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的時間便如同海邊被沖刷的沙, 剎那間便消失不見。
一晃又是半個月過去, 都天祿確實履行了他所言,悉心教導(dǎo), 將大金局勢分析的透徹,更是直言他所知的隱晦之事, 幾乎是傾囊相授, 讓人動容。
更不用說走哪都帶著安嘉瑞之事, 初次將領(lǐng)們還有所詫異, 但見都天祿坦坦蕩蕩,悉心照料安嘉瑞的舉動, 便亦不敢多言。又見安嘉瑞雖出席,但懶洋洋的好似渾不
安嘉瑞倒是因此
都天祿倒是解釋了,即將有一大動作, 所以近日里便忙碌了些, 安嘉瑞聽了一耳朵,好似是牧地烈部落之事,但無前因后果,他便不知究竟是何事, 只見謀士們爭論不休,武將們戰(zhàn)意凜然,蠢蠢欲動。
這天與往常一般,安嘉瑞半睡半醒間跟著都天祿見了幾個人,似是
一出府邸,被外面的風(fēng)一吹,洶涌的吆喝聲響起,安嘉瑞猛的清醒了過來,
都天祿從街邊賣花的女孩手中拿過一朵正盛開的藍爾花,輕輕別到嘉瑞
嗯姆媽還有專門的節(jié)日
都天祿知他沒懂,輕聲解釋道“是草原上向喜歡的人表達愛意的日子。
怪不得街上這么多人,每一對年輕人頭上都別著一朵小花,雙手相握,言笑晏晏,使整個街上充滿了戀愛的酸臭味。
都天祿護著他,愜意的走
但這些天接受的大量的信息,讓安嘉瑞一時沒察覺出來,看著路上熱鬧的場景,微微點頭道“那接下來我們?nèi)ツ摹?br />
都天祿微微一愣,又見嘉瑞十分歡喜的模樣,盯著人流幾乎看不過來,停頓了片刻方遲疑道“前面應(yīng)該有個花車表演”
安嘉瑞便仰起頭看他,眼中亮晶晶的問道“花車”
都天祿遲疑片刻方反應(yīng)過來,朝前走去,邊走邊問道“嘉瑞很喜歡這種場合”
安嘉瑞又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道“挺新鮮的,感覺會很好玩。”
都天祿見著他哈欠不斷的模樣,有幾分自責(zé)“我不該這么早叫你起來的。”
安嘉瑞擺擺手道“是我昨天沒睡好。”光忙著補課了。
繞過人群,前方果然有個花車,但因他們來的太早,花車上表演的人還未開始,只有花車
但對于男性來說,就過于少女心了,很難生出什么感慨來。
安嘉瑞繞著花車走了一圈,有些失望,撲鼻的香味還有點刺鼻,忍不住回頭看跟
都天祿張了張嘴,失笑了一聲,看了眼時間,方道“應(yīng)該不久就會開始表演了”
眼看著嘉瑞似是被什么所吸引側(cè)過身,都天祿忙把他拽回來“別離我太遠。”
安嘉瑞應(yīng)了聲,沒往心上去,好奇的指著花車上凸起的藍色花束問道“那是什么花看上去很”他斟酌了下詞語道“很鋒利啊。”
確實,那束藍色的花
都天祿看了眼,也有些疑惑,似是未曾見過這般美到能刺穿人心臟的花。
安嘉瑞見他面上跟著露出疑惑之情,便拉著他走近了些“天祿你也不認識”
都天祿還未答,忽而人群涌至,表演的男生和女生們,穿著艷麗且飄逸的舞裙,臉上涂抹著濃烈的色,頭上滿是搖晃的銀飾,手上拿著絲帶,赤著腳飛快的跑上了花車。
都天祿幾乎是下意識的將安嘉瑞摟回懷中,避開了人潮。
表演開始了。
花車旁簇擁了一堆情侶,將它密密麻麻的包圍了起來,
花車上的表演者,舞蹈十分絢麗,間雜著幾個高難度的動作,時不時讓人群響起驚訝的“哇”聲。
一時間,漫天皆是花瓣飄舞,還有俊男美女
安嘉瑞倒是不至于如此,他盯著花童手里的花籃有些疑惑,而都天祿則忙著護著安嘉瑞躲開花瓣,一時也顧不上表白之事。
安嘉瑞看了一會,忽而問都天祿道“最邊上那個花童手上的花籃是不是滿籃子都是我們所見的那種花”
最邊上的花童與旁邊的花童不同,他十分安靜且克制,幾乎沒有撒過花,只是冷眼旁觀。
但當(dāng)安嘉瑞好奇的看著他手里的花籃時,他似有所覺的低頭與安嘉瑞對上了眼,突而露出一個笑來,
都天祿聽聞他所言,抬頭瞇著眼看向那個花童,露出個笑來,滿是“終于抓住你了”的意味,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嘴上卻道“好像是,看不太清楚。”
安嘉瑞便欲更仔細的看清楚些,踮起腳看去。
卻見一晃眼的功夫,那個花童不見了,他還有些疑惑,都天祿已然抱著他轉(zhuǎn)身朝人潮外走去“這里有點擠,我們先出去”
安嘉瑞總算察覺出不對了,回首欲再看一眼,卻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擋住,什么都看不見。
他有些狐疑的問道“你做了什么”
都天祿露出個狡黠的笑來“嘉瑞,看來你沒認真聽我講課哦。”
花車上仍是一派歌舞升平,花車內(nèi)部,花童卻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難以動彈。
花籃
花童面上便浮出一絲冷笑來,壓根不答話,只是扭了扭身體,還欲掙扎。
甲二也沒想得到什么答案,一揮手,濺起一道血痕,花車內(nèi)便安靜了下來。
甲二看了眼倒
這樣想著他便踹了腳身后的人“動起來啊,早點解決,咱們早點回去看戲”
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安嘉瑞還
都天祿抱著他走到人煙稀少的小道上,嘴中呼嘯一聲,方轉(zhuǎn)頭眨了眨眼,道“你親我一下,我便告訴你。”
還學(xué)會調(diào)戲他了難道他會怕他
安嘉瑞飛快的湊近都天祿,
寒星踢踏著步子,慢慢從街那邊跑了過來,停
都天祿欲詳細解釋的話一頓,翻身上了馬,伸手遞到安嘉瑞面前道“先上馬,路上我與你細說。”
安嘉瑞便借著他的力,上了馬,坐到了他身前。
都天祿微微抖動韁繩,寒星便小步跑了起來,待適應(yīng)了幾分,步伐加快,飛奔起來。
都天祿張了張嘴,吃了滿嘴的風(fēng),
合著還是什么都沒說予他
但見景色飛逝,漸漸出了大都,安嘉瑞開始覺得這條路有些熟悉,好似他曾經(jīng)來過一般。
又看著空曠的前方,毫無人煙,他便記起來了,他也曾與都天祿這般一起縱馬前往牧地烈部落,然后見著了那個阿公。
如此他不由轉(zhuǎn)頭看都天祿,都天祿臉上毫無迷茫亦無遲疑,似是堅定不已的朝著牧地烈部落飛奔而去。
想起之前幾次寥寥數(shù)語,戰(zhàn)意凜然,安嘉瑞有些猜測,但亦不敢深想。
那可是都天祿的外族,他身后最堅實不過的依靠,怎么會到那種地步呢
便是他有諸多猜測,思緒紛飛,隨著路程慢慢縮短,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牧地烈部落似仍和以前一樣安詳,也有不少情侶甜蜜蜜的挽手走
安嘉瑞亦很驚訝,現(xiàn)場情況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樣
都天祿下馬,又轉(zhuǎn)身抱著安嘉瑞下了馬,牽著他的手,與熟人們打著招呼,閑情意適的走入了牧地烈部落。
安嘉瑞有些疑惑的看他,他安撫的握緊安嘉瑞的手,朝著議事廳走去。
隨著漸入部落中心,遇到的人便越來越少,最后甚至出現(xiàn)了全副武裝的士卒。
見著都天祿,忙行了一禮,才抬起,讓開了道路。
再往里,則再無閑雜人等,反而守衛(wèi)嚴密了起來,三步一崗,五步一巡視的小隊,幾乎保證不可能有人會誤闖,自然也不會有人能從里面跑出來。
都天祿親切的與他們打過招呼,一一叫出他們的名字,還能問上幾聲,家里的孩子生了沒之類可見記
如此速度便慢了下來,都天祿也一反騎馬時的迫切,慢悠悠的走到了議事廳門口。
門口圍著一圈神情嚴肅的士卒,見著都天祿紛紛讓出條道路來,讓他們暢通無阻的進了議事廳。
方進門,入目的就是一圈眼熟的人。
阿公,叔公,艾贊皆
當(dāng)然這可能跟他們身后拿著兵刃的士卒分不開關(guān)系。
安嘉瑞不由腳步一頓,覺得眼前的場面有些奇幻,他們被押解
都天祿倒是不
安嘉瑞低頭喝了口茶,亦
率領(lǐng)著士卒的也是一個熟人,邊勇捷立于都天祿下首,亦是一反常態(tài)的安靜著,倒像個將軍模樣了。
都天祿將情景眼底,方慢悠悠的開口道“如何”
也不知是對誰說,沒頭沒尾的。
沒人搭腔。
他便指名道姓道“阿公,如何”
恍如一下子就老了的阿公幾乎是半癱
但便是如此他亦冷笑連連,毫不掩其鄙夷之色。
都天祿卻表現(xiàn)出了十分大氣的氣度,看了他一眼,未接茬,只是重復(fù)了一邊道“阿公,如何”
阿公顫顫巍巍的伸出手,無力的輕拍了兩下,贊道“好極了,像極了你父親。”
叔公
都天祿微微揚眉,也不反駁,只是道“成王敗寇,阿公認嗎”
阿公費勁的看了他一眼,忽而大笑道“真是我的好族長啊認阿公這把年紀了有什么認不得的”
艾贊
都天祿笑意漸濃,不答話。
艾贊便更生氣道“你倒好,現(xiàn)
叔公陰冷的
柱子間眉宇皺成一片,亦是不解,為什么突然翻臉,緊接著就是雷霆一擊牧地烈部落做錯了什么嗎
都天祿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杯子,笑著道“叔叔們確是救過我,我亦一直敬重叔叔們。”
艾贊冷笑一聲,嗤之以鼻。
都天祿也不
阿公手抖了抖。
都天祿有條不紊道“但是諸位,我才是牧地烈部落的首領(lǐng),阿公”他懶洋洋的道“輩分大了些,眾人捧著了,便恍若自己能定奪一切了”
眾人的口中之語便停留
阿公開口道“成王敗寇,何以多言”
都天祿看著阿公誠懇道“叔叔們?yōu)槲覔踹^刀,我都記著,定是要說個清楚,才好”
他便笑了笑,轉(zhuǎn)開話題道“牧地烈部落是我的,而不是阿公的。”
說道這,他似有所感觸“可見活的久還是有好處的,若是艾爾肯首領(lǐng)還活著,怕是羨慕死了。”
阿公輩分大,命卻不好,先是未得狼神認可,后有比他更驚才絕艷的艾爾肯首領(lǐng),生生被壓制了半輩子,直到艾爾肯首領(lǐng)中年郁郁而亡,留下唯一得到狼神認可,卻又身份特殊的都天祿。阿公方有機會慢慢上位,逐步控制牧地烈部落。
但觀現(xiàn)
阿公臉色愈白,卻不急著辯解。
艾贊先跳了出來道“你怎能這般想阿公阿公這半輩子,為了牧地烈部落鞠躬瘁,還落得你這樣一個評價”
都天祿想了想,道“這皆是他之該做的,為臣者,不思為君主效力,而思如何謀得權(quán)勢,便是不忠。”他覺得有些無趣“諸位皆是我之臣子,如今卻還覺得自己付出良多,而我所為皆是名不正言不順”
叔公臉色一白,便不說話了。
艾贊卻振振有詞道“我們便是你的臣子,就不是你的叔叔了嗎”他哼了一聲道“也是,我們怎么配當(dāng)你的叔叔呢”
都天祿實是懶的與他這死心眼對話,干脆道“若是叔叔,便別插手我之行事,若是臣子,便該聽從我之命令。兩者皆做不到,便該”他輕聲卻擲地有聲道“去死了。”
艾贊被他此言所攝,不由頻頻看他,好似從未見到過他這般。
都天祿此人,他們最是了解不過了,心軟,驕傲,肆意妄為,但最是尊重他們不過,何時變得這般狠厲模樣倒好似他們從未了解過他一般。
倒是阿公沒有異色,只是手顫抖的愈
柱子間
都天祿見著眾人模樣,有幾分無聊之色道“另,你們也別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牧地烈部落是指這整個部落,不是指你們這群”他斟酌了下詞語,最終選了較為溫和的詞“不忠不孝之輩。”
柱子間臉色一白,雖他身旁無士卒看守,但只看此事他渾然不知,便可知,殿下亦不放心于他,此話又何嘗不是對他說的呢
正經(jīng)了半天的邊勇捷看著柱子間的神情有些不忍,低聲對都天祿道“殿下”
被都天祿一個眼刀插中,邊勇捷立刻站直了身體,好似什么都沒
都天祿便將目光落到阿公身上,再次問道“如此”
阿公按著顫抖的手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你贏了。”
艾贊不忍見阿公這般模樣,但又說不過都天祿,便急的頻頻拿眼睛去瞪都天祿。
都天祿原不想理他,但被瞪的煩了,便看向他“你想說什么”
艾贊昂首道“你為什么突然”他咽下話,只因阿公突然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來。
讓他臉上露出幾分迷茫來。
都天祿嘲諷的道“自是有人心大了,想替我做主了,我不得不先下手為強了。”
安嘉瑞恍然明白過來,引蛇出洞之計,阿公想殺他
他有幾分不確定,又有幾分好笑,大汗還未出手,倒是阿公先忍不住了
大汗還能讓他警戒幾分,但是阿公
看來阿公
安嘉瑞喝了口水,頓生意興闌珊之感,便是看似對都天祿掏心掏肺的人,亦有其想法,都天祿的人生簡直是大寫的爾虞我詐四個字。
如此便顯出真心之可貴來。讓他死死拽著喜歡的人不肯松手,恍如是救命稻草,又恍如是無法得到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見新電腦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