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遠星球未婚妻9
白真真被帶去首都星一家極為高檔的餐廳用餐。
非常高檔。停在外面的飛行器, 價格都是天文數字的那種。
“味道不錯。”白真真沒感慨昂貴的價格,只對味道進行了品評。
沒什么好感慨的。當初在莊園, 陳佑方吃了她一盤子被靈氣催生的黃金果,這點小錢算什么?他請她吃一輩子的飯都不虧。
“喜歡?要打包一份帶回去嗎?”陳佑方一邊狼吞虎咽,一邊隨口問道。
在他看來,這小孩長這么大,就沒怎么見過世面。既然她喜歡,那就給她買。
“好啊。謝謝教官。”白真真不客氣地答應下來。
兩人毫無用餐風度,埋頭苦吃,兩個人干掉了六個人的份,吃得其他客人目瞪口呆。
這兩人怎么回事?一個年輕漂亮,一個斯文英俊,看起來都是體面人。怎么吃起東西來,跟匪徒似的?
白真真和陳佑方都不是在乎別人眼光的人。吃飽喝足,提著外帶,走出了餐廳。
“還想去哪兒?”陳佑方問道。
“教官有建議嗎?”白真真自己沒有特別想去的。
陳佑方平時待在軍隊里。還讀書時,不是訓練, 就是打比賽, 也沒怎么玩過。
他目光往下一瞥, 落在她手腕上,說道:“你光腦舊了。帶你買個新的?”
白真真順勢低頭看向自己手腕上。
不算舊,甚至還挺新。這是她高考完,拿到錄取通知書時, 爺爺跟她一起買的。
但是怎么說呢?阿麥爾星球本就偏遠,他們又不是有錢人, 買的是過季款。
“用不著。”她抬起眼睛,“打打通訊而已, 夠用了。我倒是想買一臺游戲倉。”
放在寢室里,每天沉浸式打游戲,多爽啊!
“也行。”陳佑方沒多想,直接帶她去買游戲倉。
最新款的游戲倉,高配豪華款,價格也是非常美麗。
陳佑方眼也沒眨,就刷了卡。
“嘶。”白真真忍不住吸氣,“搞得我像貧困生一樣。”
她不是啊!
她名下有一座非常賺錢的藥植園啊!
“不是我花錢。”陳佑方瞥她一眼,“學校報銷的。”
這么好?白真真驚訝一下,就笑起來:“還能報銷別的嗎?”
雖然她不缺錢,但如果不花錢就能買到東西,誰也不會嫌棄不是?
陳佑方就問:“你還想要什么?”
“飛行器!”白真真立刻說。
陳佑方無語了一下,說道:“你自己買。”
飛行器是星際時代人們出行必備,但價格也有高低之分。看白真真的樣子,就不像要買基礎款。
“走了,回校。”陳佑方看了眼時間,揪著她就往外走。
白真真掙扎道:“回校干嘛?不是才出來嗎?”
“帶你玩機甲。”陳佑方笑起來,“沒玩過吧?教官帶你玩真機。學校新采購了一批設備,保新。”
跟哄孩子玩玩具似的。
白真真哼了一聲道:“你就那么皮癢?非要我360°無死角的虐你?”
陳佑方直接在她后腦勺削了一下,削完才后悔,該不會給孩子打傻吧?那他就是罪人了。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不世出的天才?”他喝道,“完虐我?做夢比較快!”
格斗,他已經輸給她了。
射擊,差不多持平。
機甲還沒試過。她入校后天天不上課,閑得沒事做,陳佑方可是忙得腳不沾地。
終于有時間了,他打算找她切磋切磋,再探探她的底。
飛行器進了學校,往訓練樓的方向飛去。
“等下,我回寢室拿個東西。”白真真說。
陳佑方擺擺手:“去吧。我去申請教室。”
他先一步走了,白真真溜溜達達地往回走。
周末,學校里的學生不多,也不是人人都認得她,白真真順利地回到寢室。
游戲倉已經送到,被生活機器人擺在房間里了。
“小姐,您有未接通訊。”見她進門,生活機器人立刻迎上來匯報。
來通訊的是管家。
“有什么事?”白真真往沙發上一坐,連接通訊。
下一刻,空氣中投出虛影,長著一張硬朗帥氣臉龐,穿著體面西裝的管家,出現在視野中。
他彬彬有禮地問好:“日安,小姐。”
“嗯。”白真真點頭,“莊園最近怎么樣?”
管家回答:“運轉如常。有一些變化,要向小姐匯報。”
白真真走之前,在乖乖樹的周圍埋了個聚靈陣。
當初乖乖樹變異,是受到靈氣的影響。現在頭茬果子已經被摘,白真真一走,很難說它會長成什么樣。
于是,臨走之前,她在樹下布了個簡易的聚靈陣。靈氣波動不強,差不多相當于煉氣一層的修士每日坐在樹下修煉。
但如此微弱的靈氣,還是對乖乖樹產生了影響。她走的第三天,茂密的枝葉間又長出了一茬果子,現在個頭已有成熟的一半那么大。
“照現在的漲勢,再有一周左右,就會陸續成熟。”管家說,“小姐有什么指示?”
白真真問道:“其他的黃金果呢?”
“正要向小姐匯報。其他黃金果植株在緩慢變異,目前體型比之前高出五公分左右,果實也有些變化。”
他將照片發過來,白真真仔細觀看了下,發現這批普通黃金果,也漸漸有了透明的趨勢。
喔嚯。
“這批果子不要賣。”她果斷道,“包裝封存好,等我的消息。”
管家應聲:“是,小姐。”
“乖乖樹上的果子,你做成果干,給我寄過來一部分。”白真真又說。
很多人見過黃金果,但沒誰見過黃金果做成的果干,它不打眼。
“是,小姐。”管家又說。
把莊園的事務料理完畢,空氣中一時間安靜下來。
“小姐還有別的吩咐嗎?”管家問道。
這是一句非常普通的請示,但是白真真隱約感覺到一絲不普通。
“好像沒有了。”她歪了歪頭,說道。
管家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柔和:“小姐不在莊園,莊園很寂寞。”
白真真不由得笑了。
“我會回去的。”她這樣說道。
管家的臉上綻開笑意,眼眸都添了光亮:“等小姐回來。”
通訊掛斷。
白真真坐在沙發上,一手托著腮,目光放空。
忽然,光腦震了震。
她低下頭,點開通訊:“教官。”
“你人呢?”陳佑方的虛影出現在空氣中,他已經換回了軍裝,斯文的假象頓時撕開,剛猛又充滿攻擊性的氣質撲面而來。
白真真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累了。我們改天吧?”
陳佑方額頭青筋迸起:“你再說一遍?”他教室都申請好了,電閘都開了,她說不來了?
“動不了了,沒狀態。”白真真咸魚躺著,有氣無力地說:“你也不想我輸給你吧?”
什么叫不想她輸給他?聽著這么別扭!
“好!我等你狀態好的時候!”陳佑方忍氣說完,掛了通訊。
這小孩!狂得沒邊!她以為狀態好的時候,穩贏他?
白真真打了個哈欠,直接一頭扎床上,選擇睡一覺。
贏還是輸。沒關系啊。不重要。她又不靠成績刷學歷,是吧?
白真真照常不上課。
然后被系主任約談了。
“白同學來了,請坐。”系主任倒是個和氣的長相,示意她坐下。
“主任好。”白真真老老實實坐下,心想主任叫她什么事?她只上想上的課,入校第一天不是清清楚楚地表達過,雙方達成一致嗎?
系主任問她:“在學校感覺怎么樣?”
“挺好的。”白真真回答。
“嗯。沒事多走走。有些課還是很有意思的。”系主任說道,然后話鋒一轉,“你之前捐贈的黃金果,出了點狀況。”
白真真一臉茫然:“啊?”
“你不知道?”系主任探究地看著她,“藥效比平均值高了三成。”
白真真徹底茫然:“是嗎?”
她真不知道啊。
她只是賣原料,又不生產藥劑。
“所以叫你來,是想問問你,有什么特殊的栽培技術?”系主任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和藹地問道。
白真真念頭飛轉,心里漸漸有了猜測。
雖然大部分靈氣被乖乖樹吸收了,但靈氣會溢散。捐給學校的這批黃金果,大概也受了靈氣的影響。
“有啊。”她很快回神,點點頭,“但不外傳。”
系主任沒想到她承認的這么痛快,又拒絕得這么干脆,沉默片刻,“你真的有培育技術?”
該不會是小孩子心性,吹個牛?
“有。”白真真肯定道,“但就跟我提升基因等級的情況一樣,沒有足夠價值的交換,我不會拿出來。”
什么是足夠價值的交換?這個問題,在她入校的時候,雙方簡單交談過。
彼時,校方還不能確認她說的是真是假,價值究竟有多高,因此沒有給出答復。
但現在,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培育技術有多少價值。
然而校方知道。
那批黃金果做成的藥劑,一部分拿給學校里的退休老師,作為福利。
效果非常好。比市面上的藥劑,起效速度更快,恢復效果更好。
有一個C級的教師家屬,服用過后,沒有任何后遺癥,完全恢復健康。雖然比不上巔峰時期,卻也非常強壯。
——
“白真真!”從系主任的辦公室出來,白真真正準備去食堂吃飯,就被人叫住了。
她扭頭一看,就看見一張漂亮但不耐煩的臉,不是裴九昊是誰?
掃興。
她就知道,出來準沒好事。
“你過來。”他沉聲道,視線落在身側,“這是爺爺。”
白真真視線一轉,看到了他身邊站著的白發蒼蒼的老人。這是曾經與蟲族作戰的戰士,是爺爺的故友,且沒有虧待過她。
“爺爺好。”她走過去,禮貌叫道。
裴老爺子看著她,目光中滿是欣慰:“好,好,爺爺很好。你也好,看到你沒事就好。”
偏遠星球未婚妻10
白真真能看出來, 老人對她的出現,非常高興, 很是欣慰。
他和爺爺是故友,曾經在蟲族戰場上,性命相托。雖然幾十年不怎么聯系,但爺爺病故前聯絡他,他很痛快就答應照顧她。
“讓您擔心了。”她保持著后輩的禮貌和尊敬。
裴老爺子對她笑得和藹:“不妨事,不妨事。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說完,拉下臉,蒲扇般的大手就呼在裴九昊的背上:“都是這個臭小子,我讓他去接你,他給忘了!”
裴九昊一臉的不耐煩,兩眼望著遠處,嘴唇緊抿。
“給真真道歉。”裴老爺子喝道,“快點!嘴忘了帶啊?”
裴九昊回過視線,看向白真真,壓平眉頭, 聲線毫無起伏地說:“對不起。”
這個態度, 誰稀罕他道歉啊?
白真真給老爺子面子, 可不欠他什么。虛偽一笑,說道:“沒關系。我這不是沒死嗎?既沒遇上星盜,也沒遇上匪徒,更沒有被人騙走錢。我還碰上機緣, 能來到軍校讀書。”
“這得多謝你忘了。但凡你沒忘,我可能都沒這些奇遇了。”她望著他, 語氣有多真誠,表情就有多虛偽。
“……”裴九昊。
裴老爺子也感到臉熱。孫子是忘了, 還是不想去,他再清楚不過。
“好好道歉!”他拿拐杖,狠狠砸在裴九昊的背上。
裴九昊忍下不耐煩,大聲道:“對不起!”
她說得沒錯。從那么遠的地方,轉乘數十次,才能抵達首都星,一路上的確充滿危險。
但她也可以不來啊!沒人讓她自己來啊?裴九昊有愧疚,但不多。
“無所謂了。”白真真冷淡的視線從他臉上移開,轉向裴老爺子,“裴爺爺,我現在挺好的,您不用惦記我。多謝您的關心。”
裴老爺子想到故去的戰友,想到這女孩孤零零的一個人,心里忍不住難受。
他用力拽住裴九昊的胳膊,說道:“真真,你爺爺不在了,我就厚臉皮當你的爺爺。”
“這小子,跟你有過約定。他不認,但爺爺認。”
“在學校里,你盡管使喚他。如果他不聽話,你就給爺爺打通訊。”
裴九昊大聲道:“爺爺!”
他說過多少遍?他跟這個犄角旮旯里來的女孩,不熟!沒感情!不了解!不想有關系!
為什么逼他?
“謝謝爺爺,但是算了吧。”白真真對裴老爺子道,“我還有事,不能陪您了。”
點點頭,轉身走了。
裴老爺子看著她的背影,心里發緊:“真真!”
女孩并不回頭,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又喊道:“放了假,來家里吃飯!”
白真真仍是沒回頭,也沒應聲。
裴老爺子知道她生氣,可這怪不得她,扭頭就瞪著孫子:“愣著干什么?去送送她!”
裴九昊才懶得動。
但他也知道,這會兒拒絕不了:“那您在這等我。”長腿邁動,很快跑遠了。
白真真聽到身后的腳步聲。
“喂!”裴九昊追上來,叫道。
白真真轉頭,瞥了他一眼:“又有什么事?你能不能別陰影不散?”
裴九昊涌到嘴邊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她如此嫌棄的話,頓時一愣。
她長得很漂亮。
奶白色的皮膚,精致立體的五官,帶著一點頹氣、好像對什么都不在意的清冷,使她身上散發出一種別樣的氣質。
嫌棄的樣子,格外刺人。
裴九昊心底涌出惱怒還有可笑:“我來是告訴你,爺爺的話,我不打算遵守。我們只是同學,僅此而已。”
她別想使喚他,也別想拿雞毛當令箭,爺爺再怎么樣不在學校,管不了這么遠。
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從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
“隨便啊。”白真真淡淡說道,腳步依然平穩,不緊不慢地走過轉角,漸漸走遠了。
她根本看都沒有看他。
哪怕他停下腳步,沒有跟上,她也沒有回頭。就好似,不值得放在心上。
裴九昊抿住嘴唇,目光不定地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為什么,但心里非常不舒服。
“這么快就回來了?”裴老爺子拄著拐杖,慢悠悠地在校園里逛著,看到孫子回來,懷疑地看著他。
“嗯。”裴九昊淡淡應聲。
“裴九昊!”裴老爺子喝道,用力拄了下拐杖,“我最后說一遍,真真是我認定的孫媳婦兒!”
“你好好照顧她!這是你欠她的!”
小姑娘說得沒錯。她能平安抵達首都星,很不容易。萬一路上出點什么事,叫他怎么去見老戰友?
裴九昊聽完,眉頭皺得死緊,不等他說什么,裴老爺子又道:“還有,收收你的脾氣!”
那小姑娘,也是個傲氣的性格。但是個好孩子,裴老爺子很是憐惜。
“她能考上軍校,沒什么配不上你的。”裴老爺子又說,“我知道你不愿意。處處看,你會喜歡上她的。”
這就是他和爺爺分歧的地方了。
但裴九昊實在不想再吵了,敷衍道:“嗯。”
裴老爺子終于高興了,臉上放松下來:“她能考進軍校,你們還挺有緣分。”
她都不知道裴九昊讀軍校,首都星上這么多學校,她偏偏進了軍校。這不是緣分是什么?
“可惜她還在生氣。你好好哄哄她,下個周末帶她回家,一起吃個飯。”裴老爺子越說越高興。
裴九昊沒打斷他的暢想,只道:“嗯。”
既然說不通,還說什么?
——
“叩叩叩。”
白真真打開寢室的門,驚訝地看著外面:“你們好。有什么事嗎?”
“走,上課了。”門外,一個圓臉兒的女孩說道。
對上白真真一臉懵的表情,圓臉兒女孩自我介紹道:“我叫陳瀟云,陳佑方是我叔叔。他交代我,讓我每天帶你上課。”
陳瀟云身邊,還有個高挑健美的女孩,抄著兜,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算作打招呼。
是李破竹。之前敲過白真真的門,想打聽她底細。
“呃。”白真真一時沒動。
“快點,給你五分鐘。”陳瀟云說完,替她關上門,在外面等候起來。
門內的白真真:“……”
好像躲不過去了。
她換了身衣服,拿上教材,打開門道:“我好了。”
“走吧。”陳瀟云一甩馬尾,率先走在前面。
李破竹落后她一個身位,對白真真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走前面。那樣子,好像白真真會悄悄溜掉一樣。
白真真:“……”
“謝謝。”她抬腳往前。
陳瀟云問道:“你吃過早飯沒有?”
“沒有。”白真真說。
“我們也沒吃。一起去食堂吧。”陳瀟云道,語氣平淡又利落,一板一眼,有點程式化的感覺。
李破竹則抄著兜,邁著大長腿,像個瀟灑的酷姐。
“陳教官怎么跟你說的?”白真真跟陳瀟云并排,好奇問道。
陳瀟云道:“沒說什么,就讓我帶你上課。”
白真真沉吟了下,問道:“那,如果我不去呢?”
陳瀟云非常驚訝地看她一眼,然后看向后面:“所以我還帶了一個人。”
如果她不配合,那就把她抓出來,強行壓去教室。
白真真恍然大悟。
陳教官真是有心了!還說不想做她阿爸,口是心非的男人。
在食堂吃了早飯,三人往教室行去。
這是一節大課,講軍事體系的,座位幾乎被坐滿,陳瀟云讓人占了位置,三人在中排位置坐下。
“我必須清醒著上課嗎?”白真真問道。
此時,離上課只過了十分鐘。
然而陳瀟云沒回答她,她只是看過來一眼,就坐得筆直,認認真真聽課了。
另一邊,李破竹坐得筆直,但仔細看去,發現她眼皮已經垂下來了。
白真真:“……”
她忽然覺得有意思,沒有趴下睡覺,而是集中注意力聽起課來。
陳瀟云很負責,每天都來叫她去上課。
白真真不好拒絕她。主要是拒絕也沒用,除非她跟陳瀟云、李破竹打起來。
不就是上課嗎?有人陪著,沒什么不好的。
這天,陳瀟云來到白真真的寢室,拉著她做作業。
“叔叔說的。”陳瀟云在沙發上坐下,先把鍋甩出去,“你跟他說。”
白真真能說服陳佑方嗎?那個明明還年紀輕輕,但已經有了一顆阿爸心的男人。
“能借我抄抄嗎?”她詢問。
陳瀟云道:“隨便。”叔叔只讓她帶著白真真上課、做作業,沒說不能抄。
白真真于是高興了,很快活地說:“謝謝你。”
恰好機器人管家新送來了一袋黃金果干,她取了一碟子,說道:“請你吃零食。”
陳瀟云看了一眼,不是常見的那種果干,她本來不想吃的,她不是口腹欲重的人。
但她忽然想起,叔叔狀似不經意地說起一句話:“如果她請你吃東西,不要拒絕。”
不要拒絕?雖然不明白,但叔叔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
“謝謝。”陳瀟云順手捏了一顆果干,放進口中。
清甜筋道的口感,還不錯,咀嚼時陳瀟云心想。然而當果干咽下去,體內迅速涌起一股熟悉的熱流,她瞬間睜大眼睛!
“這是——”她愕然抬眼,看向坐在對面,嘴角噙笑抄作業的女生,“你給我吃的,這是什么?”
白真真抬頭,眨了眨眼:“零食?”
陳瀟云抿緊嘴唇。
大腦一片紛亂。
她跟其他人不一樣。她雖然才十八歲,但是已經基因崩潰過了。
她是S級,更容易崩潰的基因等級。但像她叔叔陳佑方,三十歲了都沒有基因崩潰過。
她沒有叔叔的好運,在十五歲那年就基因崩潰過,從此每年服用基因藥劑。
她深深明白基因崩潰的痛苦,也記住了藥劑流入體內,撫平劇痛的感覺。
“這該不會是,黃金果干?”陳瀟云的聲音艱澀不已。
白真真眨了眨眼,說道:“好像是吧?”
陳瀟云的喉嚨更加艱澀,已經說不出話來。她看著面前這一小碟果干,少說也有幾十粒。
黃金果難培育,所以基因藥劑的價格居高不下,高濃度的藥劑更是只在上流社會中流通。
這個同學,究竟是什么背景,把黃金果做成果干,當成零食來吃?
另一個猜測浮現在陳瀟云的腦中——她是什么基因等級,要靠著日常服用黃金果,才能維持日常生活?
白真真不知道她的震撼與猜疑。低著頭,快樂地抄作業。
就聽到對面聽到一個請求的聲音:“我可以帶一粒回去嗎?”
抬起頭,就見陳瀟云雙手交握,指尖上是一粒果干,神情異常真摯:“我可以和鄭鐸一樣,任你差遣。”
白真真挑了挑眉。
“我有個重要的人,基因崩潰了。”只聽陳瀟云輕聲說。
偏遠星球未婚妻11
白真真沒說話。
抬眼打量她一會兒, 才說:“以陳家的背景,不會拿不到一管基因藥劑吧?”
“是。”陳瀟云點頭, 頓了頓,“我可以拿基因藥劑跟你換。”
白真真瞳仁一縮,放下筆。
黃金果和基因藥劑的區別?沒區別。
有黃金果,就能做基因藥劑。而基因藥劑的價格要更高昂,因為它成分更全,激發了黃金果的藥效,讓它的利用率更高。
這就好像有個人說:“我拿一萬塊,換你一百塊。”
“你怎么發現的。”雙手抱臂,倚在沙發背上,看過去。
陳瀟云這么說,只能是發現了這些黃金果的不同。
“我基因崩潰過。”陳瀟云垂眸回答,“你這里的,很不一樣。”
簡直是兩個不同的品種。
白真真嘆氣。
難怪會露餡兒。
誰能想到陳瀟云年紀輕輕,就已經基因崩潰過呢?
“行吧。”白真真說,“你拿吧。”
既然請她吃, 就不怕被發現秘密。還是那句話, 不就是黃金果嗎?
就算陳瀟云騙她, 拿果子去研究,從此惹來麻煩,也無所謂。
軍校這邊還沒拿到培育技術,會罩著她的。
“謝謝, 謝謝你!”陳瀟云激動地說,圓圓的臉上都泛起紅暈, 很珍惜地收起指尖上的果干。
至于碟子里的那些,她不敢再吃了。太珍貴了。
“吃吧。”白真真道, “對你有好處。”
普通品種的黃金果,具有延緩、壓制基因崩潰的藥效。但她這里的黃金果不一樣,靈氣沐浴過的黃金果,具有修復、提升體質的作用。
她自己天天吃,很清楚地感覺到身體的變化。短短個把月時間,她已經A級基因穩定了。
“謝謝。”猶豫幾秒,陳瀟云選擇客隨主便。
叔叔都說了,讓她該吃吃。至于有點厚臉皮?臉皮算什么!大不了她以后給白同學當跟班啊?
單兵系的同學發現,往常一起上課的三人組,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從前是陳瀟云在前面,白真真、李破竹靠后。
現在,是白真真在最前面。陳瀟云落后她半個身位,李破竹在最后面。
這分明是保鏢、跟班的意思啊!
“發生了什么?”眾人紛紛震驚。
陳瀟云可是S級,首都星三大高校搶著要,被軍校重福利給招收的學員!
她居然給白真真當保鏢?這位白同學,她究竟是什么背景?
相熟的人找陳瀟云打聽。
“她人很好。”對此,陳瀟云委婉回答。
因為是相熟的人,陳瀟云才這么回答。希望朋友也離白真真近一點,別的不說,蹭幾顆黃金果干啊!
白真真每天要吃那么多黃金果干,不管是因為什么,但她一盤子都吃了,不差這幾顆吧?
朋友聽了,似懂非懂:“有多好啊?”
“反正非、常、好!”陳瀟云重重道。
因為陳瀟云的背書,往白真真身邊聚來的人變多了。去食堂吃飯,圍坐在一起。宿舍寫作業,串門。
白真真沒藏著掖著,除了別的飲料、點心、零食之外,黃金果干必備一盤。
其他人不知道她這里黃金果干的特別之處,這里面只有陳瀟云基因崩潰過,其他人只知道這是黃金果干,頓時傾倒不已!
白同學太好了啊!
絕世大好人啊!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白真真本來就不是小氣的人。上次穿越時,她在指揮系,遇到困難的學弟學妹,總是能幫就幫。
覺得她壞、不是好人、陰沉險惡的,只有裴九昊和他的朋友們。事實上她在學校里的名聲,非常不錯。
轉眼,到了機甲課。
“同學們,期待嗎?”教室里,陳佑方拍著手,笑吟吟地看著一眾天之驕子們。
他是機甲課的教官。
“期待!”眾生大聲回答。
陳佑方笑道:“那就好好享受吧。”
理論課是講過的,眾人對機甲不是一無所知,紛紛激動地上前領取自己的機甲。
白真真不慌不忙,走向一臺黑白相間的機甲。
大約三四米高的金屬造物,因為是軍校更新的機器,都還很新,漆色光滑完整,泛著寒冽的光澤。
白真真不緊不慢地登入駕駛艙。
此時已經有學員迫不及待地登入,試著活動手腳了。
一聲聲驚呼傳來,龐然大物的動作非常笨拙,還有控制不住自己,往地上栽去的。
“白同學。”身前走來一臺紅色機甲,陳佑方的聲音傳來,“來練練嗎?”
白真真抬腳就踹過去。
陳佑方敏銳地躲過,哈哈一笑:“來來來,放開了來,讓教官看看你的本事。”
他始終惦記著白真真說的那句,要駕駛機甲把軍校虐翻,即便白真真后來說,那只是吹牛的,但他仍想一試深淺。
在課堂上,機甲當然不會加載武器,因此兩人只是比拼操作。
你一拳,我一腳,在推進器的輔助下,兩人在寬敞的空間里繼續飛行、繞圈。
“嘶!”
“我的天哪!”
眾多學員不禁停下嘗試,往激烈交手的兩臺機甲看去。
他們才剛剛登入機甲,還不能適應沉重的機甲操作起來的滯澀感,白同學就已經能開著機甲飛了?
不,她不僅僅是飛,她甚至熟練到跟教官打起來了!
并且不相上下!
“她究竟是什么來歷啊?”一位同學站在陳瀟云旁邊,禁不住問道。
陳瀟云此刻眼中滿是震撼,操作的機甲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叔叔沒告訴她。
但校方一直對她很破格,如今看來,恐怕大有原因。
基因等級不明,把特殊品種的黃金果當成零食吃,射擊頂尖,機甲操作高手,而看她和叔叔的對練,恐怕她的格斗也是非常出眾的。
這是一個綜合實力把他們都甩下一截的學員。
眾人全都驚嘆地望著打得激烈的兩臺機甲,同時對比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很快他們發現,拋開機甲不談,他們肯定無法跟教官戰成平手。
“好!”
“白同學加油!”
“我們都支持你!上啊!”
“把教官虐哭!”
幾人不嫌事大地喊道。
下克上,多有意思啊?陳教官贏了不稀奇,白同學勝了才有看點好嗎?
鼓勵的掌聲簡直停不下來。聽在裴九昊的耳中,漸漸皺起眉頭,隨著駕駛艙中他的無意識動作,操控的機甲也開始腿部不停地蹭地面。
“不錯啊。”很快,兩臺機甲收勢落地,陳佑方的聲音傳出來。
幾名學員不過癮地說:“怎么停下來了?還沒分出勝負呢!”
陳佑方本來很高興,因為見識到白真真的實力,但聽了這話,他沒好氣道:“你腦子生銹了嗎?沒分出勝負?你好好想想!”
白真真是學員,他是經驗豐富的教官,兩人分不出勝負,已經意味著她贏了——他在她這個年紀,做不到如此。
“哇,白同學好厲害!”
“可以問問你是怎么做到的嗎?”
幾名學員圍住白真真,熱情地向她討教。
裴九昊慢慢向遠處走去,但機甲出色的收音設備,還是讓他聽見了:
“多練吧。”
女孩聲音平常,完全聽不出炫耀或驕傲。
“請問你練了多久?”
“有什么訣竅嗎?”
眾人圍著她,更加熱情了,聽得裴九昊眉頭皺得更緊。
多練?她怎么可能?阿麥爾星球那么偏僻,她哪來的資源練機甲?
等到人群散去,已經能夠基本操控機甲的裴九昊,走到白真真身邊。
“你接觸過機甲?”他沉聲問。
白真真這會兒已經不動了,穿著機甲,盤腿坐在地面上,看著別人練習。
“嗯。”她隨口應道。
“你從什么渠道接觸的?”裴九昊又問。
白真真反問:“你管我?”
裴九昊頓時一噎,頓了頓,“我不是管你!我只是問問!”
“問什么?”白真真抬眼看向他,“你不相信?覺得我在撒謊?”
裴九昊沒出聲。
“好吧。我沒接觸過。”白真真聳聳肩,黑白機甲也跟著聳聳肩,“我只是天賦異稟,上手就會。”
裴九昊:“……”
怎么可能?!
“信哪個,隨便你。”白真真說完,就不再理他了。
裴九昊也跟她說不下去了。事實上,她說得沒錯,按照她對機甲的操作熟練度,只有兩個可能,要么是多練,要么是天賦異稟。
但他想不通,她哪來的渠道接觸機甲?更不能接受,她竟然天賦驚艷至此。
經過一堂機甲課后,班里的同學開始明白,白真真為什么被學校如此特殊照顧。
他們練習了一整堂課,只做到了笨拙地行走、拐彎,飛起來必跌倒。但白同學,她已經能上天入地了!
這種資質,吊打他們全部,校方可不就當成寶貝嗎?
而跟白真真走得近的女生們,以陳瀟云為例,則想起射擊課上的胡教官說的一句話:“真真,你身體不好?”
眾所周知,基因等級越高,天賦越卓絕,基因崩潰的幾率越大。
所以,白真真不上課、把黃金果當零食吃,是因為她天賦太好,導致身體狀況不穩定?
“是的!”對于眾人的誤解,白真真毫不猶豫地應下,“我很脆弱!”
照顧她!快來照顧她!
偏遠星球未婚妻12
陳瀟云等女生很用心地照顧白真真。
上課輕聲細語地叫她, 下課后輕聲細語地問她去哪個食堂吃飯,做作業時輕聲細語地問她抄誰的。
但沒過多久, 白真真被學校特殊照顧的原因,真相大白。
“你捐了一噸黃金果?!”
陳瀟云和李破竹雙雙坐在沙發上,眼睛如出一轍的滾圓,表情震撼。
“嗯……”白真真含混應聲,沒說自己只付了一部分,這其實是分期付款。
反正她答應了,早晚要把一噸給齊的,也沒差別哈?
聽到她承認,陳瀟云倒吸一口涼氣:“嘶!”
捂著自己的額頭,倒在沙發上,雙眼發直。
還以為她基因不穩定,才要吃那么多黃金果。原來,她家里種黃金果啊?
媽嘞!這是什么土豪作風?家境優越如陳瀟云,都不禁被驚到了。
李破竹也滿臉呆滯,瞳仁劇震, 說不出話來。
“你們怎么知道的?”白真真好奇問道。
這種事情, 校方應該不會大肆宣傳啊?事實上, 她入校時,校方就把她的檔案加密了。
陳瀟云用氣聲回答:“本來是科技大學那邊……”
白真真當時往三所高校都發了申請,其中軍校、科技大學通過了,給她發來錄取通知書。
然而白真真被陳佑方接走了, 直接進了軍校。那邊科技大學左等右等,沒等人報道, 就查了一下。
如果是有人惡作劇,胡亂提交申請, 這沒什么。但如果是真的,而對方出了意外狀況,不能及時入校,可就不是小事了!
結果,這一查就發現,白真真被軍校給劫走了。
那這還用說嗎?那孩子真的能提供一噸黃金果!否則軍校不可能順利讓她入學。
科技大學不愿意了,兩邊開始扯皮。然后,被帝國大學那邊知道了。
好么,帝國大學聽說自己錯過這么一個大好機會,頓時后悔不已。跟著加入扯皮,爭奪白同學的收錄和教育資格。
三所高校扯皮,當然不會只是嘴上說說。如果不是白真真的光腦設置了陌生號碼禁止訪問,早就被打爆了。
而她又不出去,整天待在學校里,于是各方試圖滲透。
陳瀟云、李破竹都從家里領取了任務,要接近白真真,跟她打好關系,不計成本,務必交好。
這可是具有黃金果培育技術的人!手里握著一條條人命還是小事,她直接關系到各方勢力是否保存得住自己的高級基因成員。
被家里千叮嚀萬囑咐,兩人都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我同學居然如此牛批!
“這樣啊。”聽她們解釋完,白真真點點頭,然后挑了挑眉:“讓他們當初拒絕我。后悔了吧?”
她可是平等的給他們三所學校機會了,是他們沒抓住!
陳瀟云和李破竹看著她,眼神復雜。
捐一噸黃金果?這誰能信啊?必然以為是有人搗亂啊!她是真的不知道嗎?
裴九昊也得到了消息。
他不是從家里得知的,白真真的事情只在小范圍內流傳,裴家還沒走進那個圈子。
他是意外從室友口中得知的。
“不可能!”聽完,他下意識道。
白真真,她怎么可能有這樣的身家?她只是一個生活在阿麥爾那種偏遠的,說出去都沒人知道,從星圖上才能查到的小星球的女生!
就算她后來去了帕奇卡星,獲得了奇遇,也不可能如此離譜。
裴九昊不信。
“小昊,下課了吧?”周末將至,裴老爺子打通訊過來,“你接上真真一起,周末讓她住在家里。”
裴九昊垂眼:“我不在學校。”
爺爺還想照顧她?她哪里用得著。
“不在學校?那你在哪兒?”裴老爺子說道,“快點兒,別磨蹭,我就在你們學校門口等著呢。”
裴九昊:“……”
“我就防著你這一手。”裴老爺子哼道,不無得意。
他怎么會不知道孫子的想法?臭小子保準在想陽奉陰違,不會帶真真回去。
所以,他開著飛行器來了,親自接他們!
“我不要。”裴九昊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干脆拒絕,“這周我不回家。爺爺再見。”
直接把通訊掛了。
他不可能跟白真真發生什么。哪怕她不是沒名氣,不是一無所長,不是寒酸窮困,他也不想跟她有什么關系。
“臭小子!”被掛了通訊的裴老爺子,氣得胡子都吹起來。
【把真真的通訊號發我。】
沒多會兒,回復來了:【我沒有。】
沒有?他居然沒有?沒有不會問嗎?裴老爺子更來氣了,坐在飛行器里,簡直氣沖上頭。
他再次發送消息過去:【問!你怎么能沒她通訊號?你別忘了,你欠她什么!她如果有事找你怎么辦?】
【快點問出來!我就在這里等著,你問不出來,我就不回家了!】
兩條消息發過去,直讓裴九昊頭大。
“怎么了,昊哥?”室友問道。
他站在寢室里,好高的個子,好大的一只,卻像個被人拿捏的小媳婦。
裴九昊心情復雜,垂下眼睛:“沒事。”
此刻,女寢。
白真真下午沒去上課。
鑒于她這周基本上都出勤了,偶爾一次不想上課,陳瀟云就沒抓她。
只是,下了課后,陳瀟云回來找她:“周末有什么安排?”
“宅著?”白真真想了想說。
陳瀟云便道:“我帶你出去玩吧。”
“叩叩叩。”房門被敲響。
陳瀟云走過去開門,見是李破竹,就把她讓進來,然后關上門。
“周末有安排嗎?”進門后,李破竹看向沙發上問道。
白真真搖頭:“還沒有。”
“我想買臺游戲倉,你陪我去嗎?”李破竹問道。
白真真沒答,而是看向陳瀟云。
剛才陳瀟云說帶她玩來著。
卻見陳瀟云看向李破竹,目光意味深長,轉瞬間,她移開視線,說道:“去吧。我也去。”
“那好吧。”白真真就點點頭。
雖然她有游戲倉,但是陪朋友們去逛逛街,也挺好的啊?
是的,雖然她上大學的初衷不包含交朋友,但生活總是難以預料的,她還是交了不少朋友。
“好。那明天早上7:00,我來叫你。”陳瀟云說道,“我們先去食堂,吃過早飯后出門。”
白真真點頭:“好啊。”
陳瀟云和李破竹相繼出了門。
門關上的一瞬間,兩人在走廊里站定,陳瀟云面無表情,李破竹雙手抱胸。
“哼。”陳瀟云扭頭走了。
李破竹腳尖拍打著地面,揚起眉頭,往反方向走去。
裴九昊最終還是沒要到白真真的通訊號。
班里有她通訊號的人,男生里面有一個鄭鐸,女生那邊都有。
裴九昊如果動動腦子,也不是要不到。只是,何必呢?
“真真呢?怎么只有你過來了?”校門口,飛行器里坐著的裴老爺子,見孫子上來后直接關門,頓時瞪眼。
裴九昊道:“她不來。”
“我不信。你讓我跟她聊聊。”裴老爺子道。
裴九昊不作聲。
懷疑孫子根本沒去請人。一時間,生氣又失望:“你父母雙全,在首都星上長大,你不懂得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滋味。”
“真真是個女孩子,她遠離家鄉,一個人來到這里,人生地不熟,也沒有了親人的牽絆。”裴老爺子語重心長,“你想過沒有,放了假,你們都回家了,她一個人留在學校里,會不會難受?”
“當年她爺爺救過我的命。沒有你白爺爺,我早就死了,哪來的你?”
“我答應老朋友,照顧他的孫女,可你都做了什么?”
不去接人,讓人家女孩子自己飛來首都星,好不容易一路上有驚無險,他還給人臉色看。
裴老爺子恨不得打他一頓,忍了忍,說道:“把你光腦給我,我邀請她。”
裴九昊實話實說:“我沒要到她通訊號。”
這下裴老爺子徹底失望了。
“我自己去。”
裴九昊攔住他:“爺爺!”
“讓開!”裴老爺子喝道,下了飛行器,往學校里面走去。
雖然周末了,但學校里還有值班的老師。裴老爺子走進教務處,向一名老師說明了自己的身份,跟白真真的關系,以及目的。
“這個,我們不能隨意透露學生的隱私。”老師說道,“您可以把自己的通訊號留下,如果白同學有意,會聯系您的。”
有些失望,但也只能如此了,裴老爺子留下了自己的通訊號。
走出辦公室后,他看到站在旁邊的孫子,氣不打一處來,繃著臉,看也不看他。
裴九昊默默跟上。
裴老爺子不想搭理他,走出教學樓,在主干道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裴九昊抄著兜,站在不遠處的宣傳欄下。
“昊哥!”一名男生小跑過來,走到他身邊,擠眉弄眼,“沒想到啊!”
裴九昊看過去:“什么?”
“你跟白同學,還有這層關系!”男生不停沖他擠眉弄眼,見裴九昊只是皺著眉頭,他小聲說道:“剛才在教務處,我都聽見了。”
教務處里,除了老師之外,恰好還有一名學生,正在幫忙整理資料。
剛剛好,就聽到裴老爺子說,他受人之托,照顧白真真,白真真是他們裴家的孫媳。
偏遠星球未婚妻13
裴九昊:“……沒有那回事。”
男生用一種羨慕、嫉妒、理解、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拍拍他的肩:“我懂。”
你懂什么?裴九昊眉頭皺緊。
“其實,你也沒有很配不上她。”男生拍拍他的肩, 帶著鼓勵的聲音,“你天資也很卓絕啊!”
裴九昊在系里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天資優越。他努努力,拼拼命,也不是配不上人家白同學。
他在說什么?誰配不上誰?裴九昊抿緊嘴唇,肩膀一抖,甩開他的手。
“不要跟任何人說起。”他告誡道。
男生立刻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說道:“放心,我不會的。”
裴九昊的神情并沒有好看多少。一個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了,就不再是秘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
“白同學,我可惹不起。”緊接著,就聽男生說道。
誰惹得起啊?陳教官護航,陳瀟云、李破竹這些女生給她當保鏢,射擊高手, 格斗高手, 機甲天才, 住單人寢室、有生活機器人照料,說不上課就不上課……
他膽子肥了,敢背后說她的八卦!
裴九昊:“……”
“滾!”他煩躁地揮開男生,往裴老爺子方向走去。
裴老爺子正在打通訊。
表情慈祥, 聲音和藹,溫柔得像是對待一碰就化了的雪人:“好, 好。爺爺不是強求你。爺爺就是想看看你。既然你有約了,那就跟朋友去玩。玩得開心。”
“有錢嗎?爺爺給你轉一點。喜歡吃什么?家里有好些會員卡, 到時候讓小昊給你送去。你要是不想看見他,爺爺讓機器人給你送過來。”
“好,好。那你不要跟爺爺客氣。嗯,你也是。”
終于,通訊掛斷。
裴老爺子的臉上仍維持著慈愛,這是裴九昊從小到大都沒受到過的待遇。
“走了。”裴老爺子看見孫子,重重哼了一聲,拄著拐杖往外走去。
裴九昊抿著唇,跟在后面。
“如你愿了。”裴老爺子道,“真真周末跟朋友去玩,不去家里。”
裴九昊還是不作聲。
裴老爺子就很生氣,站定腳步,回身一拐杖打過去:“你有什么可不滿意的?真真是長得不漂亮,還是人不聰明?她能考得進軍校,哪里配不上你?”
裴九昊知道爺爺誤會了。
他沒有嫌棄她,他有什么資格嫌棄一個能捐出成噸黃金果,天生的機甲手?
“我不喜歡她。”低頭硬挨了一拐杖,說道。
裴老爺子更氣了:“你跟她相處過沒有?你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嗎?”
他還沒見過白真真,就抵觸她,連答應好的去接她,都不肯去。
“我對你太失望了。”裴老爺子沉聲道。
沒有理由的反對,簡直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他是他的仇人嗎?他是他爺爺!
“行,你別后悔!”見孫子低著頭,就是不吭聲,裴老爺子既心塞,又無力。
他這副樣子,好像人家女孩子多拿不出手一般。
“以后,我當她是親孫女。”裴老爺子說道,聲音有些疲憊,“我不逼你了,你不愿意,這門婚事就作罷。”
裴九昊只想翻白眼。現在這樣說了?早干什么去了?都被人知道了!
“在學校里,你多看護她一些。”裴老爺子沉聲,“能做到嗎?”
裴九昊敷衍道:“嗯。”
看護她?以白真真的地位,用得著他看護嗎?
——
白真真陪著陳瀟云、李破竹,逛了一天的街。
不僅李破竹買了游戲倉,陳瀟云也買了一臺。
“太好了,有空一起玩游戲啊!”回到宿舍,白真真高興地說。
她們都是很勤勉的人,除了上課,就是在做訓練。打游戲?很少有了。
但既然買了游戲倉,總不能干放著,浪費吧?
“好。”陳瀟云笑起來,“你玩什么?帶帶我行嗎?”
“沒問題!”白真真豪爽地說道,立刻跟她交換了游戲號。
一旁,李破竹很酷地說:“我打比賽,需要隊友輔佐。你能幫個忙嗎?”
白真真還是很樂意在這些小事上幫忙的,沒怎么思考就應道:“可以!”
不是她說,她打游戲的水平很可以的。
得到她的回答,陳瀟云和李破竹都很高興,要請她吃飯。
“我先請。”陳瀟云。
“我不跟你搶。”李破竹酷酷地說。
陳瀟云看了她一眼,李破竹也看著她,兩人對視,隱隱有電光火花。
須臾,兩人同時別開頭。陳瀟云笑著看向白真真,說道:“那走吧,我們先去吃晚飯。吃完飯回來打游戲。”
“好。”白真真點頭。
有朋友一起玩還是很快樂的。
就在這種快樂中,上學年逼近尾聲。
“掛科?”被人問起,白真真眨眨眼,臉上看不出擔心,“不會吧?”
她要修煉,當然不會每天、每節課都去上。陳佑方要求也不行。
不少同學擔心她掛科,陳瀟云每天晚上都給她輔佐課業。
但白真真根本不擔心。掛科不掛科的,不影響她拿畢業證。她那一噸黃金果,白捐的?
而等到期末考試成績出來,她果然沒掛科,機甲課、射擊課都是高分,其他文化課、政治課、軍事課等,都是中低分飄過。
“恭喜!”陳瀟云打來通訊,“我還擔心你掛科,后來想想,我真是白擔心了。”
白真真已經回到帕奇卡星,在自己的莊園里,坐在乖乖樹下,沖擊筑基期。
聞言笑道:“謝謝。都是你輔導得好。”
她是憑真實成績全科通過的,沒讓校方開后門。
“哎呀,說這個干什么,太客氣了。”陳瀟云吃了她那么多黃金果,還欠了她人情,給她賣命都行,何況只是區區課業輔導?
兩人聊了幾句,陳瀟云道:“過年的時候,你要來首都星玩嗎?”
她從陳佑方那里得知,白真真家里已經沒人了,擔心她過年孤孤單單的。
“我有點事情,暫時走不開。”白真真歉然道,“等我忙完了,找你和竹竹玩。”
陳瀟云聞言,識趣地說:“好。那不打擾你了。”
通訊掛斷。
白真真將光腦設置免打擾,然后五心向天,闔眸入定。
在學校里的時候,她抓緊時間修煉,現在已經到了筑基的關鍵時刻。
她在周圍布了聚靈陣,與固靈陣。既要引動足夠的靈氣入體,又不能讓過多的靈氣外溢,催生整個藥園的藥植,引起不必要的變異。
不是第一次筑基,她念頭通達,感悟足夠,筑基過程很順利。
只是,當她睜開眼睛,看清面前的景色,還是不由得愕然,輕輕拍了下額頭。
半畝黃金果,全都長得一人多高,上面掛滿近乎剔透的果子。
遠處的藥植,也受到影響,變得茂盛了許多。
頭頂傳來簌簌聲響,白真真一抬頭,頓時驚得后仰:“我的乖乖!”
她的乖乖樹!
原本長得屋頂那么高的乖乖樹,現在變成了一株蒼翠大樹,樹冠幾乎抵著防護罩,遮蔽了一小半的莊園上空!
以她筑基期的目力,清楚地看到枝葉間搖動的一顆顆黃金果。大小倒是沒變,就是這數量,著實多了些。
“小姐,您醒了。”管家走上前來道。
白真真收回震驚的視線,望向管家道:“過去多久了?”
管家回答:“半日。”
“……半日?”白真真簡直不知道什么心情。
管家抬起頭,望向幾十米高的乖乖樹,眼眸中有不解,有好奇,有分析:“莊園變化很大。”
這不是第一次了,但這是變化最大的一次。管家搜索過數據庫,也聯網查閱過藥植栽培,但沒有相似的情況。
小姐她是怎么辦到的呢?
“先把這些果子摘下來吧。”白真真看了一眼上空,繼而低頭揉了揉脖子。
“是。”管家應答,然后給生活機器人下指令,讓它們背上背簍,爬樹上摘果子。
莊園里的機器人全部出動,摘了足足一個下午,才摘了一半。
“繼續摘。”白真真看著地上的一筐筐黃金果,心情頗有些惆悵地說。
雖然很好吃。但,真的吃不完。
她一邊往餐廳走,一邊給陳佑方打通訊:“教官好。”
“有事?”陳佑方穿著一身訓練服,看起來在私人訓練室,堅毅的下巴上還掛著一滴汗珠。
白真真說:“快過年了。給您送點年禮。您一直很照顧我。地址給一個。”
“不用。”陳佑方說,“不用那么客氣。”
白真真意味深長:“真的不要?”
陳佑方本來沒過腦的,忽然想起什么,心臟漏跳一拍。隨即,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那如果你要送我黃金果,我就收下了。”
白真真笑著點頭:“好。地址發來。”
“真的?”陳佑方本來沒抱希望,聞言驚訝道。
白真真道:“您這么照顧我。是不是?我總要把能拿得出手的,最值錢的送出去。不然怎么顯得出我的誠意?”
陳佑方心里一陣感動:“好。我的地址是……”
這孩子大方。他第一天認識她的時候就是了。陳佑方非常期待這份新年禮物。
而白真真給他打過通訊后,又給陳瀟云打過去:“瀟云,收貨地址給我一個,我給你寄點吃的。”
“這么客氣?”陳瀟云爽朗笑道,“好。那也把你的地址給我一份,我從首都星這么給你也寄點新年禮物。”
兩人交換了收獲地址后,白真真又給李破竹打了個通訊。然后是系主任,校領導。
給陳佑方、陳瀟云、李破竹的,是做成的果干,很大一包,但根本不起眼。
給校方的,就是裝了水晶盒子,包裝特別高大上,滿滿一箱子但實際上沒多少的鮮果。
然而,能打的電話打完,才去了兩筐,還剩下好幾排滿滿當當的筐子。
白真真望著吃不完,又不好脫手的黃金果,終于有了少許悵然。
捐一噸,還是太委婉了。
偏遠星球未婚妻14
黃金果雖然難培育, 但它成熟快啊!
白真真又給陳佑方打了個通訊。
“發貨了?”陳佑方已經訓練完了,穿著一身干練的短T恤, 坐在餐桌前吃飯,“單號給我一下。”
黃金果啊!別管她給多少,哪怕一顆呢,他也得好好盯著!
侄女可是說了,她這邊的黃金果,跟市場上的不一樣。
當初她騙他說,那些是沒成熟的果子,他信了。后來校方還迷惑過,難道是因為沒成熟,所以效果更好?
檢測之下,問題不在于成熟與否,而是她的黃金果就是不同。
陳佑方想到自己吃過的那種,幾近透明,內蘊星沙般的黃金果,沒對任何人說起。找白真真問罪?問什么罪?他是腦子有坑嗎?
“回頭我讓管家發你。”白真真是沒注意這些小事的, “我有件頭疼的事, 想問問教官的意見。”
“喲。”陳佑方樂了, “還有你頭疼的事?”
這倒是讓他升起好奇。
“給你看。”白真真直接調轉視角,讓他看向空地上堆放的一只只過膝高的藤筐。
能裝好幾十斤的藤筐,裝著滿滿當當冒尖的果子,堆放了好幾排。
陳佑方禁不住伸長脖子, 瞇眼打量著其實非常清晰的畫面,喉結滾動不止:“你別告訴我, 這些全都是黃金果。”
“是啊。”白真真發愁道,“根本吃不完。送人也送不完。教官, 您說可怎么辦?”
陳佑方:“……你問我怎么辦?”
他兩手撐住桌子,站了起來,擼了一把寸頭。閉上眼睛,痛苦地自語:“我一定是沒睡醒。這是在做夢。”
怎么可能有人有這么多黃金果?
這是什么批量產出的東西嗎?
鑒于黃金果的培植難度,它一直是珍稀昂貴的品種,所以基因藥劑才那么稀少,高濃度藥劑更是有價無市。
但白真真給他看了什么?這一筐筐的東西,真的是市面上罕見、價格昂貴的黃金果?
這少說也有一千多斤吧?!
“教官,你洗把臉,冷靜一下。”白真真給建議道。
陳佑方果然去洗臉了。
他太需要冷靜了。
三分鐘后,陳佑方臉上掛著濕漉漉的水珠,出現在視野中。
“你真的征求我的意見?”他容色沉著地問。
白真真點頭:“教官是我最信得過的人啦。”雛鳥心態,嘻嘻。
陳佑方本人很是震驚,她居然如此信任他,把這樣的秘密都透露給他知道。
感動什么的,都顯得輕浮。他此刻感覺心頭沉甸甸的,全是厚重的責任。對她的責任,對軍人身份的責任,對一顆顆黃金果所代表的人命的責任。
“既然你信得過我,那就交給我。”他沉聲道,“我馬上處理。”
白真真乖巧道:“好的,教官。”
“不要再對任何人透露。”陳佑方嚴肅道。
“是,教官。”
陳佑方親自處理此事。
把負擔甩出去,白真真重新無憂無慮起來。拉著管家,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一起看星星。
莊園上空的防護罩可以模擬出不同的天象,也可以呈現透明狀態,展現出真正的天氣。
深藍夜色,繁星閃爍。
“在你眼里,這是什么樣子?”白真真問道。
管家聲音沉穩:“是一顆顆星球。小姐需要我把它們的名字念出來嗎?”
白真真不由得笑起來:“好啊。”
誰說這不是另一種浪漫呢?把他當成理工男就好了。
管家開始用他沉穩的聲音,講述一顆顆星球的名字,特征,特產,距離,航線等。
把機器人當成人類,其實并不難。只要外表相似,其他的太容易了。
他會跟她說話,回答她的問題,會主動問候她,為她安排井井有條的生活,語氣很溫柔。
四舍五入,這就是一個情緒超級穩定的小伙伴呀!
而且帥氣、知識儲備豐厚、理性。
“太晚了,小姐該睡覺了。”十點鐘剛到,管家準時提醒。
白真真懶洋洋躺在躺椅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不想睡。”
管家卡殼了兩秒。
然后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詢問道:“我有以下幾條方案,您聽一聽。”
“我不聽。”白真真打斷他,然后睜開眼睛,“你覺得我會選擇哪一條?”
管家這次卡殼了一秒。
“有兩條。”他回答道,“第一條,采納的可能性高達33%,第二條,采納的可能性為21%。”
白真真來了興致,坐起來道:“說說看。”
“第一條。我抱您回房間。”
“第二條。晚睡會老得快。”
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散發著成熟冷硬的氣質,是一個非常盡職盡責的角色。
白真真輕輕笑了一下,手伸出去,讓管家扶她起來,然后邁動腳步,慢悠悠往房間走去。
“你的表現,我很滿意。”走到房間門口,關門之前,她微笑道。
管家眼眸微亮,聲線有種獨特于往日,透著急切的喜悅:“晚安,小姐。”
“晚安。”白真真對他點點頭,關上門。
過幾天,就是年關了。
星際時代的人們仍然有過年的習俗。裴老爺子打來通訊,問她:“真真啊,你來首都星,和我們一起過年嗎?”
放假的時候,裴老爺子打過通訊,問她在哪兒過年,要不要直接留在首都星,住在裴家?被白真真給拒絕了。
這一次,她仍然客氣道:“謝謝裴爺爺,但我在這邊還有點事情,暫時脫不開身。”
裴老爺子有點失望,知道她說的是客套話,心里想著,假如裴九昊對她友好點,她會不來嗎?
“爺爺很孤單。”他厚著臉皮說,“小昊的爸爸媽媽都很忙,過年不一定能回來。小昊性子悶,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爺爺一個人,很孤單的。”
他這邊賣慘,希望小姑娘心腸軟和些。
但白真真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爺爺,要不您來帕奇卡星吧。我真的走不開。”
“爺爺!”通訊里忽然傳來裴九昊的聲音,緊接著不知道發生什么,通訊斷掉了。
白真真聳聳肩。
她知道老爺子不會來的。他身體經不住星際旅途,裴九昊也不會同意。
裴老爺子沒有再打通訊來,可能是知道她不會去首都星過年,也可能被裴九昊勸住了。
這樣就很好。雙方不必走得太近。
【半小時后,我到門口。】一天,光腦上收到一條消息。
白真真很驚訝,立刻回復:【好的,教官。】
陳佑方居然親自來了。
她想了想,莊園里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也就沒有動作,直接在庭院中等著。
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近。
一艘艘飛行器抵達莊園上空,申請進入。
白真真有些警惕,隨即接到陳佑方的請求:“我和幾位戰友。”
哦!白真真立刻讓管家放人進來。
前幾天她聽陳佑方說過,事情已經上報到軍方。這批黃金果,不用捐給軍校,而是賣給軍部。
白真真不缺錢,直接大手一揮:“賣什么賣?這是我作為公民的一份心意,我捐了!”
開玩笑。
乖乖樹三個月結一茬果子,如果靈氣催生,還能長得更快。她根本吃不完啊!
抱大腿的機會來了,白真真才不會傻得放過。
聽到她說要捐贈,陳佑方跟她確認了三遍,確定她不是一時沖動,頓時向她敬了個軍禮。
“白真真同學,榮獲一等功。這是你的勛章。”
走在最前面的人,不是陳佑方,而是一個穿著軍裝,肩章比陳佑方更高級別的軍人。
這是一位少將。
白真真肅然起敬:“見過少將。”
少將為她別上勛章,對她敬了一個禮,沉聲道:“感謝你對帝國的付出。”
“報告少將,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白真真回敬了一個軍禮。
少將很滿意。
站在少將身后的陳佑方,他的眼神也表示出了滿意。摘下帽子,在手里掂著,說道:“東西在哪兒?拿出來吧。”
“已經準備好了。”白真真示意道。
莊園是有倉庫的。
為了存放這些多出來的黃金果,白真真還特意擴建了兩間。一間放鮮果,一間放果干。
管家走在最前面,刷卡開門,白真真站在門口道:“請。”
少將和七八位軍官,站在倉庫門口,看到了貨架上一排排擺放的黃金果,都感到非常震撼。
珍貴的黃金果,非常樸素的裝在藤筐里,一眼看去,數量無窮無盡。
不由得回頭,看向白真真。這位同學,真是太生猛了!
不論是種植技術,還是捐贈的大手筆,都非常的生猛!
“嘶。”陳佑方跟她熟悉,說話也自在很多,倒吸一口涼氣,捂著腮幫子道:“你這是真的黃金果嗎?不是長得相似的普通果子吧?”
他在暗示她。
“可以嘗一嘗。”白真真立刻說道,“效果很明顯的。”
幾位軍官相視一眼,然后其中兩人出列,從靠近門口的筐子里,一人拿起一顆果子。
白真真站在門口,靜靜等著,姿態非常放松。
少將的注意力一半給她,一半給同伴們,等他們服下后,問道:“感覺怎么樣?”
兩位軍官的表情,從訝異,變得驚異,再到震撼,然后是激動得肉眼可見的臉上發紅:“報告少將,效果非常好!”
白真真不知,甚至陳佑方也不知道,這兩位軍官是基因崩潰后撤下前線的A級戰士。
他們的功勛足夠他們買到基因藥劑,但不夠一直買——在人人都可能基因崩潰的時代背景,軍部負擔不起如此龐大的開支。
退役時,他們能夠領取一支基因藥劑,然而服用后的效果,遠遠不及剛才吃下的黃金果!
少將見他們同時表態,心中微微一松,對他們點點頭,也對白真真說道:“事關重大,還請體諒。”
“少將客氣了。”白真真手一揮,“隨便吃。我平時都當水果吃的。”
然后看向陳佑方,“陳教官知道,他見我吃過。”
陳佑方呵呵一笑,感謝她沒把自己供出去:“行了,你少說兩句。冤枉不了你。”
偏遠星球未婚妻15
如果有時間, 少將會在此等待兩天,觀察兩位同伴服用過黃金果的后續。
但事關重大, 他們一行秘密前來,在外停留時間越久,越不安全。
星球外面停候著一艘戰艦,他們乘飛行器下來的理由,是抵達地面,稍作補給。
“搬!”少將一聲令下。
陳佑方等人立刻有秩序地涌入倉庫,將一筐筐黃金果搬上飛行器。
搬得空空蕩蕩,一顆果子都沒留下。
“再次感謝白同學的慷慨!”少將站在倉庫門前,抬手敬禮。
白真真回敬一禮:“報告少將,不客氣!等我種出來更多,再喊你們來搬!”
少將:“……辛苦了。”
他們不知道她哪里的這么多黃金果,但仍是為她的豪爽所震驚。
“少將再見。哥哥們再見。”白真真沖著眾人揮手。
眾人也朝她揮揮手,然后登入飛行器。
從陳佑方上報消息,到他們前來搬,時間還太短, 不夠他們查清具體環節。
然而上面指示, 別的都不重要, 白真真的安危最重要。從此往后,帕奇卡星球外面,會有軍隊常駐。而她入學后,學校里也會進入一批軍人, 務必保證她的安全。
但這些不必告訴她。這個年輕女孩,不應該因為一份慷慨和好意, 生活上受到不該有的打擾。
一輛輛飛行器從莊園上空離開。
嗡鳴聲逐漸遠去。
白真真臉上綻開笑意,吐出一口氣。太好了, 總算不用擔心浪費了。
她高高興興地跑回客廳,查看自己的錦旗和勛章,美滋滋地擦了又擦。
她因為捐贈一千多斤黃金果,獲得一等功,軍方為她申請了編制,算作特殊科研顧問,福利待遇等同上校。
換句話說,她跟陳佑方算同級了呢。
【上次來,好像沒看見你莊園里有那么大一棵樹。】陳佑方發來消息。
當著少將的面,他注意到了,但沒說。現在回到飛行器內,他立刻發來疑問。
當然,好奇歸好奇,他根本沒敢想,這是一棵黃金果樹。
【管家給我種的。很厲害吧?】白真真隨口胡說,發送消息過去。
很快,通訊打了過來。
“你不會真把他當人了吧?”陳佑方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和不贊同。
他是保守派,堅持人和機器人應該保持距離。人類和人類,才是真正的同伴。
“我知道他是機器人啊。”白真真不知從哪端出一盤子黃金果,一邊嗑著,一邊說道:“機器人就不能很厲害了嗎?”
怎么不能?事實上,機器人能夠做的事情,比人類多太多。
而高等機器人為社會做出的服務和貢獻,遠超普通人類。
“保持你們之間的距離。”陳佑方鄭重說道,“你如果感到無聊,可以去首都星,或者讓瀟云來陪你。”
“好的,阿爸。”白真真乖巧點頭。
陳佑方頓時一臉黑線,瞪了她兩眼,說道:“我掛了。”
他看見她吃著的黃金果了,但他沒問。
事已至此,他該同她保持距離,把她當成一位可敬的功臣對待。
白真真笑瞇瞇的,趕在他掛斷之前,問了他一句:“教官,你猜猜,下次我再種出這么多黃金果,是什么時候?”
陳佑方的臉龐一緊,瞳仁明顯收縮,整個人僵直住。
一顆心差點嚇得裂開,腦門上已經有冷汗滲出。他造了什么孽,要沾上這樣一塊燙手山芋?
“你以為黃金果是大批發啊?”他睜大眼睛,沖她吼道:“有本事你明天再產一批!”
白真真絲毫沒有被嚇到,仍舊笑瞇瞇地看著他:“我哪有那么厲害。”
“我看你是厲害得要上天。”陳佑方沒好氣道,隨即眼瞼微垂,狀若漫不經心道:“這種產量的黃金果,當然越多越好了。”
“但,如果太困難,半年產一批,一年產一批,都可以。不會有人怪你。”
白真真明白了,點點頭:“知道了,謝謝教官。”
又說了兩句,確認她不去首都星過年,陳佑方就把通訊掛了。
望著無垠的太空,以及迫不及待飛向戰艦的同伴們,他抹了把臉,加快速度。
白真真在莊園里度過了一個輕松愉快的寒假。
管家很懂得哄她高興,除夕夜,他訂購了雪景,整座白色城堡都陷入紛紛揚揚的雪花中。
白真真堆了雪人,拍照留念,然后把乖乖樹周圍的聚靈陣挖出來,就準備回校了。
“我走啦!”她對管家揮揮手,“暑假再見。”
管家雙手交握,優雅地疊在身前,微微躬身:“等候您的歸來。”
白真真登上了李破竹的飛船。
“謝謝你啊,竹竹。”她扣上安全帶,笑著說道。
李破竹道:“謝什么。順路而已。”
“你也太拼了,放假都不忘訓練。”白真真感慨道。
李破竹去一座苦寒的星球上做特訓去了,快開學了才結束,因為離得近,順便來這邊接她。
“為了打游戲。”李破竹聳聳肩,“又想打游戲,又想保持訓練強度,只能如此了。”
把平常就很辛苦的訓練,改成特訓,這就是她的對策。
白真真油然起敬:“加油。跟陳瀟云競爭一姐。”
李破竹本來是A級,但A級之間也有很大差距,李破竹是差一點就能摸到S級的檔。
原本憑著她的努力,可以成為A級中的頂尖,但她跟著白真真吃了很多黃金果,有機會突破S級。
“好。”李破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冷靜又自信。
回到學校,拿到課程表,白真真才發現,下半學期的課程安排有很大的變化。
之前理論課很多,但這學期的實戰課很多,全都是3-5天不等的課外實戰訓練。
“我不去。”白真真給陳佑方打通訊,“我反正就是不去。”
她知道這些課外項目都有什么,非常苦,非常累,還有丑陋難打的蟲族。
她不需要啊!她已經為社會做貢獻了!她不要再發光發熱了,把更多更大的天地留給其他人!
“你想得美。”陳佑方一口回絕,“你也去。”
“我不想去,阿爸。”白真真開始耍賴,“那訓練的獎品由我贊助,行不行?”
獎品?什么獎品?實戰訓練什么時候有獎勵環節了?這不是完不成就扣學分的設定嗎?
“你說的獎品……”陳佑方有種不好的預感。
白真真立刻點頭:“沒錯!黃金果!教官,主要是別的我也拿不出來啊。”
她家就特產這個。是吧?
通訊那頭,陳佑方閉了閉眼睛,腦內風暴良久,睜眼道:“好。你贊助。但你還是要去。”
“啊?”白真真頓時擰眉。
就聽陳佑方說:“你不以學員的身份。跟教官們一起,做評委和后勤。”
“好!”這次白真真爽快點頭了。
第一場實戰訓練,安排在三天后。
學員們已經聽說了,這次訓練有豐厚的獎勵,向他們通知的教官甚至說:“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在乎。”
教官挑了挑眉毛,壓低聲音說:“盡管不在乎。如果你們都拿不到獎勵,這獎勵可就落在隨行的教官們身上了。”
挑釁!這絕對是挑釁!
“教官放心!我們一定將獎勵收入囊中!”眾生大聲宣言。
別管是什么獎勵。教官都這么挑釁了,那必然要把獎勵拿到手!
訓練地點在首都星之外,曾經的蟲族戰場上。
這是一顆已經沒有人類居住的小星球,叢林茂密,氣候濕熱,但是據說晚上會有零下幾十度。
學員們被投放下來,一個個穿著作戰服,帶著熟悉的兵器,各自去刷分。
這里提前清場過,除了訓練必須的難度之外,其他都被清掃一空。有危險,但沒有太大的危險,畢竟他們還只是大一新生。
“瀟云好兇殘。”白真真坐在監控室,在眾多分屏當中找到了陳瀟云的影像,當她看到陳瀟云沒用槍,而是用冷兵器砍死一只蟲族,不禁感慨。
陳佑方坐在一旁,嗑著果干,點評道:“大意了。蟲族的血液有腐蝕性。”
陳瀟云跟蟲族交手時,被蟲族傷口上飛濺的液體迸濺到防護服上,而這時她還沒有警覺。
但沒有人會提醒她。很多時候,經驗和成長伴隨著受傷和失敗。
白真真又找到李破竹的鏡頭。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李破竹的方向不太妙。并不是說她處境危險,正相反,她這邊一只蟲族都沒有。
“這位同學的運氣,不知道好還是不好。”有教官看到了,搖頭道。
沒有蟲族,就沒法刷分,就拿不到名次,就會跟本次活動的獎品擦肩而過。
那可是黃金果啊!眾教官們恨不得自己親身投上,刷他個大滿貫,把黃金果都贏到懷里來。
但是很可惜,這是白真真給自己同學的福利。
“我說老陳,你多大的人了,怎么還跟小孩子似的,喜歡吃零食?”有教官心情不好,朝同事開懟。
陳佑方斜眼看過去:“誰還不是個寶寶了?”
臉不紅心不跳,啊嗚就是一大口。
那教官指了指他:“厚顏無恥。”扭過頭,繼續盯監控了。
每一名學員都是寶貝,是未來無限可能的希望,摔摔打打的不要緊,萬一出了什么差池,簡直叫人心痛死。
偏遠星球未婚妻16
學員身上佩戴著信號儀, 萬一遇到危險,可以發出求救信號, 會有教官過去接人。
但未免有的學員倒霉,沒來得及發出求救信號就被干掉,教官們還是要盯著監控的。
盯了半日,學員們雖然節奏不同,但目前還沒有人受傷,或者遇到解決不了的困境。
“分我一把。”一名教官喝了口茶,覺得味道淡,扭臉朝陳佑方伸手。
陳佑方直接把手心里剩余的果干,一把拍進嘴里,鼓著腮幫子咀嚼著,說道:“沒了。”
那名教官無語地看著他,說道:“小氣的你!一點同事愛都沒有!”指指一旁,“當著學生的面,能不能要點臉?”
陳佑方很不要臉地說:“你不懂。這是我親自從帕奇卡星接來的特招生。在她眼里,我就是最英偉帥氣的教官。不信你問她?”
“呸。”那名教官懶得理他, 看著監控不說話了。
白真真從背包里掏出一包炒瓜子, 說道:“教官不嫌棄的話, 我這里有點零食,可以分一分。”
瓜子也是她自己種的,稍微用靈氣灌溉了一下。沒辦法,吃過靈氣灌溉的, 就吃不下別的了。
“哎呀,還是白同學心疼教官。”那名教官頓時一臉欣慰, 大手一伸,把整包炒瓜子都拿去了。
陳佑方劈手去奪:“要不要臉?給我學生留點。”
“給你學生留?還是給你留?”
“拿來吧你!”
他們搶搶奪奪, 另外的教官搖搖頭,抱臂站遠了點。幼稚。沒眼看。
“咦,這位同學什么情況?”一名教官忽然在監控中發現了意外狀況,放大,觀察,霍然起身,“我過去看看。”
這位同學的運氣不佳,遇到了多只蟲族。但他沒有逃跑,而是視為機遇,企圖單個擊破。
然后光榮負傷,并且不幸遺落信號儀,被兩只蟲族前后夾擊,處境不妙。
教官帶上設備,立刻趕去營救。
“為了刷分,命都不要了。”陳佑方冷下臉,在光腦上點了點,“向一瑞,扣兩分。”
蟲族就是分,但是多只蟲族不是分,是要命的東西。這位同學如此貪婪冒進,被陳佑方毫不客氣地扣分——不是本次訓練的分數,是學分。
太狠了。白真真一邊唏噓,一邊往嘴里塞餅干。
向同學還沒救回來,又有學員發出求救信號,另一名教官迅速整裝,火速救援。
“這群人怎么回事?一天都沒過去呢?”陳佑方皺起眉頭,看了看監控屏幕下方的時間。
訓練為期3~5天。
第一天晚上,是淘汰高峰,然后是次日。從第三天開始,淘汰速度反而會下降,因為此時還留在場上的,都是心思縝密、實力強悍的學員。
現在才過了半日,就淘汰了兩人,陳佑方心情很不好:“訓練量太少了!”
白真真聳聳肩,坐在旁邊吃零食。
跟她沒關系嘞。她就算不訓練,該有的學分還是有,誰讓她是氪金選手呢?
到了晚上,氣溫果然下降,出來活動的猛獸卻更多了,危險程度直線上升。
六名同學都被淘汰了,哭著被教官們接回來,重傷的扔醫務室,輕傷的扔訓練室。
白真真摸了把折疊床,在監控室睡下。這里有空調,還沒有鬼哭狼嚎,睡得舒服。
“陳瀟云、李破竹淘汰了沒有?”次日醒來,她揉著眼睛走到監控前,問值了一晚上班,眼下有些發青的陳佑方。
“自己看。”陳佑方抬手指著屏幕。
白真真看了兩眼,眼睛一亮:“喲!”
陳瀟云的防護服上已經破了洞,但被她用植物葉子纏起來了,坐在懸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正在啃早飯。
她四周視野開闊,任何風吹草動都能一眼看見,是個安全的地方。
而李破竹跟一位女生聯手了,她飯量大,偏偏沒搞到吃的,另一位女生分了自己的食物給她,兩人就聯手了。
白真真挨個觀察過朋友們,發現她們分數還不錯,頓時很高興。
“吃飯吧。”陳佑方指了指旁邊的桌子。
自熱的盒飯,味道還是不錯的。白真真走過去,拿了一盒。
“我替你盯一會兒?”她問陳佑方。
“不用。”陳佑方搖搖頭,“吃你的。”
說完,“還有什么零食?”
“不記得了。”白真真把自己的背包扔過去,“你自己看看。”
陳佑方跟她不客氣,翻出一包肉干,抓了一把。
“嗯?”剛吃一口,他不禁挑眉,“這味道……”
為什么她這里的東西,吃下去后,總會有或多或少的暖流泛開?
“這該不會是……”他心頭一跳,眉頭緊緊皺起,嚴肅地看向她。
白真真瞇眼笑著,說道:“管家養殖的。厲害吧?”
又是管家。但陳佑方這會兒沒心思理會一個機器人,沉聲問道:“該不會拿你家特產喂養的?”
她該不會豪橫到,拿黃金果喂獸類,然后宰殺,做成肉干吧?
陳佑方覺得,她干得出來。
“怎么會?”白真真一臉吃驚地看著他,“我是這么沒輕沒重的人嗎?”
不等陳佑方說什么,她垂眸解釋道:“莊園里開辟了一塊地,種的牧草。至于為什么,我有特殊栽培技巧。”
管家發現她喜歡吃零食后,就著手置辦了一小片牧場,飼養肉多味美的家畜,養大后宰了做成各種肉干、肉脯。
但莊園里的生態變了,到處都是淡淡流動的靈氣,所以牧草也長成了特殊的樣子。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敏銳的人是能嘗出來的。
白真真不怕被陳佑方發現。她不怕被任何人發現。
她都捐了一千多斤黃金果給軍部了,難道手里會沒有特殊的培育技巧嗎?她現在可是軍方背書的種植達人!
“你……”陳佑方眼神復雜地看著她,“你是真的心夠大啊!”
昨天吃炒瓜子的時候,他就有懷疑了。但因為味道太淡,因此他沒問出來。
結果這小孩,心是真大。
別的不說,她知不知道,過年那會兒送禮,把陳瀟云、李破竹、教務處的老師們嚇得夠嗆?
黃金果啊!說送就送!不是他說,帝國官方給官員們發的年貨,一比之下,都弱爆了。
現在還拿出零食,分享給教官們。知不知道這都是一群惡虎,能死皮賴臉纏上她啊?
“我又吃不完。”白真真聳聳肩。
對她來說,有莊園,有產業,吃不完花不完的,不往外送送,那不等著浪費嗎?
陳佑方對她無話可說,沖她比了個贊:“厲害了我的姐。”
“哈哈哈!”白真真一下子笑趴了。
到了下午,一個意外的學員被淘汰了。
監控中,白真真看著作戰服殘破,被食人花裹緊,臉色因為缺氧而發青,卻還死撐著不肯按下求救信號的裴九昊。
“嘖。”
發現這一幕的教官,臉色也不好,立刻動身,準備救援。
“扣三分。”陳佑方毫不留情地操作光腦,扣了裴九昊三個學分。
身為S級,本該走得更遠,但他貪功冒進、膽大心粗,身陷危險還不止損,可以說除了S級基因,就沒有長處了。
“扣的好。”白真真在一旁鼓掌。
陳佑方看了她一眼,有點沒好氣:“就這么閑?那你也去救援。”
“也不是不行。”白真真想了想,說道。
只要不讓她救裴九昊,其他同學沒關系啊,她閑著也是閑著,總坐著也無聊。
于是,彈盡糧絕,身陷險境的單兵系學員,發送求救信號后,等來的不是教官的削腦殼、火辣痛罵。
而是來自白同學的溫柔關心:“你還好嗎?”
“小心點,我抱你上飛行器。”
“要喝點水嗎?我帶了面包,吃一點吧。”
哇!這是什么夢中仙境?熱水,面包,干毛巾,這是慘遭淘汰的他們配享受的嗎?
回到基地時,跟前批次淘汰的學員們感慨時,果斷被嫉妒的痛揍一番。
“不是我說,你小子真好命啊!”朋友來到裴九昊身邊,感慨道。
誰懂啊?在他們狼狽不堪,孤立無援的時候,女孩開著飛行器從天而降,高大,美麗,有光。
他都狠狠心動了好嗎?
而裴九昊,他跟白同學有婚約關系!給他好命的!
聞言,裴九昊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什么都沒說。
白真真特別嗎?特別。
那他后悔嗎?當初聽到她的名字,就發自內心地排斥,謊言去接她,結果跑去跟朋友玩了。
弄到現在,別說婚約了,她恐怕對他深深厭惡。上學期,她從未正眼看過他。
“我聽說,這次我們訓練的獎勵,就是白真真提供的。”朋友倚靠著他床邊,一臉神秘地說著小道消息。
“嗯。”裴九昊低垂眼眸,喉嚨里溢出聲音。
“不是,你怎么這么不積極啊?”朋友驚奇說,“我知道,白同學太優秀了,你可能覺得自己配不上。但你也不能不努力,直接放棄吧?”
裴九昊的眼瞼狠狠一顫,攥緊手掌。
“可不興這么自卑的啊!”朋友不贊同道,“你試試啊!”
偏遠星球未婚妻17
訓練結束后。
挑了一天, 教官們挑了一塊場地,開始念名次, 著重講了幾名同學的表現,得分點和失分點。
名次靠前的同學,臉上止不住驕傲和得意。大意失分的同學,就懊惱不已了。
花了十幾分鐘進行復盤,然后教官轉身,指了指身邊的兩排桌子:“看見沒有?這就是本次訓練的獎品。”
有人喊道:“教官!你倒是把蓋在上面的紅布扯下來啊!”
“就是!這樣我們都看不見!”
“快讓我們看看。是什么好東西,這會兒了,都還藏著掖著?”
教官朝幾個出聲的同學看了一眼,輕哼一聲:“不相信教官是吧?教官都是為了你們好。”
“嘁。”
教官挑眉,手伸過去,捏住紅布的一角:“不信是吧?那我可開了?”
“開!”
“快點開!”
“不開不是男人!”
教官瞇眼看過去,咽下那句“注意心臟不好的同學,如果有誰暈倒記得扶一下”,哼了一聲,大力扯開。
場面一時寂靜。
所有人都看著桌子上, 摞得高高的, 一層上面還有一層, 在燈光下折射出繽紛光彩的水晶包裝盒。
盒子里面盛放著近乎透明的,仿佛內蘊星沙的果子。
聯想到小道傳聞,有人掐住聲音,氣若游絲地說:“這該不會是……黃金果?”
話落下, 一道接一道的抽氣聲響起:“我靠!”
“不會吧?!”
“這不可能是真的!”
“噢不!我一定是瞎了!校醫!校醫!快扶我去見校醫!”
短暫的寂靜過后,是爆發般的吵鬧聲, 然后有人問白真真:“白同學,是黃金果嗎?真的是黃金果嗎?”
獎品是白真真贊助的, 她當然清楚,點點頭:“是。”
“啊!!”
眾生反應各不相同,叉腰大笑的,抱頭痛哭的。甚至有同學躺在地上來回打滾,捧著心口聲嘶力竭地大聲埋怨:“為什么不早說?為什么?”
如果早說這次訓練的獎勵是黃金果,他一定不莽啊!一定小心謹慎再提防!一定會拿到得分點啊!
看看那一層層的黃金果,怎么看也有幾十枚,他們總共才多少學生啊?
這種幾乎人人都有份,但卻不幸錯過的感覺,令好些同學心痛到不能呼吸,有軟軟倒下的,有哐當一屁股蹲下的,有捶著地面撕心裂肺后悔的。
“我說什么來著?”教官樂了,咧著一口白牙,“我就說,不早早揭開真相,是為了你們好。看看,看看,傷心成什么樣了?”
他嘖嘖有聲,瞧著自己學生們的傻樣,沒等他欣賞夠,余光瞧見什么,立刻沉下臉:“干什么?”
排名靠前的幾名同學,嘿嘿笑著:“拿獎品。教官,這都是一樣的吧?”
見他們迫不及待,教官也不難為,說道:“我念,都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這下沒人會不給面子,立刻到一邊排隊去了。
痛哭嚎叫的人,也暫停了聲音,望著桌子方向,希望那里面有自己一份——獎品真的很多,大部分人都有獎品,雖然他們成績不佳,但沒墊底不是?
就聽到教官念道:“第一名,夏燃,獎品是三枚黃金果。”
話落下,身材高挑健美的女生挑起眉頭,大步上前,領取自己的獎品。
下方爆發出一陣:“我靠!”
如果一人一份,多出來的他們可能有份。但第一名包了三枚啊!
教官睥睨過去,喝道:“安靜!”然后繼續念,“第二名,陳瀟云,兩枚黃金果。”
陳瀟云很淡定地上去了。
如果放在從前,她會激動不已,畢竟她自己需要,她很重要的一個人也需要。
但現在,她非常淡定地走上前,領取了自己的那份獎品。
“第三名,韓星沙,一枚黃金果。”
教官一直念,一直念。
前十名都有獎品,從第三名開始,就是一枚黃金果。
然后是最佳表現獎,最佳進步獎,友愛同學獎,臨危不懼獎……共十名。
獎項是真的很多。
白真真要給自己的同學發福利,那就不能少了。只是,為免激勵不足,到底沒有立太多獎項,只立了一半。
“還有一排呢?”有人站起來問道。
教官咧出一口大白牙,笑道:“你們以為教官就沒有獎勵嗎?白同學是這樣的人嗎?”
說著,朝白真真看去,拋了個媚眼。
白真真眼皮跳了跳,繃住道:“嗯。”
接著,教官拿出第二份名單,清了清嗓子,大聲念道:“最佳救人獎,得主是……”
最佳救人獎,不辭辛苦獎,熬夜值班獎,活躍氣氛獎……
同行的教官統統有一份獎勵。
當最后一份獎品也被人摸走,桌子上空空蕩蕩,只有地上躺著一塊紅布,沒得獎的學生們只覺得眼前一片灰暗,仿佛失去了光明。
教官一腳踢向離得最近的男生:“行了行了。不還有下次嗎?半個月后,就是下次訓練了。”
男生被踢了一腳,本來沒反應,聞言立刻抱住教官的腳:“下次還有黃金果?”
他雙目锃亮,看得教官好笑不已,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
男生頓時雙眼僵直。
“教官!在說什么?大聲點兒,我們不配聽嗎?”有人喊道。
教官直起腰,在眾人臉上掃過,表情非常嚴肅。就在眾生以為他不會說,準備罵人時,卻聽他聲音洪亮地道:“白同學捐贈了非常多的黃金果,今年捐了,明年還捐,一直捐到她畢業!”
“哇!!”
雖然不知道“非常多”是多少,但就看這次獎勵的豪橫程度,就足以讓全班同學激動若狂了。
“我更正一下。”白真真微笑著說,舉起手來。
眾人連忙收聲,一本正經地看向她:“白同學,請講。”
“我畢業了,也捐。”白真真補充道。
話落下,有兩人直接捂住嘴巴,眼冒淚花,沖她喊:“爸爸!”
“老公!”
白真真失笑,對他們點點頭。
教官嘖了一聲,走過去,挨個踢了一腳:“獎品很多。這次沒拿到的同學,如果下次還拿不到——”
他毒辣的言語還沒出口,立刻被一名男生彈簧似的噌的跳起來爬到背上,死死捂住嘴:“不!你不要說!”
教室里鬧哄哄的。
拿到獎品的同學非常高興。沒拿到的固然遺憾痛心,但想到下次還有機會,很快一掃失落,摩拳擦掌準備增加訓練。
白真真被陳瀟云和李破竹等人圍住說話。
裴九昊直直站在人群邊緣,既融不進勝者的隊伍,也融不進滿腹斗志的隊伍。
“唉,唉,唉!”耳邊響起三連嘆,是朋友走過來了,站在他身邊道:“昊子,你是真的有福氣,可你把握不住啊!”
在眾人都還不知道白真真的背景時,裴九昊可是她的未婚夫!
結果呢?他自卑,不敢靠近她。這潑天的富貴,他是一點兒都接不住啊!
“……都說過沒那回事。”裴九昊聲線發僵。
“好好好,沒有沒有。”朋友搖搖頭。
看看身邊明明是天之驕子,但卻自卑懦弱的樣子。又看看不遠處,壕氣沖天,整個人都在發光的白真真。他覺得,這話題以后不提也罷。
他再也沒有提過。
學校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裴九昊和白真真有過婚約的事。
漸漸的,只有裴九昊一個人還記得。
裴老爺子仿佛也忘了,只拿對待孫女的態度對待她,再也沒提過讓他們結婚。
一轉眼,白真真畢業了。
全校師生相送。
代表心意的禮物早已經送出,學校專門準備了飛船,搭載大大小小的禮盒。
除了提前特招入伍,在執行任務回不來的,其他人全在這里了。目送白真真登上飛行器,離去。
“老公,再見!”
“爸爸,再見!”
“學姐,再見!”
“白同學,再見!”
她每年都向學校捐贈黃金果,不僅是班里,整個系里,同級,都受到過她的惠澤。
等她升入大二,下屆,上一屆,及至全校師生,都獲得同樣的待遇。
從學生到教官,都吃過她的黃金果,心中感激她,無數最真誠的祝福送給她,目送她坐上飛行器遠去。
而白真真,揣著畢業證書,心滿意足地準備回帕奇卡星。
在首都星上,她當然也有產業啦。軍部送過她房子,學校表彰給她過房子,拿到她黃金果的各豪門也送過她。
但她不愿意留在首都星上。她在帕奇卡星有莊園,有她答應過別人的承諾,還有一直等她的管家,以及漸漸有了靈性的乖乖樹。
駕駛飛行器的不是陳佑方,他只帶了他們一年,就回軍部去了,現在蟲族戰場上拼殺。另一位軍官被派來,送她回帕奇卡星。
數日后,白真真抵達。
帕奇卡星現在已經不同以往。星球外面,停駐著一艘艘戰艦,任何想要停靠的飛船,都會被盤查一番,才準許進入。
當看到白真真的請求影像,戰艦上的一位位士兵紛紛起立,向她敬禮。
“我回來啦!”
白真真回到熟悉的地方,小跑著往紫草的方向,她來到覃老先生和他妻子的埋葬處,將畢業證打開。
“看,我畢業啦!”她笑起來,年輕的臉龐上灑滿光亮。
管家身穿整潔的西裝,站在她身后,眸光靦腆而溫柔。
——
“小姐還會離開嗎?”從紫草的海洋中離開,管家問道。
“不會了。”白真真腳步輕快,聲音更加輕快。她是為了拿畢業證,不然根本不會離開。
“對了,你確定不換一副身軀?”白真真偏過頭,“現在出了新的材料和功能。”
這一副人造身軀,他從穿上后,就沒有換過。白真真錢多得很,一天給他換一套都是個零頭。
管家低頭沉思片刻,有些遺憾地說:“不了。我覺得我就長這個樣子。”
替身1
壓低的交談聲被風吹著, 從樓下傳來。
窗簾被晨風吹動,發出細微的卷動聲, 放進一縷縷光輝進臥室。
白真真抬起一只手,手背覆在眼睛上,一時間沒動。
“哎喲,你這么一大清早的,除什么草啊,打擾到白小姐多不好。”家政阿姨壓低的聲音。
“我等會兒有事,要出去一趟,這不想著趕緊干完嗎?”中年男人的聲音,帶著不以為然。
“這草一時半會兒不除,又不要緊。你打擾到白小姐,她找程先生告狀,你小心工作不保哦!”家政阿姨好心勸道。
中年男人“嗤”了一聲,說道:“你們女人,膽子就是小!”
白小姐?叫得好聽是白小姐。在這個別墅里干活的,哪個不知道, 她就是程先生的玩物?
程先生對她都不尊重, 他們就算得罪她, 又怎么樣?
“算了算了,我說不過你。”家政阿姨嘟噥著,漸漸走遠了。
隨即,樓下傳來嗡嗡的除草聲, 因為窗戶沒關,聲音很清楚地傳上來。
沒有人能在這種噪音中還能睡得著。
白真真坐起身, 慢悠悠地下了床,從衣櫥里挑了件無袖熒光綠的裙子, 隨意套上了。
她走到鏡子前。
女孩長相素雅清淡,根本不適合這件裙子。
這是另一個女孩的穿衣風格,那個女孩皮膚白皙,五官明艷,任何顏色都能夠輕松駕馭。
她只是那個女孩的替身。
在這個世界,她的身份是反派男配程遠洲身邊的女人,也是他養的替身。
程遠洲性格扭曲,心理陰暗。他心里有個白月光,是一個開朗樂觀活潑,對人友善,帶給他光明和溫暖的女孩。
可惜那個女孩死了。
他偶然間遇見白真真,見到她的第一眼,他恍惚中看到了白月光。然后,他心底燃起了瘋狂的火焰。
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養了替身。他把她藏得很嚴密,不許她出去,也不許她拍照,透露任何信息。
他思念白月光時,就會過來,讓她穿上他帶來的衣服,扮演那個女孩。
但白真真喜歡上他。一個俊美,癡情,渾身透出傷痛氣息的男人。
她在他身邊待了兩年,然后蘇傾出現了。就是程遠洲的白月光,她并沒有死。
得知她死而復生,程遠洲一下子瘋狂了,他再也想不起白真真的存在,一消失就是兩個月。
白真真沖出去找他,見到了蘇傾,蘇傾很驚訝地問道:“她是誰?”
程遠洲掃她一眼,回答:“不認識。”
眼神暗含威脅,這下白真真不敢再說話,回去后,程遠洲就把她關起來了:“誰讓你去找她?!”
她喜歡程遠洲,找機會逃了出去,來到蘇傾面前,撒謊說自己跟程遠洲什么都發生過了。
蘇傾很驚訝,說:“我和他只是朋友。”
她只把程遠洲當朋友,她有自己的感情線。但程遠洲把賬算到白真真身上,認為都是她,破壞了自己的愛情。
他把白真真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給她注射毒丶品,看著她痛苦,求死而不得。
她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他終于出夠了氣,轉身離去。
他再也沒回來過。別墅空了,院門禁閉,荒草叢生。沒有人知道,地下室里有什么。
白真真對著鏡子,一點點描摹自己的臉型,讓自己無限靠近蘇傾的樣子。
這個世界,沒有人召喚她,是她自己要來的。
她穿梭在黑暗的時空中,漸漸看到了回家的路,這是一條回溯之路,她身邊全是經歷過的世界。
路過這個黑暗的,沒有一絲星點的世界時,她想起了在這個世界的經歷。
她討厭程遠洲。
——
程遠洲當天下午就來別墅了。
他來得很頻繁,一周總要過來兩三次。
銀灰色的車輛駛進大門,院子里響起傭人們的聲音:“先生好。”
白真真就在客廳里,正在品嘗阿姨做的芒果布丁。聽到車輛駛入的聲音,她抬起眼睛,透過落地窗往庭院中看去。
男人下了車。
他很年輕,而且英俊。眉眼狹長,輪廓分明,深邃的眼睛看人時,總顯得很深情,但整個人的氣質偏邪氣。
他穿著一身深色西裝,隨意邁動步子,面無表情地往門口走來。
“遠洲!”白真真看到他進門,立刻揚起笑意,舉起手揮動,“你來啦。”
程遠洲走到門口,聽到這一聲活潑輕甜的招呼,不禁一愣。
再看沙發上坐著的女孩,她的眉眼,她眼睛里閃動的笑意,恍惚間他看到了蘇傾在世。
心臟砰砰,砰砰砰。
剎那間,程遠洲聽不到別的聲音,看不到別的色彩,只有眼前的身影,那么真切而分明。
血液從心臟里泵出,又不滿足這樣的速度,急不可待的往外炸開,他感覺渾身都被激烈的血氣包裹。
“遠洲!”女孩還在笑著,“站著干嘛?進來坐啊。”
她很隨意又自然地吃著布丁,嘴里說道:“幾天不見,你怎么跟我生疏了?快來坐,我讓阿姨給你拿布丁。”
“我知道你不愛吃甜的。但是吃點甜食,心情會變得很好喔。”她語氣活潑而輕快,“等會兒帶你看我養的花。”
程遠洲不自覺地邁動步子,整個人仿佛失了魂,像是提線木偶,被女孩吸引著往前走。
“阿姨,再拿一份布丁過來。”白真真轉頭喊道。
一邊說著,一邊抬起素白的手,將肩頭滑落的長發往后面撩去。
這是蘇傾的習慣。
她看了太多蘇傾的照片,研究了很多遍蘇傾的小習慣,她能夠很好地扮演蘇傾。
程遠洲站在她面前,光線被擋住,女孩臉上仿佛發光一樣的神情,頓時暗淡下來。
不是蘇傾。
誰都替代不了蘇傾。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蘇傾,而她已經不在了。
冰冷黑暗一瞬間加身,鼓噪的血液也冷寂下來,程遠洲又感受到了那種痛。
失去摯愛,失去溫暖,失去希望的痛。從此,這個糟糕的世界再也沒有一絲值得留戀的地方。
“你喂我。”他在她身邊坐下,脫掉西裝外套,手臂攬住她的肩膀,眉眼低垂,身軀的大半重量都靠在她身上。
他身上有很好聞的氣息,白真真微微偏頭,就能看到他俊美得仿佛建模的臉。
“這么大的人了,還撒嬌。”白真真笑著,往他口中喂了一勺。
真正的蘇傾不可能喂他吃東西。就如她所說,她只當程遠洲是朋友。
但她不是蘇傾。她是蘇傾的替身。她舉止要像蘇傾,行為要滿足程遠洲的幻想。
程遠洲攬著她,一口一口,吃掉了一杯布丁。
他很享受攬著她的感覺。即便蘇傾不在了,但他可以假裝她是蘇傾,讓這個充滿失望的世界,多出一點點慰藉。
只有這樣,他才能哄著自己,麻痹自己,一天天行尸走肉地活下去。
“走,我帶你看看我的花。”吃完布丁,白真真迫不及待地扔下杯子和勺子,拉著他起身。
自然的舉動,毫無拘謹感,使她看上去更像蘇傾了。程遠洲不由自主的,放縱自己跟了上去。
白真真養了花,在二樓臥室的陽臺上。
她不被允許出去,整天只能待在這一個地方,不找點樂子,日子怎么過?
她種的是碗蓮。前幾天泡上的,發芽后迅速生長,已經長出圓圓的小葉子。
一片又一片,漂浮在清澈的水面上,幼綠可愛:“好不好玩?”
程遠洲不覺得好玩。
幾片破草而已。跟路邊的野草有什么分別?
“你喜歡的就是最好的。”他聲音溫柔。
將她當成蘇傾時,他總是很溫柔。說話溫柔,看她的眼神含著深情,而他還會蹲下來,跟她一起往水盆里加肥料。
“會開花嗎?”他偏過頭,好奇地問。
“肯定會!”白真真說道,“會開很多種顏色呢,我買種子的時候問過了,這里面有至少五種顏色。”
程遠洲的臉上開始期待:“那我們一起養。”
他說著,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水面上的碗蓮葉子。
白真真冰冷的目光在他英俊的側臉上掃過,落在陽臺外面。
這里是二樓。樓下是綿軟的草坪。
太可惜了。
“遠洲。”她忽然開口,“你有人品可靠的工人介紹給我嗎?”
程遠洲一頓,抬起頭:“怎么了?”
他眼神里沒有了剛才的溫柔,因為這句話不是蘇傾會說的,雖然她用了蘇傾的口吻。
“我想換個工人。”白真真臉上也沒了笑意,她提出要求時,就不再扮演蘇傾了,“他在我睡覺的時候鋤草,吵得我睡不著覺。”
程遠洲抿住薄唇,一時沒出聲。
這不是一個過分的要求。但程遠洲不喜歡她提要求。
“白真真”不需要存在。
她只需要扮演蘇傾就好了。至于別的?讓工人尊重她?她不需要被尊重。
誰會尊重一個玩偶呢?
“你不會不答應吧?”白真真皺起眉頭,不悅道:“我今天工作這么賣力,這點兒要求你都不肯滿足嗎?”
她被關在別墅里,程遠洲倒是給了她一張可以刷的卡,但只被允許買蘇傾會喜歡的東西。
這跟不給她錢花,有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