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大魔王10
“這……這……”
西裝教練嘴唇囁嚅：“太胡鬧了！Luo就任由攻手們亂跑進攻嗎？”
“華國隊的攻手可不歸Luo管。”Sara驚艷地望著華國隊場地, “寧洲說OK，攻手們就OK。”
白魔白色眉毛抖動幾下：“在別的隊伍是胡鬧，寧洲, 還真有資本這樣組織……”
攻手帶上自己意識跑動, 對二傳來說是頭疼事, 因為二傳不得不分出注意力, 難以保證傳球質量。
不過，寧洲反而變得輕松。
他視野連全場都能包圍, 關注己方上步情況so easy。
無形的霧靄彌漫華國隊球場，其中每一名攻手的站位、身體朝向……都被寧洲感應著。
“嘣。”
寧洲選擇出其中一點進攻位置, 給許子暢傳平拉開。
P國隊副攻被晃, 許子暢面對單人攔網，扣發力線得分。
“嗶——”
16：20
這局比賽比分在拉近，同時, 華國隊的進攻氣勢變得更加銳利。
銳利到扎破了P國隊網前這道阻礙……
伊戈爾想要個暫停, 但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屬實, 低聲找費米商量：
“華國隊的攻手, 是不是改成了自己掌握跑動路徑？”
“不會的。”費米一口否認，“寧洲那一分之前給過暗號, 攻手們當時還認真地點頭回應。”
伊戈爾手指點了點唇釘：“嗯，應該只是數據沒預測準……”
大數據不可能百分百預測正確，P國隊教練席給出概率最大的點位, 偶爾也會遇上二傳突發奇想, 不按習慣傳球。
伊戈爾暫時將違和感歸結為“概率問題”，決定再觀察幾球……
兩個來回后, 比分差距縮小，19：21, P國隊火速叫了暫停。
費米一下場就抓起毛巾猛地擦汗：“我是不是出汗太多出現了幻覺？華國隊一攻體系怎么回事？”
伊戈爾篤定道：“絕對改了，攻手自己跑位，寧洲只負責傳球。”
P國隊二傳像是聽到了夢囈，嗤笑幾聲：
“怎么可能呢？傳球的時候，二傳看不到各進攻位的上步情況，你們這玩笑開的不好笑……”
伊戈爾和費米復雜地看向他。
“……？”二傳眨眨眼，笑容消失，“說真的？”
教練插嘴說：“我賽前問過幾位教練，他們都肯定了寧洲具有超常視野。”
“視野廣也不可能無暗號隨意傳啊！”二傳攤手，“那和監控器有什么區別？”
教練笑呵呵：“區別是接不接電！”
“……”球員們一同沉默，伊戈爾打斷教練的幽默感，“沒開玩笑。”
教練尷尬轉身：“你們討論，我去確認一下數據情況。”
“怎么辦？”費米深色皮膚布滿汗珠，“咱們攔防，限制不住他們新的一攻體系。”
副攻們也紛紛搖頭：
“難搞，攻手跑位和數據庫完全不一樣，不能提前預判。”
“華國隊二傳基礎太好，傳球快得追不上！”
“最讓我頭疼的是那幾個攻手！完全不像亞洲球員氣質！”
亞洲球隊的球員們身體素質較弱，靠團隊配合和細膩度取勝，以整體勝個人力量、以弱勝強。
這種氛圍下，排球場能把球員們融成隊伍一份子，就像將帶著銳氣的石塊兒磨成圓滑樣子。
華國隊在強隊行列中，同樣以團隊立身。
但隊伍中的攻手，仍然保持了“帶銳氣石塊兒”的模樣……
因為華國隊攻手是被寧洲寵出來的。
他們把球場當作磨刀石，越打磨越鋒利，越是散發獨一份兒的氣場。
“每個，都不敢放。”
費米轉到前排體會了一次攔網，就戴上痛苦面具：“華國隊本來戰術攻就多，攻手們存在感一強，攔網腳下就動不了。”
“先不用管，咱們比分領先，打好咱們的一攻，拿下這局再說。”
依賴已久的大數據失效，P國隊心態有些炸。
伊戈爾穩住大家，暫停結束后，耐心打好一攻。
華國隊只要抓不住防反，分差便無法拉近……
“好防！”
隨著余柏防到一顆重扣，華國隊看到了追分曙光。
防守質量不高，寧洋勉強接應到球，串連起來的球無法形成進攻機會。
“洲洲！”
大家讓出排球落點，交給寧洲處理最后一下。
球網對面的P國隊立馬高度緊張。
只要露出一點防守空缺，寧洲就能一擊斃命。
P國隊球員腳下快速回位，確保防守點位沒有遺漏……
“……”寧洲手上一頓，接著蓄力推球——
前排三個防守人、后排三個防守人，寧洲偏偏推向六人中央。
“！”
防守強的伊戈爾、費米、自由人三人一齊撲過去，手背疊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誰的手將球救了起來。
【防守搶球！而且他們沒上好球，頂多墊調。】
【伊戈爾費米都倒地防守，只剩接應能打調攻，明牌了！】
【寧洲處理無攻球神了，永遠不會給對面快攻機會！】
P國隊二傳墊給接應，扣球被華國隊三人攔網有效撐起。
機會球來到華國隊這邊。
寧洲傳快攻，聶飛昂的扣球也被P國隊攔網撐起。
這一球，形成了長回合拉鋸戰……
“P國隊又防起來了……”
華國隊教練席，杜駿的心跟著排球起起伏伏，怎么也落不了地：“華國隊整體防守能力，不如對方。”
寧洲這輪在前排，后排防守三人分別是余柏、寧洋、宋涵潤，防守不占優勢。
寧旭死死握著筆，眉頭緊皺：“幸好隊員們很清楚這一點，沒有和P國隊硬拼防守。”
寧洲雖然不是進攻型二傳，他組織起的隊伍卻是進攻型隊伍。
華國隊在用進攻型隊伍的方式與P國隊進行拉鋸戰。
有進攻機會就扣球，沒機會就讓寧洲找空當，主打“我得不到機會你也別想進攻”！
寧旭總結道：“強盜打法。”
杜駿提起嘴角：“是他們能干出來的事情。”
“但進攻機會多卻遲遲不得分的一方，心氣會被磨燥。”寧旭嘆氣，“久攻不下必失分……”
觀眾們的驚呼一聲接一聲。
長回合球中，場上運動員肌肉一直處于緊繃的發力狀態，生出酸痛，對身體的掌控精度下降。
“上好球！”
寧洋墊球應聲墊球，手臂一軟，沒上到位：“調一下！”
寧洲側跨兩步，背傳給宋涵潤，傳球精度也不夠。
一環扣一環，宋涵潤在疲憊的狀態下扣不順手的球，直線球蹭到了標志桿……
“嗶——”
宋涵潤扣球失誤，比分22：25。
P國隊展現出堅韌的防守，笑到第三局最后。
華國隊大比分1-2落后。
【啊啊啊好可惜，直線球路相當犀利，就偏了一點！】
【小雀斑失誤丟本局最后一分……好熟悉的劇本。】
【宋涵潤千萬別產生心理壓力，誰都會失誤，已經打得很好了！】
松下這口氣，球員們身體后知后覺，四肢酸得發麻，都趁局間休息放松。
寧洲甩著手腕，湊到宋涵潤面前：“哭啦？”
“沒有T-T。”
宋涵潤忍著不哭的表情比哭更悲傷。
寧洲坐到他身邊：“好長的回合。”
“嗯。”宋涵潤癟嘴，“堅持了那么長的球，被我打丟了……”
“重要的是過程呀，和世界第一的隊伍打長回合，說明咱們的小球串連是世界頂級水平！”
寧洲歪著肩膀碰幾下宋涵潤：“接下來的小球環節也要靠你。”
宋涵潤和沒有骨頭似的東倒西歪，把淚憋回去：“好。”
華國隊其他球員不停偷瞄他倆，見宋涵潤緩過來，暗暗朝寧洲點贊：
哄攻手第一名！
另一邊半場。
P國隊教練汗流浹背：“剛才寧洲的十次傳球，數據只匹配對兩次……”
“再繼續用數據庫只會干擾攔網。”伊戈爾道。
“會調整的，將研究二傳的數據庫換成戰術預測。”教練回頭察看一眼進度，“最多一局，數據就可以重新啟用。”
“那第四局怎么打？”費米愁眉苦臉，“他們一傳越來越穩定，繼續不管他們的一攻嗎？”
伊戈爾伸出手，組織大家喊口號打氣：
“別急，華國隊放任攻手的思想，場上一定會出現混亂，咱們等他們自亂陣腳！”
“OH——”
“嗶——”
第四局，P國隊先發球，開局就是伊戈爾的強發輪。
羅教練一個手勢，華國隊一傳陣型再次變為四人。
伊戈爾注意到余柏和宋涵潤商量幾句，微調了站位，像是誰今天一傳手感好，誰的一傳面積就增大一些。
“切……”
伊戈爾重重拍了一下排球。
以前還能研究出華國隊的一傳漏洞，現在被他們互相彌補，嚴絲合縫的，不好找針對點。
這球隊伍，進步速度快得令人膽寒……
“嘭！”
伊戈爾又變化發球，帶下沉。
排球旋轉沒有逃過寧洋的眼力，他前沖幾步接穩一傳。
寧洲雙手逐漸抬起的同時，攻手們注視著球網對面的攔網，思考如何跑位能甩開他們……
許子暢腳下頻繁挪動，為了躲4號位對面的攔網，幾乎鉆到了3號位陳文耀身后。
在后排準備后三的余柏一頓。
上步路徑沖突了！
球如果傳給許子暢或余柏，兩個人有可能跑位撞在一起。
P國隊攔網球員機敏地捕捉到這份混亂，放掉華國隊主攻的進攻點，集中攔另外的點。
寧洲避開攻手受傷的可能性，給陳文耀傳快球。
“砰。”
排球正正當當打在P國隊攔網上，被攔了回來……
許子暢離攔回球近，“撲通”一聲撲倒在地，保護起球。
寧洲眉間一喜，看到球飛起的方向，心又沉下——
許子暢橫亙中間，寧洲和球分別在兩側。
寧洲來不及趕去接第二下了……
‘羅教，為什么說余柏是后呢？宋涵潤技術更加全面，更適合當走法不受限制的后吧？’
‘宋涵潤，是象。’
象，一枚只可斜走的棋子，沿對角線方向移動。
只要路徑沒有擋著其他棋子，象可以從棋盤一角移到另一角。
換句話說，象在棋局中，能夠覆蓋大部分棋盤……
‘他為什么是象？’
‘宋涵潤在排球場上，是無處不在的。’
“調一下！”寧洲著急呼喊。
一雙手臂及時出現在下落的排球下方。
宋涵潤對“當好工具人”的執念愈發深刻。
他接近年齡的打球基礎，幫他一次次滲透進華國隊的每一處細節。
“嘣。”
宋涵潤精準地墊調給余柏，為隊伍串連好小環節。
伊戈爾牙齒磨了磨唇釘內側，目光緊鎖宋涵潤。
自亂陣腳的華國隊，被心態最不穩的球員掰回來了……
第132章 大魔王11
“漂亮！”
華國隊替補席, 龐天澤脫口而出：“宋涵潤見許子暢倒地，立馬補位，沒讓場上露出‘三不管’地帶。”
“而且他墊調得不錯。”邵秋發出了二傳的肯定, “又高又穩, 配合了余柏的發力習慣。”
聶飛昂聽聽這個, 又聽聽那個, 驚嘆：“宋哥果然不一般！”
邵秋嚴肅地盯著場上：“接下來，就看余柏的了……”
“后三！”
P國隊前排三人并攔, 三人攔網露出的線路，也被身后防守隊員填補。
【P國隊攔網高度太高了, 男排人均跳跳虎。】
【考驗余柏強攻能力的時候到了, 靠“暴力”打破“暴力”！】
【這就是華國隊有雙核的好處，以快為主的寧洲沒組織成一攻，余柏還能站出來打強攻。】
【“白粥”搭配, 相當于“高舉高打”與“黃金一代”的結合體。】
宋涵潤墊調后, 放低重心, 在網前準備保護攔回球。
只能斜走的“象”, 看似攻擊力不強。
但通過合理布局，棋子之間可以形成效果翻倍的進攻、防御體系。
比如“象”與“后”配合, 能夠爆發意想不到的攻擊力。
“后”能夠在任何方向移動，在“象”的輔助配合下，對角線的組合進攻便出現了……
余柏想當寧洲最強的攻手, 但他不得不承認, 宋涵潤在墊調方面比自己強。
現在立在三米線上方的這顆球，簡直為余柏量身打造。
余柏余光觀察P國隊攔網, 掄圓手臂……
墊調到位，王牌當然要扣出驕傲和自信。
作為“皇后”棋子、最強的保護者和進攻者, 余柏絕不允許自己的國王被將殺。
“嘭！！”
扣球噴射而出，打在三人攔網手臂邊緣，變向落地。
余柏控制著手腕，造了P國隊破壞性攔網！
“嗶——”
1：0，球館為這一分沸騰。
“Super spike！”觀眾們高舉雙臂，為余柏壓倒性的力量歡呼。
“大家都被我的救球征服了吧！”
許子暢和觀眾們一起舉起雙臂：“怎么辦，我真要成為巨星了，可是簽名沒練好。”
“？”寧洲腦子里完成復盤上一分，才想起許子暢的功勞，“保護得好。”
許子暢更加激動，直接朝觀眾席表演了一個魚躍。
觀眾席不明所以，竊竊私語：
“黃頭發好忙，他在忙什么？”
“不清楚，奧運主辦方難道沒請擦地板的工作人員，還得球員用球衣擦？”
“他好像在看咱們……”
“快低頭，聽說跟他對視的觀眾，會被他當i人玩，被迫鼓掌！”
許子暢趴在地上，陶醉在眾人注目中。
寧洋沖過去踹了他屁股一腳：“丟死人了！快起來！”
許子暢捂著屁股“嗷”地跳起來：“師父，你下腳這么狠？”
“我警告你，比賽時如果你為了秀魚躍，為了魚躍而魚躍，擋住別人的跑動路線，我就斷絕咱們的師徒關系！”
寧洋嚇唬完，決絕轉身下場。
許子暢追過去：“師父我錯了！我發誓不會亂跑位，你別下場啊！”
陳文耀抓著他后衣領拎住人：“下一分我發球，寧洋該下場的。”
副攻輪轉到發球位，自由人不在場上。
“哦對……”
聶飛昂輪轉到前排，興奮地跑到寧洲旁邊：“洲洲！我是什么呀？”
寧洲：？
“我聽邵哥解釋，宋哥是‘象’，余柏是‘后’，我是什么？”
聶飛昂眼睛里閃著星星：“車？馬？聽起來都很帥，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王！”
寧洲語塞，拍拍他：“不重要，好好打。”
“嗶——”
陳文耀發球，手腕有變化，排球過網急速下墜，P國隊接球沒收住力，一傳直接過網。
聶飛昂仰著頭估量高度，見打不了探頭，后退準備上球組織進攻。
“我接！！”
許子暢不放心聶飛昂的接球基礎，在他旁邊拼命吼了一聲。
聶飛昂半邊身子都被這一嗓子震麻了。
他只好讓出落點，交給許子暢接。
‘你們自己根據對面攔網，跑想打的戰術，我負責把球傳到你們手上。’
聶飛昂轉了轉眼珠子，蠢蠢欲動……
不讓他接球，總能讓他秀一把進攻吧？
觀眾席，Sara朝場上的聶飛昂努嘴：“喏，你聯賽隊里的年輕副攻轉到前排了。”
“快別提！”西裝教練臉色鐵青，“我現在一看見他上場，肝就受不了，太受氣！”
Sara嚼著口香糖：“怎么？他比賽時不動腦子嗎？”
“恰恰相反……”
西裝教練按壓太陽穴：“他一動腦子，就是災難！”
場上，許子暢把球接到寧洲上方，然后退步，準備進攻。
面前跟來一個高個子，直愣愣跑到了許子暢的上步路徑。
許子暢：？
P國隊攔網：？
寧洲：？
聶飛昂怎么跑偏到了4號位進攻點？3號位進攻誰來管？
寧洲的視野注意到4號位站位，大腦飛速轉動：
華國隊的打法偏快，相比其他的男排隊伍，會配合更多種類的戰術攻。
聶飛昂現在的跑動，應該想打交叉進攻。
前交叉，4號位主攻內切到3號位掩護，3號位副攻與他交叉跑動，到4號位附近扣球。
對面攔這兩個位置的攔網人會被晃掉。
但交叉進攻的前提，是兩個位置的攻手一起配合跑動！
聶飛昂先斬后奏跑到4號位，只會讓3號位架空。
“嘣。”
眼看著P國隊副攻放掉3號位，寧洲傳給后三，余柏重扣被防起，P國隊調整進攻得分。
1：1
伊戈爾扣完球，笑意漸深：
果然，華國隊攻手的跑動一定會亂！
“嗡——”
華國隊請求暫停。
有幾個脾氣暴的球迷用國粹開罵：
“蠢蛋！喜歡亂跑去隔壁田徑場參加奧運會，丟人現眼！***！”
寧洲耳朵一抖，微瞇眼睛掃射過去。
罵聲漸歇，但聶飛昂已經聽到了，懦懦道：
“我不該那樣跑嗎？我以為能拉開對面攔網……”
“用戰術攻倒是跟我商量一下啊！”許子暢叉腰，“你一個人和誰交叉去？”
聶飛昂縮起脖子：“我以為咱倆有那種默契……”
“好了好了！聽我說兩句……”羅教練有點卡痰，清了清嗓子。
寧洲用這點時間，爭分奪秒指出問題：
“你們跑位亂了好幾次，注意選擇路線時不要與其他人的沖突，就算要配合，也提前給暗號。”
“好的。”
“還有你，聶飛昂。”寧洲果斷道，“其他人繼續自己跑位，你得看我暗號！”
聶飛昂理虧地對手指：“好的洲洲。”
寧洲說完，看向羅教練：“教練您說。”
“呃……”羅教練沒想到清個嗓子的工夫，自己臺詞全被搶了，“寧洲說得對，別急躁，一分一分地拿……”
他象征性地說了幾句廢話，挨過了暫停時間。
球隊隊長太優秀也不全是好事，容易顯得他這個教練多余……
“嗶——”
暫停冷卻了大家的手感，P國隊發球隊員大力跳發沒過網。
2：1
華國隊球員們驚喜地對場邊豎起食指：
“暫停的功勞，給教練積一分！”
羅教練無奈側頭：“不必讓我太有參與感……”
“嗶——”
寧洲在網前，雙手背后比劃暗號。
伊戈爾見聶飛昂探著脖子努力看暗號，不由哼笑：
好浮夸的演技！
P國隊早就知道了寧洲暗號為空，演也沒用！
“嘭！”
宋涵潤心態穩定后，發球加力，球速比前兩局上升。
P國隊一傳半到位，二傳傳給4號位的伊戈爾。
伊戈爾起跳后，華國隊并成雙人攔網。
寧洲-聶飛昂，是一對攔網能力弱的組合。
但伊戈爾感到這顆球，前所未有地難扣……
他手馬上要扣到排球，球網對面一只手臂都沒出現。
聶飛昂起跳慢、寧洲給手慢，一點兒不給伊戈爾觀察攔網的機會……
伊戈爾身形一頓，傳球飛過了扣斜線的最佳位置，他只能選擇扣直線。
視線通過直線球路，來到華國隊后排，發現防守直線區域的是宋涵潤。
伊戈爾咬緊后槽牙，直覺扣下去會被宋涵潤防起。
無處不在的棋子，果真最煩人！
“嘭！”
伊戈爾想象著寧洲攔網手的位置，選擇借寧洲手。
寧洲的攔網，最后一刻猛然擺出，扣球撞上了寧洲的手心，被彈到華國隊上空。
糟了，沒預測準攔網手位置！
寧洲的攔網高度比印象中提升了？
伊戈爾心思流轉，一落地立馬指揮P國隊：“攔防轉換！”
【有效撐起！好攔網啊洲洲！】
【178的寧洲，撐起了兩米的伊戈爾重扣？/語無倫次/】
【寧洲不再是網前拖后腿的存在了，可以挑戰最慢擺攔網手的吉尼斯紀錄。】
【哈哈哈我看誰還敢逮著寧洲手扣！】
【聶飛昂攔網也有進步，破壞性攔網明顯減少。】
“上好球！”
寧洲攔網后回到二傳站位，一抬頭就是寧洋接到位的球。
各點位攻手同時行動起來，有正常跑位的，有原地不動等時機的，還有像只呆頭鵝一樣東張西望的聶飛昂……
伊戈爾不自覺分出注意力，盯聶飛昂的動向。
聶飛昂站位在寧洲后方，是超近體快球的起始位置。
“看住快攻！”
P國隊副攻收到伊戈爾的提醒，在寧洲對面，準備攔網。
至今為止，華國隊的超近體快球成功率極高。
那是因為這招問世時間短，寧洲配球量又合理，突然來一顆根本反應不過來。
但P國隊副攻有信心攔死這顆球。
P國隊擅長模仿其他隊伍的絕招，副攻嘗試打過超近體快球，對時機很有心得。
“二傳手指只輕點一下球，像是把球放在空中……”
副攻心里默念著，大腿蓄力：“華國隊副攻彈速快，等他跳再跳就晚了，在球升起的一瞬間！”
P國隊副攻跟著寧洲的傳球原地起跳。
“不對！”伊戈爾察覺到聶飛昂偏遲的上步節奏，趕緊撲向中間補攔。
不是超近體快球！
從寧洲手中彈出的球，升到了比超近體快球更高的點，在最高點滯空一瞬。
而聶飛昂慢一拍起跳，剛好扣上開始下落的球。
此時，P國隊副攻攔網已經落下去了。
時間差！
“嘭！”
P國隊副攻匆忙再次起跳、伊戈爾補攔過來，都于事無補。
錯開時間差的快攻完完全全晃過P國隊攔網，釘地板。
“嗶——”
3：1
“他們什么時候，配出時間差的……”
伊戈爾眼皮一跳一跳，心情掉落千丈，無語至極：
聶飛昂超近體快球需要攔網早跳，時間差需要攔網慢跳。
寧洲的傳球，根本不給攔網活路啊！
球網對面，寧洲見伊戈爾死死瞪著自己，淡淡一笑。
寧洲將目光轉向觀眾席，剛才罵聶飛昂的幾人，正在為這顆快攻搖旗吶喊。
“呼——”寧洲吐出一口濁氣，“閉嘴就好。”
他優秀的攻手們，值得讓球迷看到最厲害的一面……
“洲洲！”聶飛昂沖過來熊抱寧洲，“第一次在比賽用哎，真的配上了！我就是‘王’沒錯吧？”
寧洲鉆出腦袋透氣，輕拍聶飛昂后背：“好球！你是很厲害一種棋子。”
棋盤上，有這么一種棋子，實力最弱小，但數量最多——
兵。
每方一共擁有16枚棋子，兵占了其中一半，足足8枚。
兵數量眾多，且出發后每次只能走一格，所以兵移動緩慢。
正如聶飛昂比賽時的思維，兜兜轉轉繞一圈，往往做的無用功，甚至幫倒忙……
雖然慢，但兵只可向前走，冒著犧牲的風險，沖鋒陷陣。
聶飛昂永遠會聽寧洲的暗號，當王手中最聽話的棋子。
寧洲的傳球，能夠將他養成沒頭腦型進攻殺器。
第133章 大魔王12
“這球打的, 聰明。”
白魔對聶飛昂的時間差快攻連連稱贊：
“以普通近體快球為正常攔網時機，超近體快比正常時機早，時間差卻偏慢, 打法機靈聰敏。”
Sara聽到西裝教練喉嚨間愕然的抽氣聲, 關心道：“沒事吧？”
西裝教練松了松領帶：“我聯賽帶聶飛昂的時候, 怎么也想不到‘機靈聰敏’這個形容詞能用在他身上……”
“他的遲鈍確實會拖低下限。”Sara話鋒一轉, “幸好寧洲會用他。”
西裝教練點頭：“下賽季，我必須把寧洲搶到俱樂部, 聶飛昂一續約，美洲聯賽進攻力最強的隊伍就有雛形了。”
“你當著我的面打寧洲主意？”
Sara視線越過西裝教練, 發現白魔眼睛也隱隱閃爍：“你們不會正在心里加價吧……”
場上, 第四局比賽還在進行。
有了開局打出來的自信，聶飛昂這一進攻點完全打開。
二傳的配球原則之一：優先給狀態好、手感熱的攻手傳。
所以只要一傳到位，寧洲就變著花樣給聶飛昂。
不過, 面對全力沖發球的P國隊, 一傳總有不到位的時候……
“我接！”
“我接。”
P國隊發球找到了兩名一傳球員中間的結合部。
許子暢和宋涵潤相向歪斜, 搶著接一傳。
如果發球發到寧洋與他們之間, 他們會選擇讓對方接；如果發到余柏與他們之間，余柏不會和他們搶。
但偏偏發到了這兩人正中間……
許子暢和宋涵潤, 在隊伍中的定位很像。
他們不需要承擔太多進攻任務，但必須做好保障。
兩個人手臂互相干擾，一傳被接飛。
一傳飛向在后場, 寧洲追不上：“咩咩！”
“OK！”寧洋跑到一傳下方, 大力朝網前墊調。
超遠距離墊調，不能確保創造進攻機會。
球從那么遠飛回場內, 并且保持一種快速掉落的狀態，攻手很難扣。
寧洲觀察球路, 球高度掉得太快，到達4號位時，高度不夠打強攻
勉強扣這種球，很容易失誤，直接送分給對面。
“處理過去！”寧洲提醒道。
許子暢聽到這一聲，沒有全力起跳。
P國隊攔網也縮回了攔網手。
當排球飛到球網近處，許子暢包著手心，手腕一抹，將球處理到對方場地。
搓吊！？
寧洲眉頭微挑，認出這球內藏的乾坤。
世錦賽時，許子暢還用不好搓吊，被杜駿禁止在場上使用。
到了奧運會，那份“禁用技巧列表”已經清零了……
“吊！”
P國隊擔心許子暢借手，便放棄攔網，交給后排球員接球。
他們篤定難度這么大的處理球，許子暢不可能打得太難接。
沒料到他直接吊過來了！
后排防守的人魚躍接，前排攔網的人后仰接，兩方互相干擾，不小心接過網……
【華國隊搶接一傳我差點心梗，看到P國隊也搶防守，心里頓時舒坦。】
【場上六個人，難免搶到一起，磨合成華國隊、P國隊這樣，已經算默契頂級的隊伍了。】
【黃毛處理得好啊！落點巧妙，很難接的。】
【寧洋墊得有瑕疵，許子暢完美地彌補。/perfect/】
P國隊混亂接起球后，排球沖過球網，飛回華國隊4號位上空。
華國隊教練席，杜駿不禁大喊：“探頭！”
許子暢剛剛落地，再次蓄力，原地起跳：
“嘭！”
他扣到P國隊草草補起的攔網手上，球彈上標志桿。
“嗶——”
許子暢打手出界，把握住了探頭球機會。
20：18
華國隊率先打開20分大關！
球迷們揮起手中小旗子：
“關鍵分，黃毛立大功！”
“許子暢手腕技巧用得如魚得水，照這樣下去，進攻效率能追上余柏。”
“好樣的，有上屆隊長杜駿的影子！偷學了吧！”
許子暢繞著華國隊球場享受全場歡呼，扯著嗓子互動：
“開什么玩笑，我可是杜駿的親傳弟子！堂堂正正學的！”
“親傳弟子。”教練席，寧旭琢磨這幾個字，“確實像你，手腕能玩出花來。”
杜駿低頭掩飾滿臉的驕傲：“許子暢練習很刻苦。”
打手出界、抹手出界、吊心吊空當、搓吊……
許子暢不是學的最快的，但他腳踏實地、一項一項突破了挑戰。
不高、不強，在排球場上的得分能力依然能比肩其他攻手。
“寧副教……”
杜駿單手掩著臉，似有難言之隱：
“如果掛著贊賞之意，最好藏起來，被許子暢看到他會忘乎所以的。”
“……我還以為你低頭是因為謙虛。”
教練席很快多了一個低頭的人。
“歡呼聲再熱烈一些——嗷嗷痛！”
許子暢組織觀眾鼓掌時被寧洋一腳踢回現實。
“肯定踢到麻筋了！”許子暢裝出一瘸一拐的樣子，“洲洲你看他……”
寧洲微笑：“發好球。”
一陣寒氣從許子暢腳底板竄入，他腿一秒痊愈，跑到發球位。
“怪了……”
許子暢納悶地拍了幾下球：“余柏裝模做樣就能獲得優待，洲洲應該很吃那套才對。”
此時的許子暢不知道，余柏還會搶到更多“優待”……
華國隊下一次打一攻的時候，一傳到位。
P國隊格外提防聶飛昂，攔網重心聚集在寧洲和聶飛昂對面。
許子暢潛伏在后排，第六感說：
扣球機會要來了！
P國隊攔網陪跳聶飛昂，自己就可以趁攔網下落，后排進攻，配合梯次進攻！
許子暢調整站位，聶飛昂正后方。
他相信寧洲會接受這次完美計劃邀約！
“嘣。”
寧洲傳出的球劃過平弧，剛剛飛過3號位，就被斜沖上步的余柏扣中。
許子暢：？
沖進短球！？
“嗶——”
余柏4號位沖進打了個短球，21：19。
許子暢拉著寧洲衣角：“洲洲，我剛才進攻點，是一個絕妙的得分位置！”
“嗯嗯，但余柏也甩開了4號位攔網，兩邊都有機會。”
“兩邊都能傳……”許子暢不甘道，“那下次可以選擇傳給我嗎？”
寧洲點點頭，與他擊掌為約。
許子暢心滿意足回到后排。
下一次一攻機會，華國隊又接起了到位一傳。
許子暢激動地準備好后排進攻，正前方卻閃現出一個意外的身影……
華國隊現在前排兩點攻：
4號位-3號位-2號位
余柏-陳文耀-寧洲
余柏進攻位置一般在4號位，上一球跑戰術靠近3號位打沖進短球，這一分沖得更遠，一股氣跑到陳文耀身后了……
這種戰術攻叫加塞。
余柏把自己的扣球位置，塞進陳文耀和寧洲之間。
P國隊盯攔余柏的球員跟著余柏跑，與中間攔網人相撞，追不到余柏的移動速度。
余柏跑動的戰術，幫自己擺脫了所有攔網……
寧洲手指猶豫一瞬，傳給余柏。
總是被對手重點攔防的華國隊進攻核心，余柏，極其罕見地扣了一顆空門球。
“嗶——”
22：20
寧洲沒有第一時間慶祝，而是找許子暢：“傳給你的話，沒追上余柏的攔網會一起攔你……”
“我知道。”許子暢冷靜繞過寧洲。
“余柏！”許子暢怒目而視，“你早不跑晚不跑，為什么偏要在我能扣后三的時候跑加塞？你搶我的扣球機會！”
余柏正視他眼睛：“沒有。”
“別裝！你肯定在悄無聲息‘爭寵’，哪怕多扣一顆，也要顯示洲洲對你更加信任？”
許子暢越說越來氣：“綠茶！”
宋涵潤生怕他們打起來，戳著許子暢：“別生氣，我的球都給你扣……”
“你別管，這是主攻之間的爭奪！”
“？”
P國隊場地，費米看的目瞪口呆：“他，他們在內訌？”
球員們身在吃瓜第一現場，卻聽不懂，急得把會漢語的隊友推到網前翻譯：“快快快，在吵什么？”
那名隊友越聽越疑惑：
“華國隊小主攻說Yu是綠茶。”
“綠茶？華國很健康的飲品？”
眾人面面相覷：“為什么要用罵人的語氣，說這么健康的話題？”
“行了。”伊戈爾打斷他們，“教練說新數據很快能試用，攔網再撐一會兒，不能再出現空網！”
副攻一臉苦澀：“他們戰術攻太多了，我都懷疑這是男排還是女排比賽……”
費米躍躍欲試：“咱們可以模仿啊，我也跑個加塞怎么樣？”
二傳一口否決：“沒配過的球，我傳球精度不行。”
“咱們無需執著一兩種戰術。”伊戈爾說，“學會了什么，咱們就用什么。”
……
華國隊的爭端，以余柏答應“不再跑影響許子暢進攻的戰術”了結。
寧旭和杜駿一直注視羅教練：
隊員吵起來了哎！暫停！
羅教練頂著后背灼熱視線，沒有叫暫停。
最能把握華國隊攻手狀態的人，是寧洲。
剛才混亂的局面中，場上分三種：吵架的、勸架的、寧洲。
既然寧洲沒有主動阻止，就說明爭吵反而對現在的華國隊有益。
“盡情搶吧……”寧洲輕吟著。
寧洲早就斬斷了手中控制攻手的線，對抗P國隊攔防到什么程度，全看攻手。
攻手們能展現出強烈的爭球量意愿，是寧洲求之不得的好事。
就像寧洲與邵秋的內部競爭，攻手們也將在比賽中，被彼此逼出更犀利的進攻氣質。
搶吧！
拼命表現自己！
在P國隊腦海深處，留下“華國隊進攻點特別多”的印刻！
第134章 大魔王13
奧運會決賽, 第四局。
當比分跳動成22：20，華國隊輪次轉動到最強模式——
前排：宋涵潤、陳文耀、余柏
后排：許子暢、寧洋、寧洲
寧洲的發球輪+前排三點攻+后排防守能力強
“必須把強攻打下去。”伊戈爾指揮P國隊，“至少這一輪, 咱們不能給華國隊防守反擊！”
費米擺好一傳姿勢：“太慫了吧, 寧洲球還沒開始發, 就默認打強攻？”
伊戈爾淡淡看過去：“你能接到位, 就接。”
“不了不了……”費米活動著肩膀，“打強攻！”
“嗶——”
寧洲每輪發球都會換不同的人發, 伊戈爾、費米、P國隊自由人都接過了提速跳飄，出現ACE的概率降低。
“bong！”
寧洲試著往兩片一傳區域結合部發, 費米搶先喊出聲, 接高這顆發球。
P國隊二傳調整給接應打強攻。
“這邊！”陳文耀指揮攔網，和宋涵潤一起并到余柏身側。
華國隊形成三人攔網。
余柏-陳文耀-宋涵潤
他們的平均攔網高度在世界也是數一數二的。
P國隊接應不敢和這堵墻正面剛，可以選擇的線路非常有限。
扣直線吧？
接應剛準備拐腕, 余柏的攔網手和要揍人似的罩過來, 將直線封死。
攔網屬于防守方動作, 余柏一堵住球網上方, 攻擊性極強，按滅了扣球人的進攻氣勢……
“嘭！”
直線不通, P國隊接應只好往斜線扣。
華國隊三人攔網整體偏向直線，空出來的斜線區域大。
扣球角度不夠極限，但恰好避開了攔網手。
“蠢！”
伊戈爾見到接應扣的線路, 抿平嘴角。
華國隊一向注重攔防配合, 攔網空出的球路，都是給身后防守布置的誘餌！
小斜線：寧洲
腰線：寧洋
三人攔網漏出的斜線區域, 埋伏著兩個“自由人”……
華國隊現在能站在奧運賽場，是因為奧資賽拼下了一個名額。
那時華國隊用寧洋與印昊組成的“雙自由人”戰術, 填補了滿是漏洞的隊伍防守。
但邁入奧運會門檻后，球隊名單人數逼停了“雙自由人”。
防守缺口，只能由留在名單中的成員填補。
只要寧洋和寧洲同時在后排，他們將組成新的“雙自由人”。
“咩咩！”
重扣側身而過，寧洲回頭，卡好位的寧洋把腰線球接了起來。
“這不是能防到球嗎？”
觀賽的萊杰抓了幾下卷毛：“和我并稱天才的人，不應該偏科！”
“我要是P國隊，現在和喉嚨卡了根刺似的難受。”阿卜皺著臉，“華國隊這輪站位進攻強，一球打不下去就難了……”
艾里克搖著手指：“不一定，你們看華國隊的防守效果——”
寧洋防到的球，飛過了寧洲站位，在球網白邊彈了一下。
P國隊球員眼疾手快，雙手一壓，排球掉落向華國隊前場……
糟糕！
寧洋趕不及救球，沒有盲目前沖給前排添亂：“洲洲！”
“嘣！”
寧洲單臂救球接一個翻滾，差點落地的排球原地上升……
“嘖！”
伊戈爾捏緊拳頭，被華國隊“雙自由人”地面防守能力煩到了。
寧洲這球實在防得太聰明。
排球掉在前場內，防守時就不僅僅需要考慮能不能防，更要思考如何防。
防守人如果救完球趴在場地上，進攻的隊友會束手束腳。
所以寧洲沒有魚躍救，而是翻滾，瞬間給隊友騰出空間……
頂尖自由人！不對，頂尖自由人型二傳！
伊戈爾壓下稱贊的沖動，拍手穩P國隊的比賽節奏：
“攔防轉換！”
就算寧洲防得再精妙，二傳接了第一下，華國隊進攻速度肯定提不起來。
伊戈爾眉間劃過狠色：“攔死他們的強攻！”
球網對面，寧洲翻滾讓出了傳球區域：“調一下！”
離球最近的宋涵潤出聲：“我傳。”
“……！”
場內外所有人關注著宋涵潤，有些驚異：
上手傳球？
上手傳球速度和精度更好，但失誤率相對更大。
“性格最為保守的宋涵潤，居然不選墊調？”
教練席的杜駿滿臉疑惑。
“象，本身是一枚溫和的、進攻性弱的棋子。”寧旭筆尖在記錄紙上點了幾下，“棋譜更注重象與其他棋子形成的進攻體系。”
杜駿沉吟道：“也就是說，宋涵潤獨自進攻一般，但和隊友配合時，效果翻倍？”
寧旭：“對，況且他總認為自己是工具人，配合隊友進攻時心理壓力小，主動選擇上手傳球。”
“可是他上次給余柏墊調很穩。”杜駿追問，“這次為什么突然改變？”
寧旭筆下準備記錄的進攻人一項，從“余柏”移到其他位置：
“能和‘象’配合進攻體系的，遠不止‘后’一個！”
華國隊遇到寧洲防守第一下的情況時，90%會將球調整給余柏扣。
但場上有這么一個“笨蛋”，就算扣球可能性小于10%，也次次踩著節奏上步。
“許子暢！”
宋涵潤傳球的同時，喊出目標進攻點的名字。
一道渴望已久的身影，在后三位置高高躍起……
P國隊前排球員正在朝余柏那邊并攔，腳下火速變向，往球網中間補攔。
伊戈爾邊移動邊注視那顆傳球：
高度掉得太快了！傳球失誤？
宋涵潤這球傳得與給余柏傳的絲毫不同。
給余柏墊調時又高又穩，而給許子暢的，處處透露著倉促。
許子暢剛剛跳起，排球已經到達了最高點，開始下落。
沒留給許子暢揮臂扣球的時間……
“傳得漂亮。”
寧洲內心平穩，淺笑著注視許子暢扣球動作。
棋盤上，象有一位常用搭檔。
那枚棋子同樣只能斜走，而且是特殊的“日”字形走法，與象的對角線走法相互補充。
馬/騎士
模擬騎兵的“馬”，以沖鋒速度聞名。
“嘭！”
許子暢手臂和鞭子一樣抽出去，揮臂速度竟然趕在傳球掉高度前，不偏不倚擊中排球。
騎兵的攻擊搶速度，沖破P國隊攔網，狠狠釘在后場地板。
“嗶——”
許子暢的扣球幫華國隊拿下這次防守反擊，23：20。
所有人觀賽體驗只剩下一個字：
快。
寧洲和寧洋的防守快、宋涵潤的傳球快、許子暢扣球下手快。
在寧洲沒有傳球的前提下，華國隊組織出了讓P國隊措手不及的反擊。
“哎喲！”
許子暢“超速”扣球，剎車失敗，扣完球落地后止不住地往前跑……
沖勁太猛，他一矮身子，從華國隊場地幾個踉蹌跑進了P國隊半場。
P國隊正準備圍起來復盤這一分。
“沒事沒事，打好下一個一攻！”費米隨手搭上旁邊的人，帶進隊伍里。
“那什么……”
費米耳邊聲線陌生，一轉頭，傻眼：“你怎么在這？”
許子暢扯出笑容：“嘿嘿！”
“不好意思！”
寧洲撩著球網來到P國隊場地，把許子暢拉到自己身后：“我的隊員打擾了。”
費米懵逼地擺手：“沒事……”
許子暢和小雞仔一樣，乖乖跟在寧洲身后回去。
費米看著他們背影，越想越好笑：“他肯定尷尬極了，換作其他時候，他已經瘋跑著組織觀眾歡呼！”
伊戈爾嘆一口氣：“真難打……”
費米附和：“就是說啊！小主攻進攻速度太快！”
“不是說他。”
伊戈爾斜瞟華國隊場邊，羅教練慢條斯理整理著發型：
“他下任何一枚棋子，我都有把握找出限制方式，但兩枚、甚至三枚四枚棋子組成陣型，沒有棋譜，只能落入下風。”
費米聽得云里霧里：“咱棋譜呢？”
伊戈爾指向P國隊教練席：
“第四局打到終局階段了，咱們先打好，最好在這一局結束比賽。
接應不下球，費米，你來保進攻。”
費米像是接到了“除掉唐僧師徒四人”的小怪，語氣凝重：
“我？”
*
寧洲將許子暢帶回華國隊，遭到了其他隊友的無情嘲笑。
“扣完后三沖到對面我能理解，混入P國隊是怎么回事hhh！”
許子暢赧然：“我，我也不想啊！”
寧洋笑完，搭上寧洲肩膀：“洲洲以前外語是單詞水平，現在能自己去和對方交流？”
寧洲雙手在頭上比劃，示意扎著小揪揪的人：
“嗯，聯賽隊友教了很多。”
余柏腦海中突然冒出萊杰拍寧洲屁股的畫面，臉色倏地黑下來……
許子暢被他嚇一跳：“余柏，我剛才可沒和你搶球扣，你不能朝我發火！”
余柏沒回應他，rua了一把寧洲腦袋就回位。
“？”許子暢喃喃道，“他不會真的沒跟我搶球吧……”
“嗶——”
寧洲繼續發球，P國隊一傳半到位。
接發球的瞬間觸感很“輕”，排球被墊得很高，往三米線掉落。
而前排主攻費米，提前在4號位上步。
上步時機這么早？
華國隊一同提高警惕，副攻陳文耀重心歪向費米那邊……
P國隊二傳傳球姿勢偏費米的瞬間，陳文耀開始并攔。
但傳球宛如流星劃過，即使陳文耀沒浪費任何時間，都趕不及并攔。
光速平拉開！
寧洲一眼就認出了P國隊的傳配。
光速平拉開本質就是普通的平拉開，無限壓平傳球弧線、許子暢最快速度甩臂，就能視覺上創造出“光速”配合。
這種傳球對一傳要求高。
而P國隊二傳，面對半到位一傳，堅定傳出了幾乎看不見弧度的線路……
倒不是說難傳，主要太難扣。
攻手需要在排球從面前飛過的一點點時機內扣球。
“嘭！”
費米用舒展的扣球姿勢，找準了那一點點時機。
他身體控制力強到離譜，在空中靈活得像是長了翅膀，速度提上去，力度仍然保持高水準。
扣球搶在華國隊雙人攔網并成之前，從空出的中線穿過去。
“嗶——”
P國隊終于度過寧洲的發球輪，23：21。
“臥槽，那還是人嗎？”許子暢僵在原地，“純粹靠費米個人能力，硬配一顆光速平拉開……”
“我并攔的問題。”陳文耀無奈搖頭，“費米適應傳球的能力，比我和宋涵潤還要強。”
傳球、扣球，二者是一體的，但二者不一定在同一水平。
P國隊攻手能力強于二傳，在費米身體素質的包容下，傳球容錯率很高。
費米的球迷們在觀眾席各處吶喊……
“風頭要被他們搶盡了。”許子暢著急道，“光速平拉開明明是我的成名技！”
寧洲在他背后順了順：“他們想模仿就模仿吧。”
許子暢轉頭看他，專注的樣子恍若國王身前守護的騎士。
“扣球與傳球同時頂級，才能配出頂級平拉開。”
國王低聲給騎士下令：
“給他們看看，騎兵真正的速度……”
第135章 大魔王14
23：21
P國隊拼命追分, 全力沖發球。
“嗷~”
寧洋的提醒聲及時響起，許子暢收住準備接球的手，側身放掉這球。
“嗶——”
P國隊發球出界, 為華國隊送來局點, 24：21。
【只出一丟丟, 寧洋的眼力真的是神。】
【P國隊太敢發了, 這種球要不是出界，很難接到位。】
【局點！余柏發一個！】
“余柏, 發好球！”
像是在回應P國隊全力拼發的斗志，余柏也收到了“全力發球”的暗號。
“嘭！！”
余柏的發球也失誤, 沖擊到球網上, 整張網搖搖欲墜地大幅度晃動。
24：22
“好危險！”許子暢嚇得遠離球網，心有余悸，“沒事余柏, 沒砸暈隊友就是可以原諒的失誤。”
寧洲也安慰道：“別在意, 調整手感。”
余柏與隊友們一一拍手, 拍到寧洲時還握住捏了幾下。
陳文耀眼角抽動：“余柏, 你不會是為了摸人家手專門失誤的吧……”
“不是。”余柏眼睛亮了幾度。
“別一副學到了的表情，絕對不可以啊！”陳文耀冷汗涔涔, “你發好了也能摸手的！”
寧洲好笑地拍拍陳文耀：
“陳哥，別緊張，他分得清輕重。”
“我還以為我的胡話啟發了他……”
“嗶——”
余柏轉到后排, 進入需要接一傳的輪次。
許子暢-寧洋-余柏
余柏縮小自己的一傳面積, 靠邊站，只要對面發球不貼到余柏右手邊, 寧洋都能保護他的一傳。
但不巧，P國隊轉到了費米的發球輪……
費米適應球能力絕佳, 大力跳發也指哪兒發哪兒。
場內場外，所有人達成了一種共識：
費米一定會追發余柏。
寧洋放心不下，直到吹哨前一秒還在囑咐余柏：
“費米在發球榜排前十，要是他這球發得好，不要和倔驢一樣沖著到位接。”
余柏正視前方，毫無反應。
“你別忽略我的話！”寧洋加重語氣，“24：22的比分并不穩，萬一你飛一傳，P國隊分分鐘就追上來了！”
余柏淡淡看他一眼，又轉回頭，那眼神仿佛告訴寧洋：
我就是倔驢。
“嗶——”
寧洋憋了一肚子火氣，聽到哨聲，只好先安靜等發球。
‘洲洲，現在連練習賽都不算，和朋友們打幾顆玩玩而已，你這么賣力干什么？’
‘攻手需要我幫忙晃攔網。’
十幾歲的寧洋用無藥可救的眼神注視十幾歲的寧洲：
‘你簡直像倔驢，從體校溜出來玩都不會偷懶……也不能全怪你，這里的攻手太菜，都靠你的傳球才能得分。’
‘和他們沒關系。’寧洲撐著膝蓋調整呼吸，累得白皙臉頰蒸出紅色，‘我體力太差……’
他們兩人對話全程，戴著黑框眼鏡的小個子默默聽著，把這些話記在心里。
寧洲是一個體力偏差的二傳。
所以余柏只要接一傳，就奔著到位接。
只有源源不斷送去到位一傳，寧洲才能在比賽中保存更多體力，留在體力陪自己打更長時間……
余柏從基礎還不夠穩定時起，就和倔驢一樣接到位一傳。
練到現在，他被隊友們保護得只剩兩輪一傳，有什么理由讓寧洲幫自己彌補不到位一傳？
“嘭！”
費米發球像飛鏢一樣，精準銳利地釘向余柏身側的邊線。
余柏嘴角溢出氣息，匯聚職業生涯的能量：
寧洲“約會”時開的小灶，幫他判斷出了這球在界內；
R國聯賽的磨練，幫他將一傳姿勢調整到最佳；
歐洲聯賽只能打接應的日子，幫他煉成“想接一傳”的貪欲……
而余柏的身體素質，幫他穩住下盤，接起大力跳發后依然站在原地。
“嘣！”
余柏在保住自身進攻點的同時，高高接起到位一傳。
“不是吧……”費米驚悚地跑到防守位置，“我發球手感調整到最好狀態了啊！”
“攔防！”
伊戈爾在網前喊醒被震驚的隊友們：“別被他們拿到一攻！”
話是這么說，但伊戈爾明白，華國隊這次一攻十拿九穩。
沒有隊伍能在到位一傳加持的寧洲手下，拉低華國隊的一攻成功率……
“嘣。”
寧洲視野確認好許子暢的節奏，傳球出手。
僅僅如蜻蜓點水般的快速觸碰，排球被加上難以想象的推動力。
迅疾的傳球速度與許子暢留下殘影的揮臂速度交相輝映。
光速平拉開真正的“主人”，給模仿者上了一課。
“嘭！”
費米撲去防守，但速度過快，排球從他手腕彈飛……
這顆光速平拉開，配得確實比P國隊的快。
但費米不理解為什么能達到那種恐怖的速度。
許子暢身體能力，遠不及費米，也遠不及大部分球星，伊戈爾、萊杰、艾里克、光頭哥……
190cm只是男排國際賽場中等偏下的攻手身高，許子暢卻撐起了余柏對角主攻位，扣出比費米強勢的平拉開。
“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華國隊二傳的傳球，是排球賽場難以解釋的奇跡。
“嗶嗶——”
25：22
第四局被光速平拉開畫上句號，大比分2-2戰平。
奧運會決賽，將上演五局大戰。
局間休息，記者抓緊時間，來到場邊采訪。
直播間也實時播放采訪畫面：
記者：“您身為隊長，對第五局表現有什么期許呢？”
伊戈爾：“盡力打，我只能說P國隊這個奧運周期內，打五局沒輸過。”
寧洲：“盡力打，華國隊不會連續輸給一支隊伍。而我們世錦賽半決賽已經輸過P國隊了。”
【奧運會就是不一樣哈，采訪環節=放狠話。】
【寧洲用一張溫和無害的帥臉，說出如此硬氣的隊長發言。/傻眼/】
【剛才轉換機位的一瞬間，寧洲立馬看向了鏡頭。】
【來自綜藝之神的鏡頭感碾壓。】
【我直接宣布這波贏了！】
雙方隊長話風很嚴，記者問不出有效信息，又選了幾位球員采訪。
縮在邊邊角角裝不存在的宋涵潤，被話筒杵在臉前……
記者的問題直接戳中宋涵潤最薄弱的內心深處：
“請問您是怎么在大賽中保持平常心的呢？秘訣是什么？”
【記者配副眼鏡吧，任誰都不會把“平常心”三個字放在小雀斑身上。/癱倒/】
【其實也算平常心，小雀斑每次上場都憂郁無比，鐵打的比賽氣質。】
【寶兒別看，彈幕都是惡評！】
宋涵潤眼珠子緊盯話筒，緊張到對眼：
“秘訣……與其質疑自己，不如埋怨別人……”
記者：？
局間休息結束后，球員們再次上場。
聶飛昂羨慕地追著宋涵潤問：“被記者單獨采訪感覺如何？你表現好不好？”
“別纏著人家！”寧洋解救出宋涵潤，“他第一個發球。”
聶飛昂不舍地目送：“發好球哦！”
突然想到宋涵潤脆弱的心態，聶飛昂一秒改口：“呸呸，發不好也沒事，丟一分不是世界末日。”
其他隊友也紛紛附和：“對，隨便發。”
宋涵潤小雞啄米一樣點點頭，到發球位置抱上排球。
“與其質疑自己，不如埋怨別人。”
這句話曾給宋涵潤帶來上場的勇氣，但現在已經不適用了。
好不容易找到排球場上最有默契的隊友，他們不舍得埋怨。
“嗶——”
宋涵潤拋去雜念，專注感受掌心的排球。
‘羅教，第五局真的以宋涵潤發球輪開場？除了給他增大壓力，還有什么作用？’
第四局的局間休息時，寧旭眉目間滿是擔憂。
‘作用當然是開一個好頭。’羅教絲毫不帶忐忑語氣，‘低存在感成員的爆發，更容易點燃隊伍氣氛。’
‘他以前被叫做永遠把握不住機會的人，能在決勝局第一分爆發嗎？’
羅教笑瞇瞇：‘該爆發了。’
能在奧運決賽的賽場站到決勝局，說明宋涵潤擺脫了曾經的稱號。
當了那么久“工具人”，到關鍵時刻，他會在沉默中爆發。
“嘭！！”
P國隊一傳球員耳邊恍若響起驚雷。
宋涵潤的全力發球！？
排球場上的風險總是與收益并存，發球越菜失誤率越低。
宋涵潤總是把發球力度控制在菜與不菜的邊緣，既不容易失誤，又不會被觀眾罵菜球。
被教練推上首輪發球，那份風險的性質變了：
發菜球，會影響整支隊伍打決勝局的氣勢；發失誤，是因為首輪發球手生。
“有退路”=宋涵潤的強化劑。
宋涵潤用全力時和費米力量相近，費米接球時，感覺像是另一個自己在給自己發球。
扔出的“飛鏢”，回旋一圈，扎到他自己身上……
“嘣！”
費米沒做足心理準備，卸力失敗，一傳直接過網。
機會回到華國隊，P國隊卻沒有太慌張，球員們快速瞥場邊的暗號……
“好發！”寧洲跑回二傳站位，“上好球！”
上球到位后，寧洲組織快攻。
聶飛昂帶時間差的快球，被P國隊副攻結結實實攔了回來……
球被攔在聶飛昂身上，他手忙腳亂一撈，機會球又回到P國隊場地。
這顆機會球飛得高，寧洲清楚看到，P國隊球員組織進攻前，集體向場邊望了一眼。
大數據，復活了？
【聶飛昂進攻才威武了一會兒，P國隊攔網跟節奏也太快了吧！】
【為什么攔網時機這么準確？】
【P國隊先看破寧洲要傳3號位，然后副攻隨聶飛昂上步節奏，對上時間差快球。】
【救命，小雀斑發球變猛，我還以為第一分會是個好開端……】
【聶飛昂是攻大于攔的副攻，他進攻要是打不下去，在場上一點兒用沒有。】
【同意，還不如換上高隆，拼一拼攔網。】
P國隊教練給出“這種情況傳哪個進攻點得分概率最大”的暗號，球員們井然有序，展開進攻。
相比之下，華國隊這輪的攔網不夠看。
許子暢-聶飛昂-寧洲
兩個攔網高度不行，一個腦子不行。
“你是不是，一直在謙虛？”教練席，Sara狐疑地看向西裝教練，“說聶飛昂各種不好，但你隊伍還是闖進了美洲聯賽決賽。”
西裝教練笑兩聲，腔調怪異：
“何止，聶飛昂還榮登攔網榜前列……”
“啊？說真的？”
Sara驚得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沒錯。”白魔認證道，“美洲聯賽決賽，聶飛昂攔了我隊伍幾顆關鍵分，差點被翻盤。”
Sara扶著額頭：“攔網最需要和攻手斗智斗勇，他是如何……”
西裝教練聳肩：“他確實做不到斗智斗勇。
但偶爾，遇到不太常規的進攻，能主宰球網上空……”
第136章 大魔王15
P國隊教練席數據庫, 在第五局重新啟用。
新數據不再依照二傳寧洲的思路，而是從華國隊攻手們的視角預測。
雖然是倉促調整，但第一分就奏效, 攔回聶飛昂的快球。
而輪到P國隊進攻, 數據庫效果更好——
聶飛昂的攔網太好晃了。
P國隊副攻當誘餌, 二傳傳球給前排主攻費米。
很簡單的戰術, 輕輕松松讓聶飛昂陪跳副攻。
“……果然單純，這么輕易被晃。”Sara無奈搖頭。
西裝教練像是早就預料到聶飛昂會陪跳, 淡定道：“被晃一次沒關系。”
“？”
Sara看著聶飛昂腳下匆忙趕去并攔：“明顯趕不上了呀！”
奧運會賽場上，傳球速度不可能慢到等攔網慢悠悠追過來。
西裝教練勾起嘴角：“并攔慢, 才是彈速最好的搭檔……”
費米揮臂扣球的一瞬間, 華國隊網前只有寧洲一個人的攔網手，聶飛昂剛剛蹦著靠過來。
任誰看，這都是一次失敗的并攔。
費米面對單人攔網, 壓力很小, 直接發力往斜線方向扣。
“嘭！”
就當大家以為扣球會從空網穿過去時, 聶飛昂攔網手極限補到斜線球路。
‘聶飛昂, 你被晃簡直再正常不過，但無論時機多晚, 都不要放棄補攔。’
美洲聯賽上，西裝教練差點被聶飛昂亂撲的攔網氣吐血，心酸總結道：
‘上帝給你關上靈活智商這道門, 是因為開了無敵彈速的窗戶！’
“咚！”
聶飛昂趕得太急, 人到位了，攔網手還松垮垮的。
扣球鉆過他的雙臂, 砸在他臉上……
Sara瞳孔收縮：“趕上了！？”
臉不像攔網手那樣向下壓，攔回去的球彈出弧線。
球館連一道呼吸聲都聽不到, 所有人緊盯排球，視線隨著球黏到最終落點——
P國隊后場邊線。
“嗶——”
聶飛昂臉部攔網，壓線得分，1：0。
“我靠，鐵頭功發威了！”寧洋激動地跳到聶飛昂身上。
聶飛昂呆呆地接住他，背后又被許子暢趴上來。
“聶飛昂你那么多次腦袋沒白碰！”許子暢大笑，“都是為了奧運會決賽啊！”
寧洋檢查聶飛昂臉：“怎么不說話，神智還清醒嗎？”
聶飛昂下意識點頭：“還沒我撞天花板疼……”
許子暢笑得更大聲：“千萬別被費米聽到這話，他會以為是他扣球軟，其實你頭硬。”
聶飛昂臉色漲紅：“好丟人，在全世界觀眾前臉攔網。”
寧洲失笑：“能得分就是好球，不丟人！”
聶飛昂以快攻出道，攔網一直是弱項。
“笨鳥”飛得不算早，卻一次次碰壁后調整重試。
那個躲在被窩哭鼻子的笨蛋舍友，終于把握住自己的特點，只走最適合他的攔網路線。
“嗶——”
下一分，P國隊做足準備接宋涵潤的全力跳發球，一傳到位。
P國隊配了一顆常規快攻，聶飛昂能攔住亂球，卻攔不好正常球，破壞性攔網。
1：1
華國隊轉換成接發球的一方。
想到接下來的一攻，寧洲心底隱隱不安。
華國隊這輪前排兩點攻，聶飛昂和許子暢在前排。
P國隊已經破解了聶飛昂的快攻節奏，進攻點被限制得越來越窄。
必須有進攻點站出來，幫隊伍渡輪……
寧洲隔著球衣，摸上吊墜戒指。
和余柏同時站在場上時，寧洲不自覺想要偷懶。
因為寧洲可以少思考幾球，直接把球交給余柏處理。
與此同時，P國隊教練席給場上傳輸信息：
注意后三。
“嗶——”
華國隊一傳半到位，寧洲沒有強行給3號位快攻或4號位平拉開。
排球被穩穩立在三米線上空。
余柏的后排進攻！
P國隊也有所防備，并來雙人攔網。
雖然決勝局剛剛打了一個回合，但毋庸置疑，這一分很關鍵。
短短15分的決勝局內，華國隊如果開局被卡分，留給他們追分的機會將相當稀少……
當余柏從三米線后方躍起，在奧運賽場展現完美的背弓時，華國隊球迷腦袋里沒有蹦出那些糟糕的猜想。
余柏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趕上了從前的杜駿——
把球給他，他會想辦法得分。
余柏真正壓住了“核心得分手”的稱號！
“嘭！！”
余柏避開攔網手，重扣釘地板，P國隊防守球員還來不及反應，球已經落地了。
“嗶——”
2：1，華國隊最強的棋子，帶隊伍渡過了進攻弱輪。
“余柏你……”聶飛昂按了按被扣球聲震癢的耳朵，“太暴力了！”
“嗡——”
華國隊請求換人。
聶飛昂轉向走出替補席那人，手僵在耳朵邊：
“來了個更暴力的……”
“龐哥！”許子暢興奮的情緒只維持一秒，撅起嘴，“我還指望我在發球輪大顯身手呢，要被換掉了。”
球網對面，伊戈爾盯著龐天澤的臉：“這是？”
“重炮型發替。”P國隊教練在場邊解釋，“你們一傳姿勢穩住，他的發球比你們任何一人發的都重。”
伊戈爾舌頭挑動唇釘：“華國隊，還是將殺手锏留到最后了……”
“得做好打強攻的心理準備。”費米拍幾下手臂肌肉，“一傳不能飛。”
自由人滿臉壓力：“這個發替之前經常追發自由人……”
“慌什么？”伊戈爾沉靜地掃過隊友，“咱們的殺手锏，也留到了最后。”
“嗶——”
龐天澤站上發球線，抬眼就發現P國隊一傳陣型大變——
四人接一傳。
【P國隊的接應也能接一傳？從沒聽說過啊！】
【我還在為將龐天澤藏到第五局沾沾自喜，沒想到P國隊藏了四人一傳陣型整個奧運周期……】
【奧運會，所有隊伍都憋著大招，連P國隊這種王者都憋著。】
【四人陣型，更好接龐天澤的發球嗎？】
【龐天澤發球重，側著手臂接幾乎沾手就飛。四個人平攤的話，各自一傳面積減少，更容易正著身體接。】
“P國隊藏起來的‘大招’，竟然是針對龐天澤發球的。”
華國隊教練席，Garry失神道：“太殘忍了……”
侯助教被降職后，Garry專注負責華國一隊球員們的理療、復建。
隨著寧洲腳踝痊愈、杜駿退役，康復室的“常客”，只剩下龐天澤一人。
龐天澤選擇堅持到奧運會，這條路走得非常艱難。
日復一日的康復訓練需要常人難以忍受的毅力；在替補席等上場機會無時無刻不在煎熬……
身體、心理，全都不輕松。
Garry看著他表情痛苦地咬牙撐過來，不由懷疑：
替補發球員的位置，真的值得龐天澤經受如此折磨嗎？
整場比賽只有一兩次上場機會，大力跳發自身蘊藏風險，很有可能上場失誤一顆發球就回到替補席……
華國隊一路打到奧運會，Garry以為龐天澤終于熬出頭，在決賽向全世界證明他堅持的意義。
可P國隊一傳變陣，打亂了龐天澤之前做的所有準備。
這場比賽對龐天澤，太殘忍了……
賽場上，寧洲見到P國隊前所未有的新陣型，幫龐天澤琢磨著應對方案。
“咚！”
在羅教練或寧洲給龐天澤暗號之前，龐天澤開始大力拍球。
排球在他手中小得像兒童皮球，被他拍球力度蹂躪出可憐的氣息。
“咚！咚！……”
先是一名觀眾，接著是一些，再后來全體觀眾席跟著龐天澤的節奏拍手。
被P國隊突如其來的改變震驚后，觀眾們還是卷入龐天澤的狂熱發球輪中……
寧洲放下想要打暗號的手：
看來龐哥不需要其他人幫忙想策略。
寧洋曾無數次幻想萊杰的“行星”朝自己飛來，龐天澤幻想自己在奧運會發球場景的次數，說不定比寧洋還多。
“呼——”
龐天澤氣息灼燒成烈焰，在八秒倒計時結束前，高高拋球。
他肚子容量很大，總是想吃東西，小隊友舞到臉上胡鬧也笑嘻嘻包容；
但賽場上又小得離譜，小到不接受自己發球輪的決定權，落到其他人手上。
“嘭！！”
龐天澤的全力跳發。
Garry木然的神情被發球炙烤，燃燒殆盡后，只剩不可置信：
“戴著那么多護具，還能全力發球！？”
或許Garry想法出現了偏差。
龐天澤堅持到現在，已經不需要向別人證明什么。
毫無疑問，他就是T0級別的替補發球員。
“頂住！”
伊戈爾見發球沒朝自己來，甚至松了口氣，轉頭給隊友鼓氣。
剛才和小皮球一樣溫順的排球，砸在P國隊接應手臂時，如千鈞重石。
“嘶——”
接應感覺身體快被砸碎了，根本無法卸掉發球全部威力，坐倒在地的同時，一傳飛向身后。
【好球！我的心臟，現在還跟著龐天澤給的節拍跳動。/膜拜/】
【落地吧！排球再飛遠點，給老將一顆ACE吧！】
【不管能否ACE，這球都必須進奧運十佳發球！】
P國隊自由人腳下速度簡直能報名田徑項目，在場邊廣告牌前一步，把球墊了回來……
龐天澤發球破攻，P國隊只能無攻過網。
寧洲提前跑向二傳站位：“上好球！”
P國隊最后一下，由伊戈爾處理。
球商極高的他，沖著球網白邊，將球推過去。
伊戈爾營造出擦網幸運球的效果，排球被絆腳，方向突變，掉落向華國隊前排……
“！”聶飛昂一個激靈，下著腰給球墊了起來。
上球不到位。
寧洲迅速朝球落點跑去，跑動過程中，視野觀察隊友們的跑位情況……
‘加入國家隊幾個月了，我從沒見過有人無故缺席任何一次訓練，強的不是某個人，是聚在一起的整支隊伍！’
龐天澤回想著寧洲這句話，腳下不再躊躇，果斷移動。
就算只當替補發球員，龐天澤也相信自己在隊伍中才最強。
“？”
寧洲睫毛輕顫：龐哥，在跑戰術攻？
第137章 大魔王16
華國隊現在的輪次為：
前排：余柏、寧洲、聶飛昂
后排：寧洋、宋涵潤、龐天澤
伊戈爾巧妙地處理無攻球, 聶飛昂下腰接球，上球不到位，聶飛昂這一點快攻沒法打。
前排進攻點, 只剩下余柏一人。
P國隊副攻大剌剌表露攔網意向, 往余柏那邊靠攏。
費米則留在原地, 盯攔宋涵潤的后二進攻。
寧洲不管往左傳, 還是往右傳，兩邊都將面臨布置好的攔防……
華國隊替補席, 許子暢奇怪道：“P國隊為什么不提防龐哥的后三呢？”
“胖子彈跳不行，他后排進攻的過網點很低。”陳文耀解釋, “P國隊就算并攔時機晚了, 攔網高度也能應付。”
許子暢順著他的思路一想：“聶飛昂和龐哥不扣的話，咱們3號位不就完全空出來了嗎？”
球網長度，是晃攔網最好用的“武器”。
攔網人跑到左邊, 而傳球到右邊, 能錯開攔網位置差。
現在華國隊失去中間的進攻點, 兩邊都無法拉開位置差。
“但其實, 情況沒那么遭。”
陳文耀沉吟片刻：“寧洲的視野，不可能只看平面的球網位置差……”
“嘣。”
寧洲移動中傳球, 前傳4號位。
P國隊雙人攔網跟隨余柏起跳，感受到余柏空揮過來的氣流，心里咯噔一響：
糟了, 寧洲前傳的, 是后四！
龐天澤從三米線后起跳，低扣球點的重扣, 正好從P國隊下落的攔網手上方俯沖過去。
“嘭！”
前排余柏掩護，龐天澤的后四進攻。
寧洲組織的進攻, 將2D的傳球思路拉伸成3D立體，前后排晃開了攔網時間差！
“嗶——”
龐天澤發球輪成功卡P國隊分數，比分變成3：1。
“又是新的戰術攻……”
P國隊教練咬緊后槽牙，額角青筋直跳：
“華國隊把奧運決賽當什么？連替補發球員都這么敢跑戰術攻？”
數據庫，最怕一個“新”字。
越是打法固定的老牌強隊，P國隊的教練席越能壓制他們。
但華國隊，從二傳，到攻手，大都是近兩年新冒出來的。
新腦子多好使啊，靈光乍現就能突破數據庫的束縛。
P國隊教練見到華國隊換上發替，心底還偷樂了一陣。
龐天澤十年前就上過國際賽場了，老隊員，總該符合常規打法吧？
“哈哈！后四，真好玩！”
華國隊球員們慶祝的歡聲笑語鉆進P國隊教練耳中。
教練臉上火辣辣地疼，朝場上喊話：
“攔網！不要提前放進攻點！”
【全體起立，我們今日歡聚在此，是為了表達對一位老將的敬佩！】
【就像奧資賽時的杜駿，奧運決賽龐天澤扣的這一球，我會記一輩子。】
【上一批男排，連媒體都直呼“最差的一代”，龐天澤對抗傷病堅持到現在，終于親手砸爛了質疑……】
“嗶——”
P國隊沒有叫暫停，像龐天澤這種資歷和等級的發替，不會被暫停打斷發球手感。
“嘭！！”
龐天澤這一顆發球略微擦了球網，被緩解沖勢，P國隊接起到位一傳，進攻得分。
3：2，P國隊終結龐天澤的發球輪。
這也意味著，龐天澤在本局比賽、本場比賽、本奧運周期的比賽任務，全部結束……
替補發球員的使命，如煙火般絢爛、短暫。
“嗡——”
換人的蜂鳴器顯得比平時壓抑，許子暢跑到場邊，腳尖蹭在邊線處，磨蹭著沒有走進去。
“怎么這副表情？”龐天澤笑起來像憨憨萌萌的熊貓，“搶了你的發球輪，生氣了？”
“龐哥！”
“好了，不開玩笑。”龐天澤與他擊掌，“給你打好預防針，下次奧運會，我還會搶你們的發球輪。”
清脆的擊掌聲，沉悶的護具，暖洋洋的嗓音。
許子暢踏上球場時，第一次有了比炫耀自己更想做的事情：
讓華國男排站到最高領獎臺，向全世界炫耀自己的隊友們！
許子暢亢奮地仰天大喊一聲：
“嗷~接好一傳！”
寧洋眨了眨眼：“你抽哪門子瘋呢？”
“嗶——”
P國隊輪轉到了伊戈爾的強發輪。
伊戈爾掌根磨了幾下排球，像是在找某種特殊手感。
“嘭。”
排球精準撞上球網白邊，翻滾著，貼著華國隊一側球網抖落……
“又是滾網球！”
解說室中，佟容忍不住出聲：“而且這顆幸運球位置太刁鉆。”
“剛才，伊戈爾把無攻球處理成滾網，現在發球又形成效果很好的滾網……”
張康意味深長：“不止是幸運因素。”
佟容驚恐地張大嘴：“難道伊戈爾能夠專門發擦網球嗎？”
擦網發球之所以被稱為幸運球，是因為可遇不可求。
過網位置高半個球身，就擦不到網帶；低半個球身，則無法過網。
張康表情凝重：“這名球員的控球能力，超出常理了……”
“前面！”
伊戈爾擊球出手瞬間，寧洋提醒這是顆前區球。
宋涵潤上前兩步準備接，沒想到排球擦網了……
感受到球網開始晃動，寧洲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緊急墊球。
排球從球網滾落，方向不斷改變，寧洲沒能墊正方向，球直沖余柏正面飛去。
寧洲身體不穩，扶了一下地面：“墊高！”
余柏后仰身體接高，球飛到網前，一個比較尷尬的位置：
余柏剛接了第二次，無法進攻；宋涵潤和許子暢輪次在后排，扣不到。
排除完，華國隊能扣這顆定點強攻的攻手，只剩下聶飛昂……
P國隊攔網全部聚集到球對面，三人攔網。
聶飛昂硬著頭皮起跳，大喝一聲：“我可以的！”
寧洲頓感不妙：“別發力太猛！”
“嘭！”
寧洲的提醒沒趕上，聶飛昂直接擠出吃奶的力氣，和P國隊三人攔網硬碰硬——
被攔死了。
副攻進攻以快球為主，很少扣定點強攻，聶飛昂不擅長對付三人攔網。
而且扣上去的力度有多大，被攔回來的速度就多難接，華國隊沒保護起來。
“嗶——”
3：3，P國隊追平比分。
聶飛昂被攔得頭皮發麻：“太恐怖了，這就是你們邊攻每天要面對的場景嗎？洲洲，嗚嗚還得靠你晃攔網我才能行！”
寧洲摸摸抱著自己訴苦的聶飛昂：“沒事，是我一傳沒接好。”
下一分，伊戈爾換了種發球，沒能破壞華國隊一傳，余柏4號位進攻得分。
4：3
聶飛昂轉到發球位。
“你們開場打得不錯。”陳文耀轉到前排，上場活動著胳膊，“胖子專門跟我說，小隊員們狀態很好，叫我不要拖后腿……”
“陳哥！”
聶飛昂像是見了大哥的小弟：“我在前排被P國隊攔網攔怕了，你要幫咱們副攻組打回場子啊！”
陳文耀臉色大變：“他們敢欺負你？”
聶飛昂希冀地點點頭，卻聽陳文耀佛系道：“沒事，能和世界第一打到決勝局，已經戰勝了全球99%的副攻。”
“……”聶飛昂繃著臉發球去了。
寧洲旁聽到這，不由一笑。
華國隊兩個主力副攻，一個熱血過剩，一個熱血過期。
“嗶——”
聶飛昂的發球被P國隊接到位，平拉開給主攻費米。
陳文耀并攔時，P國隊后排的伊戈爾一直在觀察他的攔網動作。
嫻熟、常規、穩定。
與跳脫亂蹦的聶飛昂不同，陳文耀每一處細節都顯露長年累月的經驗。
華國隊前排輪轉成不同的副攻，簡直像換了一支隊伍當對手……
費米拐直線扣中，打下一攻。
4：4平分。
防飛了球的聶飛昂懊悔至極：“我的！費米扣的直線球好犀利！”
“一般犀利吧。”陳文耀拍上聶飛昂后背，“以后你練防守再偷懶，就把這球回放看一百遍。”
聶飛昂訕訕下場：“太狠毒了……”
陳文耀咧著嘴回到網前，見寧洲盯著自己看：“你也想逗聶飛昂？”
寧洲搖頭：“陳哥，感覺這局手感怎么樣？”
陳文耀甩了甩手腕，平淡道：“不好不壞。”
華國隊中，最難激發狀態的攻手，并非心態不穩的宋涵潤，而是陳文耀。
陳文耀站在這里的理由無關熱愛，讓他爆發出曾經單掐艾里克的氣勢，簡直是科幻片。
所以不用執著于激發陳文耀超常發揮，能發揮全力，就是勝利……
寧洲思緒翻涌，嘴角抿了抿：
“陳哥，你不期待打完奧運的獎金數嗎？”
“你有消息？”陳文耀精神煥然，“能拿多少？”
寧洲比劃一個數字，放低聲音：“銀牌這么多，奪冠的話，至少翻倍……”
陳文耀深深吸氣，望了眼觀眾席：
老婆、寶貝女兒，等著！
“嗡——”
P國隊換上替補發球員，是前幾局卡了華國隊好幾分的球員。
“嘭！！”
球速接近于世界三大邊攻的發球，找向許子暢。
“我每天訓練接余柏的暴力跳發，還怕冒牌三大邊攻不成？”
許子暢這樣想著，嘗試卸力。
“嘣！”
球撞擊到手臂的力度，比想象中重，接球感更像余柏和龐天澤發球結合體。
壞了！
許子暢一驚，飛出的一傳距離接遠，成了對面的探頭球……
“媽媽！”
觀眾席一個角落，粉嘟嘟臉蛋貼著華國國旗貼紙的小女孩，搖晃媽媽的衣袖：
“爸爸輸了嗎？周圍怎么都在嘆氣？”
“沒輸。”陳文耀妻子握緊女兒的手，“雖然情況不利，但爸爸會想辦法幫隊伍度過難關的！”
“哇！”
小女孩興奮勁只維持一秒，又低落道：
“爸爸運動那么厲害，上次幼兒園的親子運動會，為什么只有媽媽來？”
女人安撫道：“那段時間爸爸在球隊封閉集訓，都是為了現在，奧運會上為國爭光。”
女孩懵懵懂懂：“我可以向幼兒園小朋友們炫耀，爸爸上電視打排球嗎？”
“不管什么時候，你都可以為爸爸感到自豪。”
兩人的目光重新投向賽場：
“他已經為咱們筑造了城堡，現在，他要給華國男排筑造城堡。”
棋子之一：車
“車”的棋子形狀為城堡，故也稱為“城堡”。
這枚棋子可以在直線上，不限格數地移動。
攻、守兼備。
“探頭，打下去！”
P國隊球員們大聲喊著，副攻挑準時機，原地起跳打探頭。
他壓腕很低，勢必把球扣到華國隊防不起來的淺落點。
“嘭！”
排球，彈在了一雙攔網手上，被有效撐起。
P國隊副攻踉蹌兩步，黑著臉與攔完網的陳文耀隔網相視。
那個眼神充滿不屑：
以為只有你們能摸清對方副攻的進攻節奏？
欺負聶飛昂，不知道他是誰罩著的？
第138章 大魔王17
陳文耀攔網手撐起的排球飛到華國隊上空。
【嚇鼠, 我還以為這次一攻要JJ了……】
【陳文耀，華國隊掌管攔網的神！】
【及時止損，場上有個老隊員心里踏實好多。】
【這次撐起簡直比直接得分還關鍵。
換上發替就見效/得到探頭球機會卻沒打死, P國隊兩種情況下氣勢變化天差地別。】
“有效！”
寧洋主動上球, 與寧洲連成華國隊進攻體系的支撐線。
“咦？”替補席, 高隆見到寧洋上球弧線, 發出疑惑，“寧洋哥平時上球很高, 這次怎么壓低了？”
龐天澤分析道：“搶速度。
P國隊正在調整攔防，但咱們隊伍一傳送探頭前, 進攻站位已經成型, 要趁P國隊攔防不到位的時間進攻。”
飛向寧洲站位的排球，得益于低平的球路，速度極快, 華國隊所有攻手提前上步。
球場節奏被華國方帶動加速。
高隆身處場地外, 全身血液跟隨比賽節奏沸騰：
“好厲害, 但上球高度使不得壓得過低了, 感覺寧哥動作施展不開。”
“這題我會，我來答！”
聶飛昂激動地搶到話語權：“寧洋和洲洲場上的一切, 都是他們默契范圍內的專屬配合！”
排球沖到網前，寧洲直接以站立姿勢傳球。
“嘣。”
聽到傳球聲，P國隊副攻全身一抖。
這名副攻打完探頭球后, 被陳文耀的俯視眼神硬控。
等他回神, 華國隊的進攻已經組織完畢。
這也太快了吧！？
副攻下意識跟著陳文耀起跳，攔快攻。
但組織速度快, 不影響華國隊進攻有層次。
陳文耀空揮手臂，后排許子暢快速下手, 扣成后三。
接一傳失誤的許子暢，將功補過，親手拿回了這一分！
低弧度上球+站姿傳球+揮臂速度最快的許子暢=攔防的噩夢
5：4
“好球！”
寧洲和寧洋單手擊掌，同時轉頭夸陳文耀：“陳哥，好攔！”
陳文耀聳肩：“對面副攻打探頭的線路太嫩了。”
“那個……”宋涵潤在背后扯了扯寧洲衣角，“是不是應該先管一下他？”
“后排的朋友們，聲音太小啦——”
球場周圍仿若為許子暢延伸的舞臺，他雙手揮起要掌聲：“奧林匹克的賽場，需要更多歡呼聲！”
寧洲把他拽回來：“許子暢，別飄，忘了你送探頭的一傳嗎？”
“……啊？”許子暢視線躲閃，裝傻道，“洲洲你怎么知道我后三得分了？”
寧洋揍他一拳：“穩重點，替補席還有后輩看著呢！”
“后輩？”
許子暢遠眺替補席，高隆正用呆滯的表情僵在原地，像是被許子暢行為震撼。
“咳咳，穩重。”許子暢理了理不存在的衣領，“你們放心，我一定起好表率作用。”
寧洲和寧洋對視一眼，疑信參半。
“嗶——”
寧洲發球，這次選擇減力前區球。
伊戈爾撲向前區接球，一傳到位，但伊戈爾趕不及回位打后排進攻。
“前排！”陳文耀在網前集中注意力，提醒攔網的隊友們。
華國隊前排三人各盯著一點。
“嘣。”
P國隊二傳給快攻，近體快，雖然沒聶飛昂的那么快，但一眨眼之間完成了傳球到扣球的過程。
陳文耀攔網跟上，P國隊副攻這次學乖了，避開攔網手扣。
“嘭！”
“咚！”
扣球聲伴隨著一聲人體落地的聲響。
許子暢救球后四仰八叉，不要命的拼勁簡直有印昊防守的影子……
寧洲、寧洋：！
“后輩”這招真的對許子暢有用！
寧洲來不及夸防守，跑向排球落點……
許子暢防起的這球質量較高，劃著弧線飛進三米線，高度和速度都適合傳球。
但唯一不足之處，落點在3號位和4號位之間。
4號位-3號位-2號位
二傳一般在2、3之間傳球，現在寧洲需要跑去3號位左側傳。
如果3號位的副攻想要保留進攻機會，可以隨二傳一起向左側移動，讓兩人之間相對位置保持不變。
但陳文耀腳下沒動，只是給寧洲讓出空間，等他跑向落點。
P國隊副攻心下暗喜：
華國隊沒快攻了！
教練席帶給他們的資料顯示：陳文耀不像聶飛昂快攻戰術多變，他扣球很規矩，只會跑副攻的基礎快攻。
果然，一遇上特殊情況，陳文耀便會放棄快攻。
而且許子暢防守完來不及進攻，華國隊剩余可以扣球的點只剩下兩人：
4號位的余柏，2號位的宋涵潤。
二選一，就看寧洲前傳還是背傳！
P國隊副攻在寧洲對面站定，準備好隨時向兩邊并攔……
“對了，你們下過國際象棋嗎？”
觀眾席，Sara轉頭詢問。
西裝教練指著白魔：“有時候我被我爸抓去下幾局。”
Sara饒有興致：“哦？你們誰下得好？”
“我當然下不贏他。”西裝教練突然放低音量，側到Sara耳邊，“老頭算計起他兒子也從來不手軟！”
“咳。”
白魔一清嗓子，西裝教練連忙坐正聽他說話：“臨場指揮比賽，如同下棋，都是為了成為更優秀的執教者。”
Sara不置可否，繼續問道：“國際象棋里是不是有種特殊走法？涉及兩種棋子的，關鍵時刻扭轉局勢、解殺還殺的戰略？”
“有。”
西裝教練與白魔異口同聲：
“王車易位。”
王車易位，在同一步中，同時移動“王”和一個“車”。
不僅能保護國王，還可以通過轉移位置，將車投入戰斗。
“嘣。”
寧洲的傳球向他身后飛出的一瞬間，P國隊副攻直奔宋涵潤那邊并攔。
可排球只飛到半中間，被以快攻節奏起跳的陳文耀攔截。
“嘭！”
正常快攻：陳文耀←寧洲
背傳快攻：寧洲→陳文耀
P國隊副攻滿心以為是宋涵潤扣球，腳下已經跑過陳文耀面前，知道聽見扣球聲從頭上響起，如墜冰窖。
陳文耀，沒有放棄進攻？
華國隊到底，配出了多少種以前沒展現過的戰術攻！？
賽前P國隊抱著資料廢寢忘食地研究時，華國隊一定在偷偷嘲笑：
看他們，還在收集那些老掉牙的數據。
盡管研究吧，原地踏步、沒有創新算我們輸！
6：4，決勝局第一次出現兩分差。
【每當聶飛昂快攻受阻，陳文耀就會強硬地把3號位打開，輪番轟炸得分！】
【副攻組，幫邊攻們減輕了得分壓力。】
【剛才這球要不是快攻幫忙，宋涵潤又得面對雙人攔網。】
【小雀斑如果這會兒被攔一兩次，該憋著眼淚打球了。/歪眼笑/】
【陳文耀完全可以跟著寧洲移位，打身前快球。
但他專門留在原地，寧洲背傳的他和宋涵潤形成階次進攻節奏，不就是為了之后能幫宋涵潤牽制攔網嗎？】
【隊員們都不會怨宋涵潤性格軟弱，只會絞盡腦汁減輕他的壓力，讓他打得輕松一些。/咬手絹/】
“背傳快攻！”
觀賽包廂，阿卜猛地拍手：“寧洲和我在R超聯賽俱樂部配合過這招！”
萊杰回想起來：“看來寧洲從那次獲得靈感，帶到華國隊嘗試。”
“太可怕了，他能穩定背傳快攻？”花井陷入沉思，“華國隊副攻扣得很順手，寧洲背身和身前傳球精度一樣高……”
余桐奇怪地看著突然開始碎碎念的花井：“他沒事吧？”
“不用在意。”萊杰解釋道，“他把寧洲當成進步的終極目標，現在第無數次感受到差距，很難維持精神狀態。”
余桐了然點頭：“看來寧洲的水平非常高。”
“對，在排球中，如果有球員能摘掉其他人對他‘矮’的印象，那人打球絕對頂尖。”
交談時，賽場雙方交替打一攻，比分跳動到7：6。
P國隊的伊戈爾輪次轉回前排，另一名主攻費米則走上發球位。
余桐有一搭沒一搭聊天：“二傳這個位置很難練出來吧？”
萊杰：“嗯，寧洲說他從小練，傳球基礎很好。”
“童子功！”余桐推測，“寧洲是隊伍中基礎最好的？”
“呃……”
萊杰糾結了好一陣：“華國隊好幾個都是童子功，非要挑一個基礎‘最’好的——
應該是宋涵潤。”
余桐訝異：“是他？”
“嗯，論傳球他肯定不如寧洲，但他基礎得最全面。”
接應，其實是這個位置的簡稱。
全稱：接應二傳。
從名字就能看出，這個位置什么都要干。
首先接應是攻手，需要具備強攻實力；在網前，接應必須和副攻一樣展現攔網能力；二傳來不及傳球時，接應填補漏洞。
在男排賽場上，接應二傳逐漸轉變職能，專注進攻。
現在男排主流的接應類型，就是強力接應，隊伍中的主要得分手。
余桐挑起眉梢：“既然流行強力接應，宋涵潤為什么能成為基礎全面的童子功？”
與宋涵潤同屬一支聯賽隊伍的花井插話：
“因為他出生于傳統的排球世家。”
宋涵潤家族三代，大部分都是排球運動員。
別家小孩抱著奶瓶的時候，宋涵潤抱著排球哭嚎。
他的父母都沒有走職業運動員路線，他們很久沒有接觸外界排球理念，培養宋涵潤的目標只有兩個字：
全面。
當接應，必須全面。
他們對宋涵潤的要求極其嚴格，失誤一次就嚴加訓斥，并處罰加練上百遍。
宋涵潤身邊沒有當作比較的訓練伙伴，身懷扎實基礎，卻總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菜的小朋友。
越練越強，越練越不自信……
“嗶——”
發球哨聲響起，宋涵潤這一輪不需要接一傳，在網前出神：
都怪自己太弱，還得麻煩陳文耀他們保護自己的進攻，自己能幫他們做些什么呢？
球網對面，費米感覺自己手感上升到了巔峰。
如果現在，一定能發出那種球……
“嘭。”
費米擊球的瞬間，抽干手上力氣，排球獲得推力，卻后勁不足，歪歪扭扭往下掉。
剛剛過網的發球，便直沖華國隊前排落。
前區急墜！
“前面！”
寧洋留在后排，沒有動。
中區下沉的話，寧洋還能前撲去接，但費米的發球幾乎形成了擦網球效果，讓前排的隊友接更保險。
陳文耀反應很快：“我……”
“我來！”
宋涵潤大聲打斷了其他人接球的意圖。
宋涵潤：我也要保護隊友！
隊友們：宋涵潤的音量重大突破！可喜可賀！
華國隊有秩序地“選”出了接一傳的人。
而費米依然對自己的發球自信爆棚。
這是他手感巔峰時期才能發出的最強發球，不僅落點淺，急墜中還會搖晃。
華國隊第一次接這種球，絕對接不好！
“嘣。”
宋涵潤謹慎地接球，控制力量，把花里胡哨的發球處理到寧洲上方。
到位一傳。
“哇……”
宋涵潤感受著手臂接球的獨特觸感，邊退向進攻位，邊露出新奇的表情：
這球真有意思！
“？”
費米自信的笑臉僵住，一點點皸裂，破防了：
他為了練出這種發球，日日夜夜努力訓練，最終卻淪為童子功合格的玩具？
他想回家。
第139章 大魔王18
宋涵潤一傳到位, 華國隊現在前排三點攻，后排還有后三很猛的余柏，是進攻強輪。
在到位一傳的加持下, 寧洲背傳2號位, 宋涵潤扣直線得分。
“嗶——”8：6
【小雀斑自接自扣, 家人們把YYDS打在公屏上！】
【寧洲背傳速度好快, 身體一抻就將球甩到后面，P國隊并攔跟不上。】
【話說費米發的什么球啊？】
【不懂, 比前區球力量大，比擦網球過網點高, 好奇怪哦。】
【不管了, 宋涵潤隨手一接就到位的發球，能厲害到哪里去？】
【就是，世界第一, 不過如此！】
“嗚……”
費米淚花閃閃：“伊戈爾, 你把我換下去吧, 我沒臉再打下去了。”
“……”伊戈爾試著安慰, “你發得很好，具有迷惑性且不好判斷接球點, 球路非常清晰！”
費米眨眼：“有什么用呢？”
伊戈爾語塞，轉移話題：“沒關系，打進決勝局就是咱們隊伍的優勢期, 華國隊很快會頂不住的。”
“哪方面頂不住？”
伊戈爾舔了舔唇釘, 一字一頓：“身體素質。”
這一分過后，聶飛昂重新轉到前排。
他一回到球場就圍著宋涵潤轉圈, 像是繞著篝火跳舞：
“宋哥宋哥，你真了不得！”
宋涵潤見他一臉有求于人的期待：“你直說, 怎么了？”
“宋哥你前排一傳跟誰學的？”聶飛昂搓搓手，“教教我吧，陳哥接一傳也不穩，還是你接得穩。”
“臭小子，說誰壞話呢？”陳文耀路過，順便敲了聶飛昂一下。
聽著他們吵鬧，寧洲蹲在一旁調整鞋帶，獨自承包一塊安靜空間。
“給接應的球比我多，我不再是洲洲最信任的攻手了嗎？”
帶著落寞的低沉嗓音從上方響起。
“你偷偷數著數量呢？”寧洲失笑，伸出一只手，讓余柏拉自己起身，“怎么這么霸道，分配給你的球量必須最多？”
余柏腆著臉點頭：“嗯。”
寧洲呼吸有些急，胸口起伏幾下才對他笑。
“嗶——”
球員們回位，余柏視線下移，落在寧洲鞋帶。
剛才他的鞋帶沒有松，也沒有重新系，所以他蹲下干什么？
帶著體溫的戒指在球衣里晃動，余柏生出猜測，黑眸幽暗：
寧洲的體力……
“嘭！”
P國隊一傳到位，給伊戈爾傳平拉開。
華國隊攔網封死直線，伊戈爾避開攔網手，扣大斜線——
寧洲的防守區域。
“洲洲！”
寧洲下腰撲救，慢了一拍，球從球網下方飛了過去。
“嗶——”
伊戈爾扣球得分，8：7。
“可惜，差一點。”許子暢把寧洲拉起來，“輪到咱們打一攻嘍，扣球扣球！”
寧洲站穩身形，不甘地動了動嘴角：
“嗯，就差一點……”
他的取位沒問題，但防守的瞬間，腿部肌肉酸痛到遲鈍。
本來應該，防起來的啊……
余柏攬住他的肩膀輕拍，轉頭看向場邊。
羅教練接收到信號，對身后打手勢……
場上繼續比賽，場外，后勤部實習生小柯匆忙跑到替補席，向邵秋傳達：
“打下這次一攻就換人，只換二傳，請準備好！”
邵秋垂下視線，點頭：“收到。”
小柯松了口氣，轉身，突然被邵秋叫住：
“表情放松點。”
小柯沒反應過來：“什么？”
“現在，和以后，你來替補席預告換人時，需要沉穩、波瀾不驚。”邵秋嚴肅的臉顯得很兇，“華國隊到底是主動換人還是被迫換人，全被你的表情暴露。”
“好、好的！”
小柯強裝鎮定，回到侯助教旁邊，聲音蔫巴巴：“被訓了……我好蠢，今天回去要對著鏡子練一晚上表情管理。”
侯助教斜睨他：“其實沒必要怪你，寧洲喘成那樣，任誰都能看出來因為他體力才要換人。
這就是選身體素質不佳之人當球隊核心的弊端，無法長時間依靠，球隊打不了持久戰。”
小柯手心全是汗：“這次換下洲洲，就不換回去了嗎？”
“等他體力稍微恢復，會換回去。”
侯助教分析道：“但整支隊伍過于依賴寧洲的傳球，怕就怕他一下場，P國隊瘋狂拉開分數……”
“嗶——”
華國隊順利打下一攻，分數來到9：7。
“嗡——”
華國隊請求換人，寧洲下，邵秋上。
兩名二傳上下場時，彼此間沒有交流，只是手指相擊，利落地完成換人。
教練席有長椅，寧旭和杜駿擠了擠，讓出一人寬的區域。
寧洲沒客氣，一屁股坐到長椅上，接過一條能量膠，邊調整呼吸邊往嘴里擠。
【什么情況，洲洲換下場喝果凍？】
【碳水化合物凝膠，快速補充能量，寧洲估計是體力后勁不足。】
【四強賽、半決賽、決賽絕大多數時間由寧洲主打，他現在動作明顯不如前幾局輕盈。】
【邵秋頂住啊！中局千萬咬住比分，決勝局只有15分……】
【二傳正好轉到前排，邵秋的高攔網替寧洲，難道不好嗎？】
【我并不是認為邵秋水平低，但應對P國隊，邵秋很弱勢。】
面對這次換人，P國隊教練席不慌不忙調整數據庫。
預測寧洲失敗，但邵秋的傳球思路，還不是探囊取物？
收到教練的暗號后，P國隊球員重新找回世界第一的安心感。
伊戈爾臉盲發作，盯著邵秋的臉，給自己心理暗示：他是華國隊二傳，是二傳……
邵秋察覺到光明正大的“挑釁”，豈會無動于衷。
他微揚下巴，顴骨陰影隱藏冷酷之意。
P國隊副攻被嚇得發懵，悄聲詢問伊戈爾：
“他怎么長了一張電影里幕后BOSS的反派臉？確定教練的數據對他起效嗎？”
“不要動搖！”伊戈爾作為隊長，不敢展現任何遲疑，“前幾局順利限制了他，現在還按那樣打。”
副攻只好壓下不安……
打了幾顆球之后，副攻疑慮全部被打消：
大數據，太準啦！
就像是雙方下棋下到一半，華國隊突然沒了中控臺，P國隊棋譜壓倒性地占上風。
失去錯綜復雜戰術攻的華國隊，成了普通的一流球隊。
9：8
9：9
10：9
P國隊看到了搶分數的曙光，狂熱地掀起攻擊狂潮。
但他們發現，想從華國隊手里得一分，并不比之前簡單……
“嘭！”
一傳到位的P國隊傳給2號位，接應拐腕扣直線。
寧洋卡好直線位置，原地防高。
“好防！”邵秋來到排球落點，傳球給余柏。
P國隊的三人攔網，已經在余柏對面等候，形成有效撐起。
“再來！”伊戈爾將球接到位，P國隊重新組織進攻。
這一次二傳選擇給4號位，費米奮力扣球——
邵秋攔網手擺的位置很好，排球從手掌彈起：
“有效！”
P國隊球員們咬緊牙關：又是這樣，根本打不死！
華國隊現在的輪次：
前排：余柏、邵秋、聶飛昂
后排：寧洋、宋涵潤、許子暢
前排三個高攔網，后排三個基礎好的防守人，緊緊黏著球，不讓P國隊輕易得分。
“連續好幾個長回合，在男排里不多見啊……”Sara感嘆。
“華國隊二傳要傳哪里，被P國隊摸清了。”西裝教練嘖嘖幾聲，“但他們打不下進攻，也絕不允許對面打下進攻。”
白魔蹙眉：“這種打法，對雙方體力都是考驗。”
兩支隊伍大部分球員從開場打到決勝局，哪里經得住長回合“摧殘”？
肉眼可見的，球員們盡顯疲態，不僅傳球抽風，扣球也跳不到原有的扣高。
邵秋成了場上體力保留最好的一人，原地起跳的攔網高度幾乎與聶飛昂齊平，徹底限制P國隊主攻位的進攻……
西裝教練見邵秋又一次撐起費米扣球，有些傻眼：
“費米的高點進攻……華國隊這名二傳以前攔網有這么強嗎？”
Sara乍舌：“苦練了吧，他之前有次發球也嚇了對手一跳。”
“不能小看從首發撤到替補位置的球員。”白魔輕抬眼皮，“在還能幫助球隊的方面，他們會下狠功夫。”
西裝教練心下還有疑問：“場上不僅邵秋這一點提升攔網，華國隊為什么全體爆發出了加倍的攔防韌勁？”
Sara嚼了幾下口香糖：“我覺得，與暫時換下寧洲有關……”
“嘭！”
P國隊數不清第幾次獲得了進攻機會，副攻打快球，聶飛昂的攔網沒跟上。
激動的情緒蔓延在P國隊之間：終于……？
“還沒落地！”伊戈爾穩住隊友，“別放松！”
宋涵潤單臂防守，排球飛到場邊，奔著羅教練砸去……
99%觀眾默默將這一分歸屬到P國隊。
這種球，救不回來了。
“讓讓！”
許子暢撕心裂肺地大喊，顧不上前面有羅教練，橫沖直撞地追球。
“這也太拼了！”替補席的高隆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教練小心啊！”
羅教練以正常速度閃躲來不及，在周圍震驚的目光中，他后仰著倒地，接一個后滾翻，堪堪避開了許子暢。
秀一波身手的同時，羅教練“劉海”掀飛，露出反光的地中海。
他顧不上整理發型，轉頭追隨許子暢的救球情況……
“臥槽，連發型都放到了第二位！？”高隆捂著頭，不可思議，“場上球員拼，場邊教練也拼，大家突然怎么了？”
“在支援。”
陳文耀緊張到嗓音發緊：“寧洲快要頂不住，其余所有人，當然會毫無保留支援他。”
“國王”體力見底，隨時可能被對手將殺。
華國隊不能讓寧洲繼續硬撐，幫他爭取更多恢復時間、咬住比分，就是這次換人面臨的必要任務。
后、車、象、馬、兵、寧洋，還有場下的羅教練、龐天澤、邵秋，所有棋子將源源不斷支援寧洲！
高隆不由斜著視線，偷看場邊坐著的寧洲——
他的身體放松，但神情專注而嚴肅。
仿佛仍然置身賽場……
“嘣！”
許子暢驚險地撈回球，上演極限救球。
華國隊無法形成進攻機會，墊到球網對面。
伊戈爾忍著快要抬不起腿的疲憊感，聲音從牙縫鉆出來：
“再來！”
P國隊二傳給費米傳過去，乳酸積累下，肌肉發揮出現偏差，給的球偏低。
費米彌補得不錯，屈臂扣發力線……
高隆關注著寧洲，發現寧洲猛地拍了一下手，從長椅跳了起來。
“？”
“嗡——”
幾秒內，場館蜂鳴器響起。
觀眾們面面相覷，看向大屏幕才理清情況：
華國隊請求挑戰。
挑戰內容為：P國隊球員進攻觸網。
若挑戰成功，華國隊得分；
若挑戰失敗，即使這一球還沒落地，也判P國隊得分。
觀眾席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挑戰驚疑不斷：
場上球員、主裁判、副裁判、雙方教練、觀眾都沒有發現的前提下，寧洲一個人的判斷，能準確嗎？
高隆喉嚨滾了滾，莫名感覺這一分穩了。
因為寧洲從來不會辜負隊友的支援。
第140章 大魔王19
Challenge（挑戰）
視頻回放出結果前, 球館中所有人死死盯著大屏幕的英文單詞。
“觸網？”伊戈爾詢問費米，“你扣球時觸了嗎？”
費米攤開雙手，無辜道：“完全沒感覺。”
“我也沒看見球網動。”副攻信誓旦旦, “華國隊亂挑戰。”
“不可能, 這種挑戰打斷了比賽, 要是失敗直接輸分, 華國隊肯定有依據。”
費米抹了把臉上的汗：“就是不知道依據什么……”
“依據是寧洲看到了。”
P國隊場邊，比賽參與度偏低的主教練突然出聲。
“寧洲？”伊戈爾雙眼微瞇, 深深看向華國隊場邊——
寧洲坐在教練席，手里拿著喝完的能量膠包裝袋, 左顧右盼找垃圾箱。
鷹眼挑戰緊密的鼓點BGM中, 寧洲像是球館中唯一松弛的人……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視野的準確性。
P國隊教練描述道：“他剛才坐在那里，一動不動，我還以為他在發呆。
直到費米扣球, 他突然拍著手朝周圍大喊, 才明白他即使在場下, 視野也能包裹球場……”
“他一示意有觸網, 就接上了挑戰？”伊戈爾輕笑，“華國隊教練組, 也是夠神的！”
國際賽場都是電子化設備，提出挑戰，需要在電子系統點擊挑戰、選擇挑戰內容。
挑戰有時間限制。
出現有爭議的情況七秒內, 點擊挑戰才能成立。
也就是說從寧洲喊出“有觸網”, 到教練們達成協議選擇挑戰，再到教練席完成操作, 全部發生在短短幾秒內。
不僅寧洲無條件相信自己的視野，華國隊教練席也一樣。
他們愿意奧運會決賽、決勝局的關鍵一分, 押在寧洲身上。
“就像是你們絕對信任教練席給出的數據，他們隊伍，也有‘操盤手’……”
P國隊教練復雜看向對面，正好與扔完垃圾的寧洲對上視線。
棋盤上兩枚決定勝負的“國王”，正面相對。
寧洲只對視幾秒，便淺淺頷首，禮貌地表達對教練的尊敬。
垂眸間，華國人骨子里的謙遜、低調盡顯無疑。
但他嘴角保持的弧度，處事不驚，與“退讓”二字毫不相關。
‘我敬您，但不會輸您，華國隊對世界第一球隊的態度亦如此。’
“OHHH——”
就在此時，華國隊球員們爆發出歡慶聲。
觀眾們嘩然地看著挑戰結果：
挑戰成功。
回放中，費米為了適應偏矮的傳球，略微屈臂，扣完球，下落的指尖掠過球網。
費米觸網，華國隊得分，11：9。
誰都想不到，雙方拼命爭奪的長回合，居然以這種方式得出結果……
許子暢和聶飛昂抱在一起瘋跳：“真不容易！視野廣居然還有這種好處！”
“球網晃動幅度太小，咱們離網這么近都沒注意到。”寧洋對教練席鼓掌，大聲喊，“洲洲！幫大忙了！”
寧洲開心地揮手回應：
“攔防的功勞！”
攔網、防守，這些看似被動的環節，其實在不斷向主動方施壓。
華國隊攔防一次又一次延續排球飛行時間，P國隊會懷疑：
是不是我們進攻組織得很差？下一顆要傳得更快、扣得更狠才行！
越是有韌性的攔防，越容易等到對方的失誤……
“嗶——”
下一分繼續，球場看上去和之前沒什么差別。
P國隊教練席忙活著計算、羅教練拿小木梳整理好發型、球員們為每一分拼到最后一刻。
但觸網的影響，不留痕跡削弱了P國隊氣勢。
他們攔網總缺一口氣，攔不住余柏的強攻，被華國隊穩定打一攻。
分數進展到13：11。
兩分差，華國隊不必抓防反，只要確保接下來兩次一攻，就能成為奧運冠軍。
“被逼上絕路了……”
伊戈爾自嘲一笑。
費米鄭重地拍上自己胸膛：“輪到我發球了，我來追回分數！”
伊戈爾嘴角壓平：“華國隊已經適應了你的發球，寄希望于ACE，會摔得很慘。”
P國隊球員們心里打鼓，圍過來：“那怎么辦？”
“說實話，我沒有把握。”伊戈爾掃視隊友，帶有磁性的聲線蠱惑人心，“但不敢嘗試的隊伍，不配當世界第一，對吧？”
“嗡——”P國隊請求換人。
二傳下，替補副攻上。
【替補攔網？】
【可是這樣換的話，P國隊場上就沒有二傳了。】
【輪到了費米的強發輪，他們奔著發球帶攔防去的。】
【邵秋得換個傳球思路，再被看透，攻手會被替補攔網罩住，這種攔網高度過不去的！】
【前幾局P國隊也換過替補攔網，那會兒寧洲在場上，還是被卡好幾分……】
邵秋也極其戒備加強的攔網，本來打了一次暗號，重新思考后，更改暗號又給一次。
攻手們紛紛表示收到。
寧洲在場下漸漸皺起眉間：
P國隊的換人，怎么有點奇怪呢？
“嗶——”
費米站在發球位長舒一口氣，拋球起跳。
他體質偏耐力型，就算磨到五局大戰末期，也能發揮出最佳手感。
“嘭。”
“哦！”在華國隊后排等著接一傳的宋涵潤驚呼。
又是那種前區球！
費米研究出來的新發球，與陳文耀的中區下沉類似，都是依靠高擊球點，將發球往下按。
費米的手臂非常長，加上他優秀的彈跳力，發球擊球點甚至比陳文耀還高。
起飛一樣的發球姿勢+控制得當的手腕=落點接近前區的跳發球
“前面！”
落點太淺，寧洋選擇提醒前排隊友接。
“！”寧洲蹭的站了起來，在發球落向前排的瞬間，想通P國隊用的“計謀”——
余柏這一輪是反輪！
余柏扣球點在4號位，但他輪次在2號位，需要跑過前場回位。
而余柏一動，陳文耀以為余柏要接，兩人動作同時頓住……
伊戈爾換人的目的，是將華國隊注意力吸引在攔網上，忽視費米的發球變化！
寧洲扯著嗓子：“接！”
余柏和陳文耀搶在一起，接成不到位一傳。
邵秋墊調給宋涵潤，宋涵潤找準線路，避開攔網手打強攻。
“嘭！”
P國隊后排勉強防到，沒卸掉力，排球沖向球網上方。
【好機會！探頭球來了！】
【P國隊現在場上沒二傳，調整不了，把探頭扣下去！】
【正好飛到陳文耀的方向，搶高度打探頭，穩的。】
【……伊戈爾？】
陳文耀已經起跳，盯著飛來的排球找時機，但球網對面，一只手阻攔在排球之前。
伊戈爾幾乎貼著球網起跳，像二傳處理扎網球那樣，單手調球……
他身體控制能力極強，不觸網的前提下，手指撥動，將排球抹到了副攻跳起來的位置。
“嘭！”
陳文耀還在打探頭的位置，P國隊副攻空網快攻，幫P國隊把比分追成13：12。
伊戈爾精妙的傳球，沒收了華國隊的探頭球。
“他到底是主攻還是二傳啊？”
許子暢舉著一只手臂，模仿伊戈爾傳球動作：“單手和副攻配快攻，是主攻應該會的技能嗎？”
沒打成探頭的陳文耀胡亂抓幾下頭發：
“真惱火，還以為他們二傳被換下，銜接串連的小環節會變糙。
結果伊戈爾填補了二傳位置！”
“伊戈爾最擅長模仿，就算不是他位置的技能，他也學得快。”余柏說，“和他在聯賽打了幾個月時間，來自各個國家的隊友已經被他學遍。”
宋涵潤一臉恍惚：“世界上怎么會有伊戈爾那種天才……”
“嗡——”
被卡了一分，華國隊立馬換人，二傳位置換回寧洲。
邵秋站在場邊，側頭說：“宋涵潤和兩個副攻的扣高都下降了，許子暢和余柏還能跳。”
“謝了，邵哥!”
休息的幾分鐘內，寧洲補充好能量，回歸球場時看起來活力滿滿。
“喲，洲洲，滿血復活？”
寧洲和隊友們擊掌，笑道：“‘殘血’復活。”
陳文耀捶著肩膀，面色痛苦：“殘血你也得支棱起來，咱怎么應對費米發球？”
“如果費米下球還發前區，咱們換成反輪不回位吧。”
反輪不回位，余柏留在2號位，宋涵潤則在4號位進攻，盡量減少一攻跑動。
余柏無異議。
“可是……”宋涵潤小聲異議，“余柏在聯賽打過接應位置，而我不熟悉主攻位扣球。”
寧洲安撫道：“只是‘如果’，別慌。”
宋涵潤愣著神，被忽悠得接受反輪不回位方案。
“嗶——”
費米又發來一顆前區球。
宋涵潤：我就知道！
宋涵潤感覺2號位傳來巨大的牽引力，但他不能去，惴惴不安留在4號位，祈禱寧洲不要傳給自己。
P國隊剛換上來的替補副攻默念關于宋涵潤的資料：
當宋涵潤表現出一副絕不可能傳他的樣子時，必傳他！
“嘣。”
宋涵潤在4號位磨嘰了一會兒，莫名其妙吸引過去雙人攔網……
而寧洲的傳球，給了后三。
許子暢看到扣球機會，像是嗅到鮮血味道的野狼，眼冒紅光從三米線后起跳。
“可惡！”
伊戈爾努力并攔到球網中間，對寧洲的認知上升了一個層次：
華國隊的固定打法的是反輪回位，而寧洲大膽地做出改變，將P國隊關注度引向華國隊兩個變化的邊攻位。
卻傳給沒有變化進攻點的許子暢……
這顆煙霧彈，簡直和伊戈爾的換人攔網拼發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伊戈爾確實擅長模仿別人，但比學習速度，寧洲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