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衡遣盛安懷去告知內閣與太后,說他有要事要辦,他自己未帶一人,便追出了京城。68
季昭一行人運著棺槨,不能走太快,紀衡很快便追上了她。
兩人分別才不過兩旬,再見時倒像是經年未見,彼此間的態度竟然有些陌生。
紀衡心想,她必定是知道了什么。他此刻想解釋,卻更加開不了口。
季昭無數次想張口質問他,可是她怕,她怕一旦開口便無法挽回。她可以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可一旦知道了,她該怎么辦
兩人就這樣自欺欺人地彼此小心維持那脆弱的平靜,他們之間的話越來越少,到后來幾乎一整天相對無言。但是他的視線又總是纏繞著她,無法遠離。他放棄騎馬,與她乘同一輛馬車,她困倦的時候,他抱著她睡覺,她也未曾拒絕過。有一次她
醒來時,她
其實她已經沒必要開口了。把所有的事情連
有什么人值得他下這樣的力氣維護又有什么人會為了維護他而暗殺她爹
大概只有那位太后娘娘了。
可是太后并非掌權之人,當年
最有動機、最有條件、最有可能的兇手其實只有那一個。
季昭問不出口。她
她心想,就算知道了真相那又怎樣,他的身份太過特殊,她根本下不了手去報仇。
然而不管他是真兇還是幫兇,她都不能和他
她愛他,可是她和他之間隔著血海深仇。管這仇恨被她刻意地模糊之后,變得不那么錐心刺骨,但這終究是她此生永遠無法邁過去的溝壑。
季昭
她把東西簡單拾了一下,
然而紀衡卻偏偏等
她低著頭沉默良久,終于說道,“我們就此別過吧。”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紀衡早就猜到了這一點,也早就料到她的選擇。可是如今聽她親口說這樣的話,他的心臟還是疼得擰成一團。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拉著她一路狂奔,跑到了季先生夫婦的墓前。
紀衡跪
季昭卻是不接,她苦笑道,“你何必如此。”
“阿昭,你懂我的意思,”他固執地舉著匕首,抬頭看她,“我想和你好好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放下殺父之仇,跟你回去”
“阿昭,我的意思是我想用一生來補償你,可以嗎”他看著她,語氣含著淡淡的哀求。
“不用一生,只此一刻便好。紀衡,你別以為我不敢動手。”季昭說著,果然接過匕首,往他鎖骨下方一刺。她雖力道不大,然而這匕首本是上好兵刃,這樣一刀下去,也刺進去寸許。
紀衡悶哼一聲,只覺傷口處一陣疼痛,心臟雖未被刺上,卻比傷處更疼。他捂著傷口,顧不上滲出指縫的鮮血,抬頭沖她笑了一下,“若不解恨,還可多來幾下。”
“不用了。”季昭沉著臉,看著他指上漫開的刺目鮮紅,她真不知道他和她誰更狠一些。
“如此,你可愿跟我回去”
季昭彎腰從他身上翻出一瓶金瘡藥來,她有些放心,“你死不了,”說著,把金瘡藥又還給他,“紀衡,從現
紀衡沒想到她真的絕情至此,他想也不想一把抱住她的腿,“阿昭,別走,求你別走”行動之間牽動了傷口,血液又流出不少,他卻也顧不上了。
季昭想把他掙開,然而他雖受傷,力道卻大,抱著她的腿死命不放手。她又不忍心下死力氣踢他,兩人便這樣僵持著。
聽著紀衡一遍遍地苦苦哀求,季昭眼睛酸澀,終于落下淚來,“紀衡,你不要逼人太甚。”
“阿昭,別走。”他的血流失得多了,嘴唇漸漸
季昭深吸了一口氣,咬牙說道,“你殺了我的父母,卻想讓我嫁給你,這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紀衡像是被一道驚雷當頭劈了一下,他抬起頭,震驚地看著她,“我殺季先生這是從何說起我怎么可能殺季先生”
“不是你殺的,是你派人殺的。”
“不是,不是我阿昭,季先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怎么可能害他”
季昭蹲下來,直視他,“那好,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要派人暗殺當年的兇手為什么你明明早已找到我父母的尸骨,卻一直對我遮遮掩掩從未提起為什么又要煞費苦心地想找人假裝向導帶我去找那個山洞”
紀衡飛快地想了一下,就大概明白了。一定是有人跟季昭說了他的壞話,而且編謊話的人說得半真半假,她證實之后不得不信。紀衡深諳騙人之道,這種虛虛實實的假話讓人最難提防。他眸光一閃,說道,“我確實不是幕后真兇,這個我一會兒向你解釋,你先告訴我,你是怎么找到那個山洞的。”
“你不是真兇,還能有誰你娘”
“是”他剛說了一個字,突然被一個聲音打斷。
“真是好一場戲。”紀征從附近幾株樹的后面走出來,笑道。
千方百計地想要阿昭誤會他紀衡看著紀征,這事兒也就紀征干得出來了。
季昭看到紀征,有些奇怪,“你怎么來了”
“我擔心你。”紀征看著季昭,目光溫柔。
季昭知道他的心意之后,便不太適應他的溫柔了。她側臉躲開他的目光,視線恰好落
“阿征,別白費力氣了,”紀衡說道,“你一定不知道阿昭真正的殺父仇人是誰。”
“就是你,我的皇兄。”
“不,是我們的父皇。”
季昭都驚訝地看著他。
“很難以置信對不對”紀衡苦笑,“我一開始也不敢相信。”
紀征冷笑,“你為了逃避責任,竟將此事栽贓到父皇身上,簡直無恥至極。”
“你為了得到阿昭而故意污蔑陷害我,真正無恥的是你吧”
季昭看看紀衡又看看紀征,她相信紀征是插手此事了,要不然紀衡派去的人也不會憑空消失。但問題是紀征到底知道多少事撞到她面前的刺客是否是他派去的倘若是,那么所有證詞都可以是偽造的。如果兇手真的是先皇,那紀衡瞞著她做那么多事,也是可以解釋的了。可先皇真的會做出這種事嗎那似乎比太后買兇殺人還不真實
她心中疑竇叢生,一時左搖右擺,不知該相信哪一個。
“所有當年參與暗殺的人已經全部死了,現
季昭其實一開始就是相信他的,只不過后來被許多事實逼向了一個謊言。她把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下,突然問紀征道,“你應該是早就已經到了,卻遲遲不出現,偏偏
紀征拉下臉來,“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事實。”
“阿昭,他其實一直
“你住口”紀征惱怒,突然拔劍指向他。
季昭擋
紀衡冷道,“他連覬覦長嫂的齷齪事都做得出來,弒兄篡位想必也不
紀征握著劍的手緊了緊。
季昭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她說道,“他若是死了,我會殉情。”
“阿昭,得你此言,我便是死也值了,”紀衡笑了笑,“不過你放心,他殺不了我。”紀衡挨的那一刀并不致命,傷口說深不深說淺不淺,他其實還有不少力氣,只不過方才要博得季昭的同情,才裝得那樣虛弱。
季昭并不知這些,她扭頭讓他“閉嘴”,這個時候不適合激怒紀征。紀衡看著她以那樣柔弱的身軀無畏地護
“
季昭提起來的一顆心也放下來。
“季昭,我只問你一句話,倘若你最先遇到的是我,與你日日相對的也是我,你會喜歡我嗎”
“我也只問你一句,那個刺客到底是不是你派去的”
“你自己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何必再問我。現
“不會。如果一個人會以喜歡我的名義做傷害我的事,那么我永遠不會喜歡他。”
紀衡
紀征聽到此話,神色一黯,低頭道,“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瞎了眼。”
她的本意是自己眼神不好沒認清事實真相,可是聽
他沮喪地低著頭,一言不
季昭不再理會紀征。她把紀衡扶起來,扶著他離開了。
“所有事情就是這樣,對不起,阿昭,我欺騙了你。”紀衡剛被包扎好,就迫不及待地跟季昭解釋這一切,“對不起,我,我怕你離開我”
季昭幫他躺好,給他蓋了條薄被,“你先休息一下吧。”
他抓著她的手不放,“告訴我你的答案,你會跟我回去,對不對”
“先養好傷。”
“告訴我。”
“我愛你。”季昭說道。
紀衡像是突然被一支燃燒的箭擊中胸口,熱燙中帶著酸酸的疼痛。
“可是我們不能
紀衡本來似是一只繃滿勁的弓,聽到這話,弓弦像是斷了一般,他全身松下來,手上力道也流失了。她就這樣輕易掰開了他的手。
他其實早就知道她會這樣回答。
季昭再也無話,出去幫他煎藥了。
紀衡躺
過了幾天,紀衡的傷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季昭也該告辭了。
她走的時候紀衡去送她。春天已經來了,城外草色青青,柳樹綠云如煙。紀衡站
季昭轉身離開時,紀衡突然瞇眼,抬起右手,
她連忙跑過去,他倒
回到寓所時,紀衡又咳了兩口血。季昭請了原先那個大夫來看,大夫說他這是心病。給開了些藥。季昭無法,又照顧了他一些時日。紀衡時不時地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我要雙更,頂著一臉狗血給自己點個贊。我今天一定要把它完結掉
說一下關于實體書的情況。實體書正文與網絡版差不多,會有一些修改。比網絡版多的是番外,目前計劃所有番外都先放
關于實體書的抽獎活動。我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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