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番外.嵐央6
司徒嵐得意地挑了挑眉, “你也知道我霸道啊。”
秦央一臉的無語,“那是你的成人宴,全藍星有頭有臉的人不知道要來多少人, 我來做什么?”
“你是我的老師啊,你怎么不能來?誰笑話你?”司徒嵐沒想到秦央顧忌的是這方面。
秦央繼續搖頭拒絕:“那也要看我有沒有時間。”
“就周三呀,我查過了,你周三一整天都沒課,你別想拒絕我。”司徒嵐覺得自己已經讓步太多了。
可沒想到秦央卻說:“那就更不巧了, 周三我也有兼職。”
司徒嵐火了,他怒道:“多少錢?我給你出了,雙倍, 三倍?還是多少倍, 隨便你開!”
“這哪兒跟哪兒啊,好了, 你別鬧了, 我都答應別人了。”秦央只當司徒嵐是在鬧脾氣, 就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司徒嵐的肩膀。
司徒嵐卻反手抓住了他的手,然后說:“不行,你知道我的成年宴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秦央問。
司徒嵐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意味著會有很多人爭著和我聯姻!你你你你, 你沒有危機感?”
秦央:“誒!”
“是吧?”司徒嵐挑了一下眉。
“也是, 如果你結婚應該會耽誤課程進度, 沒關系, 我會視情況調整的。”秦央全然一副釋然的態度,表情平淡得過分, 司徒嵐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倒把秦央盯得不好意思了,“你, 你怎么了?”
“秦央,你有本事。”司徒嵐冷不丁地開口,而后兩人就再沒說過一句話了,車內的氣氛尷尬得過分,司機努力地把自己蜷了起來,不敢讓自己有一丁點的存在感。
好在有驚無險,直至秦央下車,司徒嵐也沒說什么話,秦央也不是沒察覺出這種奇怪的氣氛,但他并沒有打算去戳破,聰明如他,他看得出司徒嵐的心思。
目送著秦央走遠的背影,司徒嵐知道,秦央一旦拒絕就不可能會來,可他想讓秦央參與他的十八歲,于是司徒嵐突然把車門打開,回頭叮囑司機:“你就在這里等我。”
司機哪兒敢說什么。
——
秦央要回家,就得先穿過小區這邊臟亂差的菜市場,他一襲白色羽絨服,配著紅色圍巾,在人群中倒也顯眼,路過的人看起來是認識他的,不少人都在給他打招呼。
就是苦了身后的大少爺了,他從出生起就沒涉足過這種地方,腳下是化開的雪水,因為這里人來人往,地面又黑又臟,濕噠噠的。
小少爺是穿的白色褲子出門,沒幾步就絕望了,他想走回頭路,可他是真的想得到秦央的同意,算了,就算被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讓一讓,讓一讓。”身邊一位中年婦女的聲音傳過來,司徒嵐都還沒反應過來,腳邊就被潑來了一盆黑黢黢的污水,濺得他一褲腿都是。
“你看不見有人啊。”司徒嵐真的受不了了,抖了兩下腳,就往前面看了去,卻發現秦央的背影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擰著眉,快步追了上去,拐進了一處小巷子,也沒看見人影,“人呢?”
他忍不住低聲嘀咕。
“找我?”身后,秦央的聲音突然傳過來,司徒嵐后背一僵,轉過了身,發現秦央一手提著蔬菜,另一手提著一小塊兒肉,不知道什么時候慢了他一步。
司徒嵐干咳了一下,“對!”
理直氣壯的。
秦央斂眸,向他走近,“我都說了我沒有時間去你的生日宴,你為什么非要我去呢?”
“因為我只有一個十八歲,我希望你去。”司徒嵐大聲回應,以此來蓋過自己不規律的心跳。
秦央嘆了一口氣,徑直往前走,司徒嵐什么也不管,急忙追了上去,“我回去讓我媽多給你加一點工資,你把其他工作辭了好不好?”
“司徒少爺,你可能誤會了。”秦央停下了腳步,他仰頭看向司徒嵐,目光一如既往的溫柔,可司徒嵐卻覺得冷清得過分,“我缺錢,我很缺錢。”
“你要多少,我都給你。”司徒嵐毫不猶豫地接話。
秦央覺得頭疼,他不再理會司徒嵐,繼續往前走,走到了一處小洋房樓下,他用門卡開了門,然后就往樓上走。
司徒嵐趁機鉆了進去,和秦央一起上了樓。
樓道很窄,黑黢黢的,裝著聲控燈,他們走過了,燈才亮起來,這里散發著一股怪味兒,一些住戶的門口還堆著一袋袋垃圾。
司徒嵐眉頭緊蹙,一直沒松開過,大概他也想不到為什么秦央會住在這種地方。
大概走了四五樓,秦央才停下來,他從兜里掏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面前的房門。
司徒嵐看著秦央,秦央將門打開,抬眸去看他,似乎是在等他進來,司徒嵐急忙跨進了屋里,秦央這才關上門。
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配置。
客廳靠窗的位置還擺著一架鐵床,上面的被子疊得很整齊,床頭擺著一張有些破舊的書桌,上面擺著大學教育的課本。
書桌旁邊是那種鐵架子和布料組成的衣柜,衣柜沒有門,里面的衣服也不多,疊得很整齊,司徒嵐從里面看到了秦央往常穿過的衣服。
也許,或許,司徒嵐抬頭看向秦央,這架床是秦央睡的。
秦央將手里的菜放進了廚房,又出來將飯桌邊的木椅拖了出來,“坐吧。”
他讓司徒嵐坐下。
但司徒嵐沒動,他就那么看著秦央,秦央也沒說什么,他走到了那間臥室里面,打開了燈。
接著就聽到秦央溫柔的聲音傳出來,“媽,我回來了。”
司徒嵐慢慢抬腳靠近了臥室。
臥室也不大,比他家廁所還要小,只放得下一架鐵床,連衣柜也沒有,兩邊的墻上扯了一條繩索出來,衣服是掛在上面的。
司徒嵐從電視里見過貧困的地方,和這里差不了太多,而秦央就是住在這種地方的。
床上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婦人,她在聽到秦央的聲音以后,緩緩地張開了眼睛,“你回來了……”
“今天怎么樣?”秦央問。
“疼。”婦人說,“我身上又疼了。”
“嗯,等我拿到兼職的錢,我們就再去化療一次。”秦央聲音有些沙啞,“您先休息,我去給您熱點飯。”
“門口那位是……”婦人往門口的司徒嵐看了過去。
秦央沒看他,“就是我兼職的那個學生,今天雪大,是他送我回來的。”
“那你留他吃晚飯吧。”婦人說。
“嗯。”秦央站起了身,轉身就出了門。
司徒嵐側身給他讓開了路,秦央將臥室的門給帶上了,然后才看向司徒嵐,發現司徒嵐看他的眼神是滿滿的心疼。
秦央心跳莫名停頓了一下,“你看見了。”
“我實在沒有時間來陪著你。”秦央語氣淡漠。
司徒嵐:“阿姨怎么了?”
“癌癥。”秦央語氣倒是比較平靜,“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你……”司徒嵐哽了一下。
“我給你錢,你帶阿姨去醫院。”司徒嵐說。
秦央:“據我所知,你的錢全部來自你的父親,至少你并不能拿出巨額出來。”
“我也不想要你的錢,你現在知道了我的情況,也不用再非要我去參加你的生日宴了吧?”秦央往廚房走,他打開了廚房的燈,就準備洗菜做飯了。
司徒嵐卻抓住了他的手,“秦央,我想要你來,這些并不沖突,我是拿不出很多錢,可我能讓劉媽來幫忙照顧阿姨一天,我只是希望你來,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來我才會開心。”
盡管秦央已經猜出來了司徒嵐對他的心思,但聽到了司徒嵐這樣直白的話,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凝起眉峰去看司徒嵐,一臉的不理解。
“你認真的?”秦央問。
司徒嵐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
秦央斂眸,拂開了他的手,“我看情況吧。”
“你會來對不對?”司徒嵐興奮地追問。
秦央:“應該。”
“你來吧,好不好?”司徒嵐跟著秦央走進了廚房,廚房比較矮,兩個大男人擠在里面,倒是顯得很擠了。
“我都說了應該會來了。”秦央打開了水龍頭去洗菜,司徒嵐也剝了一塊菜葉去跟著洗。
“那就當你答應了,你喜歡吃什么味道的生日蛋糕?”司徒嵐偏頭去問秦央。
秦央皺眉,“不是你的生日宴嗎?”
“我吃什么都無所謂,反正我都不喜歡,但我希望選一個你喜歡的。”司徒嵐隨口說。
司徒嵐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洗菜的動作也很笨拙,冷水沖得他十指通紅。
他嘆了口氣,去把司徒嵐手里的菜拿了過來,“我也不喜歡吃,你隨便吧。”
“哦。”司徒嵐在一邊低著頭,悶悶地應了一聲。
秦央疑惑:“你還不回去嗎?你的司機還等著呢?”
“我剛剛給他發訊息讓他回去了,再說了,阿姨不是讓我留下來吃飯嗎?”司徒嵐笑嘻嘻地說。
秦央皺眉,“你讓他回去了?那你晚上呢?怎么回去?”
“晚上再說唄。”司徒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秦央不再說話,司徒嵐決定的事情,他再抗議也未必會有作用。
——
晚飯很快就做好了,秦母的病還沒徹底摧垮她,她還能下床走動,所以她也坐在餐桌前和他們一起用飯了。
“您吃得慣嗎?不知道您要來,什么也沒準備。”秦母有些歉意地看向司徒嵐。
司徒嵐搖頭,“沒關系,我很好養活的。”
“阿姨您多吃一點。”司徒嵐給秦母夾了一塊肉。
秦母的病折磨得她瘦骨嶙峋的,其實很多人看見她的第一反應是害怕,但司徒嵐卻還能一臉平靜地和她侃侃而談。
秦央有一點微微的感觸。
他低著頭吃飯,聽著兩人還在說話,他就給司徒嵐夾了一塊青菜,“吃飯。少說話。”
“您也是。”他偏頭看著秦母說。
秦母對秦央笑了笑,又對司徒嵐笑了笑,司徒嵐看著碗里的青菜,笑意更甚。
飯后秦央去洗碗,秦母回到房里休息,司徒嵐在秦央地床上玩了一會兒,百般無聊,他干脆起身往廚房走去,“秦央……”
“你還沒走?”無怪秦央這樣問,因為窗外已經很暗了,時間到了晚上九點多了。
司徒嵐點頭,“你床也不小,我今晚不回去了。”
“你想和我睡?”秦央放下了手里的碗,幾乎是質問的語氣去問司徒嵐。
司徒嵐笑瞇瞇地點頭,“對。”
“我已經和我家里人說了。”他說話的語氣甚至有些得意。
“不可能。”秦央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那行唄,你趕我出去唄,我就在門口睡唄,反正我……咳咳咳,不怕冷。”說著,窗外竟然適時飄下了棉團大的雪花。
秦央:………
最終司徒嵐得愿以償,留了下來,秦央又從衣柜底下拿了一床被子出來,鐵床并不大,但也不算小,擠兩個人肯定是沒問題的。
兩個大男人擠在床上,秦央有一種引狼入室的悔恨,好在司徒嵐真的沒什么想法,他老老實實躺在里面,和秦央肩膀挨著肩膀。
他身上穿的睡衣是秦央的,有點小,但很暖和。
被子里是秦央身上的味道,很香很濃郁,他露出了滿意地微笑,司徒嵐側過了身,看著秦央的側臉,他低低地喚了他一聲。
“秦央。”
秦央懶得理他,只皺了一下眉,沒回應他,司徒嵐知道他沒睡著,所以繼續喊:“秦老師~”
“做什么?”秦央覺得司徒嵐像一只蚊子一樣吵得他頭疼。
司徒嵐得意地笑了,“秦央,我媽給我買了一棟別墅,房產證上只有我的名字,使用權和居住權都是我的。”
秦央閉著眼嗯了一聲。
司徒嵐繼續說:“你和阿姨搬過去住吧,我讓劉媽過來照顧你們。”
“我不要。”秦央陸訣。
司徒嵐就說:“你總不能讓阿姨一直住在這種地方吧?”
秦央說:“明天我就送她去住院了,后面她也會一直住在醫院,所以你不用管。”
“那你去住吧,我的確沒有很多錢,但我會盡全力對你好的。”司徒嵐說話的語氣真摯又深情,不像開玩笑。
秦央終于睜開了眼,神色有些倦怠,“你沒事吧?”
“當然啊?我只是想對你好。”司徒嵐哼哼了兩聲。
“………”秦央無語,“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司徒嵐的聲音有些低,但語氣很堅定。
秦央毫不留情地回應:“我又不喜歡你。”
“真的?”司徒嵐反問。
秦央:“嗯。”
司徒嵐:“我不信。”
秦央:………
“反正先不急,我會好好學習,今年九月份我去復考,等考過了你就繼續教我,等我上大學,等我有資格繼承我老子的位置,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到底是才十七八歲的孩子,秦央覺得他的想法天真得過分。
“好好好。”秦央也是困了,他不想再和司徒嵐討論什么可行性了,閉著眼睛敷衍著回應了兩句。
司徒嵐聽出了敷衍,可他還是嘿嘿地笑了笑,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好在司徒嵐睡覺安分,兩個大男人擠在床上也沒什么意外,只是司徒嵐睡覺喜歡把腿和手往他身上搭,整個人都快貼上他了。
秦央推搡了幾下,無果。考慮到屋里沒有暖氣,司徒嵐可能冷,秦央也就由著他去了。
第二天秦央就聯系了管家,讓管家派了司機過來,司徒嵐走之前拽住秦央的手,問:“我的生日宴你會來吧?”
秦央有些無奈,“大概,我會盡力把我的事推一推。”
他并不能保證自己會去。
但司徒嵐卻認為秦央是答應了,他心滿意足坐著車離開了。
——
時間一晃,就到了第二個月月初了,別墅上下忙了起來,作為藍星統領唯一的繼承人,他的成人宴,變相地代表著聯姻宴。
貴族們帶著家里合適年齡的女兒,來到了別墅。
司徒盛自然也來了,在司徒嵐折姻這方面,他并不會插手,因為在座的所有貴族,無論司徒嵐和誰聯姻,對他們司徒家來說,都是有利無害的。
二樓,司徒嵐穿上了高定禮服,頭發也打上了發蠟,梳成了背頭的樣子,此刻的司徒嵐,真真切切卸去了稚嫩,身上一股大人的氣息。
一雙英眸很是犀利,化妝師小心地為司徒嵐打理著身上的衣服,以及臉上的妝容。
可這位壽星似乎還不怎么高興,他皺著眉去問旁邊的管家,“秦央呢?”
“已經催過了,秦老師沒回,可能,可能在趕來的路上吧。”管家語氣很虛,從一大早這位少爺就一直在問秦央的消息,但秦央從早上到現在也沒回一句訊息。
“從他家那邊到別墅這里的路上的雪,都掃干凈了嗎?”司徒嵐擰著眉問。
管家用衣袖揩汗,“清掃過兩次了,絕對不會耽誤秦老師的腳程的。”
“………”司徒嵐表情更陰沉了,他舌頭頂了頂后槽牙。
一臉的不滿。
“我派司機去接他吧。”管家小心翼翼問。
“算了,先等等。”宴會還沒開始,司徒嵐愿意給秦央這個機會。
他說完摸了摸后頸,不知道為什么,從早上開始,他后頸的某個地方就有點發燙。
管家應下,不再多話。
——
主持在大廳講著冠冕堂皇地祝詞,司徒嵐倚在二樓的欄桿,一點一點地掃過下面的人,還是沒看見熟人。
光腦訊息全是司徒嵐發過去的消息,對方一句也沒回,司徒嵐覺得自己惱得慌。
“現在,我們有請今天的小壽星上來為大家說一段!”主持開始cue流程,管家在一邊小聲地催司徒嵐下樓。
司徒嵐沒看見想看到的人,誰叫他他都覺得煩心,但這么多人的面子他始終要給的,然而這時,光腦亮了一下,秦央回消息了!
【秦央:抱歉哈,今天出了點意外,祝你生日快樂】
言外之意很明顯,他不會來了。
司徒嵐覺得后頸那塊兒燒得更厲害了。
他現在什么也不想顧,只想著要去找司徒嵐問個清楚,然而就在他要為此付諸行動的時候,身后一道溫柔又虛弱的聲音緩緩響起,“嵐兒。”
司徒嵐聽到這個聲音,才停頓住了腳步,他緩緩轉身,身后是坐在輪椅上的母親,尉遲夫人從別墅那邊趕過來,只是想參加他的生日宴。
“快去啊,母親想看著你。”尉遲夫人并不知道司徒嵐為什么煩惱,只是疑惑司徒嵐為什么這么久都沒去舞臺上。
司徒嵐努力抑制了心里的那團火,對尉遲夫人擠出溫柔的笑,“好的,母親,我現在就去。”
后面宴會的流程太繁瑣,司徒嵐不知道他是怎么熬過去的,他只覺得自己后頸的某個地方越來越熱,那些貴族發了瘋的把自己的女兒往他身邊推。
司徒嵐懶得搭理她們,基本是來者不拒,回了一杯酒,加了聯系方式。
宴會一直持續到十二點半還在繼續,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什么緣故,司徒嵐覺得后頸那塊兒更熱了,不止后頸,臉身上都燥熱得慌了。
不過意識卻很清醒,他莫名地想秦央。
越想呼吸越重。
后半場的宴會和他沒什么關系了,司徒嵐從別墅車庫開了一輛車走,過了十二點,他已經成年了,智能車識別到他已成年,也就成功被他驅動了。
車子的目的地很明確,就是秦央的家。
是自動駕駛車,司徒嵐在后座,捂著后頸痛苦嗚咽,回憶起生理課上的知識,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到了所謂的分化期。
但他現在只想去見到秦央,只有這樣他才會心安。
因為地上的積雪都被清掃了,車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司徒嵐跌跌撞撞地爬上了樓,他用力敲了敲秦央的門,腳穩不住,就往地上滑跪了下去。
里面沒有動靜,司徒嵐痛苦地嗚咽著。“秦央,秦央……”
他拍了拍房間門,透過門縫,他似乎聞到了里面有一種奇怪的,吸引人的氣味。
秦央從睡夢中被人叫醒,他沒想到自己今天居然到了發/情期,從小到大,因為自身身體素質,他的發/情期時間并不穩定,而且抑制劑并不會完全起效。
他只能在家里熬過去。
早上打完抑制劑他就昏睡了過去,但晚上他才醒來,迷迷糊糊回了很多人發來的訊息,吃了營養劑以后他又睡下了,現在終于好受了很多,沒想到居然有人來敲門。
把他從睡夢中喚醒了。
可能因為自己的精神力在屋里蔓延,他并沒有聞到門外有另一道更強勢的精神力味道。
他只聽得見司徒嵐痛苦的嗚咽,和一聲聲“秦央,開門”。
秦央打開了門,兩種精神力瞬間交匯,秦央被壓制得站不住腳,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是A級精神力!
精神力的源頭毫無疑問,來自他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司徒嵐捂著后頸,蜷在門口,秦央想也不想,伸出手就想去把門關上。
可他的B級精神力對于現在剛分化,且第一次發/情的司徒嵐來說,那就是催/情的良藥,引誘著司徒嵐犯罪。
在門要被關上的那一刻,一只被凍得發紅的,骨節分明的手扒住了門沿,直接將門推開,秦央看著司徒嵐扶著門框站起了身,長腿一跨就跨進了屋里。
司徒嵐高大的陰影籠罩著他,一時間,秦央腦海里警鈴大作。
抑制劑對他起了效,但A級精神力對他的壓制確實實打實的,他終于意識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危險性。
秦央坐在地上,雙手后撐著往后退,司徒嵐將門用力關上,甚至還門落了鎖,聽到門落鎖的聲音,秦央終于害怕了。
“司徒嵐!司徒嵐!”秦央妄圖靠喊去喚醒現在的司徒嵐,可他不知道,現在的司徒嵐滿腦子都是占有他,他的聲音,對于司徒嵐來說,無疑是勾引他的藥。
秦央想也不想,他爬著站起了身就想躲進他母親住過的那間臥室,可司徒嵐反應更快,他在秦央要跑進去的時候,一把就扣住了秦央的后頸,把他帶進了懷里,接著,一個帶著懲罰,欲望的深吻就落到了秦央的唇上。
“唔唔唔……”被人掐著脆弱的后頸,秦央動彈不得,而且他的后頸也是他腺體所在的地方,冰冷的手撫上去,刺得他更加清醒了。
霸道的吻汲取走了他嘴里所有的空氣,司徒嵐著了魔,怎么會這么軟?這么甜?
他想不通,只想占有眼前這個人。
他將秦央鉗在懷里,吻得更加用力,“嘶——”
秦央咬了他的唇角一口,疼得他松開了對方,秦央趁著機會躲到了房間里面去,房間落鎖的聲音很明顯,司徒嵐覺得渾身的火都在往腹下匯聚。
他舔了舔被咬的地方,一股鐵銹味兒。
司徒嵐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冷,他看著破舊的房門,長腿猛地踢了出去,可憐的木門撐不住這樣的一腳,門鎖瞬間崩開,里面那個被吻得雙唇紅潤的人正縮在角落。
害怕地抱住了自己。
“司徒嵐,求你……你出去………”秦央別無去處,只能苦苦哀求對方。
司徒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扯了扯唇角,他靠近了秦央,矮下腰就抓著秦央的手,將秦央拽出了房間。
秦央沒想到對方的力氣這樣大,他的掙扎對對方來說不痛不癢,甚至讓對方更加興奮。
“秦央。”司徒嵐的聲音沙啞得嚇人,“為什么不來?我的生日宴。”
“你聽我說,我沒有不想來……”秦央的手被拽得很疼,幾乎是一路被拽到了他的床邊,秦央意識到對方想做什么,開始說軟話。
“我好疼,你捏得我好疼……”秦央用哭腔說。
司徒嵐喉結滾了滾,可后頸燒得厲害,他舔了舔后槽牙,直接取下了自己的皮帶,兩下就把秦央的手捆了起來,連帶著扣在了床頭的欄桿上。
秦央用腳踹他,可司徒嵐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踝,吻在了他的腳背上,灼熱的吻燙得秦央只想把腳往回縮。
但對方卻拽著他的腳踝把他往身下扯,司徒嵐跪上了床,控制住了秦央。
秦央終于哭了出來,“司徒嵐,求求你,饒了我……對不起……放過我………”
司徒嵐擰起眉,“你留點力氣一會兒哭吧。”
說完他一把扯下了秦央的睡褲,露出一雙筆直又纖細的長腿,司徒嵐舔了一下后槽牙,更興奮了。
秦央雙手被捆,動彈不得,他看著司徒嵐解開了他褲子的拉鏈……
秦央雙腿蹬他,無濟于事,“滾,司徒嵐,滾啊………”
他的罵對司徒嵐來說不痛不癢,他甚至看見司徒嵐因為他的聲音,變得更加興奮了。
司徒嵐抓著他的兩只腳踝,就把他往身下扯,他跪在秦央身前,往秦央靠近。
秦央一張臉變得煞白,他哭著道歉,哭著讓司徒嵐清醒一點,但司徒嵐根本不可能清醒,他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囂著讓他占有他身下的這個人。
秦央疼得一張臉慘白,“司徒嵐,求你了……饒了我……嗚嗚嗚………”
秦央哭得淚水縱橫,泣不成聲。
可面前的人充耳不聞,秦央的哭聲漸漸無力,身體也沒了力氣,他淚水打濕了枕頭。
“………”秦央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司徒嵐耐心已經徹底消失了………
………
司徒嵐仿佛沒看見秦央痛苦的表情,他矮下腰去吻秦央的唇,秦央歪頭躲過,不知道為什么,這又讓這位大少爺生了氣,他捏住秦央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
強迫性地吻讓秦央呼吸不過來。
“我恨你………”秦央的聲音沙啞得過分。
司徒嵐看似充耳不聞,其實在聽到秦央這么說以后,心里也很不爽,他伸出手捂住了秦央的嘴。
………
秦央被翻過了身,平躺在了床上,身上被欺負得青青紫紫的,他雙手還被捆著,因為掙扎,手腕被磨/蹭得快要破皮了,他痛苦嗚咽,“我恨你。”
他又說。
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句話再次點燃了大少爺心里的怒火,他一只手扣住秦央的后頸,另一只手抓起秦央的一條腿,“你恨我?你為什么恨我?你明明答應我的,你為什么沒有做到?這是你失信的懲罰而已。”
說是懲罰,可大少爺自己都有些心虛了。
秦央被迫仰起頭去看司徒嵐的臉,那張臉已經長開了,精致又好看,可他卻皺著眉,一臉的怒氣。
秦央閉上了眼,淚水從眼尾滑了出來,這滴晶瑩的淚珠仿佛刺痛了司徒嵐的心,他嗤笑了一聲,再次發了瘋。
司徒嵐發/情期第一波熱/潮剛過去,這次他有四分清醒,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看著秦央發紅的手腕,他心里泛了一抹疼惜,于是矮下腰去解開了秦央的手腕。
“秦央,你不是挺爽的嗎?”
秦央嗚咽著哭,司徒嵐繼續說:“你喘給我聽,我就放過你,怎么樣?”
秦央仍舊沒回應他,司徒嵐也不惱,他一個剛開/葷的小伙子,有的是精力陪對方耗。
“我查過了,你身邊沒有其他男人,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對吧?”司徒嵐說著這句話,心里都爽得不行,看著秦央全身泛紅,他身心都得到了滿足。
秦央終于說話了,“你不是。”
“你是,強/奸/犯。”秦央眼淚都哭干了,聲音也沙啞得過分,可說話還是那么不好聽。
司徒嵐笑,這點罵對他來說不痛不癢,“我會娶你,你也只能嫁給我,我們不過是提前做了夫妻應該做的事情,你——”
“啪——”
明明已經沒了力氣的人,卻突然撐起來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司徒嵐挨過司徒盛的巴掌,但他后面肯定會用各種方法報復回去。
比如小時候司徒盛打了他,他半夜去把司徒盛第二天要坐的車的車胎全部扎爆了。
可惜他家的車過于智能,啟動前已經將這項危險排除了。
又比如上次司徒盛給了他一巴掌,他后來把司徒盛和他那個小白臉的消息捅了出去,司徒盛開了兩天的發布會去澄清。
如今他最愛的男人給了他一巴掌,那自然也得報復回來的。
“給老子喘。”司徒嵐掐著他的后頸說。
窄小的屋子里,曖昧的氣息,熱氣氤氳,水聲不斷………
秦央本來就在發/情期,抑制劑的作用被徹底壓制,于是兩個人出奇的合拍,秦央心里雖然痛苦,可并不代表司徒嵐帶給他的感覺痛苦。
后來的四天,司徒嵐沒放過對方,這對秦央來說,是噩夢般的四天。
…………
——
第五天,司徒嵐能明顯感受到后頸那塊兒燒得厲害的地方已經退了熱,體內也沒了那股躁動,看著懷里還濕著睫毛的人,他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吻痕掐痕遍布,像極了被凌/虐了一樣。
司徒嵐身上也差不多,咬痕和抓痕在他身上,卻顯得無比的曖昧。
他心里泛著軟,把人摟得更緊了。
這時光腦閃動,一則消息彈了出來,司徒嵐平靜地打開消息,卻皺著眉頭看完。
最后他松開了懷里的人,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三兩下就套好了自己的衣裳。
“秦央,我一會兒讓醫生來給你看看,我回去處理點事情,過兩天就來接你。”司徒嵐吻了吻床上的人的唇角,才離開了這間屋子。
可床上的人哪里聽得見呢,睡夢中的他被一只野獸追趕,他怎么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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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番外.嵐央7
數不清做了多少個噩夢, 秦央有意識的時候,是下/體的疼痛讓他回憶起了昏睡前的一切,再緩緩睜開眼睛, 頭頂是熟悉的天花板,察覺到手上是打了點滴的。
偏過頭,他家里的燈不知道什么時候換成了更明亮的白熾燈,一些家具都換成了嶄新的,而餐桌邊, 坐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秦央認得他,司徒嵐家里的那個家庭醫生, 姓張。
發現秦央醒了, 張醫生急忙丟下手頭在忙的事情,開到秦央跟前, 溫聲問他:“秦先生, 您醒了?感覺怎么樣?”
秦央閉了一下眼, 私密部位傳來的刺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遭受了什么。
秦央不說話,張醫生就自顧自道:“您發燒了, 昏睡了兩天, 現在還沒退燒, 我給你打了點滴, 你……嗯, 有些地方應該不太好,消腫的藥我都放在這里的, 少爺給您點了熱粥,就在桌上, 你涂好藥就吃點,還有少爺……”
“滾出去。”秦央睜開了眼,直直地看向張醫生。
張醫生頓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么?”
“我說滾出去,滾出去,我這里不歡迎你們司徒家任何人,滾,滾出去!”秦央突然情緒激動了起來,他撐坐起來,抓起身邊的東西就往醫生身上扔。
張醫生躲不及,被枕頭砸了個正著,見秦央情緒激動,他只好說:“您不要激動,您聽我說,少爺他……”
話沒完,他就注意到秦央胸口起伏越來越大,只怕情緒激動過頭,對秦央是不好的,無奈,他只好提著桌上的藥箱子離開了。
“您記得好好休息。”他關上門前,再提醒了一句。
房門被關上,秦央的世界終于安靜了。
他坐在床上,身上的疼痛讓他無法忘記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
手腕上的光腦閃了閃,一個通訊撥了過來,秦央翻過手腕一看,是母親撥過來的,也是,他五六天沒有和母親有過聯系了。
“媽……”聲音沙啞得過分。
秦母溫柔的聲音傳出來,“央兒,感冒好些了嗎?”
“感冒?”秦央沒反應過來。
秦母嘆了一口氣,微微責怪道:“你這孩子,要不是司徒少爺和我說,我都不知道你病倒了,你這幾天休息得怎么樣?”
秦央手緊了緊,他斂眸沉聲回:“嗯,好多了。”
“那就好,你不用太擔心我了,司徒少爺安排了人照顧我,回頭你要好好謝謝人家,這些天一直是他們在照顧我。”秦母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遭受了什么,而帶給他孩子傷害的人,卻在她面前做了好人。
秦央吸了吸鼻子,淚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滾,但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好。”
“那行,你好好休息,我聽你聲音還有些啞。”秦母聲音溫柔又賢惠,秦央就更想哭了,他不敢說話,他怕自己一出聲就被聽出了什么不對勁。
所以他只嗯了一聲。
光腦掛斷,秦央終于忍不住,他雙手掩面,痛苦嗚咽了起來,他俯下身,哭聲壓抑,淚水從指縫鉆出來,兜都兜不住。
“嗚嗚嗚……”他穿著寬松的衣服,俯身的時候,后頸露了出來,那個位置被咬得出了血,傷口已經結了痂,像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一樣。
他到底做錯了什么?從他記事起,他就有一個家暴酗酒賭博的父親,他的母親為了保護他,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帶著他逃離了這里。
在一切都好起來了的時候,他的母親又患上了不可治愈的疾病,他邊工邊讀,又得了一位貴族的資助,所以在他準備進入一家大公司的時候,那位資助人找上了他。
希望他可以去輔導一下她朋友的兒子,也是藍星統帥的繼承人,出于對資助人的感激,他沒有拒絕,于是他主動跨進了深淵。
——
一周后。
在城區的別墅,里外面掛著黑白帆布,哀樂從別墅里面傳出來,黑色的布花掛在門前,來往的人都穿著黑色的衣裳,胸口別著白花。
里屋,在花棺里,躺著一個消瘦的女人,而棺材前面,跪著穿黑色的西裝的司徒嵐,他雙目漠然,表情冷淡。
花圈在棺材周圍擺了一圈又一圈。
司徒嵐后面跪著不少的人,每個人都哭得稀里嘩啦。
前日,年輕的尉遲夫人終于撐不住癌病的折磨,搶救了一天,最后在醫院撒手人寰了。
尉遲夫人去世前,把司徒嵐叫到跟前,將所有的財產轉給了自己唯一的兒子,他希望司徒嵐能學會用正確的方式愛人。
尉遲夫人怨自己沒有教導司徒嵐太多,他希望司徒嵐得償所愛,她是死在司徒嵐眼前的,這位被聯姻茶毒的貴族小姐,再也不用面對丈夫一次又一次的出軌與挑釁了。
也歪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了。
下雨了,很大的雨,司徒嵐心麻木得厲害,雖然早就知道母親會死去,可當母親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花棺里,司徒嵐又覺得不可置信。
那位導致母親病發的男人,只在早晨匆匆來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要不是別墅里面的人攔著,父子倆應該會當場打起來。
處理完尉遲夫人的后事,就已經是一周后了。
期間,他給秦央發過無數條消息,但意料中的沒有得到回復,司徒嵐得到了母親財產的繼承權,他認為自己能給秦央想要的任何東西。
母親希望他得償所愛,他的所愛就是秦央。
他為自己那天的事情而后悔,但他自信自己可以挽回,在去到秦央家里之前他都是這樣認為的,直到敲門無人應,秦央的對門告訴他,秦央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他心里突然慌了起來,破門而入后,只看見了空蕩蕩的屋,顯然已經一周多沒住過人了。
醫院沒查到秦母的消息。
找了兩天無果后,這位少爺終于意識到,他在失去母親后,也失去所愛了。
——
兩個月后。
司徒盛突然要求他回家一趟,帶著不容拒絕的態度,明明爭鋒相對的父子倆,司徒嵐也不清楚司徒盛的意圖。
母親死后,他便不再畏懼司徒盛,從前的隱忍也拿到了明面上來,司徒盛也清楚自己再沒有了拿捏司徒嵐的把柄,司徒嵐瘋得很,如果真的把他惹急了,司徒嵐未必不會做出過激的事情來。
所以他也是盡量避著司徒嵐。
這次的聚餐令司徒嵐意外,他卻坦然前往,他并不認為司徒盛能再造出一個拿捏他的把柄。
第73章 番外.嵐央8
司徒盛住的地方離司徒嵐他們很遠, 司徒嵐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才到。
腳踩在別墅前的土地上,司徒嵐都覺得惡心至極,他冷著臉跟著保姆走進了屋, 他去晚了,飯菜都準備好了。
不過令司徒嵐感到意外的是,保姆說司徒盛一直在等他。
繞過玄關,司徒嵐第一眼是先看見了次座坐著的一個青年,青年剛好在和主座上的司徒盛說話, 司徒嵐只能看見青年的后腦。
松軟的頭發看起來就很柔順,背板很薄,司徒嵐眼皮跳了一下, 覺得這人眼熟。
他無視掉主座上的司徒盛, 眼睛死死地盯著青年,直到察覺他的走近, 兩人都回過頭來看他。
果然。
那是一張司徒嵐熟悉的臉, 他找了這個人將近三個月, 而現在這個人,正相安無事地坐在他父親的家里。
秦央抬眸和司徒嵐對視上,他眸色漠然, 在看到司徒嵐的那一刻, 唇角的笑意漸漸斂了下去。
司徒嵐目光死死盯著他, “你怎么在這里?”
秦央抿了一下唇, 聲音冷得過分, “您應該無權過問吧?”
司徒盛露出滿意的笑,他哈哈大笑了幾聲, 問:“小央啊,你和我兒子認識?”
“對, 之前夫人請我為少爺講過課。”秦央回頭去看司徒盛,笑意重新爬上了臉,聲音也溫柔了一個度。
司徒盛就說:“居然這么有緣?那太好了,既然你們認識,我就不特意介紹了,司徒嵐,過來叫人,他是我為你找的新母親。”
司徒嵐太陽穴突突的跳,手也捏得咯咯作響,他沒去理會司徒盛的話,而是去質問秦央:“我找不到你的這些日子,你就勾搭上我爹了?”
秦央皺眉,“我們之間只是普通的師生關系吧?我的私生活也要和您說嗎?”
聲音冷得過分。
司徒盛冷呵一聲,“司徒嵐,對你小媽放尊重點!”
“是我追求的他,你沒必要這么污蔑他。”司徒盛手將桌面猛地一拍,聲音巨大,別墅里的保鏢站了過來。
“他追求你,你就同意了?”司徒嵐什么都快聽不見了,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秦央為了報復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秦央抿唇笑了一下,回頭對司徒盛說:“我記得少爺前不久才過成人宴,現在看來,少爺還是沒長大。”
司徒盛伸手牽住了秦央的手,“不用管他,我叫他回來也只是想給你一個名分,他認不認你是他的事,但我司徒盛肯定認你。”
“您真好。”秦央其實瘦了很多,司徒嵐那次發瘋給他造成的傷害太大了,他在家里養了很久才能在床下自由走動,胃口也大不如從前了。
司徒嵐咬了咬牙,看著滿桌豐盛的飯菜,他抬起腳就將身邊的椅子踹翻,大手一揮,桌上好些飯菜都被掀翻,司徒盛騰的一下的站起了身。
“司徒嵐!”
司徒嵐眉心一跳,看著秦央的眼睛,“秦央,你和我好好解釋,我會聽的,真的,如果你因為那天的事情生氣,我也會改,你別這樣……”
他又放軟了聲音,伸手去抓秦央的胳膊,秦央嚇得從座位上猛地站起了身,他撲進了司徒盛懷里,避開了司徒嵐的手,“先生,我害怕。”
司徒盛顯然也是氣急了,他揮了揮手,保鏢就上前來將司徒嵐控制住了,司徒盛只手揉了揉太陽穴,“我看你是犯病了,把少爺送回去。”
司徒嵐被控制住了雙手,他猩紅著眼奮力掙扎,“放開我,放開我!”
他蠻勁也大,否則那天秦央不會一點也掙扎不掉,看著司徒嵐從四五個保鏢的控制下脫身,秦央搭在司徒盛胸口的手不覺一緊。
司徒嵐看著秦央怯怯的眼神,頂了一下后槽牙,他打開光腦撥了一個通訊出去,“周叔,把我的東西收拾一下送到西區別墅來,我要和我親愛的小媽,和爸爸培養感情。”
他咬重了“親愛的小媽”這幾個字。
說完他就掛斷了通訊,在司徒盛審視的目光下,司徒嵐勾起了一抹以為不明的笑意,“父親,該不是說,您不同意吧?我可是您唯一的孩子。”
“還是說,除了我以外,您已經打算再要一個孩子做繼承人了?誰生?我親愛的小媽生嗎?”司徒嵐表情冷得嚇人,他說話喜歡將“小媽”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秦央聽得后背發倏。
“隨便你。”一場聚餐被自己的親兒子攪成這個樣子,司徒盛也不生氣。
司徒嵐走了,他氣沖沖地上了樓,很快摔門的聲音就傳下了樓。
“你倒是有些本事。”人都走了,司徒盛突然開口。
秦央從他懷里出來,他低下頭輕輕說:“那是他自己的事,我現在是您的人了,不是嗎?”
“你記得就好。”司徒盛上下打量了秦央幾眼,“秦央啊,別讓我失望啊。”
“是。”秦央低著頭,手緊了又緊。
司徒盛離開了,飯桌間就只有秦央一個人了,他感覺有些冷,這棟別墅真讓人不舒服。
他在家養身體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他知道司徒嵐的脾氣,司徒嵐一定會回來找他的,所以在他身體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他帶著醫院的母親離開了這里。
之后的一個月,他很明顯能察覺到司徒嵐在找他,那段時間他就連在外面買東西也不敢用光腦支付,因為比起恨司徒嵐,他更害怕司徒嵐。
之前尉遲夫人還活著的時候,至少夫人能管得住他,可不幸的是尉遲夫人病亡了,沒有了能管得住他的人,秦央不確定對方找到自己后會發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母親的病需要在醫院長期治療,秦央自己可以藏起來,但母親卻不能跟著他受罪,但是只要他母親住進了醫院,司徒嵐找到他只是時間問題。
直到那天房門被敲響,司徒盛帶著好些人出現在了門口。
在看到司徒盛的第一眼,秦央想的是,為什么司徒盛也幫司徒嵐來找他了,他想,完了。
大概看出了秦央的畏懼,司徒盛抬手讓身邊的人退了出去,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門口。
“我調查過你,秦央。”這是司徒盛開口的第一句。
秦央臉色一白,“你是司徒嵐派來的?”
司徒盛笑著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知道他在找你。”
“所以呢?”秦央整個人都成戒備狀態。
司徒盛就說:“他媽死了,我需要一個新的能制衡住他的人。”
“什么意思?”秦央擰眉。
“字面意思,你不了解他這個人,他媽還沒死的時候,他就幾次三番想殺了我,但因為我手里捏著他媽的性命,他也不敢放肆,但是現在他媽死了,容不得他放肆他也要放肆了,他喜歡你,所以我需要用你去拿捏他。”司徒盛把司徒嵐想殺他這件事說得輕描淡寫的。
誰能想到這是一對親父子呢?
“你可以殺了他,這樣你就安全了。”秦央冷冷說。
司徒盛卻搖了搖頭,“我現在就這么一個兒子,他還不能死,我需要一個聽話的繼承人。”
“所以你就想用我的性命去威脅他?”秦央覺得父子倆都有病。
“差不多。”司徒盛并不否認自己前來的目的。
秦央下意識就要拒絕,似乎猜出了秦央會拒絕,司徒盛就開口:“你先不要拒絕,不如聽聽我這邊開出來的條件?”
秦央就抿住了唇,打算聽下去。
司徒盛就說:“我知道你母親生著病,她現在離開醫院的設備太久了,這幾天恐怕都不太舒服吧?”
秦央扒在門框上的手緊了緊,司徒盛沒說錯。
“我還知道你母親的病需要很多的錢,但是你現在沒有工作,給司徒嵐做家教的錢遠遠不夠吧?”司徒盛繼續說。
“你不敢出去找工作,也是害怕被他找到嗎?”司徒盛字字句句都說在了點上,秦央眼里溢出悲傷。
但他卻說:“我會離開藍星,在其他星球我也可以生活。”
司徒盛遺憾地搖了搖頭,“提醒你一句,尉遲胭那個賤人死的時候把她的遺產全部都給了司徒嵐,其中就包括星艦管理所的投資,如果你現在買了票,我敢保證,一個小時后司徒嵐就能找到你了。”
秦央想到自己半個小時前就打算買票了,他聽得后背發涼。
“所以您的條件?”秦央決定聽聽對方的條件。
司徒盛喜歡識趣的人。
“為你的母親安排最好的醫院,保你衣食無憂,就算司徒嵐在你面前,也拿你沒辦法。”司徒盛說,“而你,我需要你在我身邊。”
“以什么身份在你身邊?”秦央問。
“他媽現在死了,我可以光明正大把你帶回家,而你,好好做司徒家的新夫人就行。”司徒嵐掃過秦央的臉,“你長得的確不錯,也難怪我兒子發了瘋的找你。”
“那你,什么時候放我離開呢?”很顯然,秦央心動了,因為無論他怎么藏,司徒嵐只要在找他,那就一定找得到,但是如果自己是以司徒盛夫人地身份在他面前,結果一定就不一樣了。
司徒盛平靜道:“我說了,我需要一個聽話的繼承人,等我有了新的繼承人,我就會殺了他的,到時候你也自由了,你再也不用像現在一樣東躲西藏了,不是嗎?”
秦央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外面的新聞說司徒盛包養情人,那并不是空穴來風的謠言。
秦央抬眼看著司徒盛,看著與這張與司徒嵐有幾分相似的臉,終于點了點頭,“好。”
“我喜歡識趣的人。”司徒盛勾起唇角,“夫人。”
第74章 番外.嵐央9
夜幕降臨, 秦央看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被送到了樓上,從晚餐幾人不歡而散,他就沒再看見過司徒嵐了, 司徒盛需要趕一場晚會,所以秦央很抗拒上樓去休息。
他知道司徒嵐瘋,自己就算現在頂著這個身份,司徒嵐未必不會做出過激的事情,畢竟剛剛當著他爸的面, 司徒嵐都敢去拉扯他。
但司徒盛回來的話會很晚,他也不可能在樓下堅持到司徒盛回來,他還是得上樓去休息。
秦央在沙發間坐了很久, 當看見樓下的下人偷偷打瞌睡, 秦央還是鼓足勇氣上了樓。
因為只要他不上樓去休息,這些人都得在樓下陪著他, 秦央也并不想因為自己打擾了這些人的休息。
他抓著欄桿慢慢上了樓, 司徒嵐的房間就與他休息的房間隔了兩間房, 秦央盡量不讓自己弄出響動。
他沒和司徒盛住在一間房,一開始他們也沒想到司徒嵐會決定在這里住下來,畢竟在之前, 司徒盛說過他們兩人之間不可調和的父子關系, 導致司徒嵐連這棟別墅都不想踏入。
秦央攏了一下身上的外套, 斂下眸子, 將手搭在了門把手上面, 然而在他把門打開的一瞬間,身后一個高大的人跟上來, 在秦央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被身后的人一手捂住唇, 一手摟住秦央的腰就將他推進了屋。
房間沒開燈,黑得秦央什么也看不見,聞到熟悉的味道,他眸孔一縮,開始費勁地掙扎了起來,“司,司徒……唔……”
捂在他唇上的手挪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發涼的唇,那日司徒嵐帶給他的陰影傾覆而來,秦央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他身子開始發抖,幾乎站不穩腳。
司徒嵐的吻是帶著侵略的,懲罰的,十分的用力,秦央伸手捶打他的胸膛,但是對司徒嵐來說,卻是不痛不癢的。
秦央往下滑,司徒嵐就去撈他,直到嘗到了秦央眼尾滑出來的淚水,他才離開了秦央的唇。
也終于發現了秦央的不對勁。
“秦央,你怎么了?”秦央滑坐到了地上,他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等不到秦央的回應,司徒嵐就打開了房間的燈,在看到秦央把自己蜷成一團蹲在地上發抖流淚的時候,司徒嵐終于意識到,秦央在怕自己。
秦央顫抖著搖頭,他哭著說:“為什么……為什么?”
“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秦央抬起頭看他,哭得讓人心碎。
司徒嵐蹲了下去,他伸出手準備去拉秦央的手,卻被秦央用力地甩開,同時幾近怒吼道:“別碰我!”
司徒嵐頓了頓,秦央就捂著臉痛哭,“我是你小媽,我是你父親新娶的妻子,你不能再這樣對我了……”
秦央不說還好,一說司徒嵐就怒火中燒,他不顧秦央的掙扎,伸手就把秦央撈進了懷里,任由秦央對他拳打腳踢,他直接把秦央扛在了肩上,長腿一跨就把秦央扔在了床上。
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那日被侵/犯帶來的痛重新爬上了秦央的腦海,他逐漸意識到,司徒嵐可能真的要發瘋。
“你就這么恨我么?為了躲我甚至不惜做我小媽?你對得起我媽嗎?她讓你做我老師,就是讓你勾搭上我老子……”司徒嵐跪上了床,抓著秦央的腳踝就把人往身下拖,他顯然是被秦央剛才的話氣瘋了,他說話也不過大腦,完全是氣話。
“啪——”秦央被氣得胸口大力起伏,他毫不猶豫就甩了司徒嵐一巴掌,在司徒嵐震驚之余,秦央罵了回來:“你覺得你對得起你母親嗎?她養育你長大,就是為了讓你強/奸自己的老師嗎?”
司徒嵐舌頭頂了頂被打的半邊臉的腮,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秦央,壞心眼地笑了一下,秦央頓感不妙,果不其然,司徒嵐下一秒就開始解自己的皮帶。
這還是在司徒盛的家里,秦央知道司徒嵐什么也做得出來,他驚恐萬分,“司徒嵐!司徒嵐!你瘋了?這是在你老子家里!”
司徒嵐充耳不聞,看著秦央翻身往床下爬,司徒嵐一只手抓住了秦央的腳踝就把人往身下拖,另一手還在不緊不慢地解自己的皮帶。
“小媽,你好天真呀。”司徒嵐舔了舔被抓在手里的腳的腳背,刺激得秦央掙扎得更厲害了。
“你真以為跟了我老子,我就不敢動你了嗎?司徒家素來是家丑不外揚,我現在上了你,他司徒盛絕對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不會殺了我,但是影響到他名聲的人,他一定會親自解決掉。”
司徒嵐瞇了瞇眼睛,繼續說:“新找的情人被自己親兒子上了,傳出去真是個大新聞呢。”
“你猜他殺你還是殺我?”司徒嵐這會兒功夫,已經把皮帶扯下扔在了地上。
秦央啞聲了,唯有淚水流不盡,是了。
司徒盛只是給了他一個司徒家夫人的身份,但是什么證件也沒有,足以說明自己就是被拿來壓制司徒嵐的工具。
“小媽,別哭啊,兒子疼你。”司徒嵐笑了,他俯下身用手蹭了蹭秦央的眼淚,秦央不躲,身子卻在發抖。
“我恨死你了。”秦央閉上了眼說。
司徒嵐心臟突然抽了一下,他眸色閃過不自然的光,“為什么要氣我呢?秦央,他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呀,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也可以學呀。”
“你學不會的。”秦央抽泣,“你永遠學不會怎么去尊重人,怎么去愛人的。”
司徒嵐煩躁地“嘖”了一聲,“別他媽說這些,我現在很不爽。”
秦央哭得他渾身燥熱,自那日開了葷,他無時無刻不念想著秦央的身子,但是現在畢竟是在司徒盛家,他犯不著真的把秦央拉到萬劫不復的地步,可秦央哭得好看,又打了他一巴掌,他總得討點什么才爽。
于是司徒嵐說完話就伸手去掐住了秦央的臉,把他往跟前摁,開口命令:“嘴張開,給老子含。”
……
帶著強迫性的凌/辱,秦央哭紅了眼,絕望得雙目無神,像極了一只失了靈魂的木偶。
司徒嵐看著癱在床上的人,扣好了皮帶,他抿了抿唇,心生不忍,于是上前去將人撈進了懷里。
他摸到床頭的一杯水,試圖喂給秦央,秦央閉上眼別開了頭,司徒嵐笑了一聲:“也是,剛才都喝夠了,現在也不想喝了吧。”
“你聽話一點多好,我那么喜歡你。”司徒嵐看著秦央紅腫的唇,唇角的傷應該是剛剛不小心撕扯到的。
秦央聞言睜開了眼,原本溫潤柔和的眸如今也變得死氣沉沉了,他看著司徒嵐的眼睛,冷得嚇人,“什么才叫聽話呢?司徒少爺想要的時候,我就乖乖張開腿。司徒少爺不想要的時候,我就躲得遠遠的嗎?”
因為剛剛的事情,秦央的聲音沙啞得像是高燒還沒痊愈的時候,聽起來就很費勁。
司徒嵐噎了一下,回想起這兩次不愉快的相處,好像都是自己在單方面的索求,“誰讓你總惹我生氣?”
“如果不愛你會讓你生氣,那抱歉了,你在我這里,永遠都會不順心的。”秦央從司徒嵐懷里掙扎出來,他捂著胸口咳了咳,想把被強制咽下去的東西咳出來。
司徒嵐站起了身,秦央瘦了,瘦了很多,他抱在懷里都擱他,他沒對秦央做更過分的事情,也是因為他覺得秦央太瘦了。
而且,秦央絕望的眼神看得他心虛,秦央縮在床腳,仿佛要破碎了一般。
好小的一個人。司徒嵐心想。
他不自覺地抬起手想去碰一碰這個快要碎掉的人,可在手快要碰上去的時候他又頓住了,會碎掉嗎?
秦央會因為自己的觸碰而碎掉嗎?
“還不滾!”秦央回頭瞪他,眼里充滿了恨意。
司徒嵐瞇了瞇眼睛,“你教不乖。秦央。”
秦央諷笑了一下,什么也沒回他。
司徒嵐摔門離開了。
秦央愣了愣神,他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淚水涌出來,哭聲也抑制不住了。
“……”一開始,只是小聲地抽泣,可委屈涌上心頭,只是小聲的哭泣再也不夠宣泄了委屈了,他掩面痛哭,哭聲漸漸放開,“嗚嗚嗚……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嗚嗚……”
屋里的人哭得泣不成聲,屋外的人靠在門上,聽著屋里的動靜,他的心臟突然抽一抽的疼。
好奇怪。明明一開始他是真的想讓秦央開心啊。
可是現在他在干什么呢?
——
鳥鳴聲傳到了屋里來,秦央是被樓下的爭吵聲吵醒的。
他隱隱約約只能聽到是兩個人在吵架,是司徒嵐和司徒盛父子倆在爭吵,至于是在吵什么,秦央聽不出來。
他想,自己為什么會醒來呢?
他要是永遠都醒不來了就好了。
秦央慢吞吞的穿好了衣服,在拉開房門的時候,樓下就傳來了摔瓷器的聲音。
“你把秦央帶在身邊,不就是想控制我嗎?你苦于自己沒有新的繼承人,想殺我又殺不了,很痛苦吧?”
“是啊,你媽死后你不就在密謀殺死我嗎?我總得做點什么保住自己的性命吧?不過你眼光還算不錯,秦央的確長得合我胃口。”
“你他媽的——”接下來是肉/搏的聲音,一下一下,兩人打得熱火朝天的,秦央披著羊毛衫站在樓梯上,靜靜地看著父子倆打架。
司徒盛四十多歲了,自然打不過精力體力都旺盛的司徒嵐,可別墅里都是司徒盛的人,保鏢都在幫司徒盛,兩個人都沒撈到什么好處。
第75章 番外.嵐央10
秦央就低垂著眼皮看著父子倆打架, 要不說司徒嵐瘋呢,打起自己的老子來也是不要命了地打,秦央覺得好笑, 他勾了勾唇角,覺得有錢人也就這樣了。
最后是別墅里的保鏢下人把父子倆拉扯開的,秦央看見司徒嵐趁亂還踹了司徒盛好幾腳。
眼見樓下消停了,秦央才抬腳慢慢往樓下走。
家庭醫生出來給兩人檢查傷口,秦央倚在桌邊, 司徒盛看見了他,就對秦央招了招手,秦央放下手里的水杯走了過去, 路過司徒嵐的時候, 他連看都不看司徒嵐一眼,司徒嵐舔了一下被揍出血的嘴角, 不爽, 真的不爽。
走到司徒盛跟前, 司徒盛讓給他擦藥的下人走開,然后對秦央說:“你來。”
秦央沒拒絕,他用鑷子夾起桌面上的棉團沾了一點碘伏, 坐在了司徒盛身邊, 小心翼翼地替司徒盛擦拭起了破相的地方。
他的溫柔是從骨子里浸出來的, 司徒盛享受地閉上眼睛。
司徒嵐一把就將身邊給他擦藥的下人推開, 說:“我自己來。”
下人訕訕, 不敢說什么,急忙站起身離開了司徒嵐的身邊。
秦央不是沒感覺到身后那道如火般灼熱的眼神, 但是他全程表情冷淡,不為所動, “先生,您還疼嗎?”
司徒嵐開始想,他這樣溫柔的樣子,自己有多久沒有看見過了,為什么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無法扭轉的局面。
司徒盛聞言睜開眼睛,他才四十多歲,加上保養得好,身上也有一種商業精英的氣質,不可否認的是,生出了司徒嵐那張臉的人,只靠漂亮的尉遲夫人一人的基因是不夠的。
“還行,你嘴怎么了?”司徒盛說著,抬起手就去蹭了蹭秦央已經結痂了的嘴角的疤。
秦央偏過頭,聲音低沉:“沒事的。”
司徒盛瞇了瞇眼睛,瞥了秦央身后的司徒嵐一眼,他伸出手摟住了秦央纖細柔軟的腰肢,把人帶進了懷里,然后說:“跟了我,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要憋著,知道嗎?”
秦央不抗拒這個抱,甚至還十分配合地往司徒盛身上貼,把身后的人看得牙癢癢。
“先生,以后我們可以睡在一起嗎?我好害怕。”秦央仰起頭看司徒盛,一雙眼睛不知何時染上了淚花,他長得好看,氣質溫潤,再故意放軟了聲音,誰聽都會不自覺心生憐意。
只是他話音剛落,司徒盛還沒搭話,身后的人就先搞出大動靜了,秦央聽見玻璃被摔在地上的聲音,一陣噼里啪啦。
秦央嚇得哆嗦了一下,他把自己埋在司徒盛懷里,根本沒有回頭看司徒嵐一眼。
司徒盛大概也沒想到,與秦央的一場交易,秦央能夠演得如此逼真,討好嬌嗔的模樣,險些把作為知情人的他也騙過去了。
但是看到司徒嵐吃癟的模樣,司徒盛就覺得爽快,他故意拍了拍秦央的后背,溫聲安慰:“別怕,我在呢。”
“都依你的。”司徒盛說話余還故意用余光去瞥司徒嵐,見司徒嵐黑著臉,他心情更愉悅了。
司徒嵐帶著滿肚子氣離開了。
聽到上樓的聲音,秦央搭在司徒盛胸口的手頓了頓,才從司徒盛懷里起開,剎那間,司徒盛竟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明天我想去看看母親。”秦央說。
司徒盛點頭,只是和秦央有交易而已,他不至于真把人關在家里,讓他連自己想做什么都不可以。
“行。”司徒盛說,“你過來。”
秦央原本都往樓上去了,又被司徒盛叫住了,于是秦央又去到了司徒盛的身邊,司徒盛才說:“今晚搬去我房間,我抽屜里有槍,如果司徒嵐再來打擾你,你崩了他也沒關系。”
秦央眉睫顫了顫,“你呢?”
“我有事,今晚不會回來。”司徒盛自己捏著沾了碘伏的棉團去擦拭自己臉上的傷。
秦央真是怕了司徒嵐了,他并不覺得自己有槍就是安全的,所以秦央就說:“那我今晚就去醫院陪我媽吧。”
司徒盛點頭,“行。”
——
秦央在這樣壓抑的地方過了一整年。
他本身又是一個溫柔的人,既然是以司徒盛新夫人的身份在別墅里的,秦央身上竟真有做夫人才有的那一抹賢惠。
比如親自為司徒盛做豐盛的晚餐,會在客廳等司徒盛下班,對方醉了酒回來,他也會親自煮醒酒湯給他,司徒嵐不止一次撞見秦央早上為司徒盛束領帶了。
司徒盛享受著“夫人”的溫柔。
那晚醉了酒,秦央將他扶上了床就準備離開,他突然伸手拉住了秦央的手,在秦央不明所以的時候,他緩緩開口:“如果你會生孩子就好了。”
如果秦央會生孩子,那就讓秦央給他生一個繼承人好了,“我們領證吧?沒有新的繼承人也行,我們倆好好過日子……”
漂亮的人多了去了,司徒盛的情人到處都有,但每一個都沒有秦央這個假情人溫柔。
秦央笑了笑,溫柔又漂亮,“先生又說笑。”
他打開房門離開了房間,去到了陽臺,晚風涼颼颼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秦央倚在欄桿邊,目光冷冷地看著院子里瘋長的玫瑰花,四方天地,他竟找不到去處。
秦央從兜里摸出一支煙含進了嘴里,然后摸出打火機點燃了煙,煙霧隨著風打轉,身后一個高大的人影貼了過來,后背瞬間滾熱了起來。
“秦央。”司徒嵐的聲音發啞。
秦央閉了一下眼,轉過了身,他伸手抓了一下司徒嵐的頭發,糾正:“是小媽。”
司徒嵐伸手將秦央含在嘴里的煙拿了出來,然后掐著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濕熱的吻又急又兇,很快就把秦央嘴里的空氣汲取走了,秦央仰頭承受著對方的侵/略,閉上了眼。
司徒嵐把他拉到了一旁的雜物間去,迫不及待地剝下了秦央寬松的褲子,于是一腿曖昧的痕跡就暴露了出來,司徒嵐蹲下去弄他,秦央一手抓著他的發頂喘息,另一手主動去解自己的襯衣扣子。
“唔嗯……”秦央仰起頭,可眼里除了快感,還有淡淡的痛苦,麻木又漠然。
“司徒嵐。”秦央喊他,司徒嵐正起勁,沒回他,秦央就繼續說:“你爸想讓我給他生個兒子,嘶——”
“別咬。”秦央有些生氣,他抬起手拍了一下司徒嵐的肩膀,哆哆嗦嗦地交代了出去,司徒嵐這才站起身,他眼睛是猩紅的,嘴角掛著還沒來得及擦的漬跡。
“你生得了嗎?”司徒嵐去咬他的唇。
秦央不說話,司徒嵐就不爽,但是他也不想說什么混話,他不知道秦央為什么后來會主動送上門來,但是他很喜歡這樣主動的秦央。
“你爸打算和我領證了,他說嗯……啊。”司徒嵐瞇了瞇眼睛,“你想和他領證?”
秦央被頂得差點緩不過來,眸子都失了焦距他還不忘說:“他說想和我好好過日子,我也累了,要是我和他領了證,我們就斷了吧。”
司徒嵐黑著臉,“斷不了,你別想。”
他掐著秦央的腰,不讓他掙扎。
秦央就不說話了,乖乖趴著司徒嵐懷里,讓司徒嵐費心伺候他。
眼前的人這回特別兇,似在泄憤,秦央站不穩,哆嗦著讓人輕點,司徒嵐充耳不聞,他自顧自問:“那你別和他領證。”
“他是,是……統帥大人,他給我的比你多。”秦央仰起頭哆嗦,腳都要站不穩了,“你還沒膩我嗎?”
司徒嵐聲音很淡很輕,和他的動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膩不了,你這輩子也別想逃。”
秦央笑了下,“除非他死了,不然……我想和他過日子,嗚啊……”
司徒嵐發了瘋地欺負他,沉著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央知道司徒嵐心里在想什么,他不否認自己一面在討好司徒盛,一面又在釣著司徒嵐,可那又怎樣,他們打起來才好。
最好兩敗俱傷,一個利用他,一個凌/辱他,都死了才好。
秦央想著,卻突然掉出了眼淚,他怎么變成這樣了呢?
眼淚被眼前的男人細細吻去,秦央唇角泄出動情的聲音。
——
那晚過后,秦央就再沒看到司徒嵐了,連帶著司徒盛也忙碌起來了,秦央一連幾天都沒看到父子倆,心情都好了許多。
他臥在沙發上看新聞,瞥見電視里播報的是一位少年,少年眉間陰郁,長發過肩,穿著板正的少將服飾,一張臉精致得雌雄莫辨。
而他的身邊,站著的正是這么多天都沒見過的司徒嵐,秦央換了個坐姿。
【據悉,沈少將立下了此等大功的年紀才十五歲,我們現在把話語權交給少將】
電視機里的少年抿了抿唇,半天沒說一個字,最后是身邊的司徒嵐出來替他解圍的,“少將現在需要休息,采訪就到這里吧。”
于是警衛站出來把記者們全部趕到了外面去。
秦央眉睫顫了顫,耳尖地聽到身后管家在接通訊。
“是嗎?統帥大人的換洗衣物是嗎?好的,我現在就去準備。”管家掛斷了通訊,急匆匆地就往樓上走去。
秦央出聲喊住了他:“管家。”
“夫人。”管家回頭畢恭畢敬地對著秦央鞠了一躬。
秦央點眸,“怎么了?”
“統帥大人遇到了刺殺,受了點傷,現在在醫院呢,我去給大人拿點換洗的衣物。”管家不覺得對秦央有什么不能說的。
秦央點了點頭,“嚴重嗎?我一起去看看吧。”
“也好。”管家說完就往樓上走去了。
秦央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攏了一下身上的外套,靜靜一想,也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倒是沒想到司徒嵐手腳可以這么快,才一周他就忍不住下手了,秦央諷笑了一下。
抬起手腕翻到了光腦,翻了好久才翻到司徒嵐的通訊,然后給司徒嵐發了消息過去——
【秦央:先生您受傷了?您沒事吧?】
【秦央:先生,我好害怕,我不想沒有您】
【秦央:我只有您了,您等等,我馬上就來醫院看您】
第76章 番外.嵐央11
秦央坐在沙發上靜靜等待著, 距離他消息發出去已經過去十分鐘了,管家也已經收拾好司徒盛的衣物往樓下來了。
聽到外面傳來汽車停歇的聲音,秦央心里靜靜地數起了秒數。
三。
二。
一。
秦央站起了身, 迎上往樓下走來的管家,他對著管家陸程溫柔的笑:“我來拿吧。”
管家正要推脫,秦央已經上手將他手里的衣服接了過去,緊接著,別墅的大門被猛地踹開, 秦央身子一顫,循聲轉過身的時候,就對上了司徒嵐怒不可遏的眼睛。
管家下意識對司徒嵐問好。
司徒嵐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先是注意到了秦央, 轉而又注意到了秦央手里抱著的衣裳,于是他頂了一下發癢的犬牙, 上前去將秦央手里的東西搶過來扔在了地上。
秦央一慌, 抬起頭看向他, “你做什么?”
司徒嵐彎下腰伸手就將秦央細軟的腰肢鉗住,只用了一點力,就輕而易舉地把秦央扛在了肩上, 管家手忙腳亂去拉人, 卻被司徒嵐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司徒嵐長得特別快, 短短一年, 身高高過了秦央一個頭不說, 連體型也寬大了不少,別墅里的保鏢都很難奈何他了。
秦央小腹被壓在司徒嵐堅/硬的肩膀上, 整個人騰空而起,嚇得他臉色煞白, “司徒嵐!司徒嵐你要做什么?!”
他手腳并用,又踢又撓,司徒嵐卻不痛不癢,甚至還騰出了一只手去拍了拍秦央的屁股,讓人安靜了下來。
秦央薄臉一紅,罵司徒嵐是神經病,但司徒嵐扛著他就往樓上去了,上去之前還對樓下的人放出狠話,“誰敢上來就試試看。”
一時間準備追上樓的管家也停住了腳,司徒嵐和司徒盛長期的對抗早就讓他們知道了,司徒嵐遠沒有看起來那么好說話。
——
“唔嗯——”秦央被扔在了床上,接著,司徒嵐高大的身影傾了上來,擋住了秦央眼前的光。
秦央眸子一顫,他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于是身子猛地瑟縮了一下,像一只受了驚的小白兔。
看得司徒嵐小腹一緊。
“你要去找他?”司徒嵐騎在秦央身上,表情很冷。
“關你什么事?”秦央想爬起來,但司徒嵐矮下身抓住了秦央的手腕,他把秦央束縛得死死的,秦央基本是動彈不得。
司徒嵐氣得眼睛都變得猩紅了,他不由分說就開始扒秦央的褲子,直到身下一涼,秦央就意識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他有什么好的?他許了你什么?榮華富貴?你覺得我給不起嗎?秦央!”司徒嵐一連問了好幾句,手指也往下面伸了過去。
秦央痛得眉頭緊皺,雙腿不停地掙扎,對方直接掰開了他的腿,身子往前擠了一些。
“司徒嵐,至少他不會強/迫我!”秦央咬了咬牙,也不甘示弱地回懟了回去。
“我強迫你?不是你先勾引的我?穿著浴袍來找我的不是你?喝酒了來敲我門的不是你?你說哪一個不是你?你現在就不認賬了是嗎?”司徒嵐越說越激動,眼淚也順著眼尾滑了出來。
他開始哭,因為他始終記得那個大雨天。
他在母親的墓前哭,是秦央撐著傘把他抱在了懷里,是秦央告訴他說,他會永遠陪著自己。
可秦央不愛他,秦央怎么能……不愛他呢?
司徒嵐哭得像個孩子,可偏偏發了狠地占有身下的人,哭得比秦央還厲害,仿佛受痛的是他一樣。
秦央望著天花板,哭聲和水漬聲交織,他雙目漸漸失了焦距,淚珠滑出來,漂亮的眸子看不到一點光亮。
——
司徒嵐把人折騰狠了,秦央昏睡了一個晚上,再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一個滾熱的身子擁著,他試著動了動,腰疼,哪兒都疼,有些地方傳來難以言喻的撕扯的痛,秦央愣了幾秒。
司徒嵐把他抱得很緊,秦央險些要喘不過氣來了。
于是他推搡了司徒嵐幾下,給自己留了點喘氣的空間出來,可司徒嵐很快就貼了上來,密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秦央更覺得心煩意亂了。
“再給我點時間,我什么都能給你。”司徒嵐原來已經醒了的,聽他說話,語氣分明還有些清明。
秦央不回他這句話,推了他一下說:“醒了就松開,我要去醫院了。”
“你還要去見他?”司徒嵐倏地睜開了眼,看向秦央的眼眸充斥著怒火。
秦央撐著床墊坐起了身,他晃了晃有些發暈的頭,“是。”
他開始給自己穿衣服,地上紙巾扔得到處都是,好在司徒嵐昨晚沒有太過,把他的衣裳也一并撕毀。
穿好了衣服,秦央就扶著腰往外走,在關門的瞬間,秦央聽到了身后傳來一聲低低地咒罵,“草。”
他斂眸沉睫,勾了一抹苦笑出來。
頸脖處留下的痕跡不多,看來司徒嵐還記著秦央當初的警告,不過昨晚司徒嵐應該是被怒火沖擊了心,還是留下了一些痕跡。
看著鎖骨處若隱若現的痕跡,這倒正好是秦央要的效果。
他坐車去到了醫院。
司徒盛世受了不輕的傷,病號服里面纏繞著層層繃帶,秦央站在門口醞釀了一下,感覺到自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了,他才推開門走進去。
病房里的人循聲看了過來,秦央已經撲到了病床邊,關心不已,“先生,您……您怎么樣了?”
司徒盛看著秦央發紅的眼眶,心都軟了大半截,他伸出手拉起了秦央的手,安撫說:“我沒事,你放心吧,快別哭了。”
他伸手蹭走了秦央眼尾的淚水。
卻眼尖地發現了被掩在秦央衣衫下面的紅痕,他伸出手去碰,秦央就似收了驚嚇般地往后躲,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把那一抹紅痕遮了起來。
家里發生的事情,管家都悉數告訴給了司徒盛,司徒嵐將秦央扛到了樓上關了一整天這件事自然也沒瞞住,他覺得那一抹痕跡刺眼得很。
“他弄的?”司徒盛問。
秦央像受驚的兔子,搖了搖頭,卻不說話,頗有一種被人威脅了的可憐模樣,這個樣子自然而然也激起了對方的保護欲。
秦央親眼看見司徒盛眼里閃過了一抹殺意。
——
后來事情開始向著秦央的預料發展。
父子倆徹底反目。
秦央在局外冷冷看著,像極了一個不諳世事的旁觀者。
半年過去了,秦央半年沒受到兩個人的打擾,自然覺得生活愜意得多了。
他在病床前替熟睡的母親削蘋果,電視機播報著今日新聞。
窗外的暖陽撒在秦央身上,將他柔軟的頭發染成了金色,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吃穿都不愁的情況下,秦央還是瘦了。
有時候他在回去的路上,會被等在路邊的司徒嵐堵到,在車里,司徒嵐掐著他瘦得只剩骨頭的手腕,心疼得直掉眼淚,秦央覺得可笑,一面強迫著自己,一面卻心疼他太瘦了。
【今日新聞報道:】
【少統帥司徒嵐在前往星際會議的路上遭到敵襲,星艦墜毀,目前生死不明】
秦央削蘋果的手一頓,鋒利的水果刀給修長的手指留下了一道小口。
他無暇顧及手上的傷口,抬起頭看向了電視機。
新聞現在播報的是星艦墜毀的地方,方圓幾里,萬物燒毀,更別提星艦里的人了。
看起來,這場父子之爭,還是司徒嵐敗了。
秦央突然覺得悲傷,這種悲傷是由沒來的。
他又覺得輕松,好像終于擺脫了什么束縛一樣,可他沒覺得一點輕松。
病床上的母親已經時日不多了,細胞早已經病變,藍星的醫學技術沒好到能夠治愈癌癥晚期的人,但本該在兩年前去世的母親,卻靠著昂貴的藥物撐到了現在。
母親累了,他也累了。
但他還是高興得太早了,那個人從血海里爬了出來。
爬出來的那晚,他不找司徒盛報仇,他去找秦央,他說秦央心真狠,聽到他死了的消息,居然連眼淚都沒有一滴。
秦央早就被司徒嵐一身鮮血的樣子嚇懵了。
他更像鬼,生生世世和秦央糾纏著,秦央感到了絕望。
一個月后,司徒盛病重的消息傳遍了藍星。
秦央一直以照顧醫院母親的借口住在醫院,因為司徒盛病重,也不得不趕回別墅去看看。
司徒盛是的的確確病重了,呼吸機都用上了,秦央看到憔悴的病人,也覺得他可憐。
“小媽。”身后,司徒嵐的聲音讓他感到害怕,于是秦央幾乎是下意識地發抖,往床邊后退了半步。
但是很顯然,司徒嵐對秦央這個閃躲的動作感到不滿。
好在他只是擰了擰眉,什么也沒說。
“舍得回來了?”司徒嵐歪了歪頭,勾起了一抹冷笑。
秦央不說話,司徒嵐嗤笑了一聲,偏頭去看病床上昏睡的人,“父親,兒子來看你了。”
這句話聽得秦央后背發涼。
他不知道司徒盛的病重是否與司徒嵐有關,可他知道司徒嵐這次前來的目的并不簡單。
秦央下意識想把這間房間的空間留給兩人。
司徒嵐卻開口:“小媽也留下吧。”
秦央充耳不聞,準備開門離去,可把門打開一看,門口左右兩邊各站著一個保鏢,也是現在秦央才發現,別墅里所有人都被換掉了,或者說,別墅里所有的人都換成了司徒嵐的人。
秦央只好留了下來。
聽司徒嵐對病床上的人說話,病床上的人很明顯聽不到他在說什么,所以很顯然,司徒嵐的這番話是對秦央說的。
“父親,你是否會因為當初沒掐死我而覺得后悔呢?”司徒嵐居高臨下的看著病床上的人。
“借外公的權利坐上了這個位置,再殺死他,您內心一定很滿足吧?”司徒嵐說的任何一句話拿出去都是震驚藍星的大新聞。
秦央眉睫抖了抖,他從司徒嵐那里聽說過關于他母親,尉遲夫人年輕的時候被家暴,生病后又得知父親真正的死因,步步相扣,他就沒打算給尉遲夫人活路。
秦央突然覺得這一家人都可憐。
可是誰來可憐他呢?秦央想。
——
司徒盛病重兩個月,藍星沒有領導人便是一團亂,于是那天早上,司徒嵐突然對外宣稱了司徒盛的死訊。
新聞公布的時候,他正在病床前照顧司徒盛,秦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他想繼承統帥的位置,但哪兒有那么容易呢?
最先站出來的就是十二長老,他們宣稱見不到司徒盛的尸體,是不會承認司徒嵐這個新統帥的。
十二長老的決策權不小,一時間兩邊都僵持了起來。
直到那天早上,司徒嵐帶了一個美得雌雄莫辨的男人回來,男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不近人情的疏離感,一雙眼睛薄涼又冷情,穿著藍星高規格的上將服,腰間別著一把精致的手槍。
司徒嵐把他帶到了病床前。
秦央剛好端著熱水進門,推開門的剎那,一聲槍響從屋里傳出來,秦央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聽到貨真價實的槍響,嚇得手里的水杯脫落,摔在了地上,碎瓷渣濺得到處都是。
第77章 番外.嵐央12
其實秦央也看見病床前的司徒嵐愣了愣, 但是秦央被嚇到的反應更大,他腳一軟,險些沒穩住, 靠著門框才沒讓自己太過失態。
屋里的兩人也被秦央的動靜吸引,兩人看過來,那位精致又俊美的少年卻突然將手里的槍舉起,面向了秦央。
少年五官精致得像是古希臘神話里的神明一樣,一雙眼眸比霜雪還要冷, 眸色深邃,波瀾不驚,所以剛剛的槍聲是他弄出來的, 他面不改色地殺死了人, 還能面不改色地面對目擊者。
秦央一張臉因為剛剛的槍聲嚇得煞白,司徒嵐伸手攔住了少年的手, 少年就發話了:“他看見了。”
聲音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涼薄又冷淡, 面對一條人命,他毫不關心。
“看見也沒關系的。”司徒嵐把少年的手壓了下去,少年就收起手槍, 轉過身冷眼看著病床上已經沒有聲息了的司徒盛。
司徒嵐的眉宇間全是疲憊之色, 他皺著眉頭上前, 拉起了秦央的手, 低聲說:“阿恙性格如此, 你不要怕,回房間去吧, 這里我會處理的。”
“你們殺死……”秦央的語氣是不可置信的,但司徒嵐下一秒就伸出食指壓住了他的薄唇, “他是病死的。”
秦央薄唇張了張,什么話都被迫咽了回去,接著他眉睫一抖,一滴淚從眼尾滾了出來,他不是可憐病床上的那個男人,他是可憐自己。
司徒嵐對于秦央的這滴眼淚十分的不滿,他嘖了一聲,壓住了心頭那股無名的怒火,“回房間去。”
秦央斂眸,繞開地上的碎瓷渣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司徒盛的死亡對外宣稱果然是病亡,秦央像是見怪不怪了,或者說已經麻木了,司徒盛一死,如今他再也沒有所謂的后盾了,他再也逃不出司徒嵐的掌控了。
然而真正令秦央沒想到的是,司徒盛似乎對自己的死亡早就有所預見,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擬定了一份遺囑。
遺囑涉及太多,司徒嵐是第一個得到遺書的人,所以遺書究竟寫了什么他也不知情,或者說,如果遺書的內容不合司徒嵐的意,那這份遺書無非是一張廢紙,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遺書竟然也提到了自己。
秦央當然沒那么大的本事去得到遺書,是那天晚上兩點多,他睡得并不太熟,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事實就是如此,司徒嵐突然闖進他的房間,他一沓手寫信紙撒在了他的床上。
“秦央,你好本事,你真的好本事!”司徒嵐眼睛都氣紅了,秦央早就沒了和他吵架的興致,他,緩緩撿起床上的那些信紙看了兩眼,哦,原來司徒盛把他手底下的可移動資產全都給了秦央。
就連名分都給了秦央。
秦央掀起眼皮看司徒嵐,把信紙扔到了司徒嵐身上,然后重新躺回了被窩里面,他沒好氣地說:“我不稀罕這些錢,你要是覺得他把錢給了我讓你不高興了,你全部拿去好了。”
司徒嵐不喜歡秦央這個樣子,而且他生氣也不是因為司徒盛把錢給了秦央,而是司徒盛就算是死了,也給了秦央一個昭告天下的身份,這份遺書沒有和其他遺書一起,在司徒嵐處理其他遺書的時候,整個藍星都知道了秦央是司徒盛續弦的妻子了。
至少在外,他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和秦央站在一起了。
“秦央,他已經死了,我現在才是藍星的新統帥!你想要的我也能給了。”司徒嵐被氣得呼吸不暢,他一把就掀開了秦央的被子,騎在了秦央的身上,強迫秦央與他對視上。
秦央目光淡淡,平靜回應:“好。”
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為什么沒有光了?秦央的眼睛為什么沒有光了?!
他將一切責任都推卸到了已經死去了的司徒盛身上。
他剝下秦央的睡褲,秦央疼,可他眸子卻冷得嚇人,兩個人都不快樂,于是司徒嵐就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因為那個人而疏遠我?你到底為什么愛他?”司徒嵐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
后來他只能聽到秦央痛苦的嗚咽聲,秦央哭得幾近絕望,像一只沒有靈魂的木偶。
司徒嵐被哭聲喚醒了部分良知。
他退出去道歉:“對不起,秦央,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央紅著眼眶,眉睫濕漉,哭得喘不過氣,疼痛與委屈交加,司徒嵐聽到他在說什么。
于是偏頭將耳朵湊到了秦央的唇邊,他就聽到秦央喃喃:
“你,你強迫我的時候,有,嗚嗚……有記得那年的大雪天,你……嗚嗚,和我躺在一張床上,你真心實意的……情話嗎?我以為那是你真心的……”秦央哭得泣不成聲,他不再只是痛苦,更多的是可憐自己。
司徒嵐愣住了,回憶斑駁,一點一點重現腦海——
“你沒事吧?”
“那當然!我只是想對你好!”
“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
……
是啊,他一開始只是想讓秦央開心而已啊,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從那之后,他再也沒有看見秦央露出那樣的笑了。
他見過最多的是秦央的眼淚,聽過最多的是秦央絕望的求饒聲。
司徒嵐心臟像是被人狠狠地拽了一下,那一瞬間,他仿佛失去了心臟。
“秦,秦央,我錯了,我錯了。”司徒嵐看著床上滿身青紫的人,他滿臉淚水,眼里裝載著絕望的死氣,腿間濘泥不堪,連著血絲與稠/液,他像極了一個瀕臨破碎的瓷娃娃。
秦央嗚咽,不說話,司徒嵐翻身下了床,他跪在床邊握住了秦央的一只手,他也哭了出來,額頭抵著秦央的手,淚水吧嗒吧嗒地往他手上滾。
“司徒盛已經死了,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威脅了,對外你還是我的小媽,在家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秦央,你看看我,求你了……”司徒嵐如今也有哭得絕望的時候了。
秦央偏過了頭,淡淡地看著司徒嵐頭頂的發旋,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好。”
司徒嵐以為是自己的聽錯了,可秦央再次強調了一次:“好。”
他跪直了身,伏在秦央的身邊,哭得像是一個得了糖果獎勵的孩子,“謝謝你,謝謝你愿意原諒我。”
秦央別過了頭,再沒說什么。
其實那個時候司徒嵐就已經有些懷疑了,秦央雖然看起來溫柔好說話,可是他本質上就是一個有自尊心且倔強的人。
他在司徒嵐這里受了那么多的凌/辱,怎么會輕而易舉放下芥蒂和司徒嵐在一起。
——
市中心醫院,VIP病房——
秦央彎著腰,仔細為秦母擦拭著身子。
“病人的細胞徹底癌變了,已經沒有再治療的必要了,現在什么藥物對她來說都是折磨,她必須要靠著呼吸機才能勉強維持生命體征,我們的建議是,家屬您可以考慮拔掉呼吸機了。”
醫生的話還回蕩在腦海。
看著已經瘦得只有七十幾斤的母親,秦央心里也不是滋味。
“媽媽。”秦央喚她。
秦母指尖動了一下。
秦央突然就繃不住了,眼淚唰的一下滾了出來。
“您疼嗎?媽媽?”秦央用哭腔問。
秦母沒有任何回應,“您那么怕疼,兒子卻因為私心讓您受了這么多罪。”
秦央伏在秦母的臂彎痛哭,“媽媽,我該怎么辦?”
醫生已經兩次建議他拔呼吸機了,也明確告訴過秦央,秦母現在的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折磨。
秦央把自己關在家里想了兩天,終于做了這個決定。
“我沒辦法了。”秦央瘦了好多,醫生剛剛來給秦母打了一支針劑,秦母應該會短暫的蘇醒幾分鐘。
“央兒。”秦母說話了。
秦央用手背抹淚,湊上去喚她,“媽媽。”
“你瘦了。”秦母看著秦央消瘦的臉頰,艱難啟唇。
秦央眼淚不停地滾,“媽媽,媽媽,我該怎么辦?”
“沒關系……,媽媽愛你……”秦母逐字說。
秦央難過得說不出話。
“媽媽希望……你被愛,也希望你……幸福,就,夠了……”秦母自知大限將至,只能在失去意識前留下這樣一句話。
秦央記得醫生的話,病人暈過去了以后就是拔掉呼吸機的時候。
否則之后每一秒都只折磨。
秦央泣不成聲,顫抖著將手放到了母親的呼吸機上面。
“滴滴滴——”
“滴滴——”
“滴——”
床頭的機械儀器發出刺耳的聲音,最后歸于的平靜。
秦央跪在了地上,他拉著秦母的手在臉頰蹭了蹭,“媽媽,除了您,沒人愛我了。”
“我會永遠孤單了,媽媽。”秦央呼吸不過來,他恨死司徒一家了,司徒盛死之前給了他名分,于是硬生生把他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死了丈夫的鰥夫,而司徒嵐就是把他拽入深淵的那一個人。
“媽媽,我什么也沒有了……誰來愛我嗚嗚嗚……”
——
秦母的后事是司徒嵐一起操辦的,秦母的骨灰被秦央收了起來,他不愿意埋葬骨灰,司徒嵐也遂了他的意。
那段時間秦央整個人看不出一點生氣。
司徒嵐騰了很多時間出來陪伴秦央,兩人就像是在熱戀期一樣,司徒嵐也像極了一個盡責的男友。
一切似乎在歸于平靜。
平靜得有些不真實,就算秦央在他身邊,他也覺得秦央像是易碎的碟,他怎么也觸碰不到。
于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
司徒嵐工作的時候處處不順,他心里開始不安,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等他下班回來,就再也找不到這個人了,別墅里找不到一點秦央的生活痕跡。
監控里秦央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抱著秦母的骨灰盒,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別墅,偌大的別墅,找不到一點秦央生活過的痕跡。
小小的行李箱,裝著秦央的全部。
明明一切都在走向美好啊,秦央為什么……走了呢?他動用了所有的能力,也再沒有秦央的一點消息了。
沒有了秦母做軟肋,秦央從此與世隔絕,一個人隱居在山林都有可能。
他突然想起來那天秦央哭著對他說的話——
“你在強迫我的時候,是否有記起在那個下雪天的晚上,我們依偎在一起,你對我的告白呢?我以為你是真心的……”
原來秦央從來就沒信任過他,也不認為他后來的告白是真心的。
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
發情期不是他的借口,因為他那天其實是清醒的,秦央從來都知道。
第78章 番外.嵐央13
兩年后——
在藍星一處偏僻的小鎮, 這里并不是四季如春,或者說這里的環境并沒有那么好,周遭的建筑因為投資人卷錢跑路而荒敗了, 隨處可見的爛尾樓,水泥路也是破破爛爛的。
風一大,塵霧揚起,這里就像是被霧霾包裹了一樣,空氣低沉得要命。
秦央從畫室回去的路上, 買了一點青菜,照例在小賣部買了一根火腿腸,然后在小區樓下找到那只白色異瞳的貓, 蹲下去將火腿腸剝給了小貓。
“慢慢吃, 我看著你,不會有別的貓來搶的。”秦央穿著寬松的針織外套, 褲腿比較寬, 風吹著, 依稀能看見他瘦得突出的踝骨,他整個人太瘦了,看起來像隨時會被風吹走一樣。
“小央啊, 下班啦?”路過一個大媽給秦央打招呼。
秦央回頭:“對, 您去買菜的嗎?”
“是啊, 我家那個馬上就下班了, 你天天來喂這只流浪貓, 怎么不把它收養了呢?”大媽問。
秦央斂眸,看著正在用飯的白貓, 淡淡說:“以后可能會去其他地方工作,帶著不方便。”
大媽點了點頭, 離開了。
哪是這個原因呢?這兩年秦央至少搬家了五次,他知道司徒嵐在找他,所以每一次察覺到身邊不對勁的時候,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搬離那里,直到搬到了這個貧瘠的地方去,秦央在這里住了八個月了,還沒發現有司徒嵐的人。
但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后沒有,他在電視上看到了,司徒嵐如今成了藍星萬人敬仰的統帥,耀眼成這樣的人,偏偏和他過不去。
秦央嘆了口氣,見白貓吃完了火腿腸,他就用手摸了摸白貓的腦袋,小貓發出愜意的叫聲。
他住的地方環境也不太好,水泥路沒修過來,還是土路,一下雨就會變得泥濘不堪,好在今天天氣不錯。
因為地面環境不好,所以這里的房租格外的便宜,街里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他們對這個溫柔儒雅的年輕人充滿了好奇心,因為他看起來和這里格格不入。
但秦央卻和他們相處得很好。
“小央啊,現在才下班呀?”賣水果的大爺問他。
秦央莞爾:“對,畫室剛開業,有點忙。”
他現在工作的地方是一個富二代開的畫室,據說是為了向家里證明才跑出來單干的,但是在這里開畫室似乎有些奇怪,畢竟在這里的人并沒有什么興致去欣賞藝術。
不過老板都不在意,秦央也不好說什么了,畫畫只是他的業余愛好,但是老板似乎很欣賞他的畫作,就連工資都開高了許多。
“周五我女兒從城里回來,你一起來吃個晚飯吧。”
當然,秦央的外貌與性格也讓他成了大爺大媽們重點關注對象。
秦央笑著說:“周五嗎?小琴妹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就不來打擾你們了。”
“哪里算打擾呢?她昨天和我打電話都提到你了呢。”大爺擺擺手說。
秦央只好拒絕說:“周五的話可能不太方便,畫室有點忙。”
“那就周六?”大爺堅持說。
秦央就回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再看吧。”
說完,秦央快速逃離了這里。
這里住戶比較密,全部都是矮平房,最高的樓也只有三樓,秦央租的房子在三樓,比以前住的房子環境要好一些。
一室一廳,廚衛俱全,他一個人住剛剛好。
再多一個人就顯得比較擁擠了。
路過樓下的早餐店,他看見早餐店門口停了一輛看起來很貴的車。
秦央有些疑惑,這種地方怎么會出現這么貴的車?但是想到早餐店阿姨經常和他說,她的兒子是城里的政客,有錢還有出息,秦央估摸著應該是她家的兒子回來了。
秦央摸出鑰匙上了樓。
樓道的燈年久失修,早就不能照明了,但是秦央已經熟悉了樓梯,現在不用打燈都可以安安穩穩走到門口了。
他低下頭將鑰匙插進了鑰匙孔里。
“咔噠。”
門被緩緩地打開,秦央突然嗅到了空氣中有一抹矜貴又清冷的香水味,與這種地方自然是格格不入的。
秦央心頭一顫,只踏了一只腳進屋就頓住了。
他的手摸到了一旁的開關,卻不敢摁下去。
他心臟跳動的速度開始加快。
秦央頓了頓,甩了甩頭,不可能的,他已經很小心了,就連買東西也是用的現金,他幾乎沒有上過網,也沒有用到過身份證件,他不可能這么快找過來的。
可是樓下那輛車……
秦央下意識后退,他手里的菜滑落,秦央顧不得那么多,轉身就想往樓下跑,但是樓道的轉彎處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兩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他借著窗戶透進來的光,看清楚了這兩人的體格,很明顯是訓練有素的保鏢。
秦央咽了咽口水,又想往樓上天臺跑去,但是樓梯上方,同樣出現了兩個穿黑色西裝的保鏢。
“秦先生,我們老板在屋里等您。”上方的一個保鏢開口說話了。
秦央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
幾乎是條件反射,秦央雙腿開始發軟。
上下四人開始逼近,把秦央往身后的屋里逼,不得已,秦央只能扶著墻后退。
他沒開燈,往后退到屋里就像隱進了無邊無際的黑夜一樣,在被深淵吞噬。
一雙手從黑暗里伸出來,從后面捂住了秦央的唇,摟住了秦央的腰。
秦央身子開始發抖,身后的人很溫暖,至少在他貼上來的一瞬間,秦央的后背要被燙化了,可是緊接著,一道聲音從耳邊緩緩響起,讓秦央瞬間墜入冰窟。
“小媽。”男聲頓了頓,“好久不見。”
房間燈被打開了,秦央從門邊貼在墻上的全身鏡里看到了現在的情形。
他幾乎是被身后的男人揉在了懷里,男人身高猛竄,已經比秦央高了一個頭還不止了,梳著背頭,穿著長款黑風衣,五官更加硬朗了,他把自己的頭埋在秦央的后頸,秦央清晰地聽到他近乎貪婪的深呼吸。
“司……司……”秦央發不出聲音了,他在發抖,他要站不穩了,他全靠著司徒嵐才能穩住身子。
“嗯。是我。”司徒嵐手臂收緊了一些,“這么久不見,您有什么想說的嗎?”
“我很想您。”
秦央突然覺得胃很難受,真的很難受,胃里翻江倒海,司徒嵐身上淡淡地香氣令他想吐的欲望加深了不少,于是他費勁地掙開司徒嵐的束縛,徑直奔向了衛生間。
“嘔——”
“嘔,咳咳咳,嘔——”秦央趴在馬桶邊,吐得昏天暗地,胃部開始痙/攣,淚水一下就涌了出來。
司徒嵐愣愣地立在原地,看向了衛生間的方向,聽著衛生間里面傳來的動靜,他心臟猛地抽搐了起來。
水聲嘩嘩,秦央接了點水漱口。
他吐得眼尾緋紅,鼻尖也微微發紅。
可憐極了。
他不想出去,他不想面對司徒嵐,這兩年來,他無數次夢見自己被抓回去,如今噩夢成真,秦央才真正體驗到了所謂的絕望。
他看了一眼衛生間的窗,窄小得要命,鉆不出去。
總是要面對的。
秦央整理了一下衣裳和面容,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那么狼狽。
他鼓足勇氣打開了衛生間的門,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客廳的男人,男人高大的身形在這個窄小得家里,顯得那么的格格不入,精致又矜貴的他立在那里,顯得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破舊與廉價。
可他眼神暗淡,唇角撇下,看著秦央,局促得像一個孩子。
秦央看了他一眼,說:“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你抓我回去一次,我就會跑一次。”
司徒嵐動了動唇,沒有去回秦央的這一句話,反而是自顧自的問:“你過得不好。”
秦央擰眉,冷笑:“只要你不在,我就算流落街頭也是過得好的。”
“房子這么小,這里還沒有暖氣,樓道也沒有燈,房間沒有窗戶……”頓了頓,司徒嵐聲音突然沙啞了起來:“你柜子里全是藥……”
秦央表面鎮定,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發抖的雙手,那就是看見司徒嵐就會應激了,他不是恨司徒嵐,他是怕司徒嵐。
“你過得不好。”司徒嵐眼圈紅了大半。
“用不著你管。”秦央有些捉摸不透司徒嵐了。
“我找了你很久。”司徒嵐真就是自己說自己的,不管秦央說什么。
秦央突然又想吐了,他忍住了這種沖動,畢竟他現在胃開始隱隱作痛了,“我躲了你很久。”
好絕情啊。司徒嵐想。
“和我回去吧,秦央,以前是我混蛋,是我不要臉,現在我不會做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了,求你,回去吧……”司徒嵐說著說著,突然對著秦央跪了下去。
秦央也只是挑了挑眉,一個星球的統領者對著一個普通人下跪,如果傳出去,該是多大的新聞啊。
秦央覺得好笑,他笑出了聲,眼里含著淚,笑得很是凄涼,可憐又可悲,回去?他回哪兒去啊?他沒有家了啊……
“我現在最不開心的事情就是看見了你,你滾,你滾啊!”秦央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他為了躲司徒嵐,帶著母親的骨灰,搬了一個又一個地方,他擔驚受怕,他斷了兩年社交,他兩年沒上過網了。
可這又怎樣,司徒嵐還是不肯放過他,還是要像一只鬼一樣纏著他!
秦央終于撐不住,跪在了地上掩面哭泣,“求你了……司徒嵐,我好累啊,你放過我吧,我也求求你了……”
司徒嵐心臟像是被利劍刺穿,痛得他呼吸不暢,秦央十分抗拒他的靠近,或者說,秦央害怕他的靠近。
每當司徒嵐一碰到秦央,秦央就渾身發抖,弓著腰應激性干嘔,吐出來的全是苦水。
司徒嵐終于害怕了,他離開了這間窄小得屋子,人走了,卻在這間房里留下了散不盡的味道,司徒嵐找到他了,秦央知道,自己再也跑不掉了。
第79章 番外.嵐央14
秦央把自己鎖在了家里, 好在那天他買了點菜回家,又因為這件事,秦央并沒有什么胃口, 所以幾天都沒有把菜吃完,他又向畫室老板請了幾天病假。
司徒嵐找到他了,有了先見之明,司徒嵐這次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了,雖然不知道司徒嵐這些天在做什么, 居然難得的沒有來打擾他,但是秦央通過廚房的窗戶,看到了樓下那輛車。
至少司徒嵐從始至終都沒離開過。
秦央就連做夢都是被司徒嵐綁回去關在家里, 每每半夜驚醒, 他去廚房的窗口往下看,車子還是停在那里的。
絕望滋生, 萬萬只鬼魅纏繞著他, 令他呼吸不過來。
每隔兩天房間的門會被敲響一次, 他從貓眼看出去并沒有什么人,打開門就看見門口的地上裝著一大袋子水果蔬菜,不用想, 肯定是司徒嵐的手筆。
他守在樓下, 直到秦央好幾天都沒出門了, 所以會給秦央送上新鮮的蔬菜水果, 秦央淡淡地瞥了一眼, 不動聲色地關上了門。
隔了兩天,房門再次被敲響, 秦央這次很快就開了門,所以他剛好瞥到樓梯拐角處一抹黑影往樓下躲而門口放著新鮮的蔬菜水果。
秦央照例沒搭理。
第七天, 畫室的老板見秦央這么久沒去上班,只當他病得很嚴重,于是買了水果親自去看望秦央。
畫室的老板叫陳澄承,長相雋秀,審美很好,穿得也很時尚張揚,與這個漫天灰塵的地方顯得格格不入,司徒嵐的車占了一個車位,陳澄承就只能把車往后開了一些。
他提著水果下了車,狐疑地看了幾眼眼前的車,他家里也有錢,自然認得出這車的牌子,昂貴且限量,陳澄承平日里都舍不得開出來,而這輛車的主人卻把車開進了這種地方,看樣子似乎已經在這里停留了很久了。
不珍視名車的人只有兩種。
一,家里很有錢,根本不在乎。
二,不懂車。不懂車卻又買這種豪車,大多都是暴發戶才會做的事。
陳澄承把這輛車的主人歸結為第二種,一個暴發戶,畢竟他不認為在這種窮鄉僻壤,會出現什么有錢人。
他提著水果上了樓,只是總覺得附近有人一直盯著他看,陳澄承撓了撓腦袋,瑟縮了一下背殼。
——
房間門被敲響,秦央正在房間里看星艦艦票,他已經不想再待在藍星了,他寧愿去戰亂不斷的星球,或者常年下雪的星球,也不想在藍星待下去了。
門鈴的響起讓秦央覺得意外,他警惕地透過貓眼看了出去,察覺到里面的人通過貓眼在看他,陳澄承就對著貓眼揮了揮手,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秦央這才慢吞吞地打開了門,陳澄承是一個典型的自來熟,秦央自認為自己和他只是老板的關系,陳澄承卻認為他們還是特別好的朋友。
陳澄承把門口的蔬菜提了起來,一邊往屋里走一邊說:“菜怎么放門口了,都焉壞了。”
秦央咽了一下口水,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事,自然也不能讓人知道司徒嵐的存在,所以他下意識隱瞞說:“網上訂的,忘了取了。”
陳澄承瞪大了眼睛:“我去,秦央你居然會用網了?真稀奇啊!”
“有……那么奇怪嗎?”秦央的精神狀態太差了,眼窩周圍的疲倦怎么也遮不住,眼白里還分布著血絲。
而且比陳澄承上次見到他還要消瘦了,身板薄得像紙板一樣。
“那當然了。”陳澄承把手里的東西放進了廚房,“好像從我見到你開始,你就沒用過網吧,和你聯系都得用郵箱,用郵箱就算了,你還隔三差五弄丟密碼換新的,真稀奇。”陳澄承當然覺得秦央奇怪了。
秦央的學歷完全可以在主城區找一個工資可觀的工作,怎么會把自己屈身在這種地方?而且他的談吐,氣質怎么也不適合在這里待著。
“哦。”秦央淡淡應了一聲。
陳澄承看得出來秦央有很多的隱瞞,但他也不在乎,誰沒有自己的秘密,他看著秦央的眼睛,他也有自己的秘密。
“哇哇哇,看你這個樣子,病得可真不輕呀,這兩天沒吃啥好的吧?去坐吧,讓本少爺給你露一手。”陳澄承掰住秦央的肩膀,把他往沙發邊推過去。
秦央拒絕的話都沒說出口,陳澄承已經將墻上掛著的圍裙給自己套上了,秦央暗自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什么。
陳澄承卻誤以為秦央是擔心自己做不好,于是他伸出手拍了拍秦央的肩膀,“放心吧哥,少爺我可是有廚師證的!”
有錢人家的孩子,從小什么都會培養,對于陳澄承有廚師證這件事他并不意外,畢竟陳澄承好像連挖掘機證都有,真是全能,秦央想。
于是秦央就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陳澄承做飯,陳澄承覺得秦央太正經了,還把家里的電視打開了讓秦央看。
于是客廳的電視機播放著藍星每日新聞,廚房里傳來陣陣炒菜的香氣。
新聞是往日的,司徒嵐毫不意外的出現在了電視機里面,秦央臉色一白,搭在膝蓋上的手緊了又緊。
“哇,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臉色這么難看?吃藥了嗎?要不要喝點熱水?”陳澄承端著炒好的一盤菜走出來,看見秦央白得像紙張一樣的臉色,忍不住關心說。
秦央正了正神色,伸手摁下遙控器關掉了電視,然后說:“沒關系,就是胃剛剛疼了一下。”
“胃疼嗎?對哦,我都忘了你有胃病了,你不會沒吃早飯吧?”秦央沒說喝不喝水,陳澄承就自己去給秦央倒了一杯水。
其實秦央在這里待了好幾個月還沒搬走,也是有原因的。
在其他地方,并沒有很多人在乎他,和他關系也不怎么好,街坊鄰居和他更是不熟,甚至還會對他指指點點,當他搬到了這個地方以后,他才久違地體會到了人情。
街坊鄰居對他都很好,或許他并不想和陳澄承走得太近,但不可否認的是,陳澄承對他很真誠,他從來就不是孤獨一個人,因為性格好,他在哪兒都會有好朋友,如果他不搬走,在主城區會有他的高中大學同學。
后來他就真的成了一個人了。
頻繁的搬家讓他根本來不及社交,或許他本來就不需要社交吧。
“想什么呢?叫你你都不答應。”陳澄承用手推了推秦央的肩膀。
秦央這才回過神,看見眼前是陳澄承送過來的熱水,他雙手接過,說了一聲謝謝。
“謝就不必啦,你好好養病,病好了以后把你的畫稿交上來就行了。”陳澄承轉身往廚房走,他長得也很高,一只耳朵掛著長耳墜,寬肩窄腰,進廚房還要彎一下腰。
外貌條件優渥,在這里,陳澄承才是最受歡迎的。
畫……畫!
秦央突然記了起來,一個月前陳澄承說有一位買家看上了他的畫風,一口氣訂了三張畫作,前面陳澄承都在和買家交涉,現在想起來,他應該是交涉完了。
秦央想走,但他記得自己是簽了合同的,如果不交上畫作,他們是有百倍違約金的。
他掩下眉睫,重重嘆了一口氣,好像暫時走不掉了。
陳澄承對他挺好的,或許還會自己掏違約金出來,但秦央并不想欠對方太多。
“謝謝你。”秦央看著陳澄承炒菜的背影,突然說。
可是菜在油鍋里翻滾,秦央這句話聲音有小,陳澄承并沒有聽見。
飯后陳澄承又洗了水果出來,看著秦央把藥吃了,他又幫秦央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待到吃了晚飯才離開秦央的家。
離家的時候,他照例看了一眼樓下的名車,一動不動,陳澄承把垃圾扔到了垃圾桶,就去將車開走了。
不知道為什么,陳澄承又有一種被人盯著看的錯覺。
在他走了以后,名車的車門就被打開了,司徒嵐穿著西裝下了車,他腿長,穿著昂貴的皮鞋,西裝褲有些發皺,氣質矜貴的他與這里顯然是格格不入的。
他抬頭望向頂樓,頂樓的燈亮著,秦央在廚房忙碌的影子通過窗戶透了出來,纖細,或者說瘦弱。
司徒嵐眼里蘊著濃濃的哀傷,他不可能沖上去質問那個男人是誰,可他又忍受不了一個陌生男人在秦央家里待了整整一天。
頓了頓,司徒嵐給助理撥了通訊過去:“去查一個人。”
這邊說完了話,他再抬頭看去的時候,廚房的窗戶也被打開,秦央正在清理窗臺,他低下頭看過來,與仰起頭看的司徒嵐雙目交匯。
司徒嵐眸光微動,然而下一秒,窗戶就被大力關上了。
廚房燈滅。
司徒嵐覺得自己心臟像是被撕扯了一下,疼得厲害。
可是轉念一想,這一切不就是他自己造成的嗎?
他靠著車門,慢慢地蹲了下去,埋著頭,眼淚吧嗒吧嗒往地上掉。
“小伙計,你怎么了?”正哀傷著,正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雙棉鞋,緊接著一道女聲出現。
司徒嵐鼻尖還掛著淚,他仰起頭看向眼前的人,是那天和秦央打招呼的大媽。
“哎喲你哭啥呀?男子漢大丈夫,這眼淚這么不值錢吶?”大媽也嚇了一跳,她雖然不識車,但是這車一看就價值不菲,而且司徒嵐穿得明顯很貴。
活脫脫的一個貴公子,怎么就蹲在這樓下哭成這樣。
司徒嵐搖了搖頭,并不想回話。
大媽卻繼續說:“我看見你車都在這里停好久了,你是干啥來的?”
“這棟樓………”大媽嘀咕著看了一眼身后的樓,“你不會追媳婦來的吧?”
“你看上誰了這是?車在這里停了幾天了也不走,你還真是有毅力。”大媽喋喋不休,司徒嵐聽得耳鳴。
“你不會是來找小秦的吧?那我可勸你死了這條心。”大媽似乎說到了重點,司徒嵐聽到了這句話以后,就抬眸看向了她。
大媽洋洋一笑,“真是追他來的啊?”
“你說讓我死心?為什么?”司徒嵐啞聲說。
“因為他是我們大家的,你看街坊鄰居誰不想把自己孩子介紹給他?你要追他你也得排隊啊,而且我覺得吧,排隊也未必有希望,我估計人家小秦對那個富二代有好感。”大媽看起來還挺樂觀的全然沒注意到司徒嵐黑下去的臉,
“不過也是,他們倆一個賽一個好看,還挺配的,雖然你也不差,但是我心里投富二代一票。”
“你滾。”司徒嵐突然開口。
大媽一愣,“你說什么?”
“我讓你在我沒發火之前滾。”司徒嵐手握的拳咯咯作響,嚇得大媽拔腿就走。
邊走邊嘟囔:“嚇死人嘞,我是遇到神經病了,踢出名單踢出名單,你可配不上小秦。”
司徒嵐越聽越刺耳,他舔了舔后槽牙,看了一眼頂樓,一時間怒氣全部匯聚到了手上,他怒不可遏,一拳砸在了車的后視鏡上面。
可憐的后視鏡就被揣斷裂在了地上,玻璃劃破了他的拳,血水順著指尖往下滴。
秦央,秦央。
你到底怎樣才肯原諒。
第80章 番外.嵐央15
司徒嵐從車里驚醒的時候, 才早上四點多,他沒睡幾個小時,畢竟眼睛一閉上就是秦央逃離的背影, 或者是秦央絕望的眼淚,以及畏懼他的模樣。
他守著秦央,無非是怕秦央離開罷了。
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去祈地秦央的原諒,可他真的想象不到沒有秦央的未來,他才失去秦央兩年, 這兩年他幾乎是日日煎熬。
他要找秦央,還要分精力和十二長老斗,長久的興奮壓得他喘不過氣, 可那又怎樣, 司徒嵐,這是你咎由自取。
已經晚秋了, 司徒嵐在車里有空調, 可他發現了秦央住的地方沒有暖氣, 如果沒有他,秦央現在一定過得很好,可是他沒有秦央就不行, 他會死。
司徒嵐將車窗搖了下來, 透過車窗看向了秦央住的房間, 黑黢黢的。
房間又窄又小, 什么東西都很破舊, 重要的是司徒嵐那天在他的抽屜里發現了很多的藥物。
精神類的,胃藥, 止疼藥,安眠藥, 心臟類的藥……好多的藥。
秦央也瘦了,因為他發現秦央的衣服尺碼小了一版。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窩在車里,心臟抽一抽的疼。
車后座堆著很多他的工作文件,電腦還沒合上,電腦界面都停留在剛結束的會議界面。
大概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司徒嵐看見秦央打開了房間的燈,接著廚房的燈也被打開了,秦央又出來喝水了。
他覺得自己像一個偷窺狂,可他看不見秦央真的會死。
這次房間的燈隔了很久才熄滅,司徒嵐見他熄了燈,才準備關上車窗再小憩一會兒,這時候樓下鐵門突然被打開了,傳過來的響動引起了司徒嵐的注意。
他重新搖起車窗看了過去,就看見了秦央。
秦央……秦央!!
司徒嵐疲倦的眼睛突然瞪大了許多,他下意識就想推開車門跑到秦央跟前去,秦央是不是想走?
他想走?!
可秦央手里只提著一個普通的紙袋子,他什么都不拿就走嗎?不行,不可以,不能再走了。
他不敢貿然上前,只能給手底下的人撥去通訊,讓他們跟著秦央。
秦央知道司徒嵐就在車里,可是他也不能一直借口生病待在家里,否則畫室的工作做不完。
合同已經簽了,他也沒能力解約,只能硬著頭皮下了樓,不知道司徒嵐是不是睡著了,總之直到他走出了巷子,司徒嵐也沒有跟上來。
他暗自松了口氣,才發現自己的小腿都在打顫,他是真的懼怕這個人了,秦央發出了自嘲的笑聲。
這天秦央去到畫室,所有人都很關心他的身體,秦央盡量把自己偽裝得很輕松,面對大家的關心也是侃侃而談,不過太多人圍著他,他覺得自己有些應付不過來了。
于是陳澄承就來把大家驅趕走了,他牽起秦央的手,把秦央拉到了他的專屬位置去,“好了,別理他們了,你今天的任務就是好好畫畫。”
“你們也是,好好干,中午請你們吃飯。”陳澄承頭發染成了銀白色,明明昨天見他還是純黑色,不過秦央也習慣了,陳澄承隨時隨地都在變換發型。
“老板萬歲!”眾人歡呼雀躍,笑聲接壤,就連秦央也被感染了,他應聲笑著,眼尾繾綣又溫柔。
畫室的人都很好,他們對秦央也很好,如果說離開的話,秦央好像的確舍不得。
他靜靜地坐在畫架前面,一只手握著畫筆慢慢地描繪著,旁邊貼著一張很漂亮的玫瑰花園照片,這是買家要求描繪的第一張圖,很好看,玫瑰花開得很艷麗,秦央總覺得在哪里看到過。
陳澄承雖然全能,但并不代表著他真的什么也會,比如畫畫他就不會,但他有個優點,不會再別人忙碌的時候出聲打擾。
他坐在秦央身邊,一只手托著下巴,百般無聊地看著秦央骨節分明的手在畫板上作畫。
他偏過頭,看著秦央流暢的側顏線條,他查不到秦央這個人,只知道秦央經常搬家,而且秦央似乎有很多秘密。
一如他這個人一樣看起來神秘。
密長的睫毛天生微卷,眸珠深深。
陳澄承突然覺得心臟像被人輕輕撥了一下,癢乎乎的。
——
晚上五點下了班。
秦央搭坐公交到了巷子外面,突然發現巷子里面好像重修了地面,泥土地換成了嶄新的水泥地,一直將這塊兒小區完全覆蓋,仿若煥然一新,看著在上面走動的人,水泥地明顯已經凝固了。
藍星有一種建筑材料,可以快速凝固水泥,但是價格很昂貴,基本只會被拿來修建富人區以及大型政府工程,而且需要高層的批準才能使用。
怎么會被用來修建這個破舊的地方?
秦央垂眸細想了一下,在這里能接觸到高層的人原本只有陳澄承一個,但現在想起來的話,司徒嵐似乎就是高層。
這很顯然也是他的手筆。
秦央頓了頓,抬腳走近了巷子,街邊小攤還是那些人,秦央照例買了一些青菜和肉,然后去小賣部買了一只火腿腸。
走到小區樓下,他從塑料袋里面拿出了那跟火腿腸,然后開始喚小貓的名字,他已經很久沒喂過這只小貓了,作為白貓,它在貓群的地位并不高,這些天也不知道它怎么樣了。
“喵喵。”秦央矮下腰在草叢里面喚它。
一個灰頭土臉的白貓從破舊的管道里面鉆了出來,發出黏糊糊的叫聲,秦央一眼就看出了它。
“你怎么弄得這么臟?”秦央說著,一邊撕開了火腿腸的皮,掰了一小塊給白貓。
小貓怎么聽得懂呢,它只會兩口把那一小截火腿腸吞進肚子里。
發出滿足的喵嗚聲。
秦央垂眼看著它,突然覺得悲傷,如果可以,他也想做一只貓,至少在貓的世界永遠只有吃不吃得飽這件事,不是嗎?秦央這樣想。
等貓吃完了火腿腸以后,秦央才起身往小區樓下走去,司徒嵐的車沒有停在樓下了,但秦央并不覺得司徒嵐就不在這里。
等秦央抬腳踏進了一樓,樓道突然就亮了起來,這里什么時候……安裝了聲控燈?
他剛來的時候的確吃過虧,樓道沒有等,他還不小心摔過幾次,不過后來習慣了,秦央就再也沒有摔過了,而樓道裝了聲控燈,秦央走在里面,竟然也覺得有些不適應。
那這么想的話,司徒嵐的動作的確快,短短一天時間,將小區的水泥地翻修了,又將樓道裝上了聲控燈。
他隱約聽到樓下房間有人議論,說這里被慈善機構投資了,恐怕要大翻新一次。
秦央對此并不在意,他照舊每天上下班,日子好像又恢復到了司徒嵐沒找到他之前,畢竟他從來沒見過司徒嵐,也沒有被他打擾到,除了……
白天他一離開小區去上班,小區就開始裝修,先是破爛的圍墻被修好又上色了,后來小區里面的雜草被清理了,再后來成棟的爛尾樓開始動工程了。
他不在家的時候,附近工地就開始施工,他回到家中以后,周圍安靜得要命。
秋去冬來,那天房東找上來,說讓他留在家里一天,他要帶人上門來裝暖氣。
于是第二天秦央就看見好幾個專業工人給這棟樓的所有用戶裝上了暖氣。
秦央有問房東原因,房東回答得也是模棱兩可的。
——
畫作已經作完了兩幅了,秦央已經在合計離開的事情了。
或許司徒嵐裝修這里,是以為自己會永遠住在這里,可是他還是想錯了,只要有司徒嵐的地方,秦央就不可能久留。
那天陳澄承請吃飯,或許是想到自己就要離開了,秦央高興就多喝了酒,他在這邊幾乎是滴酒不沾的,看見秦央一杯一杯往下灌,還把陳澄承嚇了一跳。
所以秦央也是意料之中的喝醉了。
“給你們每人打了一輛車,你們回去的時候小心點,明天不用來畫室上班了,給你們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一下。”陳澄承扶著站不穩的秦央,對身邊的幾個員工說。
“老板,那秦老師呢?他都醉成這樣了。”小周紅著臉頰問。
陳澄承攬著秦央的腰,低低地咳了一聲,“那我送他回去吧。”
“嘿嘿嘿——”幾人不約而同笑出了吃瓜的笑,被陳澄承轟走了。
看著幾個員工都走光了,陳澄承才扶著秦央,溫聲問他:“秦央?秦央?你還好嗎?”
秦央不算特別暈,只是腳有些站不穩,要靠著陳澄承才能穩住身子,他甩了甩腦袋,用充滿歉意的語氣說:“抱歉,不太好,你能幫我打一輛車嗎?”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陳澄承肯定不放心把一個醉鬼塞給陌生人,所有人當中就秦央一個人醉得厲害。
秦央悶悶地想了想,然后抬起頭對陳澄承說:“謝謝老板,嗝啊,你真好。”
秦央說的是實話,他真的覺得陳澄承很好。
陳澄承笑了笑,“現在知道哥好了?”
秦央暈得不想說話,他晃了晃腦袋,就在陳澄承的攙扶下,走到了車邊,“我……我買的東西沒拿……”
即便暈得厲害,秦央還想起自己中午買的速凍水餃忘在了店里。
他又想原路返回,被陳澄承攔了下來,“哎喲我去拿,車門我打開了,你先進去等我,我很快就來。”
陳澄承不給秦央拒絕的機會,轉身就回到了店里去了。
秦央望著陳澄承的背影打了一個酒嗝,唔,好暈。
他這次多喝了酒也不只是因為自己要離開了而覺得高興,更多的是對他們的不舍,他本身就是一個很難合群的人,好不容易處到了這么多好朋友,突然一下要斷離,秦央自然是舍不得的。
他悶悶地吸了吸鼻子,準備打開坐到陳澄承的車里去。
這時一只冰涼的手突然橫空出現,拽住了秦央的手,秦央本來就穩不住腳,被這樣大力一扯,猛地就摔進了身后之人的懷里,凜冽的冷香馥郁,高大的身形和熟悉的味道幾乎瞬間讓秦修酒醒。
與此同時,耳邊吐來了一道溫熱的氣,“小媽,坐我的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