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愛讓每個人都心碎3
他們也有好一陣子不見了,自從安小朵搬進明珠山莊,秦箏就沒再去過,她不是沒眼色的人。黎孝安到底是不是當她是安小朵的替身,她早不在意,反正得不到人,得到其他物質上的東西也是好的。但正牌都回去了,安小朵那張利嘴她也見識過了,她再去討嫌就沒意思了。黎孝安對她還算不錯,自己如今在圈內混得風生水起,廣告接到手軟,忙得檔期排不過來,她當然知道這是誰在背后幫她。如今何碧璽快引退了,公司肯定要力捧一個新人上來接棒,管理她們這些模特的揚揚姐私底下向她透露,在一次時尚界組織的慈善晚會上,黎孝安代表唐氏集團出席,在各大媒體前提過她的名字。想到這里秦箏笑得一臉諂媚,她湊過去挽住黎孝安的胳膊:“你今天怎么會想到來我這兒?”
黎孝安皺眉,忍了忍才沒有推開她,他在布藝沙發上坐下:“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秦箏一愣,好奇地問:“什么忙?”
“扮一個人,她的體形跟你差不多。”
秦箏怔忡了一下:“扮人?為什么?”
“不要問為什么,你只要打扮成她的樣子,坐在我車里就行了,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都別下車。”黎孝安凝神看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下,“事成之后,我會給你想要的名和利,怎么樣?”
“坐車里……就這么簡單?”
黎孝安點頭。
秦箏心動:“好。”
蜿蜒的山路上,一輛越野車向前開進。
安小朵驚疑不定地坐在副駕駛座上,一個多小時前她被這個突然翻過柵欄闖進來的陌生男人帶走,她心里本來是驚恐萬分的,但是聽完他剛才那通電話之后,她隱約猜到了一點。
鄭三木偏頭看了她一眼,獰笑道:“看不出姓黎的還挺緊張你的,他都有你了,還抓著李萌慧不放。”
“李萌慧?”
鄭三木嘴里叼著一支煙,罵道:“那個婊子。”
安小朵咬唇不語,她雖然不認識李萌慧,但潛意識里認為對方既是黎孝安曾經喜歡過的女人,無論樣貌或是人品都不會太差。可眼前這個行事乖張的男人居然張口就罵李萌慧是婊子,她心里覺得匪夷所思極了。
“黎孝安的眼光倒是越來越好了,你可比那個婊子漂亮多了!”
安小朵蹙眉,鄭三木饒有興致地掃了她一眼:“喂,我在夸你呢,你怎么像個木頭似的沒反應?”
安小朵只好說:“謝謝,我不知道李萌慧長什么樣。”
鄭三木愣了一愣,從身上的口袋里摸出一張照片丟給她。
安小朵撿起來一看,不由得呆住。照片上的女人五官秀麗,氣質清新,分明就是她在酈洲認識的李慧,只是照片上更顯年輕一些。
“她是李萌慧?”
“嗯。”
安小朵目光復雜地看著照片,原來李慧就是李萌慧,在酈洲的時候她應該是有意接近自己的。
車子開到半山腰,拐進一條分岔路,又過了二十多分鐘,視線霍然開闊起來。他將車子停在一片空地上,開了車門跳下車,又繞到安小朵這邊,開了門,動作粗暴地將她拽下來。
安小朵落地時忍不住皺了皺眉,剛才一路上她就不停地反胃,她怕鄭三木看出來,極力強忍著,這時對方的舉動令她越發不適,但她不敢表現出來。
他拖著她走進路邊一棟房子里,反手鎖上門。房子外表看起來像是常年不住人似的,里面收拾得倒還可以,桌椅齊全。鄭三木拿繩子捆住她的手腳,把她按坐在椅子上,然后走進廚房搗騰了一陣,十分鐘后端出來兩碗泡面。
他放了一碗在她面前,解開她的手,坐下來自顧自吃起來。他吃相不好,發出很大的聲音,吃了一半掃了安小朵一眼:“怎么?不吃?”
安小朵遲疑了一下,拿起塑料叉子,慢吞吞地吃了一口:“這是哪里?”
“我租的地方,這里方圓百里找不到一個監控頭,姓黎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這里。”
安小朵低頭吞了一根面條,又說:“你跟他有什么仇?”
鄭三木漫不經心地回應:“他搶了我女人。”
安小朵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鄭三木不理她,兀自將碗里的面幾下消滅干凈,反手一抹嘴,目光重新回到安小朵身上。
“這世上這么多男人,你們為什么一個兩個都去喜歡他?他有什么好?”鄭三木起身拿了個蘋果來,用匕首削著皮,他削得很慢,很專注,陰鷙的目光和明晃晃的刀刃都讓她感到一陣恐懼。
他削完皮,片了一片下來,遞到安小朵的嘴邊,命令道:“張嘴。”
安小朵眸光微顫,下意識地盯著那片蘋果張不開嘴。她的手腳冷得發僵,腹部隱隱作痛起來。
鄭三木嗤笑了一聲,一把扯住她的頭發,冰冷的刀鋒貼在她的下巴上,他猙獰的臉在她眼前放大:“吃下去。”
在他的威迫下,安小朵張開嘴,他滿意地一笑,將蘋果片填進她嘴里。刀口從她的下唇劃過,血一下子涌出來,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她含著那片蘋果咽不下又不敢吐出來,眼淚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轉。她不愿在這個男人面前示弱,撇過頭去不看他。
鄭三木伸出舌頭舔了舔刀鋒上殘留的血,他不知想到什么,臉部的肌肉牽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在屋里待了大半個下午,太陽快落山時,鄭三木抬腕看了看時間,他將那柄匕首藏進衣服里,進房間窸窸窣窣了一陣,不知道在準備什么東西。她知道他是要去見黎孝安,正想偷看就見他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根很粗的鐵鏈,她心知不妙,可是又無力抵抗。他把她拖去浴室,里面有一個很大很深的浴缸,他逼她站在里面,然后用鐵鏈的一頭鎖住她右手手腕,另一頭鎖在浴缸上方的水管上。
安小朵心里怕得厲害,琢磨不透他葫蘆里賣什么藥,便問他:“你不是要用我去交換李萌慧嗎?”
鄭三木冷冷一笑:“姓黎的那么狡猾,我可不敢輕信他。”
安小朵正要開口,嘴巴被他用一截透明膠帶封住。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棟房子里待了多長時間,沒有時鐘,手機也被帶走,鄭三木臨走前特意鎖上了浴室的門,她坐在浴缸里,長久地對著這個狹小的空間。浴缸左側那面斑駁的墻上有一個小小的裝著排氣扇的透風口,浴室僅有的一點光線就從上面灑下來,即使是白天,浴室里也很暗。她控制不住地去想鄭三木會怎么對付黎孝安,越想越害怕,可是她除了害怕什么事都做不了,坐累了,她躺倒在浴缸里,手被鐵鏈牽扯著,不得不高高舉起。她閉上酸澀的眼,眼淚源源不斷漫出來。她得罪了誰?為什么要讓她受這種苦?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她,周圍仿佛陷入死寂,一分一秒在這里都顯得異常漫長,讓人心生絕望。寒意像冬天的海水浸透她每一寸皮膚,再侵入骨髓,她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死亡的氣息隨著黑夜的降臨籠罩了下來。
她怕自己撐不下去,在心里給自己打氣,她相信黎孝安會來救自己,她無論如何也要撐到他來。那晚她是賭氣走的,也沒跟他正式道過別,如果她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死了,那多劃不來?有很多話她還來不及告訴他,她還想問問他,有沒有后悔喜歡她。
她迷迷糊糊地想,應該不會吧,她對他夠好的了,哪里對不起他?
后來她冷得受不了,在心里默念起臺詞來。以前她給何碧璽當助理的時候,把那個劇本的所有臺詞都記下來了,中文的、法文的,還有少量的日文對白,她到現在都還沒忘。
她已經沒什么力氣了,默念了幾句眼皮就開始打架,意識越來越飄忽。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睡,這種情況下睡著她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身體好像快要凍僵了,不住地往下墜,像是掉進了一個漆黑的深井里……
“小朵!安小朵!你醒醒!不能睡,聽見沒有?醒一醒!”有人在她耳邊聒噪。
她想睜開眼叫那人閉嘴,可是眼皮像被粘住了,用盡力氣也張不開,嘴巴也說不出話來。
四周再次沉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黑暗的世界像是亮起一束白光,那光從微弱慢慢加強,到后來越來越亮。她努力了很久終于掀開沉重的眼皮,渙散的眸光慢慢聚攏,神志也從迷茫逐漸轉為清醒,等到她徹底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心里怵然一驚想要坐起來,有人眼疾手快地用力按住了她。
安小朵這才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幾個穿著醫生袍和護士服的人在她周圍忙碌著。她張了張嘴,發出微弱的聲音。
一個護士湊到她耳邊問:“你想說什么?”
她屏息辨認了好一會兒,總算聽出安小朵嘴里喃喃的是一個男人的名字,她跟另一人對視了一眼,匆匆走出去。
安小朵閉了閉眼,又有人湊近她,她看了看,認出是醫生。只聽對方略帶惋惜的聲音從口罩里傳出來:“安小姐,你現在覺得怎么樣?等下要送你去做引產手術。”
“什么?”安小朵沒聽清楚。
醫生似乎嘆了口氣,將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安小朵目光呆滯:“引產?為什么?”
“你腹中的胎兒已經沒有心跳,必須盡快取出來。”
在聽懂這句話之后,安小朵的眼底流露出一抹絕望之色,比她在浴缸里等死時的絕望更加濃烈。單薄的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壓抑了許久的東西像是要破體而出,她閉上眼,大顆眼淚不斷從眼角滾落,和汗水混在一起打濕鬢邊的頭發。
終于,她爆發出一聲充滿悲愴的哭喊,凄厲卻短促,尾聲似乎被她掐滅在了喉嚨里。
黎孝安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她蜷縮起了身體,在手術臺上劇烈掙扎,幾個護士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還有的去拉她的腿。這一幕令他驟然紅了眼,他沖過去推開幾個護士,將她緊緊地摟進懷里。
“小朵,是我,我在這里,沒事了,別怕,別怕……”他柔聲地哄著她,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頭。
安小朵聽到他的聲音,頓時脫了力,在他懷里失聲痛哭起來:“孩子,不要拿掉孩子,不要……”
“好,不拿。”黎孝安心如刀割,安小朵的一聲聲痛哭都重擊在他心上。
“黎先生?”醫生試探性地叫他。
黎孝安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都出去。
安小朵體力尚未恢復,又遭到精神上的沉重一擊,哭了一會兒便昏睡過去。
黎孝安將她輕輕放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好,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走出病房。
等候在病房外的人圍上來,紛紛問起安小朵的情況。黎孝安看了看褚葵,說:“打電話給她媽媽,請她馬上來醫院。”
“好,我這就去打電話。”褚葵轉身往外走。
周諾言拍了拍他的肩頭:“趁她睡著,你趕緊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你都幾天沒合眼了,她現在很需要你,你別先倒下去。”
何碧璽跟著勸道:“是啊,你一定要撐住。”
黎孝安啞聲說:“我沒事,我在這里守著她。”
何碧璽和周諾言對視了一眼,知道這時候他們說什么黎孝安都聽不進去,便不再多說。
安小朵醒來的時候,看見黎孝安伏在床沿上,她伸出手去剛碰觸到他,他立即就醒了,霍然抬起頭,沖她笑了笑:“醒了?”
安小朵微微點了點頭。
“渴了吧?我扶你起來喝點水。”在安小朵的默許下,他調了半杯溫水,讓她靠坐在自己身上喂她喝。
安小朵低頭喝水,濃密的長睫垂著,遮住了眼睛里的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個人怎么樣了?”她忽然低聲問。
“抓起來了。”黎孝安簡短地說了一句,拿紙巾輕柔地擦拭她唇邊的水漬。
安小朵抬眼,怔怔地看著他。
黎孝安迎著她的目光,輕聲解釋:“七年前,鄭三木下藥迷暈萌慧,奸污了她,這些我都是最近才知道的。當時萌慧怪我只顧工作疏忽她,跟我說是自愿跟他在一起的,還向我提出了離婚,跟鄭三木回了臺灣。萌慧是利用鄭三木刺激我,到了臺灣她想擺脫鄭三木,不料激怒了他,被他軟禁了很長一段時間,后來萌慧假意討好,鄭三木才放她出來。幾個月前她收集到鄭三木從事非法勾當的證據,去警局舉報了鄭三木,趁他被抓逃回了梧城。鄭三木入獄后被里面的仇家打瘸一條腿,放出來后又發現萌慧跑了,所以他要向萌慧報復,萌慧病房外面有人把守,他沒法接近就轉向你下手,是我大意了!”
安小朵面無表情地聽著,然后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里。黎孝安的臉上有無法掩飾的痛苦,他扶住她的肩頭:“小朵,對不起。”
安小朵置若罔聞,就這么癡癡傻傻地坐著,直到她聽見一聲既陌生又熟悉的呼喚,眸光才顫了顫,她慢慢轉過頭,難以置信地望著站在門口的人。
那是個中年女人,面容上有歲月的沉淀,但眉目間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美麗,安小朵的美貌有大半遺傳自她。
“媽媽……”安小朵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
鐘奕秋在接到褚葵電話后,當即訂了最近的一班航班來梧城。她看著蒼白病弱的女兒,心里痛得無以復加,目光在女兒臉上停留了良久,緩緩移到黎孝安身上:“黎先生,我要跟我女兒單獨說幾句話,請你離開。”
黎孝安讓安小朵躺下,又細心地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并小心掖好被角,輕聲說:“我去買你最喜歡的提拉米蘇,一會兒就回來。”
安小朵沒什么反應,依然怔怔地看著她媽媽。
等黎孝安出去,鐘奕秋看了看褚葵,語氣緩和了許多:“你也回避一下吧。”
“好的。”褚葵關上門后,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房間里很安靜,鐘奕秋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撫了撫女兒的臉,安小朵顫了一下,立刻抓住媽媽的手。
“媽媽,你怎么來了?”
“褚葵打電話給我,說你出事了。”鐘奕秋的指腹停在她的下唇上,上面被刀劃出來的傷口已經結痂,但乍一看還是觸目驚心。
“媽媽,對不起……”安小朵低下頭。
“傻孩子,你沒有對不起媽媽,來梧城的飛機上,媽媽反省了一下,以前媽媽一直逼你讀書,因為媽媽高考沒考上自己心儀的學校,所以就把這個愿望強加在了你身上。你被學校開除,媽媽沒有安慰你,還責怪你,是媽媽不對,后來你跟你爸爸相認,我也沒有好好跟你說,只會發脾氣,叫你不許回家。因為這樣,這幾年你在外頭吃這么多苦,也不敢回來,是不是?”
“我怕你失望。”
鐘奕秋的眼里流露出沉痛:“好孩子,媽媽沒有對你失望,你從小到大都讓媽媽很省心,是媽媽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