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論壇破防得相當徹底……堪稱從頭破防到尾。
字面意義上的那種。
西海晴斗將論壇首頁翻了個遍, 有九成實在破防“哭嚎”著激烈討論有關《咒回喵!》漫畫最后一話的結尾,剩下一成是在討論偏三次元相關的內容,比如兩個作者還有兩部聯動作品的出版社之間的關系問題、還有聯動周邊問題。
所以籠蓋含義上來講的話……還是和《咒回喵!》的結局相關。
而結局討論相關的帖子里, 西海晴斗耐心地翻了翻,發現大致可以分成幾類。
單純痛哭類——看完結局之后因為太過傷心,忍不住發帖子在里面列舉出各種細節的“淚點”,抱團一起在帖子里破防痛哭;
理智分析類——在帖子里發出各種“證據”以證明現在的結局到底算是“治愈系”還是“致郁系”、結局是否真的合理又是否和三次元外的原因有關,不過中間免不了出現大量的爭吵內容;
陰謀論類——根據場外信息判定現在的結局的不合理之處,和上一類的主要區別在于沒有信息佐證、單純就是為了吵架或者把人帶偏;
混亂吵架類——大概是終于完結, 之前漫畫和論壇里隱藏的一些內容現在也終于暴露了出來, 比如老生常談的“五十嵐悠希到底歸屬于哪個世界”的問題, 此刻也開始了大吵特吵;
以及最后的自我治愈類——大概就是在帖子里發各種同人二創內容, 目的單純為了自我療愈被結局“傷透”的心。
西海晴斗看得默默無言。
……他還以為其中的一些問題早就沒什么爭辯的必要了呢。
不過從這些亂七八糟的帖子內容里他倒是也看出來了, 論壇里對于這個結局不滿意的讀者不在少數,論壇里如今大部分的“混亂大戰”也是因此而展開的……不過他默默看了幾個帖子, 慶幸地發現那些吵架和不滿的火力大多都對準向三次元的漫畫家去了,而對“五十嵐悠希”這個角色的不滿卻沒有多少。
西海晴斗悄然松了一口氣。
真難得, 他原本以及撕卡了的幾個馬甲暫且撇下不說,如今的三個馬甲里,“羽淵千秋”只要一出場就會出現一片腥風血雨,“望月薰”在最后的“自爆”和“死亡”之前也同樣是屬于論壇的讀者里喜歡的很喜歡、討厭的也很討厭,兩者幾乎六四開;倒是難得如今“五十嵐悠希”在論壇里都快要被洗成一朵清白無辜的小白蓮了。
大概是“反派”的馬甲穿多了,看到那些內容他居然還有那么絲詭異的心虛。
西海晴斗默默在心里感謝了一下幫他“擋刀”了的漫畫家。
摸了摸下巴,他決定還是再點開漫畫再看幾眼。
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就是單純想看看……在觀眾的視角里, 漫畫里所呈現出來的具體畫面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所謂的“后勁”指的到底是哪里?
……明明他真的覺得這一回的這個結局是個毫無爭議的he結局,他自己都那么滿意了!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決定了“暫時不去在意論壇的反應”, 老老實實地給“五十嵐悠!贝虺隽艘粋難得的happyending——
為此甚至都有點做好論壇反應平平、還有人挑刺抱怨“又是這種毫無新意的包餃子式的合家歡he結局、一點樂趣都沒有”的準備了。
結果論壇里給了他好大一個“驚喜”。
……難道是漫畫里的內容是有什么不一樣的內容么?
西海晴斗難得有些茫然地點開了漫畫。
……但是好像也沒有什么區別?
雖然也算是給他補充了不少從“五十嵐悠!钡囊暯抢锼床坏降膬热,但漫畫里的劇情和現實里發生的那些事情大部分都是對得上的。
譬如“五十嵐悠!焙头谏鯛栐谒艑W回家的路上相見發生的那些事情,在漫畫里幾乎是完全復刻了當時的劇情——
包括伏黑甚爾突然出現的匕首、突如其來的問題、以及突兀把“天逆鉾”扔到了他懷里、再之后轉身就走的內容,幾乎是一點沒少。
也不對,倒是多添了一點點西海晴斗所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從小巷里離開之后,伏黑甚爾像是立刻就把遇到他的事情完全拋在了腦后一樣,立刻又重新熟門熟路地去了一家賭馬場,繼續賭馬去了。
以及大概是出于這部漫畫作品現在被叫做《咒回喵!》的原因,漫畫里出現的伏黑甚爾雖然是人類的模樣,但腦袋上也多出了兩個……黑色的貓耳。
性質大概和漫畫里的“五十嵐悠!蹦X袋上豎起的兩只狗狗的耳朵一樣,但不得不說,加上了這些動物化的標志之后,瞬間就感覺臉他身上殺氣都消退了不少呢。
【貓狗大戰開啟。╞ushi)】
【珍稀一下爹咪的出場——整部漫畫里唯二的出場,但是唯一一次再見到悠!
【甚爾怎么突然感覺跟什么專門來送線索的npc一樣】
【有嗎,為什么我感覺他是專門來欺負小孩來了?】
【爹咪真的是很隨心所欲一男的,我還以為他說這些都是真的,結果后面看純純就是嚇唬501的,爛橘子壓根一點沒出現】
【不是沒出現,是硝子后面也通通瞞住擋下了,不然你以為呢?要是501回了高專你看爛橘子出不出現】
好家伙,彈幕居然吵起來了。
西海晴斗快速翻過。
又接著一些日常的內容之后,有關家入硝子的出現在漫畫里同樣也算是一個重點劇情。和之前出現的伏黑甚爾一樣,家入硝子的頭頂上也同樣是兩只栗色的尖尖貓耳,但是卻微微耷拉著,看上去頗有些無精打采的。
西海晴斗甚至看到有彈幕以此來興致勃勃地猜那是“貍花貓的耳朵”還是“三花貓的耳朵”。
從剛剛“下班”、滿身疲憊的家入硝子的視角為主視角的切入點,漫畫里先是出現了突然竄出跑到家入硝子面前的五條貓和夏油貓的身影,接著就是“五十嵐悠!痹诤魡舅麄兊拿值穆曇,而后是“五十嵐悠!庇娑鴣淼膸е敢獾男δ。
畫風從這里開始忽然一反常態地回到了偏正常類的畫風,漫畫里的“五十嵐悠希”和“家入硝子”頭頂上的耳朵也不見了……導致畫面所呈現出的氛圍似乎也忽然為之一變了。
漫畫里的家入硝子睜大了眼睛,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漫畫的下一格依舊是“五十嵐悠!睋]手微笑著的自我介紹。
而且還是占據了半頁漫畫大小的、幾乎填滿了整個屏幕的畫面——哪怕是在漫畫外看上去也相當有沖擊力。
接著下一格的還是家入硝子回憶里,有關第一次、以及最后一次見到“五十嵐悠!钡幕貞洰嬅。
『你好,我是五十嵐悠!贿@句普普通通的自我介紹更是直接和兩個畫面直接重合到了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哇哇哇】
【導演我舉報這里有人詐尸了。
【復活吧,我的同期!】
【天殺的這明明是我的白月光回國了。
【殺人誅心啊啊啊啊我爆哭!!】
西海晴斗若有所思地捏住了下巴,目光變得犀利了起來。
“白月光回國”……這個在這里指的應該是他吧?他懂了,這里就是回憶的濾鏡與現實重疊出來、于是呈現出來了“濾鏡超級疊加”的結果,結果就是造成了暴擊效果!
……漫畫家果然還是有點水平的嘛。
卡了一個相當有沖擊力的結尾。
真難得啊,他在漫畫里居然也有這樣堪稱是“完全正面”的濾鏡加成了。氣氛果然是很重要的東西。
心如鋼鐵、冷酷無情地把漫畫下一話里兩個人兩只貓的相處快速翻閱過,而后依舊是看似平淡普通又帶了點沙雕搞笑的日常內容,順便西海晴斗也終于看到了之前彈幕里說的“伏黑甚爾的唯二次出場”的另一次出場是在哪里——居然是在工作日的波洛咖啡廳。
“五十嵐悠!惫潭ㄈゲ宕蚬さ臅r間是在周末,因此自然見不到他,見到他的只有榎本梓和降谷零。
伏黑甚爾和降谷零還相互在心里懷疑起了對方的真實身份……西海晴斗猜以降谷零的疑心,大概率還會在之后去調查有關伏黑甚爾的具體身份。
……好懸兩個世界現在又徹底分開了。而且以伏黑甚爾的身手,應該也不至于短短幾天就被降谷零找到了吧?
希望他沒有遭到“咒術界”、“咒術師”、“詛咒師”等等這種毫不科學的力量體系的沖擊。
西海晴斗在心里毫無愧意地對著降谷零道了個歉。
漫畫里很快就又走到了另一個重要的劇情點。
再次突然找上“五十嵐悠希”的家入硝子幾乎是甫一打開門,還沒來得及說出什么試探,就收到了“五十嵐悠!钡哪蔷洹笐撌墙兄湫g高專沒錯吧?……如果說還有‘記得’什么的話,硝子你是說的這個么?」
剛好充當了那一話的結尾句內容。
【啊啊啊??記得什么記得什么你再說一遍!】
【別卡在這里別卡在這里別卡在這里。。∥乙⒖炭吹较乱辉挘。!急急急急急我真的急了!頭頂冒火打119了!】
【啊,啊……?啊?!你在說什么你在說什么你在說什么,把話給我說完啊!】
【我們五夏嵐硝啊啊啊啊啊啊】
【你是真的悠希對不對想起來了對吧。e演我嗚嗚嗚臥槽我真要哭了!】
噫,好缺德的結尾,硬生生卡在了這里……要知道他后面告訴硝子的,可是“做夢”啊。還好這不是他追更的漫畫。
不過這里應該……和他的關系不大吧?怎么想也不能怪他吧——畢竟他當時對著硝子可是把話完完整整地說完了的。
西海晴斗眼神微妙地漂移了一瞬。
第132章
好在這樣的把戲也只能放在前一話的結尾, 西海晴斗翻過頁,第二話的開頭就接著順利地將他當時說的話完整地放了上去。
「像是做夢一樣忽然就夢見了!
西海晴斗淺淺打開彈幕看了幾眼——又是吵成一片混戰,堪稱亂成了一鍋粥。
針對“他到底是那個五十嵐悠希”還是“不是五十嵐悠!。
除了這個堪稱爆炸性的消息之外, 這一話里所出現的重要信息就是五條悟和夏油杰的“出獄”——指變成人的形態從獄門疆里出來了。
結尾剛剛好,又卡在了他拿著天逆鉾對著獄門疆砍下,結果灰塵過后獄門疆消失無蹤、五條悟和夏油杰的身影也未曾出現,只剩下他和家入硝子、以及腳邊兩只真貓面面相覷的畫面。
【?人呢?】
【不會是沒變回去吧?還是貓的形態嗎?急急急急急】
【有煙無傷,驗證成功√】
【哆啦A希·百寶箱,想要什么他都有, 除了不能跟你回家(喂)】
【獄門疆都出來了, 世界融合石錘了啊】
【接下來不會又要打咒靈還要讓悠希也上吧?啊啊啊啊害怕】
【說好的咒回喵怎么從貓變成人了?老子不允許, 給我變回去!】
西海晴斗摸著下巴, 再次往后翻。
下一話的標題格外明顯, 甚至還用上了一個大跨頁的彩頁。
彩頁上最為明顯的主色調主打一個清新鮮艷明亮,身穿黑色高專校服與白大褂的成年版五條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還有身穿深藍色帝丹校服的未成年版五十嵐悠希,四個人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 一邊在背地里相互搗怪,一邊笑容燦爛對著鏡頭伸手開朗比“耶”。
身后的背景則是在一條開滿了櫻花和的行人道上,腳邊的綠色草叢還未開花,倒是藏著一黑一白正在打鬧的兩只貓;天上的太陽晴朗而熱烈,還畫出了彩色的細微光暈。
再把鏡頭拉遠些,在他們四個人的身后更遠處的背景角落里,街道上的行人則是西海晴斗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一些人——比如虎杖悠仁、伏黑惠、伏黑甚爾、七海建人、灰原雄、雙胞胎姐妹花……等等人。人數看上去還不少。
彩色大跨頁的左右兩側則是兩行豎排的字:「同行之路行至最后,離別之時仍在歡笑——!」, 就連標題的名字都叫做『再見?再見』。
真明顯啊……倒是把“他”畫得還蠻帥的嘛。
西海晴斗撓了撓臉頰。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條路應該是帝丹高中門口的那條路來著——走了好幾年, 那條路他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他腳邊的綠化帶里的那些草……種的其實是六月菊來著?不過這個時間的確還沒到開花的時候就是了。
【完結撒花】
【完結啦??發生了什么怎么這么突然這就完結了?】
【等會,上一話五夏不是剛出來嗎,這一話就完結了?這么快??】
【猜猜這兩頁里有誰沒有出場】
【完結撒花!悠希好舍不得。。槭裁床荒茉佼嬕话僭挕
【就算分開也要微笑說再見啦!】
這一話的劇情倒也沒什么好講的……從恢復成人形態的五條悟和夏油杰的終于出現、再到四個人重新回到“五十嵐悠!钡募依,重新再把之前的話再次說開;
再到重新打了一整個通宵的游戲,最后就是第二天早上,重新笑鬧過一陣后,一行人默契地出門走完了最后一段,從“五十嵐悠!钡募依锏綄W校的同行路。
和他的記憶里的內容幾乎毫無分別。
揮手再見之時,四個人的道路像是赫然重新分成了兩條,漫畫里鏡頭給到了一個中間的位置,沒有畫出五十嵐悠希的正臉,也同樣沒畫出五條悟、夏油杰亦或是家入硝子的正臉,只能看見四個人背對背朝著相反的方向昂首大跨步地前行。
沒有人回頭,但四條手臂最后一次依舊默契地同時高高舉起、向對方揮手道別:
「大家再見!
「再見。」
最左邊則是又有一行豎排的黑色旁白字體:『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這一格的畫面將近占據了一整頁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則是分成了左右兩格,左邊是五條悟等人朝著咒術界的前行、右邊則是五十嵐悠希朝著帝丹高中的前行。
當然漫畫到這里依舊還沒結束。后面則是分成了兩個視角,一個是五條悟等人的,重新回到了咒術總監會原本的日常,一邊吵吵鬧鬧一邊專斷獨行;
一個是“五十嵐悠!币暯堑模屗@訝的是他一個人占據的內容居然還更多一些。
從他在學校里和人解釋兩只貓“回家了”“再也不會帶到學校里”,再到他回到家里和兩只真貓玩了一會后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再到他到波洛咖啡廳里打工,和榎本梓還有降谷零又解釋了一遍“沒把兩只貓帶過來”的原因,還準備著順便給它們兩個改兩個新的名字。
西海晴斗又撓了撓臉頰。
這么一看,除了分別的時候畫面氛圍看上去有點悵然——但他覺得這也要把原因算到漫畫家所表現出來的畫面、以及旁邊題字的旁白上。
除此之外,就算大家重新分開了也都過得挺好的……這不就是標準的he么?沒毛病啊。
他又回到分別的那一頁畫面打開了彈幕。
結果幾乎是瞬間就被完全“淹沒”了。
【這樣好的陽光,可惜以后再也見不到了噫嗚嗚噫嗚嗚嗚】
【細節悟這次對悠希叫的是“五十嵐悠希同學”,是的這次你們把他安全送回到學校了,我爆哭】
【四個特別溫柔美好的寶寶,這居然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但我還是好恨!我通通親親親親嗚嗚嗚嗚】
【這次就是真的再見了哦?那就再見吧,笑著再說一次再見吧!】
【終不似,少年游。這次真的有好好道別了,大家也都不會再回頭啦!
【破如防[墨鏡],是誰在大哭是我哭得最大聲[大哭]】
【夠了,我上網不是來當愛慕被捅刀子的嗚!大家的未來都會很光明燦爛,根本刀不到我[墨鏡]】
……還是一片哭嚎呢,甚至哭得好像比論壇還多。
西海晴斗不信邪地繼續往后翻。
五條悟等人回到咒術界吵架、翻舊賬的模樣十分之囂張,但好像不管是開會的時候、和收拾爛橘子的時候都有彈幕在哭。
【哥幾個又重新回到咒術界當咒術皇帝啦】
【在碰到獄門疆的30s內,硝子你想的是眼前吵吵鬧鬧的咒術界還是在想遠在另一個世界的悠!
【“或許他沒有回來真的是一件好事,或許這個咒術界還是不適合他”】
甚至和學生們見面敘舊的時候彈幕也在哭。
【看到老子的衣服了嗎?帥吧!不許說不合適,這可是老子最好的同期送的[墨鏡]】
【明明真的是在被封印后重新見到了舊友,但是所有人都只會把他們的話當做玩笑,除了硝子沒有人會真的相信,可是這一次他說的都是真的啊QAQ】
……
他再翻。
“五十嵐悠希”回到學校和家里的日常部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哭的彈幕又變得更多了。
【“他們回家啦,這里不是他們的家,所以之后再也見不到了”】
【悠希悠希,這個時候的你是在思念他們嗎?在說起貓的時候,你在想的是五夏硝他們嗎?】
【就算離別也依舊要微笑啊,501你是一個愛笑的寶寶修勾甜點小蛋糕】
【只要想念還在,就不算永遠分離】
【這次回到家里真的只剩下一個人啦,就算悟和杰不在了也習慣了要和兩只貓貓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但是為什么看起來那么孤單QAQ】
——因為抱著兩只真貓看電視真的很舒服來著……那兩只假貓才不會像那樣乖乖地給他抱著呢。
但是也沒有那么孤單吧?就算之前他和那兩只貓聊天吐槽也同樣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貓語,和現在也差不多啊。
【為什么他抱著貓明明在笑,但是背影卻只有一個人,為什么我會覺得他是在哭啊】
——胡說八道啊他真的是在笑。”秤爱斎恢挥幸粋人了,如果只有半個人或者有兩個人那才是鬼故事好么?
【要給兩只貓換名字,你是在怕自己又不小心把他們叫混淆嗎悠希?你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在給他們取新的名字的呢?】
——因為給兩只真貓繼續叫五條悟和夏油杰的名字真的會很別扭啊,難道只有他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和感覺么?
而且雖然夏油杰那個家伙沒明說,他也猜得出來他很小氣不想讓那只貓繼續和他一樣的名字,他一視同仁當然是要改全都改啊。要說心情那就只剩下苦惱和麻煩了吧?畢竟“五十嵐悠!笔钦娴娜∶麖U、只會給貓取名叫“妮可”嘛。
最后一話的結尾結束在了“五十嵐悠希”在波洛咖啡廳的日常。
像是和開頭一樣的、看上去平凡而又普通的日常,終止在了“五十嵐悠!焙徒倒攘阍诘昀镩e聊著的,有關于“到底是養貓麻煩還是養狗麻煩”,這樣看似苦惱實際上更像是在炫耀一樣的沒什么營養的日常聊天對話里。
西海晴斗粗略地算了算——這一話“最終話”的內容堪稱前面兩三話的內容了。
……這么一想,倒是忽然感覺結尾似乎好像的確是有點“趕”?
不過就和論壇里說的一樣,最后一話的結尾之后還有兩個Q版的、畫風看上去可可愛愛的“小劇場”。
小劇場一,是五條悟等人拿著手機上的屏保和學生們炫耀——正是那天晚上他們四個人排排坐、通宵打游戲的合照。
“老師你們居然還有空聚在一起打游戲嗎?”
“話說最中間的那個是誰?看上去好像有點眼熟又有點眼生。”
“是老師的摯友哦,也是最強的那種!
“騙人的吧,五條老師,說好的最強有兩個呢?你不怕被夏油老師聽到嗎?”
路過的夏油老師狀似無意地掏出手機:“是說照片嗎?我也有,還有單人合照——而且我記得那次游戲是我贏了哦!
小劇場二,是五十嵐悠希在波洛咖啡廳里一邊瘋狂打噴嚏,一邊在思考給兩只貓重新取一個名字,每取一個就被同樣圍在旁邊興致勃勃的降谷零、榎本梓、還有突然冒出來的羽淵千秋否定一個。
“尼可怎么樣?”
“兩只貓都叫尼可嗎?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干脆叫小黑和小白好了。等等,要不然叫咪咪和喵喵?”
“叫一聲大概街上會有十只貓跟著一起回頭吧!
“干脆叫墨鏡和劉海好了!
“取這種名字真的不是在故意報復什么嗎?”
“不要突然亂入突破第四面墻啊!”
五十嵐悠希放棄了:“要不然還是繼續叫悟和杰就當是紀念好了——等等,有必要這么嫌棄這兩個名字嗎?!”
兩只貓臉上露出了明顯嫌棄和不滿的表情。
【好溫馨可愛的小劇場,又被治愈到了】
【怎么能有人幼稚到這種地步,你們說對吧五夏嵐硝】
【我媽問我在看什么笑一陣哭一陣又笑一陣鬼上身似的,我嗚嗚嗚嗚嗚嗚】
【好耶,完結撒花!開頭再見!】
【好的我宣布小劇場才是正篇內容,前面的都不算】
【恭喜結局成功he收官[撒花]——看完感覺尸體冷暖交替現在又變成暖暖的了】
【大家開頭再見!!】
——看吧,他就說結局是he沒錯嘛。
翻到最后一頁的彈幕上終于沒有人在哭了,西海晴斗心滿意足地關掉了漫畫。
至于最后一頁的兩個漫畫家的獨白發言——那是什么?好像是什么不重要的東西,抱歉他沒看見呢。
《咒回喵!》又或者說《喵的日常》到這里徹底完結,穩妥起見,西海晴斗再次翻了翻論壇、又把系統也薅出來問了問,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兩個世界徹底分開,基本沒造成負面影響——之所以說基本,是因為日本海灣那片當時被剛從獄門疆的封印里出來的五條悟和夏油杰當場炸了一片波浪,除了讓日本政府都嚇了一跳之外沒對任何人造成半點傷害。
至于降谷零之前和伏黑甚爾的那次見面……目前看來他的狀態好像沒什么變化,應該是沒查到什么的。既然之前沒查到,那么現在兩個世界分開以后那就自然更是再也查不到了。
兩個世界的融合主要影響的地區還是東京,亦或者說是米花市,這才是兩個世界的“主要劇情”發生的所在地。至于其他的地區,所造成的影響那就更小了。
……應該是這樣的沒錯。
至少他現在整合了所有信息來看是這樣的。
西海晴斗稍稍把心放回去了點,安心地關掉了《咒回喵!》的論壇版塊,想了想,又重新點開了柯學相關的論壇版塊。
——《咒回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是兩個世界融合所造成的額外附加產物,咒回和柯學這兩個版塊才是真正重要更加注意的版塊內容。
尤其是后者——畢竟“五十嵐悠希”在各種意義上都已經在咒回漫畫里徹底“死掉”了,再關注那邊的論壇版塊劇情內容對他來說也沒什么意義了——難道還要讓他去繼續看“貪豸”是怎么被五條悟和夏油杰、亦或者是新生主角團的主角虎杖悠仁或者伏黑惠干掉的么?
還是算了吧。
反正依照目前的情形看來,五條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后面大概率是不會死的,除非作者突然發癲想搞個什么“特別大的”。
但世界意識也同樣有世界意識的想法,西海晴斗也算是看出來了,尤其是五條悟那家伙,大概對于世界意識相當重要——所以他還是蠻安心的其實。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么再關心的必要了,對他來說現在更重要的就剩下了和“羽淵千秋”有關的那些……一堆破事。
西海晴斗內心沉重地嘆了口氣,誠實地點開了柯學版塊。
從“羽淵千秋”在箱根的旅行結束重新回到東京那天、也是“五十嵐悠!痹诓蹇Х葟d里第一次見到夏油貓的那天開始,到現在兩個世界重新徹底分開,已經過去了十一天。
這短短的十一天里在各方論壇過去的時間各不相同,咒回論壇版塊里那段時間似乎沒怎么更新,他也沒怎么看到;喵的日常論壇版塊里則是度過了一整部日常漫畫從開始到結束的時間。
而柯學版塊……那就相當熱鬧了。
在“五十嵐悠!泵χ崞鹁裾湛磧芍回、和系統與世界意識相互扯皮的時候,“羽淵千秋”的生活過得也是有一段很是精彩的時間來著。
第133章
按照常理來說, “羽淵千秋”不應該是像如今這樣不怎么忙,又或者說相當“空閑”——甚至空閑到了一種簡直奇怪得過分的地步才對。
從他從意大利重新回到日本,到現在過去了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具體時間因為身處在柯學世界, 西海晴斗一時間也算不出來個具體的數字。
畢竟當你在過著“今天是1月1日、明天就是6月7日,昨天則是5月31日”,“星期一后面是隨機星期一二三四五六七中任意一天”這樣的日子的時候,時間久了對于日期的敏感度直線下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更尤其是像他這樣的、一個人還要分成了三個馬甲、開了三個視角,有著三倍的體驗的。
但總體來說, 時間總體應該是在差不多兩個月上下浮動。
組織里有一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卻又心照不宣的不成文的傳言:“組織里從不養沒用的閑人和廢物!
對任何一個組織來說, 沒用的閑人和廢物都是存在的, 但他們這個組織里是真的沒有——就算有, 也會強行變成“沒有”。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組織里的人人都是在“工作”的——哪怕是所謂的“關系戶里的廢物”,所謂的“關系”也是一層用處, 在組織里也依舊要披上一層“看上去有用”的皮。
“不允許有閑人和廢物”的另一重意思,自然就是“在組織里的人都需要有自己的任務要做”。
但作為組織里的代號成員, 在歐洲部門外駐了加起來有十多年、在今年里剛剛調回到日本的組織“老人”,非常奇異的——在他回到日本的這兩個月左右的時間里,他完全沒有任何的任務。
不僅前段時間沒有,就目前看來,組織里最上面的那位BOSS現在看上去也依舊沒有給他發布任何任務的打算。
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倒不是說組織不能有讓成員有“長時間休假”的隱性規定,但“君度”在組織里的定位既不是行動成員、也不是情報成員,而是科研成員,也可以說是和后勤成員有點沾邊, 當然,也同樣可以說是偏向于……復合型管理成員。
——當然指的不是在日本這里, 而是在歐洲那邊的組織分部里。
畢竟當初組織讓他過去歐洲那里的時候,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原本就是讓他把那邊亂作一團的現象重新整頓好,才會把那邊的亂攤子丟給他。
之后的事實也證明他的確將這項任務完成得相當不錯。
既然要讓他收拾整頓好那邊的“分部門”,從這種意義上,他在那邊當然也有著管理的一部分權能——雖然也僅限在歐洲。
只不過在重回到日本這邊,組織的真正“大本營”、“本部”地區之后,這部分的權能也就自然而然地不需要了就是了。
但哪怕除卻這一重方面,單純作為“科研型成員”來說,他在組織里也不應該是一直都有所空閑的才對——畢竟他在“科研”這方面點亮的科技進化樹是在機械上——更重點是在和武器有關的機械設備上。
經常當組織成員的人都知道,他們所在的這個組織是個不正當的、非法的、黑暗武裝暴力組織,像他們這樣的組織,殺人放火、敲詐勒索這樣的小事雖說不是偶爾才會發生一二吧,那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那么“武器設備”對他們來說自然就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更何況經;旌诘呐笥褌円矐摱际侵赖,武器這玩意,向來都是暴利。
——所以像“君度”這樣少有的點亮了這一科技樹的科研型專業人才,在組織里居然一連兩個月既沒有收到任何任務,也沒有回到他應該去到的實驗室和基地里搞他的各種研發測驗,實在不得不說是一件相當奇異的事情。
但如果說是組織為了嘉獎表揚他在歐洲那邊為組織辛辛苦苦勤懇工作了那么多年、給組織做了那么多“貢獻”的休假獎勵,好像也不太像是那么回事。
——畢竟從他回到日本的這兩個多月里,他和BOSS之間超過了三分鐘的對話也就只有在他剛從意大利回來的時候,也僅僅就那么兩次而已——甚至他連BOSS的面都沒直接見到。
而且除了休假以外,其他的實質性上的獎勵……不好意思,目前他好像也沒見到過呢。
好在組織里能和BOSS有深度聯系的人也沒幾個,閑得沒事不去自己休假,反而有病非要跑去觀察其他成員的成員也沒幾個,對BOSS和“君度”熟悉、又或者情報足夠靈通到足夠發現某些“不對勁”的成員也沒幾個。
因此雖然這些事情往深度里想總能咂摸出幾分微妙的深意,在大部分的組織成員、哪怕是同樣的代號成員的眼里,“君度”也就是一個深受BOSS的寵愛和縱容,在組織里天天閑得沒任務做,到處休假也沒人會管他的“組織閑人”而已。
就是也很會招人仇恨,讓人眼紅嫉妒就是了。
當然除了那些“大部分”人之外,那么大的組織里,也不乏有那么幾個“特例”,在里面察覺到了幾分的……“不對勁”。
比如“和BOSS有著深度聯系”的朗姆。
要說朗姆這人也挺有意思的。就他過去所了解到的那些情報來說,西海晴斗猜他大概是組織里現在不是唯一也是唯二能深層聯絡BOSS的人,妥妥的BOSS心腹要人,BOSS和“君度”之間的那些不動聲色的暗流涌動他不可能看不明白。
但站在“君度”的角度上來看——朗姆和他的關系可是一點都不差,甚至可以說是還很友好。
這種友好還并非只是那種一邊會各種暗戳戳地給他使袢子、各種捅刀子,一邊又敷衍地在表面上只批了一層虛假的皮的友好,而是頗為一致的,會在一些方面上心照不宣地和他表達示好信號的友好。
最為明顯的就比如在“加拿大”相關的事情上。
西海晴斗自認自己的腦子還算靈活,還不至于會在這一方面上看錯。
加拿大的事情被降谷零重新翻出來的時間是在“羽淵千秋”去箱根短暫旅行之前,那時候降谷零終于把那支在三年前損壞的,據西海晴斗說“在打斗的時候不小心從天臺掉下去了”的屬于“警察臥底朝日奈和真”的手機徹底修好,從里面發現了他“實為組織雙面臥底、和朗姆關系匪淺”的真相,而后悄然在組織里將有關“加拿大威士忌”的話題重新流傳了起來。
那件事傳到了琴酒的耳朵里,又被琴酒告知給了西海晴斗,然后他就跟著萩原研二、還有松田陣平一起跑去箱根旅行、一起泡溫泉去了。
中間還順便遇到了一起小小的案件意外。
這事看上去沒鬧出什么意外和大事,西海晴斗還趁著琴酒給他打電話問起來的時候順便把琴酒的思路往偏了的方向帶,給拐到了朗姆那里,也不知道琴酒后續有沒有跑去給朗姆找點什么麻煩……但讓他覺得有點意外又不太那么意外的是,在他從箱根重新回來之后,朗姆和他發了幾條訊息。
『組織里有人在重提有關加拿大的舊事,應該是有人在故意搗亂,大概是想要渾水摸魚,現在風浪暫平』——這件事明面上當然只是有人閑著無聊隨意提起、不碰巧地傳到了琴酒的耳朵里,但實際上“有人在搗亂”當然只是一個誰都知道的廢話。
『應該是組織里還有人是加拿大的同伙,或者說組織里還有個警察的臥底』——這句話透露出來的意思就頗有深意了。
剩下的則是一些懷疑有人是在針對他,提醒他小心的無關的廢話,西海晴斗直接過濾掉了。
朗姆的確是個聰明人。又或者說相當敏銳。
但也很正常,畢竟他也是個情報人員,不足夠敏銳聰明,也干不了這么久的情報。
但西海晴斗對這件事還是很驚訝——既有驚訝于這幾條訊息里透露出的內容,又有他居然會把這些內容發給他的驚訝。
他在腦海里把這些內容解構了一下:把這些訊息發給他,大概是表明“這件事不是沖著我來的就是沖著你來的”,總之他們兩個都是“受害者”;“故意搗亂”,意思是說加拿大的事情只是一個小小的誘餌,后面可能還會有新的事態,大概是為了方便之后再出事的提前預防和提前甩鍋;
“舊事重提”是在隱晦提醒他,雖然是有人故意搗亂但加拿大的事情可的確是事實——也就是說他“有把柄在他手上”,但西海晴斗到現在也沒收到什么“不太好”的消息,也算是他的一個的示好——他可沒把那件事給捅出去。
至于后半句的“加拿大的同伙”,就是在向他“展示情報”了,說明了這件事情的確不是他搞出來的,但他現在也從這件事里得到了一些線索——比如“加拿大早在三年之前對于組織的態度就有所游移、說不定在什么時候又在暗中改變了自己的立場,背叛了組織對警方有所示好,甚至組織里還有其他和他有所聯系的警察臥底,這事八成是臥底想要在他身上扣帽子”。
而他會把這些訊息直接發給他,更是一種明顯的“拉攏”和“提醒”——加拿大的舊事別管和誰有關系、內情又如何,但組織里的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因此有人重提后,暗地里必然會有人猜測是他把組織成員當成了臥底殺了……但這件事朗姆幫他瞞住了、解決了,因此組織里目前對此又恢復成了一片風平浪靜,“風浪暫平”。
總之他既沒有懷疑這件事是“君度”自己搞出來的,又是這么一個態度……怎么說呢,大概就是,雖然“羽淵千秋”可能對這件事“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從此大概要欠了朗姆一個“人情”——而且這個“人情”他還不能否認——因此在他“不知情”的時候這事已經被他解決了。
但西海晴斗也不能直接翻臉在明面上不承認——因為朗姆也沒找他邀這個人情,他也沒在明面上說什么“這事是我幫了你”之類的話,只是一種,雙方都彼此心知肚明的“暗示”而已。
只能說,玩情報的人的心就是全都是臟的啊。
而且更微妙的還是朗姆手拿把掐的這個發送訊息的時間——距離琴酒把消息告訴他的那天到現在,剛好過去了五天。
幾個小時前的早上他剛從箱根回到米花,還沒來得及去休息,又從米花趕到了組織在米花的其中一個地下訓練基地里——把他叫過來的人則是琴酒;而半個小時前,琴酒剛從基地里離開。
處理組織里一個小小的、空穴來風的流言當然用不著朗姆花上五天的時間,西海晴斗不認為這個時間點這是一個巧合。
只能說……他對琴酒的討厭現在都已經到了不掩飾的地步了么?
看來他倒是還蠻相信他和琴酒一直不和的消息的——起碼明面上是。
把內容解構完畢后,西海晴斗望了望天……望了望天花板。
啊,果然,他就知道——朗姆對于BOSS也沒多少真正的忠心呢。
當然這件事其實有一個很容易解決的方法,聰明人大多都有個毛病,那就是說話大多都很“謎語人”,明面上一個意思實際上又是另一個意思,永遠不會把想要說的信息直白地告知對方,而是靠一種“只有你知我知”的暗示。
但是只要他裝作其實他完全沒看到里面內涵的深層含義,看不懂暗示、只看懂了字面上的那層表層含義,直球回應過去——當然回應的也只是最表層的語義,雖然說好像是無賴了點,但誰又能說什么呢?
“深層含義”這種東西一般都是只能意會、不能放在明面上攤開了談的東西——他敢大聲問,他敢大聲回應么?
當然代價就是從此在別人腦子里你要么愣要么木要么莽,也可能是三合一……但總之腦子不怎么好使。同時還需要做好之后破壞兩方友好關系的準備。
西海晴斗目前還沒打算這么做。
他還沒打算破壞“君度”的形象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他也沒必要拒絕朗姆啊。
——畢竟他們兩個明面上可沒有多少利益沖突,他對朗姆來說,現在也沒有多少地位上的威脅。
希望琴酒還沒來得及去找朗姆的麻煩,又或者已經去找了但也把他的名字給報上。
西海晴斗把手機在手里轉了轉,不再多想,投桃報李地也給朗姆發了條訊息過去。
第134章
『收到了, 多謝提醒。不過雖然我回到組織里也沒多久,會閑得無聊沒事吃飽了撐的冒著這么大風險來干這種事的人沒幾個,建議朗姆你再多排查排查自己身邊的人, 感覺現在的朗姆你反而更危險一點呢(笑),需要我的幫忙么?』
西海晴斗感慨自己實在是個好人。
朗姆把“懷疑組織里還有日本警察的臥底”,他就把懷疑人選投桃報李地好心遞給他了——畢竟降谷零可不就是明晃晃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嘛,怎么不算是好心呢?
還順便把鍋也給重新甩了回去——他離開日本多年,剛回來也不過兩個月,哪有什么看他不順眼的敵人, 說不準是有人看他朗姆不順眼, 其實是想針對他呢?
畢竟加拿大歸根結底還是他手底下的人, 背叛了組織投向警視廳那也說明是他治下不嚴呢。“幫他解決流言”這鍋他可不背, 這個虛空出現的虛假人情也和他沒關系。
至于朗姆看到這條訊息之后是怎么理解的, 心里會怎么聯想,降谷零又會不會有暴露的風險……那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了。
可惜把信息發過去后, 西海晴斗等了一分鐘,也沒等到朗姆的回復, 無趣地把發出的消息在手機上刪掉,又點開了和琴酒的聊天頁面,給他發了條消息過去。
『下次找我還是再換個地點吧,基地這地方不適合我,我可不喜歡被人當成猴子觀察』——又附贈了一個笑臉的表情符號。
嗯,所謂的“聰明人愛說謎語的習慣”,他好像也有那么一點?不過應該不重要。
大概是已經在做任務的途中了,琴酒暫時也沒回他。
西海晴斗按了按眉心。
之前說過, 能發現“君度”和BOSS之間的關系不對勁的人無非也就那么幾個,比如和BOSS能有深度聯系、又情報足夠靈通敏銳的, 就像朗姆;
又比如足夠熟悉BOSS和“羽淵千秋”本人的——這種特指琴酒。
本來應該還有一個貝爾摩德,但她一個人瀟灑自在地在美國到處浪呢,在日本這邊呆的時間比西海晴斗還要少,更別說待在組織基地里了,就算來了日本最為關注的也不是組織里的誰誰誰,而是江戶川柯南——西海晴斗真心地覺得,江戶川柯南在貝爾摩德心里完全就是“她那叛逆的好大兒”,總得沒事偷偷盯著看著才放心。還不能光明正大地一直盯,生怕被人發現了又叛逆。
因此實在分不出什么心神給西海晴斗,最多看看他在待在工藤新一家隔壁的這段時間里有沒有威脅傷害迫害到江戶川柯南,更別說在意他和BOSS之間那點子微妙的關系變化了。
西海晴斗私心里覺得,琴酒能發現純粹是靠他自己太勞模不說,還看不慣他連續兩個多月天天在休假,到處游手好閑沒任務做的偷懶模樣,想給他在組織里找點事干,結果卻硬是發現找不到。
以至于西海晴斗剛從箱根回來,當天就被琴酒給薅來了組織的某個底下訓練基地里來“友好訓練切磋”來了。
像琴酒這種人,就連看上去都的“好心提醒”也要比一般人要硬核一些——大清早的,他剛乘箱根的新干線回到東京,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就收到了琴酒的電話,一開口就是不容拒絕的強硬口吻,毫無前提地把他叫來基地里,來了以后就是毫無新意與變化的狙擊對練——接著就是一邊訓練一邊開口“閑聊”。
……只能說也行吧,非常有琴酒的風格。
西海晴斗直接閉著耳朵忽視了某人話里偶爾忍不住透出的似有若無的諷刺語氣。
反正他也不是說話一直都是那種帶著奚落嘲諷一樣的語氣的——那種語氣一般都是對著敵人和他討厭的人的,偶爾也會對著他這個經常愛踩他雷點、他又不能干掉的前搭檔,大多數時候他的語氣其實還是蠻平和的,他并不是那種脾氣只有暴躁的家伙。
而且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琴酒偶爾想要“關心”人的時候,說話的語氣反而會更加生硬一些,硬邦邦的話語聽到一些人的耳朵里甚至會有點像威脅或者說警告,總之就是不像是好心提醒。
當然這其實不會特別明顯,而且說不定他的用意本身就是警告呢?但西海晴斗是什么人吶,察覺到這種細節的地方對他來說簡直和呼吸喝水一樣容易,尤其他更是扭曲曲解他人語意的一把子好手。
對于這種情況他當然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當著琴酒的面笑出聲來,感動地真誠感謝他的善良提醒、再好心好意地提醒他以后“在關心人的時候要附帶一個友善的笑臉”。
——直到有一天他驚悚地發現琴酒居然真的從他的話里得到了靈感,在警告人的時候學會了一邊警告一邊附贈一個陰森森的惡意冷笑。
從此以后這家伙在一些組織成員的眼里就變得更嚇人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變相讓那些人都變得更加聽話、更溫馴,也聽從他的各項命令了……可以說極大地提高了琴酒的某些做事效率,反而讓琴酒更滿意了。
……也行吧,從這一程度上來說他給琴酒的提醒也是很有用的對吧?
把話題重新繞回來。
總之這一回也差不多。
一個小時前——
無聊的地下靶場里只有他們兩個在訓練,伏特加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也不知道是這片訓練場地提前被他清了個空還是大家都在恰好其他的地方各自訓練各的。
然后就開始了有琴酒風格的警告談話。
西海晴斗一邊練槍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順便還能在心里默默地和他從前的風格相互對應著,提前在心里“對號入座”地檢驗——也算是他常玩不新的一個無聊的小游戲。
先是嘲諷一樣的語氣,說起他最近一段時間在做的事情——介于他剛從箱根回來,所以大概率是開口嘲諷他在箱根快樂旅行得快要樂不思蜀了——比如“泡溫泉把你的腦子泡壞了”之類的。
“聽說你這兩天和兩個警察專門跑去了箱根泡溫泉?怎么,箱根的溫泉已經把你的腦子給徹底泡壞了么,我還以為你回到東京的第一件事是會跟著那兩個警察一起回到警視廳去當個愚蠢的日本警察?”
好呢,這回不僅嘲諷了他,還順帶著嘲諷了一波日本警察。
首次預測猜中,西海晴斗微微勾起了唇角:“你聽貝爾摩德說的吧?”
肯定是貝爾摩德把他在箱根泡溫泉這件事告訴給琴酒的,原因他不用猜都知道——誰讓他去箱根遇到江戶川柯南那天給貝爾摩德發了條訊息呢?大概是讓她為她的好大兒擔心的小小報復——他去箱根還和警察混在一起這件事對貝爾摩德來說,并不難查。
“事實上我本來想邀請她一起的,可惜她最近似乎不在日本。”他若無其事道,還有些很遺憾似的:“她倒是建議我邀請你一起去,但是你把我那個號碼給拉黑了,那兩天外出我就帶了那一部手機。”
“不過我覺得就算你能收到我的訊息大概也不會樂意和兩個警察一起出來泡溫泉,而且萬一打擾了你執行任務呢?就算你真的過來了萬一沒能收斂住,被他們發現了身份那就沒意思了……所以沒帶你一起過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對吧?嗯——如果你真的也很想去箱根一起泡溫泉的話,下次單獨一起去好了?”
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果不其然看到了琴酒的臉上出現了某種欲吐不吐的表情。
“你以為我是你么?”他說,“我都要聽吐了!
“需要我提醒你組織和警察的關系么?別把自己給玩翻車了,出事了那些警察我可不會幫你解決!
“我就知道琴醬你果然還是很關心在意我的,而且還是這么的了解我——真是讓我太感動了。”
西海晴斗的聲音里都帶著笑意:“你有見過獵人被自己的獵物反抓住的么?被抓住的只會是獵物,不會是獵人呢。”
琴酒不置可否……大概算是相信了。
妥了——他是指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雖然西海晴斗的話聽上去很像是只會說敷衍話的渣男——實際是他也的確只是在搪塞琴酒——但介于他過去在各種“獵物”上的良好信譽,琴酒也沒什么不信他的理由。
對于“君度”表明的“獵物”,琴酒并不會像搶其他人的人頭一樣多做些什么,大概是出于某種信任又或者說是自負……他也不會去查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信息。貝爾摩德倒是可能會去查一些,但她也不會告訴給琴酒。
倒不是說琴酒就一定能順利干掉松田和萩原他們兩個,但能直接避免他們倆因為琴酒查到組織。
溫泉旅館之行所遺留下的小小問題自此也就算是解決了。
當然,到這一步也只是個開頭,后續接著就是嘲諷他的槍法退步——西海晴斗稱之“中場休息環節”。
“休息了這么長時間,你的腦子退化到連槍都端不動了?”
琴酒冷眼看了一眼遠方一邊移動一邊順時針旋轉著的風車靶——上面一顆子彈的痕跡都沒有,冷笑著嗤了一聲。
西海晴斗很不優雅地朝他翻了個白眼:“我都沒打呢你在說什么鬼話?你行你先來?”
剛剛“砰”的那一聲是他嘴欠自己開口自動模擬的槍聲好不好?
“我看明明是你的眼睛和耳朵都退化了吧!
又一次提前預判成功,他學著琴酒剛剛的表情,也嗤笑了一聲——但也沒怎么好好學,臉上的表情比起琴酒式的居高臨下的嘲諷,更給人一種讓人手癢的欠揍感。
至少琴酒是這么覺得的。
某個人脾氣一上來,繃著一張黑臉二話不說地也從旁邊端了一把槍過來,實力展示了什么叫“男人不能說不行”,“我上就我上”。
西海晴斗:耶,激將法大成功。他就說對于琴酒來說激將法永遠都是最好使的那一個吧?
第135章
比槍法這件事, 是很容易讓人進入到認真狀態的,這點其他人西海晴斗不完全能肯定,但琴酒絕對是;而一旦進入到認真狀態, 剩下的事情就會先讓后放一放——然后放著放著,其他的問題那不就都解決了么!
雖然沒解決,但是之前積累的情緒消退下去之后,那解決起來還不容易么?
西海晴斗把手放在背后,悄悄比了個“V”。
——他可真是太機智了!
琴酒的“我試就我試”的結果就是兩個人在結果上打了個旗鼓相當。
琴酒勉強滿意。
又勉強不太滿意。
——后者是對他自己的。
——回去繼續加練。
前者證明西海晴斗平時只是看上去散漫,但他浪歸浪, 訓練倒是沒落下太多……起碼看上去還沒生疏。槍法這玩意, 尤其是狙擊——但凡經常摸槍的人都知道, 是非常、非常吃天賦的。一個好的狙擊手絕對算得上是萬里調一, 甚至還不止。
在琴酒的記憶里, 毫無夸張地說,這么多年, 他所見過的所有狙擊手里西海晴斗也依舊是最有天賦的那個。
——西海晴斗若無其事地把自己身上“槍神”的技能往里面塞了塞,假裝無事發生。
但再有天賦的狙擊手, 也是需要鍛煉的——別說天才狙擊手就再也不需要進步了、也永遠不會退步。
他把地點選在了基地的原因也是在此。
原因其實非常簡單——試探他最近的“偷懶行事”的原因、警告他和“那兩個警察”的關系占七成,看不慣他“偷懶”想揪他訓練占三成。
不然哪怕是需要見面,酒吧難道不是一個更好的地點么?
具琴酒所了解,加上這次也只他自從回到日本之后,到基地里來的第二次——上一次還是他在找雪莉的消息,又順便把有關底下成員抹除實驗數據的消息告訴了他。
不說行動人員只要有訓練都是在基地里,哪怕神秘主義如波本,過來的次數也比西海晴斗要多。
他只能理解成這大概是卷王勞模對于擺爛人的“糾正思想”——身為組織成員, 接任務和訓練總得有一樣吧?
但老實說,西海晴斗覺得他大概任務出得太少了不夠忙, 才有這閑工夫整天想東想西的。
他有時候是真的不知道琴酒到底是對組織過于忠誠,還是單純對他的要求太高。
好在在“槍法退步”這一茬子勉強過去之后,就如同他所料想的一般,琴酒一開始的冷硬態度也已經被他來回的插科打諢給消磨得差不多了。
西海晴斗于是又默默在心里倒數。
接下來就終于該談到真正的正事了。
指他和BOSS之間如今那看上去格外微妙的關系。
BOSS是重點,他是順帶的那個。
“……注意把握好BOSS給你的縱容的度。”他說,“真要是沒什么事不如待在基地里訓練!
沒提到歐洲那邊的事情——就算是琴酒也是知道什么事最好不能說的事情。
由于這一流程過于熟悉,西海晴斗幾乎是把耳朵塞住都能猜中他會說些什么……大大降低了他“猜謎”一般的樂趣。
雖然在這種情況下態度還是嚴肅點比較好,起碼看上去不能太漫不經心的……但從頭到尾幾乎全部猜中琴酒的“關心流程”還是讓西海晴斗忍不住嘴角——壓不住,根本壓不住啊。
他笑瞇瞇道:“這么關心我的么,陣醬?未免也太讓人感動了吧,話說真的不要和我一起去泡溫泉么?”
“至于我和BOSS之間嘛……這不是好好的么?就算真有什么事那也是BOSS需要考慮的事情,跟我可沒多少關系,不管是你還是我,都只需要聽從命令就好了,不是么?”
他平靜道:“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嘛!
好在琴酒也早就習慣了他平日里沒個正行的模樣,先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接著又用明晃晃的、幾乎是絲毫不加以掩飾懷疑目光看了他幾眼,那態度可以說相當明顯了——眼前這人沒在陰陽怪氣、或者沒掉包?這話真的是他說出來的?
最后大概還是自己終于想通了,皺著的眉眼展平,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你最好真的做得到!
西海晴斗微笑著,輕飄飄地回了他三個字:“那當然。”
“至于待在基地訓練的事情……我考慮考慮再說。”
這話一聽就很敷衍。
琴酒又下意識想皺眉,但最后還是縮了回去——無所謂,他現在又不會去出那些任務,愛練不練。
“隨便你,”他淡淡道,“愛練不練。”
他的本意大概只是從他自己的角度出發——沒任務的時候還能有什么事情做,當然就是在組織的基地里訓練了——這對他來說大概只是放松的方式之一,也以此推給了西海晴斗。
西海晴斗只是輕笑了一聲,沒再多做回應。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琴酒這方面大概就這么過了。
嗯,畢竟琴酒第一也聯系不上BOSS,第二作為組織知名勞模他可比西海晴斗要忙得多、有時候甚至比朗姆都要忙上一些……會突然找他來專門警告這么一下,那還是受到了貝爾摩德突然的提醒。
除了隱約的某些直覺作祟之外,純粹是出于對他這么偷懶的看不下去、以及對他最近看上去一點都沒搗亂的懷疑。
西海晴斗從基地回去了之后倒是又覺得自己虧了——琴酒把他急匆匆薅到基地里、“打亂”了他的固定休息時間和休假時間的事情他都還沒在之后跟他算賬呢,而且他是不是還把“泡溫泉”這件事的問題給就那么略過去了?
琴酒全贏,這么一算他就妥妥的純虧了!
只能說算琴酒這回在基地里走得快——雖然按照他的說法,是又有廢物差點把任務搞砸,害得他不得不去鎮場、順便將那個把任務搞砸的廢物也一并處理掉。
既然來了訓練基地,雖說一般人都會有種“既然來都來了那就順便在基地多訓練訓練吧”,但像西海晴斗這種懶人,在琴酒又在訓練中途因為接到意外任務離開之后,只在基地里逗留了一個多小時都不到就離開了——相較于其他動輒在基地里帶上七八個小時訓練的人來說,可謂是光明正大地偷懶發閑到讓人牙癢。
就這還是因為他在琴酒從基地里離開沒一會就收到了朗姆發來的消息,有多在基地里逗留了半個多小時。
期間又給琴酒發去了那條訊息——也沒得到回復。
也不知道琴酒會不會意識到,其實對于那位BOSS來說,他把他叫到基地里沒事就多加上一頓訓練這件事……其實也算是一件“多余的事”來著?
好像還沒有呢。但管他的,反正他是有提醒他了的。
而除卻朗姆和琴酒之外的,還有誰能情報靈通、嗅覺敏銳到察覺到什么的……雖然西海晴斗心里有在猜測降谷零能不能做到,但遺憾的是他目前還做不到這種程度。
這倒也不是西海晴斗自己胡亂瞎猜,而是他根據沒過兩天之后降谷零又找上門的行為推測,以及更之后根據漫畫呈現中的內容所推斷出來的。
該說不說,自從他從箱根回到米花,雖然只是短短兩三天的旅行,但似乎也開始忙起來了。
從箱根剛回來的第一天,不僅應付了琴酒、又在基地多出了計劃外的訓練,還應付了朗姆、甚至還順手給降谷零也甩了一個薛定諤的麻煩,西海晴斗真心實意地覺得——自己真的變得好忙啊。
但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從基地回到在工藤新一家隔壁的住所里后,淺淺睡了個回籠覺,打開手機就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親切問候。
因為旅行的最后出現的那個“大麻煩”,兩個人不得不停留在橫濱警察廳逗留一段時間協助當地警方辦案,導致明明去的時候是三個人一起,回來的時候就只剩下了西海晴斗一個人……導致兩個人反倒是對他多出來點莫名的愧疚來。
不多,但值得“慰問”幾句。
看一眼時間,還是他和琴酒談話的時候發來的,當時被他直接放到了一邊。
回完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消息,西海晴斗起了床,收拾收拾,順道到了隔壁蹭了頓午餐。
原本他打招呼的方向應該是向隔壁的阿笠博士家,但巧的是,路上碰到了住在工藤新一宅的好心人粉毛沖矢先生,據說是剛剛做好了午飯,不小心多做了一份……西海晴斗自然是從善如流地選擇了改了個道,午飯吃的剛好就是沖矢先生好心提供的“多出來的一份午餐”。
頗有種日式和英式混合出來的奇妙味道。
第136章
降谷零的行動則比西海晴斗所想的要稍微早了一點……不知道是他沒能沉得住氣, 還是因為對于某些事情有所把握?亦或者還有可能是和朗姆有點什么關系——
鑒于朗姆在那天之后也并沒有向他發過更多的消息,漫畫里也同樣沒有畫出來更多的信息,這也就只有降谷零自己知道了。
總之, 依舊在西海晴斗回到米花的當天晚上,他就又在一個意外又毫不意外的地方見到了降谷零。
晚上九點鐘,Cher酒吧。
黑膚金發的娃娃臉青年表情沉靜,進門時的動作很輕,幾乎沒有驚擾到酒吧里的任何人,但坐在酒吧吧臺后的白發青年還是似有所覺地抬起了頭——
兩道視線在空中對視了一瞬。
“一杯波本, 一杯君度。”
降谷零將手中合攏的傘收置起來, 動作自然地落坐在吧臺前的椅子上, 手指敲了敲吧臺, 聲音也很輕, 但好在落在西海晴斗的耳朵里依舊清晰:“還有一杯加拿大威士忌!
西海晴斗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男人穿著一身淺藍色的隨性襯衫,金色的發絲和肩膀處似乎還帶著潮濕的水汽——今天晚上忽然下了點小雨, 他大概還是冒雨趕過來的。
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很平靜,看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
“抱歉, 稍等一會吧客人,調酒師暫時不在。”他懶洋洋地說了句廢話——他把調酒師的位置又給占了,調酒師現在當然不在這里。
降谷零神情自若:“如果您愿意告訴我那些酒的位置,我也可以自己來調!
……他怎么覺得他話里有話呢?
西海晴斗表示拒絕:“抱歉,本店吧臺后面不允許客人隨便進出!
“胡說啊,老板。”
旁邊有半醉的男人警覺地抬頭望了過來:“剛剛我還看到你讓一位客人幫忙到里面拿杯子呢!
“那肯定是客人你喝多了,看錯了!蔽骱G缍访娌桓纳骸拔覄倓偨械氖蔷票!
降谷零也看他:“如果你需要,我今晚也可以暫時充當一次酒;蛘哒{酒師。我的調酒水平也還不錯, 雖然不確定比得比不過店里的‘調酒師’!
他在“調酒師”三個字上加了重音。
西海晴斗眉毛又跳了跳:“所以客人是來應聘調酒師來了么?”
“不,我只是想要店里的酒!苯倒攘愕谋砬橐琅f平靜, 眼神卻很亮——并非是那種充滿怒火一般的明亮,而是西海晴斗很熟悉的另一種平靜而堅定的明亮。
“客人你很急么?”西海晴斗繼續敷衍:“稍等,等調酒師回來了,一會就好!
“您不能現在給我倒么?我看到了,他們分明就在那里!
降谷零看向西海晴斗背后——后面的酒柜里,那些酒就擺在那里。
“……”
西海晴斗一時間有點懷疑人生。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別的不說,這個語氣、還有這個稱呼——他都用上敬稱了。。
這真的是降谷零不是其他隨便什么亂七八糟的人偽裝的么?
西海晴斗又仔細打量了他兩眼,重點在頭頂——在系統的buff外掛下,“安室透(降谷零)”這幾個字明晃晃地讓人沒有半點認錯的可能。
然而他的表情實在太過平靜了——絕非是西海晴斗之前所預想過的那種因為壓抑著怒火的而導致的反常的平靜,也不是背后藏著風雨欲來的平靜——他只是平靜本身而已。
但這本身就已經是最大的異常了。
……真的是見了鬼了。他甚至都有點要發毛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在這出奇的反常之下,他甚至開始有那么點懷念降谷零之前的那種“陰陽怪氣”仿佛斗嘴似的說話口吻。
……西海晴斗搓了搓胳膊。在心里。
“是么,原來是在這里——如果您堅持的話!
猜不透他的話里有話到底是什么意思,西海晴斗索性一切都只當字面意思理解,當他就是一個普通的酒吧來客。
像是終于被他倔強的態度打動妥協般,他轉,身從身后的酒柜里將三瓶還未開封的酒一一抽出,擺放在吧臺上:“波本,加拿大,君度?”
降谷零點頭。
“三杯,還是一杯?”
“一杯就好!
“混在一起?”
“是的,多謝。”
西海晴斗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好的,請稍等!
這一切仿佛構成了某種相當怪異的構圖——黑衣白發的長發男人站在酒吧的擺臺后表情冷淡地開啟酒瓶倒酒,金發的短發男人坐在吧臺前安靜地凝視著他的動作,不管是從他們之間的動作、說話還是眼神之間的交流來看,他們都仿佛是兩個第一次見面、無比生疏客氣的陌生人,就像是任何一個普通的調酒師和一個普通的坐在酒吧里的客人一樣陌生。
除了白發青年手中的動作之外,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流,甚至連一個眼神的對視交流都沒有,只有酒吧里播放的爵士樂和酒液從瓶子轉移倒入玻璃杯中的聲音在安靜流淌。
直到西海晴斗將三種酒全都混合在一起,最后傾倒在一個杯子里,朝著降谷零的方向推了過去:“你的酒好了。”
“嘗嘗味道怎么樣?”
降谷零一飲而盡,先是沒什么變化,而后眉頭緩緩凝住、皺起一點:“……還行!
西海晴斗懂了:那就是不太行。
倒酒的時候他壓根什么比例都沒有隨便往里面倒的,雖然沒加什么料,但在混勻都沒怎么混勻的情況下想也知道好喝不到哪里去。
他微笑:“這就是你想要的!
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言外之意難喝也和他沒關系,是他自己要求的。
降谷零朝他挑了挑眉——這還是西海晴斗見到他從進來以后有的第二個堪稱“生動”的表情——第一個就是剛才的難喝:“你要嘗嘗看么?”
“還是不了!彼麤]有為難自己的愛好。
“奇怪的味道!苯倒攘惆堰剩一半的酒杯往前一推:“我還以為這三種酒混在一起很平衡——畢竟他們原本應該都是一樣的,不是么?”
西海晴斗半掀起眼皮,冷淡地問他:“你到底想說什么?”
——他現在知道了,他就是來找茬的。
“加拿大不是臥底——或者說,他不只是警察的臥底,更是組織的臥底——他依舊是組織的人,對么?”
毫無鋪墊的,降谷零用一種平靜的、平穩到了極致的語氣忽然說。
西海晴斗的大腦連帶著動作都忽然卡殼了那么一瞬:“你說什么?”有點像是機器人忽然接觸不良導致斷線了那么一下。
“需要我再重復一遍么?”
“……你在這里發什么瘋!
西海晴斗臉上的假笑是徹底維持不下去了——夭壽了,他這是終于在壓抑和沉默中發瘋了?
他掃了一下周圍——還好,酒吧吧臺他原本就故意放置在了最為偏僻的角落里,除了一個喝多了直接睡過去的,沒人能聽到他們兩個剛剛說了什么。
“這只是一間普通的酒吧,處理起來會很煩——”西海晴斗“嘖”了一聲:“我覺得作為情報人員你應該比我更懂?”
是“很煩”,不是“很麻煩”。
降谷零在心里咂摸了一下,笑道:“放心好了,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話我會處理掉的!
是“波本”式的微笑。
西海晴斗不為所動:“好啊,別的無所謂,如果要處理就處理遠點,別影響我開店!
“所以可以繼續剛剛那個話題了么?”降谷零不置可否,聲音放得很輕,聽起來卻很清晰,“加拿大其實還是組織的人,他的警察臥底的身份才是那一層障眼法,對吧?”
他依舊在執著地問這個問題。
西海晴斗這下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這下是真的感到了意外。
降谷零第一次看到驚訝的情緒從那雙金色的眼眸里流淌了出來,還帶著一絲困惑,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解的意外。
真有意思。
明明現在應該是在進行一場看似隨意、實際卻很重要的問話,是在需要繃緊心神的時刻,他卻忽然有點分神,漫無邊際地想,原來君度居然也有對什么感到驚訝的一天。
他還以為他真的一直對都是什么都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內的呢。
西海晴斗覺得自己大概是今晚喝多了看到了什么幻覺,又或者他難道是在做夢——不然他為什么會聽到降谷零在這么直白的問他“加拿大到底是不是組織臥底”,甚至還似乎對他笑了一下?
但是就算是夢或者幻覺什么的,也不至于會有這么離譜的發展吧?
這么離譜的發展結果感覺還得是現實。
西海晴斗悄悄用手指掐了自己一把,感覺今天晚上的酒都清醒了兩分。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你是從哪里得到這個猜測的?”
不是否認,但也不是承認——他只是把他的這句話定性成了“猜測”。
嗯,不管降谷零是打算玩什么“坦白局”還是有在搞什么其他花里胡哨的東西,但也要看他配不配合——他現在就不是很想配合。
“是從前段時間組織里的那些……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流言里得到的么?朗姆今天上午剛和我提到過——怎么,你沒有去問過他么?”
但降谷零也很不配合他。
“但這些猜測的結果其實都是真的,不是么?”他似乎很固執地想要從他這里得到一個答案,不允許有任何的回避,直視向那雙金色的眼眸,一字一句道。
第137章
難得的, 吧臺后的白發男人臉上的笑容終于完全消失了。
降谷零忽然有點想笑。
他第一次以一種完全客觀的眼神注視,打量著對面的人。
白發的青年有一張相當優越的皮相,面容清雋、眉眼深邃, 膚色蒼白——再加上常年掛在唇邊的微笑,第一眼給人的印象相當溫和且無害。
不過出于各種原因,降谷零在面對羽淵千秋時總會下意識將所有警惕都全然拉滿,因此從很早之前他就覺得羽淵千秋掛在臉上的那些笑容都很假——當然,他現在也還是這么覺得。事實本就如此。
但同樣不可否認的是,他臉上的微笑其實也是一個相當好用的掩飾道具, 很難讓人從他的臉上看出什么真實情緒。降谷零對這一套相當熟悉。
這是一個身上永遠纏繞著某種迷霧的男人, 說不清道不明, 但降谷零下意識就覺得羽淵千秋這個人一直很“虛假”, 出于他的直覺——或許是某種同樣擅長偽裝的“同類”的直覺——從某一程度上來說, 這也是他會一直在看待他的時候帶有某種“偏見”的原因之一,讓人看不透的人總會讓人忌憚、覺得危險。
在第一次見到“君度”的時候, 他的直覺就超過他的理性與大腦先一步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份與他有所相似的虛假,給予了他某種提示般的預警……表現出來的就是對于君度遠超組織里其他人的防備與敵意。
危險、讓人捉摸不透、鋒芒畢露、肆無忌憚, 還有些輕浮——這是這幾年里他對于羽淵千秋一直抱有的最為深刻的印象。
但此時他忽然又意識到,不只是從前——即使到了如今,他也依舊看不懂眼前的這個人。
褪去了那層浮于表面上的“微笑”的皮之后,白發青年的表情冷淡至極,甚至呈現出了某種可以稱之為“嚴肅”的表情,一瞬間給人一種極強的距離感——與他一貫在外給人的印象截然相反,但很符合他對于斯拉夫人的“刻板印象”。如果羽淵千秋之前在五十嵐悠希面前隨口說的自己是“斯拉夫人混血”的話的確是真的的話。
或許這才是羽淵千秋真實性格的一部分?
“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答案?”
“我猜你應該有去問過朗姆,畢竟他有和我提到過, 朗姆的回答有讓你覺得滿意么?嗯……大概沒有!
白發青年把玩著手中的酒吧,困惑地看向他, 剛剛消散的微笑又浮在了臉上:“如果我的回答是是的話,會讓你覺得開心么?還是說不是?”
笑盈盈的一張臉,語氣復又變得輕快,似乎心情很好——但放在此時此刻,這樣的回答未免顯得太過惡劣。
羽淵千秋的回答有極大的可能是模棱兩可的,這也很符合他過去一貫的性格與習慣。降谷零早有預料,也沒指望他一開口就會給他肯定的答復。
雖然如果按照他之前的印象,此刻恐怕會懷疑會不會依舊還是他的另一層偽裝,之前在偽裝,現在還在偽裝。
但他現在忽然不太想那么思考了——少見地違背了自己的直覺,降谷零決定壓下那那些直覺,屏蔽掉那些下意識的各種分析與猜測,將羽淵千秋的一切話語全都按照字面上的意義來理解。
“都不會!苯倒攘阈钠綒夂偷亻_口:“不管答案是哪個,我都不會覺得有多開心!
最近這些天里加拿大的手機里的內容他已經看了不知道有多少遍,幾乎是每日每夜都在琢磨。無論這件事的結果是哪個,背地里隱藏著的危險和結果里潛藏著的深意都足以讓他寒毛倒豎。
他執拗地又重復了一遍:“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我想從你這里得到答案!
對面的男人用一種仿佛見鬼的眼神看著他,雙眼不受控制地睜大了些,仿佛他說的那些話有多奇怪一樣。
“真稀奇,”他匪夷所思,笑臉盈盈:“你會相信我說的話么?”
“很稀奇么?”降谷零也笑了起來——這是他踏進這間酒吧里露出的第一個笑。
“其實也還好?”他點了點頭:“我為什么不信?”
在這種分明應該是很嚴肅正經的時刻,降谷零居然又有點分神了——“信任君度的話”對之前的他來說絕對稱得上是天方夜譚,可他剛剛就是這么說了。
而且還是真心實意。就這么直接說了出來。完全違反他的性格與直覺。遵從了他的另一種直覺。
像是破釜沉舟地放下了某件事……又像是渾身有刺在撓。總之很不習慣。
羽淵千秋又笑了起來:“你真該看看你此時此刻的表情,波本。”
說著“相信”,眉頭卻是皺著的,表情也很僵硬奇怪,像是被什么人或者什么東西強迫著一樣,但又自行強忍著在說服自己——人的表情怎么能矛盾好笑成這樣?
西海晴斗賭他在說這句話之前絕對沒偷偷對著鏡子做過練習,給自己做過表情管理。
“……你是終于因為加拿大的事變瘋了么!
對面的金發男人今天不管哪里都很奇怪。
行動做事奇怪、說的話也奇怪,臉上的表情更奇怪……說什么“相信他”的話最奇怪。
西海晴斗難得拿不準一件事……他難得不確定降谷零到底是想知道什么、確定什么。
就眼下的環境而言,一個算不上安靜的,還有些散漫的酒吧里儼然算不上什么正經的地方。
但若從他們正在交流的內容來說,卻又的的確確應該能算得上是需要鄭重以待的正經事。還是如果稍有不慎被其他人聽到,說不定還會出事的要緊事。
——有關組織,有關“臥底”,有關朝日奈和真。
他其實也不應該就這樣匆匆忙忙地趕過來,這樣近乎莽撞地找他談論起這些內容。這些行為都很不“波本”。
但難道也很不“降谷零”么?難道就很“降谷零”么?
探究打量的眼神又認真了幾分,西海晴斗又看了他一眼。
金發青年的情緒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克制,唯獨那雙灰藍色的眼瞳相當明亮。
坐在他眼前是很不“波本”的“波本”,不確定“降谷零”不“降谷零”的……還是“波本”。西海晴斗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
——他在懷疑他的“身份”。他在賭。只是在賭而已,沒有任何證據……話說沒有證據就敢直接這么找他來賭了么?真的被刺激到發瘋了?
那雙金色的眼睛直視向他,像是將他的內心完全看透了一樣,降谷零的表情僵了一下,復又回復正常。
“……多謝關心,我很正常!彼f。
西海晴斗“哦”了一聲。
雖然他覺得他看起來只有表面上正常,實際上已經很不正常了。但是……管他呢。其實也沒那么重要。
“如果你非要從我這里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那么我很抱歉——遲了三年告訴你,加拿大的確不是日本警察的臥底——起碼不完全是。”
“他是組織的臥底!
“之前是我殺錯了人……不對,我也沒有殺錯,誰讓他自己蠢得出奇,自己找死呢?”
西海晴斗笑容惡劣:“如果你是找我來替他打抱不平的,那我建議你好還是省省吧,我可沒覺得殺錯了人,更不會道歉的……不管是給你還是給加拿大!
降谷零“哦”了一聲。
他將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慢慢地縮了回去,動作平穩。
另一只垂在桌下的手在細微地抖,幅度微不可見。
如他所說的,他給了他一個確定的答案。
剩下的那只靴子終于落了地。
事到如今,他忽然不太能分辨出自己得到這個答案的心情。
不算恨也不算痛苦,算不上放松也說不上緊張……只是原本一直壓在心頭的那些情緒好像忽然變空了。
西海晴斗眼睜睜看著他的表情變得有些說不出的空茫。
分明沒什么明顯的表情變化,但他就是忽然覺得他看起來有點慘。
但是覺得他慘歸覺得,也不妨礙他繼續捅刀。
“你是在傷心么?”
他稀奇道,笑著問他:“哦,我記得之前你和加拿大之間的關系還挺好的?現在發現他不是警察臥底,那他之前瞞著你的那些事情應該就不算是在騙你了……結果他白白死在了我的手里。聽起來好像還有點冤!
他自顧自點了點頭,“你是該傷心!
然后又笑:“從我這里得到了答案的感覺怎么樣?覺得恨我么?”
降谷零緩慢地搖了搖頭。
“傷心?不,我只是覺得很憤怒!
“……你現在這樣可看不出來憤怒的樣子!
他看上去可太平靜了。
“殺死他的時候你在想什么?”降谷零又問。
“想什么呢?時間有點久了,讓我想想好了。”西海晴斗堪稱有問必答:“……啊,我在想,他太蠢了,死在我手里是他活該!
甚至還多解釋了兩句:“他好像是有和我說了幾句他不是臥底吧?不過我沒信,對于蠢貨我一向是沒多少耐心。”
末了,他又問他:“真的不覺得恨我么?我是不會生氣的哦。”
笑容依舊掛在臉上。
一個組織成員,在得知了自己原以為是叛徒臥底的同伴原本并非是臥底,而是被人“誤殺”,會覺得恨他或者討厭他才是正常。
但降谷零依舊搖頭:“沒什么好恨你的。”
之前他對羽淵千秋的確抱有很深的恨意……但事到如今,他發現的確沒什么好恨他的。
“咦,為什么?”西海晴斗挑了挑眉,漫不經心道:“你和加拿大之前的關系不是很好么?就算你恨我也無所謂……而且你不懷疑我說的都是假的,這個答案是在耍你么?”
降谷零的回答相當簡潔:“沒有那個必要!狈路鹨凰查g變成了寡言人設。
也不知道他回答的是他的哪個問題,不恨他還是沒懷疑他在騙他?
“真的這么相信我說的話?這可真不像你。”
“你也沒騙過我,不是么?”
降谷零再次直視向他。
在很多事情上……他將過往的那些事情慢慢地重新在心里過了一遍,忽然發現羽淵千秋其實相當的“誠實”——仔細想想,他和他曾經說過的很多話,除了那些一眼虛假的掩飾一般的話語,其實很多都是真話不是么?
甚至包括當初在天臺上時,他對他說的那些話,彼時讓他氣得恨不能殺了他的話語,現在想想何嘗不也是真話?
所以,“為什么不能信你的話?”
西海晴斗唇邊原本揚起的弧度再次慢慢消失了。
第138章
西海晴斗的表情在臉上凝固了兩秒——在他說出那句話之后。
像是完全沒想到、難以接受他會這么直接地說出這樣的話。
降谷零無端有點想笑, 于是他也真的微微勾了下唇角,又很快往下落了回去。
忽然覺得這個畫面有種似曾相識的眼熟。
這幾天除了在背地里搞出了那些事情之外,他也有思考過很多東西。
三年前的那件事里, 除卻“加拿大威士忌”之外,還有一個他一直想不通,到如今想想疑點越來越多的地方。
有關君度當初懷疑在天臺上單獨直接殺死加拿大的原因,他們兩個當時在他趕到天臺之前還有說過什么……以及他和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之間的關系。
君度當初會懷疑到加拿大亦或者他是警方臥底這件事他并不奇怪,當初諸伏景光有告訴過他,在他們當初從橫濱離開回東京的路上, 君度接到過帕賽托的電話, 提到他們幾個人中還有警方的臥底的事情, 因此他會在之后懷疑試探他和加拿大甚至景光都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君度和萩原還有松田之間的關系。
在三年前的那件事里, 加拿大的暴露和他在任務過程中遇到的“和兩個警察的交談”有關, 甚至那兩個警察降谷零也很熟悉,就是他們幾個人警校時期共同的同期好友,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而那件事之后,他有試探著問過君度, 當初他在竊聽器里聽到的加拿大和警方的人的進行過聯系的那些人是誰,但君度只是說他當時的注意力都在加拿大,對于和他交談聯系的警方的人就找不到了——原話是“既沒有名字也沒個長相的,聲音也很大眾,大海撈針也不是這么個撈法,加拿大倒是也沒把人交代出來”。
而那段錄音他也從頭到尾都沒聽到過……大概只有當時和君度待在一起的琴酒和伏特加大概有可能聽到了些什么,所以也才能確定加拿大的“臥底”身份。
但那件事后他有聯系到過萩原和松田,降谷零分明記得, 他們兩個說,在遇到“朝日奈和真”和他交談的過程里, 他們都有提到過他們兩個人的名字——也就是說,如果君度當初真的有在全程盯著放在加拿大身邊的錄音,不可能沒有聽到他們兩個的名字、知道他們兩個是誰。
可君度卻的的確確將這件事對所有人都瞞了下來——不管是對他、還是對于琴酒、亦或者是對組織里的其他人,他也確定過,萩原和松田在加拿大死后,也從來沒有遇到其他危險,碰到過組織里的其他人。
這其實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反直覺的事情。
一個窮兇極惡、極為討厭臥底的組織成員,卻會故意隱瞞下和“臥底”有關的兩個警察的事情——他為什么會這么做?
這是三年前的那起事件中,降谷零思考了三年也沒想明白的事。
以他的身份和性格,就算是以所謂的“戲弄”作為理由,放在這里也完全說不過去——謹慎起見,他在和他們兩個的對話里忍住了單獨提醒的欲望,完全隱去了“羽淵千秋”的名字……直到君度離開日本回到歐洲之后許久他才確定,他真的沒有對萩原和松田他們兩個下手的想法。
這件事放在“君度”的身上尤為反常且匪夷所思,若不是確信自己并沒有暴露、君度也不知道他們幾個之間的關系,他都要懷疑這里是不是他的又一個什么陰謀了。
而在得知了“加拿大其實是組織派到警方里的臥底”之后,更多的疑慮與問題也紛至沓來。
如果加拿大是組織的人,那么再回頭看羽淵千秋當初和他說的那些話……似乎也都又有了其他更深一層的含義。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很多看不見的危險都來自身邊”、“來自同伴的背叛才叫致命”。
降谷零冷靜思考了許久,不得不承認——他所說的那些話完全正確,更沒有絲毫虛假。
“朝日奈和真”看似是他的“同伴”,實際上卻是另一個隱藏在暗處更深處的敵人……如果他沒有死在三年前,降谷零完全不敢想象他會為了組織而背叛警視廳做出什么事情。
但三年前的羽淵千秋又是站在什么立場上,對他說出那些話的呢?和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到底有沒有已經知道了“朝日奈和真”的真實身份?已經知道了他是組織的人?
——又是否已經知道了他的臥底身份?
他之前在杯戶醫院里遇到羽淵千秋的時候,他有和他說過。加拿大在臨死前為了活命,告訴過他,組織里還有一個FBI的臥底,也就是赤井秀一,又在他的面前提到了日本公安和零組。
如果羽淵千秋當時依舊沒騙他的話,那么加拿大既然有提到赤井秀一,會不會還有提到諸伏景光,又是否還有提到他——這個真正的、來自日本公安,來自“零組”的臥底?
……為什么不會有這個可能呢?
事到如今,降谷零并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
那天晚上他驚得當即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一整晚都沒能睡著。
而這里則又涉及到那個問題了: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加拿大當時真的有和他提到了其他的臥底,他當時為什么沒有相信那些,沒有再對他們做出試探——就算當時來不及——畢竟那件事之后不久,沒過幾個月他就又離開了日本,但時間回到現在,赤井秀一已經確定了是FBI的臥底、叛逃出了組織,重新回到了日本的君度又為什么沒有再來試探他的身份?
之前在杯戶醫院里的那些淺嘗輒止的對話,與其說是試探,現在回頭看倒不如說……更像是提醒一樣。
在回到日本的這幾個月里,羽淵千秋與其說是在為組織工作干活,又是在找赤井秀一、又是在找雪莉的,看上去似乎很忙,但倒不如說是在休假。他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沒做。
就連在警視廳里偽裝成警察隨意進出的那一回,他也沒在警視廳里搞出什么事情來,甚至還在警視廳里幫柯南他們破了個案子。
又以及,他心里一直還有的另一個疑問——有關在三年前的那件事里,在他趕到天臺之前,“君度”和“加拿大”,他們兩個在天臺上到底說了些什么?
降谷零在這幾天里將三年前的那件事里的各種細節幾乎是翻來覆去回想了幾百遍。不僅白天在想、工作偷閑時在想,簡直就連在夢里的時候都在回憶。
三年前,“加拿大”的“警察臥底”身份暴露。
君度把消息告訴給了他,把加拿大引了出去,一個人開了琴酒的車去追殺他。
在路上加拿大有和他發訊息匯報安全,有提到過中間兩次和君度打了照面,就在大街上——就像君度之前和他所說的那樣,他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給他一點點希望,又再次將他的希望撕碎。
幾次之后,不管是加拿大還是君度都逐漸遠離了人群,最后到了一個荒蕪的、空無一人的廢棄樓群里。降谷零也幾次差點跟丟了他們兩個的身影。
在降谷零最后趕到加拿大的定位、那棟廢棄大樓的天臺上時,中間只隱約聽到了一聲槍響的聲音……最后在他趕上天臺后,一切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成了定局——加拿大死亡,君度好好地待在旁邊,而加拿大的手機據君度說也在他們兩個的打斗中掉下了天臺。
但如今結合加拿大的臥底身份來看,他們兩個當時在天臺上的那段無人所知的、空白的情形越想越有疑點。
君度性格惡劣,愛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他并不意外,這個理由在當時看來非常正常,但為什么他最后選擇殺死加拿大的地點,會是在空無一人的廢棄大樓里?
只有他們兩個人……也就是說,除了他們兩個之外,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有交談過什么,如果加拿大真的是警察臥底,他就不怕萬一他成功跑掉了么?
而加拿大作為組織的雙面臥底,面對君度他為什么要跑那么遠?如果他將自己雙層臥底的身份揭露出來,君度沒理由會選擇殺了他才對——就算真如他剛剛所說的,加拿大當時并沒有拿出來什么真正的證據,所以他才殺了他——那他和加拿大又是怎么“打起來”的?
和加拿大認識了那么久,不說別的,拋開那些“濾鏡”,降谷零對于他的性格也有幾分了解——如果加拿大真的沒能說服君度相信他的身份,兩個人之間有所分歧,比起打斗,他絕對會先直接選擇開槍進行反抗。
但那天,降谷零從頭到尾只聽到了一聲槍聲;那個天臺上從頭到尾也只有過一顆子彈留下的痕跡。
而那支從天臺上掉下去的屬于加拿大的手機,真的是“在打斗里不小心掉下去”的么?
君度又是真的沒相信加拿大的身份么?如果相信了的話……他又為什么還是要殺了他?
有太多的事情說不通了。
而這些一切問題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他和他所說的都是真的”的情形下。
“我還有一個問題,可以繼續問你么?”他問。
羽淵千秋面容冷淡,帶著些昏黃的命令燈光打在他的臉龐上,半明半暗,就像他整個人一樣矛盾,讓人想靠近又有種說不出的詭譎與危險。
“好啊,你說!彼燮ぬЯ颂АT谒f出那句話后,他臉上作為遮掩的微笑面具就再也不見了。
“三年前,在當初我沒來得及趕到的天臺上,加拿大和你說了什么?有提到過——我么?”
“在知道了他是組織的人的情況下,你還要堅持殺了他……”他把聲音逐漸放得很輕,語速也很慢,咬字清晰、一字一句地問他:“那么,你會是臥底么?”
第139章
“君度”會是臥底——
這件事如果讓幾年前、甚至讓三個月之前的降谷零聽到, 絕對會以為是什么愚人節的笑話。
君度怎么可能會是臥底?
但君度為什么不可能會是臥底?
就像他為什么不能相信君度的話?
為什么——沒有這個可能?
這個想法冒出來得非常突然,它出現的第一秒就被他毫不猶豫地打消掉、自我懷疑或許真的是他熬夜熬到了精神恍惚、又或者是真的被加拿大的事情氣到了神志不清開始發瘋。
君度待在組織里的時間和琴酒不相上下、或許也不比貝爾摩德少多久,無論是誰都知道他對組織全然是一片忠心, 他怎么可能會是臥底?
但又在之后不久,這些念頭又重新冷不丁地忽然在他的腦海里冒出來那么一下。
簡直像中了什么病毒。
如果君度真的是臥底,似乎很多事情都能說得通——關于他為什么會殺死加拿大,為什么會選擇對松田和萩原格外寬容得甚至不像是一個組織成員;
為什么會對叛逃的雪莉緊追不休又輕輕放過,又為什么會對他說出那些話。
從三年前的那幾次寥寥的見面,到現在, 他對君度的了解算不上多, 但也不算少。
拋開其他, 講那些無用的、煙霧彈一樣似是而非的話語……其實君度對他所說的話很少有謊話, 大部分都能說得上是一句絕對“真實”的話語。
如果他之前和現在所說的都是真的……加拿大既然會在當初將赤井秀一的身份告訴給君度——三年前的那個時候就連降谷零都對之毫不知情——那他怎么會沒可能將他、以及景光的身份告訴給君度, 以用之博取君度的信任?
如果君度知道了,就算三年前他無法確定, 但在三年后的現在,赤井秀一叛逃、加拿大也的的確確是組織的人, 據說一向“討厭”臥底的君度為什么沒有把他和景光的身份給捅出來?
但如果君度也是那個“臥底”,他會選擇將這些全都隱瞞住就全都能解釋得通了。
以他在歐洲那邊待了不知有多少年的過去來看,他會是歐洲那邊國家的臥底么?又或者是ICPO的相關成員?
雖然這樣的猜測堪稱毫無根據、完全站不住腳——除了這些所謂的“猜測”之外,他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君度是臥底”這件事,但疑慮一旦形成,就很難再消除下去。
降谷零微微放緩了呼吸,他在等一個答案。
這兩個問題相當莽撞,甚至在某種程度上相當于是“明牌”了, 但這也同樣是一個相當好的時機——
如果加拿大當初在天臺上有將他的真實身份告訴給他,如果他真的是臥底, 現在的羽淵千秋并沒有否認的理由,兩個人相當于相互握有對方的底牌;
就算加拿大并沒有直接告訴給他,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放在一個“臥底”的耳朵里也依舊可以算做是一個“暗示”。
降谷零也不并希冀于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回答,但只要是臥底,面對這樣的問題與暗示絕不會毫無反應,只要彼此雙方都有著心知肚明的默契——如果是一個臥底,在面對在潛伏的組織里的另一方的臥底,雙方都會稍微透個底,就算別的不說,起碼能避免發生“雙方臥底在打擊組織的過程中找錯了人,放過了真正的組織成員、而對另一個‘友方’重拳出擊”的烏龍。
但羽淵千秋的回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白發的男人對于他的問題的第一反應是愕然——那雙藏在薄薄鏡片后的金色眼瞳里閃過的是不容錯辨的驚訝和錯愕,接著下一瞬,他毫無遮掩地笑了出來——很輕的一聲“哈?”,像是聽到了什么格外可笑的東西。
非常的——真心實意的笑容。
至少降谷零看不出有半分的虛假。
“所以,拐彎抹角地過來問了我這么多問題,你的真正目的是這個?”
“讓我來猜猜看……所以,波本你會是臥底么?”
羽淵千秋眉眼彎彎,狀似思索:“你猜到加拿大在臨死前可能會把你的身份暴露給我,所以才在這里想要試探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又是不是和你一樣的臥底?”
他慢悠悠地用食指敲了幾下桌子,而后身體微微前傾向他逼近,狹長深邃的眼眸彎起一個細微的弧度:“可以告訴我么?是這樣的么,透君,或者說……zero?”
這是一個完全無可指摘的應對。
口中說著狀似親昵的玩笑一般的話語,透過那雙眼睛望過來的卻是極強的壓迫感……降谷零的心不可避免地向下墜落了一瞬。
“zero”這個外號從羽淵千秋的口中這么叫出來給他一種強烈的不適感,但很快,原本向前的身體又重新挺直了回去:“這是反問么?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也可以當做是?”羽淵千秋笑道,態度相當曖昧:“有關我的身份問題,你是什么樣的身份,那我就是什么樣的身份。至于加拿大當初在天臺上還說了什么……今晚從我這里問了這么多的問題,zero你也該回答我一兩個簡單的問題了吧?空手套白狼可是不可取的!
“那么zero你呢?”他將問題重新拋了回來,還在繼續用“zero”這個稱呼來催促著他回答——他一向都很敏銳。
他的態度似乎在向他表明另一種曖昧的暗示:如果他是臥底,那么他也是。
如果要確認他的身份,那么他必須也將他的身份徹底明牌、明示給他,而“zero”這個稱呼,此時此刻也是一種“砝碼”。
這樣的回答原本是在降谷零所預計的“不可能”的那些反應中的一個——假如羽淵千秋真的是臥底。
但降谷零將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徹底縮了回去。
“你這是在反過來詐我么?”他冷淡道,態度似乎和之前毫無變化:“那么我的回答也和你一樣——如果你不是,那么我也不是!
“順便,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別再這么叫我,我很討厭這個外號。”
在做出這個回答的時候,兩個人都知道了這個問題最后的答案。
答案是“不是”。也只會是“不是”。
他已經徹底預見了這個問題的失敗。
“抱歉抱歉,我有點好奇嘛!
羽淵千秋毫無誠意地笑了笑,“畢竟波本你又是猜測我的身份,又是對于加拿大的真實身份毫無反應,還在猜測他當初都有說了什么……所以你真的不是臥底么?”
他試著誘惑他:“我剛剛說了的吧?——如果你是,那么,我也是。”
“那么很遺憾告訴你,我不是!苯倒攘憷涞匦α诵,是非常明顯的虛假微笑:“因為我真的很好奇,如果你不是臥底,為什么會在三年前知道他的‘臥底’身份后單獨和加拿大待在一起,又在最后還殺了他?”
他現在大概是徹底回到了“波本”狀態了吧?
“真遺憾得到這個回答!
羽淵千秋面上毫無遺憾之色,沖他眨了眨眼:“這是你們情報人員的通病么?總喜歡試探身邊的成員會不會是臥底?”
“不過因為你剛剛說的相信我的話讓我覺得很有趣,所以為了不辜負你的這份信任,我還是會告訴你的,三年前在那個天臺上發生了什么事——其實我一開始只是想玩玩捉老鼠的小游戲,那個天臺還是加拿大自己選的地點!
“我和你說過了吧?他有點蠢——所以才會做出來在天臺上忽然把自己手里的槍扔掉,拿著手機和我說他不是臥底這件事,但他又沒有辦法證明自己,和朗姆打的電話也都打不通,手機也自己手抖地掉了下去——啊,我還以為他是不想讓我看到故意自己丟下去的來著。所以結果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游戲結束,他死在了我的手里!
“至于波本你,我倒是真相信你們兩個當初是關系很不錯的朋友了,最后他完全沒有提到過你呢!
輕松地一口氣說完,他又朝著降谷零笑道:“你說的,會相信我說的話,對吧?”
——就算他剛剛說的話又是有真有假的,但他只要相信他,那不就都是真話了么!何況大部分也都是真的,只有那么一點點點……一兩句假話而已。
降谷零點了點頭。
他又有些不確定他的用意了——他剛剛說的那些所謂“相信”的話現在簡直就像是一塊格外鋒利的回旋鏢,再聽到他提起有種極為諷刺的感覺。
所謂的“信任”,從他剛剛開口說出否認的那句話開始就已經徹底成了一句虛假的空話,于是現在的他不管是相信還是不相信都變得很可笑。
“雖然你出現得很莫名其妙,不過今天晚上的問題都很有趣。”
羽淵千秋又給他倒了一杯加拿大威士忌,推到他面前,似乎心情頗好:“你是組織里第二個懷疑我是臥底的人——上一個也是個臥底,當然,最后他被我和琴酒一起揪了出來,至于結果好像有點記不清了。所以,我的回答有打消掉你的懷疑么?”
“別說得我好像也是個臥底一樣!
與他相反的是降谷零。雖說理智告訴他這個結果才是情理之中的那個答案,但他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些許失落感。
他將那杯被推過來的加拿大威士忌一飲而盡,沒上他的當:“我和你說的那個臥底可不一樣。至于加拿大……他對我有所欺騙和隱瞞,我也對他的結果也沒什么好說的……就像你說的,一個蠢貨的結果只會讓人覺得好笑,不是么?”
“那我就期待你能找到什么證據,證明我是個……背叛組織的臥底了?”
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羽淵千秋支起一只手臂,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掌靠著一邊臉頰,懶洋洋地朝他笑了笑,姿態相當放松——從他在他口中聽到了那個問題之后,他笑得比之前更歡了:
“就算是情報人員,也是要拿證據來說話的哦。我也很期待,我在組織里待了這么多年,你會從哪里找到什么證據,能證明我是其他組織的臥底——這可是連我自己都找不到的東西呢!
希望他保持下去,繼續相信他說的話——就算他剛剛睜著眼睛一邊問他信不信他、又一邊眼睛眨也不眨地又騙了他,但這一句話可是又是真話啊。
第140章
“信任”是一個相當危險的話題, 尤其是對于臥底來說。
更尤其是對于降谷零這樣的……有組織的臥底。
——所以他才會在后面突然笑起來,因為是真的覺得他說的“相信他的話”很可笑來著。
說老實話,他之前問他說什么“為什么不能相信他的話”的時候, 西海晴斗是真的被他嚇了一跳——搞什么,說話這么直接的么?
雖說也的確如他所說的那樣,他是很少有說什么欺騙他的話——很少,但不是沒有——但那些謊言如果是放在一個“臥底”的身上,便又讓人很容易覺得理解了。
但他還是被嚇了一跳。
那種感覺多多少少有點奇怪。
已經很久……大概是很久,沒人和他, 和“羽淵千秋”這么直接地說過“相信他”這樣的話了, 以至于讓他呆了那么一秒, 腦海中迅速回想起了上一個和他說過類似的話的人是誰——哦, 想起來了, 是幾年前剛被他撈進組織里的“諸星大”,已叛逃組織的前萊伊威士忌, FBI的探員臥底,赤井秀一。
一時感覺更微妙了。
雖然說他也能分辨得出來, 赤井秀一當初說的是謊話,而降谷零如今說的是不折不扣的真話,他就是這么想的。
但感覺還是很怪,甚至有點……覺得可笑。
連琴酒和“望月薰”都不敢這么說完全相信他所說的這樣的話。
更尤其建立在他也同樣知道降谷零的真實身份的情形上。
所謂的“相信”這種東西……對于一個臥底來說,多多少少有點——諷刺了。
他當然相信降谷零所說的相信他之前所說的話是真的,但這層相信太過輕薄了,像是小孩子用肥皂水吹起來的泡沫,都不用風吹, 在陽光下多被照一會自己就破了。
相信這種事情是要建立在雙方都相互抱有信任的基礎上的,降谷零在賭他的信任, 他也短暫地相信降谷零所說的會相信他,但他就一定能真的對他抱有信任么?
他不行,降谷零也做不到——“zero”指的當然是降谷零他自己,但公安零組也是“zero”,降谷零自己敢賭能不能相信他,“zero”也能賭么?
“zero”的稱呼可以當做是提醒,當然也更能當做是試探和威脅。
至于西海晴斗,他當然是敢賭的,畢竟他的身后現在已經是空無一人了,賭與不賭的選擇皆在他自己,但降谷零也能和他一樣么?
“他是什么身份,他就是什么身份”——這句話當然是一句不折不扣的真話,但有的時候也可以是一句徹頭徹尾的謊話。
作為“zero”,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能去賭——賭他會不會在他回答暴露身份之后當場反目,作為“君度”把他這個自爆身份的臥底給抓出來。
西海晴斗本人在此鄭重承諾:如果降谷零真的在剛剛當場自爆身份,那他說的那句真話就真的會當場立刻變成一句謊話,最后唯一的結局就是“君度”當場抓獲日本公安潛伏在組織里的臥底“波本”。
——日本公安臥底的生死和暴露與否關他什么事。
事實就是,即使是作為臥底,羽淵千秋也不會相信降谷零,他也不能相信他。
由此可見,降谷零剛才的回答才的確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察覺到了那句話里的陷阱的危險,他的理智也徹底回來了也猶未可知。
在降谷零離開之后,西海晴斗又笑著給自己倒了杯酒。
波本威士忌。
有點齁甜了——總之就是不好喝。
從他這里得到了回答,看來他以后可以稍微消停那么一陣子了……西海晴斗不確定他剛剛的回答有沒有徹底打消掉降谷零懷疑他身份的想法,但這不重要——反正他是找不到方法驗證,更找不到證據證明他是臥底這件事的。
既然如此就算他懷疑也不算什么要緊事。
而更重要的,恐怕還是要看漫畫了,會不會把他和降谷零的這段對話給放出來在漫畫里,又會不會把三年前在天臺上發生的那些東西給徹底放出來。
不過他猜應該不會這么快——放出來,就是要徹底做實他是“臥底”這件事了——畢竟三年前在天臺上,這可是他當著加拿大的面當場自己承認的,如果是和他與降谷零的這場對話放在一起,多多少少是有點當場自己打他自己的臉了——應該不會吧?
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別的。
說起來剛剛降谷零走得有點快了,他都還沒來得及再試探試探,挑撥挑撥他和朗姆的關系呢。
【系統你說降谷零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西海晴斗在心里復盤,【我總覺得好像還有點不太對勁。】
他……除了三年前有當場和加拿大有說過自己是臥底這件事,但上一秒之前那家伙就被他給殺了,除此之外應該也沒有哪里有暴露過自己的身份吧?
降谷零的懷疑來得多多少少有點太快、且太莫名其妙了。
西海晴斗下意識陰謀論了起來。
系統有點卡殼:【哪里不對勁?他……過來的時候比之前多帶了一把傘?】
但是之前有下雨,帶傘好像也不怎么奇怪吧?
【說得好,傘也很奇怪!他剛剛走的時候居然忘了把傘帶走!
西海晴斗當場坐了起來,把降谷零“一不小心”遺落在酒吧里的傘收了起來,直接在吧臺里面開始拆傘。
竊聽器、定位器、槍、子彈、毒藥……好像都沒有。
西海晴斗把傘幾乎是徹底支解。但這好像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傘。
……那他為什么要把一把普普通通的傘落在他這里?
系統幫著他一起猜:【會不會是宿主你猜錯了,他就是和之前一樣故意試探的?】
【不對,系統你不懂。這不太像是降谷零的風格,這根本不是試探——有點太直球了!课骱G缍防^續在心里琢磨:【他是不是背著我發現了,或者說猜到了什么別的東西?】
這把傘,找個時間再拼好還給他得了。
這分明是徹頭徹尾的,幾乎完全挑明的直球——如果說是試探的話,他完全沒必要在開頭和他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和降谷零一貫的風格完全不符。
他有想過降谷零會不會再用些其他的,更為委婉,又或者說曲折一些的方式繼續向他試探,就和他之前每一次試探他的過程差不過——總之就是來回綿里藏針、你來我往、纏纏綿綿打太極,中間再拋出點似是而非的信息——這才是他倆之間的正常交流方式才對。
更或者再更加曲折一點——他甚至并不直接和他接觸,而是利用其他人、用其他的方式間接試探他,比如加拿大的各種物品,又或者再來點其他的布局,比如像“赤井秀一死而復生”那樣,再來一回朝日奈和真死而復生”的可能性雖小,但也不是沒有。
西海晴斗是知道的,朝日奈和真當初死得突然,他在組織里最為信任的人其實一直都是降谷零,如果有誰能夠拿到他的那些東西,當然也只有降谷零。
雖然很多都交給了警察廳相關的負責人,但降谷零手里想必還是有那么點剩余的。
……但總之不應該是這種毫無任何前情提要仿佛直接按下了快進鍵的直接詢問。
而且還是先差點把自己的老底都給他掀了的這種詢問——如果他不是臥底,那他今天走的這步棋完全會讓一個正常的,和他有矛盾的組織成員借題發揮,開始轉而懷疑起他自己的身份。
所以西海晴斗才會覺得降谷零這簡直是在突然發瘋。
他完全想不到,他是真的沒有任何證據,也是真的是出于完全的直覺的猜測就這么做了——或者說,從他的骨子里就是一直存在著這么一份堪稱魯莽的直接。
因此他此時也只是在心里思考:【我覺得我有必要也該再開始搞點事了!
不管怎么樣,“羽淵千秋”這個馬甲好像不能再像之前這樣,再這么繼續咸魚下去了。
降谷零這次的直接詢問……有點打亂了他的腳步。
【好的宿主。】系統很積極:【您要繼續活動,在漫畫里給“君度”搶戲了么?】
大殺四方!甚至還要去搶主角的高光!讓大家都來害怕他!它也要在論壇上開十個馬甲給君度打call!
【……我覺得你想的和我想的肯定不是一件事!课骱G缍肺⒚畹赝nD了一下,【我是在想,“羽淵千秋”的臥底身份揭露的事情,你想到哪去了?】
【。靠墒撬拗,你剛剛不是在降谷零的面前否認了么?】
如果按照西海晴斗所想的,三年前天臺上的事情也有出現在漫畫里的話,那他的臥底身份不就也能順利暴露在論壇里了么?如果沒有出現,那么按照他過去樹立在漫畫里的“君度”的形象,現在肯定也不會有多少人會沒事去主動懷疑他的身份會是臥底。
按照系統對他的理解,這種事情不就和過去一樣么?【不是只需要等漫畫里出現結果就好了么?】
為什么還要再做其他的?
【降谷零懷疑是他自己的事情,我當然也要有我的行動!
西海晴斗稍微解釋了兩句,他向來不喜歡把主動權掌握在其他人的身上……不管是降谷零還是所謂的“漫畫”。
【懷疑一旦出現,猜測就會有所結果……只等漫畫的話,太被動了!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只等漫畫的結果出現的話……西海晴斗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是他藏在柜臺后面的伏特加:【“羽淵千秋”的人設應該是個合格的、合理的臥底,而不是像“朝日奈和真”那樣的,被打上“突兀ooc”和“失格”標簽的笑話!
不知道漫畫什么時候會把三年前天臺事件的“真相”給放出來,但既然降谷零今天跑過來向他問了這么多東西,以他的經驗來看,就算還在后面應該不會晚到哪里去了。
他得在漫畫把“天臺真相”的內容放出來前,再搞點事,主動把已經在漫畫里徹底穩固的,屬于“君度”的人設給變一變——甚至最好是在那些東西放出來前自己主動把身份給反轉掉。
如果實在來不及,漫畫里直接就把“羽淵千秋”的身份給徹底揭露了出來,那他也得想辦法把反轉的身份重新在讀者那里給徹底坐實。
不然朝日奈和真那樣的前車之鑒現在可還在論壇那里掛著呢。
西海晴斗可不止一次有在論壇里看到他被“鞭尸”了。
引以為鑒、引以為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