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何人”
謝蘅挑開車簾。
“看官服, 像是永州的府兵與人鏖戰。”跟
謝蘅心下一震, 忙下了馬車,她一路到永州, 沒有見到半個府兵的影子, 她以為是永州兵力衰微,如今看來,不是衰微,而是郡守壓根沒把她放
前方何人不言而喻。
成王微生羽。
“郡主,要繞開嗎”盈匡騎馬到了馬車邊,下馬問道。
謝蘅沒有回答, 而是抿了抿唇,伏擊魯王所獲頗豐,可也免不了傷殘,能用的兵力滿打滿算只有一百來人。
但如果微生羽身死, 下一個舉國之力追捕的人就會輪到她。
她要不要賭一把
永州郡守接過府兵遞來的第二把羽箭,搭
“殿下小心”
微生羽的親衛擋
八十四人。
微生羽喃喃自語, 從燕京到永州,從九千親衛到僅剩八十四人,這天下, 誰都想讓他死。
他撐著劍吃力地站直身體,龍泉劍
終究是結束了。
他輕輕一嘆,意識逐漸模糊,后背傳來撕裂的疼痛似乎也感覺不到了,他墜入黑暗。
“還沒死”
眼睛蒙著黑色布帶的男人重重地跪倒
唯有眉心的一粒朱砂痣不同尋常的殷紅,如同某種預兆。
謝蘅從沒有見過這樣狼狽脆弱的成王,他應該是高高
她輕輕一笑。
不得不說,謝蘅的心情好極了。
“那是誰”永州郡守大吃一驚,可也沒有放下手中的動作,搭起第三枚羽箭,朝突然出現的玄衣少年射了過去。
“啪”
盈匡挑落了羽箭。
一百來個侍衛加入了這場戰斗,永州郡守看得眉頭直皺,他一眼就看出這些人沒經過什么訓練,可是架不住有錢吶。
所有人統一配著明光鎧,背上一柄弓,手上則是鋒利的長矛,仔細看手臂和腿上還配置著鐵甲。
這得羽林軍的檔次了吧
永州郡守深深嫉妒了。
謝蘅倒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侍衛身上的裝備都是從死人和俘虜身上扒下來的,不是她的錢不心疼。
即便裝備遠比府兵良,可局勢還是陷入了焦灼中,府兵近兩千人,而他們不過兩百人。
所以她冒著危險也要督戰。
謝蘅的眉頭越擰越緊,若不是永州只是一個小州,沒錢蓄養弓兵,培養一只弓兵的成本高得嚇人,否則根本不用打,直接投降就行了。
想到這兒,謝蘅喚來了一個侍人,
侍人匆匆跑走了,過了一會兒,他和幾個侍人吃力地拖來了幾口大箱子。
謝蘅高聲喊道“誰放下武器,我給誰十金”
侍人“嘭”地一聲打開箱子,雨水沖刷
嘶
本來打得不依不饒的眾人動作不禁慢了幾分,齊齊抽了口冷氣,這可是十金
永州郡守一下子慌了“我看你們誰敢”
“誰殺了他,我給誰千金。”
謝蘅毫不示弱地回道。
府兵們都知道她說的是誰,不自覺地朝永州郡守看了過去,永州郡守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真想沖下去揪住那玄衣少年的脖子,問問她,有錢就這么了不起嗎
他的人頭何德何能值千金
終于有府兵忍不住了,放下武器,接過十金走了,他走之后,原先遲疑不決的府兵下定了決心,也放下武器走了。
一個、兩個、三個一百五十個四百八十個,府兵的人數穩定
而侍人打開的箱子,也空了一大半。
永州郡守有點坐不住了,他現
他想了想,自己用了三十年才當上郡守,連皇帝的面都沒見上,憑什么要為了皇帝賠上自己一條命啊。
“撤”
他說了一聲,轉身就跑,深怕晚了一句自己的人頭就會落地一樣。
謝蘅看著慌忙逃竄的永州郡守搖了搖頭。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六十來個親衛跪
謝蘅朝微生羽的方向望了一眼,他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況且,她也沒指望他的重報。
恐怕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殺死她,正如她也想把長劍刺入他的心臟一般。
謝蘅正欲離開,可是瞥了一眼親衛,心里有了其他打算“你們可愿與隨我去西北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留下來的六十來個親衛可都是銳中的銳,以一敵十完全沒問題,可比她的半吊子侍衛強太多。
不趁著微生羽昏迷的時候撬人,實
然而親衛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如果帶上你們家殿下呢”
謝蘅改變了主意。
此去西北困難重重,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燕京,燕城。
“快學狗叫,快啊。”
謝荷牽著一根繩子,繩子那頭赫然是一個容貌俊郎的年輕男子,他被打斷了腿,只能跪
可即使是這樣,他也一言不
謝荷生氣了,放下繩子,從仆婦手里取過鞭子,抽打
“好了,阿荷。”
魏國夫人走進院子,皺了皺眉“你喜歡狗多得是,何必要他”
魏國夫人承認她害怕了,望著他的眼神會讓她想起他的父親寧王,還有她姐姐死前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神。
“我就要他。”
謝荷挽住魏國夫人的胳膊撒嬌“我就是想讓燕京的人都知道,她謝蘅的未婚夫不過是我腳邊的一條狗。”
提起謝蘅,魏國夫人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別提那個賤人我已經寫信通知了季川,那賤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要把她抓回來,先讓她被千人騎萬人上,再一刀一刀地把她凌遲處死。”
魏國夫人眼里透出幾分嗜血的興奮。
“我母親呢”
忽然寧世子開口了,他盯著魏國夫人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她
魏國夫人正愁沒人
“如果不是我女兒看上了你,讓你做她的一條狗,你也死了。”魏國夫人嫌惡地說道。
寧世子低下頭,慢慢捏緊了拳頭。
他以為自己會哭,可是他
他要逃出去,回到生他養他的西北。
“我不相信”
季芙臉色煞白“郡主怎么會謀害太后和陛下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李綰控制住自己激烈跳動的心臟“燕京,不能回。”
李老婦人顫顫巍巍從馬車里走了出來“沒錯,回去就是一個死字。”
“那我們該去哪兒”
季芙從未像現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認真說起來,她與謝蘅根本沒什么關系,魏國夫人還
她本不必這樣驚慌。
“把大家召集起來吧。”
關鍵時候還是李老夫人做出了決定,她見慣了起起落落,雖說這次比以前的風雨都大,可對于她來說,不算什么。
今天是流民吃得最好的一頓,不僅有滿滿的一碗粥,還有肉
他們每人都分到了一塊兒肉
大家都
“哥,你怎么不吃”
他妹妹直勾勾盯著他碗里的那塊兒肉。
瘦猴摸了摸妹妹的腦袋,把肉夾給了妹妹“我不愛吃。”
等眾人飽餐一頓,季芙走到流民的面前鞠了一躬“我要和你們說一聲抱歉,不能帶你們回燕京了。”
瘦猴譏諷地一笑,果然,誰愿意要臟兮兮的流民當奴仆,貴族都是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是郡主嫌我們臟嗎”
“我可以洗澡,洗完澡我就不臟了。”
“我不想走。”
流民中,年長的默默拾行李,說是行李,其實就是省下的幾塊兒快要
季芙眼里包裹著淚水,沒有什么比給了人希望再打碎更殘酷的了“不是,郡主不是不喜歡你們。”
李綰比季芙更理性,她忍住眼淚,站出來說道“郡主被奸人誣陷弒君,不知所蹤,繼續跟著我們,你們會死。”
“所以抱歉了大家。”
李綰抿了抿唇。
沒人愿意和弒君者扯上關系,哪怕是流民也是如此,她轉身離去。
可令她意外的是,拾行李的流民紛紛停下了動作。
一個瘦得和猴子一樣的少年走了出來,第一次站
“不如我們反了吧。”
季芙愕然,把造反說得這么輕松真的沒問題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個少年給她的感覺很危險,非常危險。
“反了”
“反了”
“反了”
隨著少年的話音落下,一千多名流民爆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季芙忽然想到了這句話。
謝蘅對她何嘗不是如此季芙怔怔地想。
她本以為李老夫人會反對,可誰知李老夫人重重地咳了一聲“說得沒錯,朝廷無道,大爭之世,當有能者居之。”
所有人的目光緊緊向季芙看了過來,她本應該反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是她從小聽到大的道理。
季芙下定了決心“反了”
去他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大人,燕京來信。”
季川接過了手下遞來的信,拆開了信封“永安”
他皺了皺眉“如此不忠不義之人,當處五馬分尸之刑。”
他打開輿圖,用朱筆把永州和旬陽的交界處圈了起來“她逃不掉的。”
說話他合上了輿圖,問向手下“小姐還沒有消息嗎”
“屬下失職。”
手下跪
“不怪你。”
季川搖了搖頭,可面上還是忍不住地擔憂,阿芙是他的獨生女,與肆意妄為的謝蘅不同,她自小乖巧懂事,長大后更是端莊賢惠。
作者有話要說微生羽我是你的俘虜
被你俘獲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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