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庭審
夕陽透過精致的窗簾灑在溫馨的廳中,精致的瓷制茶具擺放在優雅的木質茶幾上。茶壺中散發出裊裊茶香,香氣濃郁而持久,精致的茶點盤上擺放著色彩斑斕,外殼酥脆的馬卡龍、內餡綿軟甜美的慕斯、泡芙等賣相極好的甜點。
“嗯,不愧是離人舫的手藝!睂⒖谥械奶鹌费氏拢綄幠扔眉埥聿潦昧艘幌率种福耙蝗缂韧拿牢!
九昭喝了口紅茶,然后將瓷杯放下后,目光掃過正在瘋狂清盤的派蒙,然后撇過悠閑吃喝的空和芙寧娜,她有點兒好奇,“你們不著急找證據和線索嗎?不是只有一天的時間?”
芙寧娜掩嘴浮夸地笑了笑,“區區小事可用不著我親自出馬!
她停頓了下,微微揚起下巴,像是在規勸,“看在臨時茶友的份上,你們要是看清了事實,現在認輸的話也可以哦!
空聞言,搖了搖頭,“不,我還是覺得林尼不是兇手。”
“說得沒錯!迸擅汕鍜唛g也不忘插話,也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個有鼻子有胡須的黑框眼鏡戴上,擺了個姿勢,“名偵探派蒙一定會查明真相,還林尼一個清白!”
九昭看了她一眼。
還挺可愛。
派蒙說完打了個嗝。
空無奈,“你少吃點,留著肚子吃晚飯。”
芙寧娜留意到茶幾上的所剩無幾的甜點,也顧不得兩人跟她唱反調,她沒忍住,“你、你怎么全部吃完了!”
派蒙反駁,“才沒有吃完,不是還有嗎?”
“這、這種吃法,太浪費離人舫的手藝了!”注意到自己失態了,芙寧娜坐直,輕哼一聲,“甜點應該仔細認真品嘗才是對廚師禮貌,狼吞虎咽實在不雅觀。”
派蒙對于吃法有不同的意見,“甜點好吃,不就是要快點吃完啊!
“哼哼!彼嫜澳闶遣皇怯X得派蒙吃太多了,你不夠吃才這么說的!
“笑話,我怎么會……喂!”
看著派蒙摘掉眼鏡,又飛快地拿起一塊馬卡龍,芙寧娜有些急了,“你怎么還吃,明明小小的一只,你的胃到底是什么做的?!”
派蒙左手拿起一塊,右手還有咬了一口的,直接左右開弓,“甜點是裝在另一個胃里,我要把你的份也吃掉。”
九昭:“……”
一頓下午茶怎么還吃得雞飛狗跳的。
等茶幾上的甜點都清掃后,派蒙直接摸著肚子,直挺挺地躺在了沙發上。
緩了緩后,她有些意猶未盡,“對了,九昭,你明天來看林尼的審判嗎?”
“九昭對審判不感興趣啦!
芙寧娜對于派蒙讓她少吃一些甜品的事,還有些生氣,不過接話時沒表露出來,“真是的,明明很喜歡熱鬧,但對楓丹特色的審判卻不感冒!
九昭也不否認,“喜歡熱鬧是一回事,看人間荒唐戲劇是另一回事!
話語一轉,“不過也不是不能來捧場,畢竟是空和派蒙第一次當代理人,而且也好久沒看那維萊特主持審判的樣子了!
芙寧娜睜大眼睛看向她,“你來的理由中竟然沒有我嗎?”
“當然有你啦,芙寧娜難得當一次控告人,我自然也得去捧場了。”九昭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從善如流地安撫。
芙寧娜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九昭及時打住了這個話題,“事先說好哦,不要問我支持誰,我站正義、法律與真相。”
芙寧娜無語地看了她一眼,“最無視規矩、法律的家伙在說什么啊,要不是我大度,就依你一到楓丹就胡來的做派,早就不知道被審判幾回了吧?”
“哦?”九昭似笑非笑地問道,“芙寧娜,你確定是因為你大度,而不是你忌憚我?”
芙寧娜強撐著姿態,嘴硬,“我、我只是不想要我們的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難辦!
“好吧,就當是這樣!本耪褯]在繼續逗她,也不斷拆穿她的外強中干。
“說起來,你們楓丹的法律確實奇奇怪怪的,什么一個月前三日不許在楓丹城區放飛飛行物……”派蒙吐槽,“依九昭的脾氣會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法律放在眼里才奇怪吧?”
“說起來九昭沒有被審判倒是讓人意外!
芙寧娜看了他們一眼,“啊,你們不知道啊,楓丹的大部分法律對九昭來說不起效!
派蒙驚訝:“誒?!”
芙寧娜說明,“這是當初我和那維萊特親自補充的,比如沒有預約不得擅自約見我這樣的法律,這對九昭來說完全不適用呢!
“畢竟我真想見沒有人或非人能夠攔住我!本耪淹兄下巴,漫不經心地補充,“而且你覺得就算我真的違反了楓丹的法律,梅洛彼得堡能關得住我嗎?”
空吐槽:“這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吧?”
九昭揚眉,“讓楓丹的水神與最高審判官特意為我補充修改國家法律不值得驕傲嗎?”
空:“……”
呃,這確實有點兒厲害。
臨時搭伙的下午茶并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明天的審判,除了九昭之外,無論是空、派蒙還是芙寧娜都要做準備,于是閑聊了一會兒后就紛紛散了。
***
第二天的審判,九昭是和那維萊特一起到達歐庇克萊歌劇院。
此時的歐庇克萊歌劇院到場觀看庭審的人還寥寥無幾,只有工作人員在為準備即將開場的審判做準備工作。
“一個人可以嗎?”從階梯走下,在劇場的最前排,那維萊特停下腳步,側頭看向身邊的少女。
“我又不是小孩子,還是擔心我搗亂?”九昭抬眸,眉梢揚起,見青年依舊清冷著臉,不為所動,她就歇了調侃的心思,唇邊的笑意不減,“放心,我再沒分寸也不至于在這種場合亂來!
那維萊特環視了空無一人的觀眾席,微微嘆氣,讓她自己一個人,實在有點放心不下,“我勸過你不用這么早過來!
剛剛坐下的九昭仰起腦袋,緋紅色的眼瞳中映出了他的模樣,她半真半假地感嘆,“真是不解風情的回答。”
余光瞥見穿著逐影庭制服的人靠近,九昭放棄了跟大忙人繼續閑聊的念頭,從隨身帶著的洞天中拿出了一本書,她拿著書來回擺了擺,開始趕人,“好了,你去忙吧,我保證會安安分分地待到開庭的!
逐影庭的工作人員走近,有些猶豫地出聲,“那維萊特大人……”
“嗯!蹦蔷S萊特應了聲后,朝她微微頷首,“那我先走了!
九昭隨意地揮了揮手,“好好工作哦。”
等那維萊特離開沒過多久,兩個人走到她的座位旁邊。
“九昭大人。”
“嗯?”視線從書中移開,手肘擱在座椅把手上,九昭單手撐著側臉看去。
戴著魔術帽的少年將手放在胸口,微微俯身行禮,同他站在一起的貓耳少女也做了同樣的禮儀,“抱歉,昨日因為忙著魔術秀的事宜和突然發生的意外,還未來得及跟您打招呼。”
琳妮特面無表情,但禮節到位:“您好,九昭大人。”
九昭:“林尼和琳妮特嗎?”
“倒不用這么客氣!彼了笑,“畢竟昨天很混亂,估計也顧不上我!
林尼:“感謝九昭大人理解!
琳妮特:“謝謝。”
九昭狀似閑聊般問道,“你們的父親近來可好?”
林尼回答地不卑不亢,“勞煩九昭大人掛心,父親她一切都好。”
少女聲音和煦,唇邊笑意不減,視線重新落在書本上,“聽說她在楓丹,是為了神之心而來?”
“這……”沒想到九昭會問得如此直白,向來能言善道的魔術師一時間被問住了。
九昭也沒有逼問的意思,輕笑一下就此揭過,“正巧我在楓丹,[仆人]若是得空了可以找我一敘,跟愚人眾的大忙人不同,我可是很清閑的,有個熟人聊聊天也好。”
林尼悄悄松了口氣,點頭承諾,“好的,九昭大人,我會轉告父親的。”
不緊不慢地翻過一頁,九昭開口,“話說回來,兩位只是來打招呼嗎?”
她沒等兩人回復,繼續道,“空和派蒙作為為你們辯護的代理人似乎還不知道你們與愚人眾的牽扯!
少女模樣的神明抬眸,緋紅色的眼瞳望向他們,唇邊的弧度不變,只是眼底沒有多少笑意。
“交朋友的前提是坦誠,希望你們的隱瞞不會為他們、為你們帶來麻煩,畢竟……作為水神,芙寧娜的情報還是挺厲害的!
“好了,去忙你們的吧,馬上就要開庭了就不要在我這邊浪費時間啦,無論想從我這邊得到什么情報,但眼下對你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洗脫罪名吧?”
“……是,九昭大人教訓的是!
林尼低垂了眼眸,掩下因為九昭的話而翻涌的情緒,他禮貌而克制地禮儀,“我和琳妮特就不打擾您了。”
等兩人走遠,九昭微微嘆氣,“還是太年輕啊!
魔術秀的案件足夠跌宕起伏,就是結尾看著一個人活生生的化成了水這一點兒,哪怕是讓千年來見多識廣的九昭也十分不適應。
魔術秀的案件解決了,真兇已死,幫兇當庭溶解,只是從中牽扯出了二十多年未解的少女連環失蹤案。
空和派蒙像是有事故體質,已經二十年懸而未解的少女連環失蹤案突然有了線索,而短短一天后,一個人被指控為這件懸案的兇手,送上了法庭。
九昭看故事,喜歡看到結尾,所以這次審判就算沒有被邀請,她也自己買票去看了。
在看到被指控的兇手時,她表面陷入了沉默,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為什么是你啊!
達達利亞?!
不過,指控你的家伙是不是有?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家伙,怎么跟二十年的懸案扯上關系的?
第72章 雨中談心
“我聽說,被指控的人可以用決斗證明自己的清白,對吧?*”
站在被指控人的位置,達達利亞完全沒有身為嫌疑人的自覺,他說著搞不懂楓丹復雜的審判流程的話,卻對可以用決斗證明自身清白一事十分清楚。
“哎——”
九昭扶額,她幾乎可以預見這家伙之后要說什么了。
果不其然,他開始確認他接受了罪名之后是否可以跟決斗代理人克洛琳德毫無保留地打一場。
不愧是你,達達利亞,戰斗狂的人設穩定發揮。
“等一下。”
九昭想了想,還是出聲打斷了他的話以及這個在她看來有些荒謬的審判。
沒等那維萊特出聲提醒她的不合規矩,九昭提出了她的疑惑,“我想知道達達利亞為什么會成為少女連環失蹤案的疑犯!
“暫且不提動機,據我所知,達達利亞不過十九,而少女連環失蹤案逾今二十載,若是此案的兇手是同一人,怎么也安不到這家伙頭上吧?”
“當然若是案件兇手不止一人,或是近期的少女失蹤是類似繼承、模仿犯罪的話,作為半個證人,我確定至少這半年來的少女失蹤絕不是他干的,畢竟他一直忙著在我這邊奪取神之心,沒有條件和時間犯罪!
說實話,若是在這里被指控的是博士那家伙,都不要審判,九昭覺得百分百就是那家伙干的。
但一個追求極致戰斗的達達利亞會被對少女出手,光想想就很扯。
而且竟然直接就審判了,楓丹的庭審也太隨便了吧?
達達利亞從被控告人的高臺上下望,他抬手朝她揮了揮,笑得格外燦爛,“感謝你為我作證,大小姐!
“雖然我也覺得這個罪名莫名其妙,不過,要是能和克洛琳德打一場的話,認下也無妨,畢竟只要贏了就能證明清白!
青年笑得恣意,言語囂張,“如果大小姐身體恢復了,能夠接受我的挑戰了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九昭:“……”
緋紅的眼瞳漠然地盯了他幾秒,她閉了閉眼,一副眼不見為凈的樣子,雙唇輕啟,“滾。”
再為達達利亞說一句話,她就是小狗。
“啊,抱歉抱歉!币娋耪褎恿氣,達達利亞雙手合十討饒,“我開玩笑的,大小姐不要生氣!
九昭沒有理他。
手杖敲在了地面,打斷了達達利亞還想說的話,也讓劇場瞬間安靜下來。
那維萊特站在最高的專屬于他的審判臺上,居高臨下地投下視線。
如水中月影般的眸光淺淺掃過不甚安分地待在指控臺上橘發青年,最后落在托著下巴,姿態散漫而不利爽的少女身上,“先生,女士,請不要法庭上閑聊。”
九昭是不想說話了,不過這回換其他人來打斷了。
刺玫會的會長,娜維婭突然出現在劇場,她認為案件的犯人另有其人,并指控瑪塞勒為少女連環失蹤案真兇。
既然有新的嫌疑人出現,達達利亞渴望與克洛琳德戰斗的期待落空,他攤手,無奈地從被指控人的高臺下走來,來到了觀眾席。
然后,在九昭身邊的位置入坐。
“大小姐……”
“閉嘴!
“好吧!睕]被看一眼就被冷酷地拒絕了的達達利亞嘆了口氣,暫時歇下在審判時打擾她的心思。
被刺玫會會長娜維婭指控的是他父親的熟人也是熟悉刺玫會的商會會長瑪塞勒,也因此牽扯出了三年前娜維婭的父親卡雷斯兇殺案。
借助三年前的物證與克洛琳德的證言,娜維婭證明了卡雷斯的清白,由卡雷斯兇殺案聯系上少女連環失蹤案,再加上空和派蒙在關鍵時刻帶來的證據,瑪塞勒辯無可辯,最后也承認了他是兇手。
原本少女連環失蹤案應該就此了結,但是出現了意外。
真兇確認是瑪塞勒,達達利亞本該無罪,但諭示機卻給出了有罪的裁決。
看著達達利亞從指控臺跳下,一邊活動著胳膊,一邊朝著他一擁而上的警衛機關而去,九昭微微蹙眉。
她沒有阻止。
平心而論,這要是換成她,她也要鬧了。
不過……
九昭看向諭示機,又看著與警衛機關戰斗的青年,陷入了沉思。
達達利亞身上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所以,你將他納入了計劃的一環?
是這樣嗎,芙卡洛斯……
諭示裁定樞機有一閃的藍光,最終淹沒在達達利亞使用邪眼時閃現的雷霆之光下。
忽然,紫色的雷光暴增,九昭的思緒被拉回。
就在魔王武裝即將發動時,高坐于審判位置的那維萊特從那里跳下,落地時瞬間制服達達利亞,強行終止了鬧劇。
九昭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然后從觀眾席站了起來,向著舞臺走去。
昏迷的達達利亞被警衛機關帶著從她身邊經過,她微微一愣,但也沒做多余的舉動。
畢竟距離她說,再管達達利亞是小狗這句話還不到一個小時呢。
走到那維萊特身邊,九昭伸手碰了一下他被劃傷的側臉,水元素力在指尖凝聚,輕輕撫過那細小的劃痕,她似笑非笑地開口,“不錯嘛,能夠傷到我們堂堂水龍王,那小子進步了!
“可以了。”那維萊特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輕不重地壓下她的手,“還有人在!
“哦~怕被誤會?”眉梢輕揚,九昭短促地笑了一聲,她湊近面色嚴肅的審判官調侃,“擔心明天的蒸汽鳥報上出現[驚!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大人與璃月的魔神維帕爾竟然是這種關系……]之類的頭條嗎?”
舞臺的燈光落進他的眼中,如水似霜的眼眸閃了閃,那維萊特略帶無奈地回復,“不要開玩笑。”
“好吧!本耪央p手背在身后,后退半步,“嗯……那說點兒正經事,比如,剛剛關于達達利亞的審判!
“比起自己的判斷,你更相信機器嗎?”
“這是我以第一次與諭示機的判斷不同。”說起此事,那維萊特微微蹙眉,他抬眸看向高臺貴賓席的芙寧娜,但芙寧娜避開了他詢問的視線,選擇逃避。
余光瞥見想來了解此事走到身邊的空和派蒙,他認真做出承諾,“之后我會以個人名義繼續調查此事,如有冤屈,一定會想辦法證明!
對此有更多猜測的九昭沒多說什么。
***
同那維萊特一同走出歐庇克萊歌劇院,天空正在飄雨。
九昭訝異地看了眼身邊的那維萊特,很快便想通了關竅,“在因為沒有阻攔卡雷斯登上決斗場而自責嗎?”
等了幾秒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少女走進了雨中,難得沒有使用仙術撐起屏障避雨,而是仍由雨水落在頭上、手心、身上,她側身回望還站在歌劇院檐下的青年,瑰麗的眉眼在雨簾下顯得朦朧而溫柔。
“機會難得,就陪你淋淋雨吧,放心我會使用小小的‘魔術’,不會讓旁人察覺他們的最高審判官在淋雨,自然也不會有不見風情的人會來為我們撐傘!
眸光微動,那維萊特看著只是站在雨中一會兒,少女的紅衣便暈染出深色的水痕,連黑發也沾染了濕意,雙唇張了張,“不必如此。”
“扭扭捏捏的!
溫柔的表象沒有停留多久,眉眼恣意含笑,九昭伸手不由分說地將人拉到雨中,“好了,難得心血來潮有心情陪你淋雨,你也不知道抓住。”
“走吧,姐姐陪你雨中談心。”
隨著手上的牽引,那維萊特猝不及防被拽到雨下,他垂眸看去,握住他四指的手沒有松開,少女就這么保持著拉他的姿勢,同他并肩往住處走去。
九昭說談心就談心,略微沉吟了片刻,便開口,“我倒是覺得你沒有錯!
“璃月有句話,叫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雖然這話對刺玫會的那位會長小姐來說有些殘酷,但畢竟法律或許說規定是無私的,對誰都一視同仁!
“規定朝令夕改會失去其威嚴性,作為最高審判官你也只是按律法和規定行事,若是人人都有私情,而忽視規矩的話,那為此所制定的規定與法律又算什么呢?”
那維萊特沉默了一會兒,“很難想象這是從最不受約束的你口中說出的話!
九昭不以為然,“我只遵循我給自己定下的規則而已!
“四百多年前有人犧牲了自己向眾人證明了這一件事,那便是那維萊特是公正的象征,而且,是卡雷斯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選擇赴死,選擇走上決斗場,一個心懷死志的人想要尋死,哪怕她的女兒都攔不住,更何況你呢。”
話語一轉,“不過呢,沒能及時發現事情的真相,讓卡雷斯背負三年的罵名這件事確實是你的失職……”
呃……
落在身上的雨忽然就變得有點兒疼了,九昭下意識地轉頭,目光落在那張依舊清冷俊美的臉上。
明明面上沒什么變化,內心竟然傷心地下起暴雨了嗎?!
如果是細雨下漫步多多少少能稱得上浪漫或是有情調,但暴雨的話就會變得狼狽了啊,哪怕她是魔神!
而且,就算為了陪這小水龍,她也沒有任何在暴雨散步的想法,因為這會顯得人很傻。
九昭無語了一會兒,而后微微嘆氣,“之后去找卡雷斯和娜維婭道歉吧!
“所以,心軟的小水龍不要哭啦……”
她停頓了下,語氣幽幽地補充,“稍微體諒一下我這只沒打傘的小鳥吧,雨太大啦,我看不清路了!”
第73章 梅洛彼得堡(二合一)
落雨紛紛揚揚,垂直落下,宛如從天際垂下的珠簾。
那維萊特聽到身邊少女的抱怨下意識地撐起了屏障,將她與雨水隔絕。
九昭:“……”
她倒不是這個意思。
不過,既然那維萊特為她動用了水龍王的能力幫她擋雨,九昭也沒有委屈自己,突然增大的雨,幾乎完全將衣裙打濕,面料吸了雨水緊貼在肌膚上,就連頭發也是,雨水順著發梢滴落,打在臉頰上的感覺確實不好受。
她剛剛說得看不見確實是物理意義上的,就是夸張了些。
九昭索性就用火元素力將身上的水汽給蒸發。
突然活躍起來的火元素力讓那維萊特有些不適,他微微蹙眉,但沒有說什么。
雨聲潺潺,伴隨著微風輕拂,感受著雨絲輕輕拂過臉頰的清涼與濕潤,因為大雨的關系,街上幾乎沒有了行人,雨簾將他們與世界隔絕開來,創造出一片屬于兩位非人的私密空間,讓那維萊特不自覺地沉浸在這份靜謐之中。
眉眼低斂,非人的豎瞳中映出了身側正在打理自己的少女,她瑰麗的眉眼壓抑一絲不耐,仿佛一只強忍著暴躁的小鳥梳理著被雨水打濕,又突然被吹干水分蒸發變得蓬松而凌亂的羽毛。
淺色的眼眸漾開瀲滟之色,那維萊特舒展眉眼,唇角淺淺勾起,綻開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聲音溫雅地說,“抱歉,還有謝謝……”
九昭順頭發的手一頓。
細雨如絲,如輕紗般纏綿。
雨便小了。
她抬眸看向那維萊特,本意是查看他的神色來猜其心情,但是這一眼,微妙地讓她心里升起不爽。
雖然吧,這雨是她提議淋的,但為什么!
同樣是被暴雨襲擊,那維萊特卻沒有她的半分狼狽,她被雨給淋成了落湯小鳥,而那維萊特卻依舊從容優雅。
雨簾下,青年白發如練,白發上垂落的水藍色隱隱發光,眸光清透如玉,雨水朦朧下,他像是霜霧籠罩的湖水,透著幾分清冷而神秘,這雨反倒是襯著他氣質超凡。
為什么暴雨給她的漂亮減分,反而給那維萊特的美貌加分了!
愛漂亮的鳳凰不滿,出聲質問,“不是吧,那維萊特,同樣是淋雨,為什么你看上去狀態更好了,你是不是利用水龍王的權能為自己謀私利了?!”
那維萊特聽到這突如其來,無端而又莫名其妙的指責,眉眼中露出些許無奈,他微不可察地嘆氣,“沒有。”
他抬手,戴著手套的手落在少女的烏發間,利用水元素力將蓬松的頭發變得柔順起來,“時間不早了,走吧!
九昭盯著他看了幾秒,最后作罷。
算了,看在小水龍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
“啊,對了,那維萊特,我明天想去梅洛彼得堡探監!
“為了那位愚人眾的執行官[公子]嗎,你……跟他關系很好?”
“哈……?怎么可能,我是去嘲笑他的!
“……”
“明天記得幫我準備相關手續哦,你也不想我擅闖梅洛彼得堡吧,那維萊特~”
“我知道了,女士,請不要亂來!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啦,不過探監是真的!
“……嗯。”
藍、紅的身影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細密的雨簾中。
***
第二天上午
九昭在那維萊特的住所醒來,這所房子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二十年懸而未決的少女失蹤案在昨日告破,三年前的卡雷斯兇殺案被推翻找到真兇,愚人眾的執行官末席[公子],因為諭示機顯示其有罪而被關押送進梅洛彼得堡,所牽扯出一系列外交問題。
作為楓丹的最高執行官那維萊特毫無疑問是工作繁忙,九昭也不算意外。
此處的住所是她每次來楓丹的落腳之地,就算讓她一個人待著,她也熟門熟路了。
哪怕那維萊特在楓丹待了五百年,但他依舊在人世間獨來獨往。房子里也別說人類和美露莘了,就連發條機關都沒有,過得冷冷清清。
不過倒是好好留著她的房間,定期打掃,這一點兒,讓她很欣慰。
大廳的茶幾上放著一份還有余溫的早餐,早餐旁還有一張便條和一份探監許可證明。
九昭在沙發上入坐,左手拿起了便條,右手拿起了盛著牛奶的玻璃杯。
雙腿交疊,她翹著腿,無視了那維萊特在便條上寫著的,若是早餐冷了,讓她自行去廚房熱一熱的建議,她直接用火元素力隔著玻璃將牛奶熱了一下。
不緊不慢地抿了口牛奶,九昭便將其放在茶幾上,順手將便條給放下,然后拿起叉子,吃起了浮露白霜。
因為一整天除了探監之外,沒有其他安排,所以九昭也不著急,慢悠悠地吃完早餐后,她看完今日的楓丹報紙之后,才出發去梅洛彼得堡。
帶上探監許可文件,坐上前往海底監獄的升降梯,視線逐漸變暗,空氣中帶著海水夾雜著鐵銹的氣息。
九昭不是第一次來梅洛彼得堡,她不是很喜歡這里。
深處海底的空間,終日不見陽光,對她來說就像關在被黑幕遮蔽的鳥籠之中,有種說不出的窒息感。
不過,只是待一會兒的話也不是不能忍受。
梅洛彼得堡管理區
距離升降梯出口,監獄入口的地方特意安置了招待員。
穿著黑灰色西裝,后著披肩大衣的青年斜靠在招待臺邊沿,他一手拿著報紙,一手把玩著手銬,垂眸漫不經心地看著報紙。
因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梅洛彼得堡的建筑材特別,有金屬塊拼合而成的地板,哪怕她有意放輕腳步,有跟的鞋底與金屬地板相碰,還是發出了不輕不重的聲響。
在安靜的通道中格外惹耳。
“啊,終于來了,大小姐。”
萊歐斯利順手將報紙擱在柜臺上,將手銬別在左腰間,他站直身體,冰藍色的眼眸中映出了從通道中緩步而來的少女模樣的神明,一身紅衣,鮮艷明朗的色調,在這個灰暗的空間格格不入。
青年走到她身前,低沉地笑了聲,“我已經恭候多時了!
九昭停下腳步,揚眉輕笑,“倒是沒想到堂堂[公爵]大人會出來迎接我!
“哪里,大小姐大駕光臨,哪怕是整個梅洛彼得堡職工盡數前來列隊歡迎也是應該的。”
留意到那張瑰麗的臉蛋上流露出些許古怪,萊歐斯利愉快的欣賞一番,“啊,當然。因為若是盡數職工出來迎接的話,會讓監獄中那些蠢蠢欲動的犯人更加不安分,所以為了這里的安定,只能作罷,希望大小姐可以見諒!
九昭遲疑,“我來之前,你應該收到了那維萊特的通知吧?”
萊歐斯利點頭,“這是自然的,不然也不會特意來迎接大小姐您!
微微咋舌,少女對他夸張的說辭有些不利爽,“那應該清楚我是來干嘛的吧,這次我可不是來找茬的,犯不著這么大架勢!
“噢,抱歉,我只是開個玩笑,緩解一下這里的氣氛。”
然后青年在招待柜臺前的招待員小姐以及監獄入口守衛驚恐的目光,直白而大膽地發言,“畢竟上次大小姐闖梅洛彼得堡的行為給我的屬下留下了相當深刻的陰影!
眸光輕飄飄掃過幾個低頭垂眸,眼神飄移,額頭冒著冷汗的幾位梅洛彼得堡的職工,九昭有幾分無語。
應該不至于吧,上次她也沒有鬧得很厲害?
“嗯,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萊歐斯利站在她身邊,戴著漏指手套的手前伸,他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請大小姐稍稍挪步。”
視線掃過那纏著一圈黑色的拳擊繃帶的小臂,然后上移落在青年的臉上,九昭也沒有拒絕:“去哪里?”
萊歐斯利秒答,“我的辦公室!
“這邊請!
“啊,差點兒忘了。”他想起什么,笑著補充了一句,“歡迎來到梅洛彼得堡,大小姐!
矗立在管理區的圓管形的建筑,梅洛彼得堡的典獄長,深海監獄的管理者[公爵]的地盤。
推開門,走上環形的樓梯,就是萊歐斯利的辦公室。
九昭在深紅色的沙發上入坐,萊歐斯利將一杯氤氳著熱氣的茶杯放在她面前,“要加糖嗎?”
低頭看了眼茶水,她拒絕,“不用!
“噢,好吧。”萊歐斯利起身,然后靠坐在辦公桌的邊緣,為自己也倒了杯茶,然后在桌子上隨手撿了兩塊糖丟進茶杯中,“翹英莊的香茗,喜歡大小姐喜歡!
“璃月茶之最,當屬翹英莊的仙茗,我自然會喜歡。”九昭拿起茶杯,象征性地吹了吹,“那維萊特準備的文件確認了?”
將茶杯放在辦公桌上,萊歐斯利拿起文件,一張張認真看過去,“嗯,手續確認無誤!
“不過,來梅洛彼得堡探望的,大小姐還是首例!鼻笍椓藦椢募,青年輕笑了一下,“倒是沒想到,我們楓丹品行端正,一貫鐵面無私的那維萊特會為大小姐一次次破例。”
九昭將茶杯放下,手肘擱在扶手上,托起了下巴,她不以為然,“不破例也沒辦法,不是嗎?”
“畢竟若是我亂來,到時候為難的是你們這些楓丹的高層,再說了就算要關我,你確定梅洛彼得堡能關得住我?”
“噢,大小姐說得是!
萊歐斯利聽完認真地點了點頭,他裝模作樣若有所思地說,“這么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大小姐才是,好心讓那維萊特現在準備了手續,讓我不至于那么難辦……”
九昭挑眉,“挖苦我?”
青年低笑了一下,“怎敢!
“大小姐想要見到那位唔……愚人眾的執行官[公子],我已經讓守衛去帶來了。”
冰藍的眼眸帶著幾分笑意,萊歐斯利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少女,“您不介意我旁聽吧?”
“無所謂,我只是來嘲笑他的,沒有什么不能聽的!本耪迅不在意,她低垂著眼眸,漫不經心地說著。
倒不如說,有些問題,是需要這位水下自治區域的首領聽到的。
下方的辦公室門被敲響,或許得到過領導的示意,守衛敲了三下門后,就將辦公室門推開。
守衛在門口行了個禮,“萊歐斯利大人,人帶來了。”
萊歐斯利揚聲,“帶上來!
“是。”
一前一后的腳步聲響起,達達利亞跟在穿著制服的守衛身后,態度隨意地觀察著室內的環境。
“所以,要見我的人是這里的[公爵]?”
“不不。”坐在辦公桌上的青年站起身,他繞過桌子,坐在了辦公椅上,背靠著椅背,手肘放在扶手上,修長的手指點著扶手,萊歐斯利朝沙發上的少女示意,“想見你的是,這位大小姐!
他對守衛說‘可以走了’后,笑著對著九昭說,“大小姐,你相見的人已經帶到。”
“嗯,我看到了。”
九昭也隨意地靠上沙發,她緩緩勾起唇角,“在梅洛彼得堡待了一天,感覺如何?”
“……達達利亞!
“大小姐?”
咋一看到少女時,達達利亞有些驚喜,“來的時候,我想過可能是[仆人],或者是屬下來見,但沒想到是大小姐!
“其他人可沒有大小姐這么大面子!比R歐斯利插|入了兩人的話,他意有所指,聲音帶笑,“愚人眾確實因為[公子]先生的入獄,向楓丹廷提出了外交干涉,但梅洛彼得堡獨立于楓丹廷之外,高度自治,恐怕至冬的外交官也會空手而歸!
話語停頓了下,他輕笑了下,“不過也不排除他們用其他方法進入的可能。”
九昭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看來這次你建立信息與關系網倒是正常發揮了作用,上次怎么失靈了!
“唔……”
萊歐斯利面對她的突如其來的提問,反倒是自謙道,“大小姐,可不要隨便聽信傳聞,他們不是把我想得太神秘,就是太全能了。我只有一雙眼睛、一對耳朵,怎么可能照顧到梅洛彼得堡的每一個角落呢。*”
說起上次的事情,他再次道謝,“說起來,那次還得謝謝大小姐幫忙解決了混進梅洛彼得堡的家伙,嗯,就是方式有些激烈。”
九昭哼笑了聲,沒有回應他。
方式激烈……
不過殺了[博士]切片的偽裝罷了,真要計較起來,就是因為梅洛彼得堡不肯將人交給她,她交涉了幾次,都被拒絕,就索性直接進入海底監獄,目標明確地將[博士]切片給殺了。
忽然,她想到一個點,似笑非笑地發問,“萊歐斯利……”
探究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你該不是怕我和上次殺[博士]一樣,對達達利亞動手吧?”
被點明的萊歐斯利面不改色地否認,“啊,怎么會呢!
“呃,大小姐,你來見我是為了讓我旁聽你們寒暄嗎?”被丟在一旁的達達利亞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是又怎么樣?”九昭抬眸瞥了他一眼,“本來就是來嘲笑你的!
“還真是記仇啊,大小姐!边_達利亞有些無奈地抓了抓頭發。
“好了,說正事。”
將一條腿搭載另一條腿上,九昭翹著腿,問道,“嗯,除了嘲笑你之外,我確實有問題要問你!
“諭示裁定樞機不會無緣無故判你有罪,唔……”
她覺得這話有歧義,換了種說法,“或者說,達達利亞,來到楓丹后,你身上有什么異樣嗎?”
五百年前,在計劃開始前,芙卡洛斯曾找她談過,關于那維萊特,關于天理,關于前代水神留下的預言,九昭知道芙卡洛斯對預言做了相應的計劃,但對她的具體計劃要如何展開知曉不多。
來見達達利亞只不過是想了解一些情報而已。
達達利亞露出燦爛的笑,“大小姐,是為了幫我洗脫罪名嗎?”
“不,我有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本耪褤u了搖頭,她抬眸看向橘發青年,神色認真,“我認為你可以給我提供相關的情報。”
“好吧!彪m然有些失落,但是見到少女難得認真的神色,他也端正了姿態,“要說異常,確實有!
“自從來到楓丹,水元素力就不聽我使喚了,所以前不久我將神之眼,交給了旅行者保管。”
九昭:“……”
九昭難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就算空為人正直可靠,但這神之眼也不能隨便給人家吧?
“還有,昨天我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還有鯨魚!
眉頭輕蹙,顯然近期達達利亞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異常,他看向少女說道,“大小姐,知道我小時候曾經掉過深淵吧?”
九昭點頭,“啊,我記得,在須彌垂釣的時候,你閑聊時跟我提過!
后來,達達利亞講述了他師傅的事情,他有著同外表不同謹慎,他擅長戰斗,也擅長依據戰況選擇不同的策略和戰斗方式,可以看出他尤其在直覺方面很是優秀。
很明顯,在進入梅洛彼得堡,加重的異樣,讓他敏銳地察覺到其源頭在哪兒了。
九昭安靜地聽完,然后陷入了沉默。
須臾之后,她語調輕緩,像是在講故事,“說起鯨魚,我一向喜歡漂亮的食物,曾經有位魔女向我介紹過一條漂亮的宛如星空模樣的鯨魚。那是星間漂泊之物,曾在無數文明種擁有無數名諱,為宇宙「生者必滅」的命運法則而落淚。**”
“或許是同一條也說不準!
少女垂眸,薄唇微抿,“我大概明白了!
楓丹的預言危機會以怎樣的方式出現。
隱隱有些猜測,本來就不確定要不要多管閑事的九昭雖然確認了達達利亞的清白,但為了所有的楓丹人,她并未多做什么。
在橘發青年可憐哀怨的目光下,九昭還特意當著梅洛彼得堡的監獄長的面,讓他好好待著。
秉著充分利用本次探監的想法,她順帶去看了梅洛彼得堡的護士長外表更像人類的美露莘,希格雯。
在希格雯熱情地邀請下,喝了下午茶,聊了關于那維萊特的近況和梅洛彼得堡發生的趣事……
等九昭從水下監獄出來,重新呼吸到外面的空氣時,已經月亮高懸天際。
銀盤般皎潔,灑下柔和的月光,滿天繁星閃爍,月光與星光交織在一起。
九昭輕笑了下,看來那維萊特今天的心情不錯,嗯,至少夜里的心情不錯。
“果然還是外面更自在些!
她吐口口氣,思緒不自覺地轉到達達利亞說的故事上,稍微有點兒煩躁起來。
曾經芙卡洛斯找她談過一番話,那天之后芙卡洛斯變成了芙寧娜。
九昭身上有[維帕爾]的力量,可以對特殊的水元素力進行捕捉,她也見證過當時楓丹的變化,[正義之神]芙卡洛斯去哪兒?
除了一直收集著能量的諭示機,不做他想。
因為思緒煩悶,九昭暫時不想回去那維萊特的住所,只是在楓丹廷散步。
“不要殺我,求求你……”
魔神不同常人的五感將千里之外的哭喊捕捉。
九昭轉頭朝著聲源方向看去,眉頭輕蹙,“芙寧娜?”
背后的羽翼展開,將少女從原地帶飛,腳尖踏在楓丹建筑的屋頂,她選擇了直線,快速地朝聲音的方向趕去。
不用一分鐘,九昭站在高處收了翅膀,她居高臨下地看去,穿著黑斗篷,戴著兜帽,面部覆蓋著同色的眼罩的人站在癱軟在地的芙寧娜跟前,旁邊還有只黑白相間的小貓。
黑衣人有些眼熟,她挑眉,出聲質問,“你在干什么?”
靜謐的街道,除了芙寧娜壓制的哭腔,沒有其他聲音,她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引起她們的注意,地上的兩人一同抬頭。
“九、九昭……?”瞳孔中還殘留著恐懼,芙寧娜仰頭,異色的眼瞳中停止了顫動。
深深地嘆了口氣,九昭有些無奈。
算了,芙寧娜特殊,與巴巴托斯的情況不同,不能對她要求更多。
從高處掠下,九昭閑庭信步般走到坐在地方的少女旁邊,她還未來得及伸手,原本坐在地上像是失去力氣的少女像是有了支撐。
芙寧娜站起身,不顧外人在場撲了過來。
身體被沖力撞擊,小退了半步,九昭抬手拍了拍緊緊抱著她的人的肩膀,“好了,這個敢大庭廣眾襲擊水神的家伙要我幫你抓起來嗎?”
被那雙緋紅色眼瞳注視著,變了裝的[仆人]身體瞬間緊繃。
說實話,她也沒有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維帕爾,來之前根據愚人眾眼線匯報,維帕爾還在水下的監獄。
“不、不用了!
芙寧娜保持著抱著她的姿勢,搖頭,“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跟她沒有關系。”
“行吧!本耪秧樍怂囊馑,“你走吧!
“對了!
在黑衣人側身之際,她忽然補充,“不管你這次過來是想試探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證,芙卡洛斯確實是水神,芙寧娜也無愧于水神之名,以后離她遠點兒。不要再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做類似的試探了!
第74章 茶會
沫芒宮
芙寧娜的房間
九昭給自己倒了杯水,順手也給坐在沙發上還在緩神的芙寧娜也倒了杯,隔著玻璃杯用火元素力將水加熱到用手捧著正好不燙的程度后,將杯子塞給垂著腦袋的少女。
這里是會客室,平時芙寧娜會面那些來預約來見她這位大明星的地方,茶水自是不少,不過考慮到已經入夜了,茶、咖啡這些只會更讓人睡不著,所以九昭便只是將水熱了一下。
她在對面入坐,問,“好點兒了嗎?”
雙手捧著玻璃杯,芙寧娜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嗯……”
九昭將玻璃杯放在茶幾上,看著她隨口安撫,“別想太多,剛剛已經警告過那人了,相信她是個聰明人,能把我的話給聽進去!
“要是你還擔心,不妨讓克洛琳德派人來保護你。”
“不、不行!”芙寧娜對這個建議反應激烈,她猛然抬頭,“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以神明能力,不需要護衛,這是大部分提瓦特人的共識,但也不是不可以擁有護衛。
放棄了勸說的想法,九昭垂眸,嘆了口氣,“隨你!
氣氛安靜下來。
須臾,芙寧娜猶豫地開口,異色的眼瞳看向她,眼中帶著急切之色,仿佛溺水之人能抓住的手邊唯一的物品,“九、九昭,我只要一直這樣下去就可以了吧。她說過,只要我當好水神,所有人都可以得救,我……”
淚水從眼中淌出,握著玻璃杯的手收緊,“我、我只要這樣下去就行了,對吧?”
九昭并不知曉芙卡洛斯對芙寧娜說了什么。
曾經芙卡洛斯找她不過是詢問天理的詛咒是否是不可逆、不可破的,得到她的回答后,芙卡洛斯仿佛更加下定了決心。
“她的計劃我不清楚……”本想跟芙寧娜提起梅洛彼得堡的事情,但九昭想了想了,這只會增加她無意義的煩惱,便就此作罷。
抬眸凝視了她一會兒,九昭輕笑地安撫,“五百年都已經過來了,再堅持幾天吧,很快就要結束了,芙寧娜!
瑰麗的眉眼輕揚恣意,她的話語帶著她獨有的傲氣,“放心,有我幫你兜底,就算海水真的將這個國家淹沒,以[維帕爾]的能力救下楓丹的人也不在話下!
芙寧娜愣愣地看了她幾秒,空出手擦拭了一下眼淚,垂眸牽扯起笑來,“有時候,我好羨慕九昭呢,感覺無論遇到什么你都不會害怕!
“嗯,或許吧。”九昭自我感覺她的膽子確實很大。
畢竟膽子小的人也上不了戰場,或許是耳濡目染的關系,加上她自身天賦的關系,武力值又高,所以養成了她現在什么都不怕的性子。
她輕笑了一下,像是開玩笑般地開口,“說起來,當時沒跟天理分出勝負,等我醒來后發現天理又蹤跡不明了,我本來想著直接殺上天空島,跟整座天空島一起下地獄的!
不過,怕她處理不干凈,天空島會遷怒璃月,只是想想就算了。
聽到這話,芙寧娜低落的情緒不連貫了,她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恐,“不要用一副微笑的表情,說著這么可怕的話!”
“很可怕嗎?”九昭歪頭疑惑。
芙寧娜用力點頭,“當然。
曾經點燃過一個星球的人,見識過仙舟打仗,動不動就毀滅敵方飛艦隊的九昭表示不過一個星球的一個島而已,這才哪到哪兒。
要不是五百年前她跟天理打架時狀態不佳,也不至于沒分出勝負。
不過,為了芙寧娜的心理承受度考慮,她也沒多說什么。
注意力被轉移,能夠吐槽她了,九昭感覺芙寧娜應該從被襲擊的恐懼中走出來了。
“看來你狀態恢復了,那我先走了。”
“等、等一下!”
原本打算起身的九昭被叫住,她挑眉,無聲地詢問對面的人還要說什么。
“呃,就是……”芙寧娜欲言又止,似乎在醞釀語言,“我想說,就是……”
九昭:“……能直接點嗎?”
“就是今天能不能留下來陪我!”芙寧娜被催促后,索性閉上眼睛,一不做二不休地喊道。
九昭無語地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是小孩子嗎?”
受到驚嚇,晚上不敢一個人睡。
“可不可以嗎?”
“沫芒宮很安全!
“九昭,可不可以?”
“我在那維萊特那邊住慣了!
“求求你了!
“……算了,我跟那維萊特說一聲!
“那個……”
“知道,不會提那件事的,就說你想跟我徹夜長談楓丹最受歡迎的戲劇,行了吧?”
芙寧娜滿意地笑了,她連連點頭,“嗯嗯!
***
第二天上午
九昭起來后,自己泡了杯紅茶,找些芙寧娜在沫芒宮的住所存下的小餅干,當做早餐,然后坐在沙發上。
她拿起被芙寧娜拿進來的報紙,就紅茶和小餅干看了起來。
“九、九昭!”
還沒有看完一篇報道,芙寧娜就慌慌亂亂地拿著什么東西進來了。
“什么事?”九昭眼皮子也沒抬一下。
“工作人員給了我一張邀請函!”
“哦,又是哪個貴族辦的聚會?”
“不,不是,是愚人眾[仆人]的茶會邀請!避綄幠扔行┬幕乓鈦y地問,“怎么辦?”
九昭喝了口紅茶,慢悠悠地回復,“無視!
“不行,萬一她把昨天的事說出去怎么辦?”芙寧娜坐在沙發上,宛如燙手山芋一般將邀請函往茶幾上一丟,見她不為所動的模樣,伸手搭上了她的胳膊,用力晃了晃,“哎呀,你不要看啦!
被動晃起來的手,讓報紙上的字模糊起來,九昭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她耐著性子解釋,“昨天我特意警告過[仆人],她是個聰明人,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倒是你如果立刻答應了她,[仆人]就能知道,那件事可以用作威脅你的把柄,你遠比想象中更在意那事兒,無視她,告訴她你無所畏懼,而且襲擊水神可是大罪,她也不敢隨意宣傳!
“可是……”在聽講中,芙寧娜慢慢地放下了搖晃她的手,她覺得九昭說的很有道理,但還是皺起眉頭,有些猶豫,“她真的不會說出去嗎?”
九昭嗤笑了聲,“就算她說出去了,無憑無據的誰信?當時就三人,我站你這邊,你覺得人們會相信劣跡斑斑的愚人眾執行官,還是兩位神明?”
“而且[仆人]不過是第四席,前三位的執行官確實有并肩神明的能力,但第四席還差一點兒,她有挑戰神明的勇氣,但那一夜根本沒什么動靜不是?別想太多,自找煩惱!
“話是這么說,可是……”
“你就放寬心吧,信我就行。”
九昭以為她都這樣說了,芙寧娜怎么也該將[仆人]的事給放下,豈料距離她說完話還沒有三天呢,芙寧娜就答應了[仆人]的茶會邀請。
彼時,九昭正在那維萊特的辦公室看一本懸疑書,芙寧娜就推門進來,她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九昭還很驚訝,下意識地問出聲,“九、九昭?!你怎么在這里?”
九昭抬眸,對她的用詞有些疑惑,她挑眉,“楓丹我認識的人不多,關系好的更少,你也知道我對審判又不感興趣,你和那維萊特是我在這里認識最久的兩位,既然我不陪你看戲劇,那自然就在那維萊特這邊了。”
“哈哈哈,說、說得也是!避綄幠扔行⿲擂蔚笑笑。
芙寧娜的態度引起了她的懷疑,九昭似笑非笑地問,“怎么?你找那維萊特說的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原本看了一眼來人后,又投入工作的那維萊特聽到這話,也從文件中挪開視線,他向芙寧娜確認,“芙寧娜女士,你找我何事?”
“唔、這個……”面對那雙似笑非笑的緋紅色眼眸的注視,芙寧娜心虛地移開視線,“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維萊特看出了她的強撐,也不打算戳穿,“既然并非要事,那么請芙寧娜女士等我空閑之后再……”
“等、等一下!”怕被趕走的芙寧娜急忙打斷了他的話,她找補,“不對,我說錯了,很重要。”
只是說完這一句后,她又支支吾吾起來。
九昭已經看明白了,造成芙寧娜吞吞吐吐的根源在她:“看樣子是要我回避?”
“誒?!不不、不是需要九昭回避的事情。”
哈……?
九昭幾乎被她顧忌著她又不讓她回避的反應給弄笑了,“所以,到底什么事,芙寧娜!
“唔!
意識到九昭的不耐煩,原本還在糾結的芙寧娜妥協了,她語速飛快地說明,“就是我答應明天去參加愚人眾執行官[仆人]的茶會,希望你們兩個可以陪我一起去!
九昭:“……”
她不確定,“不好意思,你再說一遍!
芙寧娜聽到她刻意放輕的聲音,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她狡辯,“我這是有原因的!”
“因為不是有確切的消息傳來,另一位愚人眾執行官[公子]在梅洛彼得堡失蹤了,畢竟對他的審判不能服眾,現在他又在梅洛彼得堡不見了,他的同僚[仆人]拿這件事說事嗎,放著不管的話就會引發重大的外交問題。
而且本來就是我們理虧,一直拖著不見面的話,問題恐怕會越來越嚴重,對吧?對吧?”
前一個‘對吧’面對九昭,第二個則是看向那維萊特,像是在尋求認同。
九昭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在心里感嘆了一下,她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真是拙劣的說服理由。
“首先,芙寧娜你一向不管楓丹的政事,與至冬的外交關系不應該在你頭疼的范疇之中,
其次,[公子]失蹤不是與[仆人]會面就能解決,在拿出可信的方案前,這會面只會變成無意義的試探,根本談不出什么成果來;
最后,我跟你說過的吧,應付不來的話,[仆人]的邀請一概無視。”
“但是,有九昭和那維萊特在,一切都能隨機應變的吧?”
九昭:“……”
這個理由咋一聽很有道理,但是——
你為什么非得去這個茶會與[仆人]會面不可?
她不理解。
第75章 外交會面
最后九昭還是答應陪芙寧娜去那個包裝成茶會的外交會面。
[仆人]邀請幾人在宮廷式實木沙發椅上入坐后,她也優雅地扶著椅背而后入坐。
“沒想到,大小姐竟然也會賞光前來,希望我準備的蛋糕能合你胃口。”
九昭捧起了放在圓桌上的紅茶,熱氣裊裊,紅茶那融合了花香、果香與木質香的氣味也飄進了她鼻子,“不請自來,不建議加我一個吧?”
阿蕾奇諾雙腿交疊,兩手交叉放于膝前,她輕笑,“當然。”
“林尼有將大小姐的話帶到,我正打算哪天給大小姐遞邀請函,不過公務繁忙一直空不出來時間,沒想到倒是趁著這次外交會面,意外與大小姐一起喝上了茶!
那維萊特本就不是話多的,芙寧娜又因為心虛,加上九昭有意無意地遮擋。
這次寫作茶會,讀作外交會面的場合,變成了[仆人]和九昭兩人主導的交流。
“說起來,大小姐前不久去梅洛彼得堡看望[公子]了?”阿蕾奇諾寒暄了幾句后,直接進入主題,“他的情況如何?”
九昭看了她一眼,沒有否認,“愚人眾的情報還是一如既往的靈通。”
遮掩去了之前聽聞的達達利亞在梅洛彼得堡失蹤的消息,她隨意道,“至少我前幾天去看他時,還活蹦亂跳的!
“我走之前,還看了他跟萊歐斯利,哦,那位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在拳力斗技場交了手。”
阿蕾奇諾:“……”
她沉默了片刻,整理好情緒,就勢看向那維萊特,提出了這次會見的目的其一,“同為愚人眾的執行官,這次暫留楓丹的至冬外交使節,我希望能將[公子]移交給至冬處理,或者能夠允許我的人前往梅洛彼得堡查看[公子]的情況!
沒等那維萊特開口,九昭有些好奇地問,“你和[公子]關系不錯?”
阿蕾奇諾被她打斷也不生氣,對于她的問題幾乎是有問就答,“普通同僚關系!
她解釋,“但在楓丹我們互為代理人,在一方出現問題時,另一方有權出面解決問題!
“啊,這樣啊!本耪巡知道想到什么,有些失笑。
“你知道的,達達利亞為了那兩顆被我收藏的神之心跟我相處也有些時日了。
我有幸看過他與其他執行官的相處。
唔……怎么說,互唱反調、相互利用是常態,有時候甚至可能因為任務的沖突而站在對立面,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看到這么正常執行官的同僚的關系,有些意外!
對于自己同僚丟人丟在別國的神明前阿蕾奇諾也沒有多在意,畢竟眼前這位還追殺過[博士],執行官的形象在這位的眼中恐怕早就一塌糊涂了,對此她只是微微頷首,“讓大小姐見笑了。”
“不會!本耪阉菩Ψ切Φ卣{侃,“對比你的另外某位同僚,達達利亞的性子還算討喜,不然我也不會留他在身邊覬覦我的收藏品。”
阿蕾奇諾客套地勾唇,“那是他的榮幸。”
等她們將這個話題結束,那維萊特這才出聲婉拒了之前阿蕾奇諾提出的條件。
阿蕾奇諾沒有就此放棄,她將視線投向一直沉默地捧著紅茶沉默的芙寧娜。
“那么,芙寧娜小姐,對于諭示機給出的有罪審判,你有什么要說明的嗎?[公子]是作為少女失蹤案的嫌犯被指控,但是正在的犯人另有其人,當時你說[公子]有罪的審判是為懸念,但現在遲遲不給出合理的回復,那這個審判很難讓愚人眾信服……”
睫翼輕顫了一下,芙寧娜被問到了,“啊、這個,這個……”
沒等芙寧娜說出個所以然來,阿蕾奇諾語氣溫和地步步緊逼,“說起來,現在在整個楓丹也為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呢,諭示機的審判真的[正義]嗎?”
眉梢輕抬,九昭算是明白芙寧娜接受[仆人]邀請的原因,“哦?這個消息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原來如此,靠輿論施壓嗎?
對達達利亞給出有罪審判的是藏在諭示機種的芙卡洛斯,芙寧娜對此也一無所知,或者說她本就對此結果感到意外,但為了撐場面說了一堆懸浮而空虛的話語后逃避了,暫時躲開了。
面對楓丹人民中愈演愈烈的質疑的聲音,在這種壓力下,她被逼著接受會面,也難怪。
看來她準確調查出了情報,這個輿論有[仆人]在背后推動,以為只要跟[仆人]見面之后,就能解決問題?
緋紅色的眼眸落在對面白黑發色的女士上,對于[仆人]這位執行官,九昭也只是與其客客氣氣地交談過幾回,直觀而言,她并沒有從[仆人]身上,感受小人偶所說的那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以及瘋狂的一面。
如今看來,這手段倒是不錯。
不過,也只能在楓丹適用了。
芙寧娜在楓丹人民心中比起神明,更像吉祥物,人們私下對其并不敬畏,也因為不干涉政事,手下也沒有可靠的能人,所以才會讓流言反過來逼迫自身。
要說換成璃月,面對對神明不利的流言,七星即刻就會出手壓制,就算是能夠大膽向神明提出異議的刻晴也一樣。
畢竟質疑水神的‘正義’,跟質疑巖神的‘契約’一樣,‘正義’也好,‘契約’也罷,是一位神明的權能,是一個國家的根基,不能、也不應該被動搖的存在。
“說到底,還是芙寧娜太過寬容了!
將紅茶杯放在圓桌上,九昭勾唇,發出一聲嗤笑,既是嘲又在諷,“什么時候神明辦事,這個提瓦特大陸的塵世七執政,在自己的國家執政需要向人類一一說明了?”
瑰麗的眉眼明媚張揚,看細看之下盡是冷漠,“就算人類無法理解神明的用意,也不要緊,只需要跟隨就可以了,你們只需要相信正義之神芙卡洛斯所做的一切都是楓丹就可以了!
平時說話時微揚的尾音被壓下,少女模樣的神明褪去了平時的親切,她端坐于普通的宮廷沙發椅,就像高坐于屬于她的神座之上,輕飄飄的眼神帶著無言的威懾力。
“芙寧娜,你說對嗎?”
“啊,是,沒錯!”芙寧娜像是剛剛回神,有些慌亂地接話。
九昭:“……”
無語地刮了她一眼,九昭心里暗嘆,芙寧娜真是帶不動一點兒。
不求你像她一樣有氣勢,但怎么也得達到你當著人們表演時那種浮夸的形象吧。
芙寧娜的表現不如人意,但好在有九昭給她撐場子,加上維帕爾在愚人眾間的傳言,[仆人]或許對芙寧娜的表現有很多的疑惑,但還是很識時務地收了攻擊性十足的試探了。
接下去的茶會算是比較正常的茶會了。
“呼——”
等太陽西落,從茶會出來走到外面,芙寧娜明顯地松了口氣。
九昭睨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下次別指望我,一次就給你面子了,我最討厭這種冠冕堂皇的社交活動了!
“誒?!”芙寧娜瞪大眼睛,宛如晴天霹靂,“不要啊……九、九昭,你在開玩笑,對吧,下次也會陪我的,對吧?”
“說不會就不會!本耪褜惤鼇淼哪X袋給推開,然后伸出兩只手指,“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暫時去我的離人舫躲一段時間避風頭,第二,叫別人陪你去,比如那維萊特,或者我推薦給你人選!
芙寧娜有些猶豫地問,“推薦的人,誰、誰呀?”
九昭隨口介紹,“萬能的旅行者,只要報酬給夠,就算面對愚人眾的執行官,空也不會怕。”
“唔……”芙寧娜猶豫不決,“我、我再想想!
“哈哈哈……說起來,都已經喝過茶了,[仆人]也不一定會再來邀請我吧?”
“難說。”九昭哼笑了聲,“你可玩不過她!
芙寧娜這些年的心思一直在如何扮演好水神,在扮演好楓丹的大明星上,很少過問國家的政事。
所以,在玩弄權術心計方面,自然玩不過取代前任[仆人]成功上位,成為愚人眾執行官第四席的阿蕾奇諾。
而且自那一晚的襲擊,[仆人]應該確定神之心不在芙寧娜身上,不去試探最有可能有神之心的那維萊特,反而如此迫切地想要再見芙寧娜,很有可能有另外的目的想要試探芙寧娜。
那么,除了前代水神留下的預言之外不作他想。
只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仆人]應該會繼續想方設法約見芙寧娜的。
為拯救自己的故鄉而做努力的人,盡管手段不盡人意,但九昭也不討厭。
“哇哇哇,好可怕!”
沒有理會芙寧娜的叫喊,九昭徑直離開。
她背對著兩人,抬手揮了揮,“那維萊特,我去一趟白淞鎮,晚上可能不會來了,你不用等我——”
楓丹的白淞鎮,由大船構建完成的小鎮,作為現在的一處人群聚集地,一個楓丹地勢最低的居民區。
若是海水漲起來,最先出事的就是那里了。
答應過的事情就要做到。
九昭這段時間打算留在那邊,留意情況。
等走到郊外,少女拇指與食指放到唇邊。
“咻……”清脆尖利的口哨聲響起,數只小鳥從遠處飛來,九昭抬手,一只爭贏的小鳥率先落在她的手臂上。
紫金相間的飛羽,是一只紫金海鷗。
這種鳥的性格不算隨和,有時會搶奪行人手中的食物,有時候會偷竊漁船上的鮮魚,但停在她手上時很是乖巧。
“幫我帶個話吧!
紫金海鷗歪了歪腦袋,然后鳴叫了聲,像是在回復她的話。
“去我的船上,找一個戴著斗笠的小人偶,將他帶到我身邊,明白了嗎?”
紫金相間的飛羽伸展開,紫金海鷗消化了她的話后,拍了拍翅膀,從她的胳膊飛離。
第76章 白淞鎮
白淞鎮上方,秋分山西側靠近埃爾頓海溝的海灘旁,九昭麻煩流浪者幫她搭建了一座帳篷。
以綠色為主色調,搭配著淡雅的木紋裝飾的帳篷房,內部有沙發,旁邊是精致小巧的書架,可供四人坐的小圓木桌擺放在帳篷邊緣靠海的位置,帳篷另一側,配備了基本的烹飪工具和設備,白淞鎮入口處的瀑布正好方便取水。
空和派蒙過來找九昭時,她正在臨時的搭建的帳篷旁,曬著太陽喝茶。
“好苦,小人偶,你是不是茶葉放太多了?”她啜了一口茶,就有些嫌棄地將茶杯放下。
將茶壺放在木桌的正中間,流浪者在她對面入坐后,輕哼了聲,無不嘲諷地說道,“住所幫你搭好,吃食送到手邊,你還真有大小姐派頭十足地挑三揀四!
耳邊是瀑布下落打在石塊上的聲響,九昭脫了鞋,赤腳踩在沙灘上,仍由風推著海浪漫過她的腳背,“都賣身給我了,被我隨意使喚不是應該的嗎?”
藍紫色的眼眸瞥過她,流浪者將斗笠放在一旁,他垂眸面不改色地喝著苦茶,將茶水咽下去后,才不緊不慢地嗤笑,“是啊,這么想來只是端茶倒水的差事,你還真是優待俘虜呢!
托著腮,輕輕嘆了口氣,九昭無奈,“真是嘴上不饒人,稍微順順我,說得點兒好聽的話怎么了?”
派蒙飛近,聽到兩人相互的拌嘴,將打招呼的話語咽了回去,明明說著爭鋒相對的話語,但整體氣氛還算和諧,“呃,你們兩個在這里約會?”
“哈……?”莫名其妙地瞥了飛在空中的派蒙一眼,流浪者冷淡地嘲諷,“你的眼睛是擺設嗎?”
一開口就被懟的派蒙氣憤不已,她一手指著流浪者,扭頭就向旁邊的人告狀,“可惡!旅行者,你看他,一見面就罵人!”
“別看我,我也說不過他。”空對于派蒙的控訴表示無奈,他攤手聳肩。
九昭拿過擺在桌子中間的茶壺,拿出兩只新杯子,一邊倒茶,一邊問道,“大忙人們,怎么今天得空來看我呀?”
派蒙立刻接話,說明自己的來意,“哦,我們接受了那維萊特的委托,馬上要去梅洛彼得堡了,想著水下也沒有小鳥,怕九昭想找我們找不到,就特意跟你們說一聲。”
等派蒙解釋完,空打量了與這處格格不入的兩人,問,“倒是你們,怎么有閑情逸致在這里露營?”
“大小姐突發奇想唄,也不是第一次了!
九昭對流浪者的說辭不置可否,而是不緊不慢地將倒好的茶給遞出去。
派蒙沒有猶豫地接過茶杯,咕咚就喝了一大口,然后立刻皺起了臉,吐舌頭,“哇,好苦!”
九昭很贊同地點頭,“我就說苦了吧!
派蒙不滿大叫,“既然苦,為什么還要給我喝呀?!”
“讓小人偶意識到這次是他的問題,不是我挑剔。”
再次被意有所指地提起了泡著茶苦的流浪者懶得理會兩人,他冷淡地敷衍,“抱歉,我的口味就說這樣,你們愛喝不喝!
“你這家伙什么態度!”他這一句,直接將仇恨給拉走了,九昭還沒怎么著,派蒙就氣得在空中跺腳。
“好了好了!笨諢o奈地安撫氣得炸毛的人。
九昭見人氣到了,眨了眨眼睛,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說起來,你們去梅洛彼得堡是為了[公子]失蹤一事?”
“是啊是啊!迸擅珊芸毂贿@話題轉開了注意,“不愧是九昭,消息就是靈通!
她說著有些期待地問,“那九昭有沒有可靠的情報告訴我們呀?”
九昭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果然,這才是你們來找我的目的吧?”
派蒙被說中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
“多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測大概與他的水元素力失控有關!本耪褤炝怂P上的泡泡桔,挑了一個最大的給她,“給,壓壓苦味吧。”
“我記得,達達利亞應該跟你們提過這件事吧?”
迫不及待地將泡泡桔撥開,派蒙塞了一瓣進嘴里,等甜味在舌尖漫開,剛剛被誘導喝了苦茶而升起的小小不滿就徹底消失了,她吃的同時,也也不耽誤回話,“嗯嗯,確實提過,而且他還把神之眼交給旅行者保管了!
九昭輕笑了一下,“都說神之眼是外置器官,達達利亞這算不算把自己的一個器官交給你們保管了?”
“噫——”
派蒙聽完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忍不住抖了抖,就連空也一臉嫌棄。
派蒙捧著未吃完的泡泡桔欲言又止,表情一言難盡,“呃,九昭,這是在開玩笑嗎?”
九昭挑眉反問,“不好笑嗎?”
空搖頭,派蒙也一同搖頭,對她的玩笑予以吐槽,“一點兒也不好笑,反而讓人渾身發毛!
“好吧!彼龑⒃掝}扯回來,對于他們將前往水下監獄的事情表達擔憂,“盡管你們見多識廣,但梅洛彼得堡與水下不同,是自成一派的地方,萬事小心!
“對了,如果有機會幫我向[公爵]問好,有困難可以去找他,只要不是影響梅洛彼得堡運轉的事情,他大概率會幫忙的!
“嗯,我們知道了,也會小心的,九昭你也是,不要再隨隨便便動手了,如果有需要動手的地方,就、就……”
派蒙苦思冥想,突然將目光放在坐在少女對面的人上,“對了,就讓他動手好了,反正這家伙嘴巴又毒,也還算厲害,不但能幫你罵人,還能幫你打架!
對于派蒙的評價,少年抱胸靠坐在椅子上,嫣紅的眼尾挑起,他勾起唇角,陰陽怪氣地嘲諷,“自然,畢竟是手下敗家應該有的待遇,不是嗎?”
“呃……”派蒙被自嘲的話給噎了一下,“你這家伙怎么連對自己都刻薄?”
對此,流浪者直白地承認,“我對別人和自己向來同樣刻薄!
“你、你……”
阻止試圖反駁什么的派蒙,空無奈,“好了,你說不過他的,何必自討苦吃!
派蒙順著臺階下,她抱胸,扭頭,“哼,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
***
空和派蒙在梅洛彼得堡待了很久,久到了九昭都跟白淞鎮的居民都混熟了。
當然,跟時不時來白淞鎮的刺玫會會長娜維婭也熟悉了。
這位楓丹的大小姐,落落大方,待人熱絡,喜歡說些俏皮話,是一位行事作風不拘一格的淑女,對神明尊敬之余又不會有太多畏懼,很好相處。
另外,她烤的馬卡龍也相當不錯。
這段時間有流浪者和娜維婭在,至少她的舌頭和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一個多月過去,白淞鎮沒什么動靜,空那邊也是。
這也太久了吧?!
九昭向來不喜歡在一個地方久待,白淞鎮也沒多大,就算有刺玫會的會長和居民偶爾會出來陪聊,但每天都是一樣的風景,她真的看厭了,也耗盡了耐心。
于是,她書信一封,讓小鳥信使送到了沫芒宮那維萊特那邊,質問他,到底給空他們安了個什么罪名,為什么這么久還不出來,他們該不會也跟達達利亞失蹤了吧,這梅洛彼得堡是什么龍潭虎穴嗎?!
當天,小鳥將回信給帶回來了。
那維萊特的信一如既然的冷淡,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他在信里說,給旅行者的罪名是“未經神明允許,吃掉了至冬使節精心為神明大人準備的蛋糕,致使楓丹政治核心陷入短時間靜默”*,刑期是四十五天,如果要見面,還需等十天,至于是否失蹤,他派人去確認了,兩人很好,讓她不要擔心。
九昭:“……”
還有十天……
在白淞鎮也不知道要待多久。
先代水神的預言沒有具體的時間,但九昭相信應該就是空抵達楓丹的這段時間。
網友、玩家所說的主線應該包括這個預言才對,她通過系統的論壇看了空在梅洛彼得堡的生活,主要是一邊生產工作一邊調查線索,對她來說有些枯燥。
論壇的劇情和這邊同步,九昭無法探知更多。
十天。
或許就在這段時間里,她不能隨意離開。
“哎——”
九昭嘆了口氣,打開了論壇,雖然空的監獄生活確實無聊,但聊勝于無吧。
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書的流浪者聽到了她的聲響,抬眸看了少女一眼,見她盯著海面發呆,沒有像往常一樣作妖,也就不會刻意引起她的注意,自惹麻煩。
九昭漫不經心地翻著帖子,突然坐直了身體。
新劇情來了!
她點開相當帖子,看著看著,慢慢皺起了眉頭。
封印原始胎海的禁區竟然在梅洛彼得堡?
而且海水中原始胎海的濃度正在上升,閘門很可能被沖破……
咦?
莫非她猜錯了?
難道最先出現問題的是在梅洛彼得堡,而非白淞鎮?
手指點在空中,九昭本想下滑,就在這時她察覺了海底水元素力的波動?!
少女站起身,散發著幽藍光芒的鱗片攀爬到她的脖頸乃至耳側,緋紅色的眼瞳被如同深海般的藍所覆蓋,在陽光下折射出瑰麗的光彩。
維帕爾的力量,讓她對水元素了有了更強的呼應。
她側頭看向白淞鎮的方向。
那里沒有問題,水元素一切正常,異常是在……
果然是在海底,現在動身還來得及。
要下去嗎?
但也不能保證白淞鎮不會在她離開的時候出現問題。
第77章 權能
九昭最后還是沒有去梅洛彼得堡。
那維萊特作為水龍王,他對水元素的呼應比她這種半吊子的魔神繼承者更強,她都能察覺到異樣,那維萊特沒道理不能察覺。
而且沫芒宮距離梅洛彼得堡入口,比她這處要更近些,遠比她這時候從白淞鎮趕過去要快。
都已經在這里待了一個多月了,若是因為她離開的一會兒出事了,那不都白費了。
不能顧此失彼。
“噫?”
慣例來白淞鎮尋訪的娜維婭在結束工作后,來找在附近停留的九昭打招呼,卻發現了她與平時不同的模樣,有些訝異,“九昭小姐,您這幅姿態是……?”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九昭收回看向梅洛彼得堡的視線,眼瞳中的藍色漸漸褪去,她重新在位子上坐下,然后朝刺玫會的會長小姐輕笑了一下,解釋道,“剛剛感覺了水元素力的異常,這幅姿態對水元素力更加敏感。”
“原來如此,早就聽聞璃月的文化之神能夠使用水、或兩種元素力,今日倒是讓我大開眼界!蹦染S婭恍悟,為自己的無意中流露的失態致歉,“哪里需要九昭小姐說不好意思,是我這邊大驚小怪了!
作為楓丹人,而且是一個頗具聲望的民間組織的會長,娜維婭對水的異常自然十分關注,等致歉后,她也嚴肅了表情,問道,“九昭小姐,能夠詳細告知,你所謂的異常是指什么?”
九昭看了她一眼,出聲安撫,“白淞鎮暫時無礙!
“嗯!蹦染S婭認真地點點頭,“雖然刺玫會的發源地和總部在白淞鎮,但若是楓丹其他地方出事,我們也不會放著不管,請問是其他地方出現問題了嗎?”
九昭笑了笑,她看向對面的位置,示意娜維婭入坐,“你先坐,不要著急,那是一個你幫不到的地方!
娜維婭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依言坐下。
她這才解釋,“出事的是梅洛彼得堡,娜維婭你也進不去,而且我相信那維萊特應該也發現了,他會去處理的!
“唔……”娜維婭聽到這個地點有些尷尬,“哈哈,如果是梅洛彼得堡出事的話,刺玫會確實幫不了什么忙,梅洛彼得堡和刺玫會倒是有一些物資方面的合作,但僅限于此了!
她停頓了一下,追問,“梅洛彼得堡出現了什么問題?”
“雖然作為神明的權能,哪怕特意不去調查也能了解一些關于國家的機密……”
這話雖然不怎么恰當,她是通過系統了解到的情報,但也是她的手段之一,[維帕爾]又是公認的神明,神明的手段在人類的眼中,怎么不是權能的一種呢。
九昭沉吟了一會兒,“但有些秘密也不能隨意透露呢,嗯,我想想……告訴一些你能知道的吧!
“嗯嗯!蹦染S婭好整以暇地端坐好,那雙藍色的眼瞳亮晶晶地看著她。
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她對這位璃月的神明好感度很高。
這位九昭小姐不光是閱歷豐富,會時不時地在閑談時提點她對于調解糾紛、解決民間問題的建議,而且她性格直接,有問就回。
不像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先生將事情藏在心里,將其當作自己的責任,不善表達,也不會像水神芙寧娜一般說著夸張又不知所謂的臺詞。
要是問到一些不方便回復的問題,她也會直白地告訴你,不方便說,然后給你另外的相近的情報作為補償,就像現在一樣。
一個親切又好相處的神明。
“海水中原始胎海的濃度在升高,首當其沖受到影響的是梅洛彼得堡!
因為那是封印原始胎海的地方,這個情報不方便透露,于是她便將這件事情隱去。
“楓丹的海水會上漲,人們將會溶解在海里,最終只剩下水神在神座上哭泣……”
九昭將印象中厄歌莉婭留下的預言念了出來,“若是楓丹海域中原始胎海水的濃度不斷攀升的話,我想這是預言的應驗方式,白淞鎮也需要快點做些準備才是!
最好快點兒搬離這個地勢低,靠近海溝和水源的地方。
九昭之所以會猜測白淞鎮會最先受到影響的原因之一,跟娜維婭也有關。
經歷過前幾個國家的主線,也在論壇中補充過不少她視線之外的劇情,主線劇情中出現的人,尤其是有神之心能夠入卡池的對象,往往是重要角色,或者推送劇情、引導旅行者的人物。
娜維婭也是在楓丹主線劇情中,目前戲份比較重一個,她的刺玫會會長的身份,不僅僅是引出少女失蹤案這么簡單。
少女失蹤案牽扯到原始胎海之水,而原始胎海之水又是預言的關鍵。
作為刺玫會發源地和總部在白淞鎮肯定很重要。
娜維婭很認真地聽完了她的話,“嗯,您說得很有道理。”
她皺著眉頭,從九昭帳篷的駐扎地,往下方看去,通過寬闊的洞而下,就是白淞鎮,那里是刺玫會所在,也是她的責任所在。
須臾之后,這位刺玫會會長下定了決心,“我會盡快想好對策,盡快采取行動!
她這么干脆地回復,倒是讓九昭有些意外了,“你不懷疑我的情報有假?”
娜維婭重新將視線落在對面少女模樣的神明身上,她聞言笑開,“為什么要懷疑,九昭小姐也沒有理由給我假的情報吧?”
“白淞鎮不比楓丹庭,環境簡陋,說句實話,唔,實在配不上您,聽說您來這邊駐扎,我還很奇怪,現在想想您也是為了那則預言吧?”
九昭托著下巴看她,也不扭捏,點頭承認了,“差不多吧,受人之托!
“可以問問是誰嗎?等等,我先猜一猜,是那維萊特先生?”
“不,是水神。”
“啊,這還真是……有點兒意外。”
“是嗎?”
九昭笑了笑,沒再多說。
娜維亞聽到情報后,與她聊了幾句,就匆匆忙忙地去做預防工作了。
金色長卷發的少女打著傘走遠,她走出一定的距離與她的兩位助手會和商談時,一直坐在沙發翻看著圖書的流浪者冷不丁地開口,“刻寫在世界樹中的預言不可更改,你想和水神一起反抗命運?”
“用詞錯誤,不是和,而是協助!本耪鸭m正。
流浪者皺起眉頭,“你不是純粹的魔神,來自星海的你,可以反抗天理,扭轉既定的命運,但水神她可是被世界樹掌控的存在,你卻是協助?她是主導?”
曾經進入世界樹想改變歷史,哪怕拼盡全力只換來一個可笑的結果,流浪者對此并不看好。
九昭不置可否,“說實話,現在我仍然沒有摸清芙卡洛斯的計劃,當初她只是讓我隨心而做,盡力即可!
“所以,我憑借直覺來到了這里,就依她所言,盡力而為唄!
水元素的異動很快就平息,九昭借助了所以楓丹地區的小鳥的眼睛,查看楓丹的情報,水面上沒有任何異常,確實只是水下的異動。
當天晚上,一位美露莘信使將一封來自沫芒宮的信交到她手里。
是那維萊特的信。
信里說明了白天梅洛彼得堡發生的情況,以及白天芙寧娜與[仆人]進行第二次會面的情報。
正題是詢問她是否了解芙寧娜對預言有無采取措施,和她前往白淞鎮停留的行為與預言是否有關,她對預言了解多少……
看完整整兩頁的信,九昭輕嘆了聲,感慨,“真是的,難得見小水龍,這么多話呢!
臺燈的光靜靜地灑下,透過燈罩的過濾,變得更加柔和,仿佛被一層輕紗輕輕包裹,為這封書信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澤。
其實,下午的時候九昭早就在系統的論壇里,通過空的視角,將這天發生的一切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她又得到了一個情報。
那維萊特并非是完整的狀態的水龍王,龍王的權能被“最早的僭主”奪走,所以也無法解決原始胎海之水的危機。
權能嗎?
九昭想起了在論壇中網友關于這段劇情的上傳與討論。
與那維萊特交談時,派蒙天真地提過關于她的話題。
似乎在她心里,九昭無所不能。
所以在那維萊特說明,他因為被奪走了部分權能而無法解決原始胎海之水帶來的危機時,她下意識地問,為什么不找九昭?
在派蒙看來,能夠運用火和水兩種元素力的九昭,沒準可以辦到那維萊特辦不到的事情。
但很可惜,她不能。
那維萊特也清楚。
九昭與七神不一樣,她是沒有權能的。
或者說,她在璃月被賦予的關于文化之神、豐收之神、戰神、紅喜神之稱,啊,紅喜神不算……
所支撐起這些神名的,并非因為她被賜予了什么權能。
文化、知識,是來源于前二兩世的記憶;
豐收,是她作為不朽后裔所擁有的[造化萬物]天賦;
常戰常勝,兵法、陣法,是因為她出身自曜青仙舟,而曜青常年作戰與一線,這也托福于前世記憶;
紅喜神,牽紅線不是她擅長的,所以沒當好,神名她也不承認;
總而言之,她獲得神名,只是因為自身的實力,與對璃月所做出的貢獻而已,而非天理給的權能。
那維萊特這個情報的補充,大概讓她將腦海中關于芙卡洛斯計劃給補全。
“原來要這么做嗎?”九昭思緒萬千。
最后,她只是勾起唇角,看向了倒映著月亮的海面。
真是有魄力啊,芙卡洛斯。
趁著這一天還未結束,九昭借著臺燈的光線,回給那維萊特一封信。
剛入世時,小水龍對人間的一切都不太懂,對于他所不能理解的現象,經常向她提問,不過那維萊特聰明,隨著時間的過去,慢慢地喜歡將各種事情藏在心里。
難得他再次問她問題,九昭也挺高興,羽毛筆抵住了下顎。
不過,芙卡洛斯的計劃不能說。
于是,她回復一句話。
【做你想做的事情即可!
***
空與派蒙入獄第四十六天,他們辦理手續離開的那天。
九昭在白淞鎮駐扎的第四十六天。
白淞鎮地震,海水上漲。
第78章 海水上漲
起初只是細微的震動,如同遠方傳來的低沉鼓聲,茶杯中的水平白無故漾起一圈圈漣漪,但很快就變得愈發強烈。
房屋、樹木、道路,一切固定之物都在這股力量的沖擊下搖搖欲墜,地面的裂縫如同蜘蛛網般迅速蔓延。
九昭扶著桌面在震顫中站起身。
來了。
她感受到這次震動之下,白淞鎮附近的水元素異常的活躍。
從白淞鎮上方的入口躍下。
后背伸開開的翅膀將九昭帶至半空,讓她可以將下方白淞鎮的一切收入眼底,隨手伸出一條火元素凝聚成的鎖鏈,將從上方滾落的滾石打碎。
細小的石子從頭頂落下,察覺到動靜,娜維婭抬頭,“九昭小姐。”
九昭居高臨下地看去。略一頷首算是打招呼,然后又將注意投向四周異常的地方。
白淞鎮底部的水急速上升,原本平靜的水面瞬間沸騰起來,猶如一鍋即將沸騰的開水,翻滾著、咆哮著,然后浪頭開始出現。
原本是不該危及人性命的浪頭,瀑布下站在水潭旁邊的人像是察覺到威脅,不斷地后退,卻也沒有立即逃跑,像是在被好奇心牽扯,想要退回安全的地方觀望。
九昭眉頭微蹙,厲聲道,“快點離開!”
那人茫然地回頭,裸露在外的皮膚沾染了被浪頭打來的水,海水中的異樣讓他的表情變得驚恐,男人尖叫著,瞬間化作了水與海水融入一體,只剩一件衣服在海水中翻涌,被浪潮席卷。
目睹異變的人開始尖叫,恐慌在人群中蔓延,居民們開始慌不擇路。
“可惡。”
九昭低聲罵了一句,扇動后背的翅膀,將她帶到那處水域,右手水元素力匯聚,鱗片爬上她的側臉,翻滾的海水,形成的巨浪被她阻擋。
但只是這個方向,這海水像是有智慧一般,見此路行不通,便開始朝其他地方涌動突破。
這樣下去不行。
盡管娜維婭已經組織撤離,但是不夠保險。
白淞鎮的地勢、道路不利于快速逃離。
九昭感受著白淞鎮范圍內所有人的氣息,操控著空氣中的沒有沾染原始胎海海水的水元素,然后一個個泡泡憑空出現,將每個居民包裹。
她甩手一揮,讓泡泡上升,將人盡數送至秋分山西側的山上,遠離海水的地方。
“可以了!
風攜帶著流浪者從空中落下,“這里沒有人了!
“嗯。”九昭點頭。
她撤走了控制水元素的力量,而后轉頭拉過人偶少年,上前跑了幾步,背后的羽翼扇動,將兩人從地面帶里,沒有了控制的巨浪緊接拍下,攻勢落了空,但是兩人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海水。
索性兩人不是楓丹人,原始胎海水對他們無用。
九昭在高空中回頭,緋紅色的眼瞳映出了被淹沒在海水之中的白淞鎮最低下的房屋、樹木、道路,只留下一些零星的碎片和漂浮物。
下方只有一片狼藉、滿目瘡痍。
“九昭小姐!”
金色的身影迎來,但被九昭阻止靠近。
“稍等,我和小人偶身上沾了海水!庇没鹪貙扇说臐駳饨o蒸發,她松開了流浪者的手,這才朝著人群走去。
“娜維婭,傷亡人數如何?”打量了前方亂糟糟的人群,九昭在娜維婭開口前提問。
“剛剛清點了下,除了最開始的那位……”娜維婭有些難過地咬了下唇,她強顏歡笑,“多虧了九昭小姐的幫助,白淞鎮其余人均沒有大礙!
九昭不冷不淡地點頭,“嗯。”
“抱歉,若是我的態度強硬一點兒!蹦染S婭有些自責,“明明您十天前就告訴我白淞鎮可能會發生災難,雖然我有盡力勸說,但是預言之事由來已久,大家都不以為然,又因為大家居住這里慣了,也不愿意搬離!
“理解,在災害降臨到自己頭上前,人類總是抱有僥幸心理!本耪巡⑽磳此苛責娜維婭,作為刺玫會的會長,比起她這種見慣了生死的,作為白淞鎮實際的管理者,她的心情遠比九昭要來得更低落,更無力。
“接下來的救災工作就交給你了!
她嘆了口氣,“救人也就算了,作為其他國家的神明,我不能再插手更多了。”
娜維婭振作起來,她認真地點頭,“嗯,知道了,多謝九昭小姐出手相助。”
***
等從梅洛彼得堡出來,空從那維萊特那里聽聞因為地震,白淞鎮附近的水平面急速上升,受那維萊特的委托,他便和派蒙一同起來查看情況。
可是,等抵達白淞鎮,他們所見到過熟悉的景物不復存在,而建筑被海水翻涌撲打,沖刷浸泡不成樣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廢墟。
“旅行者,你們怎么來了?”來視察,組織搬運可用物資娜維婭眼尖地看到了兩人,表情有些驚喜。
“娜維婭!”派蒙看到娜維婭和她手下有些助手,松了口氣,“太好了,你沒事,我們看這里一個人影都很有,還以為……”
空和派蒙走到人群,娜維婭交代幾句讓,她笑了笑開口安撫,“多虧了九昭小姐出手幫助,雖然白淞鎮不成樣子了,但是大部分人都沒有受傷!
“九昭?!”
派蒙有些意外,但很快想通了,“啊,原來,她突然在白淞鎮上方搭帳篷根本就不是什么心血來潮,而是早有預謀!”
娜維婭:“呃……?”
空無奈又頭疼地扶額,“你真該好好讀書了,早有預謀不是這么用的,這里應該說是有遠見!
“哈哈……”派蒙有些尷尬地撓頭,“你們聽得懂就好嘛!
“對了,九昭身體怎么樣?”
“啊?”娜維婭被這么一問有些莫名,“九昭小姐是生病了嗎?”
“啊,不不不。”派蒙連連搖手解釋,“不是生病,呃,好像用生病來說也可以?”
不再糾結用詞,派蒙簡單地將事情解釋了一遍,“總之,是這樣的,九昭之前在須彌跟偽神打過一架,受了傷,又幫助解決了魔鱗病的問題,傷勢加重!
“一直照看她的醫生說讓她最近不要隨便動用力量的,安安分分靜養的!
“竟然是這樣嗎?”娜維婭認真地聽著,然后慢慢皺起眉頭,她的面上浮上些許歉疚,“抱歉,因為我一直在忙于救災安撫民眾,沒有留意九昭小姐的情況!
她有些懊惱,“要是九昭小姐的身體因為我的疏忽,而變得嚴重的話,我……”
“這也不怪娜維婭。”派蒙見她這樣,連忙開口安慰,“九昭很擅長掩飾,只要九昭不想說,感覺就算是鐘離也不能讓她開口呢。”
空問,“她現在在哪里?”
派蒙附和,“對啊,剛剛路過她之前扎帳篷的地方,都沒有看到人!
娜維婭如實告知,“九昭小姐,跟白淞鎮的居民在一起,在秋風山西側的山腳下駐扎!
“嗯嗯,我們知道了,我和旅行者先去看看她,之后再來幫你的忙!
“幫忙就不用了,我們有其他的協助者……啊,跑遠了。”娜維婭注視著兩人跑遠,無奈地笑笑,“感覺他們跟九昭小姐的感情很好呢!
“真讓人羨慕!
***
空和派蒙找來的時候,九昭正在與[仆人]喝茶。
娜維婭口中說的協助者就是愚人眾和壁爐之家。
與[仆人]作為前同僚的流浪者遠遠避開了,哪怕前者沒有記憶,但作為脫離了愚人眾的人也不好大大方方跟曾經的同僚執行官見面,再者[仆人]本就敏銳,直接回避,避免讓她從眼神、說話等細枝末節中察覺什么。
阿蕾奇諾也確實留意到了什么,“那位少年是生面孔呢。”
“嗯!本耪烟Я颂а燮ぷ,半真半假地說,“最近新來的,同飛鸞和文鰩是同類,但身手比讓兩位要好些,所以就時常帶他來見見世面!
“原來如此!卑⒗倨嬷Z點到為止,不想因為探究太多而惹對面的神明厭煩。
她對于九昭出手救助白淞鎮居民的事還是感激的,而這也證明了若是下次再有同樣的情況出現,她也不會袖手旁觀。
預言一直是懸在所有楓丹人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若能夠得到九昭的助力,那將會一件大幸事。
這邊正說著,頭頂漫天彈幕的空和派蒙過來了。
彈幕的數量比往常更多,九昭還以為出了什么事,談話的同時分出了些許心神過去,結果看得她一頭霧水。
[啊啊啊啊,九昭沒事兒!]
[兩個老婆一起喝茶,嘿嘿嘿!真好看!]
[嗚嗚嗚,老婆好久不見,我好想你!]
[在監獄的四十五個日日夜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
[可惡的MHY,竟然玩文字游戲,剛剛給我嚇得還以為九昭又被刀了!]
[差點兒碰到狗血文學了……]
[是那種,爺:一個多月過去了,夫人來看爺了嗎?娜維婭:小姐在前不久救人出事了……這種文學嗎?]
[555,九昭老婆好鐵石心腸,爺坐牢了竟然都不來看爺一眼,明明你都去看公子了!爺不比公子重要嗎?!]
…………
九昭的神色慢慢古怪起來。
啊,這,什么跟什么?
第79章 終結一切的審判(上)
“九昭,還有[仆人]!”派蒙看到坐在九昭對面的人有些驚訝。
“又見面了,兩位。”對于派蒙的大驚小怪,阿蕾奇諾沒有在意,紅色特別的眼眸輕輕掃過兩人,只是回以禮節性的問候,“下午好,旅行者,還有派蒙!
派蒙面對一本正經的的問候,也不由自主地正經起來,“啊,你好。”
空也朝她點了點頭,“你好!
將心神從空腦袋上的彈幕中移開,九昭看到他們也挺高興,“你們終于出梅洛彼得堡出來了,你們在水下監獄的這段時間,我真的很無聊呢!
“才不會吧,明明前不久還大展身手了一番不是嗎?”派蒙聽到這話,就單手叉腰,一只手指在空中點了點,有模有樣地開始數落。
“明明離開須彌時,提納里都那么那么嚴肅地囑咐了!
九昭聽了這話有些無奈。
果然被其他人發現了她的身體情況,總是免不了這些嘮叨呢,不過……
她嘆了口氣,“沒辦法啊,降臨白淞鎮的災禍不是任何人期待的。而且其他人也沒有我這么閑吧,那維萊特高居最高審判官之位,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物,你們又去了梅洛彼得堡……
預言不知何時降臨,而災禍發生只是一剎那,能夠最大可能地救下更多人的,只有沒事干,但有實力的我了。”
“話、話是這么說。”派蒙再一次被說服了,她皺起眉頭,不知道怎么反駁,“真是的,每次九昭總是說得頭頭是道!
九昭失笑,“本來就是我有理吧!
“好吧!迸擅杀兀斑@個事情暫時不跟你計較了!
她停頓了一下,有些好奇地問,“話說回來,九昭你為什么會和[仆人]一起喝茶?呃,這個組合有些,嗯……”她說了一半,一時想不出合適的形容。
沒等她最后給出恰當的詞,九昭沒讓她繼續費腦,自然地過了話,“阿蕾奇諾參與了白淞鎮的救災,她來視察情況,恰巧碰到了就一起喝了杯茶。”
“可是,[仆人]是愚人眾的執行官吧!迸擅捎U著阿蕾奇諾的臉,欲言又止。
空接過了話,他想起了之前被那維萊特委托,陪同芙寧娜與[仆人]一同喝下午茶時,[仆人]對芙寧娜的步步緊逼,九昭不是個會吃虧的人,哪怕與[仆人]交鋒也不會落于下風,但因為離開須彌是納西妲與提納里的囑咐,他還是有些擔憂。
“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對于他們直白的質疑,阿蕾奇諾沒有否認,“確實,大小姐手中的神之心很重要,而[公子]目前下落不明,交給他的任務或許也該另議!
她面上帶笑,不緊不慢地說,“但你們放心,我的任務是水神的神之心,暫時還未接受新的命令!
她停頓了一下,“以及目前最重要的是危及整個楓丹的預言,大小姐是一位不可或缺的幫手,我不會在這種時候做出不明智的事情!
“幫手啊。”九昭輕笑了一下,她搖了搖頭,“難說哦,畢竟曾經有位魔女曾經告訴過我,預言可以將其看做[未來的歷史],是一定會發生的!
“在這種情況下,我能做到的也有限,就像這次我也沒有救下所有人,還有一個人類在我面前化作了水!
派蒙張了張嘴,有些擔心地看著她,“九昭……”
她本來想說些什么安慰少女的,但卻被她打斷了。
“沒事兒,盡力而為嘛。”
九昭想起了芙卡洛斯與她說的話,她覺得她自己也擅長自我調節,現在并沒有要到其他人安慰的程度。
比起去想沒救下的,不如去想那些她救下的生命。
想著空和派蒙在梅洛彼得堡待了很久,吃的都是水下監獄中的食物,九昭就邀請他們一同坐下喝茶,之后去白淞鎮收集可用物資的娜維婭也返回,一同加入了本次下午茶。
后來,他們從阿蕾奇諾那邊得知有一處遺跡或許有預言的線索,下午茶還沒吃完,就一起出發前往了遺跡。
九昭托著下巴,目送他們離開,語氣幽幽,“娜維婭也就算了!碑吘诡A言步步緊逼,作為刺玫會的會長哪怕忙于救災,對于預言的線索也不能放過,為了拯救那無數楓丹人。
“空和派蒙真是閑不下來呢,明明剛剛從那個不見天日,沒有陽光的監獄出來,還沒有休息,就又去忙了。”
阿蕾奇諾笑了笑,她語氣真誠,“這不正說明了旅行者的熱心、無私、正義感十足嗎?”
“是啊。”九昭彎了彎眼眸,畢竟是另一個世界游戲中的主角啊。
“那么——”
緋紅色的眼眸落在對面穿著灰白的女士,她偏了偏腦袋,“阿蕾奇諾,你不去忙你的,是還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說嗎?”
被直接點名,阿蕾奇諾沒有再沉默或者拐彎抹角,“是的,大小姐,我想詢問你,關于楓丹的預言,你知道多少?”
“唉!北澈罂可弦伪,她微微仰頭看向了天空,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幻莫測的白云如同被鍍上了一層金邊,熠熠生輝。
“白淞鎮災禍發生后不久,那維萊特也送來了書信,問我相同的問題。”
“最高審判官先生嗎?那您是如何回復的!
“我是知道的比你們的多,但是我不能說,會影響命運的走向,與天的博弈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我只能告訴你們的是……”
緋紅色的眼眸沾染了幾分冷意,九昭勾了勾唇,說出的話有些殘酷,又帶著幾分諷刺,“未來的歷史無法更改,你們只需要如預言一般,走向既定的命運的即可。”
只需要給天空,他們所想看到的就行,至于天看不到的地方……
才是真正一決勝負的關鍵。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阿蕾奇諾皺起了眉頭,她的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我不曾過這樣的話會從您口中說出。”
“曾經與天理舉起武器,改寫數千人命運的魔神,最桀驁不馴,肆意大膽的[維帕爾]口中會說出這種屈服命運的話!
聽到這種激將的話語,九昭不為所動,她不冷不淡地笑了笑,敷衍道,“呵,抱歉啊,讓你失望了!
阿蕾奇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從她口中問不出來什么,很快就提出告別的話語。
這次茶會算是不歡而散。
等[仆人]走后,躲避她的流浪者走來,在原本[仆人]的座位上入坐,他抱胸,冷嘲熱諷,“剛剛這話,確實不像是你的脾氣。”
九昭看著他,輕笑了下,“那么,你覺得以我的脾氣,我要怎么說?”
面容精致的人偶模仿著她的語氣,“你們把祂想得太厲害了,天理也不過如此,區區預言之類的。”
“啊,若是一切能順序,我說幾句違心話又如何!惫妍惖拿佳鄣痛,九昭輕描淡寫地說,“而且,那是事實。”
“在提瓦特,所謂的預言就是未來的歷史,無論他們怎么掙扎,他們極力推動,妄圖改變的,都是將其推至未來歷史的進程,等回頭看去,他們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無力而又無奈!
就算九昭說得那樣,一切都按照預言所說的那樣發展著。
為了讓芙寧娜說出她知道的情報,空、派蒙、那維萊特、林尼、琳妮特、菲米尼、娜維婭與克洛琳德制定了計劃,一步步將芙寧娜推至了審判臺。
一場盛大的,如同戲劇般,可以終結一切的審判開始了。
九昭是在尾聲的時候,推開了歌劇院的大門。
“沒必要用原始胎海之水,因為哪怕是水神也一樣會溶解在原始胎海之水中!
在芙寧娜站在舞臺前,注視了水盆中的泛著不詳紫色的海水,呼吸急促,就要將手伸進去時,九昭阻止了她。
“九昭!”
異色眼瞳的少女看到了背光站在門前的紅色身影,慌亂惶恐又透著幾分絕望的眼睛重新被希望點燃,她急切又激動地開口,“對了,還有九昭,九昭是璃月的神明,提瓦特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離人舫的主人,魔神名[維帕爾],她可以證明我是水神!
“當然!
一步步從臺階上走下,少女模樣的神明步態輕盈而從容,每一步都似乎踏在虛無的空氣,落在地面,一聲聲敲擊著人的心,在此刻的審判庭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莊重與威嚴。
劇院的燈光,灑落在她的身上,唇角淺淺地勾起,九昭溫柔地微笑,一言一語帶著令人信服的肯定。
“我無比確定,芙卡洛斯,先代水神厄歌莉婭的眷屬,如今的正義之神,芙寧娜是毫無疑問擔得起水神之名!
“等等,九昭!”在指控席上的派蒙很是驚訝,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旁邊的金發少女,“為什么,不讓[仆人]拖住她了嗎?該不是九昭把仆人給……”
“放心!本耪颜旧衔枧_,擋在了芙寧娜身前,她看著派蒙,出聲安慰,“我沒有跟阿蕾奇諾打,你們忘了我很擅長陣法的,讓人來拖著我,真是不明智的選擇呢!
空有些無奈地扶額,“最不想的展開來了……”
因為從林尼那邊聽聞了九昭對于芙寧娜有莫名的保護欲,所以為了防止意外,他們計劃時,在一切開始的時候,特意讓[仆人]將九昭給拖住。
但——
還是失敗了。
“好了。”
九昭簡單解釋過后,轉身看向芙寧娜,她伸手捧起少女的臉,緋紅色的眼眸中漾著笑意看著因為她的到來有些鎮靜下來的人,“辛苦了,芙寧娜,[未來的歷史]還差最后一點兒。”
“去神座上哭泣吧。”
“不需要為自己的無力和被質疑的恐慌而哭泣,為即將卸下的重任而喜悅,為五百年自己所做的一切而驕傲,為很快可以做回自己而高興地哭泣吧!
“這就是你五百年來一直期待的審判,終結一切的審判。”
“接下來,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我好了!
芙寧娜仿佛還沒有反應過來,“什、什么?”
九昭朝她笑了笑,松開了捧著她的臉的手,然后抬眸看向高臺,“空,我來當芙寧娜的代理人,與你辯論——”
“芙寧娜,是否為水神!
第80章 終結一切的審判(下)
手杖敲擊了地面,那維萊特從最高審判官的位置站起身,清冽的眼眸中帶著幾分無奈和頭疼,“女士!
九昭微微仰頭看去,她知道他要說什么,笑著打斷了他,“我知道這不合規定,但也是你們讓[仆人]將我拖住的,才讓我不能一開始就抵達這里按規矩行事,現在就稍微讓讓我吧。”
那維萊特盯著她看了幾秒,微微嘆了口氣,最后妥協了,“下不為例!
他這話算是同意了九昭作為芙寧娜的代理人。
疑惑的觀眾:“一位魔神為芙寧娜大人作證,那是不是可以證明芙寧娜大人真的是神明?”
好奇的觀眾:“可是之前的一切芙寧娜都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這場審判到底會怎么發展?”
興奮的觀眾:“反轉又反轉,好期待后續!”
……
魔神出色的五感將觀眾席上所有的聲音盡收入耳,少女注視著觀眾席的那雙緋紅色的眼瞳顯得有些冷冽。
真是的,所以她才不喜歡楓丹的審判,歌劇院里的審判,還有比這更加荒誕的事嗎?
“肅靜!蹦蔷S萊特再次敲擊了地面。
歌劇院安靜下來,他看向空和九昭,主持審判,“請雙方發言陳述。”
空整理好心情,接受了與九昭辯論的事,融金色的眼瞳落在她身上,“九昭,你剛剛說,芙卡洛斯,先代水神厄歌莉婭的眷屬,如今的正義之神,芙寧娜是毫無疑問擔得起水神之名,你一向不喜歡說謊,但你在玩文字游戲!
“芙卡洛斯是水神,但就像九昭不完全等于[維帕爾]一樣,芙卡洛斯不一定等于芙寧娜!
被這么快拆穿她的把戲,九昭也沒慌,她輕笑了一下,“不愧是空!
派蒙問出了觀眾同樣的疑惑,“誒?九昭不就是維帕爾,芙寧娜不是芙卡洛斯嗎?”
空搖了搖頭,有些猶豫,“不一樣!
“沒關系,我的事情可以說!
“九昭不等于維帕爾,真的維帕爾三千年前已死,但九昭繼承了維帕爾的力量,也選擇繼承了這個魔神名字,芙寧娜與芙卡洛斯的情況是否一樣,我不清楚,但九昭從來沒有說過,芙寧娜是水神,她說的是芙卡洛斯是水神,而芙寧娜擔得起水神之名。”
空解釋完,然后看向站在舞臺上笑臉盈盈的少女,問道,“九昭,芙寧娜與芙卡洛斯不是同一人吧?”
“唔……”九昭有些苦惱,她選擇暫時跳過這個話題,“最重要的當然要在最后揭曉了,你們不是在找預言的石板嗎?先說這件事情吧?”
“關于原始胎海之水為什么會讓楓丹人溶解的原因!
九昭手腕一轉,她打開了藏在袖中的洞天的門,一個人同一塊石板一同出現在了舞臺上,“因為目的地相同的,我就稍微稍了這位小朋友一程,手段或許有些粗暴,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不會!苯鸢l靦腆的少年有些不適應她的靠近,目光躲閃著,避開了她的視線。
見菲米尼有些不適,九昭后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開始介紹石板,“這就是最初的那塊石板,記錄著你們楓丹人與先代水神的原罪,哪怕身為水神,本質同你們一樣。”
“因為——
楓丹人也罷,芙卡洛斯也好,你們都是被厄歌莉婭竊取了原始胎海之水,而由純水精靈轉化而來的生命!
她的話語落下,滿座嘩然。
那維萊特從高臺下來,利用了水龍王的力量解讀了石板,同九昭說的一樣。
“沒錯!本耪颜归_雙手,在舞臺燈光的沐浴下,面帶微笑,如詠嘆般宣言。
“這就是所謂的命運,你們極力避免的,實際上卻是在拼命促成一切,人們將會對水神進行審判,而楓丹人會溶解在海水中,自此,你們背負的原罪將會洗刷,這就是預言,未來的歷史!”
“唯有天理不可與之為敵,未來的歷史無法更改——”
唇角的笑容變得譏誚,少女低垂下眼眸,碎發在額前落下了陰影,“呵,真是可笑!
派蒙被她的樣子有些嚇到了,“九昭……?”
唇邊勾起的弧度慢慢變平,九昭放下了雙手,她看向金發少年,“空,辯論還沒有結束,你覺得什么是神明?”
“魔神戰爭中的勝利者?擁有非人之力者?拯救人類者?抑或是對抗天理者?”
沒有等空回答,她抬眸看向坐在歐庇克萊歌劇院專屬貴賓座位的芙寧娜,緋紅色眼眸中映出了她沉默流淚的模樣。
預言已經應驗,接下來就讓她自由發揮吧。
九昭勾起唇角,口吻無比確定。
“芙寧娜當然是水神,她以凡人之軀坐于神座五百年之久,對抗人性,扮演著人類想象中的神明,只因為芙卡洛斯告知她,只要她當好神明便能拯救所有人!
“她成功了,騙過了天理,也即將拯救所有人……”
“未來的歷史如常發生,但是這次是水神[芙寧娜與芙卡洛斯]的勝利!”
單手放在胸口,九昭朝著觀眾席略微頷首,“我的辯論到此結束……”
一下子被龐大的信息量所沖擊,觀眾席上大部分觀眾都反應不過來,有人無措恐慌,有人痛苦抱頭,有人想要逃避……
歌劇院的觀眾席,上演著人間百態,人類的表情如同戲劇般荒誕。
同樣登上舞臺來查看石板的空有些無奈,“這與其說辯論,不如說是宣言吧?”
不過,他的目的本就不是審判芙寧娜不是神明,而是創造出讓芙寧娜不得不開口說出她所知曉的情報的情況。
現在雖然被九昭插手,莫名地將這里變成她的舞臺,將觀眾的視線與注意從芙寧娜身上轉到她身上……
但是從九昭口中所吐露出的情報已經足夠了。
“可以了吧,芙卡洛斯。”九昭嘆了口氣,她收斂了外露的情緒,想要結束了,“真是的,鬧劇般的審判就到此為止,你可以宣判了!
諭示裁定樞機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天平朝著芙寧娜的方向傾斜,然后發出了亮光,吐出了紙張。
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接過諭示機的紙張,眼中帶著詫異,念道,“水神……有罪,死刑!
九昭輕聲地重復,像是了然一般,“水神,有罪,死刑……”
派蒙完全沒有搞明白,“等等,怎么回事啊,不是九昭贏了嗎?”
“不,不是我贏了!本耪褤u頭,“是芙寧娜贏了,但這場審判,審判的是所謂原罪……”
“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派蒙似乎還想問些什么,整個劇院突然一陣劇烈的顫抖。
觀眾席的上方破開了一個洞,藍紫色的龐大的鯨魚一躍而出,目標明確地直沖觀眾而去。
那維萊特從舞臺上跳下,水元素力在周身凝聚,水泡打在了鯨魚身上,但未壓制得了祂,鯨魚見突破不了,隨即掉轉方向。
后背展開羽翼,本想從后面對付鯨魚的九昭,在察覺祂的動向后,追了上去,鎖鏈從她身后伸展出,就在祂朝著人群張開嘴時,火焰的鎖鏈編織成了網,將其攔下。
這時候,纏繞電光的身影從鯨魚出來的空洞中,紫色的電光從她耳邊劃過,破空時帶起的氣流揚起了那側的發絲,九昭攻擊的手一頓。
“在戰斗時分神可不是好習慣啊,大小姐。”
纏繞著雷電的身影在經過她身邊時,丟下一句帶著笑意的話,而后躍上了鯨魚的背脊,數道攻擊轉瞬落下了鯨魚的身上。
九昭輕笑了一聲,“果然還活著啊。”
她和那維萊特再次出手。
鯨魚被三方的攻擊,疼痛地仰頭咆哮了一聲,見劇院中楓丹人的身影已經盡數逃離,只能作罷,在空中轉身,重新游進了空洞。
“達達利亞!
憑空站立在歌劇院的高空,戴著面具穿著魔王武裝的身影看了她一眼,然后朝著那維萊特抬手比了個手勢,任由自己掉了進去。
九昭往洞口追了兩步,本想丟出鎖鏈去纏人,但最終還是作罷。
依達達利亞的性子,哪怕脫力了,也還是想戰斗到底的吧。
“喂,九昭——”
“嗯?”聽到派蒙喊她的聲音,九昭將視線從還存在的空洞中收回,她看向舞臺上的人,疑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就是啊,那維萊特說那只鯨魚因為喝了太多原始胎海之水,現在已經與原始胎海融為一體,即使摧毀提瓦特,那條鯨魚也會沒事的,這要怎么辦。 卑發的小精靈急得在空中跺腳。
九昭倒是氣定神閑,她看向高臺的哭泣的少女,“我不是說了嗎?水神贏了,現在只要安靜地等待即可!
就在這時,諭示裁定樞機能量突然暴走,刺眼的白光將舞臺給籠罩。
“真是的,九昭一定是導演和編劇最討厭的那種透劇之人了!
強光之后,她被拉進了一個空間,還未睜開眼睛,便聽到了抱怨的聲音。
緋紅色的眼眸睜開,瞳孔中映出了更加明亮的舞臺,上方顯眼地懸浮著水色的巨劍。
她看向舞臺中央,看到熟悉的身影,九昭輕笑了一下,她理直氣壯地挑眉,“沒有報酬,我都盡可能地幫你救下一些楓丹人了,在HE的前提下,稍微改寫一下你的劇本怎么了?”
穿著白色衣裙的芙卡洛斯赤腳走到她跟前,嘆著氣眨了眨眼睛,她感嘆,“真是的,感覺比起我,九昭更像是正義之神,眼里真的容不得一點兒沙子啊。”
“天知道,我躲在諭示裁定樞機每次看見你插手我的計劃,是有多么的膽戰心驚!
“不,我配不上正義一詞。”九昭搖了搖頭,拒絕了芙卡洛斯調侃似地夸獎,她實話實說,“我只是任性而已,順從本心,想要一切如我所愿。
在自己活得漂漂亮亮,瀟瀟灑灑的同時,只想要看到花開,不想見花落;只想看到英雄被掌聲鮮花環繞,而不是被質疑輕視;只想看到努力的人得到配得上她的退場,而不是在指責中落幕……”
雙手背在身后,芙卡洛斯說出了和芙寧娜一樣的話。
“有時候,真的好羨慕九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