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教練們,來活了6
寧洲和余柏的“約會”進行到一半, 訓練場突陷黑暗。
那時寧洲剛剛發出一顆球,眼前從亮到暗,什么都看不清。
他快速眨眼, 想要盡快適應, 排球落地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就是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你小心點, 地上好多排球,別踩到球崴腳。”
寧洲提醒著, 感受到余柏身形速度未減,繞過球網走了過來。
雖然視野暗著, 但余柏的動向如同比賽時那般, 清晰、具體。
“我發現我視野不只是靠眼睛,而是對各人氣息的感應。”寧洲驚奇道,“怪不得能‘看’到盲視角的2號位……”
余柏停在寧洲面前, 輕嘆的氣息拂過他面孔:
“怎么這種時候, 你腦子里還是排球?”
黑暗遮不住寧洲的視野, 但余柏能。
那道氣息撲向寧洲, 委屈中混雜著隱秘的期待。
寧洲適應了暗度,見余柏五官輪廓透出無奈, 嘴角溢出笑聲。
“我知道這種氣氛應該接吻。”寧洲抬手,在余柏后頸輕撫,“你低頭, 我夠不到……”
*
寧洋的夜視能力很好。
他不小心撞開訓練場門, 剛想把門閉回來,一轉身卻注意到球場有人。
黑乎乎一團, 寧洋乍一眼看過去,以為是一個人, 瞇眼細看,才辨認出那副場景——
余柏低頭噙住寧洲嘴唇,他大手按在寧洲后腦,帶起的西裝布料近乎將寧洲整個人掩在懷里。
兩個人搶奪著主導權,從淺啄漸深。
“……”寧洋愣在門口。
余柏似乎察覺到什么,手上用力,加深這個吻。
他溫柔低垂的眼睛轉向門口,變得像潭水般沉寂。
那道視線在寧洋身上頓了一下。
寧洋瞳孔劇烈收縮,領悟到一個事實:
夜視能力強的,不止他一人。
賽場中與其他隊友們平分寧洲關注度的余柏,在向其他人警告:
現在這個球場上,寧洲是余柏一個人的。
“看什么呢?”印昊從寧洋背后靠近,好奇地嘟囔,“讓我也康康——”
寧洋渾身一抖,手忙腳亂關上門:“你你你話說完了?”
“對,沒話說了。”印昊手掌推上門,“里面有什么……”
寧洋用力摟住印昊脖子,把人往遠帶:“什么都沒有,不用浪費時間,快走吧。”
“放開!我脖子咳咳……”
*
隔天,教練組公布奧運會名單:
二傳:寧洲(C)、邵秋
主攻:余柏、許子暢、龐天澤、替補主攻
副攻:陳文耀、聶飛昂、高隆
接應:宋涵潤、替補接應
自由人:寧洋
這12人進行封閉訓練,進一步磨合陣容、備戰奧運。
沒有休息日、除特殊情況不允許外出,寧洲的綜藝活動也暫停。
華國隊球迷、寧洲粉絲,包括球員們都望眼欲穿,盼著奧運早點到來。
“您好!我是新來的實習助教,組長讓我跟著您學習!”
年輕人精神奕奕,來到華國男排一隊后勤部,感覺空氣都比平時清新。
侯助教停下手中工作:“后勤部,沒什么可學的。”
年輕人精神氣沒被擊碎,激情滿滿:
“您太謙虛了!能加入男排一隊征戰奧運的隨行后勤組,是我最大的榮幸!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侯助教沉默幾秒:“我不是面試官,你正常說話。”
實習生尬笑兩聲:“好的……”
“嘿嘿明天就要坐飛機嘍!終于能逃離訓練中心,被關在這里快要發霉了啊啊——”
一個身形尖叫著從他們身邊跑過,和一陣旋風似的。
“什么玩意躥過去了?”實習生疑惑地望過去,驚恐地抽氣,“好高!”
侯助教頭也沒抬:“他是隊里副攻,聶飛昂,兩米零五。”
實習生在直播畫面中見過球員們,球場上全部都是排球運動員,兩米只是個正常數字。
放到現實場景中,實習生仰著脖子,以為見到了傳說級物種。
“咚!”
“哎呦!”
聶飛昂捂住撞到門檐的腦袋,痛叫著走進訓練場。
實習生也不由自主捂腦袋:“看著就痛,會不會腦震蕩啊……”
“他每天都從那里進,每天撞一次。”侯助教見慣不慣,“格外傻的時候,還會撞多次。”
“啊?”那不是缺心眼嗎?
“聶飛昂是個缺心眼。”侯助教把實習生沒好意思說出來的話說了出來。
實習生拿出紙筆,認真做筆記,才寫了一個字,肩膀猛地被拍了一下。
“嘿,新來的?”
許子暢對著嚇傻的實習生撩起頭發:“看我昨天補了發根,發型是不是更耀眼了?你說奧運會上將有多少萬觀眾注意到我?”
實習生試探地伸出兩根手指頭。
“才兩萬!?”許子暢搖著他肩膀,“快說清楚,為什么才兩萬?”
侯助教救場道:“他的意思是兩億。”
許子暢立馬轉為抱住實習生:“你業務能力好強!實習加油,絕對能轉正!”
“許子暢你又嚯嚯誰呢?”比聶飛昂還要高的球員一把拎走許子暢,看上去心情很差。
實習生又一次被兩米以上震驚:“剛才那位是副攻陳文耀吧?”
“對。”侯助教補充,“別被他表情嚇到,封閉訓練沒假期,他好久沒見老婆孩子才會那樣,人其實很好相處。”
“哦哦。”
實習生松一口氣,又被下一個路過的球員視線掃過。
這位表情沒有陳文耀那么煩悶,反而平靜冰冷,但眼神帶著不易察覺的獸性,仿佛食肉動物在嗅獵物的脖子……
實習生提心吊膽等人走遠,哆哆嗦嗦:“我,我也不必被他嚇到……吧?”
侯助教再三措辭,委婉道:“你最好注意一下,別惹他。”
“……明白了!”
“萬一他生氣了,或者與其他隊伍球員氣氛不對。”侯助教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時間去找穿1號球衣的隊長,靠你自己攔不住的。”
“一看他體型我就攔不住……”實習生剛才的工作熱情已經萎靡,感覺自己是整個訓練中心最卑微的小男孩。
但很快,一個低頭含胸,氣質更加卑微的兩米小男孩幽靈一樣飄了過去……
實習生:?
不用實習生開口問,侯助教主動介紹:“接應,宋涵潤。”
“小雀斑啊!”實習生納悶,“永遠的神存在感怎么那么低……”
“只要臨近大賽,宋涵潤就會進入那種狀態,給自己洗腦只是個工具人,和其他隊伍的接應比像地下塵埃。”
實習生撓撓頭:“可我查的資料顯示他基礎扎實,串聯小球從不掉鏈子,進攻水平稱職,對手都煩透他的直線球了……”
這兩種描述不可能是形容一個人的!
侯助教淡定點頭:“嗯,是他。”
“真是一個人!?”
應聘時聽說的公司描述:
隨行奧運會奪冠熱門——華國男排一隊出國,保障后勤工作,體會“全民偶像”男排球員的魅力。
到職后的公司情況:
難以想象的一群特殊性格聚在一起,工作環境很難舒心。
虛假宣傳!
實習生進入夢游狀態,機械地跟著侯助教朝訓練場走。
“明天就要去奧運舉辦國準備比賽,今天進行奧運前最后一次隊內測試,咱們要幫忙記錄測試成績……”
侯助教的聲音從實習生左耳進右耳出。
實習生露出了和看到UFO一樣的神情——
他看到了華國隊球員聚在球場上的樣子,他們看似混亂實則有序地從各處助跑,與二傳配合扣球。
各種奇葩薈萃,卻詭異地融合成和諧團隊……
羅教練見后勤組拿來了記錄本,拍手打斷場上練習:
“熱身一會兒再繼續,排好隊,開始測試。第一項,摸高!”
侯助教指著場邊一個器材:“你去摸高測試器搬到球場中間。”
實習生應下,跑去搬起目標。
今天只是階段性的小測試,沒有用帶感應的電子摸高器,而是簡易器材,帶刻度的長桿。
刻度旁邊固定著一排類似鋼琴鍵的長條,可以繞桿轉動,球員一拍就會轉,最高的轉動長條刻度,就是摸高成績。
男排摸高用具非常高,實習生放置好摸高器后,試著踮腳、伸長手臂,指尖離最低的長條仍有很長距離。
“這都三米三以上了吧……”
球員們絲毫不怵這種高度,還有閑心打鬧:
“誰先來?”
“我不,當第一個多緊張啊,摸最低就尷尬了!”
大家都往后擠,身穿1號球衣的球員見狀,出列:“我先來吧,反正不管我排第幾個都摸最低。”
寧洲!
實習生立馬認出了這位男排隊長,被球迷們昵稱“小替補”的隊伍靈魂人物。
“洲洲我不允許你這么說!你肯定比寧洋摸得高!”
“最近攔網訓練時,我感覺洲洲攔網高度比以前高多了!”
“洲洲經常立定跳遠,我現在都跳不過他。”
實習生丈量著寧洲的身高,又抬頭仰視摸高器的高度……
腳下安裝彈簧才能碰到吧?
“洲洲加油!”
在隊友的打氣聲中,寧洲助跑幾步,探身向上起跳,摸高器的長桿晃動。
實習生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
第122章 大魔王1
所有運動員渴望的奧運會賽場, 和平時訓練的球場沒什么不同。
地板材質、邊線尺寸、球網高度……全部是統一的規格。
但在球場上打球的感受,天壤之別。
周圍廣告牌上碩大的奧運五環標志更吸引人、揮舞國旗的觀眾席存在感更高、主裁的哨聲更洶涌地點燃了熱血。
“嗶——”
華國男排所有球員的第一次奧運賽事,開始了!
小組賽第一場, 對手是歐洲強隊, N國隊, “神經刀”強力接應光頭哥所在的隊伍。
N國隊先打一攻, 二傳選擇把第一分交給隊伍的絕對主力:“禿子!”
光頭哥很想和隊友理論一番稱呼問題,但傳球已經飛過來。
他踏地板的力度像是要踩穿地心, 飛躍在空中的姿態盡顯傲人身體素質……
給光頭哥的傳球,不求快, 求穩求高。
時間足夠, 華國隊成功組建雙人攔網:許子暢-聶飛昂。
他們練出了足夠的默契,不需要口號,許子暢找準時機起跳, 聶飛昂感受著肩部摩擦慢跳。
高度、硬度都無可挑剔的雙人攔網!
可惜, 光頭哥是左撇子攻手。
偏向攔直線的雙人攔網, 無法封蓋光頭哥的發力線……
“嘭!!”
在排球從球網上方穿梭前, 第三雙攔網手極限并了過來。
寧洲在MTT和光頭哥當了幾個月隊友,摸清了他的習慣:
開場第一球, 光頭哥不會嘗試小斜線等刁鉆線路,而是展現自己的強勢力量。
所以寧洲沒有選擇留在小斜線區域防守。
他與聶飛昂一同行動,朝光頭哥對面并攔, 趕在最后一刻將攔網手搭在聶飛昂旁邊!
按照光頭哥的身體能力, 他的扣球點能完全超越寧洲攔網。
光頭哥在他的正常擊球點扣球,但寧洲, 跳出了一個超常的攔網高度。
寧洲從自己的攔網位置,大步跑過大半張球網的距離, 助跑非常充分。
最后起跳那一下,沒有一絲贅肉的身子被核心力量提了起來。
178的二傳,攔網手最高點竟然追上了205聶飛昂的手腕部分……
“能攔到!”
場邊的后勤組實習生雙拳握緊:“寧洲,助跑摸高可是在三米四以上!”
“砰!”
扣球打在寧洲手腕上下,寧洲繃緊腰腹,兩臂往對面下按,頂住了球的力度。
排球落地了。
“嗶——”1:0
華國隊三人攔網直接得分,攔網人:寧洲
“哇!咱們隊伍來到奧運的第一分,居然是寧洲的攔網得分!誰能想到呢?”
實習生跳起來鼓掌,對旁邊的侯助教傾訴:
“我還記得當初寧洲進國家一隊的時候,好多黑子噴他個子低,黑子都睜眼看看,誰脆攔了N國隊王牌接應哈哈哈!
侯助教,寧洲太爭氣了,好爽啊是不是!”
侯·因為身高極力反對寧洲·助教面無表情,嘴角抽動,什么都說不出來。
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寧洲什么時候能跳那么高了!?/驚掉上下左右巴/】
【我不敢想象,寧洲怎樣頂住鋪天蓋地質疑身高的輿論壓力,苦練彈跳,以178cm的身高比肩男排場上的“巨人”們。】
【他真的很愛排球,每一次消失在大眾視野,他后會重新帶給大家一個全新的寧洲!】
寧洲猜到這次攔網效果會不錯,但沒想到直接攔死了。
他被隊友們抱起慶祝,觀眾席的球迷們瘋狂吶喊,才剛剛開場,很多嗓子已經喊到沙啞。
寧洲終于在他最不擅長的攔網領域,當了一回王者。
半年,將近兩萬次立定跳遠,全都是為了這一分!
對面的光頭哥抓狂聲傳到這邊:
“啊啊寧洲你真討厭!你簽約MTT就是為了研究如何攔我吧!”
寧洲被隊友們托在高處,一低頭就與氣呼呼的光頭哥對上視線。
畢竟是一起打過幾個月的隊友,寧洲最擅長哄自己的攻手,調笑道:
“是啊,你扣球那么厲害,是我最高目標。”
光頭哥立馬消氣,摸上光滑腦袋:“哼,就讓你風光這一次……”
“禿子你清醒點!”N國隊二傳用力搖晃光頭哥,“他已經不是你的隊友了,燃起戰意啊,你魂都跟著別的二傳跑了!”
光頭哥六神歸位:“唉,攻手嘛,很難扛得住溫柔系二傳。”
“我不溫柔嗎?”
“你叫我‘禿子’。”
“……對不起,光頭哥。”
這一分意義再重大,也只是一分而已。
球員們抓緊時間慶祝完,回位繼續比賽。
每一分之前,副裁判都要核對雙方輪次是否正確,他核對到華國隊這邊,眉尾糾結地挑了一下……
“聶飛昂!許子暢!”寧洲視野及時注意到了副裁異動,“你們看看自己站的位置,連規則都忘光趕快下場學!”
“二傻”大比賽中一貫慢熱,這才發現他們輪次站反了。
寧洲繃著臉又說他們幾句,他們自知理虧,一個字不敢頂嘴,癟著嘴對著球網“面壁”。
N國隊二傳看他們挨罵的慘樣,縮了縮脖子:“你不是說寧洲屬于溫柔系二傳嗎?”
“大部分時候是的。”光頭哥心虛道,“比賽上犯了不該犯的錯,他也會變成最可怕的那個……”
教練席,寧旭和杜駿一同轉向對方:
“他和你/您學的吧?”
……
光頭哥發揮起起伏伏,他手感一般的時候,N國隊沒有其他攻手挑起得分大梁。
單進攻點隊伍,現在已經無法對華國隊造成威脅。
3-1,華國隊拿下了奧運會首場勝利。
剩余的小組賽,華國隊采取輪休方式,二傳位置輪流首發寧洲和邵秋,攻手位也隨著對手實力調整陣容。
最大程度將球員們最好狀態保持進淘汰賽。
“恭喜華國男排奧運會小組出線!”
“我從VNL開始,每一場比賽都看了直播,我說不上來球員們哪里改變了,現在整支隊伍給我一種‘已經強了很久’的穩定感。”
“跨入頂級強隊靠拼,維持頂級強隊靠穩,及時讓球員們去各聯賽加強實戰是對的!”
“我以前超級羨慕B國隊的‘財大氣粗’,可以輪休主力,華國隊終于也豪橫地輪換啦!”
“奧運會之前的我:選兩個二傳當隊長副隊長?
奧運會后:就得這樣選!場上至少有一個人在穩定局勢!”
全世界只有12支隊伍進入奧運會男排項目,出了小組賽,更是強手如林。
華國隊球迷明白對手們有多強,卻還是期望著隊伍能走得更遠。
如果能拿到一枚奧運牌子,華國將創造男排項目歷史最好成績。
球迷們開始細致分析,用大數據計算每一種名次的概率。
“這哪個網友算的,算錯了吧?”聶飛昂抱著手機,不愿相信,“奪冠概率還不到10%?P國隊為啥40%?”
“因為他們是一號種子,這個奧運周期,P國隊世界積分從沒滑下世界第一。”陳文耀解釋。
“世界積分?就憑世界積分算概率,簡直是笑話!”
陳文耀斜睨他:“差點連累隊伍輪次錯誤失分的人,好意思說別人笑話?”
“那是兩碼事!”
“副攻組安靜點!”寧洋擺弄著發球機,“吵得我都不會調發球機了。”
許子暢在球網對面等了半天,還沒接到球,急得跺腳:
“師父你不會用這個發球機嗎?”
“不許催!”
“洲洲你來評評理,是誰耽誤了練習進度?”
訓練場里吵得寧洲腦瓜子直響。
“現在是訓練中間的休息時間,你們倒是休息休息!”寧洲盤腿坐在場邊,捂耳朵,“最起碼讓我休息啊……”
當隊長太難了!
“咕嚕咕嚕……”
寧洋終于設置好發球機,排球從機器出球口噴到球網對面,余柏站位的一傳范圍內。
余柏雙臂對準,腦袋里靈光一閃,手臂微扭,把球接歪了。
“怎么回事?”寧洋又確認一遍發球機的參數,“你一般能接到位這種水平的……”
余柏眼睫自責地低垂:“抱歉,基礎接球姿勢突然擺不穩了……”
寧洲很快注意到這邊動靜,單手撐地,起身后朝余柏跑過去:“怎么啦?”
“接朝這邊偏的球,應該這樣?”余柏擺出一個漏洞百出的一傳姿勢。
寧洲輕拍兩下他的手腕:“壓平……”
寧洋怔在發球機旁邊,瞠目結舌。
一股濃郁茶香直往他鼻子里鉆。
“這個綠茶!”寧洋咬牙切齒,噌噌幾下把發球機參數調到最難,出球口移向其他方向,“讓綠茶自己練去吧,你們兩個接好了!”
許子暢和宋涵潤喉嚨吞咽口水。
“嘭!”
*
教練辦公室內。
羅教練反復拖動比賽錄像進度條,觀察到一些細節后,后仰身子靠上椅背:
“他們都是‘棋子’,咱們陪他們下……”
在他對面研究另一部分錄像的寧旭聞言大驚:“羅教想在國家隊里下一盤什么樣的棋?”
“……不是那種意思。”
羅教練將電腦屏轉到寧旭那面:“你仔細看這一段。”
寧旭也注意到異樣:“P國隊教練席?”
“大家一直認為P國隊主要靠球員思考,教練席接近隱形。”
羅教練若有所思:“但其實,不是隱形的……”
第123章 大魔王2
華國隊在奧運會的分組很好, 進入淘汰賽的半區對手們不如另一半區整體實力強。
球員們體力沒有被小組賽磨掉,每一場淘汰賽都能全力應對。
邵秋穩節奏,羅教練選取關鍵時機換人, 寧洲變奏掌控賽場。
這一招屢試不爽, 對手攔防無法抵抗華國隊的進攻。
而且華國隊基本每場超過三人得分上雙, 合理分配球量, 沒有過度使用攻手。
無意外、無傷病,華國隊一路闖進了決賽!
奔著“打破‘黃金一代’最好成績來的華國隊, 確保了一枚牌子,爭金保銀。
決賽的對手, 將是另一半區半決賽的勝者——
B國隊/P國隊
“不是吧, 咱們要站在這里看比賽嗎?”
華國隊球員們在觀眾席后面遙望賽場,比“山頂票”離球場更遠。
許子暢有點近視,瞇著眼也看不清場上熱身球員們的球衣號碼:
“太遠了!工作人員呢, 咱們幾個是尊貴的奧運金牌或銀牌得主, 不應該給安排VVIP區就坐?就算站也站前面一些……”
許子暢四顧著找工作人員, 龐天澤按住他:
“空教練能把咱們領到這里就不錯了, 咱們的個子去前面會堵觀眾視野。”
許子暢妥協,用手機點開直播間:“我還是這樣看吧……網好卡!”
“咱們換個位置看。”
寧洲突然從旁邊冒出來, 朝大家招手:“走!去絕佳的位置看。”
大家面上疑惑,腳下卻沒猶豫,緊緊跟上寧洲:
“洲洲, 咱們可是有十幾個人, 去哪里找不影響別人的絕佳點位?”
“難道臨時買到了這么多張票?”
“真假,洲洲有這本事的話, 和黃牛有什么區別?”
寧洲從一條人很少的通道,七拐八拐, 直接把隊員們帶進一個包廂。
“華國隊的球星們都來啦?”
余桐耳釘鉆石閃著碎光,熱情打招呼,和球員們一一擁抱:
“好久不見,我能要你們簽名嗎?余柏那小子不幫我要,我只能追到這里來找你們!”
“余桐姐?”
大家一愣,看向包廂里其他人——曾運升、符賓宏、張導演。
除了要解說比賽的佟容,湊齊一套綜藝陣容。
聶飛昂開始找包廂里的拍攝鏡頭:“洲洲,你們今天來奧運賽場錄《運動向前沖》?”
寧洲搖頭:“大家專程來支持咱們球隊的。”
“但這里是另一場半決賽的包廂吧?”
“專屬包廂。”符賓宏挺著樸實的啤酒肚,說著財大氣粗的話,“我們是華國隊的投資贊助商。”
曾運升補充道:“不用吃醋,你們的比賽我們也在這個包廂追完了,都是你們球迷!留這里一起看比賽吧,就是座位不夠……”
“足夠!”許子暢一屁股坐到觀賽屏幕前,“終于看清了,謝謝老板們!”
寧洋貼近寧洲耳邊,小聲說:“洲洲,你們運動團臥虎藏龍啊?”
寧洲不好意思笑了笑:“我一開始,還以為我們都是為了掙錢去的……”
包廂位置距離球場也不近,想觀看細節需要通過電子屏。
但面前視野開闊,能“一覽眾山小”。
寧洲的天賦,與這種位置最為適配。
“嗶——”半決賽正式開始。
“萊杰今天的揪揪是不是扎歪了?”
“真的哎hhh!伊戈爾又換回金屬唇釘了,他是不是和萊杰扎頭發一樣,每場比賽都用這款?”
“艾里克又開始狂轟亂炸嘍!”
“我去,P國隊的費米扣球氣勢不輸艾里克……”
“聽說費米父母分別來自美洲和非洲,費米雖然從小生在P國,但耐力和爆發力集合了美洲非洲優勢。”
大家圍成一堆,討論比賽。
寧洲一開始關注點聚集在他們討論的話題上,隨著比賽推進,他轉為關注一些奇怪的細節……
他撐著下巴,微傾身體,碰了碰坐在身旁的人:
“你覺不覺得,P國隊教練席在干大事?”
“教練席?”余柏沉吟片刻,回想著,“他們一直在忙碌什么。”
教練席在場邊有很多任務,記錄比分和賽況、配合主教練的指揮、針對球員發揮提出意見……
但以上工作的前提條件,是觀看比賽。
P國隊教練席的成員們,只有幾人在記錄,其他都低著頭,手上不停動作,像是在查找、搜索……
“而且教練席偶爾會給主教練暗號,但都不是挑戰或暫停的時機。”寧洲眉頭輕蹙。
前幾局比賽,P國隊和B國隊比分難舍難分,打到后面,B國隊進攻逐漸打不下去了。
就像世錦賽華國隊輸給P國隊那樣,越往后比,P國隊越能建立優勢。
到了第四局,B國隊的一攻成功率直線下降。
華國隊其他球員也意識到不對勁:
“萊杰和艾里克扣咱們那么有勁,怎么扣P國隊‘肌無力’?”
“感覺他們盡力在扣,但P國隊攔防總是提前蹲守他們,扣不死。”
“那就是B國隊二傳頂不住了?”
“那個二傳經驗豐富,打整場比賽也能立穩球才對,除非……”
“他的傳球被摸透了?”
寧洲卡著的思路突然通順:“和P國隊教練席有關,教練席給一次暗號,P國隊的攔防就會提前預判一次!”
聶飛昂抱著自己打個哆嗦:“不會是P國隊偷暗號了吧?”
偷暗號,在對手后方觀眾席安排人偷看二傳暗號,破解以后給球員通風報信。
“不會。”
余柏指著伊戈爾和費米:“他們聯賽期間,說話耿直,帶著強隊球員的傲氣,肯定不屑于用那種方式。”
邵秋附和道:“白魔教練也不是吃素的,他叫暫停時應該試過讓二傳換另一套暗號手勢,但不起作用。”
忙碌的教練席、摸透二傳傳球思路、伊戈爾和費米……
寧洲喃喃道:“真正下棋的,是P國隊教練席?”
*
“‘現在是比拼大數據的時代。’”
羅教練辦公室,教練組所有成員圍坐會議桌旁,投影中轉播著正在進行的半決賽。
羅教練突兀地來了這么一句,等大家視線集中,才解釋說:
“P國隊的教練,在上一奧運周期,經常說這句話。”
P國隊教練之前名氣不大,遠遠不如Sara、白魔、羅教練等執教能力出名。
同樣,P國隊在這一奧運周期之前,也未登頂世界積分榜。
伊戈爾、費米兩位主攻被培養出來后,這支隊伍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P國隊教練團隊的臨場執教能力依然不強,所以他們將這一項任務甩到了球員身上。”
杜駿表情匪夷所思:“讓球員指揮整場比賽?”
比賽畫面中,P國隊請求暫停。
鏡頭拉近,暫停時主要說話的人是伊戈爾,P國隊教練只補充了幾句。
甚至伊戈爾回場前,教練還問了他一些話……
“所以P國隊大主攻,伊戈爾負責指揮比賽。”寧旭消化了這一猜測,“那么教練們的任務是什么?”
“大數據。”
羅教練從桌子上拿起厚厚一沓文件:“這是咱們對之前一場比賽做的記錄和分析,很細致。
而P國隊面對同樣一場比賽,這種厚度的文件,也許只是其中一位出場球員的……”
其余教練你看我我看你,臉色變差。
親自記錄、整理、分析出這樣一份文件,才明白需要多少工作量。
P國隊的教練團,也太卷了吧!?
比賽中打完一分,正常需要記錄得分人、得分方式,有特殊情況備注。
而P國隊的記錄一分,會細致到雙方輪次、跑動路線、一傳落點、攔網分布等等……
羅教練拍了怕文件夾:
“把這些驚喜數據錄入系統,長久累計,就會形成教練席手中的大數據。”
寧旭接話分析:“每一分之前,查找之前所有相似情況,給出球員各進攻點的進攻概率……”
P國隊的教練席,像一臺電腦,輸入、計算、輸出。
棋盤上,伊戈爾是下棋人,教練們提供輔助他的棋譜。
人腦與“AI”結合。
杜駿腦子癢癢的:“怪不得P國隊這周期才起勢,他們需要等數據庫錄入足夠信息,一直在積累。”
“對,而且伊戈爾的出現是關鍵。
正因為有他在場上指揮比賽,教練席才敢放手投入大數據。”
羅教練把文件夾扔回桌上,“砰”的一聲讓辦公室更加靜謐。
教練們連呼吸聲都壓低:
“要不,我們從現在開始加班,學P國隊那樣,決賽前完善P國隊的資料?”
羅教練嗤之以鼻:“追著別人步調走,與直接認輸無異!咱們不能用弱項直面他們的最強項。
想要給球員們創造與P國隊球員比拼實力的‘公平’環境,只要抹平外部因素就可以。”
“外部因素的話……P國隊與普通球隊不同之處,無非兩點。”
寧旭張開手掌,懸在空中,先是手心朝上:“棋盤正面,伊戈爾的指揮。”
他翻轉手,換到手背向上:“棋盤背面,教練席的大數據。”
杜駿點了點自己手心:“咱們教練組擔任指揮一責,羅教加上在座各位,執教能力不可能輸給伊戈爾。”
寧旭表示贊同:“那么關鍵點只剩一個,用什么制衡P國隊深淵般無底洞的數據?”
大家面面相覷,都從別人眼中看到與自己相同的答案……
羅教練勾起嘴角:“通知他,看完比賽來一趟辦公室。”
華國隊與P國隊棋盤正反面來源,剛好相反。
P國隊由場上的伊戈爾指揮;華國隊由場下的教練組指揮。
P國隊由場下的教練組背后操盤;華國隊的操盤手呢,是場上某個“大魔王”。
第124章 大魔王3
B國隊最終2-3惜敗P國隊
奧運會男排項目, 敲定了進入決賽的兩支隊伍:華國隊、P國隊。
本奧運周期進步最大的黑馬vs本奧運周期世界第一
“寧洲,你們一定要贏了P國隊!!!”
萊杰輸球后不甘地給寧洲發來消息:“不可以讓伊戈爾得瑟下去!我討厭他!”
“旋轉狂魔”萊杰,這么在意輸球?
寧洲:“我記得你挺喜歡他的發球呀?”
萊杰用爆哭表情包刷屏:“他根本不發給我, 每次用挑釁的眼神看我, 然后冷靜地發到我旁邊, 我搶一傳被教練罵了好幾次……”
伊戈爾發球變化多、控球好、靈活又具有針對性, 是P國隊最強一輪發球。
發球之外的環節,他同樣有這些特性。
他是P國隊的大腦、整場比賽的中控臺, 冷靜地戲耍對手。
萊杰消息一條接一條:“你那么聰明,肯定能滅滅他風頭的吧?就靠你了!”
“我也想試試, 但教練交給我的任務不是對抗伊戈爾。”
“那是什么?”
“保密。”
萊杰在MTT與寧洲當了幾個月隊友, 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
R超聯賽時,每場比賽前都沒聽說隊伍有什么特殊戰術,但一開始比賽, 萊杰就會發現寧洲早已配合Sara的布置, 將比賽節奏帶進戰術。
寧洲是夾在教練與賽場中間的關鍵人。
伊戈爾像中控臺, 寧洲則更像接通何處的線路, 將戰術悄無聲息植入比賽。
操盤手、大魔王。
“你們這些人太可怕。”萊杰由衷感慨,“大家都在地表打球, 你們在大氣層打球……”
寧洲莞爾,翻動手邊資料,從伊戈爾的球員頁面翻到費米, P國隊另一主力主攻:
“萊杰, 你打完比賽,感覺費米打得怎么樣?”
聊天框顯示“正在輸入”很長時間, 萊杰才組織好語言:
“比賽的時候沒感覺他厲害,打完才發現他數據好得可怕……”
寧洲對費米的印象, 與萊杰的一致。
費米球場定位與萊杰相似,保障、進攻兼具的全面主攻。
相當于強攻實力拉滿的杜駿,沒有短板。
他的得分、一傳、防守、攔網、發球綜合數據,幾乎每場比賽都能排進前三。
能撐起伊戈爾對角位置的人,沒表面那么簡單……
*
奧運會決賽當天,全世界關注男排的人以各種方式關注著這場比賽。
“直播間人數還在漲,技術部做好準備,要保證信號穩定!兩位解說,還有十秒開啟直播間。”
張康與佟容最后檢查一遍耳麥,看向鏡頭:
“歡迎大家進入直播間,即將進行的比賽,奧運會男排總決賽,華國隊vsP國隊……”
【我居然數不清直播間熱度有幾位數?感覺全國的運動迷都在看。】
【純路人,本來對體育不感興趣,聽說華國男排一年多時間,從“最差的一代”打進奧運會決賽,慕名而來。】
【111,我的精神支柱!】
【這周為什么沒播《運動向前沖》?】
【運動團去奧運舉辦地支持隊伍啦。】
【剛刷到余桐發的動態,她要到了華國隊全套簽名,而且包廂里觀賽體驗感很好。/羨慕到爆炸/】
余桐現在很想撤回那條動態。
贊助商專屬包廂確實又寬敞視野又好,但架不住涌過來一群人……
B國隊的萊杰艾里克,T國隊的阿卜,N國隊的光頭哥,A國隊的腫眼泡,R國隊的花井……
這些華國隊球員的朋友,聚到包廂一起觀賽。
余桐確實對寧洲說過:‘要是你有朋友沒有地方看決賽,叫來這里看就好。’
可她沒想到寧洲有這么多朋友啊!
“溫柔系二傳”,在男排里自帶萬人迷屬性!?
萊杰盯著余桐看,驚奇道:“和變臉怪長得好像!”
“呃,我是余柏的姐姐。”余桐一秒接受變臉怪這個稱呼,“你是寧洲朋友吧?”
“對對,很好的朋友。”萊杰補充一句,“我還向他表白過。”
余桐雙眼瞬間呆滯:“表,表白?”
萊杰繪聲繪色地描述:“當時氣氛可好了,可惜沒成功,后來寧洲被你弟弟截胡……”
“你等會兒!”余桐抓住萊杰胳膊,“你說寧洲和余柏怎么了?”
萊杰意識到余柏家人不知道,裝傻地笑起來:“沒有,我開玩笑的……”
余桐放開他,嘴唇抖了抖,百思不得其解:
“寧洲能看上余柏?”
……
“洲洲!”
聶飛昂好奇地湊近寧洲脖子:“你怎么戴上項鏈了?”
寧洲側了側腦袋躲他,銀色細鏈在精致的鎖骨上打一個滾:
“我看萊杰、伊戈爾他們都有比賽習慣,也想培養一個。”
“所以你以后每次打比賽都要戴?”聶飛昂探手去摸,“護身符?”
一根指關節纏繞白膠的指頭點在聶飛昂手背,其上攜帶力度不容抗拒。
聶飛昂訕訕放下手:“干什么啊余柏?”
他一抬頭,目光立馬定在余柏脖子上:“你也戴了護身符?”
余柏銀鏈比寧洲的粗一些,吊墜垂在球衣里:“一起買的。”
“還挺帥的,在哪里買,我也想……”
在聶飛昂說出更多離譜發言前,寧洋前來把人拉走:“你想什么想,就剩你的包還沒收拾好!”
看著他們背影,寧洲好笑道:“聶飛昂還沒有看出來嗎?咩咩該有多頭疼。”
“他遲早會看出來的。”
余柏俯下身子,下巴搭在寧洲頸側,伸手將藏在寧洲球衣內的項鏈吊墜勾了出來:
“打完這場比賽,咱們戴上,他就明白了。”
寧洲也挑著手指,將余柏吊墜勾出來。
銀鏈下端,分別穿過兩枚素戒,一大一小,泛著相同的碎光。
余柏這匹“孤狼”雖然已融入狼群,但一些習慣固執在心。
比如說圈地盤的獨占欲。
兩人在一起之后,余柏立馬訂制對戒,在寧洲手指留下關于自己的標記。
決賽前,他們才拿到這對戒指。
寧洲是二傳,追求傳球精細度,不能戴手指上打球,兩人便約好打比賽時戴在脖子上。
寧洲眼尾溫柔,凝視兩枚戒指:“咱們的‘護身符’。”
余柏視線則細撫寧洲的側臉,想吻上去……
“華國隊來這邊集合,準備上場!”
余柏輕嘆,只吻了吻寧洲那枚戒指,把它放回寧洲球衣領口。
“走吧。”
*
奧運會決賽現場,DJ充分熱場。
等雙方球員入場時,觀眾席被熱烈而激動的氛圍填滿,球迷們雙眼燃燒出火焰,大聲呼喊每一位站上奧運決賽賽場的運動員名字。
現場工作人員給球員們一人發了一個吉祥物小玩偶。
大家紛紛選取掌聲熱烈的區域,拋過去,那一片立馬伸出很多只手臂爭搶。
寧洲掃過觀眾席,活動幾下肩膀,遲遲沒有拋出。
余柏已經扔完自己的,注意到寧洲這邊:“你想拋給誰?”
寧洲指著兩個不停揮手的身影:“陳哥的愛人和女兒,小姑娘看上去很喜歡這個毛絨玩偶。”
“虧你能一眼看出她們具體位置。”陳文耀手里玩偶也已經拋掉,朝妻女招手,“我在那片區域看了很久都沒找到。”
其他隊友們湊過來,只剩寧洲手中還剩一個玩偶。
“洲洲加油,你是最后的希望!”
寧洲瞄了一會兒,生怕扔不準:“她們位置太靠后了……余柏你來!”
術業有專攻,余柏作為曾經的籃球選手,接過玩偶就出手。
他力量夠,瞄得準,玩偶被陳文耀妻子眼疾手快抓住。
“球進了!”
場上的華國隊突然歡騰起來。
男人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
現場大屏幕給陳文耀女兒一個特寫鏡頭,小姑娘臉上貼著華國國旗貼圖,抱著玩偶傻笑,特別可愛。
寧洲也跟著笑,偷瞄陳文耀一眼。
小姑娘喊的每一聲加油,都在給他的攻手之一加BUFF!
“來!”寧洲單手懸在隊友們中間,“余柏‘投籃’進球,開了個好頭,咱們一起朝‘冠軍’的籃筐投籃吧!”
大家手摞手,下按的同時齊聲喊響口號:
“嗷~”
球網對面,伊戈爾挑眉:“華國隊沒把咱們這個世界第一放在眼里啊,一分還沒得,就玩嗨了?”
費米第一個將手懸在空中:“咱們也來喊口號。”
伊戈爾是隊長,等隊友全搭上去,他才不緊不慢把手放在最上面:
“當了一整個奧運周期的世界第一,不拿奧運冠軍,能接受嗎?”
“不!”
像是在比哪方聲音高,P國隊喊出了世界第一的氣勢。
寧洲應聲看去,迎上伊戈爾淡淡的眼神。
這一刻,兩人身為隊長的使命感上升到極致……
*
“哦?眼神都很兇呢!”
觀眾席前排,Sara看好戲一般:“伊戈爾和寧洲,性格雖然差異大,但站上賽場的風格挺像的。”
西裝教練糾結道:“他們給我的感覺很矛盾,相似,卻又像是完全不同……”
“一個是上山虎,另一個是下山虎。”白魔輕笑,“勝負難料。”
上山虎,已經完成捕獵,舔著嘴角殘留的血液味道,飽腹、饜足;
下山虎,出發捕獵,腹部空癟,饑餓感于周身纏繞。
嘗到了“世界第一”滋味的伊戈爾vs貪婪仰望“世界第一”的寧洲
奧運會決賽,注定是一場廝殺。
第125章 大魔王4
“嗶——”
主裁判吹響了奧運會男排決賽第一聲哨子。
華國隊先發球, 首發陣容及開場輪次為:
前排:許子暢、宋涵潤、陳文耀
后排:寧洋、邵秋、余柏(發球位)
【這場寧洲輪休嗎?】
【不可能!決賽,還是打世界第一P國隊,寧洲絕對頂大梁!】
【寧洲回到了最初的“小替補”, 穩穩的, 很安心。】
【對付P國隊, 換二傳變奏能起作用嗎?】
【夠嗆, 不知道教練藏著什么目的,感覺和以前首發邵秋的戰術不一樣。】
“余柏, 發好球!”
場上隊員們象征性地打氣。
隊伍中,余柏的心態甚至與寧洲不相上下。
把余柏的發球輪放在決賽開場第一分, 不僅僅因為他是強發輪, 更因為他百分百能發出自己實力,迅捷地立起華國隊氣勢。
與其扯著嗓子為他喊加油,不如護緊自己的后腦勺……
許子暢、宋涵潤、陳文耀, 華國隊前排三人死死捂著后腦勺。
如果被余柏全力的發球來一下, 站著上場, 橫著下場……
“嘭!!”
余柏控球能力提升后, 發球威脅度重回第一梯隊。
這球發到伊戈爾一傳區域,用來試探P國隊核心今天的狀態。
伊戈爾像是料到了這一點, 做足準備,把一傳接進三米線內。
他只被余柏發球頂得倒退半步,立即穩住身形, 參與進攻。
“不是吧!”助教實習生抱頭驚呼, “咱們隊最強發球輪,發得這么好, 對面一球就到位了?”
侯助教表情未變:“P國隊是兩個對角主攻撐起的世界第一,伊戈爾和費米, 都要接滿六輪一傳,數據非常穩。”
一傳能力的第一梯隊,兩大天才,萊杰和寧洋。
往后排的第二梯隊,就是自由人們與優秀的全面主攻。
杜駿、亞洲積分最高的R國隊隊長、伊戈爾、費米,這些主攻的一傳能力可以媲美自由人,屬于第二梯隊。
而許子暢、宋涵潤這類有天賦,但一傳數據不如自由人的球員,排第三梯隊。
實習生臉色發僵:“所以現在賽場上,除了寧洋,伊戈爾和費米的一傳是最好的?”
侯助教搖頭,實習生表情還沒緩過來,聽到更加無情的一句話:
“還要加上P國隊的自由人。”
華國隊一傳整體數據,比P國隊的一傳陣容差。
場上,P國隊二傳給后排主攻費米傳到三米線上方,費米后三重扣。
費米胳膊看著勻稱,扣出來的球特別沉,硬生生把宋涵潤的攔網手彈歪,打手出界。
“這力量!?”實習生聽著那一聲都為宋涵潤手疼,“這就是人種自帶的優勢?”
“費米的進攻能力,在他們隊內才排第三位。
伊戈爾得分效率最高,P國隊接應強攻實力最強,費米追求全面。”
侯助教的每一個字,都變成一朵雪花,飄落實習生的心上。
實習生顫抖著呼氣:“一傳好進攻強,P國隊和華國隊一樣,主打一攻成功率高嗎?”
“他們沒有主打的方面。”侯助教總結道,“六邊形隊伍。”
拿到第一分后,P國隊輪次轉動,伊戈爾走上發球位。
六邊形隊伍,各環節都有頂尖人才。
伊戈爾的發球,近年來霸榜三大賽發球榜第一,打破了萊杰“最難接發球”紀錄。
“三大邊攻、發球榜第一、P國隊隊長……這個伊戈爾,究竟有多強啊……”
實習生看著伊戈爾帶著深意舔了舔唇釘,心里發怵。
華國隊開局一傳,頂住啊!
P國隊場邊。
教練席根據這一輪華國隊一傳站位,算出了發球得分概率最大的落點。
主教練收到“數據庫”傳輸來的信息,給伊戈爾暗號:
往Yu的一傳區域發,貼邊線,最好讓球路顯現出模糊界內外判斷的效果!
伊戈爾鄭重點頭,目光深沉地掃過華國隊一傳三人的臉——
“……誰是Yu來著?”
伊戈爾,重度臉盲,即使是共同打了一個賽季的聯賽隊友,他光靠臉也認不出。
“哦對,寸頭!”
伊戈爾選取目標方向,遵照教練暗號,壓著邊線發過去。
“嘭!!”
和余柏發球不相上下的氣勢!
余柏奧運會只接兩輪一傳,宋涵潤多加一輪一傳任務,盡力保余柏的進攻。
對手們一找到余柏接一傳的輪次,都喜歡朝他發。
‘你的一傳站位靠邊線,對方為了追發你、迫使你接,會盡可能貼向側邊線。’
來了!
余柏提前預判到,小幅度向邊線墊步,黑眸墨澈,映出伊戈爾發球。
身邊的寧洋調動眼力幫他判斷界內外,但伊戈爾跳發還帶著左右飄忽的移動,只能靠離球最近的余柏做最終判定……
“約會”時接受的特訓,增強了余柏在側邊線的空間感。
他在排球觸碰自己之前,扭臂側身,躲開發球路徑。
“這顆線路壓的,可沒有洲洲刁鉆。”
“咚!”
余柏垂眼瞥過落點,屈起雙臂:“Out.”
落點位置曖昧,主裁判猶豫地等待電子司線的結果。
很快,電子屏顯示慢放,定格畫面中,排球偏出落點幾厘米,堪堪沒能壓住白線。
“嗶——”
伊戈爾發球出界,1:1
解說室中,佟容懸著的心從嗓子眼落下去,拍著胸脯:
“好險!幸好放掉了,開場的幸運值滿分!”
“不能歸功于幸運。”張康專注觀察重播畫面,“注意到余柏利落躲球的動作了嗎?他精準判斷出了落點,才放的。”
佟容訝異道:“眨眼間,只有幾厘米誤差……”
張康正色:“不得不說,余柏空間感大幅度進步了。”
優秀空間感,分為天賦與后天努力。
天生空間感強,可以往二傳、自由人方向培養;
而后天的空間感,需要日復一日的磨礪。
余柏轉排球專項一年多,空間感就能精確到厘米……
“只能說,他要不本身帶天賦。”張康頓了頓,“要不有貴人相助,短時間幫他提了起來。”
到底哪位貴人有如此本事?
張康摸了摸下巴,腦子里過一遍可能的人物:
羅教練?寧旭?R國聯賽的教練?歐洲聯賽的教練?
“判斷得漂亮!”
華國隊替補席,寧洲原地蹦了幾下,為余柏歡呼。
余柏像是從全球館嘈雜的聲流中識別出了這一股,朝他看來。
寧洲雙手豎大拇指:“超帥!”
余柏眼尾細微動了動,抬手,隔著球衣,描摹那枚戒指的形狀。
特訓、黑暗中的吻。
那是一場獨一無二的、盛大的約會。
至少余柏的身心,將永遠記住那場約會帶給自己的空間感與悸動……
陳文耀朝發球位走,隨意注意了一眼余柏表情,夸張地叫出來:
“余柏你!你原來不是面癱啊!”
“嗶——”
下一分,羅教練給陳文耀的暗號是追發費米。
開場階段,華國隊需要了解P國隊兩名主攻的狀態。
而隨即升起的到位一傳表示,不管是伊戈爾還是費米,P國隊的主攻們今天狀態絕佳……
“嗶——”
P國隊用快球打下一攻,1:2
下一分由華國隊打一攻。
此時,P國隊教練席根據華國隊輪次,進行“大數據”工作。
前排:聶飛昂、許子暢、宋涵潤
后排:邵秋、余柏、寧洋
從這一輪開始,宋涵潤會加入一傳陣容,無法追發余柏,P國隊便不在發球上做文章。
教練們手頭一同調出了邵秋的資料庫。
邵秋在國際賽場活躍了很多年,他的傳球思路比寧洲容易破解多了。
P國隊教練席通過暗號,將“棋譜”傳輸給場上的“執棋者”——
邵秋開場幾球,習慣傳與他搭配時間長、得分能力強的攻手。
華國隊場上的攻手們都是新生代,相比之下,后排的余柏最早加入國家隊,可能性最大。
伊戈爾表示收到,指示P國隊前排:
“注意攔他們的后排進攻!”
與大數據顯示一致,華國隊一傳平穩送到三米線內,邵秋選擇傳給余柏。
伊戈爾半蹲在后排防守,滿意地看著隊友們筑起結實的三人攔網。
P國隊這盤棋,從對手在國際賽場留下數據的那一刻起,就開始下了。
只要華國隊按照棋譜下出第一步,P國隊的算法將在整場占領高地!
伊戈爾眼睛盯著余柏的扣球動作,分出余光,想要欣賞華國隊教練和二傳懵懵懂懂自投羅網的可愛模樣——
羅教練負手而立,臉上掛著萬年不變的神秘笑意;
邵秋給攻手傳出來面對三人攔網的情況,一點兒不慌,調整身形準備保護攔回球。
“……?”
伊戈爾嘴角瞬間壓平。
華國隊知道奧運決賽是“棋盤”……
華國隊這一次以邵秋首發,不同于以往“變奏”的戰術,而是在配合P國隊下棋。
他們想試探出P國隊對邵秋了解到哪一步,寧洲,則是之后才會擺放上棋盤的棋子。
P國隊執棋人伊戈爾vs華國隊執棋人羅教練及其余教練組成員
伊戈爾根據棋譜,亮出了第一步:三人攔網。
華國隊也及時應對,派出了第一顆棋子:
“嘭!!”
余柏根本沒有躲攔網的意思,沖著三人攔網砸。
他按照羅教練提前給的暗號,沒有控制手腕壓球,直接用上全身的蠻力——
三人攔網被沖散,排球帶著剩余的暴虐力量,斜飛到場外。
“嗶——”
邵秋立穩的球給余柏全力扣球創造條件,打成一攻,2:2
“沒壓腕?”
費米感受著手臂沖擊力,驚異地回頭看向伊戈爾。
伊戈爾唇釘反射金屬光芒,斜著嘴角對費米點頭:
華國隊,在陪他們下棋。
派出的第一顆棋子:棋局中實力最強的、制勝的決定性力量——
Queen(后)
即華國隊進攻最強的雙核之一,余柏。
第126章 大魔王5
華國隊的教練組很大方。
以前的比賽總把最重要的戰術藏到最后, 但今天不一樣,決賽一開場,就動了最強的棋子。
【余柏身體里藏著核彈嗎?力量怎么更大了啊!?】
【就像是他的正常發球和全力發球, 他控制著手腕扣和率性扣效果不同。】
【別告訴我余柏以前沒用全力, 就擠進世界三大邊攻了……/沒見過世面的眼神/】
【教練以這個陣容開場, 就是因為有余柏強攻在, 能放下心。】
邵秋傳球缺乏靈性,余柏扣球缺乏靈活性, 他們像是撲克牌里的大小王,分開是小丑, 合在一起是王炸。
開場不需要秀多少特技, 釋放全力扣一兩球就行。
第一顆移動的Queen,要開門見山告訴P國隊: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你們隨便下, 華國隊奉陪到底!
P國隊教練席察覺到華國隊應戰, 抬頭與伊戈爾交換眼神, 下一秒又投身回自己的任務。
合格的“棋譜”,只提供信息, 不阻礙執棋人的落棋方式。
他們只用幾秒,就給場上送去另一訊息:
華國隊下一個發球人,宋涵潤性格慢熱而保守。
他上場后第一顆發球, 會保著發。
“嗶——”
宋涵潤在發球線磨蹭了一會兒, 確認好教練的暗號。
他感覺腳下踩的不是地板,是太陽表面, 鞋底快被烤化,粘黏著跳不起來。
奧運會決賽的光環太耀眼了!
宋涵潤聽隊友說, 全球至少有上億人在觀看男排決賽直播。
上億人,那是什么概念?
要是一人罵他一句菜,帶出來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沒他……
嘔,好惡心!
宋涵潤腦子里想象的畫面亂七八糟,拋球的時候手晃,球拋歪了。
“糟了……”替補席,陳文耀半捂著臉,不忍直視,“他也太緊張了吧!”
高隆努力替宋涵潤辯護:“宋哥心態挺好,換作我在奧運決賽發球,早在發球線暈倒了!”
龐天澤訕訕一笑:“換作從前的宋涵潤,也必暈無疑。”
陳文耀擔心得眼角直抽:“拋這么歪,還怎么發?”
“發應該能發過去。”寧洲猜測道,“我傳這么歪他也能扣。”
你可以質疑宋涵潤心態垃圾,但他適應球的能力,不容置謔。
宋涵潤一見排球拋歪,顧不上想東想西,極限把球發了出去……
他擊球時身體傾斜,發球雖然不快,但帶上了混亂的旋轉。
萊杰來了都得研究一番的那種。
P國隊教練們:OoO
是數據中沒有的新招式!?
“說好的保守發球呢!”球轉得太快,費米糾結萬分,分不清球界內還是界外。
周圍沒有傳來隊友的提示聲,說明他們也判斷不清界內外。
費米不敢放,只好咬牙將球接了起來。
到頭來,保守的一方竟然成了P國隊……
另一邊,宋涵潤嚇得雙腿打顫,他差點以為要投唾沫自盡了。
華國隊球員們沒想到這么軟的發球能讓P國隊一傳不到位。
邵秋在網前重重拍手:“攔防!”
副隊長的話很奏效,華國隊攔防一秒成型。
P國隊一傳不到位,二傳調整到2號位,讓接應打強攻。
作為六邊形隊伍,P國隊的接應進攻很猛,比不上B國隊的艾里克,但能和狀態一般的光頭哥爭高低。
這位接應也是能扣小斜線的。
邵秋自知自己防守沒有寧洲強,就算留在原地防小斜線也難以起球,便選擇加入攔網。
華國隊前排并齊三人攔網。
許子暢-聶飛昂-邵秋
許子暢儼然成了大家默認的“三人攔網小隊長”,他卡著P國隊接應的扣球節奏:
“一二跳!”
P國隊接應沒被聶飛昂慢跳留出的缺口騙到,他選擇往二傳手上扣。
二傳們往往攔網偏弱。
大部分二傳身高和彈跳比不過攻手,而且他們要保護手指,不會頭鐵地用攔網手硬碰硬。
“看來P國隊的大數據,缺乏時效性。”
華國隊教練席,杜駿見P國隊接應朝邵秋拐腕:“往邵秋攔網手上扣,不如扣小斜線。”
寧旭沉吟道:“這名接應小斜線成功率一般,他認為借邵秋攔網手更容易得分。”
杜駿輕笑:“所以說他們的數據過時了,邵秋,是最有自知之明的人……”
邵秋不再糾結保住首發位置后,懂得了“自知之明”褒義方面的含義。
理智審視自身實力,并朝最適合自己的發展方向努力。
寧洲那種傳球速度和靈活度邵秋學不來,他便不在傳球方面犟,轉為加強自己被隊伍需要的環節。
比如姿勢相同的跳發和跳飄,再比如說攔網。
他是隊伍為“高舉高打”培養的高二傳,195cm的身高在這擺著,攔網高度在P國隊接應扣球過網點之上。
對方的重扣與攔網手直接對抗!
“自知之明”,也體現在攔網上。
邵秋手指靈活地調整方向,給重扣緩沖,排球溫和地劃過華國隊球場上空。
“有效!”寧洋搶到球的落點,“再來再來!”
邵秋攔網后穩住身形,回到二傳站位:“上好球!”
有效撐起,雖然不能直接得分,但能為球隊爭取到進攻好機會。
邵秋等待著隊友上球,手指抖動幾下,緩解攔網對手感的影響。
一個強力接應的重扣,對手指的沖擊力相當大,強行繃緊攔網手甚至能震麻手指。
邵秋想保住自己的傳球狀態。
他的傳球能多得一分,之后上場的寧洲就能少一分壓力……
“嘣。”邵秋目光專注,進行跳傳。
他和聶飛昂配合快球,中規中矩,靠速度成功得分。
聶飛昂得到奧運決賽第一分,瘋了一樣亂竄亂喊,邵秋和捉耗子似的逮人……
真人版貓抓老鼠把費米看愣了:
“咱們在和什么樣的對手們爭金牌啊……”
“費米。”
聽到伊戈爾冷淡的聲線,費米立即回頭。
伊戈爾明明站在球場上,卻恍若超脫球場之外,縱觀整局……
“現在,我在后排,你在前排。”
伊戈爾每個單詞都說得慢極了:“你來保證進攻,開場不能再被抓防守反擊。”
費米幾乎是下意識地,微微低頭:
“好。”
“嗶——”
華國隊保住了發球權,宋涵潤繼續發球。
他這一次發到了羅教練指示的位置——
往費米的非慣用手一側發。
費米帶有美洲和非洲血統,身體條件自帶優勢,但靈活度不如亞洲球員。
“嘭!”
果然,費米接得別扭,一傳半到位,P國隊副攻位快球被破壞。
P國隊二傳手上加速度,往4號位傳平拉開。
“!?”聶飛昂追著球并攔。
這球傳得太冒險了吧!
費米剛接完一傳,而且接得不順利,身形還沒調整回來,怎么可能……
趕得及扣平拉開?
聶飛昂視野邊緣,一道迅疾、矯健的身影幾步跨到P國隊4號位,如獵豹般,起跳的身姿舒展。
平拉開屬于快球。
二傳能將半到位一傳加速度、傳成平拉開,技術一流;
費米能在幾秒內,完成調整、起步、沖刺、起跳、扣球,能力一流。
聶飛昂覺得費米不應該打排球,他去參加十項全能,說不定能拿牌子……
費米腿長、臂展長,扣球點的視覺效果拔高一截。
他在扣球瞬間收緊腰腹,排球穿華國隊沒并齊的中線,釘地板。
“Super spike!”
觀眾們跟著“boomboom”的節奏揮舞手臂,費米的粉絲們舉起應援牌。
“……”
羅教練斜睨伊戈爾一眼,輕聲哼笑。
伊戈爾也很大方。
見華國隊亮出“后”,伊戈爾也動了P國隊的“后”——
費米。
“后”之所以被成為實力最強的棋子,是因為走法和吃子受限最少。
別的棋子要不有活動范圍,要不有走法限制,唯有“后”,橫、直、斜都能走,并且格數不限。
全面主攻費米,各方面都優秀,他是P國隊手中最好用的棋子。
華國隊之前的好多場比賽,都遇到過比費米進攻實力強的攻手,但很奇怪,攔防就是對費米不起作用……
P國隊沒有給華國隊開場拉開比分的機會。
羅教練在心底計算著輪次,對身后打了個手勢。
侯助教碰了幾下身旁的實習生:“別發呆了,工作。”
“我在認真看比賽呢!”實習生目光黏在賽場,根本不舍得挪開,“好強啊,兩邊都好強,我慕強!”
侯助教沉下語調:“羅教給任務了,去替補席告訴寧洲做準備。”
“好的。”實習生轉身跑了一步,又頓住,指著自己鼻子,“我去是吧?”
“。”
“這就去!”
實習生第一次在比賽中接到任務,靠近替補席,一排大高個自帶的壓迫感令他加倍緊張:
“寧,寧洲!要換準備,你做好人!……不對,要換人,你做好準備!”
“哈哈哈!”替補席爆發一陣笑聲。
實習生糗得抬不起頭。
“好,我知道啦。”他聽到寧洲帶著笑意的回應,“謝謝你,小柯!”
“不客氣……”小柯猛地瞪圓雙眼,“你知道我的名字?”
寧洲點頭,一臉理所當然:“你第一天來工作的時候,介紹過自己。”
小柯支支吾吾:“但只是實習生……”
他不僅聽慣了周圍人叫他“實習生”,連自己都有時候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
“實習生也是華國男排團隊的一員。”
寧洲低頭檢查鞋帶:“幫我們完善后勤工作很辛苦吧?我們爭取更好的名次,讓大家有更多獎金拿。”
小柯震驚了。
他不理解寧洲為什么隨口就能說出這種話。
這不分分鐘就能把人感動得暈頭轉向,心甘情愿“擁護”他嗎?
怪不得整支隊伍向心力那么強!
備戰決賽期間,教練組開口閉口就是“棋局”“下棋”。
小柯受到影響,也大致了解了國際象棋的規則:
縱橫各八格的正方形棋盤,六十四個方格黑白相間。
棋盤之上,有同樣分黑白兩色的棋子,每方16枚,共32枚。
而眼前的寧洲,毫無疑問就是其中最重要的棋子——
決定勝負的King。
華國隊的“王”,要上場了。
第127章 大魔王6
實習生小柯從替補席回到侯助教旁邊, 心緒蕩漾,打工人的班味兒都被蒸發掉了。
侯助教扶了扶眼鏡,謹慎詢問:
“你, 按我說的告訴寧洲了嗎?”
小柯點頭, 眉飛色舞:“嗯嗯, 洲洲說他收到啦!”
洲洲?
侯助教不明所以, 目光重新投向賽場。
小柯偷摸瞄了他幾眼:“那個……為什么讓我去呢?”
去替補席讓選手準備,雖然只是小任務, 但侯助教居然放心讓實習生一個人去……
“你總要學會獨自勝任。”侯助教沉下音量,“如果華國隊贏了奧運會決賽, 我會辭職。”
“!?”小柯驚得說不出話。
侯助教進入后勤組的時間不長, 但他有教練組經驗,后勤組與比賽相關的任務都交給他做。
在小柯看來,侯助教在后勤組的事業“順風順水”, 為什么有辭職念頭?
“我可以問為什么嗎?”
侯助教鏡片下的眼神黯淡:“因為那樣就說明, 我執著的理念, 也已經過時……”
后勤組的工作, 對侯助教來說是“地獄”。
他滿腹雄心壯志,卻只能在離球隊很近的地方, 保障后勤。
現在支撐他繼續工作的,只剩最后一點執念:
“高舉高打”,才是唯一能登頂的理念!
只要華國隊站不上世界第一領獎臺, 他的理念就沒有錯!
“嗡——”
華國隊請求換人, 首發二傳邵秋下,替補二傳寧洲上。
侯助教眼珠密布血絲, 瞳孔映出場邊的寧洲。
羅教這盤棋下得再好,也永遠敵不過身高這一關!
……
羅教練換人的時機, 在二傳第一次轉到發球位。
邵秋從發球線跑到場邊:“這次,是比分領先換人的。”
寧洲抬頭看大屏幕——
6:5
寧洲與他擊掌:“我們會把優勢,保持到邵哥下一次上場的。”
兩人都直視前方,擦肩而過,像是對身后毫無留戀。
他們心里清楚,邵秋再次上場主打二傳的可能性很小。
P國隊的數據庫,對邵秋非常不利。
他的傳球思路已經被摸透,一攻很快要打不下去了。
試探P國隊掌握程度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的一攻只能交給傳球靈活的寧洲。
觀賽包廂內,余桐奇怪道:
“才打了幾顆球,這么早就換?”
“沒辦法,首發二傳和P國隊相性太差。”萊杰幫忙解釋,“而且P國隊有數據支撐,華國隊靠二傳變奏對他們無效,提前換人保一攻最重要。”
余桐暗自琢磨:“原來如此,正好二傳轉到后排,寧洲擅長后排。”
萊杰不知道被觸發了哪根神經,突然興奮:“他要發球啦!”
場上的華國隊也興奮起來。
寧洲的上場,讓強裝鎮定的隊員們回歸活潑本性。
“洲洲!”許子暢搓了幾下雙手,“你什么時候傳給我?我等球等到現在,一顆都沒扣。”
陳文耀嫌棄地遠離一步:“你別搓手,很像蒼蠅。”
“沒辦法,全是汗啊!”
“走開!別往我身上抹!”
寧洋躲開他們的你追我打:“連許子暢都緊張出手汗,奧運會決賽名號真是響亮。”
“確實,我也手感緊。”寧洲看向余柏,“你呢,剛才扣球手感怎么樣?”
余柏抖了抖手腕:“好。”
“別光沖著爽扣哈,下次記得壓腕,別出界。”寧洲轉向另一個攻手,“宋涵潤,你呢?”
宋涵潤虛弱地擺手,宛如風雨中飄零的柔弱花瓣:
“我肯定不行,今天狀態特別差,寧洲少給2號位球……”
“哦哦好。”
寧洲口頭應下,心里估摸好攻手們狀態,去發球位前,給大家留了個手勢……
“嗶——”
排球在寧洲掌心間旋轉,如同沙漏般,悉悉索索占據倒數的時間。
他沉心靜氣地做準備,視線平和。
球網對面,伊戈爾心中警鈴大作,側頭提醒:
“不管發來什么球,先起高!”
費米和自由人一同應聲。
P國隊三個一傳球員實力平均,都不怕對方追發。
伊戈爾緩慢吐氣。
和寧洲共同站上同一片球場的感覺極其特殊,那人目光沒有落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但場上所有人都在他的視野中。
伊戈爾的第六感在嘶吼:被盯上了!
寧洲身體前傾,開始助跑。
‘寧洲,你身體各處,都是一個整體。’
寧洲拋球后起跳,身體踐行Sara教過的發球方式。
‘把身體想象成蓄水池,腿部、腹部、肩、臂……所有肌肉榨出的力量,都化作水流,匯聚其中。’
全身上下散發熱量,積蓄著,流動著,躁動著。
‘水量過多,蓄水池無法承受,這個時候,洪水般翻涌的力量找到了唯一的出口——
右手與排球相接處。’
“bong!”
“變快了!?”包廂中的萊杰跳起來,“旋轉不變,但球速變快,球路變化更難預料!”
艾里克點頭:“確實比世錦賽時期快,連你也沒把握接好這球?”
“試試才知道啊!”萊杰扯住艾里克的衣服搖晃,“為什么進決賽的不是咱們?艾里克你再努力努力,現在接寧洲發球的就是我了啊啊!”
艾里克煩得花臂鼓起:“你有病吧?”
萊杰是最快看出這球本質的。
寧洲常發的球有兩種,控制落點的普通跳飄、特殊跳飄。
除了萊杰和寧洋能瞬間判斷他發的哪種球,其他人不等到球靠近,就分不清楚。
伊戈爾正仔細判斷是普通的還是特殊的,排球沖著他臉就飛了過來。
好快的飄球!
伊戈爾大驚,緊急轉換姿勢,后仰著想把球接高。
但還是慢了一步……
排球從伊戈爾大胳膊彈起,蹭著他的側臉飛出去。
他的隊友追過去,沒能救到。
“嗶——”
伊戈爾一傳失誤,7:5,華國隊領先兩分。
“A、ACE?”
西裝教練拍上座位扶手:“寧洲的發球重新出現了ACE?”
寧洲的特殊飄球剛出現在國際賽場時,ACE拿到手軟。
后來大家學乖了,遇到他的發球輪就接高,被磨得一點兒沒脾氣。
就是這種讓全世界牙癢癢的bug發球,居然大幅度提升了球速!?
“一驚一乍。”坐在西裝教練旁邊的白魔教訓道,“座位把手是兩個人公用的,你學過的禮儀呢?”
“……我錯了爸,太驚訝,一時沒控制住。”
白魔更加不滿:“寧洲在R超聯賽就優化了球速,你作為教練,就算身在美洲聯賽,也應該關注排壇強手。”
“我真的錯了。”
Sara捂著嘴偷笑:“別罵了,我就喜歡震驚的反應,我給寧洲調的發球可以吧?”
白魔在心中估量:“至少能騙萊杰兩分。”
西裝教練小聲吐槽:“不是,怎么能用萊杰當計量單位?”
Sara撩著大波浪笑:“我教發球果然比你們老頭子厲害,一個頂Luo的兩倍!”
“也不能用教練當計量單位……”
場上,伊戈爾接丟一傳后,在原地緩了很久。
隊友上前安慰:“寧洲的發球算華國隊強發輪,沒關系。”
“對對。”費米連連點頭,“咱們和寧洲前段時間不在一個聯賽,沒接過他提速后的發球,丟一個正常。”
“剛才教練提示過,他的發球比之前快一些。”
伊戈爾滿臉趣味:“但數據和現實,果然有很大差距。”
何止是快一些?
“你們也注意一些,看到球就立馬接高,按照跳發接,不要停頓……”
伊戈爾語速逐漸放慢,朝隊友揮了揮手:
“算了,你們不必過于提防,寧洲還會繼續發我。”
“為什么?”
“直覺。”
“嗶——”
觀眾席如潮歡呼聲褪去,留給運動員安靜的比賽環境。
寧洲這一次沒有隱藏目光,直勾勾看向伊戈爾,明確表示:
剛才只是開胃菜哦!
‘我討厭伊戈爾!他每次用挑釁的眼神看我,然后冷靜地發到我旁邊,我搶一傳被教練罵了好幾次……’
“萊杰那么在意發接發,你用發球放他鴿子,怎么行?”
寧洲喃喃著,繼續朝伊戈爾的一傳區域發球——
“嘣!”
普通跳飄,壓P國隊后場邊線!
伊戈爾邊向后退,邊提前動手臂。
發球的速度和剛才有明顯落差,他上半身在后仰,上升的手臂卻必須減速才能接到。
伊戈爾深刻體會到,什么叫“自己的身體在和自己打架”……
不僅旋轉有變化,連球速都錯開階梯差,寧洲發的球絕對是最“惡毒”的!
多虧伊戈爾身體協調,艱難接到球,同時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比賽的萊杰跳起來鼓掌:“好好好!寧洲狠狠發他!”
“噓——”R國隊二傳花井聚精會神,“他接下來的傳球才是重點!”
P國隊接起的一傳沒控制好力度,飛回華國隊。
“機會球!”
場上有寧洋在,寧洲直接從后排往前跑,來到二傳站位。
寧洋接的球緊隨他,飛來二傳站位上方。
這一輪,華國隊的進攻特別強。
前排4號位有余柏,3號位有陳文耀,2號位有宋涵潤;
后排有許子暢等著后攻。
伊戈爾緊急從地上爬起來,趕到網前攔網,呼吸加速。
攔誰?
每一分前,P國隊教練組給的暗號都很全。
包括現在的情況,寧洲抓到反擊機會,最常傳快球。
伊戈爾負責攔的區域,是宋涵潤的進攻點。
他不敢放宋涵潤的進攻……
宋涵潤從開場,就一直散發“不要傳給我、不要看我”的陰郁氣息,過于獨特,反而很令人在意。
邵秋很少傳缺乏激情的攻手,但寧洲可能傳給任何位置!
伊戈爾相信,他場上所有隊友,都遇到了與自己相似的困境。
他們背后支撐的數據庫,在寧洲的傳球下,顯得薄弱又幼稚。
雙方的一攻體系和攔防,站上同一起跑線。
寧洲正以一己之力,對抗P國隊整個教練席……
華國隊場邊,羅教練拳頭緊了緊,心頭濁氣順暢地舒出。
成功了!
執棋人雙方,華國隊教練組和伊戈爾,終于看清了棋面。
P國隊的King:教練席的大數據
華國隊的King:寧洲
規則:將死對方國王的一方,贏得該局。
第128章 大魔王7
寧洲這一場被換上的時機早, 華國隊的進攻還沒有遇上困難。
所以他現在不著急晃攔網,他想激發出攻手們的狀態,為之后做好鋪墊。
現在最需要寧洲推一把的, 非宋涵潤莫屬!
賽前熱身的時候, 寧洲關注過宋涵潤, 他表現正常, 身體沒有不舒服的狀況。
他只是老毛病犯了。
‘我肯定不行,今天狀態特別差, 寧洲少給2號位球……’
‘哦哦好。’
寧洲這樣應下的同時,給的暗號是:
有反擊機會我會傳2號位。
“嘣。”
寧洲確認視野中宋涵潤在正常上步, 直接背傳。
不準多想, 過來扣球!
……
宋涵潤剛才收到暗號后,苦大仇深地盯著前方。
球網對面的伊戈爾明顯被他表情唬住了,守在對面不敢提前移動。
糟糕, 伊戈爾攔網很好的!
宋涵潤有點害怕, 手臂使不出力氣, 跳起來, 用巧勁將排球捅到伊戈爾攔網手上。
球順著伊戈爾攔網手往下滾,伊戈爾手腳并用地撈。
“嗶——”
伊戈爾防守持球犯規, 8:5。
【小雀斑經典的雖軟但得hhh!】
【四兩撥千斤。】
【P國隊主攻的表情笑死我了,他根本想不到小雀斑表情柔弱,打來的球也柔弱。】
【宋涵潤手上技巧挺多啊, 直線犀利, 斜線還行,再加上抹抹吊吊, 華國隊2號位得分支棱起來啦!】
宋涵潤聽到哨聲都不放心,抬頭盯著大屏幕分數給華國隊加了一分, 才松氣:
“真的得分了……”
“好球!”寧洲拉起宋涵潤和面條一樣軟的胳膊,擊掌,“咱們領先三分了,放輕松打。”
宋涵潤舔幾下干巴的嘴唇:“球,有點低……”
寧洲彎起眼尾:“嗯,我會調手感,下球給高一點。”
寧洋猛地沖過來,夸張地給寧洲使眼色,低聲說:“洲洲你還要給他傳!你看他現在手軟得扣不了!”
“沒事。”寧洲冷靜道,“2號位能得分就行,打氣勢是余柏的任務。”
寧洋滿臉糾結:“你真的確定他現在狀態能得分嗎?”
“能。他的身體會被心態影響,但頭腦還在清醒思考得分方式。”
寧洲拍一下宋涵潤的手臂:“剛才為什么不吊球,而是那樣處理?”
宋涵潤雙手比劃出一小段距離:“伊戈爾起跳位置離網有點遠,可以造臥果。(排球從攔網球員和球網之間落下)”
寧洲朝寧洋挑了挑眉,像是在說:看吧?
寧洋聳肩:“洲洲,你可真是把他拿捏透了……”
沒幾個回合,宋涵潤就把直線球手感找了找回來。
“第一局形式在往華國隊偏。”西裝教練皺眉,“沒看懂,不到一局時間,華國隊接應怎么連比賽氣質都在改變?”
提到宋涵潤,白魔臉色漸黑:
“他一遇上重要比賽就慢熱,我聯賽帶他的時候,暫停次數全用來調整他情緒。
有他在的隊伍,是我帶過最難帶的一屆俱樂部。”
西裝教練一個激靈:“我也是啊爸!我最近做噩夢全是華國隊的‘傻大個’!”
“苦了你們了!”
Sara同情道:“我和你們相反,這屆俱樂部隊伍格外省心。
把球員們放上場,他們自然而然調整狀態,光頭哥那種著名神經刀,也能平穩得分。”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合計著幾支隊伍中的不同之處——
“寧洲?”
西裝教練恍然:“就是因為寧洲!華國隊接應改變狀態、光頭哥神經刀不發作、我隊伍那么難管,區別只是有沒有寧洲。”
這一場決賽,華國隊開局條件并不好。
除了余柏,攻手們進入狀態的速度不如P國隊,更何況還有夢游的宋涵潤。
提早換上寧洲,是戰術,更是羅教練沒辦法的辦法……
Sara嚼了塊兒口香糖,意味深長:“我猜Luo現在心情比咱們復雜,寧洲的發展方向,與Luo的初衷偏離了。”
“他原本只想用寧洲的視野吧。”西裝教練嗤笑,“誰讓他愛偷懶,把問題球員都丟給別人管。”
寧洲從能使用視野,到確保傳球精度的前提下使用視野,到現在,全場心態都歸他管。
眼睛看得到的、看不到的,背后操盤者全是寧洲。
白魔搖著頭感慨:“Luo誤打誤撞,培養出一個大魔王……”
“奧運會決賽”帶來的心理包袱重,但打著打著,球員習慣了現場氛圍,便感覺不過是一場比賽罷了。
寧洲上場后,華國隊攻手們狀態上升,一攻越打越順。
憑借寧洲發球輪獲得的比分優勢,第一局25:23險勝。
勝負乃兵家常事。
就算世界第一P國隊,也習慣了敗局的滋味。
觀眾席的P國隊球迷表情沮喪,但P國隊表情淡得像是喝了口白水……
“不好打啊,華國隊。”費米擦了擦汗,“他們贏過很多強隊,咱們模仿的技巧,打不亂他們節奏。”
他沒聽到回應,轉頭一看,伊戈爾正出神地望著手腕。
“怎么?”費米也跟著看伊戈爾手腕,“又學到誰的技巧了?”
伊戈爾轉動手腕:“和誰打,就學誰。”
“哦~”
費米瞥向華國隊球員們:“用他們的技巧對付他們,能奏效嗎?”
“試試。”伊戈爾唇釘抖動,“他們擁有最強的矛和盾,不拿來自相殘殺,多可惜?”
費米一陣惡寒:“你真可怕!”
“在那之前,我先確認一下。”伊戈爾瞇著眼睛掃視華國隊球員的臉,“哪個是小主攻?”
費米指向許子暢:“臉盲就別認臉,頭發染了一縷黃色的。”
“OK。”伊戈爾視線停留一瞬,又繼續尋找,“和萊杰齊名的旋轉天才,是哪個?”
“嗡——”
第二局,華國隊二傳位置延用寧洲。
P國隊數據庫依然效果微薄,寧洲傳球思路沒被摸透,進攻能打下去。
雙方比分焦灼,你追我趕。
這種情況持續到局末,21:20,華國隊持有微弱領先優勢。
打到關鍵分,P國隊輪次轉到了強發輪——
伊戈爾。
伊戈爾身為球星,本身沒有代表性的“絕技”。
但他能用別人的絕技。
比賽打到現在,伊戈爾發過側旋球、中區下沉、滾網球……
集排壇發球類型于一身,不帶重樣的。
所以接他的發球,壓力最大,像是在同時對決全世界球員的特色發球。
“不講武德!”許子暢一看見伊戈爾到發球位就頭疼,“這次又會發來什么球?他索性學會萊杰的‘行星’制裁我吧!”
“噓——”
宋涵潤驚恐地捂住他嘴:“不可以不可以……”
寧洋好笑道:“放心,全世界也就萊杰能發出‘行星’。”
球網對面,伊戈爾瞳孔反射冷意。
他從吵鬧的華國隊員中,找準挑染黃發……
“嗶——”
伊戈爾身高將近兩米,但這一次發球,他沒有全力起跳,擊球高度像是一米八球員全力起跳的高度。
他全身各處肌肉匯聚力量,腰腹收緊的瞬間,洪水從手臂呼嘯而出。
Sara和寧洲同時一怔:伊戈爾的發力技巧……
這不是Sara的獨門秘訣嗎!?
華國隊一傳球員們見到伊戈爾發過來的球,也受到震撼:
這不是D國隊1號的側旋球嗎!?
伊戈爾,被熟悉的朋友們稱為“海王”。
情場,他見一個愛一個,等感情升溫,便對這段戀情失去熱情;
球場,他見一個學一個,等徹底掌握,轉頭就學另一名球員的技能。
他享受一切征服的過程!
“謝謝你們來挑戰世界第一。”費米雙手撐膝,對著華國隊輕吟,“如果再沒有對手,我都擔心他膩味打排球……”
“嘭!”
發球飛躍費米上方,大擺錘一般側旋向許子暢的一傳區域。
許子暢提前往側旋方向移,寧洋教給他的所有東西化作身體本能,幫他對抗突如其來的針對。
他勉強接到,但沒完全接正,一傳偏向場外。
寧洲腳下快,追到落點,遠距離墊調。
調整范圍太遠,沒傳穩,余柏強行扣,失誤下網。
21:21,比分追平。
許子暢抽了自己幾巴掌:“我的!再給我一次機會洲洲……洲洲呢?”
他揉著臉搜尋,發現寧洲已經到場邊。
許子暢也探過身子,教練席正舉著平板,給寧洲回放剛才那一分的畫面。
寧洲復盤后舉手示意:“抱歉,我傳得太遠網,連累余柏倒三角扣,我的。”
“不,絕對是我的問題。”許子暢突然激動,“我巴掌不能白抽啊!”
他們簡短打氣,回到各自站位。
許子暢小心翼翼瞄著身側寧洋:“師父,你不罵我兩句?”
“有時間再罵。”寧洋原地小跳,像是在為大事做準備,“我現在,自身難保……”
“啊?”
“你沒注意到嗎?”寧洋拎著自己領口,抖球衣,“伊戈爾,在凝視我的球衣。”
‘和萊杰齊名的旋轉天才,是哪個?’
‘自由人,當然是穿著不同顏色球衣的。’
伊戈爾上下掂著排球,眼中映出華國隊自由人球衣,腦海浮現的卻是另一人的發球動作。
“嗶——”
伊戈爾聽說過一個華國故事:矛與盾。
同時夸自己賣的矛與盾之人,無法自圓其說。
華國隊同樣存在矛與盾。
他們的“盾”,寧洋,接跳發無壓力,接飄球水平正在進步,一傳到位率排在榜首;
他們的“矛”,寧洲,能發出最難接的特殊跳飄,極少有人能接到位。
他們發接發之所以順利,是因為彼此不是對手。
“bong。”伊戈爾精妙控制手腕。
上一球模仿D國隊1號給他帶來火熱的手感,趁熱打鐵,伊戈爾成功復刻寧洲的跳飄。
他身體下落的間隙,如愿看到寧洋的錯愕表情……
寧洲和攻手們是華國隊教練的棋子,但寧洋不是。
12人名單只帶了一名自由人,教練無法在這個位置做文章。
寧洋的角色,比棋子更加重要——
他是棋盤。
一傳是一切的基礎條件,寧洋一傳下滑的話,寧洲沒條件秀傳球思路。
伊戈爾想直接掀翻棋盤,讓華國隊所做努力化為泡影……
包廂內,球員們抽氣聲此起彼伏:“和寧洲的發球一模一樣!“
“嘖!贗品!”萊杰嫌惡撇嘴,“但用來對付寧洋,最合適不過……”
第129章 大魔王8
“bong。”
寧洋聽到伊戈爾擊球聲音的一剎那, 條件反射一般夾緊雙臂。
洲洲的特殊跳飄?
寧洋集中視線,眼力反饋發球的旋轉信息:
速度比不上現在寧洲的發球,但無限接近于初版特殊跳飄。
他瞬間想通了伊戈爾這次發球輪的目的——
伊戈爾要把寧洲剛剛穩住的華國隊心態擊碎……
寧洲在場時, 華國隊主打一攻體系, 一傳是這支隊伍的生命線。
一直以來穩定的寧洋要是翻車了, 華國隊退回依賴余柏一點攻, 攻手們心態又會起伏。
寧洋眼中劃過猶豫:要不然,接高吧?
“不能接高!”觀賽的萊杰情緒比場上球員還亢奮, “接高意味著向贗品發球認輸,寧洋給我接到位!”
艾里克躲開萊杰亂揮的手臂:“特殊跳飄, 目前只有你能接到位, 寧洋也得考慮成功率的。”
“和我并列的天才,只能奔著到位接!那是擁有天賦的自尊!”
萊杰大喘幾下,自己冷靜下來:“伊戈爾討厭鬼, 早就算準了寧洋的心理……”
接高, 不符合天才的執念;
接到位, 需要冒著被掀翻棋盤的風險。
‘寧洋, 你沒那么喜歡排球。’
寧洋耳邊忽地響起印昊的話。
他一直相信印昊說的是事實,但現在, 又不確信了。
如果真的沒那么喜歡排球,他準備接高的手臂,為什么在不甘地顫動?
想接好……
想給洲洲接到位一傳!
想讓華國隊打一個漂亮的一攻!
“自由人, 是場上最沉默的位置。”華國隊教練席, 寧旭開口道。
杜駿挑動眉尾:“自由人喊得很多,‘我來’‘我接’……”
“不是口頭上沉默。”寧旭拍上自己前胸, “自由人的自主意識,無法被眾人聽見。”
寧旭在役期間一直打自由人, 他體會過自由人在場上啞然的孤寂。
各位置都有自己的職責,自由人是其中劃分最明確的一個:
一傳、防守、串聯,永遠在后排,守候在隊友身后。
二傳可以秀傳球、副攻秀攔網、邊攻秀扣球,而遠離網上戰場的自由人,罕有機會釋放打球靈感。
敦厚到沉默的自由人,必須按捺個人想法,優先做好保障,伏身鋪設隊友們對決的棋盤……
杜駿似懂非懂:“就像現在,如果接球人是萊杰,他一定奔著到位嘗試,但寧洋不可能帶著全隊冒險。”
“對。”寧旭深深望著寧洋,“不過,他還算幸運……
他至少有一個隊友,能聽到他的心聲。”
華國隊場上,兩道呼吸逐漸同頻,宛如兩人產生共鳴。
寧洲的雙手和寧洋一樣,無法控制地顫動著……
寧洲和寧洋,從有記憶起就一直在一起生活。
幼時在同一所福利院,之后共同被寧旭收養。
第一次以養子身份站在寧旭面前時,兩個小家伙不安地緊緊攥著彼此的手。
‘爸、爸您、好。’他們按照福利院教的,吐字不清地念出陌生詞匯。
寧旭蹲身,撫摸兩人小腦袋:
‘小洋,小洲,以后你們姓寧,寧洲和寧洲。’
寧洋招風耳像一對小翅膀:‘我變成寧洋啦?’
‘嗯,寧洋,寧洲是你的哥哥還是弟弟?’
‘他不是那些。’寧洋抱住身邊的寧洲,‘洲洲就是洲洲!’
“呼——”
陪伴了對方每一個人生階段的人,怎么會感受不出壓抑中的迫切?
寧洲轉身,輕拉了一下陳文耀的衣角,然后朝三米線挪動……
華國隊其他隊友、P國隊、觀眾:?
寧洲為什么離開二傳站位!?
余光注意到寧洲移動的寧洋,與對方接通了思路。
寧洲放松壓平的手腕,手臂上舉,轉換成了上手接球姿勢……
“不能上手接寧洲的特殊跳飄!”
觀看比賽直播的印昊拍案而起:“寧洋在想什么?”
難接的發球,像自由人誘捕器。
印昊在國家隊的時候,經常和寧洋吵著要接寧洲發球。
久而久之,寧洲一練發球,便叫來他們兩個,在對面場地接球。
那期間,他們嘗試過上手接。
但球入手的一瞬間“變輕”,傳染得手指也軟綿綿,使不上力氣。
所以球會被接得很低,屬于失誤一傳。
“這樣不就接低了嗎!”
印昊干著急,關注到寧洲的動作,驚詫的抽噎卡在喉嚨間:
“接,接低……?”
只見寧洲離開二傳站位后,下壓重心。
“嘣。”
寧洋上手接到發球,他手指彈動控制球向,排球線路極低,掉落向三米線附近。
果然,失誤一傳!
換作其他二傳,只能墊調,給攻手打調整攻。
而寧洲微調身位,矮身,雙膝著地,敏捷地鉆到了排球下方……
P國隊球員都看愣了。
同時,剛才接受到訊息的陳文耀側身起跳,扣上寧洲跪身傳來的快攻。
“嘭!”
P國隊攔網沒跟上,防守也沒反應過來。
華國隊快攻得分。
22:21
【臥……槽……】
【我錯亂了,這種騷操作肯定不在平時訓練范疇,他們為什么配合得如此絲滑?】
【偏高一傳、偏低一傳,寧洲和寧洋都能配合,他們倆就是一傳體系兩個大爹!】
【誰跟我說個子低打排球沒有任何優勢的?但凡寧洲長高一厘米,都不一定能用這種姿勢傳快球……】
【這一傳,寧洲身價都不一樣了,MTT給爺漲年薪!】
“好球好球!”
寧洋拉起寧洲,風輕云淡地慶祝一番。
仿佛剛才的神仙配合,只是不值一提的小case。
許子暢瞠目結舌,呆呆地轉向陳文耀:“陳哥,你是怎么配合上這對怪物的?”
“氣氛使然吧……”陳文耀艱難措辭,“不知不覺就跟著他們節奏跳了起來,剛才甚至恍惚以為我叫‘寧文耀’。”
許子暢笑得前仰后合:“寧副教家又添一員大將!”
“嗡——”
伊戈爾朝教練示意,P國隊叫了暫停。
P國隊教練看了眼比分:“剛到關鍵分,這么早叫第二次暫停?”
伊戈爾眉間緊鎖:“我的發球輪失敗了,需要時間重新想戰術。”
費米奇怪道:“你發球輪成功卡了對面一分。”
“和分數無關。”
伊戈爾低聲解釋:“我本來的計劃,是毀掉華國隊一傳,現在反而推動了他們的配合。”
寧洲幫忙彌補后,寧洋心態放平,“棋盤”更穩了……
伊戈爾深思著,詢問P國隊教練:“數據進展怎么樣?”
“還需要一點時間。”教練掃過教練席眾人,“再有幾球數據就能推動進度,最遲下一局能用上。”
伊戈爾舔著唇釘:“明白,那我這一局再想想辦法……”
暫停結束后,P國隊干凈利落打下一攻,比分來到22:22。
“嗡——”
隨著伊戈爾朝替補席指人,P國隊進行了本場比賽第一次換人。
同時換三名球員。
【大范圍換人?P國隊瞬間變了一半的陣容。】
【換上來的這幾名活躍在各大聯賽賽場,我都能叫出名字,P國隊的替補席實力也好強。】
【為什么連費米都換下,他是P國隊主力中的主力啊!】
“換人發球+換人攔網。”
張康幫彈幕解答:“替補發球員換到發球位,兩名發球最好的換到前排,P國隊想用發球帶動攔網。”
佟容試著類比:“相當于華國隊換龐天澤、高隆的戰術?”
張康點頭:“恰好余柏下一球輪次需要接一傳,追發他,華國隊強攻受限。”
P國隊前排換上來的兩人,一名是替補副攻,另一名是替補接應。
替補接應副攻出道,半路轉到接應位置,擅長攔網。
也就是說,P國隊前排,是三名副攻形成的壁壘,固若金湯……
“三個兩米把守網前……”許子暢一米九的身高相比之下不夠用,“攔網高度真不是蓋的!”
“不止攔網高度。”
寧洲自言自語著,回想P國隊這幾名替補球員的資料。
P國隊屬于“高舉高打”的球隊,平均身高高于華國隊,伊戈爾、費米、主力接應的強攻實力突出。
但他們的隊員不笨重,攔網類似“腫眼泡”,移動快。
華國隊一傳不到位的情況下,寧洲傳球速度甩不開他們……
“嗶——”
P國隊替補發球員肌肉發達,拋球姿勢一看就知道是大力跳發。
“嘭!!”
這球力度接近B國隊強力接應艾里克,球速快,帶著殘影闖入余柏的一傳區域。
寧洋看出是界內球,不放心地提醒:“卸力!”
兩個字還沒說完,余柏已經接到球。
雖然是顆線路普通的發球,但力量太重,余柏硬碰硬地扛起來,一傳沖到了球網上方……
寧洲試著跳起來搶,對面剛換上來的大高個攔網手壓在他上方,輕松一按——
“咚。”
球落到了魚躍過來防守的寧洋手邊。
“我還以為華國隊二傳能單手調回來呢!”
“他輪次在后排,不好處理。”
“矮二傳就是這點尷尬,在攔網下面夠球的樣子像個小手辦……”
小,小手辦?
寧洲聽到前排觀眾的對話,扎心了。
心態穩定的成年人,往往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崩潰點……
“!”余柏第一個感到大事不妙,沖過來認錯,“我的,是我一傳失誤送探頭。”
罩在上方的攔網手還歷歷在目,寧洲氣成河豚:
“我單手調球的姿勢,明明很漂亮的!小手辦?”
其他隊友也趕緊圍過來哄:
“搶得漂亮!被按下來也不影響你搶得好啊!”
“哪個觀眾亂說,什么小手辦,洲洲就算像手辦,也是世界最雄偉壯觀的手辦!”
“對對,洲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比P國隊換上的那幾人偉岸多了!”
一聽就是夸夸的語氣拐著彎傳到球場對面。
伊戈爾望著這一幕,肯定道:“他們在夸我調兵遣將時機好。”
“不。”替補發球員拍著自己,“應該在夸我發球猛。”
按下探頭球的球員輕笑:“夸我攔網好的可能性最大吧?”
“我學過漢語!”他們一名隊友側耳聽著,實時翻譯,“‘你是最最最厲害的二傳’‘網前稱霸全靠洲洲’……”
P國隊:?
得分的是P國隊吧?
第130章 大魔王9
22:23
P國隊換人策略奏效, 發球攔網聯動,卡了華國隊一分。
羅教練及時指揮調整,將三人接一傳的陣型臨時變成四人。
前排接應宋涵潤也參與一傳。
“嗶——”
伊戈爾手背后打暗號:發球壓邊角。
替補發球員意會, 朝余柏那邊的邊線發。
四人接一傳陣型中, 追發余柏的難度大大提升。
寧洋承擔最大面積, 許子暢和宋涵潤其次, 留給余柏的范圍只剩邊線附近一小部分。
“嘭!!”
寧洲抬頭,視線跟著發球移動, 頭疼地抿嘴:
追發到余柏了……
余柏半只腳都踩在邊線,發球又偏外側又沖身, 落點應該壓在邊邊角角上。
【球速這么快的大力跳發, 還能精確追擊余柏……】
【P國隊發替力氣足,手腕也壓得穩,控球能力一流。】
【世界第一的替補席, 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當其他隊伍的主力。】
P國隊發替的發球看似沒特點, 但平沖, 專門針對不怕球的頭鐵人士。
余柏這次不敢再接過頭, 乖乖卸力,接完一傳立馬后滾翻, 盡力卸掉球上沖力。
一傳剛剛接進三米線,半到位。
但余柏也因為后滾翻,錯過了進攻時機……
華國隊最強進攻點被P國隊發球破壞了。
寧洲手上加速, 給4號位傳出低平弧線。
“光速平拉開!”觀賽的花井眼前一亮, “半到位還敢傳,寧洲打完聯賽后, 手指控制球精準度進一步提升了!”
“但這也太難扣了吧?”光頭哥看著平滑的傳球路徑發愁,“寧洲從沒給我傳過這么難打的球……”
“對寧洲來說, 給聯賽隊友傳的球,和給華國隊傳的不一樣。”
萊杰指了指自己和光頭哥:“咱們是球星,寧洲傳球只需要讓咱們平穩發揮。
但華國隊大部分攻手能力不足以成為球星,寧洲要把他們從平庸傳成巨星!”
就像是許子暢,各方面都比不上P國隊替補發球員,但許子暢就是能穩定在華國隊首發,幫華國隊打進奧運決賽。
因為有寧洲的發球將他挖掘到極致。
場外的觀眾會覺得邵秋傳給攻手的球比寧洲傳的好扣,更順手;
但場上的攻手,在寧洲的傳球下,才能扣出自己最快的節奏。
“確實快。”光頭哥撓撓頭,“但P國隊的攔網怎么追上去了?”
P國隊副攻腳下兩個側跳,趕在許子暢扣球前,并成雙人攔網……
許子暢見扣不過去,手臂收力,想輕打重新組織。
誰知道P國隊雙人攔網硬邦邦的,排球拍在他們手指尖,他們沒給借手機會,直接下壓。
“嗶——”
P國隊攔網得分,22:24
保護攔回球的隊員在網前摔了一地,許子暢懊惱地一個一個拉起來:
“這招居然失靈了,我該直接扣的!”
寧洲安撫地對他搖頭:“不是你的問題。”
許子暢只有190cm,就算發力扣,也很難通過P國隊高攔網。
這球最關鍵的問題,是P國隊為什么能并成雙人攔網……
寧洲隱晦地掃過P國隊副攻。
他視野看得很清楚,自己傳球出手瞬間,這名副攻就啟動往許子暢的方向并攔了。
光速平拉開,被提前預判。
下一分,就像是拿了相同的劇本。
P國隊追發余柏,一傳到位,寧洲傳3號位快球,被P國隊攔住。
“嗶——”
第二局比分定格在22:25,大比分1-1平。
【連續被攔,寧洲在場上時,很少出現這種情況……】
【P國隊的換人關鍵,沖出來發球攔網就有肉吃。】
【還是感覺不太對,寧洲傳球速度沒減,P國隊攔網怎么跟得異常緊呢?】
“可以用了嗎?”
第二局結束,伊戈爾下場第一句話就詢問教練席。
主教練掛上運籌帷幄的笑意:
“匹配成功!”
P國隊教練組在加工數據上是出了名的細。
然而,他們的工作量,比其他球隊想象中的還要大。
尤其是研究各隊伍二傳時,他們會整理出多套數據庫,根據賽況不同進展換用。
隊友和對手的狀態、今天手感、觀眾熱情度……所有因素疊加起來,才能算出最靠譜的數據。
所以本奧運周期,P國隊遇上五局大戰,獲勝率100%。
調整到第五局時,教練席的數據已經能夠押準對方二傳的傳球思路……
寧洲是P國隊重點研究對象。
他傳球靠視野隨時變化,P國隊教練席整整花了兩局時間,才匹配上一套適用的數據。
比賽進度條越接近后段,寧洲越會被猜透!
P國隊教練對球員們強調:
“華國隊打一攻前,注意我的暗號,我會給出寧洲傳球概率最大的進攻點。
但一定要記住,寧洲傳球出手前,千萬不能暴露動向!”
“嗡——”
第三局,P國隊陣容換回首發。
費米心底反復記憶教練強調的事,一上場,懵了——
華國隊二傳換成了邵秋。
費米沉不住氣,著急地看向伊戈爾:“華國隊看出來了,現在怎么辦?”
“教練連寧洲的思路都能摸清,其他二傳當然不用怕。”伊戈爾聳肩,“咱們正常打,寧洲能躲一局,躲不完整場比賽!”
……
第三局,邵秋大部分球量分配給余柏,靠強攻得分。
P國隊攔防也重點盯余柏,抓了好幾個防守反擊,輕松領先比分。
“已經落后五分了!”
華國隊替補席,高隆出神地盯著大屏幕:“寧哥,你這局怎么還不上?”
“我上也無法改變局面。”寧洲指向P國隊教練席,“我和邵哥一樣,已經被他們套上數據庫。”
高隆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你改變一下節奏的話說不定……”
寧洲緩慢搖頭:“只能起反作用。”
之前,寧洲的傳球能將對面100%的攔網降到80%。
沒了這種效果,還不如讓傳球更穩的邵秋上場,試著將攻手100%的實力發揮到120%。
龐天澤拍了怕寧洲肩膀:“一定還有辦法!”
“P國隊也太犯規了,教練席那么多腦袋加上智腦數據庫,寧哥一個人的腦子怎么對抗?”
高隆嘆了口氣:“要是咱們也多幾個腦子一起想就好了……”
“……!”
寧洲突然睜大眼睛:“你剛才,說什么?”
“寧哥只有一個腦子。”高隆見寧洲眼睛越來越亮,繼續復述,“咱們多幾個腦子就好了?”
“對啊!”寧洲原地跺腳,“咱們那么多腦子呢!”
“?”
羅教練一直關注著替補席,見到寧洲有動作,場上結束一分立馬請求暫停。
聽到蜂鳴器聲響,寧洲提著一籃水壺跑到場邊:
“喝口水吧!”
“嗚嗚我們沒打好洲洲還這么熱情!”聶飛昂感動得熱淚盈眶,找到自己水壺,往嘴里擠水。
“喝口水冷靜一下,腦子都還清醒吧?”
寧洲確認收音的工作人員不在隊伍旁,遮住嘴型:“一會兒我上場的話,咱們調整一下,這樣……”
球場另一邊,伊戈爾分出余光給華國隊,狐疑道:
“華國隊,在商量什么?”
費米也好奇看過去:“氣氛很嚴肅,難道想到新戰術了?”
“噗——”
突然,他們看到“傻大個”副攻嘴里的水噴得到處都是:“洲洲你瘋啦!?”
“聶飛昂!”
華國隊球員氣得“圍毆”傻大個。
“呃……”伊戈爾躊躇,“不像有新戰術。”
費米被華國隊逗得哈哈大笑:“也對,凡是被咱們教練席大數據鎖定的二傳,至今沒有能破局的!”
“嗡——”
蜂鳴器再次響起,不僅結束了暫停時間,也提示華國隊要換人。
換二傳,邵秋下,寧洲上。
【小替補救救球隊!真頂不住了,P國隊攔網有讀心術,傳哪兒攔哪兒!】
【P國隊的主攻線世界第一豪華,伊戈爾和費米能扣能攔能防,還都有發球得分……】
【最恐怖的是,P國隊配合出了類似超近體快球、光速平拉開的球,他們在蠶食華國隊的技能!】
【可是第二局最后連續被攔,很明顯洲洲也被看透了。】
【這種感覺真不好受,就像是全隊的壓力都放到了寧洲一個人身上……】
正如彈幕所說,寧洲第二局被連續看穿后,感到的壓力趕得上上一世,傷著手指追求主力二傳位置的無力。
“篤篤!”
寧洲鞋跟磕幾下地板,將隊友們的視線吸引來。
他比劃幾個手勢,大家看得眼神發直,一臉認真地點頭表示收到。
同時,P國隊球員也看向教練席,接收寧洲這一球的傳球預測……
“嗶——”
P國隊發球,沒找準余柏的一傳區域,寧洋側身保護余柏的一傳。
到位一傳。
P國隊伊戈爾站在網前,冷靜回想數據:
這種情況下,寧洲最大概率給接應宋涵潤。
宋涵潤……
伊戈爾臉盲,找到臉上有雀斑的球員,發現他并沒有站在接應的進攻位置。
找錯人了?
第二高的概率,寧洲會給余柏傳后三。
伊戈爾轉為關注華國隊后排,標志性的寸頭也沒站在后三起點,而是偏向后二。
“??”伊戈爾攔網思路轉成蚊香。
華國隊的進攻陣型,為什么整體變混亂了?
攻手們本來是二傳掌控下的有序團體,現在,所有攻手不聽二傳話,隨意亂跑……
伊戈爾表情逐漸微妙。
讓攻手們自己跑!
‘調整一下,你們自己根據對面攔網,跑想打的戰術,我負責把球傳到你們手上。’
‘噗——洲洲你瘋啦!?’
‘二傳會被看透,但這么多攻手的思想,他們算不出來。’寧洲動員道,‘背水一戰,試一試吧!’
P國隊正在面對華國隊全新的一攻體系。
球網對面,只收到了空暗號的攻手們帶上了自己的思想,各自進行跑位。
大家都不知道寧洲最后會不會傳給自己,每一個動作都極具迷惑性,讓P國隊的大數據變成廢紙……
華國隊的攻手們,存在感變得突出。
而存在感高的各個點位,身上牽著的那根線,聚集在存在感最弱的二傳手中。
“王”被將死,棋局即告負。
每顆棋子都發動起來,幫國王擺脫對方的攻擊范圍。
寧洲這一世不愿再獨自承受壓力,他選擇與隊伍平攤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