配合,乖乖問他:“那請問大師,我要怎么度過這個坎呢?”
謝云歇:“簡單,是什么截斷的它,就用什么破,既然是事業線截斷的它,那么努力搞事業可解。”
謝云歇的指尖,又在明夷手心的某處輕刮了一下:“你看你事業線后來這么粗,必定是在娛樂圈獲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而兩線相輔相成,事業線粗了,生命線也跟著變粗了。”
明夷忍著癢意,腦海里飛快地轉過一系列想法。
謝云歇是在提醒他,只有在娛樂圈獲得很高的成就,他才能擺脫劇情和系統的控制,活到大結局嗎?
方法他已經get到了,可是謝云歇……謝云歇能不能別再撓他手心了?
好癢。
明夷蜷縮手指也無法躲開那種瘙癢,便試圖收回手,沒想到謝云歇下意識把他的手攥緊了,不讓他縮回去:“這位客人,我還沒看完呢。”
“不看了,”明夷憋著一股氣說:“你看上去有點不太靠譜。”
謝云歇頓時不滿:“哪里不靠譜了!找我算過命的都說好!無一差評!你倒是說說,你哪里不滿意?我可以改。”
明夷盯著他,緩緩道:“靠譜的大師,不會亂摸顧客的手,還一直拉著不放。”
“……”
明夷都說到這個份上,謝云歇只好訕訕松開了他的手,恰在這時,服務員進來打開鍋蓋,白色水汽氤氳升起的瞬間,兩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臉。
謝云歇搓了搓手指,稍稍有點懊惱,剛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手指好像黏在明夷手上,怎么都挪不開了,明夷的手上也沒粘膠水啊?
還是說,其實是他Alpha的劣根性犯了,看到好看的人就想摸他手?
真是太色了,太沒道德了!
謝云歇狠狠唾棄自己。
謝云歇的對面,明夷也在偷偷搓手心,試圖驅散那股癢意。
明夷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想了想,謝云歇也是一片好心,想借著算命的方式指點自己,應該不是故意摸他的手的。
之前被系統脅迫的時候,謝云歇都沒占他便宜啊,更別說現在了。
兩人各自在心里找好了借口,待水霧散去,他們都恢復了表面上的若無其事。
“吃吧,可以吃了。”謝云歇拿起筷子,沒話找話。
明夷“嗯”了一聲,同樣拿起了筷子。
出乎意料的是,這家店的地鍋雞格外的香,明夷吃了幾塊雞肉,就根本想不起來剛剛的事了,只顧著夾菜吃。
謝云歇看他似乎很喜歡的樣子,不免得意:“我特意找的店,怎么樣,好吃吧?”
“好吃,”明夷吃得抬不起頭,抽空問他:“你怎么找到這家店的?”
謝云歇:“就各種平臺看攻略,都是經驗——你再嘗嘗這個餅子,這個也好吃。”
店家貼了十個餅子,一人五個都還不夠吃,謝云歇直接又讓服務員再貼十個餅。
服務員端著盆走了進來,目光瞥到摘下口罩的明夷,眼神不由多了幾分遲疑,忍不住盯著明夷看了又看。
明夷大方地任他看,反正他黑料夠多,再加個“傍晚攜陌生男子同吃地鍋雞”的爆料也無傷大雅。
服務員最后很有職業道德地沒多說什么,手腳麻利地貼了餅,多瞄了明夷幾眼,才慢吞吞走出了包間。
等待新餅子出爐的時候,謝云歇拿起手機,回了幾條消息,明夷托著下巴,盯著裊裊升起的水蒸氣,忽然問他:“你把頭像和昵稱改成那樣,沒問題嗎?”
謝云歇的手機里應該有很多合作伙伴,或是其他認識的人,謝云歇修改昵稱頭像,忽然風格大變,算不算在外人面前崩了人設?
謝云歇從容道:“沒事,那是工作號,這是我私人號。”
“而且,”謝云歇頓了頓,無奈道:“我不是真的謝云歇,未來會有自己的社交圈,兩者肯定要劃分開來的。”
明夷將視線轉向他,目光露出些許疑惑。
謝云歇不是正被系統操控著嗎?他準備怎么繞過系統,發展出自己的社交圈?
謝云歇看出明夷的疑惑,指了指自己的后頸,提醒他:“你忘了,我是個Alpha,如果沒有抑制劑,易感期會很危險。”
明夷神色微微一動,透出點驚訝:“難道你打算——在這個世界研發抑制劑?”
謝云歇點頭,也露出幾分無奈之色:“只能試試了,畢竟研制不出抑制劑,我信息素紊亂的病就會發作,也沒法幫系統做事了。”
言下之意,正是為了確保謝云歇能走完劇情,系統才會同意他這樣操作。
明夷還是覺得,謝云歇的這個想法太過天方夜譚:“……你準備怎么研制抑制劑?”
“我記得抑制劑的配方,如果能在這個世界找到相同的材料……說不定能成功。”謝云歇這時候看上去又格外沉穩靠譜了:“總之,我準備先找個生物實驗室進行合作,然后再開展相關研究。”
明夷微微抿唇:“你已經開始找實驗室了嗎?”
謝云歇點了點頭。
明夷還是有些憂心,忍不住問:“如果他們發現你的腺體,會不會把你抓起來,當作外星人研究?”
明夷的問題太可愛了,一個沒忍住,謝云歇笑出了聲:“那倒不會,據我這些天查的資料來看,我們abo世界所謂的腺體,大概會被定義成某種罕見的腫瘤結構。”
“嗯,確切的來說,是一種會影響人體各種激素水平的腫瘤結構。”
聞言,明夷努力調動有限的生物知識:“既然跟激素掛鉤,是不是就不能靠切除腺體的方法治病了?”
謝云歇苦笑:“是啊,要不是不能切,我早就把腺體切了。”
他下意識摸向后脖,縱橫交錯的粗糙觸感令謝云歇瞬間縮回手,沒再多碰。
“那你……加油?”明夷對抑制劑的制作方法一竅不通,只能祝愿謝云歇能在這個世界順利研制出救命的藥:“但兩個世界畢竟不一樣,你一定要小心用藥啊。”
看著明夷臉上關切的神情,謝云歇心情突然變得很好,被紙片人老婆關心了,好爽。
謝云歇沒忍住,勾了勾唇:“放心,我會注意的。”
吃完這頓飯后,明夷已經撐得不行了。
太好吃了,而且不用顧忌身材,明夷放開了吃,結束后才覺得很撐。
但明夷卻覺得很滿足,他還記得他小的時候,養父母一家也曾帶他去過地鍋雞店,只是那時候,所有的雞肉和貼餅都落入了養父母和二哥的嘴里,而他和大姐只能在旁邊吃湯汁拌飯,再夾一點點的配菜吃。
那時的明夷,眼巴巴看著鍋里的貼餅和雞肉咽口水,多想也吃上一個。
結果在多年后的今天,他真的吃到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味道還比記憶中的還要香。
有種曾經的遺憾被滿足的幸福感。
謝云歇去買單了,明夷作為明星不好在外逗留,便先出來坐上了副駕駛。
過了一會兒,謝云歇出來了,上車就跟明夷說:“那個老板大概認出了你,非說要給我們這桌免單。”
“你怎么說的?”
“我當然拒絕了!吃飯不付錢,這不是給你招黑嗎?于是我硬是付了錢,卻將身一扭,反從老板熱情的雙臂里逃走了。”
“……”不知道說什么,但莫名被戳中笑點,于是笑了一下。
謝云歇發動車子,往家的方向開。
一頓飯過后,明夷對謝云歇這個異界來客產生了更多好奇,湊過去一點,問他:“你們那個世界的車,跟這個世界一樣嗎?”
謝云歇:“一樣,除了車的品牌不同,開車手法沒區別。”
明夷“哦”了一聲,又問:“抑制劑是打在靜脈嗎?還是直接腺體注射?”
“可以靜脈,但腺體注射效果更好,也更難操作,”謝云歇可疑地頓了一下,然后有點難以啟齒地說:“特別是易感期發作的時候,Alpha往往會手抖得扎不中腺體……所以只能扎靜脈。”
明夷想想了一下那個畫面,有點起雞皮疙瘩:“那豈不是除了beta,Alpha和omega都要學會靜脈注射?”
謝云歇還從未想過這個角度,他遲疑道:“好像是……生理課上似乎是有這么一節課。”
明夷陷入沉思:“那我是不是也要學一學靜脈注射,如果以后你需要……”
隨著明夷的話語,謝云歇想到明夷“幫助”他的那個畫面,忽然一哆嗦:“不行!要是真到了易感期,你千萬別靠近我。”
beta雖然不能像omega那樣,釋放信息素吸引Alpha,但如果beta貿然靠近易感期的Alpha,也不是絕對的安全。
有一定的概率,beta會被失去理智的Alpha按住,繼而被肆無忌憚地侵/犯。
就連謝云歇也不敢保證,自己易感期的時候能完全維持理智,不去傷害明夷。
畢竟明夷,是他實打實喜歡了很久的紙片人老婆啊……
因為喜歡了很久,所以謝云歇不想明夷就這么死去,所以謝云歇不停鼓勵明夷,給他破局的提示,希望他能走出這段灰暗的時光,擁有幸福而完整的一生。
謝云歇很清楚,真正的自己究竟是個什么貨色,他希望自己能幫助明夷走出困境,成為明夷生命中一個重要的過客,但又不希望明夷太過靠近自己,最終反倒被自己傷害……
明夷不知道謝云歇腦海里在亂七八糟地想著什么,聽到謝云歇的回答,明夷不疑有他,自顧自地點頭:“也是,專業的事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
謝云歇目視前方,扯扯唇角,揚起一縷沒什么情緒的笑。
今晚的明夷,看上去心情很好,連話都變多了。
看來他找的店很合明夷的口味。
真好,那頓明夷小時候沒吃上的地鍋雞,他為明夷補上了。
在兩人吃飽喝足,悠閑回家的同時,一場越來越大的風暴正在席卷網絡。
但此時的明夷,還對接下來即將收到的消息毫無預料。
第19章 卑鄙的Alpha 干我們這行的,最忌……
第二天起來, 明夷按著答應過紀年的話,去了一趟紀年說的私人醫院。
紀年已經提前打過招呼,幫明夷預約好了時間, 明夷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才有些忐忑地走了進去。
心理醫生是一位看上去很溫和的女士, 明夷跟她說了一會兒話, 漸漸放松下來, 醫生沒有一上來就詢問明夷哪里不好,而是閑聊般引入話題,傾聽他的煩心事, 再給出一點建議。
明夷不知道這是不是心理療法之一,反正疏導了一次后, 明夷是有感覺輕松了一點。
約好了下次疏導的時間, 明夷從私人醫院出來, 坐上了謝家的車。
司機見明夷回來, 忙低頭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明夷隱隱有所預感, 果然沒過一會兒, 他兜里的手機震了震, 謝云歇的消息發了過來。
上班哪有不發瘋的:【結束了嗎?】
又換了個昵稱?明夷眨了眨眼,簡略回復:【嗯, 剛出來, 過程比較順利, 約了下次來的時間。】
明夷去看心理醫生的事,昨晚回家的路上,就跟謝云歇提前說過了,畢竟他們現在是利益共同體, 有著一致的敵人。
明夷擔心自己擅自行動,會給謝云歇帶來什么麻煩,但他的擔心有點多余,因為謝云歇得知他準備去看心理醫生后,對此非常支持。
謝云歇當然很支持,明夷愿意打破擺爛等死的悲觀心態,主動做出改變,讓自己變得很好,這本身就是不錯的趨向。
他就像不放心孩子獨自看病的操心家長,密切留意著明夷那邊的進展,明夷一出來,就守著給人發消息,詢問最后的結果。
明夷鮮少被人這么關心過,一時間略感新奇。
不過,明夷并不討厭這種感覺。
明夷簡單跟謝云歇說了說醫生給他的建議,謝云歇發了個小狗嚴肅比大拇指的表情包給他,表示贊許。
明夷坐在車上,正打算繼續給謝云歇發消息,忽然有個電話進來,來電人顯示為經紀人徐姐。
不知為何,明夷心頭突然一跳,血液鼓動的速度稍稍加快。
他接起電話,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喂,徐姐?”
徐姐的聲音喜氣洋洋,像中了千萬大獎似的,興奮和激動幾乎要從語氣里滿溢出來:“明夷,你現在在哪呢!”
明夷疑惑:“我在外面,怎么了?”
徐姐報了個地址,中氣十足地催促他:“你現在快點到這個地方來!”
明夷更疑惑了,腦海里快速把自己最近做的事都過了一遍,壓低聲音問:“到底怎么了?”
徐姐在電話那邊發出爽朗的笑聲,神秘兮兮道:“怎么了?天大的好消息!你做好準備了再聽。”
明夷隱隱意識到了什么,喉嚨艱澀道:“我……做好準備了。”
“那你聽好了,”徐姐清了清嗓子,她的聲音清清楚楚地通過話筒,傳到明夷的耳中:“就在剛剛,《升仙》劇組確定了‘應無染’的扮演者。”
“恭喜你,明夷,你成功打敗其他競爭者,拿到了這個角色。”
明夷愣愣的,話語落入耳中,明明每個字拆開后他都能聽懂,可拼起來后的意思,他卻好像有點理解不了了。
他……成功打敗其他競爭者,拿到了這個角色?
是做夢嗎?明夷掐了掐胳膊,感覺到了真實的疼痛。
好像是真的。
車窗外的暖陽依舊,明夷曾經不敢想象的奇跡,卻在此刻悄然降臨。
待回過神來后,明夷發現自己給謝云歇發了數條消息。
明夷:【我拿到試鏡的那個角色了!!】
明夷:【徐姐讓我去簽合同,是真的嗎?】
明夷:【感覺像是在做夢。】
十幾秒后,謝云歇發了張照片給明夷,照片里是一條被掐出紅痕的胳膊。
上班哪有不發瘋的:【幫你證實過了,不是夢。】
明夷看著那張照片,不由一笑,即使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分辨夢境的方式竟然也是一樣的嗎?
明夷心跳得很快,他有太多問題想問謝云歇,紀導為什么會選他?真的是因為看中他的演技嗎?在那場試鏡里,他真的是因為比其他演員還要優秀,才能拿下這個角色的嗎?
千回百轉的念頭纏繞在心頭,明夷手指懸在鍵盤上空,一時間,竟不知道先問什么。
但明夷很快回過神來,謝云歇身在公司,對這些內情肯定知之甚少,就算問謝云歇,恐怕也得不到答案。
他應該拿這些問題問紀導才對。
還是不打擾謝云歇了。
明夷這么想著,緩緩刪除已經打下的字,但謝云歇好像跟他心有靈犀似的,忽然發來了兩條消息。
上班哪有不發瘋的:【別多想,誰出錯紀導都不會出錯的,他是名導,眼光毒辣,他說你行,你肯定就行。】
上班哪有不發瘋的:【合同我提前讓人看過了,放心簽。】
明夷盯著這兩條消息看了很久很久,才回復謝云歇:【嗯!】
自從收到這個重磅消息后,明夷就像一腳踩在了棉花上,飄飄然的同時,又擔心自己會在某一刻突然墜落。
他有些暈頭轉向,要不是有徐姐帶著他,明夷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好,他按部就班地簽完合同,走完流程,再出來的時候,明夷仍有幾分恍惚。
忙碌一下午,回到家已是傍晚,明夷下了車,恍惚地看向亮著燈光的別墅。
謝云歇今天回來得這么早嗎?
疑惑在心頭一閃而逝,明夷毫無防備地推開門,下一秒耳邊傳來“砰”的一聲,緊接著,色彩繽紛的禮花便紛紛揚揚地飄下,落在明夷的頭發上、肩上。
隆重盛大的禮花下,明夷震驚之下微微張開嘴,神情近乎空白。
“恭喜拿下喜歡的角色,surprise!”
伴隨著謝云歇熱情的恭賀聲,又是一串禮花不要錢地撒下。
“……”
透過密密麻麻的禮花,明夷艱難地看清了別墅里的“盛況”。
原本到處都透著高不可攀的奢華大別墅,此刻竟掛滿了喜氣洋洋的橫幅和氣球——
恕明夷直言,它簡直被布置得像個求婚現場……
明夷被謝云歇這神來一筆搞得啞口無言,好半晌才遲疑地開口:“謝……謝謝?”
謝云歇看上去比明夷還要嗨,放完禮花后,不忘為明夷編寫爽文逆襲劇本:“曾經你被奸人所害,現在你重生歸來,必將奪回屬于你的一切,驚艷整個娛樂圈!”
明夷:“……”
明夷被尬得打了一個哆嗦。
謝云歇看到明夷的反應,笑了一聲,丟開手里的禮花炮,朝明夷張開雙臂,一雙灰藍色的眼眸滿含笑意地注視著明夷:“要不要抱一下?”
明夷不由彎了彎唇,倒也真的走上前,跟謝云歇擁抱了一下。
謝云歇身上有男士香水的味道,是低調沉穩的松木香,不含攻擊性,有著某種安撫人心的可靠感,再加上他身型健碩,西裝下的肌肉蘊含力量,抱起來的感覺十分結實,非常讓人心安。
謝云歇輕拍了幾下明夷的背脊:“我就說你可以的,以后可不要再妄自菲薄了啊。”
明夷低低“嗯”了一聲,抬起眼,從謝云歇的肩膀往客廳看。
客廳被折騰得亂七八糟的,謝云歇的好意明夷心領了,但這并不妨礙明夷產生某種大型犬拆家的即視感。
聯想到謝云歇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明夷不由再次想起了哈士奇。
謝云歇,哈里哈氣的。
兩人友情性質地擁抱了一會兒,明夷稍稍推開謝云歇的肩膀,忽然想到什么,瞇起眼,懷疑地看著謝云歇的眼睛:“你沒有砸錢給我買角色吧?”
謝云歇瞬間急眼了:“我是這種人嗎!紀導是這種人嗎?如果他們不選你,我還給他們砸錢干什么?選了你,我才會往里面砸錢啊!”
明夷:“……所以你真往里面砸錢了?”
謝云歇理直氣壯:“那邊確認選你后,我就追加了一點投資……我只是希望你能在劇組里演得更爽而已,有錯嗎?”
明夷無奈一笑:“沒錯……謝謝你的投資。”
謝云歇滿意了,看到明夷肩頭和頭發上落著閃片,便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幫他拂去身上的閃片。
明夷眸光動了動,但依舊仰著臉看他,沒有躲開。
哇,好乖。
謝云歇看得心癢癢,手指也癢癢,有點想捏明夷的臉,連拂去閃片的動作都慢了一點。
明夷無疑有一張好看的臉,但這種好看并不是精致雕琢的那種好看,而是某種說不上來的、各種因素糅雜在一起的好看。
不做表情的時候,明夷垂下的眼尾和抿緊的唇會顯得冷酷而陰郁,不好接近,可當他抬眼看著你笑的時候,卻會顯得格外明艷,如同春水化冰,繁花盛開,充滿了鮮活的少年氣。
后頸的腺體不安分地傳來熱度,謝云歇如夢初醒,有分寸感地收回了手。
明夷沒有察覺到謝云歇的異樣,垂眸看向散落在地的飄帶,忽然想起了什么:“對了,小松熊呢?”
謝云歇慢半拍地給出回答:“我怕它誤食什么東西,就把它關在你房間里了。”
明夷覺得謝云歇的擔憂不無道理,對謝云歇的做法表示認可。
兩人簡單打掃了一下門口的閃片和飄帶,坐在沙發上稍作休息,這時,明夷提出了另一個較為棘手的問題:“我很快就要進組了,可是小松熊還沒打疫苗。”
“這有什么難的,”謝云歇喝了口水:“我帶它去打就行了。”
明夷看向他:“你不是很忙嗎?”
“是有彈性的忙,”謝云歇糾正明夷的說法:“在原劇情里,這個反派就經常曠工,抽空回家做點犯法的事,所以我也曠工,帶小狗打個疫苗,很合理。”
“可是小松熊好像不喜歡你,”明夷托著下巴,提出第二個難點:“每次見到你,它都會朝你叫。”
“這個啊,”謝云歇下意識摸了摸后頸,腺體的溫度終于開始下降,逸散在空氣中的信息素濃度也跟著降低,他松了口氣,解釋道:“它應該是不喜歡我信息素的味道吧,那味道是有點沖。”
明夷有些驚訝:“小松熊能聞到信息素?”
謝云歇勾起唇角:“狗的嗅覺比人類靈敏許多倍,按理來說,是能聞到信息素里的氣味分子的。”
聽謝云歇這么說,明夷不由對神奇的信息素產生了更多的好奇:“那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謝云歇笑而不答,也只有聞不到信息素的beta會問出這種問題了。
如果明夷是Alpha或omega,就會發現,他早就被自己的信息素籠罩其中,渾身上下都沾滿了自己的味道。
在謝云歇的世界,這其實已經算是極其冒犯的行為。
可謝云歇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于是他卑鄙地放任了。
他想,反正明夷只是個beta,如無意外,他一輩子都聞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而且,在這個全是beta的世界里,完全沒人能夠拆穿他。
所以,就這么卑鄙一回吧,沒有人會知道的。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也沒有對明夷產生什么壞心思,不是嗎?
明夷不知謝云歇的所思所想,久久沒得到回答,明夷疑惑地看向謝云歇。
對上明夷不含雜念的目光,謝云歇的喉結下意識滾了滾,Alpha的那點劣根性猛地涌上來,還沒來得及思考,一句話就脫口而出:“腺體位置的信息素濃度會高一點,你要不要……試一試?”
“或許能聞到。”
謝云歇舔了一下干澀的嘴唇,因為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心跳微微加快。
明夷信以為真,但顧忌著社交距離,他禮貌地再次征詢了一次謝云歇的意愿:“可以嗎?”
謝云歇含糊地“嗯”了一聲,灰藍色的眼眸微閃。
他騙明夷了,beta當然是不可能聞到信息素的——就算是湊到腺體旁邊,也是聞不到的。
但看到明夷好奇的眼神,他莫名其妙就這么哄騙出口了。
而此刻——
謝云歇看到明夷靠近了一點,探身朝他這邊傾來,挺翹的鼻尖湊向自己的后頸。
謝云歇剛下班回來,身上的西裝還沒脫,連領帶都還系在脖子上,后頸的腺體被襯衫的領口遮擋住,只能感到一股微熱的呼吸拂過脖頸。
一想到這是明夷在聞自己的信息素味道,謝云歇剛剛才降下去的腺體熱度,瞬間再次暴漲。
濃郁的信息素猛然爆發出來,被信息素撲了一臉的明夷毫無察覺,他輕嗅了幾下,無知無覺地說:“我只聞到松木香。”
“那是我噴的香水。”謝云歇被聞得喉嚨干澀,同時感到犬齒很癢,有種迫切地咬點什么止癢的沖動,謝云歇狠狠咬緊牙關,試圖遏制那股癢意。
他好兄弟只是聞聞,你牙癢什么!腺體熱什么!不要臉!不守A德!
謝云歇規整西裝下的肌肉緊繃了起來,身體透著微不可察的僵硬,每一次呼吸,聞到的除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還有明夷身上的味道。
洗衣液的味道,沐浴露的味道,以及,明夷本身的味道……
謝云歇又騙了明夷,其實某種時候,Alpha的嗅覺可以與狗媲美。
明夷的脖頸近在咫尺,看上去很方便被咬,謝云歇眼神幽深地盯著那截雪白的脖頸看了片刻,直到明夷終于意識到氣氛不對,退開了一些。
“聞不到。”明夷誠實地說。
謝云歇勉強恢復平日的神情:“那可惜了,具體是什么味道,我也描述不上來。”
明夷莫名感覺后脖頸有點發毛,好像有種被大型獵食者盯上的錯覺,而且謝云歇的表情也有點不對勁,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但就是跟平時溫和可靠的模樣有點不一樣。
明夷對于危險的感知告訴他,似乎還是盡快脫離當前的局面比較好。
明夷剛剛還覺得謝云歇像哈士奇,現在卻覺得,謝云歇更像看到肉骨頭的狼……
危機感促使明夷臨時找了一個干巴巴的借口:“我……那我先去跟徐姐再確認一遍進組流程了。”
“去吧,”謝云歇神色稍緩:“等會兒記得出來吃飯。”
明夷“嗯”了一聲,在謝云歇的注目下,盡量自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門一合上,小松熊就迎了上來,像是他帶了什么臟東西進門似的,繞著他狂吠。
明夷靠在門上,脫離謝云歇的注視后,他才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剛剛……是怎么回事?
明夷牽著衣領扇了扇,散去那股不正常的熱意,是謝云歇同意他靠近的,他應該沒有做錯什么事吧?
不過,謝云歇的信息素究竟是什么味道?
小松熊仍在躁動地吠叫,大概是他剛剛跟謝云歇抱了一下,沾上了信息素的味道。
明夷這么想著,脫了身上的衣服,進了浴室,準備把那點信息素的味道洗去,然后再快樂擼狗。
于是等到吃飯的時候,謝云歇不爽地發現,明夷身上沒他信息素的味道了。
“咔咔咔——”
明夷聞聲看過去,發現謝云歇正惡狠狠地啃著一塊牛骨。
明夷心想,原來謝云歇還喜歡啃骨頭嗎?
嗯,又開始像哈士奇了-
吃完飯,謝云歇去了書房,準備處理下午還沒看完的文件,旁觀已久的系統這時才出現,冷靜地開口:【宿主,你動情了?】
謝云歇眼皮跳了一下:“沒有的事,你別瞎說,我的性取向可是omega!”
系統冷酷地貼出數據表:【經過系統檢測,你的信息素濃度最近非常不穩定。】
“多正常啊,你也不想想,我被你抓到這里,都多久沒打過抑制劑了。”謝云歇嘆了口氣:“說真的,系統,你就不能傳送幾支抑制劑給我嗎,沒有抑制劑,我真的會死的,信息素濃度異常波動,就是要發病的初始預兆了。”
【抱歉宿主,這件事系統無能為力。】
“廢物啊!”
系統也被說得有點心虛了,氣焰略微降低:【不是動情就好,要知道,干我們這行的,最忌諱愛上NPC。】
“……”謝云歇無奈道:“怎么會,他可是個beta,連信息素的味道都聞不到。”
系統勉強相信了,順勢提起另一件事:【說起來,那個紀導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通過明夷的試鏡了?難道明夷的演技提高了?】
系統的想象中,謝云歇得砸錢才能把明夷塞進紀導的劇組,沒想到明夷自己就通過了試鏡——這讓系統產生了一點危機感。
它可是奔著讓明夷演爛片,然后給主角打臉去的。
萬一明夷把這個撲街的電影盤活了,它上哪哭去?
謝云歇敷衍它道:“演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提高的,我那些話只是哄哄明夷,騙他去劇組專心演爛片而已,你怎么還當真了?”
系統一想也是,總不能一夜之間,花瓶演員就變成實力派吧?不可能的!
紀導應該只是看中了明夷與角色契合的外形和經歷,這才選擇了明夷,等明夷真正進了組,他稀爛的演技遲早會暴露無遺!
想通這點,系統舒心了,炮灰的名氣和爽度要是比角色還高,那豈不是倒反天罡?它絕對不容許這種情況出現!
【對了,友情提示宿主,建設實驗室的同時,不要忘記每天的暴虐值任務哦,宿主昨天就差點忘記了呢。】
謝云歇頓時面如土色。
這個垃圾系統逼他完成暴虐值、劇情完成度、主角爽度三種任務,要求暴虐值每天要達到100。
之前謝云歇做暴虐值的任務,都是靠羞辱并毆打老管家,羞辱并毆打人渣的狐朋狗友來完成的,現在老管家被打得告老還鄉,狐朋狗友也不敢再來約他,還有什么辦法能提高暴虐值呢?
想想,再想想,明夷身邊還有哪些人渣可以幫他完成任務,有哪些呢,好難猜啊。
都打一遍,應該就都老實了吧?
謝云歇想了想,找到跟燕家的合作案,決定親自推進兩家的合作,讓兩家的合作更加緊密。
就決定是你了,大舅哥!
第20章 你這樣,活該被打 “你可以代替明夷,……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 明夷變得格外忙碌。
《升仙》本就因為主演被臨時挖走,耽誤了不少進度,如今確定了新主演, 劇組立即緊鑼密鼓地安排起了后續的拍攝事宜。
明夷需要配合劇組的各種安排,行程一下子變得緊湊。
出門前, 明夷依依不舍地摸了幾下小松熊的狗頭, 滿心擔憂, 謝云歇牽著牽引繩,安慰他:“放心,你不在的時候, 我會照顧好小松熊的。”
明夷聽了,更憂心了, 小松熊不喜歡信息素的味道, 他不在的時候, 小松熊能跟謝云歇和平相處嗎?
但是為了能夠活下去, 從必死的劇情中找到一條生路,陪伴小松熊長大, 這部戲他必須要去拍。
只能選擇相信謝云歇了。
明夷蹲在小松熊面前, 微蹙著眉, 不舍地揉了揉毛茸茸的狗頭,小松熊吐著舌頭高興地看著他, 尾巴搖得更歡快了, 它還不知道, 自己即將跟主人暫時分別。
看明夷這幅模樣,謝云歇也生出了某種憂慮,于是細細叮囑明夷:“如果在外面被人欺負,一定要告訴我啊, 不管大事還是小事,全都不要一個人憋著。”
頓了頓,又義正辭嚴地補充了一句:“萬一你出事了,小松熊怎么辦?”
明夷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朝謝云歇抿唇一笑:“嗯,我記住了。”
無論遇到什么麻煩,你都可以向我求助,謝云歇看著明夷的笑容,勉強將這句話咽了回去。
明夷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坐上車離開了,小松熊焦急地想跟上去,卻被謝云歇無情拽住,它喉嚨里不由發出嚶嚶嗚嗚的叫聲,眺望著遠去的車子,著急地原地跺腳。
謝云歇同樣惆悵地望著車子消失的拐角,垂眸看向小松熊:“以后你只能跟我過了。”
小松熊扭過頭,發出了嫌棄的低嗚聲。
在正式進組前,明夷需要先去試妝,拍攝定妝照。
無妄仙尊這個角色的形象有三個階段:從剛開始窮困潦倒,被當做牲畜肆意磋磨,到后來殺人奪寶,逆天改命,直至最后,一躍成為光風霽月、不染塵埃的仙尊。
因此,明夷的妝造一路由儉入奢,從破布乞丐裝,變成方便殺人的利落勁裝,再到最為繁復精美的仙尊服飾。
明夷今天狀態在線,拍攝的過程意外的順利,在場的人員剛開始還提心吊膽,生怕今天要熬到很晚才能下班,隨著拍攝進度的推進,也漸漸放下心來。
雖然明夷有花瓶的稱號,但在拍攝靜態圖時,還是挺專業的,并沒有出現表情崩壞,或是遲遲進入不了狀態的情況。
換到利落勁裝時,道具組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讓明夷伸出雙腳,然后為他戴上了兩只黑色的金屬腳環。
冰冷的金屬接觸到皮膚,明夷微微抿唇,低頭朝腳踝看去,黑色的腳環有點大了,因為它原本是為了那個被挖走的演員打造的,現在明夷來了,道具組來不及打造另一對適合明夷的腳環,只能先拿這對來湊合用,等到正式開拍,新的定制腳環也做好了。
黑色的金屬上鐫刻著血紅色的銘文,與白皙的皮膚對比,更顯得觸目驚心。
這也是原著的設定之一,在原著中,這對腳環名叫“地奴鎖”,是一種專門用在奴隸身上的法器,不僅起到防止逃跑的作用,同時也是奴隸身份的象征。
一旦戴上這種法器,除非主人同意,否則奴隸永生永世都無法摘下。
而應無染在幼時就被迫戴上了這種法器,由于血契的存在,哪怕他后來臻至化境,也無法摘下這恥辱的印記。
可以說,應無染的這一生,都在戴著鐐銬前行。
明夷望著那對黑色的腳環,微微失神,這一刻,他好像真的成為了應不染。
那些施加在應不染身上的痛苦,明夷感同身受。
過往的痛苦經歷就像這對腳環,同樣鐫刻在了明夷的心口,成為泯滅不了的恥辱印記,鬼魅般如影隨形。
厭惡,不甘,憤怒。
內心有個瘋狂的聲音在不斷催促著他,叫囂著要斬斷一切灰暗的過往,在灰燼上涅槃,開啟新的人生。
“燕老師?燕老師……”
明夷閉了閉眼,再睜開,看向出聲的那個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被明夷的晦暗眼神驚了一下,即使回過神,心臟都還在加速跳動。
這眼神,也太兇了一點吧……燕老師真的好入戲,誰說的花瓶,花瓶能有這種演技?
工作人員咽了下口水,打趣道:“燕老師別怕,我們這個不是真的地奴鎖,能取下來。”
明夷朝她笑笑,滿含戾氣的眼神消退,變得有點靦腆:“我知道,但就是感覺……”
“感覺有點怪對吧?”工作人員瞄了眼被兩只黑色腳環套住的伶仃腳踝,違心哄道:“這是正常的,戴久一點就習慣了。”
明夷點了點頭,現在還沒開拍,他忍不住偷偷將腳縮回下擺。
明明只是兩只腳環而已,為什么他感覺有點羞恥?
然而,勁裝的下擺還是不夠長,拍攝的時候,難免會暴露腳環的存在,更令明夷不自在的是,在場的人不知道為什么,都喜歡盯著腳環看。
直到明夷換上仙尊服飾,這種情況才有所改善,明夷現在非常理解,為什么仙尊服飾的衣擺做得這么長了,如果他是仙尊,肯定也不想暴露這種恥辱印記,只有用長衣擺遮住,才有一絲安全感……
這個劇組還是挺細節的。
可以繼續拍攝了,明夷站起身,拖著衣擺走向拍攝場地。
余光看到有人在角落里竊竊私語,時不時偷偷瞥他一眼,像是在議論他,明夷神色未變,徑直往前。
明夷被討厭慣了,心想,估計又是說他配不上這個角色吧。
實則不然。
幾個工作人員湊在一起,并不為別的,而是為了分享某種相同的激動。
“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看到了!”
“我靠!真的好澀!究竟誰想出來的戴腳環,還若隱若現的,更抓眼了好不好!”
“我有罪,我忽然對燕老師生出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此前就有狗仔拍攝到明夷進入《升仙》劇組的試鏡現場,由于熱度高,后面狗仔們開始密切關注明夷的行程,發現明夷真的在拍攝仙尊的定妝照后,之前的傳言,顯然已成為板上釘釘的事實。
明夷還沒結束拍攝,狗仔偷拍圖已經流傳到了網上。
知曉這個消息的瞬間,原著粉和黑粉,全都炸了。
【不是吧不是吧?紀導眼睛真花了?他一世英名,非要毀在ymy身上?】
【我靠,娛樂圈是沒人了嗎?憑什么讓ymy來演,黑幕!這后面一定有黑幕!】
【本人是原著粉,本人不同意由ymy飾演無妄仙尊這個角色,這是對這個角色的侮辱!ymy給我滾出《升仙》劇組!】
【呵呵,我就把話放在這里,不把ymy踢出去,老子死也不會去電影院,你們就等著票房撲街吧!@《升仙》劇組】
黑粉和原著粉徹底亂成了一鍋粥,路人看到了,也忍不住進來看看八卦,一時間,熱度不斷發酵,#燕明夷滾出《升仙》劇組!#的詞條一躍攀至熱搜榜前幾名,無比強勢地將燕安進組的熱搜壓了下去。
不管網上怎么罵,都對明夷造成不了什么影響,他早就決定不再關注網上的言論,專注演好接下來的戲份,因此拍攝一結束,明夷就抓緊時間鉆研起了劇本。
惱人的鈴聲這時響了起來,明夷接起電話,聽到了讓他更加不爽的聲音。
“你還嫌丟人丟得不夠?自己演技什么水平,自己不知道?試鏡之前為什么不提前跟我說。”壓著怒意的聲音響起,明夷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燕知衡。
上次還沒被罵夠?今天又來發什么瘋。
明夷無動于衷:“你誰?”
燕知衡聽他這個態度,更加惱怒:“燕明夷!我是在關心你,你什么態度!”
明夷有點不耐煩了:“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么?”
燕知衡勉強平復火氣,試圖跟明夷正常交流:“你聽我的,紀導的要求很高,這個角色不適合你,萬一你演砸了,一定會毀掉你的——”
“沒有萬一。”
“你總是這樣,總是喜歡越級做那些你做不到的事情。”燕知衡頭疼道:“踏踏實實不好嗎,你就從那些簡單的小角色做起,安安的劇組里就有一個……”
明夷打斷他,冷嘲道:“我看你也不踏實,不從基層職員做起,直接當總經理,也沒見你害怕被毀掉,你裝什么啊,這么喜歡安安,你就去表白,別來我這里秀恩愛,讓我成為你們play的一環。”
燕知衡猛地被戳中了什么,反應了過來:“之前就是你告訴媽,我喜歡安安的,對不對!你怎么可以這么惡毒,你憑什么用那種心思揣摩我跟安安!”
明夷已經徹底不耐煩了:“既然你這么閑,我讓媽多給你安排幾個相親。”
燕知衡那邊忽然安靜了下來。
接著,明夷聽到燕知衡充滿煩躁的聲音:“明夷,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你這個樣子,怪不得謝云歇會打你。”
明夷拿著手機,在聽到這句輕飄飄的話后,整個人仿佛凝固了。
他感到一陣荒謬的可笑。
他在恐懼中撥出的那個求救電話,竟反過來成為了親人攻擊自己的尖刺。
還好他已經徹底放棄幻想,否則,他該被這句話傷成什么樣子?
“聽話一點吧,這是哥對你最后的忠告。”
燕知衡丟下這冷冰冰的一句,就把電話掛斷了,明夷卻久久回不過神來。
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明夷將額頭抵在手機上,按照心理醫生教給他的方法,不斷深呼吸,片刻后,順利地平復了下來。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被一句話傷到的孩子,只是聽到一句惡臭發言而已,就當燕知衡在狗叫吧。
晚上,謝云歇分享小松熊的美照給明夷:【看!憂郁小狗】
照片里,小松熊蔫蔫地趴在狗窩里,身下墊著明夷的一件襯衫。
明夷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問謝云歇:“小松熊沒有不吃飯吧?”
謝云歇靠近一點,給明夷拍房間里的食碗:“吃了,它是個小吃貨,不用擔心。”
“你們在家有沒有打架?”
謝云歇否認:“怎么會,小松熊就喜歡狗仗人勢,你不在,它都不敢直面我。”
“但是它悄悄把我的拖鞋咬爛了,”謝云歇拍了自己破了一角的拖鞋,無奈道:“也算一種報復吧。”
“你呢,今天有沒有被欺負?”
明夷沉默一會兒:“算有吧,被傻逼罵了。”
謝云歇忙追問具體情況,明夷就簡單說了燕知衡在電話里狗叫了什么,有點郁悶道:“我之前都把他拉黑了,結果他又換了個號碼,真是防不勝防。”
謝云歇聽到燕知衡居然罵明夷活該被打,就已經抑制不住憤怒了,但在明夷面前,他還是控制住了表情,平靜道:“肯定是錢太好賺,他飄了,明天我給他找點事做,讓他清醒一下。”
明夷以為謝云歇只是打算在項目上給燕知衡使點絆子,于是愉快地應了下來:“那太棒了。”
殊不知,謝云歇掛斷電話后,火速把毆打大舅哥的計劃提上日程,當晚就給秘書打了個電話:“明天早上約一下燕知衡,就說項目出了很大的問題。”
秘書聽出謝云歇語氣不善,立即猜到有人要遭殃了,當即應了下來。
第二天,燕知衡匆匆推掉早上的會以,趕到了謝氏,沒辦法,燕家的資本比不上謝家,連聯姻都不敢拒絕,更別說別的。
聽說聯姻換來的大項目出了問題,燕知衡不疑有他,推掉會議便趕了過來。
秘書將他引至總裁辦公室門口,燕知衡整理了一下衣領,走了進去。
謝云歇正坐在辦公桌后,十指交扣,抵住下巴,神情陰鷙。
“謝總,請問項目出了什么問題?”燕知衡彬彬有禮地問。
謝云歇沒有回答,只是打了個內線給秘書:“把總裁辦公室的門鎖死,別讓無關人員靠近。”
燕知衡皺了皺眉,無端感到了一絲不安:“謝總,你這是什么意思?”
謝云歇掀起眼皮,漠然瞥了他一眼,那一眼當中的冷意讓燕知衡微微怔愣,莫名毛骨悚然。
死寂在辦公室內無聲蔓延,過了須臾,謝云歇才開口,聲音冷而沉:“燕總,其實我今天請你來,是為了明夷的事。”
燕知衡眉頭皺得更深:“明夷?明夷他怎么了?”
“你的弟弟明夷……實在有點不聽話。”謝云歇注視燕知衡變化的神情,譏嘲地勾起唇角:“你應該收到過他打來的電話吧?那種求救電話,說我虐待他,讓你們來接之類的。”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燕知衡心中煩躁更甚,是明夷在謝云歇那里惹了麻煩,才連累了他,害他推掉了重要的會議,白跑了這么一趟。
燕知衡道:“我弟弟從小在農村長大,見識少,分不清好賴,一點小打小鬧就要興師動眾,如果給謝總添了麻煩,還請謝總多多包涵。”
聽到這里,謝云歇終于笑了,饒有興趣般道:“可是怎么辦,我有點厭倦他了,當時我也真是昏了頭,怎么會想到跟他聯姻?”
燕知衡聽出謝云歇有反悔的意思,當時心里就有點急了。
這個項目對謝家來說不算什么,可燕家卻在里面投資良多,一旦謝云歇反悔,對燕氏集團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燕知衡當即說:“他哪里不好?我回去說說他。”
謝云歇撐著下巴,一雙灰藍色的眼睛幽冷地看著燕知衡,像盯上獵物的冷血獵食者:“哦,他啊,”
“他身上肉少,打起來硌得慌。”
“所以……”
謝云歇彬彬有禮地這么問著,神色卻有著某種嗜血的陰冷:“你可以代替他,給我打一頓嗎?”
“我的手,真的好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