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開拓者的領域
“真是浪費糧食,”穹手中球棒初具雛形,平緩的語氣里頓生嚴肅與危險。
他地凝視向那張熟悉的臉:“說實話,再見到你,我高興不了一點。”
“怎么這么說?!”真人環抱著自己,“真是傷人心,我明明很期待再見面的說。”
金色的眼瞳暗淡下去,深處的最底部,泛起紫黑。
“哥們,你怎么還在這兒?”
突然,一只手輕拍了下穹的肩膀,帶著些鼻音的上揚尾音立刻停頓了下,綠色的眼睛轉向對面:“嗨喲喂?這不是里壽兄弟和……呃真人嗎?”
桑博疑惑地看向隔壁的打卡景點:“你們這是……來旅游打卡嗎?”
“喲。真巧呢老兄,我們以為我們之前同行的幾天里,聊得很投機,”青年輕笑一聲,但難掩臉上的遺憾表情。
桑博歪頭想了想,綠色的眼珠轉向一邊。
他閉了眼,“你所追求的樂子,我怕是難以恭維。可惜啊可惜,早知道你的身份,應該多留兩天的。”
真人:“你臉上可不是惋惜的表情。”
穹轉著手臂,從那只手下躲開。
他眉心擰緊,將可麗餅都扔給了身后的桑博,球棒指著眼前的青年:“腦袋上的縫合線,真讓人不舒服。”
可麗餅飛過來時,桑博差一點沒接住,“小心著點兒啊!哥們兒。”
“里壽”瞪大雙眼,但很快就平息了這份震驚,恢復了平靜:“看看你的周圍,外來者。”
人流涌動。
兩個喝著奶茶的年輕人說笑著走過幾人的身旁,一家四口人在相隔四五米的攤位上選購著東西,兩個小孩拿著甜筒冰淇淋笑著跑過。
到處都是普通人。
這就是身為“善者”的弱點。
他們永遠都是這樣,用道德為自己套上枷鎖,束縛自己的潛力。因為擁有能力,就要身負拯救的責任和桎梏。
那群咒術師就是這樣,永遠都是那么的愚不可及,隨隨便便就可以被這種簡單的陷阱困住。
他瞇著雙眼:“外來者,讓我看看你的決心。”
四周都是人。
即使瓦。爾。特先生提起過,這世界本來就是一個虛構的世界;即使對這些人陌生,沒有什么深刻印象——
但畢竟看在眼里還是生命。
這是道德抉擇。
沒有答案的電車問題。
“他被你殺了?”穹垂眸思考了很久,才出口問道。
對方一臉困惑,像是聽到了什么陌生的名詞,用故意激怒對面人的話道:“誰?這個身體嗎?應該是死掉了吧?”
“不然我也不會占據了他身體,取代他去生活。仿佛他還活著,但他身邊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真人自愧不如地遠離了同伴半步。
“該怎么辦呢?外來者,”他轉過身去,幾乎要淹沒在人群之中。
真人很是泄氣地轉過身去,跟了上去:“就這么走了?我們來做什么的來著?”
穹轉動著球棒。
不能動手。他看向四周的人群,只增不減,熱鬧喧嘩充滿了嘈雜和煙火氣。
不能傷人,為了這些人的生命安全,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才怪。
桑博看出了些端倪,小跑幾步離開現場很遠才停下腳步,一副準備看戲地架勢。
穹:“別急著走嘛,你們知道什么是‘開拓者的領域’嗎?”
領域。
咒術師窮其一生甚至都無法突破的能力。
“什么?”對方升起一絲興趣地回過頭來。沒有咒力的外星人究竟擁有怎樣的能力。
四周時空靜止,萬物不再移動,凝滯在這剎那,所有的所有都靜止在這一瞬之間。
玻璃開裂破碎的聲音憑空響起,冰塊一般凝固粉碎,將時空整個破開。
“哦哦哦!好神奇?”真人伸手去觸碰身旁靜止的人類,但只抓到一片虛空。
他們像是被定格在這一瞬,來到了一個被短暫隔離開的空間中——完美解決戰斗會誤傷無辜人等的問題。
“姑且按照這邊的規矩取個名字吧,”穹將手中球棒充滿能量,銀色的球棒被扛在肩上。
“就叫……開拓者的領域之【這才tmd叫回合制游戲】。”強制敵人進入回合制空間領域中,并顯現出血條與弱點。
“現在,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聊一聊關于你這身體得來的細節了。”
第42章 外來者
青年穿著一身白色的寬敞的衣袍,腰上系著黑色布帶,看起來并非傳統意義上的和服。
這具身體長相清秀,右耳上垂落下來一根銀色耳線,如果沒有額頭上的縫合線,應該會是一位咒術家族后起之秀。
這張臉,不會認錯的。
與X所給的照片,很相似。但又有某種不同。
但至于其中的原因,穹希望親口從對方嘴里獲悉。
那“青年”緩緩抬起頭。
四下是仿佛凝固了的空間,他們這是被固定在了這一時刻。
他一手撐起另一只手的臂彎,睜大雙眼,臉上表情似是驚喜又似驚訝。
在這一刻之前,沒有任何預兆。
在這空間,對面的灰毛真的有可能殺死他。
真人將手掌拿到靠近雙眼的位置,一只眼睛露出大片的眼白,“咒力……竟然感受不到咒力?”
要知道,感受不到咒力對于一只咒靈來說,就像是人類失去了空氣,作為一只頑強的咒靈他們不會立刻消失,卻會體會到一種存在上的否定,幾乎是無限接近于死亡。
不過真人本就誕生于矛盾的人類之中,他沒有感到一絲恐懼,反而癡迷于探索這種極限,不論是縮小人類的尺寸,還是對自我的探知。
他露出一副迷戀的表情,呲牙笑著:“真的感覺會死哦?怎么樣?還要繼續激怒他嗎?”
“青年”向前一步,微微搖了搖頭:“怎么這么說呢?這只是我們之間的平等的信息交換。”
“平等?那玩意兒只存在于球棒的之下,”穹舉起亮眼的球棒,充能幾乎要溢出的球棒散發著銀色的光芒,周圍偶爾環繞一絲絲紫色電流。
“我只問一句,你占據的這具身體究竟是誰?”
X說過,在縫合線的腦殼里的那東西的能力。
雖然曾經為人,但從沒有為殺死人而感到抱歉。靠著占據一個又一個的肉|身而活到了現在的千歲之人,為了最終的那一句“因為很有趣”而謀劃了千百年的“游戲”。
狡猾,手段狠辣的反派已經足夠厲害了,偏偏這位還是個能沉得住氣蟄伏千百年的主,他有千百種留后路的手段。
不能輕信,不能輕敵。這是X最后的忠告。
“青年”很認真地“哦”一聲,“你竟然不知道‘他’是誰?”
“對哦,”真人這才想起來,端詳起身旁這幅樣子的人類。
那時它還是只是咒力一團混濁,沒有加入那次的狩獵,那時候它甚至沒有產生咒靈的意志,只擁有一些片段而模糊的有關記憶。
“我記得漏瑚有提起過,在人類里的關系里是……弟弟?”真人的聲音里充滿了天真感,隨后所說的話卻充滿的人之險惡:“雖然他將曾經的身份銷毀,親人生死無跡可尋,可是頂著一張相似的臉,很難讓人不注意呢。”
……弟弟?
“什么意思?”穹停下了蓄力的動作。
這又是什么新角色的關系?
“想知道嗎?”真人背部不自然的弓起,手臂膨脹變形仿佛巨大的芭蕉葉扇了過來。
他移開巨大而跟他的身體不協調的手掌,看到地面深凹進去一片,泛著煙塵,但就是不見那抹灰色,滿臉失望可惜:“哎呀呀,竟然沒有打中。”
“規則,”穹跳到半空,調整著方向,吃滿buff的球棒落將下來,“就是用來打破的!”
“咦咦?沒辦法動?”真人站在原地。
無法改變身體的形狀,無法移動腳步,就像是這“領域”的規則一般。
球棒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砸了下來,激起一陣巨大的煙塵。
這些盡數被那“青年”看在眼里,嘴角竟是露出一抹笑意。
“咳咳……”
帶著些嘔吐物的干癟條狀物膨大成一張巨大的墻壁,為真人擋住了這一擊,但它因為這一擊靈魂受到了不小的沖擊,難以抵擋住部分靈魂的破碎消散。
“上次,你可是對這些人類的遭遇深感同情,”真人擦拭掉嘴角的傷痕,已經嚴重變形的墻壁上,半死若死的人類發出類似嗚鳴的聲響。
“比起畏手畏腳,先宰了你替他們報仇效果更好,”球棒再次充盈起了能量,穹打了一聲響指:“游戲既然已經開始,接下來依舊是我的回合。”
真人瞪大雙眼。
它還是無法移動,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限制在原地,像是腳下生根一般,巍然不動,“等等。這難道不是回合制游戲嗎?”
對面的穹拖著球棒一步步,他這不緊不慢的步伐靠近過去:“記得嗎?這是屬于‘開拓者的領域’。”
在對方的領域內,可以擁有特定的規則,氣死人的100%命中率。
“喂,我說夠不要激怒他吧,”真人一臉“看現在怎么辦吧”的表情看向一直沒有加入這場單方面毆打的戰斗中。
“不要死掉哦,真人,”那“青年”聲音和緩,帶著些歡快的尾音,就像是在為同伴加油打氣上考場前的那句“別掛科了”一樣平淡自然。
但聽在真人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淡然美好了:“嘁。”
他早就知道這家伙的某些意圖,雖說是盟友與塑料同伴,但大家內心心照不宣的明白不能將對方當成同類。
“咳咳咳——”
真人捂著嚴重變形的手臂,躲過又一輪的全力一擊,只剩下手指中夾著的三根存貨。
“不如我們做個交易?”觀戰許久的“青年”欣賞地看著自己滿身傷痕的同伴,“畢竟我不忍心看到真人受傷。”
“先說來聽聽,如果我不感興趣,”穹抬起球棒,指向對面的二人,“完全可以將你們祓除掉,以絕后患。”
“那人可不是什么外來者,”對方輕笑著,帶著些逝者的蒼白,顯出幾分冷意,“他曾只是一名普通的咒術師,沒落術式一族的后裔。”
是在說X的那位宿主?
不是說他們自世界之外而來,為了改變命運的結局嗎?
很好,你成功引起的我的興趣。穹內心天人交戰,但仍沒有放松警惕,既沒有打斷,也沒有回應。
對方似乎早有預料地繼續:“一個沒落的咒術師家族的后裔,突然有一天無故消失,咒術界不會在意。整整一年后,他的家人也不抱有希望時,他再次出現了,帶著一顆顯然超出這世界科技發展的智能機器。”
“在這之后,擁有『六眼』繼承無下限的五條后人降生;原本維持著相對平衡的咒術界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除了他的身份,其他的穹都已經知道。
這讓他頓時沒了興趣。
這和X講述的版本根本沒什么區別。
要不速戰速決,快點跟丹恒和三月七會和好了。
“但是那鐵球似乎沒有告訴過你,他最初也最本源的目的,”對方依舊一副輕松的樣子。一步步引誘著背后的隱匿。
“……什么意思?”穹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們是為了改變結局,重新譜寫每個人沉重的終點。
穹記得X說過,但是X也說過,他許多記憶被秘鑰鎖定無法查看,改變結局的方法,重寫劇本的方式他都無從知曉。
“比起我,他的想法更為瘋狂呢,創造一個沒有咒靈的世界。”
穹不敢掉以輕心,“不過,你的計劃也挺瘋的。”
對方眨了眨眼睛,緩和著臉上的表情,才反應過來:“多謝夸獎。”
“比起改變現狀,他更愿意將戰線拉長,籌劃到許久之后的未來。有感受到嗎?擁有術式的人類多了起來,顯而易見的事學校里學生,路邊的行人——”
“青年”右耳的銀線擺動了兩下,凝固的時空邊行過的行人身上蘊藏著不小的藍色火焰般的咒力,“作為高層之一,篡改新生人類的基因應該是很簡單吧。”
“即使知曉違反人類中的道德底線,即使知道這樣做只會讓整個世界重回咒靈的時代,只是為了擁有可以對抗我的實力?又或者他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球棒周圍圍繞著紫色的電流,發出撕破空氣的聲響,“那是他的選擇,與我無關。我能做的只有送你去見他慘死的弟弟。”
“已經足夠了吧?”真人捂著手臂,低聲對說著什么。
那聲音透過他喉間的血珠,傳遞過無數商廈,高樓越過一望無垠的山林湖海,最終落入一雙與眼前“青年”如出一轍的人耳中。
“!?”
球棒揮舞向那青年的瞬間,那人便化作一片蝴蝶,煙消云散。
穹看向趴在地上,已經精疲力盡的真人。
真人發出一聲大笑:“還沒發現嗎?那只是他的一個傀儡而已,他怎么可能冒險讓他本人出現在大街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穹:“你———”
不過也早有預料了,“先祓除掉你再說。”
“不過確實玩得很開心!”真人臉上的笑容冷卻,“果然,這種瀕死的感覺總是令人上癮——”
他露出一副凄慘的笑容,喉嚨里發出混沌的笑,帶著些破開一切的肆虐。
無數手握緊擴大延伸,形成一個包合的球形區域。
穹站在涌出的無數雙手包圍的區域中。
回合制最大的bug——無敵的大招時間。
肢體中心的真人張揚地看向下方的人,若困獸:“領域展開『自閉圓頓里』”
第43章 星核
領域,是咒術世界中武力值巔峰的能力。
穹記得是,這只咒靈領悟到這種能力是在原作的中后期。
作為誕生自人類的咒靈,它的成長速度極快,而近乎致命的捶打加速了這個過程。
穹看向半空中站在無數雙大手中的咒靈,眉心擰緊,手中球棒握得緊緊,骨頭發出咔咔的聲響。
在那一雙金色的眼瞳里,咒靈頭頂出現了一個亮眼的血色紅條,右上角浮現出弱點的符號。
“是物理的弱點呢,”球棒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在小腿上,穹瞇著眼睛,一只手掌合并扣在額頭上,向遠處咒靈的頭頂上仔細看了又看。
真人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露齒笑,嘴角咧到一個夸張的角度,異色的眼珠凸出,死死盯著被肢體環繞的人,發出一聲興奮而愉快的“嘻。”
半截胳膊與手掌組成的領域中,畫面不斷變動,跟隨領域主人的想法思索著要從什么地方下手。
穹在變換的截斷式肢體組成的球體最下方,右手握緊球棒,不斷調整著方向,警惕那些躍躍欲試的肢體。
無法移動,無法靠近那只咒靈。
兩方焦灼著,在這片刻,沒有一個率先動手。
穹深吸了一口氣,沉入丹田,復又緩緩吐出,深思熟慮著……嗎?
并不。
他揚起球棒,朝就近的肢體擊去——
真人咬著牙齒,笑臉上露出幾分驚訝,移動著領域中的肢體,調度著多只大手朝著穹攻擊去。
那幾只大手千斤重一般地拍打下來,重重落下。
“咦?”遍布著縫合線的臉僵住,笑容凝固。
“是漏瑚提過的能力?”
存護的力量在穹手中流轉,全部注入了雙手持拿著的騎槍上,火焰熊熊燃燒著。在彎腰低頭的穹身旁形成一層看不見的護盾,支撐著那幾只巨大用力壓下的手掌。
“不過……你的球棒呢?”真人略感疑惑地加重了手掌的力度,要用曼蠻力把那股隔閡破除開來。
被收起來了嗎?
穹抬起頭來,透過那比人還要大的手掌的指縫看向咒靈,“你馬上就知道了。”
黑色金屬光澤的球棒在光線下散發著獨屬于金屬的亮眼光澤,帶著必勝的信念,飛到半空,在空中旋轉了720°,帶著紫色的電直朝空中的咒靈飛去!
無數只手前去阻攔,但無一不例外地被彈飛開來,只能眼睜睜看著球棒朝領域的主人飛去。
“什么?!”被球棒擊中真實感從胸口遍及全身。
“怎么可能?!”
這可是領域。
包合式的領域內,領域的主人應該是“神”一般的存在。
但靈魂上的損傷,不斷逸散的咒力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它,這是真的。
球棒在空中停滯片刻,摔落下來,直直掉入從手掌中脫身出來的主人手中。
穹拿起球棒,看向咒靈頭頂的已經掉了近一半的血條,“一個回合應該就夠了。”
“喂,我還不想死在這里,”真人捂著胸口,感受著無法修補的肉體,低聲道。
聲音傳到他喉中的一滴鮮血上。
無名小島上,一個頭頂頂著縫合線的男人睜開雙眼,他緩緩開口:“真人,沒辦法逃的,你應該知道。”
“噗哈哈哈。”
穹聽到咒靈發出一聲笑。
難不成,球棒打到腦子了?
“足以顛覆整個咒術界的力量,”真人坐在一堆手掌組合之中,張開手臂,發出一聲冷笑,“原來是這種程度。”
世界之外的存在。
球棒,從未見過的怪異“領域”,無從理解的能力以及那具軀體中蘊藏著的無序的力量。
“兄弟!再不出來,我可就把你的東西吃掉了!”桑博的聲音似有似無地傳來。
球棒已經準備好了最后一擊。
耳邊的聲音道:“真人,想繼續活下去嗎?”
“你可以救我?”
那人嘴角微微揚起,一聲輕輕的笑聲傳了過來。
真人一臉失望:“那還說什么?我能感覺到,就快被殺掉了。”
“真是難過,今天為什么答應陪你出門。”
“你可以自救的,不是嗎?”對方拋出一句話來。
“啊?”真人捂著臉,手指痙攣顫抖,“那樣子會很痛唉,而且好久都沒辦法恢復。”
“你不是很希望跟他再見一面嗎,就像你跟漏瑚提起的,想弄清一些事情,”帶著縫合線的男青年,坐在一張桌子前,手里拿著幾份帶著照片的資料,“現在不過是如愿以償罷了。”
“漏瑚告訴你的?”真人抵擋著那根幾乎能要了有咒靈命的球棒,語氣帶著些冷淡。
“是我猜的哦,看來猜對了?”
“畢竟你押注在這些外來力量上的籌碼,已經比詛咒之王的『兩面宿儺』多了許多。”
“有嗎?我有很努力的工作呢,”青年拿起一張個人資料。
照片上的人長著一頭粉色短發,一雙大眼睛,朝著鏡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迎面給人滿滿的陽光向上正能量。
海風吹過,資料飄動,“虎杖”幾個字漏了出來。
“加油,這次可是一次不可多得的解他們的機會。”青年看向那張熟悉的臉,便切斷了術式的通話。
“……虎杖?”歲月靜好的畫面浮現在眼前,“長得和他很像呢。”
苦戰中的真人便沒有那么歲月更沒有靜好了。
他幾乎接連吃滿球棒的威力,領域已經有了崩潰的跡象。
“規則——”穹蓄力到球棒上。
真人看準了球棒襲來的時機,從胃里嘔出最后一根干癟的物體。
球棒明顯收了力。穹動作一滯。
“看吧,你果然還是人類,”真人露出一抹笑意,將自己與那根被儲存起來的人類一起膨脹開。
皮膚,骨頭變形拉長超越極限,不可避免地發生了爆炸。
連同領域一起,炸得粉碎。
穹站在自我形成的空間中,不放過任何一個死角。
到處都沒有了咒靈的痕跡。
死掉了?還是——
“還是先把那些消息告訴丹恒和三月七吧,”穹甩去球棒,將它收起來。
凝滯的時空即刻開始流動,穹再次站在熱鬧的街道上。
桑博的聲音即刻清晰起來。
他噠噠噠地跑了過來,拿著被保護地很好的可麗餅,“怎么?發生什么事了嗎?哥們?你臉色不打對啊?”
桑博瞥了眼人群中熟悉的粉色招手示意:“嗨!我們在這!”
“他這是怎么了?”三月七看了看四周,“敵襲嗎?”
丹恒不顧四周看過來的異樣眼神,召喚出了擊云長槍,戒備著四周沒有任何危險才道:“咒靈?還是……”
“我沒事,”穹拿來可麗餅,冷著一張臉咬了一口,“只是沒有達成了原本的目的,有點挫敗。”
“原本的計劃怎么看對方都不會上鉤吧?!”三月七提高音量,“都說……”看到丹恒看過來的眼神,三月七即刻改了嘴。
“丹恒老師早就說了,那個計劃實現的可能性不大啦。”
“不過有意外收獲,至少知道對方暫時沒有奪取天元同化能力的意圖,”穹毫無感情地啃了一口可麗餅,視線繞了一圈,“那位工造司呢?”
“呃這,來的路上遇到了點麻煩,”三月七臉色凝重起來,看了看丹恒的臉色,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
“魔陰身復發了?”穹猜測著。
桑博察覺到一瞬令他感到不適視線,他緩緩轉向身后。
“不,比這更嚴重,”三月七搖著頭。
“是星核獵手,”丹恒拉過穹的手臂,將三月七和穹一起護在身后。
人群中,戴著黑色墨鏡的女人穿著緊身的服裝,打著一把黑色的遮陽傘,一步步走來。
她微微笑著,身后跟著臉色暗沉的刃:“嗨。又見面了,你還好嗎?”
————————
已經把腦花的結局想好了,會非常非常慘烈的下線的!
第44章 調伏
可麗餅滑落到了地上,穹身體被定住一瞬,才將擠在喉中的“媽”字咽回去。
轉而道:“挺好的,好的不得了。”
一只手徑直穿過那位穿著西裝的紫發麗人的腹部,令她身形的輪廓閃爍了一瞬。
“感覺怎么樣?玩得開心嗎?”她聲音輕輕的,溫柔又細膩。
“玩?能用玩說嗎?”三月七注意到那些異常的細節,壓低聲音在丹恒背后說道:“不過,好像不是真人?”
全息投影腳步輕盈,優雅地來到幾人面前。
穹從丹恒身后走出。
但是他并沒有注意到一片仿佛紙條的碎屑從他的袖口邊飄落到了地面,一張被拉扯變形嚴重的臉浮現出來,輕飄飄隨著微風進綠化帶上。
想起那額頭上有縫合線的男人所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穹很在意:“關于這個世界,你知道些什么嗎?”
本是并不抱有期待的提問。
她轉看向穹,目光充滿懷念:“也許你是在問那位‘宮壽’?”
穹眼眶微微顫抖。
“我只知道他憑借『虛構』的力量在宇宙中游走,在一個琥珀紀之前銷聲匿跡,不過看到這個世界后,我稍微理解了些……”
卡芙卡視線落在街道,建筑和人群上,“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見識『虛構』的能力呢。”
“竟然可以把想象中的世界變為現實。”
“……什么?現實?!”三人都是一臉的震驚。
穹原本以為這地方和模擬宇宙沒甚區別,不想繼續就可以裝死直接退出。
這個世界無非更加鮮活生動一些,但再怎么生動,也只是一個虛構出來的世界,一個幻想出來的文學作品,每個人的開始與結束無法更改——現在竟然說,這是現實?!
好像突然被卷進了什么驚天大陰謀里。
“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至于他對這個世界的所作所為,你應該自己去判斷,”卡芙卡說著轉過身去看一言不發的刃,“怎么樣?你是想把這個故事書寫下去,還是和我一起離開?雖然會有些麻煩,不過應該可以把幾位傳送返回。”
這話像是對刃所說,又像是對穹等人所說。
桑博已經退到眾人身后,隱匿著自我存在的痕跡。
他不是沒聽說過星核獵手的名聲。只不過那般在宇宙中聞名的高調暴徒們,給予獵物恐懼的同時玩弄獵物的惡習實在跟他所行走的歡愉命途相差甚遠。不過這樣的人,竟然跟星穹列車有淵源,讓他不免產生些好奇。
穹頓時感覺四周景色變得更加鮮活自然,像是有了某種濾鏡:“我暫時還不能離開。”
那只惡劣的咒靈沒有除掉,X的真實身份,那位失聯中的宿主以及那個腦門上有縫合線的男人,縈繞在穹的心頭。
自從他與這個世界產生交集,就再也不能袖手旁觀了。
“我絕不會冒險跟你們合作,”丹恒抱著長槍,語氣冷淡。
“我也是,”三月七伸出一只手來。
“既然如此,”卡芙卡沉默片刻,暗紫的眼睛落在綠化帶植物上的游動的東西上,露出一抹笑意:“好吧,我也只是來看一下阿刃。”
“鏈接的時間可不夠繼續閑聊下去了,”少女嚼著口香糖的聲音傳來,“快點講完,按照劇本,我們要盡快前往下一個任務地點了。”
“我知道,”卡芙卡語速緩慢,看向刃。
刃眼神空洞地看向丹恒的方向,最終定格在他手中擊云長槍。無聲無息地跟在這全息投影的人身后。
丹恒被那雙熟悉的眼睛看著,渾身不自在。
“他,他的頭發是不是變白了?”三月七戳了下丹恒,將他從抗拒的情緒中拉了出來。
從發尾逐漸延伸,已經滲透到所有的發梢。
一瞬畫面飛快略過腦海。彼岸花海中,背對他坐著的一個人跪坐在其中,長發隨風輕輕飄動,金色的簪子閃著細碎的光。陌生的畫面刺得心頓痛。
卡芙卡注意到對面湖青色青年的狀態,似早有預料動了動嘴唇。
“『聽我說』,阿刃。暫時忘掉那些苦痛,就當現在是一場舊友重逢的夢,盡管去感受去歷經,這也是關于你的『劇本』中的一環。”
刃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能擠出一個字眼。
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全息投影開始變得不穩定,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響,無法將卡芙卡繼續維持:“你的每一個選擇都是有意義的,故事重要的不是結局,而是達成結局的過程,好好享受這一場夢吧。”
“總感覺她話里有話呢,”三月七朝綠化帶靠近半步,躲開過去的行人。
那雙氤氳著紫色的雙眼便與她對視了一瞬,三月七頓時縮成一團。
“我想,你們應該需要我幫最后一個忙,”全息投影已經開始斷開信號,卡芙卡輕笑聲音飄蕩在空中:“『聽我說』,不知名的生物,忘我地睡去吧。”
難道是那只咒靈?!還沒死掉?
穹立刻走到綠化帶旁。
被剪裁得整齊球形的植物上,一片單薄的紙片一般的生物附著在上面,眨巴著一堆異色的眼睛,抵抗著層層困意。
咒靈不需要吃東西,更沒有睡眠休息一說,但這種疲倦無由來地襲來,讓它難以抵抗難以保持清醒。
原本想等這些人離開在逃的,沒想到竟然被那個新出現的女人注意到了。
一開始她的視線若有若無,還以為只是錯覺。
咒言之類的能力?
不行,太疲憊了,不想思考——
這感覺是自它誕生以來,最新奇的體驗。
睡去吧。
就這樣回歸到原始的咒力狀態好了。
“好頑強的生命力,”三月七拿了一根木棍,戳了戳飄落到地面上的紙片一般的咒靈。
“應該說不愧是玩‘無為轉變’的二次元紙片人,”穹捏起那張小人形的紙皮,抖了抖。
“你在說啥?”三月七一臉莫名其妙。
“沒什么,我是說簡單的方法祓除不了它來著,”穹掏出手機,“等它醒了怎么辦?”
“交給他們處理吧,”丹恒收起了擊云,默默走到離刃很遠的位置。
穹點點頭:“事已至此,先吃可麗餅吧。”
三月七左右看了看,但沒有找到任何熟悉的藍頭發男人:“哎?桑博呢?”
穹匆忙找了個布袋把那紙片一般的咒靈裝起來,抱腦袋:“啊!我們的可麗餅!”
“那是重點嗎?!算了先不管桑博了,”三月七搖著頭,“你打算怎么處理這東西啊?直接裝衣服里未免太危險了!”
“就按照丹恒老師說的辦,我想那位夏油先生會對它很感興趣的,”穹露出一臉的笑。
“我們,現在要去什么地方?”刃的聲音沙啞著,靠近看還能看到他喉嚨上的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
那是擊云造成的傷。
“去一個充滿努力友情和勝利的地方,”穹打開手機,撥打了一個被備注成“夏油杰”名字的號碼。
*
咒靈不會做夢。理論上。
說到底,它們不過是一團能量的集合體,有自主意識已經不符合常理。作為非人類,他們沒有人類的身體那般脆弱,需要休息進食來維持生命體征。
只要人類擁有咒力,負能量情緒堆積就能維持咒靈的形體,保持那份強大。
因此做夢對一只誕生自人類自我情緒的咒靈來說,這種體驗感非常之奇妙。
當然作為咒靈的夢,肯定是普通人那般做個家庭美滿,生意興隆,戀人相聚的美夢,它的夢里有的只有人類的那份卑劣與虛偽,只有黑暗。
真人模模糊糊地睜開雙眼,終于從無盡的夢境中醒來,
它茫然地看向眼前。
意識失去前,它記得是跟盟友一起外出,后來是與外來者的戰斗以及最后的,那紫發女人的聲音。
入目的是四張人臉。
灰色頭發的青年是老熟人了,另外兩位看著裝似乎是高專的教師,最后一位則是一個看起來熟悉又很陌生的藍發少年。
在被符咒貼滿的狹小房間中,它似乎是被裝在某種透明的容器中。
“真是的,警報聲吵得人腦子好疼,”白發男人扶了下掉落到鼻尖的黑色圓墨鏡,六眼察覺到透明容器中的動靜,“嗨嗨?它醒啦?”
穹坐在一張破舊而發出吱呀聲響的椅子上,被昏暗的燭火照得昏昏欲睡,聞言湊近透明的容器旁,緊緊貼著:“你終于醒啦,你已經成功變成女孩子了呦。”
真人后退半步,看向自己只有手掌大小的身體,驚訝地發現自己還存活著,這透明的容器很明顯限制了咒力,讓它難以恢復原狀:“你們以為留下我,就能問出些什么?”
“要不還是直接殺掉,殺掉,”五條悟手掌落在透明的容器上。
真人看著那根近在咫尺的手指。它能感覺到,只要對方想,一個響指的功夫,它就會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我早知道你不會配合,”穹從椅子上跳下來,向它介紹著第三個人:“所以,有請寶○夢球。”
“是本人,啊不,是咒靈本靈,”藍發的少年從角落的暗處走出來,“監測顯示,可以調伏。”
“什么?”真人看向那雙狹長的狐貍眼。
是那個擁有咒靈操術的咒術師。
那只手伸了過來,術式在他掌心聚攏。
容器中的小人一般的咒靈緊貼著器壁,徒勞地抓著掙扎著。
術式將它的每一部分都吸收凝聚,在一聲驚恐的嘶吼中,在夏油手中混濁成一顆褐色的咒靈玉。
夏油猶豫了片刻,才將那拳頭大小的咒靈玉放入了口中,吞入了腹中。
“果然很像寶○夢呢,”五條悟表示贊同穹的觀點。
“怎么樣怎么樣?”穹問。
“沒有區別,”夏油杰感受著調伏的過程,掌心藍色的咒力燃燒著。
和所有的咒靈玉一樣,都是一股子沾著嘔吐的抹布味。
“啊——!”X感覺到一只冰涼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嚇得他差點跳了起來躲到了穹身后。
貼滿了符咒的狹小房間里出現了第五個“人”。
留著三根辮子的咒靈從陰影中走出,站在了夏油杰身旁一臉的無辜。
燭火照亮它臉上和四肢上的縫合線,語氣里滿是熟悉的平淡:“我……我是誰來著?”
第45章 一個月后
自那日后,時間過得飛快。
一個多月后。
很快,那日在各大廣場投映上宣戰宣言視頻的事被傳成了都市傳說,在網絡媒體以及咒術界高層暗地里的運轉中,逐漸消失淡忘。
雖然兩位東京私立咒術高專的教師和校長,已經在這件事上擔保下了個人名譽以及家族名譽,同時因為沒有“帳”情況下幾乎暴露咒術師與咒靈的存在,穹和三月七幾個人被高層們約談了多次,才被允許繼續在咒術高專內活動。
這幾日高專教室的窗外,蟬鳴逐漸清晰起來。
它們震動著腹膜,很快就響成一片。高專本來就是林間寺院改成的學校,坐落在山林間,那份獨有的靜謐因此被打破。
“我親愛的學生們!有沒有想念老師呢!”
講臺上的銀發教師穿著一身昂貴襯衫和西褲,風塵仆仆。
一雙眼上勒著黑帶,因此看不見那雙天空一般顏色的雙眼,他露出一臉的笑容,看著下面四個坐得形態各異的學生,可惜夸張揮舞著四肢將這一張好看的帥臉敗了個干凈。
即將升入二年級的一年級們立刻全部蔫了下去的。
五條悟手指交疊,撅著嘴:“唔既然如此,下面就實戰教學吧!打敗老師就可以下課休息!”
“不要啊——!”剛剛交接完任務的一年級們瞬間化成一攤死水。
明明剛交接完任務,每個人都累個半死,回到教室上課已經用盡了力氣,還要聽他們那已經一個多月沒見的班主任毫無用處的發言——這是何種的悲哀。
“五條老師!大家都很累了,”熊貓舉手發言,他伸出一直寬大的爪子描述著戰況:“雖然我不會感覺疲勞,但是消滅那只特級咒靈,兩只一級咒靈,以及數不清的二級咒靈,大家已經兩天沒有睡個好覺了。”
“我們昨天晚上只睡了兩個小時!在‘帳’里差點死掉!為什么第二天還要來上課啊!”真希趴在桌子上,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一滴淚來。
“鮭魚。”因為到了咒靈層出的季節吧。
每到夏天,包括天災頻發,洪水,地震,海嘯以及那座不知何時就會爆發的火山,人類情緒堆積,咒靈的力量會無與倫比的膨脹,因此是咒術師最忙碌的時節。
“哇!特級呢!”五條悟拍著手稱贊,“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呢!”
真希瞥了眼坐得像個好好學生的乙骨:“什么啊,如果不是……”
“海帶。”乙骨同學經歷的那種事——
棘捏著自己變長還沒來得及去打理的頭發,被高領衣服遮住嘴巴,提醒道。
“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乙骨換成了一身黑色校服,頂著一圈淡淡的黑眼圈,“還有那位應星先生打造的武器。”
“我也終于明白,里香也終于獲得了自由。”
“這是好事。”
五條悟這一個多月一直在外忙碌著招募新生,高層下派的任務,為了這事才匆忙從出差地交差結束,連夜趕回來,在確保學生們可以自己解決后,便躲到今天沒有出現。
夏油最近也忙著到處出任務,以及搞一些完全不讓他知道的調查,根本沒什么時間顧得上和學生們相處。
五條悟輕拍了下乙骨炸著毛的腦袋:“不過現在變成了四級咒術師,要盡快趕上大家哦。”
“嗯嗯,”乙骨雙眼中的落寞消失不見。
“不過關于那位打造的武器,我有聽你們的夏油老師提起過呢,”五條悟從講臺上跳下來,“一直很好奇,可以借我看看嗎?”
“好的,”乙骨將立在書桌邊的長劍拿起,遞給了自家班主任。
他抬起頭,睜著大眼睛看著五條悟將那把很是趁手的長劍從鞘中抽出。
長劍出鞘發出一聲帶著冷意的“錚錚”聲,金屬摩擦的質感很強,劍柄拿著手中整體上并不重,恰到好處地可以融匯上使用者的咒力。
“果然是一把不錯的武器呢,”五條悟由衷地夸贊了一句,論做工,可以媲美五條家系里收藏有的上億日元的咒具,論實用六眼中看著劍上的仿佛火焰的咒力十分適配的鼓動著,達到這種恰到好處的咒具實在罕見。
他將那把武器放回,還給了乙骨:“說起來也好久沒看到穹了,他們今天不在高專?”
“穹最近跟夏油老師不知道在搞什么,總是神神秘秘的,繞著我們走,”熊貓說著視線不經意一瞥,只見窗臺上趴著的一只灰白的手,額頭上露出一滴冷汗。
“是它啊,”趴在桌子上的真希翻了個面,看向大開的窗戶。
棘微微動了動身體:“木魚花。”他好討厭啊。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一年級們還是習慣不了一只會說人話的特級咒靈在高專內亂竄。
“嗨嗨!”窗外的人露出一張灰白的帶著縫合線的臉,一只辮子搭在胸前,露出一副燦爛的笑臉,在感受到五條悟的冰冷視線后立刻道:“是夏油讓我帶消息給你!”
“他最近在做什么?”五條悟站在窗臺邊,一只手隔著一層無形的障壁落在了真人的頭頂,語氣冰冷淡漠:“或者殺了你后,我直接去問他。”
“他,他他,”真人“他”的半天,示意教室中一臉勞累但還是很想吃瓜的學生們。
五條悟轉過臉去,用帶著小花花的溫柔笑容,夾著聲嗓:“好的!今天的課就是上到這里,大家可以回去休息啦!拜拜~”
一年級們無語地從桌子上站起來,拖著疲憊還帶著傷痕的身子離開的教室。
真希拄著與乙骨同款出自某位羅浮仙舟工造司天才之手的長槍咒具,一瘸一拐地拖著受傷的腿跟上熊貓,“理子說今天會回高專,陪我去醫務室找她還個東西。”
狗卷棘手插在校服褲袋里,跟在一邊:“鮭魚。”我也一起。
“算我一個,”乙骨背上長劍,跟老師說了聲再見,便隨幾人一起踏出教室門。
門外吹進一縷微風,給酷熱的空氣增添了一絲涼爽。
“好啦。快說吧,快說,”轉過臉來的五條悟周圍盡數是濃厚的殺意。
真人抬著一雙異色的眼瞳:“他在調查盤星教。”
“這個我知道,”五條悟手中手里凝聚起來,殺氣愈發濃郁,“我是說他進行到哪一步了?接管了?還是除掉了?”
“大概是要除掉了,”真人轉動著眼珠,“這種邪/教,繼續留著會危害社會的吧。”
“嘁。”五條悟結起術式,臉上是皮笑肉不笑的冷冽:“你身上的咒力殘穢,可以解釋解釋嗎?”
聽一只手上有著幾百條人命的咒靈說危害社會,簡直比游樂園的小丑還要有樂子。
真人展露出后背上的刺目三七分的傷口,泄露著咒力:“過來的路上,被那兩位,唔叫做什么來著……七海海,還有灰原先生。第一次見面嘛,稍微打了個招呼,就被二位合力狠狠砍了兩刀呢。”背上的傷口緩緩愈合。
“判斷很準確!下次見面,我一定要請他們吃喜久福!”五條悟鼓著掌,放開了手中的術式。
“另外要傳達的消息是『今天下午,盤星教,回收宿儺手指』,”真人說完一溜煙消失在原地。
教室里只剩下五條悟一個人。
他一手插在西褲口袋里,捏著下巴思索著。
高專下派給部分特級咒術師一個長期任務,其中就包含收集散落各地的特級咒物『兩面宿儺』的手指。加上從他從宮城一所高中找到的咒物,從特級咒靈上獲取,高專中已經收錄到了16根。
難道杰只是在調查特級咒物?沒有其他目的?
中午吃飯時,五條悟在路上看到了沒有跟同伴一起的穹。
偷偷摸摸地背著黑色的書包,從草叢了鉆出來。
穹站在高專外的一個路口的車站邊,等待著公交車。
夏油先生拜托了他一件事,事成之后的獎勵是夏油先生不知道從哪里搞到的星瓊!
那可是星瓊!
本來以為不會有任何獎勵,現在竟然有了星瓊!還是整整一千六百個!
早在一年前·開始,銀河中就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只要給一位灰毛1600星瓊,他可以幫你摘到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就算是星神的親簽也能幫你弄到。
于是穹在忙碌于填補系統X留下來的坑洞,尋找并消滅反派的過程中抽空接手了這個請求。
每天和一位據本人說咒力為0的不知名男人一起喬裝成江湖騙子,在一個叫盤星教組織附近漫無目的調查著關于『特級咒物』的消息。
現在已知的是:盤星教,當年妄圖消滅『星漿體』的人間組織邪/教性質的組織。
不過,自從其中的人知道了所崇拜的『天元大人』變成了一只快要壽數將近的貓時,迅速改變風向,變成了橘貓神教。
如果都是咒靈就好,解決這個事是球棒就能解決的問題,可惜是一群信仰出現偏頗的人。
“哎。”穹嘆了口氣。
這1600星瓊可太不好掙了啊。
“吶吶,穹這是要去什么地方呢?”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背后響起。
穹看著從背后走出的五條悟。
車站很偏遠,很少有人在這里等待公交車,整個車站只有穹一個人,因此并沒有引起什么波瀾。
“有一點事情要辦,”穹躲閃著視線,“我們可是按照約定,在前兩天的戰斗,讓一年級們獨立面對了。”
夏油先生說調查的事情要保密來著。
于是穹生硬地轉著話題:“你出差回來了?”
“是呢,找到不少的好苗子,新的一年級有望了呢!”五條悟坐在候車座椅上,翹著一條長腿,側身依靠在椅背上看向穹,“這是什么?”
包里一副圓框墨鏡掉落出來。
“是cosplay的道具,”穹把墨鏡拿起墨鏡迅速丟進包里,“沒錯,我是個二次元。”
五條悟嘴巴變成“O”形,他玩味地指著包里露出的一角的明顯是某種弦樂器的東西:“這也是道具?”
“這,這是這個角色的靈魂,”穹一本正經地,破罐子破摔地把圓框的墨鏡帶上,將那把樂器掏了出來,放在膝蓋上,一手搭在拉弦上。
“咳咳,我最近拿來練了個曲子名為《二泉映月》,”穹說著突然入戲地傷感起來,透過盲鏡看向五條悟,帶著些啜泣地聲嗓:“要,要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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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曲子,聽著就讓人感覺很悲涼,看著自己做得一塌糊涂的實驗,心更涼涼了_(:_」∠)_
一直想寫五條戴著黑色圓框眼鏡拉二胡呢(?
第46章 二胡二重奏
二胡這種樂器的聲音,感染力果然夠強。
穹拉了一小節并不怎么熟練的《二泉映月》,坐在一旁的人就陷入了沉默。
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前半生,每天高強度007的苦逼打工生活,愁苦于咒術界未來吧。
透過盲鏡片,看到的黑白亮色調的世界里,五條悟四周一圈氣氛都變得異常沉重。
穹遞過去一張紙巾,表示同情:“想哭就哭出來罷。”
想賺點星瓊或者小錢錢確實很難。
五條悟原本沉浸在思考中,看著那張揉搓的紙巾,黑帶下的半張臉露出疑惑。
他思考了一瞬,還是接了過去,抹著并沒有的眼淚,夸張地哼著鼻子:“穹,你知道嘛,杰是我的摯友,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個這么好的朋友。”
穹食指勾下盲鏡,金色的眼睛擔憂地看向五條悟,輕輕點了點頭:“嗯,夏油先生說起過,你們已經當了十幾年的朋友了。”
“嗚嗚哇啊啊!作為好朋友,我對他可是在任何事上都是坦誠相對的,從來!從來沒有瞞過他任何事!”五條悟抒發到情深處,取下勒在雙眼黑帶,拿起那副圓形無框的盲鏡戴上。
“那關系確實夠鐵的,”穹由衷地稱贊了一句。
五條悟繼續發揮,捏著蘭花指拿起紙巾的一角擦拭著并沒有的眼淚:“可是!他現在!卻背著我!在外面有了別的男人!嗚嗚嗚,每次問他在做什么也不說!現在有一點點事情就讓一只咒靈傳話,也不說給我打個電話——哎——”
那一臉受傷極了的神情,像極了妻子在指責那不著家的丈夫,讓穹倍感同情和愧疚。
因為他現在就在幫夏油先生做一些不能讓人知道的事。
“那個,要不和我一起,”穹撓著后腦勺,糾結了好大一會兒。
反正夏油先生沒說過,告訴給他的朋友應該不會影響獎勵。
“嗯?去哪?”五條悟停止了浮夸的演技,銀發輕輕飛舞,他捏著盲鏡看向穹。
“呃,當時去cos靈魂!”穹站起身來。
遠處公交車靠近過來,正是他要搭乘的那輛。
半小時后。
兩個戴著盲鏡,穿著深色高領衣服的青年從公交車上跳了下來。
灰色頭發的那位走在前面,他熟門熟路地帶著銀發人,二人一前一后地穿過幾棟建筑,走過一片樹林,從一棟大樓的后門摸了進去。
五條悟捏著無框的圓墨鏡,抬起頭來,天空一般的瞳色看著陌生的建筑。
“居然搬到了這種地方呢?”他喃喃了一句。
“什么?”穹從后門里探出一顆腦袋,“快進來!還要跟一個人匯合呢。”
五條悟越走越遲疑。
六眼能夠接受周圍胖龐大的信息,不加整理地全部塞進腦子里。
氣息中一縷熟悉的氣息被六眼抓取,直接傳遞到了大腦中。
五條悟張了張口:“那個人是——”
他已經知道了那人是誰。
“好慢,”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從樓梯上傳來。
那人站在暗處,依靠在墻邊,沒有驚動樓道里的聲控燈,悄無聲息。
“沒辦法,公交車堵車了,”穹簡單解釋了一句,已經習慣了這位臨時搭檔神出鬼沒的出場方式:“那個什么,今天我帶了個呃……幫手。”
“喲。”五條悟抬起手,招手示意,一字一句道:“好,久,不,見呢。”
穹瞇起眼來:“哎?你們認識?”
五條悟歪著腦袋,閃爍著淡淡光芒的雙眼從下滑的盲鏡中露出:“惠可是一直都當你已經死了。”
暗處的男人走了出來。一只丑陋的毛蟲一般的咒靈蠕動著,腦袋上長著稀疏幾根毛,纏繞在這人的身體上。
他眉間擠出一個川字,嘴唇上的傷疤微微顫動:“……嗯?誰?”
穹運轉著那顆并不活躍的腦瓜。
嗯,完全想不起來看過了的原著情節呢。只能先看看他們怎么說了。
五條悟臉色暗沉下去,手中術式已經凝聚。
“啊啊,想起來了,”男人手中的紅色雙截棍敲擊著小腿,“當年差點要了我這條命的那位五條家的。”
穹依舊還在努力思考這二位在原著中的關系。
惠,就是之前一起出任務的那個少年嘛,好像他有個親生父親,多年前因為『星漿體』刺殺事件跟五條先生起過沖突——
“我只是拿錢辦事,”伏黑甚爾一步步從樓梯的陰影中走出來,俯視著處于下方的穹和五條:“就和現在一樣。”
五條悟冷著一張臉。
后門附近有個冰庫,不知是否是其中的冷氣滲出,整個樓梯口都像是結了一層寒霜一般的冷寂。
穹抱起二胡,強行插話進去,站在二人中間,展開雙臂推開二人:“任務。咱們還有任務在身上。”
“嘁。”五條悟冷哼一聲。
“嘖。”伏黑甚爾一臉無語。
過去了整整十年,到頭來還是要跟這些驕傲至極的術師打交道,賺個錢而已真是晦氣。
二十分鐘后——
在一間藏在林木中的廢棄教堂外,砌著一只貓貓神像的教堂外,一條林間小路上。
兩個江湖人士坐在馬扎上拍成一排,拉著“嘔啞嘲哳”的弦二胡,面前放著一個破損了一角的碗。
穹拉的全是技巧沒有感情,另一位銀發男人則全是感情毫無技巧,沉醉在那刺耳難聽的音樂聲中。
一個臉上掛著僵硬笑容的中年男人走過,甩了二人一個冷臉,迅速進了教堂的大門。
陸陸續續男女老少經過,有聽得淚下的不知是被難聽到落淚,還是真正受到樂聲感染,丟下幾個百元硬幣匆匆進出教堂。
穹推著盲鏡:“其實是夏油先生說有一根手指在這個組織里,所以拜托我們進行調查。”
五條悟捏著下巴,皺著眉頭認真思索:“不如闖進去,把所有人都捆起來,然后用沾著辣椒水的鞭子一個個拷問『把特級咒具藏到哪里去了?!』吧!”
穹先是震驚,灰發一動一動的,突然頓悟:“是個好辦法呢。”
這樣不會有人員傷亡,又能很快獲得手指的下落,兩全其美。
剛剛獲得一條關鍵信息回來找二人的伏黑甚爾:“……”
兩全其美個鬼。
“有消息了,”他走到二人面前,一腳踢開落了幾枚硬幣的可憐破碗。
他正視著五條悟投射而來的冰冷眼神,短袖下健壯的手臂環抱起來,抗拒著用十分慵散的語氣道:“最近一個老太婆家里總是聽到奇怪的響動,跡象很像是咒物吸引咒靈的特性。”
伏黑甚爾遞過來一張照片和一個寫著地址的字條:“去看看吧,術師。”
穹接過照片和字條,雙眼放著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躺在手中的十張暗紅與黃色拼色的專票。
五條悟看著眼前的男人,陰陽冷語:“那么大叔你呢?任務沒有完成是拿不到尾款吧?”
伏黑甚爾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神色淡然:“我?大概去找個下家吧。”
他轉過身去,撓著好腦勺抱怨了一句:“真是的,早知道要跟小鬼一起,就不接這活了。走了。”
“五條先生?”穹將五條悟從一瞬的回憶中拉了回來,“一起去吧!”
五條悟撅著嘴,臉上逐漸放開舒緩輕松:“那就用那個吧!那個!”。
傍晚時分。
一位老婦人揉著酸痛的肩膀,提著菜籃子回到自家小院門口。
一個帶著盲鏡的灰毛突然冒了出來:“老婆婆!你是不是掉了鑰匙?”
老婦人摸了摸針織的手提包,“好像,好像是呢。謝謝你啊小伙子。”
“老婆婆我想找您問個路,”穹看到了在屋子里翻找著一撮白毛,努力拖延時間,“我的朋友就住在這附近,可是我因為看不見東西,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住處……”
“哎呦,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呀?”老婦人將掛在脖子上的老花眼鏡推了推,又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穹擋在老婆婆和小院中間,一手虛著在老婦肩膀上空的位置略過。
透過盲鏡,金色的瞳孔上映照出一只褐色咒靈的模樣,在他手中爆炸開來,在老婦人看不到的地方化為一灘血水。
“原來你在這兒呀!”一個戴著相同盲鏡的銀發男人出現在遠處。
是已經找到了特級咒物的五條悟。
穹迅速脫身:……就不麻煩您啦。保重老婆婆。”
“哦哦,路上小心哦,”老婦人打開了自家小院的門。
穹跟上五條的步伐,二人一起消失在了街角。
“好像有熟悉的殘……”穹突然開口。
五條悟捏著那根費了一番精力才找到的特級咒物:“再晚一些,那老婆婆就會被咒靈殺掉了呢。”
“對吧?咒靈。”那語氣冷淡得仿佛寒霜。
穹順著五條悟仰起的視線,看向纏繞著多層線圈的電線桿頂。
“杰到底在哪兒?”
那只人形咒靈蹲在電線桿頂端,舔舐著手臂上的斷肢傷口,療愈。
它嘴角上揚,笑出幾分陰冷。
“下手好狠啊,幸好我及時躲開了,不然就沒命了!”它語氣里幾分埋怨。
“它想吸收手指?”穹立刻明白了原委,拿出了球棒。
“被調伏后還這么不聽話,可是會被殺掉的哦,”五條悟放開了手中下一秒就會啟動的術式。
“應該聽悟的建議的,把意識碾碎重塑。這樣利用起來才能順手一些,”夏油杰的聲音從一旁的屋頂上傳來。
一雙狐貍一般狹長的眼睛笑著,臉色緊繃,滿是冷意。
第47章 熱血組合技
盤星教,盤星教——
穹眼神渙散。
一只小浣熊在這一瞬間明白了宇宙的真諦——在X那里看到了本來劇情:原本的盤星教是被叛逃的夏油接管的。
怪不得一直覺得這個名字熟悉。
調查那么久,見過男女老幼進出,甚至還有一些遮住臉的咒術師,這個教果然有那么點問題。
穹從衣服里拿出手機,卻有些不知所措:這地方的報警電話是什么來著?
“早說過咒靈這種東西,”墨鏡后,一雙天際般的眼睛中仍閃著微弱的光芒,“不能信任。”
夏油杰穿著一身高專教師的制服,兩手揣在寬袖里,站在兩層的小樓樓頂:“多少搞清楚了他們的目的,不算是別無所得。”
高處有風拂過,咒靈身上的衣服飄起一片衣角。
“哦哦,原來是這么回事,”人形咒靈臉上從詭異的笑變成了恍然大悟,“之所以留下我的意識,不是因為大意妄為,而是有著那種打算!”
真人雙手雙腳蹲在高處:“人類,這才是人類嘛。”
誕生自人類的咒靈,永遠無法真正理解人類,無法代替人類。
“那么就讓我好好利用這份力量吧,”夏油杰抬起手來,狹長的雙眼緩緩睜開,狠厲地抹去臉頰上的一抹血色。
五條悟兩指合并,緩緩念起帳的咒語:『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盡皆祓除』
片刻后。
“穹?”五條悟一身透露出輕松愉悅,抬眼看到穹正在如臨大敵地看著手機。
在咒靈逐漸崩解為背景中,穹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來:“五條先生,這里的報警電話是多少?”
五條悟:“……”
*
無名海島上的咒靈們聚在一起。
海浪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在沙灘上。
只有一只眼睛的咒靈盯著仿佛火山的腦袋,“真人已經失蹤一個月了。”
躺在遮陽傘下的青年枕著手臂,穿著一身休閑的短袖短褲,沒有任何神情與動作:“是呢,好久沒看到它了呢。”
雙眼上長著枝干的咒靈,一只手臂被捆綁在一個龐大的包裹中:“最后一次出現是和你一起出門。”
“是在懷疑我殺了他嗎?”青年右耳的銀色耳線滑落下來。
“那天發生了什么?”漏瑚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質問。
咒靈與咒靈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系,之前它還能感覺到真人,今天不知從某一時刻開始,這種聯系突然徹底斷掉。
“去吃了可麗餅,”青年依舊閉著雙眼,呼吸和緩地躺在遮陽傘下的躺椅上,“他沒能逃出來,被術師們抓住而已。”
“開什么玩笑!”漏瑚頭頂冒出火星,冒著滾滾濃煙。
身后的出自森林天災一般的咒靈握緊拳頭,粗壯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我已經找到了最合適的『容器』,”青年慢悠悠睜開雙眼,漆黑瞳目里沒有過多的情緒:“所以你們現在要為了那位‘同伴’與我反目嗎?”
*
高專內。
穹再見到三月七時,幾個人正在操場上被一年級們圍成一團。
穹小跑過去,鉆進人群中。
熊貓朝穹招手示意:“穹回來了?!我們在跟丹恒先生學習槍法。”
“腌魚子!”像是這樣!
狗卷現場跟真希對練,逼著真希使出真格差點將他捅翻在地。
丹恒看了眼穹:“回來了?”
自從進入炎熱時節,天災頻發,咒靈肆虐。校內的授課術師逐漸減少,能給無法出任務的學生上課的寥寥幾人。于是列車組的幾位擔起了教授的大旗。
“對,還帶來了關于姬子的消息!”穹拉著丹恒,在他耳邊激動道。
“有‘窗’見到過她出現在某處地下酒吧里,在暗處除掉了不少咒靈,”穹分享起自己的消息,“按照夏油先生所說,那只人形咒靈的記憶里曾出現過姬子小姐的身影。”
“姬子小姐是列車的領航員,所行所見眾多,該是沒有什么事的,”丹恒點點頭,“看來是因為超距遙感受損,所以一直沒能聯系上。”
“等下跟瓦。爾。特先生報個平安吧,”丹恒收起擊云長槍,看著穹鼻子上架著的盲人眼鏡,滿是疑惑:“你這是去做什么了?”
“賺,賺點外快,補貼家用,”穹摸著衣服里的1600星瓊,躲閃著丹恒的眼神。
“姬子姐姐沒事?!太好啦!”三月七脖子上掛著口哨,穿著一身寬松的運動服,在原地跳了兩跳:“課程還有一會兒結束,你還有什么想分享的沒?”
穹思索片刻,“那就分享一點實戰經驗吧。”
一年級們圍攏過來,外星人體質并不相通,大家更多是本著聽八卦地態度湊過來。
“昨天我們講到單一的技能,只能發揮單一的能力,”穹拿出球棒:“比如球棒弊端就是一次最多只能打到三明敵人,在遇到大于三個時,對我們來說非常不利。”
這話說得槽點過多,一年級們感到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種名為『組合技』的東西,”穹一臉認真地將圓框墨鏡扶了扶。
“他又要給人家灌輸什么奇怪的知識啊——”三月七站在丹恒身旁,擔憂頭疼道。
“如果不是你問他有什么要分享的,”丹恒拿出手機,打開了瓦。爾。特的聯系方式。
三月七:“現在就是后悔。”
“看好了,這是我們『熱血組合技』噠!”穹抱著手臂,站在人群中。
他輕啟唇,低沉著聲嗓:“天動○象!”
半空中,浮現出一層低沉的黑云,閃動著黑色的閃電,一團纏繞成魯班鎖的蠕動物從黑云中緩緩落下,在眾人頭頂籠罩下一片充滿壓迫感的陰影。
乙骨一臉戒備。
狗卷下半張臉隱藏在高領中,淺淡的眼眸中映照出那團明顯是咒靈的物質。
“好像是……夏油老師的咒靈?”熊貓抬起頭,黑圓圈中的眼睛眨巴眨巴。
“哈?”真希透過眼鏡看著那團漆黑,仿佛章魚腳上長滿眼睛的咒靈,一臉震驚。
“不過『天動○象』是什么能力啊?”真希低聲疑惑了一句。
名為『三尸』的咒靈被毫不心疼地一大團砸在地上,發出一股粘液一般的啪嘰聲。
那畫面,物理傷害力為0,不過精神上的傷害Promax。
穹輕輕咳嗽一聲:“曾經,一位流落異世界的旅行者姐姐教我的能力。”
“他又開始了,”三月七已經習慣聽到穹嘴里說出一些奇怪的話了。
丹恒搖了搖頭。
夏油從一旁的樹后走出,“怎么樣?我配合如何?”
穹豎起大拇指:“很贊!”
一年級驚喜道:“夏油老師?!”
夏油杰溫和一笑:“大家都很努力,那么就讓班主任請大家吃冰淇凌吧。”
五條悟帶著一大包冒著冷氣的冰激凌從半空落到人群中。
“慶祝大家即將升入二年級的冰淇凌派對!”
“明天就是暑假了,過得好快,”夏油坐在樹蔭下,教室門外,聽著響徹的蟬叫,又想起了多年前的夏天,“一年級又變成二年級呢。”
倚靠在門邊的五條悟拿著一根冰棍,閉著雙眼:“是呢。”
黑色圓框墨鏡后的雙眼頓時睜開:“你最近變得很奇怪?沒事吧?”
夏油杰:……事。”
墨鏡后的雙眼緊緊盯著夏油的背影:“沒事?”
“……”夏油杰沉默片刻:“好吧,是有一些事,我試圖通過咒靈鏈接找到那些所謂的潛伏詛咒師。”
五條悟走過來,在夏油杰身旁坐下,“有什么發現?”
夏油:“他計劃里,和穹說的無異。”
五條悟翹起一雙大長腿,伸出兩個手指:“利用天元同化人類;宿儺『容器』,他們還有什么想法?”
“從咒靈眼中,我‘看到’了他在尋找某種名為『星核』的東西。”
五條悟:“哦?”
*
藍發綠眼的男人坐在咖啡廳一角,對面坐著一位戴著一副純白的笑臉面具。
桑博嗅到一股咖啡香,臉上掛著微笑率先出口:“如何?星穹列車難道也是你計劃的一環?”
“如果我說這只是意外,你會相信嗎?”笑臉面具后的男人微微一笑,左耳上戴著紅色的流蘇,隨著動作輕微擺動。
“我們都知道的,列車可是一股宇宙中不可動的勢力。”
“大概不會信吧,”桑博尾音拉長,透出一股意味深長,“畢竟你可是連星神都能欺騙的人。”
“你也利用過列車,”面具后的人篤定。
“而且我這次真的是一場‘意外’,”白色笑臉面具后的人,語氣淡淡的,沒有過多的認真更沒有想糾正的懇切。
“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桑博拿起叉子,取下面前的甜點一角,放入口中,“繼續躲在暗處?等星穹列車解決問題?”
他咬著叉子,聲音帶了些鼻音:“我親眼所見,你那位所謂的‘弟弟’可是已經死在那家伙的手里。”
白色笑臉面具后的男人動作輕滯,隨后抬起手來摘下了面具:“只是等待,那就太沒有樂趣了。”
一張臉露了出來。
如果穹此刻在現場,能一眼認出是那天見到的本作最大的反派,只是額頭上沒有縫合線;
如果真人還留有完整記憶或者說還活著的話,也能認出這是咒靈們的同盟兼塑料伙伴,只是腦子沒有被占據;
當然X如果在現場的話,能直接上來給這人幾個巴掌,大喊大叫“我還以為你TMD死在哪里了”。
可惜三位會有豐富情緒的人都不在現場,在這人對面坐著的只有一個認識了他許久的表面上行走在虛無命途的朋友。
“『主角』們會成為英雄,被眾人簇擁凱旋。我要做是的為他們制造成為『英雄』的舞臺,因為比起在臺上的表演,我還是更喜歡在幕后活動,”左耳上的流蘇晃動。
“你還是和以前一個樣呢,”桑博嘆了口氣,再次戳了一塊小蛋糕,“我可還要去盛會之星的匹諾康尼去找我那位老朋友取件東西,可沒太多時間在這里逗留。”
“『主角』就快到齊了,別著急朋友。”對面人轉頭看向窗外。
咖啡館的落地窗外,是一排茂盛的綠蔭大道,一個換上新校服的高一新生,騎著自行車咬著面包趕去上學的粉發少年奔了過去。
第48章 快樂高中
宮城縣杉澤第三高中。
新生入學歡迎式已經早早結束,6月初,新生們已經基本適應了新的學習環境,完成了人生中初始階段的蛻變。
這天傍晚正是放學的時間。
一個穿著杉澤第三高中校服的高中生,渾渾噩噩地提著書包走到學校門口,他撓著剪著只有板寸長短發的腦袋,好奇地看向校門口兩個行跡莫名有些可疑的人,腦袋上冒出兩個問號。
黑發少年站在門口,硬質地的頭發支起來像極了一顆海膽,“你確定你那位朋友在這里?”
灰發的青年篤定地看了眼門口的燙金標志,杉澤第三高中。
金色的瞳孔微動:“不會錯的,X破解后獲得最后一位傳送者的信息,最后出現的位置就是這里。”
“如果是這里的學生,現在都已經過了放學的時間,找不到的吧!”黑發少年冷靜分析,語氣一轉帶著些煩躁:“不是告訴你要早一點起床嗎?!這下又得等明天了!”
灰毛:“……”
吐出舌頭,撓了撓后腦,“唉嘿。”
長睫毛因生氣微微顫抖,黑發少年閉上雙眼臭著一張臉,轉了方向,正好與那位與他年級相仿的高中生對視,“看什么看?!”語氣透露出一股冰冷的不近人情。
“唉咦——”
好可怕的眼神!那名高中生抱緊書包快走兩步繞著二人遠遠拋開。
穹拿出手機,是X發來的消息。
X:“百葉窗里的特級咒物已經被回收過了。”
“你們的主要任務是在明晚那個時間之前,阻止他吃下手指,成為『宿儺』的容器。”
穹:“明白。”
【帕姆OK】
X:“對了,你找到你那位朋友沒?”
穹:“暫時還沒有,不過得盡快。”
如果再不找到人,十王司的判官們估計會不計代價地開著星槎沖過來找人的。雖然身旁有一只千年歲陽,安全性不用過多擔心,但是以她的性格在這么個了比歲陽還要掉san的咒靈世界里,心理狀態上大概會變得稀碎吧。
X:“她會沒事的。”
X難得有一句真誠的寬慰。
穹:“希望吧。”
穹收起手機,一臉嚴肅:“伏黑,以防萬一,先去回收咒物的地方吧。”
“咒物?”伏黑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記得那家伙給他的任務是陪外星人友人來找他失散的老朋友。
太陽完全落山,夜色整體垂落下來。四下草叢中傳來蟋蟀等昆蟲的窸窸窣窣聲響。
二人接著月光,趁著夜色翻進了學校,來到柵欄中的百葉箱旁。
“喂,是什么咒物?”伏黑對穹只說了一半的話保持著好奇。
“之前提到過的特級咒物啊,”穹打開的百葉箱,里面空空如也。
“『宿儺』的手指?”伏黑多少了解過咒術師中的某些咒物,咒具等級的威力:“就把特級咒物放在這種地方?!”
這簡直是粗心大意加愚蠢至極!
“莫擔心,東西已經被回收掉了,”穹拍拍他的肩膀,“空的才是正常現象。”
“不過——”穹尾音拉長。
“不過什么?”伏黑抬眼看向穹,剛剛從特級咒物丟失的恍惚中走出來。
“總感覺還是有點怪怪的,”穹表達著自己的感覺。
歸功于體內星核的存在亦或是曾經作為星核獵手時的養成的野獸一般的直覺,他能感受到外界某些細微異常波動。得益于兩者,讓他可以在察覺危險的瞬間掏出球棒。
四周空氣里散布著一些不詳的氣息。
“那今天就先找地方休息吧,”穹伸了個懶腰,關上了百葉箱,輕手輕腳跨過柵欄。
“搞什么?”伏黑感覺到穹的怪異,只能最后再看一眼那封閉著的百葉箱。
不知為什么,這個畫面,總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既視感。
建筑廢墟中,咒靈沖破桎梏擁擠著肥大的身軀沖到眼前,一個普通人,非術師不顧一切沖上前去,然后……吞掉了那根特級咒物——
這是……不存在的記憶?
什么鬼?!
伏黑扶著額頭,可腦海中的畫面頓時揮之而去,消失不見,再怎么也看不清那普通人的外貌與表情。
他原路返回,眨眼的功夫卻看不到了那抹灰毛的身影,嚇得他做出召喚玉犬的手勢。
風拂過臉頰,草木微動。
敵,敵襲嗎?!
“嗚哇哇——!”穹突然從草叢里跳出來,做了個鬼臉。
“哎?!別著急走嘛!”穹伸手試圖挽留,已經走遠的伏黑的背影。
……稚!”伏黑冷哼一聲。
*
靈異現象研究會的活動室內坐著兩個人。
研究會成員佐佐木整理這今天活動要用到的東西,放下箱子后,她拍打著短裙:“虎杖他們還沒來嗎?”
一臉老實人相的井口搬動著桌椅子:“說是有事情耽擱了,應該就快到了。”
“嗨!”活動室的門被大力推開發出歘的一聲。
“我們,我們到了,”一頭粉發的少年沖了進來,“應該沒有遲到……吧?”
他看著屋內已經坐下等了很久的兩位二年級前輩,有些不確定。
“藿藿呢?”佐佐木手背抻著下巴,眼睛上反著光,看著他空蕩蕩的背后,“你們不是一起的?”
“啊!”虎杖悠仁緩緩轉過腦袋,看著背后空無一人,走廊里同樣空無一人。
“我現在回去找她!”
“你們兩個最近在忙什么啊——”佐佐木和井口從活動室伸出腦袋,被一溜煙的超快短跑速度落在最后。
“真是的。”佐佐木抱著手臂,一臉頭痛的表情。
“你不知道嗎?”井口緩緩開口。
“知道什么?”
井口拉低聲音,湊到她耳邊:“那個看起來膽子很小的小姑娘,經常和虎杖一起,有人看到她經常對著空地,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一年級都傳開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果然找對人了!”佐佐木憋出一臉笑容,“這才是真正的靈異現象研究會嘛!”
井口倒是有些許的擔憂:“不過有虎杖在,應該不會有人因為這些欺負人。”
跑回去找人的虎杖穿過臺階,迎面與兩個一前一后的黑發和灰發人擦肩而過。
穹差點被這一陣風從樓梯上掀翻過去,只來得及看到那一撮粉毛,跟伏黑說的話斷在半截:“五條先生好像說過,你的同級,一年級新生還有另外三人——”
二人停下腳步,看著那陌生的背影和發色跑過去沒了蹤影。
伏黑臉色僵硬,他反應了許久,身體的程序才響應:“……剛剛那個是?咒靈?不——”
那少年擦肩而過的瞬間,爆發出來一瞬的陌生的危險警告氣息。
穹走下樓梯,眺望著那早已消失的身影,“不是咒靈,是一種名為歲陽的生物留下的氣息。”
……陽?”伏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這又是什么東西?!
“是我那位朋友的‘朋友’,”穹從半層樓高的樓梯上翻了下去,跟上那粉色頭發的少年:“計劃改變,跟去看看!”
“喂!等等我,”伏黑頭疼地跟了上去。
*
已經到了放學時間,大部分學生都去了社團活動,因此很少有人來到教學樓后,更別提教學樓后廢棄的化學實驗教室了。
一個長著一頭青綠色頭發的小姑娘路過門口,看著破碎著的玻璃的窗戶。
她呈現貓爪爪的瞳孔微微顫抖,手里捏著一打黃色的小人符紙,兩條腿快要抖了篩糠。
一團青色火焰中浮現出一張臉來,恨鐵不成鋼地催促:“你倒是上啊?!等它跳出來咬你一口嗎?”
“我,我,我!”她我了半天,最后非常真實誠懇地帶著哭腔承認:“我動不了!”
“嘖,”青色火焰的燃燒停滯了片刻,直接將人向前推過去,“走你!”
這個動作直接引得少女發出一陣帶著顫音的大叫:“啊!”
這片刻時間,教室內掀起一陣動靜,桌子上的玻璃瓶子罐子灑落一地,一只長著六七條腿,七八只眼睛的咒靈撞碎窗戶玻璃,發出嗚嗚啊啊的動靜,不慎平穩地迫切地朝兩只奔來。
“唉。”
“……給老子滾!”
一聲怒喝聲中,咒靈在一陣風中被熊熊火焰包裹,六七只眼中透露出一股不甘與疑惑,隨后瞬間被灼燒殆盡。
“藿藿”拍了拍手掌,很是欣賞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一雙眼睛里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懼怕,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哪天能把十王司也像這樣燒掉就好了!”
“贏,贏了?!”片刻后,那雙眼睛里再次充滿了惶恐不安與不確定。
“還不快謝謝本大爺!”
藿藿輕聲哼了一聲,“還不是你,你把我推過去的。”
歲陽惡狠狠道:“……早知道直接讓你被吃掉了!”
她撤開破碎玻璃的位置很遠的距離,帶著些恐懼地自言自語道:“這些怪物,是不是變多了?”
“你怎么在這里?佐佐木前輩已經在等我們了!”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那小子,怎么又跑回來了?”尾巴瞇著雙眼,看著那一頭獨特的粉色短發。迅速隱藏起身形。
“我,我,這個這……”藿藿示意旁邊落了一地的玻璃碎渣。
虎杖跑回教室拿來工具,迅速打掃了現場,“那咱們過去吧?”
“謝謝,這次真的是太謝謝你了,”藿藿十分感動地跟上腳步。
走在前面的虎杖突然回頭,“你,是不是又遇到那種怪東西了?”
藿藿的腳步頓住,尾巴大爺的聲音傳進她耳邊:“哦喲?看來他察覺到了呢?”
虎杖放慢動作,補充了下一句:“不過如果有不能說的理由的話,可以不用回答這個問題。”
“上次那件事,也,也非常感謝,”藿藿思索片刻,終于下定了決心,“所以,你也能看到那些,那些怪東西嗎?”
“只有在特定情況下,”虎杖回過頭,放慢速度等對方跟上并肩緩行。
比如畢業那會兒在車站見到了雙眼中長著枝干的“人”,比如上次這位隔壁班的女生差點被那些東西攻擊——
“能看到那些,應該很辛苦吧,”他緩緩道,“我們算是朋友吧?有什么想傾訴的都可以說給我聽哦。”
“哎呀,佐佐木學姐應該等急了,我們快回去——”
身旁的女生沉默了許久許久。
虎杖有些不確定地看了眼,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
只見藿藿雙眼中滿是熱淚。
她輕哼了一聲鼻子,抹去眼角的眼淚,多天壓抑的情緒瞬間傾瀉而出:“嗚嗚……我真的要受夠了!”
第49章 任務大失敗
有時候,現實中比人為編排的劇本還要奇妙。
比如穹和伏黑來到少年身影消失的教學樓后,只看到正在消失的咒靈殘穢,廢棄教室破損的窗戶,而沒有看到任何他們想看到的人。
兩對人恰好錯過彼此,沒有相遇。
“不會錯,”穹蹲在地上,從泥土上撿起一只繪著一張笑臉的紙人,抖擻掉上面沾染的泥土。
“是藿藿的紙人,還有——”穹捏搓著符紙上的燒焦一角上殘存的灰燼,“尾巴留下的痕跡。”
伏黑一臉肅然地看到了廢棄教室,里面還殘存著幾只等級在4級及以下咒靈氣息。
他冷靜地召喚出黑白玉犬,令兩只從破損的窗戶跳入廢棄教室,清掃剩余咒靈。
“什么尾巴?”伏黑湊近過來看著那只畫著傻乎乎笑臉的紙人,“你手里拿著的又是什么?”
他的疑惑就沒有停頓過。
當然伏黑并沒有對解答疑問過多的迫切。他只是感到疑惑,只要那東西沒有威脅性,至于究竟是什么,他也只是例行問詢。
“那只歲陽現在的名字,”穹把那只顫抖著紙人放入衣服兜里,“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總之還是快點找到他們吧。”
*
靈異現象研究會,活動室內,五個人面面相覷。
長著一頭仿佛海膽的黑發的伏黑站在墻邊,高領遮住的嘴下撇了撇,露出一副難辦地復雜表情:“這就是你那位朋友?”
穹朝他點點頭,坐在藿藿身旁,默默遞去紙巾。
等對方情緒穩定下來才輕聲問:“所以,你來這里多久了?”
藿藿的聲音沙啞著帶著些哭腔:“……大概有一個多月……
佐佐木與井口作為研究會的前輩,站在剛認識沒多久的后輩身旁,雖然滿腦子都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現在的形式讓二人硬是把疑問憋了回去,只能輕聲安慰著。
……在尾巴也在,”藿藿終于平靜下來,“不然我完全不行……”
佐佐木眼睛上反著光:什么尾巴啊?我剛剛就出去上個廁所的功夫,怎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有這兩個人是誰啊?!
她胳膊肘戳了下井口,眼神里很疑問地求助。
井口皺眉瞇眼,很是遺憾地表示:他們拿著一個黃色紙人,突然推開門進來,藿藿跟他們看了一眼就直接開哭了,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
“我沒事了,”藿藿哼著鼻子,對兩個完全不知道現在什么情況的臨時“前輩”道:“這些日子真的謝謝你們了。”
佐佐木被突如其來的感謝搞得臉上浮現出粉色,很是驚訝:“別,別這么說,這是前輩該做的,哈哈哈。”
“他們是你的朋友嗎?”井口一臉敦厚。
“是的。”
之前還以為只有自己突然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獨自面對一堆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怪物,隨時隨地還會被尾巴捉弄——
心理差點崩潰之際,沒想到還能遇到之前一起祓除歲陽的無名客!藿藿擦去最后一滴眼淚,那就表明還有回到仙舟羅浮的可能!現在形態各異的怪物見多了,仙舟上的歲陽都不那么可怕了,甚至有些思念得親切。
“那你們聊一聊吧,”井口手肘戳了下佐佐木,“我們約好要去購物對吧?”
……!”佐佐木反應過來,“是的,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走之前記得關門哦。”
二人很快離開了活動室。
夕陽將二人的影子拉長,遠遠的消失在學校大門口。
“敘舊結束了嗎?”伏黑看向窗外逐漸降下的夜色,“我們該回去了。”
藿藿抬起頭來,有些遲疑:……去?去哪?”
穹跟十王司兩位判官立刻匯報了藿藿的狀況,才打消了兩位的擔憂。
從手機上回過神的穹看到窗外的夜色:“還不能回去。”
“這個社團成員加上你,一共是四個人吧?”穹收起手機,朝藿藿問。
“是……”藿藿正要回答,一個語氣不甚友好的聲音打斷這對話:“是個屁,還有本大爺呢!”
穹感覺到伏黑的緊張,立刻解釋:“自己人!自己人。”
尾巴的尾巴握成拳頭,氣不打一處來:“一天天的,還得藏起來怕被人發現!這么長時間了!真是憋屈死我了!”
“小子,怎么?你看來是第一次見到歲陽啊?”尾巴在可移動的范圍內轉了個圈。
伏黑沉默地觀察著眼前這只看起來像是一團青色幽靈火焰的生物,“是的,第一次。”
“嘁,沒意思,”尾巴對這個回答感到無趣,又回到穹面前,“我知道你想問誰。”
“誰?”穹裝著傻,將紙人放回到桌子上,還給了藿藿。
歲陽在吞噬人情緒的同時,也在逐漸被人類反過來影響,一些強大的歲陽不需要吞吃那些東西,反而會因此更加敏銳地發現人類的某些行為潛在的意圖。
“那個粉毛小鬼嘛,”尾巴的嘴巴張開,帶著笑意,尾巴握拳抵在嘴巴上:“不過呢,他好像接到了什么可怕的消息,臉色蒼白一溜煙就跑回了家。”
“你看起來好像也知道這件事呢,”尾巴看著穹臉上的表情。
平靜地近乎可怕,愣愣的還有些呆傻。
只是在回憶原著劇情的穹:“……”
“這個紙人,他身上帶著沒?”穹向藿藿問。
“因為他也能看到那些東西,所以我也給了他一只,以防意外,”藿藿拿出一只同款的紙人,上面的笑容陽光又健康,“和這個一模一樣。”
“如果遇到危險來臨,這一只就,就……”藿藿看著手里開車顫抖發熱的紙人,一臉懼怕惶恐。
尾巴不耐煩地搶過話來:“就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那小子八成是遇到什么危險了。”
“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任務?”伏黑多少能從穹的行事作風中感受到些風吹草動。
穹:“對,那就是把你的第一位同級同學帶回去!”
“但是,這個任務完成的可能性,有億點點危險。”
今天晚上是原著主角之一的虎杖失去唯一親人的時候。
如果是遇險,錯過,陰謀這些都可以通過再來一次改變最壞的情況,這種生老病死,只能順其自然。
穹在等待,等待著過了今晚,他接受親人的死亡,然后將人直接帶回高專,以防他再次成為容器。
然而意外總在不經意間降臨。
深夜的醫院內。
虎杖拿著黑色簽字筆,一筆一劃在死亡知情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這個名字他在試卷上,書本上都填寫過,但從沒有這次這般沉重。
護士小姐一臉擔憂地看著他:“這樣就可以了,你還可以嗎?”
護士小姐在照顧這位虎杖老先生時,時常撞見他老人家把孫子趕去參加學校活動的畫面。
老爺子平時看起來很是不可理喻,脾氣倔強,孫子卻是個開朗懂事的孩子。
虎杖抬起眼尾帶著些紅腫的雙眼:“說實話我現在完全沒有什么實感……”
他前面還在安慰別人,什么都可傾訴給自己,現在反而變成自己才是情緒郁積的人了。
“虎杖悠仁?”
深夜出現在醫院門口的人,除了急癥掛號看病的人,少之又少。而且還是認識自己,而自己沒什么印象的人,這種可能性就會更小了。
“你是?”虎杖看向那位半個身子都在黑暗中的人,“我們認識嗎?”
“也許吧,”那人的聲音很是年輕,微光照在他耳朵上的飾品上,閃爍著凌冽的光芒。
“你只有知道,我為你留下一件禮物,”那人朝虎杖緩緩走來,光滑的額頭上露出一條看起來很是突兀的縫合線的痕跡。
“這里看起來不太適合閑聊,”這人瞥了眼前臺護士小姐警惕的眼神,“我們出去說吧。”
“我現在在服喪,有什么話可以等之后再說嗎?”虎杖有些有心無力。
“你確定嗎?”那人走上前來,輕拍了下虎杖的肩膀。
虎杖睜大雙眼,看著自己無法控制的身體,隨后怒視著這陌生人,無法開口,只能一步步按照這人的所說的朝醫院大門走去。
護士小姐看著眼前異常詭異的一幕,糾結著是否要報警。
“不要動呢,”那青年露出黑色的無光的瞳仁,越過前臺,食指上指甲劃過護士小姐的臉頰。
“你究竟是什么人!”走出醫院的虎杖發現終于可以開口說話,質問著緩緩走出的男人。
“這話聽著真是傷心,”青年男人一副沒有一點傷心的微笑表情,“你只要知道你會是什么人就好了。”
他從隨身帶著的一個小包里拿出一根死蠟一般的東西,舉到虎杖面前,“你會成為最完美的『容器』。”
“這是什么?”說著,那人從虎杖衣服帽子里掏出一張顫抖著的黃色紙人。
他將那只紙人撕成碎片散落四處:“看來得速戰速決了,我可不想現在就遇到那位外來者。”
“就讓我看看外來者帶來的力量達到了何種程度吧。”
穹等人剛剛出了學校,穿過荒無的一片草地叢木。
這地方鮮有人來,是進出學校的隱秘小路,藿藿曾跟著佐佐木幾人一起走過,雖然黑漆漆的晚上會有些可怕,不過勝在快捷。
穹突然停下腳步,擋住藿藿,一只手拉住伏黑的衣領,一只手拿出球棒,將二人擋在身后:“伏黑,下‘帳’。”
伏黑這才感覺到那股危險的存在感,立刻念咒下帳,兩手合攏召喚出了黑白玉犬。
穹看著從高處跳下來的人影。
這人張揚的臉上浮現出黑色符文,上身的衣服不見露出結實的肌肉上也繪著黑色的條狀符文,站起身來時地面已被踏出一個深凹的坑洞。
穹看著那張臉:“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藿藿看著那張臉也:“完了完了完了——”
“完什么完了?!”尾巴最見不得人的慫樣,“管他兇神惡鬼!都給老子爬!”
藿藿躲在他后面,渾身顫抖,“是虎杖同學,怎么辦?怎么辦?!”
“給我支棱起來!”尾巴氣得只能嘆了口氣。
“完了,任務大失敗!獎勵全沒了——”穹頓時雙眼無光。
早知道直接把人綁回去,就不會有這事了!
伏黑無語地額頭上留下一滴汗來,竟然還在擔心有沒有獎勵?
云被一陣冷風吹散,露出圓月,月光充滿一股冷涼的味道灑落下來。
“虎杖”丟掉被撕碎的衣服碎片,發出一聲放肆的狂笑,“這個世界還真是懷念啊。”
“你,我記得你,小鬼。”
月光照亮了他的臉龐,雙眼下又生出兩目,笑起來猙獰詭異,四只眼瞳都要看向那抹灰毛。
“我也記得你。”害他那天一個晚上都沒睡好覺。
“如果可以的話,從那少年的身體里離開。”球棒指向那張笑得猙獰的臉。
第50章 同類
“帳困不住他的,”伏黑手指不自覺得顫抖。
特級咒物可不是鬧著玩的。
如果是他的話,也許……也許…
伏黑看向穹的背影,特級的實力,也許可以一戰。
“伏黑君,現在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夜晚的風中卷挾了一股咒靈的氣息,壓抑著詛咒的不詳。
伏黑垂下眼簾,警惕著眼前:“有什么話等回去再說。”
“這個時候說,很合適,”穹拿起掛在腰帶上的秒表。
伏黑聽幾個負責記錄這些外來者行動的輔助監督提起過,雖然借用的是外來的某些能力,他們似乎有某種類似領域的能力。
咒術師窮盡一生都可能無法領悟,突破的能力。
難道是要開啟領域?伏黑側耳細聽。
術師開戰之前,有些人喜歡直接公布術式的信息,不完全的信息可以迷惑敵人。
“什么注意要點嗎?”伏黑問。
“不,”穹掐這秒表,設置在10秒的倒計時中,“要告訴你一個道理。”
“啊?”伏黑很是疑惑。
對面的敵人借用了那名高中生的臉,惡劣地性格,蔑視一切地詛咒之力。
手中只是簡單的聚集咒力就充滿了壓迫感:“你在等什么?”
倒計時指向指向“7”。
穹:“有時候,一定要多觀察觀察現狀,不可過于自信相信別人,甚至自己的雙眼。”
伏黑:?
尾巴努力拉著極力想臨陣脫逃的藿藿,“你跑掉的話,那小子沒準就死了!”
“我不行!”藿藿捂著腦袋蹲在地上,手臂被過膝蓋的草葉劃過,讓她回想起兒時尾巴被歲陽吃掉的畫面,以及將自己從咒靈中救小的粉發少年,眼尾含淚:“我,我……”
藿藿拿出令旗,“我盡力不逃跑。”
尾巴:“我怎就被封印在你這種慫蛋的尾巴上呢?狐人真的是——”
看到藿藿眼睛里逐漸變大的淚珠,尾巴緩緩補充了句:“不過沒有逃跑,已經算是進步了。”
伏黑聽著兩只的對話:呃……
好奇妙的組合。
倒計時來到“3”。
“要上嗎?”黑白玉犬呲著利齒,目光兇狠地看向眼前的敵人。
“再等等,”穹甚至收起了球棒。
倒計時來到了“1”。
穹看向一臉震驚的“虎杖悠仁”。
“怎么回事?主導權被奪——”
雙眼下的兩目緩緩閉合,方才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場頓時消失不見,咒力逸散開來。
尾巴的尾巴抵著嘴唇:“因為是適配的『容器』?”
伏黑注意到這一異常,但以他祓除咒靈的經驗仍不敢掉以輕心:“你究竟在等什么?”
“我在等進度條,”穹拍拍兩只手,“好耶!收工!”
伏黑:“?嗯?”
“你們是?”虎杖再次睜開雙眼,發現了在場唯一的熟人:“哦?藿藿也在啊?”
他環顧四周,看著自己裸露的上半身一陣涼意:“不對,我剛剛還在醫院才對,怎么跑到這里的?”
意識逐漸回籠,眼瞳逐漸放大,整個人無力地蹲在地上干嘔起來,“有個怪人喂我吃了奇怪的東西!嘔——”
穹半蹲下來,“是不是腦袋上有一條很明顯的縫合線?”
“是……你怎么知道?”虎杖抹去嘴角的口水,抬起雙眼看向穹。
“這個嘛,”穹把伏黑拉過了過來伏黑,“前情提要以及基本世界觀設定你來負責說明。”
伏黑克服困難,十分簡略地解釋一通。
“我吃掉的那東西是人的手指?!”虎杖忽視了在這手指前的諸多例如詛咒之王,特級咒物等的形容詞,掐著自己的脖子,試圖把那東西吐出來。
“哎咦——!”虎杖努力接受著現狀,突然看到手背上浮現出的異樣,發出一聲驚呼。
“雖然擁有主導權,不過他會突然跑出了,”穹看向虎杖右手手背上浮現出的一張舌頭上繪著符紋的嘴巴,“這是正常現象,正常現象。”
“正,正常嗎?”虎杖有些懷疑人生地看著那張詭異至極的嘴。
尾巴湊近過來,身上幽幽的青色火焰照亮一片:“要不要試一試歲陽的幽冥之力?造化烘爐歡迎每一位有志之士。”
“還是不吧,會被十王司的判官們說教一通的吧,”穹思索了片刻,拒絕道。
“你不是術師,”那張嘴巴沒有任何不耐的情緒,“也不屬于這個世界。”
“比起那個家伙所謂的追求,我更喜歡按自己的想法行事。”
穹知道他在跟自己對話,“你想做什么?”
“我對你更感興趣。”
“不,你應該對他更感興趣,”穹指著一臉茫然,但又不能完全放松警惕地伏黑。
“不要強行把人拉入話題,”伏黑讓黑白玉犬在四周警示,尋找潛在的咒靈或者詛咒師的痕跡,沒什么心思在跟一張嘴聊天。
“那次你也不夠盡興吧?”
虎杖看著手背上的嘴,又看向穹,不甚理解這個“那次”。
“我能感覺的到,你是‘我們’的同類,”那張嘴里的聲音帶著絲冷意與蠱惑。
伏黑:……
他抬起眼簾,這是什么意思?
穹頓了頓,像是在默認這句話一般。
這讓伏黑頓時心如墜入冰窟。不會真有什么變故吧——
只見穹從衣服里掏出藿藿的紙人,在尾巴極其嫌棄的眼神里點燃,丟到那張嘴上,“千萬別瞎說,我們可不是什么同類。會嚇壞孩子的。”
虎杖看著那團青色的火焰在手背上燃燒,但沒有感覺到任何燙意和灼燒感,手背上的那張怪異的嘴巴反而消失不見。
比起穹的話,他更關心手背上的異樣:“沒了?!”
臉頰上又傳來那熟悉聲音,狂狷的聲音道:“是嗎?”
“噫,還在!”虎杖感覺到臉頰上的異物。
“被那家伙渴望著的力量,如果被釋放出來,這世界會變成何種絕景?”那張嘴巴發出放肆的狂笑。
透過外在的肉,體,體內封存著是的什么樣的瘋狂力量?
“真是的,不要用別人的身體說這么可怕的話,”虎杖捂住那張嘴,才將那喋喋不休的聲音止住。
不愧是隱藏了這么久的反派。
穹無由來贊賞了一句。
竟然能調查出自己體內的星核,只是不知道已經了解到了什么程度。是想引爆星核?還是想奪取星核?這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無論哪種,對這個世界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有一些陌生的咒力殘穢,”伏黑從黑白玉犬獲得了四周的部分信息,“不過已經追不上了。”
“估計是準備在哪里躲著準備看戲,沒想到沒看成好戲,氣急敗壞地跑掉了。”穹推測著。
尾巴看明白了些現狀:“看來只是試探呢。”
“你們人類還真是復雜,長生種們與豐饒藥師為敵,短生種卻用盡心機活下來搞事。”
“那歲陽不也是——”藿藿在一旁小聲地反對。
“嘿——你也就只會在種地方勇一點了!”尾巴不滿。
“伏黑,給方先生打電話吧,我們今晚就回高專,”穹道。
對付這樣無孔不入的敵人,不能再掉以輕心。
“唉……專?”虎杖剛剛經歷親人去世,被陌生的怪人強行喂下不明物質,思維有些漂游茫然。
“你就要轉學了,然后擁有新的同伴!踏上新的冒險!”穹低下頭,一雙金色的瞳目看著那張不明現狀的表情,“高不高興?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虎杖看著藿藿,眨了眨眼。
“哦?真的嗎?”
伏黑看著虎杖那張看起來完全接受了現狀的臉,捂著脹痛地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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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回事?”X掃描著眼前的粉頭發少年,覺察到他體內的另一個可怕存在后斷開了掃描信號:“不是說了別讓他成功‘受肉’嗎?!”
穹躲閃著視線,“稍微微大意了那么一點點。”
只是想讓他跟親人獨處到最后一刻。
“我怎么樣了嗎?”虎杖握緊拳頭。
他連夜將爺爺火化,被強行拉到了東京某個偏僻的學校里,接受一幫陌生人的審視后,第二天一早來到了高一年級的新生見面會上。
“沒什么,身體倍棒,”X自我安慰道。
“那我可以稍微出去一下嗎?”虎杖輕聲道。
他還需要點時間消化現狀。
說著,心事重重離開了教室。
背靠在椅背上的白發男人腦袋動了動,勒著黑帶的雙眼轉向穹和X:“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X咬著手絹。
“至少知道他不再執著于恢復詛咒世界了,”穹坐在木制的書桌前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心不在焉地后仰。
“倒不如說更危險了,”夏油靠在窗邊的墻壁上,側臉看著窗外已經升入二年級的四名學生,正在跟三月七等人在操場閑聊著什么。
夏油杰:“說實話我還是很好奇,『星核』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穹依舊閉著雙眼,枕著小臂,淡淡的語氣道:“大概,能毀掉一顆星球的存在。”
雅利洛VI的狀況就是最好的例證。
“他可能就要失望了,”穹睜開雙眼,金色的眼睛看向木制的天花板,描摹著木制的紋路,“這可不是他渴求的新生,而是近乎絕望的毀滅。”
“這樣嗎?”夏油杰微微震驚,但多少在他的預估范圍內了。
“嘛,看來得盡快讓學生們獨當一面了,”五條悟將腿從書桌上放下來,視線落在黑板上的新生見面會的粉筆字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