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游戲結束

    這下場中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封琛身上, 龍達更是面色突變。他選封琛和姚至就是看到在救余林時，兩人都為對方奮不顧身，覺得只有他倆在一起才能過得了這一關。

    現在廣播突然說封琛有秘密瞞著姚至, 這秘密還絕對會影響兩人之間的信任和感情，龍達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讓原本互相信任的兩人之間出現裂紋。這條裂紋在某種情況下會急速擴大，直到將兩人全都席卷到縫隙中，才會停止。

    若是放在平時, 兩人也就是絕交，但放到現在就是要命了。

    想到這, 龍達忍不住開口：“這東西很會挑撥離間，二位可別信。”

    兩人都沒有說話，同時對龍達點點頭，算是謝過他的好意提醒。

    龍達見兩人一起謝自己，心中擔憂絲毫都沒放下，可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只是用擔憂的目光看著兩人, 嘴里的經文越念越快, 仿佛這樣就能保佑處在危險之中的兩人能平安順利。

    其余人不像龍達膽子那么大，不敢直接開口提醒, 但也用擔憂或者其他讓人看不明白的復雜目光看封琛。

    封琛從古至今都活在萬眾矚目之中，面對其他人投射過來的懷疑、探究、意義不明的眼神，倒也不覺得刺眼。

    他神情不變, 看向姚至的目光依然坦蕩, 余光落在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上，嗓音含笑問：“至至, 相信我嗎？他可是說我有大秘密瞞著你，這個秘密還會讓你遠離我，甚至怨恨我，再也不理我，我好怕啊。”

    后一句話，封琛嗓音輕飄飄的，聽得姚至眼尾抽了抽，他怎么沒看出封琛害怕呢，這人又演。

    “打住，打住，”怕封琛再演，姚至空著的手按住封琛的嘴，“我知道你戲好，等安全了，你想怎么演我都配合，現在快回答問題。”

    封琛低低笑了，見姚至還堵著自己的嘴，無辜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示意自己嘴被捂住無法說話，姚至這才放下手，又將人又往身后藏了藏才道：“回答吧，我相信你。”

    封琛輕輕點了點頭，微微低頭貼近姚至耳朵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道：“好，多謝至至相信。我一會要試試他。”

    姚至回頭瞥了他一眼，沒問他怎么試，只道：“注意安全。”

    “好，都聽至至的。”

    溫熱的呼吸帶著封琛特有的嗓音撲進耳朵，姚至耳朵動了動，沒有說話。

    封琛垂眸，他比姚至高半個頭，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姚至微紅的耳尖，小巧可愛，他沒忍住，伸手輕輕捻了一下，才抬眸看向前方所謂的裁判，說出心中所想。

    “真心話的大冒險的規則是真心話只能問一個，閣下剛剛貌似是兩個問題，違反游戲規則了吧。”

    “他”似乎沒料到封琛會這么說，微弱的電流音一閃而過，廣播聲才再次響起：

    【更正問題，請問封琛：你是不是有一個大秘密瞞著姚至，請回答是與否。】

    眾人沒想到封琛居然會跟“他”討價還價，還贏了，全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

    封琛倒像是早有預料，和姚至對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懶懶地回答：“否，我沒有什么大秘密瞞著姚至。”

    【封琛說謊，判定封琛游戲失敗，由姚——滋啦——滋啦，判定錯誤，判定正確，滋啦……封琛——滋啦……】

    “我說的是真心話”封琛拽了拽姚至頭上的絨線帽子，漫不經心地瞥著前方焦尸，一字一句重復，“我說的是——真心話。”

    【滋啦——滋啦，重新判定，滋啦——滋啦——】

    “他這是怎么了？”聽著廣播滋啦了許久沒回復，姚至有些好奇。

    無意識往后靠了靠，姚至后背緊緊貼在封琛胸口，從側面看像是靠近封琛懷里一樣，他小聲問，：“你做了什么？”

    胸口挨上的溫熱，封琛心情好了很多，耐心道：“我能做什么，就是說了真心話，但他好像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開始鬧脾氣了。”

    “為什么會這樣？”姚至不解，“這又不是什么小說里的規則類怪談，一個鬼居然這么遵守游戲規則嗎？你想試探的就是這一點嗎？”

    “至至對鬼有意見？”封琛低頭看他。

    “這倒沒有，我只對害人的鬼有意見。”姚至眼睛微瞇，“不管他目的是什么，他終究是害了無辜之人了。”

    封琛了然，姚至這是對第一輪的大冒險耿耿于懷。

    確實，如果第一輪選擇大冒險的不是余林，他們也沒找到規則的漏洞，或是在找到之前，游戲之人為了活命狠狠掐住了相對弱小之人的脖頸。

    那么結果就是，會有無辜之人命喪當場。

    姚至是公職人員，他憎惡犯罪，更憎惡因為復仇連累無辜之人，封琛了解他，覺得姚至這樣愛憎分明的性格很好，他很喜歡。

    輕輕拍了拍姚至的頭頂，封琛輕聲道：“我想試探的試探出來了，你再試試傳訊符能不能用。”

    姚至一下子反應過來，封琛說的試探，不是試探背后之人遵不遵守游戲規則，是想試探對方有沒有破綻。

    之前廣播都很流暢，證明磁場都在“他”掌握之中，但封琛試探、回答問題之后，磁場不穩了，這證明屏蔽磁場收到影響正在減弱弱，傳訊符沒準能用。

    雖然不懂什么原理，也不知道封琛到底做了什么才會這樣，姚至轉身趴進封琛懷里，用封琛的身體做遮擋試圖向外界傳遞消息。

    第一次、第二次都沒有成功，姚至不氣餒，第三次，傳訊符亮起，姚至眼疾手快掐了一個代表“危險”的手訣印了上去，傳訊符表面光華一閃而逝，但姚至知道成功了。

    姚至心中大定，抬頭剛好和低頭溫柔看他的封琛視線相接，不知怎么關注點忽然偏了一些，覺得即使這個死亡角度，封琛也帥的不顧人死活。

    真是太帥，太有氣質了。

    意識到自己又被封琛色相迷惑，姚至輕咳一聲，偷偷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封琛握住他比手勢的手輕輕捏了一下，示意自己明白了，兩人相視一笑，讓看不見兩人搞小動作的人一頭霧水。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黏黏糊糊呢！

    他們急死了，那廣播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野雞一樣，除了滋啦電流聲什么都沒有了。

    隨著時間逐漸拉長，哪還有人坐得住，性子急的，已經開始小聲詢問身邊人，這到底是怎么了？

    之前余林完成大冒險、龍達完成真心話，廣播立時播報，到了封琛剛開始也確實播報了，只是后來忽然像個故障了一樣滋啦滋啦只剩下電流音。

    他們十分害怕封琛的行為激怒那東西，他們怕死啊。

    封琛倒是淡定，姚至也很淡定，等待過程中封琛還笑著捏了捏姚至的后頸，被姚至白了一眼也沒放開。

    這之后，又過了將近五分鐘廣播才不情不愿的宣布封琛說的是真心話，姚至不用受到懲罰。

    封琛毫不意外這個判定，他確實沒有大秘密瞞著姚至。

    他從沒想瞞過姚至什么，是失憶前的姚至不問，失憶后的姚至忘記罷了，可不是他有意隱瞞。

    膏肓鬼確實能探聽人心中的秘密，但也不是不可破，只要有心里有防備，只要意志力強大，普通人也可以屏蔽膏肓鬼的。

    至于他，只要他想，膏肓鬼就絕對無法聽到他心中所想，也可以自由控制膏肓鬼聽到什么。

    膏肓鬼是復仇鬼中的一種，智力不高，被影響了會短暫陷入混亂，冥種主人不想胡亂殺人，也可能是怕暴露，必然不會親自出手穩定混亂的膏肓鬼。

    這樣姚至才會有機會向外界傳遞消息，只是這個小秘密不能讓姚至知道，被姚至保護的感覺太好，他還想再享受一段時間。

    姚至可不知道封琛心中所想，人人都有秘密，他也不指望封琛什么都和他說，他又不是封琛的老婆。

    見廣播宣布封琛過關，傳訊又成功，姚至開心地拍了拍封琛，讓他回去坐著，封琛搖了搖頭，繼續站在姚至身邊等他。

    姚至最后也由著他了，對著裁判道：“我也選擇真心話。”

    廣播一樣滋啦滋啦兩下，沒出聲，姚至意識到了什么，兩手急速揮動，兩張冰藍色的符篆直射落在面前的那兩具焦尸身上，焦尸立時被冰凍起來。

    姚至大喊：“都靠過來。”

    眾人再次看見這反科學的一幕，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窩蜂地圍了過來，就見姚至什么也沒說上手就扒封琛身上那件為了符合“琛老板”身份穿的儒雅長衫。

    眾人：“……？？”

    這是干什么，讓眾人圍過來就是為了看他扒封琛衣服？

    封琛也有一瞬的愣怔，隨即反應過來配合姚至脫身上的長衫，然后看著姚至手起爪落，那身質感很好的純棉長衫直接均等分變成二十塊。

    做完這一切，姚至再次掏出一張符篆，手指一點，一大團水落在衣服碎片上，很快碎片全都被浸透。

    眾人不明白姚至這么做的意義，就聽到封琛道：“快，一人一塊，遮住口鼻，找能遮住全身的地方藏好，最好不要讓自己暴露在外，要動真格的了。”

    “什么真格的？”

    眾人疑惑未解，哐當一聲巨響和突然的地動讓眾人站立不穩，面露驚懼地看著封琛，再也不問了，抓起碎衣片遮住口鼻開始找掩體。

    “哐哐哐”幾聲巨響過后，影棚大門轟然到底，激起一片藍色亮晶晶的細碎粉末。

    “我靠，冥種毒，王霸快帶把防毒面具扔給哥。”

    “滾你的，你是誰哥！”王霸把防毒面具扔給劉曉，嘲笑道，“還要姚至提醒，才會發現有問題的人，做我弟弟我都嫌丟人。”

    “你！”劉曉瞪了王霸一眼，只是帶著防毒面具王霸也看不見，只能沖進影棚找到被姚至凍成冰雕的兩具焦尸掐訣封印。

    王霸緊隨其后，沖進影棚抬手打出一道靈符，那符咒直貼到棚頂，絲絲雨滴落下，將飛舞的藍色晶體澆落在地面。

    做完這一切，王霸對身后招呼了一聲，數個消防員和穿著白大褂帶著醫護帽的人抬著擔架、推著車沖了進來，將躲在掩體后面的人一個一個帶了出去。

    封琛和姚至走在最后，看著被架出去的徐文軒，想起余林說的東西，姚至對著劉曉招了招手：“劉曉，看住徐文軒，我和封琛先回部里一趟。”

    “好嘞，”劉曉說，“放心，這次我寸步不離地看著他，多謝了兄弟，否則兄弟我這次就玩砸了。”

    姚至微微一笑，帶著封琛朝外走去，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脫下身上的薄羽絨服遞給封琛：“穿上，外面冷，我有毛。”

    后面一句說的聲音很輕，剛好封琛聽得清楚，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薄衫，欣然接受，將薄羽絨服穿在身上，跟在姚至后面走了出去。

    外面很亂，除了警方人員、救護車還有搓著手站在外面不住跟藝人道歉的總導演閻山，就連蘋果臺副臺長鄭林都來了。

    一眾粉絲被攔在外面，如果不是警察和保安眾多，群情激奮非闖進來不可。

    綜藝開拍之初，節目組為了免費流量任由粉絲聚集，還特地設置粉絲應援區，本是好意，現在卻成了砸在自己腳上的石頭。

    粉絲什么都知道了，想瞞也瞞不住，熱搜更是爆了好幾個，壓都壓不住，節目組腸子都悔青了。

    好在藝人都沒出事，這要是和那個演白蓮花的群演、攝像師一樣變成焦尸，他們整個臺都會受影響。

    現在他們只能裝孫子道歉，態度能多卑微就多卑微，爭取得到諒解。

    封琛是他們之中咖位最大、影響力最大的人，閻山、鄭林看見他出來，連忙迎了上去，一見面就要拉封琛的手，被姚至一把擋住。

    姚至：“兩位別急，有什么事等封哥檢查完身體再說。”

    閻山忙道：“應該的應該的，回頭我們一定登門拜訪，希望——”

    鄭林看著姚至身后的封琛，接話道：“希望封老師還能繼續參與節目錄制，我們保證不會再出問題。”

    “這個后續可以和封哥的經紀人黎宇談，現在我要帶封哥去檢查身體了。”姚至微笑回應。

    “這——”鄭林沒想到封琛的新助理這么難纏，油鹽不進，臉色不免有些難看，“封老師還沒說什么呢。”

    姚至回頭看披著自己衣服，神情微微有些倦怠的封琛：“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封琛靠了過來，兩只手摟在姚至脖頸上，整個人的重量壓在姚至身上打了個哈欠：“至至，我累了，我們走吧。”

    姚至反手輕撫封琛面容，聲音軟了幾分：“我們馬上回去。”

    說完，他轉頭看還擋路的兩人，聲音冷了幾分：“請二位讓開，我們要回去了。”

    閻山、鄭林見封琛這個態度，也知道再攔著只會更招封琛厭惡，只能無奈讓開。

    姚至道了一聲謝謝，背起封琛朝著自己的車走去。今早封琛是坐著節目組的車來的，他則開著封琛的庫里南跟在后面，現在正好有車直接回部里。

    那個小木雕他很在意，得趕緊回去讓敖域派人去查。

    還有封琛——

    姚至轉頭看趴在自己肩上呼吸均勻的封琛，心底一沉。養了半個多月已經不見虛弱的封琛，這次之后好像又有些虛弱了，否則不可能在這種環境里讓他背著，還睡過去。

    他得找部里擅長醫術的能人給封琛看看才安心。

    這么想著，姚至背著封琛步履沉穩地朝停在影棚側面的露天停車場走去。

    剛到停車場，不遠處舉著封琛巨幅應援牌的粉絲們吸引了姚至的目光。

    粉絲們也看到了他和封琛，但很克制，沒有圍上來，她們之中流淌的擔憂氣氛姚至感受到了，這些人在擔心封琛。

    想著這些粉絲是真心喜歡封琛，姚至微微一笑，側頭看了一眼封琛，回頭對粉絲們搖了搖頭，示意封琛沒事。

    看懂的粉絲們頓時露出欣喜的目光，臨近關系好的相互握緊雙手，片刻后，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人的女孩出來，拿著一袋東西小跑到姚至身前三步的地方將東西放下。

    “封封沒事吧？”女孩聲音很小，似乎怕姚至誤，急忙道，“我不是不信你，就是想在確認一下，剛剛太嚇人了，我們在外面聽見慘叫聲了，也看見焦尸了。”

    姚至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有點累，睡著了。”

    女孩連連點頭：“謝謝你。我，我看得出來封封很信任你，也很喜歡你，你對封封也很好，以后也請繼續照顧封封，這些，這些是我們送你的禮物。”

    女孩說完臉一紅，留下一句你長得也好看，就跑了回去。

    姚至驚訝地看著地上的袋子，他沒想到東西是給他的。

    袋子里面沒什么特別的東西，都是一些吃的，能看出來是臨時買的，或者說臨時湊的，就是因為他對封琛的照顧，姚至覺得有些奇妙。

    他沒有拒絕粉絲們好意，瀟灑用腳尖勾住袋子提手一顛，提手就掛在了他放在封琛膝窩的手上，對著粉絲們點了點頭，姚至才繼續走到車旁。

    將車門打開，小心把封琛放進車里，系好安全第，又把粉絲送的東西放在車里，才將車子駛出露天停車場。

    等徹底看不見車影，代表眾人給姚至送禮物的女孩才尖叫一聲：“啊啊啊，他肯定不是助理，他好帥，身手也利落，封封身上的衣服是他的。”

    “是，最初直播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哪有助理長這樣的，而且你不覺得他對封封的態度根本就不像是對老板嗎？”

    “沒錯，沒錯，你們說封封是不是談戀愛了？直播里助理穿的是居家服，說明他昨晚睡在了封封家里。我記得小胖說過封封很有領地意識，如果條件允許，是不留別人在自己家過夜的。”

    “是的，所以，是新助理條件不允許，還是封封——”

    “嘿嘿嘿嘿。”

    眾人笑了起來，但隨即又面露擔憂，如果封封真談戀愛了，她們這些理智粉只會祝福，但封封那些女友粉可能會脫粉回踩。

    雖然封封不靠粉絲吃飯，但總歸是不好的。

    為首的女孩嘆了口氣：“我們回去跟各個群的管理通過氣，先打打預防針，封封總是要談戀愛的。”

    其余人也低聲應和，又說了幾句，眾人才散去。

    另一邊，不知道自己終身大事被擔心的封琛不舒服地動了動，被安全帶勒在椅子上睡覺的感覺不是很好，他緩緩睜開眼睛，低聲叫了聲：“至至。”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我們現在回安全部，我和鹿靈聯系了，讓她幫你檢查一下身體。”

    “鹿靈？”

    “嗯，”姚至透過后視鏡看著后座的封琛，“鹿靈是有夫諸血統的白鹿，水屬性，善醫。你從嫁衣案身體就不太好，找她看看，我更安心點。”

    封琛了然點了點頭，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姚至也不打擾他，將車開的更穩。

    不到半個小時，特殊安全部到了，姚至輕聲叫醒迷糊的封琛，帶著人朝著安全部的醫療室走去。

    特殊安全部的醫療室很大，不亞于一個小型醫院，該有的器材一樣不缺，醫生們有人有妖有鬼，各個醫術高明，他們要找到鹿靈是醫療室的負責人，也是公認醫術最高明的那個。

    鹿靈是個長相溫婉但脾氣暴躁的女醫生，生平最愛棒打不乖乖聽話的病人，凡是進過醫療室的人就沒有不怕她的。當然，面對乖乖的病人鹿靈還是很溫柔的。

    “好，我會乖乖的，”封琛笑著看如臨大敵、和他說鹿靈脾氣的姚至，“鹿醫生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姚至這才微微放心，還想再叮囑些什么，一聲嚎叫傳來，隨即一個鐵質托盤擦著兩人鼻尖飛了出去撞到走廊的墻上，發出哐啷一聲。

    一個豪爽的女聲響起：“我叫你不乖乖吃藥，我叫你到處亂跑，今天老娘打斷你的腿，拔光你的毛，看你還怎么跑。”

    “嗷嗷嗷，鹿大美人，我錯了，別打了，別打了。”頭上裹著繃帶，繃帶里露出五顏六色頭發的男人，從轉角處爬了出來，看見姚至跟看見救星了一樣，“姚至，姚至救救我。”

    “還學會騙人了，誰不知道姚至今天有任務不在部里，讓你撒謊，今天誰也救不了你！”女人沖了出來，一腳踩在男人背上，抬頭正對上被她剽悍樣子驚到的姚至、封琛。

    鹿靈：“泰泰泰泰……”

    封琛：“太帥了？”

    鹿靈：“……泰太帥了！”

    姚至：“……”

    封琛笑了：“……還真是和你說的一樣啊。”

    第042章 泰山神

    特殊安全部, 醫療室負責人鹿靈辦公室。

    鹿靈高挑的身材團成一團，縮在自己的辦公椅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坐在對面真皮沙發上優雅看書的男人, 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半晌，她忍不住開口：“您——什么時候醒過來的？”

    封琛放下手上的手, 似笑非笑地看著鹿靈：“你不看電影、電視劇嗎？”

    “我——”鹿靈一噎，小聲嘟囔，“我、我也沒想到您醒了會去當明星啊，就只以為是長得像？”

    “長得像？”封琛眼皮輕撩, 漆黑如夜一般的眼睛無喜無悲地看著她，緩聲道, “原來已經有凡人可以和我長得像了。”

    “我錯了。”鹿靈立馬認錯，雙手合十立于頭頂，內心不住地罵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其實，三年前在封琛獲得影帝橫掃各大熱搜時，鹿靈就懷疑過是不是他醒了，可因為天地靈氣根本不足以支撐身為上古神祇的泰山神蘇醒，鹿靈也按下了心思。

    況且末法時代, 上古神祇相繼隕落, 鹿靈也不確定泰山神只是沉睡而不是隕落，畢竟從神相繼隕落、沉睡之前, 她和泰山神就已經有將近兩百年未見面了。

    看見封琛，只以為是泰山神隕落殘留的一絲元神轉世投胎，根本就沒往泰山神蘇醒方面想, 這一見面, 差點直接將她的三魂七魄都嚇了出來。

    哎，鹿靈懊惱, 覺得自己真是太平日子過太多了，人都過傻了。

    那可是真正的泰山神啊，不是道家、民間傳的什么東岳大帝太昊，或者是什么封神的黃飛虎，而是自盤古開天地之后，從盤古之軀孕育出的掌管天下生靈的先天神祇。

    是比圣人都要高一級別的存在，更是天下山川、華夏龍脈之根本，怎么可能會隕落，她真是腦子生銹了。

    現在怎么辦？那可是她的頂頭上司，她真正的老大。

    老大醒了，拖著靈氣充不滿的神軀病懨懨了三年，她都沒興起去看看，這是絕對的失職啊。

    啊啊啊，她要怎么辦？

    封琛看著曾經自己坐下的靈醫臉色一會一變，心中不免覺得好笑。他醒來后，雖然因靈氣不足造成他體弱，但曾經的部下誰醒著、誰隕落、誰還在沉睡他都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鹿靈醒著。

    若是他想，自會召喚鹿靈前來為他醫治身體，他沒召喚，是知道召喚鹿靈用處也不大，天地靈氣充足，他身體自然恢復，否則一切都是權宜之計。

    他在人間走動，也不需要太多動用靈力，體弱也不影響什么，便想要獨自重新走一走這變化了幾年前之久的人間，才沒有去召喚部下。

    今天遇見鹿靈是個他沒料到的意外，聽到姚至說鹿靈時，他想過會不會是曾經那只喜歡用蹄子踢不聽話、有病不好好喝藥的生靈的小白鹿。

    但姚至說鹿靈是個脾氣暴躁的女醫生時，他覺得自己想多了。

    等真正見面，他驚訝地發現，此鹿靈還真的是那只小白鹿。

    過了幾千年，當年脾氣火爆的白鹿，脾氣更加火爆了，故人見面，難免心情尚好，他便也想著逗一逗這只小白鹿。

    果然，幾千年了，光長脾氣和醫術，腦子沒長多少。

    搖了搖頭，封琛不再逗她：“好了，是我沒有召喚于你，自然與你無關。”

    “誒？”鹿靈放下手，小心觀察自己那無喜無悲、無欲無求的上司，片刻后，她揉了揉眼睛，小聲啊了一聲，她怎么會在山主頭上看見一團縹緲的紅云。

    “山主，您您您——”

    “我怎么了？”

    “沒什么，沒什么。”鹿靈撓了撓腦袋，是她看錯了嗎？怎么看見山主紅鸞星動了呢？

    可這怎么可能？上古神祇不都是注定孤寡的嗎？怎么會有紅鸞星動，一定是她看錯了。

    這么想著，鹿靈再次小心看去，果然，山主頭上哪有什么紅云，只是身體虛弱，元神微微外泄導致的法相輕微外露而已，是她想多了。

    拍了怕胸口，鹿靈長舒一口氣，從辦公椅上跳了下來。活了這么些年，她也是長了智商的，能聽出山主沒有怪罪她的意思。

    走到山主身邊，鹿靈頭上長出一對漂亮的巨大白色鹿角，鹿角上灑下細密的星星一樣的晶塵。

    晶塵落在封琛身上，緩緩融入封琛身體，良久，封琛微微張口，吐出一股白氣，臉色好看了很多。

    “可以了。”封琛阻止還要釋放藥靈的鹿靈，“我的身份，需你保密。”

    “屬下明白。”在封琛用‘先去跟敖域匯報小木雕之事，回來接我’為理由，將姚至支出去之后，鹿靈就知道自家山主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

    “姚至回來后，我身體的情況，你需找個合理的理由告訴姚至。”

    “是，屬下明白。”

    “你應和其他人有聯系，讓他們不必來尋我，也不許暴露我的身份。”

    “是，屬下會盡快通傳。”

    “你——”

    “山主還有何吩咐？”見封琛似乎有些疑惑，鹿靈恭敬道，“山主有何吩咐盡管說，屬下必定達成。”

    封琛搖了搖頭，看向鹿靈的眼神里藏著狐疑：“你不是公鹿嗎？為什么人形會轉化為女身？本體有變化嗎？”

    鹿靈：“…………”

    為什么，她也想知道，反正自從她醒來，就發現自己人形變成女身了，本體雌雄混亂轉化，為此還被那幫沒義氣的兄弟好一番取笑，現在想起都想和他們絕交。

    封琛對著她招了招手，鹿靈會意，微微低頭，封琛手掌懸于鹿靈額頭之上，片刻后，封琛收回手掌。

    “無妨，你體內稀薄的類的血脈被激活，才會造成你轉換女體的情況，你現在應是形態不穩，但大多數是女形態，等類血脈完全激發，你便可控制了。”

    “類？靈貓？”鹿靈嘴角抽了抽，“我不是夫諸和九色神鹿后代嗎？怎么會有類的血脈？”

    封琛看了她一眼，鹿靈當即一噎，好吧，她多余問。上古神獸大多貪圖享樂，隨性而為，別說她血脈里混著類的血脈了，就是混著龍的也不是不可能。

    以手扶額，鹿靈苦笑一聲：“多謝山主解惑。”

    封琛頷首，身體向后靠，合上雙目，鹿靈知道，山主這是想要休息了，便輕手輕腳出了辦公室，朝著自己的私人煉丹房走去。

    山主的身體空耗極大，稍微動些靈力都會讓他虛弱不堪，她要練一些能補充靈氣和元氣的丹藥，在山主要用靈力之時，不至于傷及神魂。

    “為什么會醒來呢？這么點靈氣應該不足以支撐山主醒來，難道是我華夏大興之兆？可山主醒來，我應該有感應，為什么沒有呢？”

    “哎呀，算了，算了不想了，先煉丹。”

    鹿靈辦公室，封琛緩緩睜開了眼睛，鹿靈的嘟囔全部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鹿靈說的沒錯，現在靈氣復蘇的程度，本不應該讓他蘇醒，他是被人強行喚醒的。喚醒他之人，封琛并不知道是誰，只捕捉到了一縷氣息。

    而和這縷氣息相連的氣息，今日他在影棚里參與真心話大冒險時再次捕捉，就在膏肓鬼混亂的瞬間。

    所以，他的蘇醒，應該是某些人的陰謀，而他們的目的是什么，封琛暫時還不清楚。涉及自己，天機全被蒙蔽，掐算無所得。

    嘆了口氣，封琛重新閉上眼睛，鹿靈的藥靈效用不錯，他覺得身體舒服了些許，最起碼沒那么冰冷了。

    不過，比起鹿靈的藥靈，還是睡在姚至身邊恢復更適合現在的他，他應該想辦法讓姚至習慣睡在他身邊，他也能及早恢復。

    想過這些，封琛才任由自己放松，陷入沉睡。

    另一邊，姚至將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敖域。

    敖域聽后，找出一份文件遞給姚至：“看看，你說的小木雕，戴嬌倩也提到過，說什么得意會的會員都會發放一個小木雕當做身份牌。”

    “那木雕刻的是什么？”姚至打開文件，沒有見到小木雕的照片。

    敖域道：“戴嬌倩說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會？她不是有嗎？”

    “嗯，是有，但戴嬌倩說，她看到的小木雕就是得意會供奉的那個所謂的神，但不是得意會的人，看到的小木雕就是她的小相，還有人說那木雕就是個沒雕刻臉的木頭人。”

    敖域嘆氣：“所以這小木雕是什么樣子的，戴嬌倩自己也不知道。我們知道那個小木雕后，就派人去取，戴嬌倩家遭了賊，小木雕不見了。”

    “居然是這樣。”姚至眉頭緊鎖，“那我們嫁衣案帶回來的那個雕刻著出嫁女子的小木雕呢？”

    說到這，敖域再次嘆了口氣：“也不見了。”

    嫁衣案結束后，那個女怨精怪被鎮在凈靈瓶中，小木雕作為證物被保管在證物室。在戴嬌倩口中得知得意會的身份牌是一個小木雕后，敖域就派人去證物室領取嫁衣案中的小木雕。

    可惜，他們還是去晚了，小木雕憑空消失，肅清了一次的特殊安全部再次出了叛徒，時隔大半年的平靜又被打破了。

    “我們最起碼知道，嫁衣案、尸骨案都和得意會有關，這次的案子沒準也是得意會搞出來的，”姚至道，“今天徐文軒的反應十分不對，我已經讓劉曉盯緊他了。其余參與今天游戲的人也請派人盯緊，我懷疑膏肓鬼藏在人心里逃跑。”

    封琛說過，膏肓鬼善于藏匿人心中，影棚大門破開，他們沒有找到膏肓鬼的蹤跡，膏肓鬼很有可能藏匿在人心逃脫追捕。

    “好，我知道了。”敖域拍了怕姚至的肩膀，“案子就交給你負責，除了王霸和劉曉，我再派幾個人供你調遣，你要的身份今日也會辦妥，放心。”

    姚至點了點頭：“何封呢？”

    “何封和哈珠執行其他任務去了，境外狼人違法入境，等他們回來，我讓他們去幫你。對了，”敖域問，“封琛呢？怎么就你自己？”

    “封琛身體不舒服，我找鹿靈姐幫他看看，現在還在醫療室，我一會去接他。”

    “行，那不耽誤你時間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姚至點了點頭，剛要出門又被敖域叫住：“你明天去武器庫再拿一些保命的東西，那邊我打好招呼了。”

    “謝謝。”姚至微微一笑。

    敖域：“謝什么，都是你們應得的，去接封琛吧，我覺得他身體是不太好，你問問鹿靈什么丹藥對封琛好，盡管拿，都算正常公務損耗。”

    “多謝，我不會客氣的。”姚至笑著答應。

    又說了幾句，姚至出了敖域的辦公室去接封琛回家。

    對，不是回宿舍，而是回封琛在京城的家。他宿舍是個單人宿舍，床太小，不適合封琛休息，還是封琛的房子適合人修養。

    來敖域辦公室前他先去了宿舍和黎宇說了今天的情況，免的黎宇看見熱搜著急，黎宇不想封琛再參加這個綜藝，被他擋了下來。

    原因是，能在影棚周圍設下讓膏肓鬼白天出現的陣法，和封閉陣法，肯定是對影棚里外都熟悉之人才能做到，那么設下陣法的人十分有可能就是蘋果臺的職員，或者是和蘋果臺的職員有很深的接觸。

    想要抓住那人的尾巴，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參與綜藝。

    只是今天他展露了能力，還需要安全部給他安排一個相應的身份才好。

    黎宇雖然不愿意，也還是在閻山打來電話的時候，忍住對節目組的不滿和閻山虛與委蛇。

    見再次談妥，姚至才出了宿舍。

    出門時，還被黎宇拉著說，千叮嚀萬囑咐他千萬幫忙照顧好封琛。這個黎宇不說，姚至也會的。安撫好老媽子黎宇，姚至才去找敖域。

    *

    醫療室門外，鹿靈抬起的手放下又抬起，抬起又放下，然后耳朵貼著門邊，鬼鬼祟祟地聽著里面的動靜，這是姚至剛走到鹿靈辦公室外看到的畫面。

    姚至詫異了一下，才道：“鹿靈姐你在干什么呢？”

    “啊，啊？”鹿靈尷尬地笑了笑，“沒，封琛在里面休息，他身體有點弱，我這不是不好打擾嗎？”

    聽到鹿靈說封琛身體弱，姚至神情嚴肅，問鹿靈封琛身體到底怎么回事。

    鹿靈：“這邊說吧，讓他在睡會。”

    姚至跟著鹿靈進入了一個滿是藥香、放著一個大大煉丹爐的房間。

    鹿靈指了指地上的蒲團：“坐，這是我的煉丹房，這里清凈，我和你說說封琛的身體。”

    姚至坐在蒲團上，眉心緊鎖：“封琛的身體很嚴重嗎？”

    “嗯。”鹿靈盤膝坐在他旁邊，“總結來說，封琛先天體弱，又因為他的眼睛，致使他容易被邪氣入體。別人邪氣入體，會作惡，但他不會。”

    “為什么？”

    鹿靈指了指眼睛：“也是因為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你可以看做是上古神明留下的恩賜，能看穿世上一切迷障，自然不會被邪氣蠱惑。”

    “但會對身體造成傷害是嗎？”

    “嗯，”鹿靈道，“封琛和我們不同，我們玄門中人如果有這雙眼睛，驅動眼睛的是自身靈力，靈力稍弱都會累及身體，封琛沒有靈力，驅動眼睛用的是體力和血脈。”

    “那怎么辦？這樣下去，封琛會越來越虛弱的，甚至可能……”姚至急了，“鹿靈姐，你有什么辦法嗎？”

    鹿靈思考了片刻道：“為今之計我先為他準備些補充靈力、溫養身體、補血的丹藥，你記得看著他吃，還有就是讓他嘗試吸納靈氣吧。”

    “吸納靈氣？”

    “嗯，這個就不用勞煩他人了吧。”鹿靈看著姚至，眨了眨眼睛。

    姚至點頭：“我明白了，我會教他，也會盯著他吃藥。”

    “誒，這就對了。”鹿靈起身，從自己的藥盒子里扒拉出一堆小瓶子，全部塞進姚至懷來，又塞了一張紙條給他，將人推出了煉丹房。

    “用法說明都在紙條上，你去接封琛吧，我再煉制一些丹藥，你下個月記得來拿，對了——”

    鹿靈像是想起了什么，趴在在門框上說：“經過我這幾年的研究發現，我們妖精喜歡吸收的月之精華對他身體大有好處，你晚上最好和他睡在一起，由你帶動月華幫他養身。”

    說完，鹿靈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姚至抱著小瓶子，看著在自己眼前關上的門，想起鹿靈說的話，嘆了口氣。

    他沒想到封琛身體居然會是這樣，是他自以為是了，以為封琛進了特殊安全部自己就能保護他，就能讓封琛得到外面買都買不到的護具防身，可沒想到進入特殊安全部才是可能加速封琛虛弱的源頭。

    不過，他總覺得封琛是知道用了眼睛會虛弱，可他為什么沒對自己說呢？為什么還會加入可能讓他加速虛弱的安全部呢？

    看來見面后，要好好問問他。

    還有，他以后還要對封琛更好一些，嗯，就這么定了。

    第043章 熱搜

    姚至進入鹿靈辦公室的時候, 封琛還在睡，之前蒼白的臉色看起來紅潤了不少。

    姚至沒有叫醒封琛，而是坐在封琛身邊, 靜靜地看著他。

    封琛睡得很熟，頭微微側靠在黑色的真皮沙發靠背上, 兩條大長腿松松地搭在地上，漆黑夜空一樣的眼睛閉著，從姚至的角度能看見封琛飽滿的額頭、濃密纖長的睫羽、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泛白但形狀優美的唇。

    不得不說，美人無論靜態還是動態都是好看的, 可姚至忽然發現自己不喜歡封琛閉著眼睛靜靜躺著的樣子，仿佛他身上所有的生氣都被抽走了一樣。

    姚至心底有些不安, 伸出手想要去碰觸封琛的臉頰，想要摸一摸獨屬于封琛的溫度。

    可當他的手要碰到封琛臉頰的時候，姚至又像是怕吵醒封琛一樣小心地往回縮，卻被一只溫度微涼的大手手猛然抓住。

    姚至：“！！！我吵醒你了？”

    封琛沒有說話，也沒有睜開眼睛，他握著姚至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嗓音帶著初醒的沙啞：“摸摸, 我是熱的吧。放心, 我有分寸的，就是有點累, 休息休息就好了，別擔心。”

    “封琛——”姚至的心被封琛幾句話弄得柔軟、酸澀不已。

    封琛果然知道用眼會耗費體力，加速他的虛弱, 可他還是用了, 還是受他邀請加入了特殊安全部。

    和封琛認識這么久以來，看似是他在處處保護封琛, 實際上卻是封琛在處處照顧他的情緒，處處在他忽視的地方保護他，從他們相識之初。

    姚至啊姚至，你自詡成熟干練、心細如發，為什么偏偏在封琛身上丟了你的細心，丟了你的判斷力呢？

    姚至有些難受，被封琛握著的手指尖都因為情緒變化從溫熱變得微微發涼。

    封琛霎時察覺到姚至的變化，睜開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望向姚至：“至至，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嗎，我去叫鹿靈來給你看看。”

    說罷，封琛便要起身，姚至反身而起雙手搭在封琛肩膀，一把將封琛按回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封琛。”

    “嗯，我在，怎么了，和我說說。”封琛察覺到姚至不安的情緒，雙手虛虛地扶在姚至腰間，仰起臉看著強勢姿態控制自己的姚至，眼睛彎彎，“怎么，受委屈了？”

    “沒事，”看著封琛眼里的擔憂，姚至眼底一熱，忙垂下眼眸，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才抬眸，“你身體的情況，鹿靈都和我說了。”

    “她說什么了？”封琛不在意地笑了笑，“看你這副表情，鹿醫生不會說我活不了多久了吧。”

    “你瞎說什么呢。”姚至嗔了封琛一眼，“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用眼會讓你體虛、身體不舒服。”

    “呃，關于這點，你聽我說——”

    封琛想狡辯，姚至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先別說話，聽我說。”

    姚至道：“你在尸骨案中，見到方中尸體的時候是不是動用了眼睛，才會變得虛弱，而不是害怕方中尸體的慘狀，因為我忽然記起嫁衣案時，你并不怕尸體的慘狀；

    今天，你是不是又動用眼睛的力量找尋膏肓鬼和陣法的破綻，才會讓我傳訊成功；還有嫁衣案里，你會被木南喬盯上，也是因為你用了眼睛，對嗎？”

    姚至雙目合了合，再看向封琛是，眼底沁著水：“封琛，你是不是從始至終都知道越多接近靈異案件，就會讓你越虛弱，最后傷及根本？你為什么還要接受我的邀請，加入特殊安全部？”

    “為什么啊……”

    最后一個“為什么”姚至說的又輕又弱，仿佛陷入了無限迷茫。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會這樣，明明和封琛認識不久，但他對封琛的重視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的。

    聽到鹿靈說封琛每一次用眼都會累及身體，他的心就跟被無數根小針一點一點輕輕地扎，每一針都不見血，但每一針都都讓他懼怕不已。

    因為他不知道下一針會不會成為扎入自己心中的那根永遠也無法剔除的刺。他在懼怕看見封琛虛弱，懼怕再也看不見封琛。

    這是姚至從沒有體驗過的感受，他從事刑偵多年，幾經生死，面對生命的流逝早已經豁達，他會為將來家人離世、朋友分別難過、悲傷，但從沒恐懼。

    可如今，他竟然會懼怕，打心底里懼怕。

    姚至不明自己為什會這樣，他想不明白，心亂如麻。

    就在姚至六神無主之際，忽然落入了一個帶著淡淡馨香的懷抱了，那懷抱帶著讓姚至安心的氣息，耳邊也傳來低聲輕哄：“至至，你說的都對，但有一點不對。”

    “什么？”姚至趴在封琛懷里，臉埋在封琛頸窩，怔怔道，“有什么不對？”

    封琛唇角勾起一抹笑：“不對的是，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當兒戲，我還沒活夠，當然不會讓自己短命。”

    姚至抬頭，眼中閃著思索。

    封琛覺得這樣為他心急到失去理智的姚至簡直太可愛了，伸手將姚至頭上的絨線帽子摘下，手指輕輕捏著姚至情緒激動露出的毛茸茸的熊貓耳朵。

    感受手下絲絨般的觸感，封琛輕笑一聲：“我是知道接觸靈異事件會讓我虛弱，但加入特殊安全部也正是為了尋求解決之法。”

    “至至，這天底下能解決我身體的地方不多，你想想特殊安全部是不是最好的選擇。”

    姚至一怔，雖然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封琛說的確實有道理，能解決封琛問題的除了特殊安全部還有道教協會、佛教協會。

    這兩個比起有熟人的特殊安全部來說，確實不太合適。

    “你看，是吧，明白過來了？”封琛揉了揉姚至的熊貓耳朵，轉移話題道，“和敖域都談妥了？”

    “嗯，”姚至拍開封琛的手，將耳朵收了回去。“我擅自做主沒有推掉節目，我總覺得養膏肓鬼的人和蘋果臺脫不了關系，所以想調查清楚。”

    “可以，我也覺得和蘋果臺脫不了關系，”封琛沉吟片刻，“姚至，要不你來當嘉賓吧，這樣可能會方便。”

    “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已經讓敖域給我捏造一個玄學大師的假身份了，回頭參與節目的時候散播一下，今天先不說這些了。”姚至道，“咱們先回你家休息，徐文軒那邊有劉曉王霸他們，其余人那里也有人看著，有動靜會通知我的。”

    “那行，我們先回家，黎宇通知家政收拾過房子了。”

    “嗯，不過今晚我還要和你睡一起，你的床很舒服，還有鹿靈說，晚上咱倆睡一起，由我帶動月華溫養你的身體，效果會更好。”

    封琛似乎有些驚訝：“鹿醫生這么跟你說的？”

    姚至以為封琛不信，從封琛懷里起來就要拽封琛去找鹿靈，被封琛一拉又跌進封琛懷里。

    這一下，讓兩人臉貼的極近，任何一個人向另一個人一動，唇便會碰到一起，成為一個吻。四目相對，兩人都沒有動，呼吸輕輕噴到對方的臉上，帶出一股曖昧的氣息。

    如此近距離，封琛面部優點在姚至眼中無限放大，他似乎在封琛頭上隱隱看見一抹金色光華。

    與此同時，鹿靈推門進來：“姚至，我——啊啊啊，你們在干嘛？！！”

    鹿靈看著抱成一團，胸口貼在著胸口，鼻尖挨著鼻尖的兩人，尖叫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你們為什么不關門！！！”

    方才鹿靈煉著丹，想起自己忘了囑咐姚至最近封琛可能會發高燒，讓他多注意，就匆忙趕到自己的辦公室想看兩人走了沒有。

    她剛走到門口就發現門開著一條縫隙，姚至、封琛的聲音從里面傳出，想要沒想就推了門，哪成想居然看到這一幕。

    鹿靈頓時覺得我命休矣，回想起之前在自家山主頭上看到的紅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斗轉星移，天道異變，原本注定孤生的上古神祇居然真的紅鸞星動，動的對象還是一只渾身上下都冒著閃瞎人眼的功德金光的熊貓精。

    而她傻呵呵地撞破了“奸|情”，這下要被山主滅口了呀。

    鹿靈一聲吼，讓沉浸在封琛美貌中的姚至霎時清醒過來，才發現兩人此時的姿勢在外人看來確實關系不正當。

    也顧不得解釋，姚至慌忙從封琛身上起來，慌亂間差點腿差點磕到茶幾上，被封琛輕輕一拽坐在了封琛身邊的沙發上。

    封琛拍了拍姚至的手：“別急，鹿醫生只是開玩笑，對吧，鹿醫生。”

    后一句封琛嗓音含著淡淡的威脅，輕抬眼睛看著毛似乎都要炸起來的鹿靈，重復道：“是吧，鹿醫生。”

    鹿靈一個激靈，姚至處于慌亂沒聽出山主言語上的威脅，她可是聽出來了，山主說不是，她那里敢說是，連忙尷尬大笑：“哈哈哈，姚至，被我嚇到了吧，叫你來我這檢查都不露本相，哈哈哈。”

    鹿靈說完，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封琛，又像是掩飾什么一樣若無其事地轉開。

    姚至瞇了瞇眼睛，他總感覺鹿靈這個理由有些蹩腳，而且——鹿靈似乎有些懼怕封琛。

    為什么？鹿靈是曾經位列仙班的仙醫，何以會懼怕一個凡人，姚至目光漸漸犀利起來。

    鹿靈被姚至看得不舒服，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急忙轉移話題：“姚至，你出來一下，我剛剛落下一些藥，你跟我去取。”

    姚至看了一眼封琛，封琛點了點頭：“去吧，我在這里等你，等你回來，咱們就回家。”

    姚至這才起身朝著鹿靈走去，鹿靈撒開腳，逃也似地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姚至跟在后面，直到距離辦公室很遠，姚至忽然道：“鹿靈姐，你好像很怕封琛。”

    鹿靈背影一僵，心里暗叫不好，姚至不愧是刑偵出身，這察顏觀色的能力真是爐火純青，剛剛看他慌亂成那樣，還以為他腦子也跟著不清楚了。

    看來是她想多了，現在該怎么辦，山主可是說了不允許她透露身份的，姚至又是山主紅鸞星動的對象，她夾在兩人中間，真是難為死鹿了。

    老天這是看她失職，懲罰她呢嗎？鹿靈欲哭無淚，她得趕快再找一個合理的理由把姚至騙過去。

    姚至突然出言試探，就是想要出其不意，結果沒出他所料，鹿靈果然怕封琛。他還想乘勝追擊，就看到鹿靈突然轉身，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別出聲，跟我來。”鹿靈做賊一樣左看右看，沒看見人，拉著姚至進來一個空房間才停下。

    “哎，不是我想瞞著你，是我也不好意思說啊。”

    鹿靈煞有其事地說她確實怕封琛，準確地說是怕封琛的眼睛。

    她說末法時代那些年，神靈隕落的隕落，沉睡的沉睡，隕落的神靈有些得留一絲元神投胎轉世，有些則留下了一些能為造福世間，封琛的眼睛就是其中之一。

    而那雙眼睛的主人恰恰是她以前大老板的眼睛，所以她ptsd，一看見那雙眼睛，就想起自己的老板。

    “是這樣嗎？”姚至皺眉。

    “那還能是哪樣？”鹿靈嘆了一口氣，“我老板其實很好，就是整個神冷冰冰的，威嚴甚深，我們不敢接近罷了。末法那會其實我應該消散的，但老板在我身上留下的靈力讓我只是沉睡500年就醒了過來。”

    鹿靈看向姚至，鄭重道：“所以，希望你能好好保護封琛，封琛因為繼承了我老板的眼睛，所以每當深冬時有幾天會發高熱，這是算是娘胎里帶來的毛病，不致命，但會難受。”

    “我去找你，就是想說這個，沒想到看見你倆哪樣，你能理解我嗎？”

    這下輪到姚至尷尬了，這要是自己撞見有著自己老板影子的人和別人這么親近，他的反應估計也不會比鹿靈小。

    “理解，理解，但我跟封琛真的沒什么，剛剛只是我沒站穩，跌到封琛懷里，你恰好進來而已。”

    “好，好，我也信你，該交代的交代完了，你倆趕緊回去吧，沒事別讓封琛來我這晃悠，我看見他的眼睛就發憷。”

    姚至只能答應，鹿靈這次松了一口氣，催促姚至快把人帶走，自己則轉身開溜，看那樣子確實是不想看見封琛。

    等完全看不見鹿靈身影，姚至才長出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發紅的臉頰，回頭去找封琛。

    鹿靈辦公室里，封琛看看鹿靈用千里傳影術映出的和姚至交流的影像，緩緩道：“我記得之前加過微信了，你可以語音通話將你倆的談話放給我聽，倒也不必這么浪費靈力。”

    鹿靈：“……”

    她怎么就忘了呢！又是被自己蠢到的一天。

    唰的一聲，鹿靈身影消失，連句話都沒留下，封琛啞然失笑：“又鬧脾氣了。”

    “什么鬧脾氣了？”姚至推門而入，向封琛伸出手，“走吧，鹿靈姐都交代完了，我們回家。”

    “好，回家。”

    封琛將手放在姚至手心，被姚至拉起來后，也沒有松開姚至的手，兩人就這樣牽著離開了特殊安全部。

    *

    封琛的房子在市中心，距離安全部有些距離，等回到封琛家，已經傍晚時分了。

    姚至將人趕去臥室休息，自己則換了衣服，圍上圍裙去廚房準備晚餐。

    只是他剛剛把湯煲上，封琛仍在客廳的手機就瘋狂響了起來。

    姚至有些詫異，以為是什么要緊的事，想要叫醒封琛，就看見封琛打著哈欠走了出來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接了電話、按下免提。

    “封琛，你在哪里，快看熱搜！”黎宇在電話那邊咆哮，“我還沒處理，你先跟我說說你是怎么想的，你想不想處理。”

    封琛懶懶的，不說話，也不去看熱搜，姚至倒是點開了熱搜，入目熱搜第一#封琛是gay#爆，吸引了姚至的目光。

    第044章 宣戰和應戰

    點進熱搜, 入目就是姚至站在車前伸手去扶車內要下車的封琛，封琛微微低頭，視線落在姚至身上的照片。

    陽光灑下, 襯得封琛俊美的如天神下凡，周圍人的目光全都停留在封琛身上, 可作為眾人目光焦點的、如天神一樣俊美的人的眼中卻只有他面前微微歪著頭看他的帶著帽子的人。

    封琛的眼神不冷，但也不火熱，而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繾眷意味。

    這張照片應該是拍攝于今天上午。那時封琛要從節目組車上下來，他走過去扶封琛時被拍到的, 可讓姚至詫異地是，他從沒發現封琛看他的目光竟是這樣的。

    是拍攝角度和構圖的問題嗎？姚至不懂。

    點開下方的評論區, 姚至就被一溜的‘封琛竟然還有這副面孔’的評論差點閃瞎眼睛。

    更有人評論說他就知道封琛半點緋聞沒有不是潔身自好，也不是圈里的女演員不漂亮，是這些都不是封琛的菜。

    立馬有人反駁他放屁，論據十分充足，說圈內好看的女演員不少，各色、各種類型的男演員也不少，怎么沒見封琛和哪個男演員親近、和哪個男演員麥麩炒cp, 別自己不潔身自好, 就覺得別人都是大染缸里出來的。

    此評論一出，點贊直接破千, 下面直接蓋起話題樓，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直接@了兩位觀點不一致的人，想看兩人互掐。

    兩人也不負眾望, 一個說封琛不和男演員親近是怕露餡, 反倒證明他是gay，而且明面上沒有, 私下里肯定亂搞。再說，誰說封琛不和男演員親近了，他知道的就有溫明朗，白煙和立東。

    另一個反駁問他是親眼看見了嗎？沒看見就是造謠，點贊超過五百，封琛工作室就可以取證告他誹謗造謠。

    然后，一個說讓封琛盡管告，他倒要看看封琛敢不敢告，封琛和溫明朗他們就是曖昧，另一個直接@了封琛工作室，讓工作室截圖錄屏取證。

    看熱鬧的瘋狂點贊這兩人的言論，瘋狂@封琛和封琛工作室，還有渾水摸魚說自己微博有封琛找小嫩鴨子的視頻，點贊關注私信即可獲得高清視頻。

    還真有去有點贊關注和私信的，然后回來罵他，原來他給人發的是封琛一部仙俠戲中的封琛找幻化成小鴨子的反派的視頻。

    這引流手段可是讓姚至啼笑皆非。

    關閉這層的話題樓，姚至接著往下滑，就出現了大量的封琛的美照，一看就知道是封琛粉絲為了凈化評論區特意發上來的。

    姚至看的認真，碰到特別好看的，還保存了幾張。

    就在這時，姚至感覺肩頭一沉，側頭看去，發現封琛不知道什么時候和黎宇溝通完，過來找他，將頭墊在他的肩上，視線是他的手機。

    姚至微微一笑：“一起看。”

    “嗯。”封琛聲音帶著鼻音，眼睛要閉不閉的，伸出手繞過姚至的肩頸，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姚至身上，從背后看像是將姚至摟在懷里一樣。

    姚至也由著他，手指輕輕滑動手機屏幕，繼續看評論。

    “你信嗎？”封琛忽然問。

    姚至：“什么？”

    “我是gay。”

    姚至剛想說這都是網上捕風捉影，手指滑動的瞬間一張封琛盯著自己發呆的照片映入眼簾。

    照片中，姚至背對著封琛，正在和何封說話，封琛站在姚至身后，眼睛呆呆的望著姚至，面部表情居然有些委屈，就連呆呆的眼神里都透著深情的委屈，好像姚至是個負心漢一樣，看得姚至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這張照片還被做成了表情包，封琛頭頂頂著三個大字：望夫石；姚至頭頂則是：負心漢；至于何封，稱號可就長了，五個大字：魁梧的綠茶。

    姚至：“……”別說，單看圖片還挺符合的。

    “我居然都不知道你還這么看過我，”姚至笑了，揶揄道，“望夫石，解釋解釋吧，我怎么就成負心漢了。”

    封琛：“……”

    冤枉啊，他真是比冤魂還怨！那會他明明在發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姚至輕輕拍了拍封琛的額頭，“和黎宇怎么說的，我剛剛走神了。”

    封琛眨了眨眼睛，打了一個哈欠：“問題不大，黎宇能處理好，他最近就是太閑，才會來騷擾我，不說這個了，我餓了。”

    姚至放下手機拖著無尾熊一樣抱著自己脖頸的封琛去看湯怎么樣了，然后又拖著封琛去切菜，炒菜，全程都沒有提一句封琛礙事。

    封琛嘴角揚起笑意，安心閉上眼睛，任由姚至帶著他隨處走動，等最后一個菜出鍋，姚至才反手戳了戳封琛的腰。

    封琛呵呵笑了起來，姚至道：“別耍賴了，洗手吃飯。”

    封琛也不耽擱，利落松開姚至，轉去衛生間洗漱。

    這期間姚至將飯菜端到餐桌上，還順便看了一眼熱搜，之前#封琛是gay#的那條熱搜很快就將至底端，姚至想了一下覺得是工作室降熱度了，也就沒再管了。

    如果這時他好奇地點進去，就會看到封琛工作室的一則說明。

    【封琛工作室：鑒于網友粉絲們都比較關心封琛先生的個人情感生活，再次聲明，封琛先生潔身自好，目前沒有交往對象，以對造謠誹謗言論留存證據，待后續公證過后，會提起|訴訟。】

    這條聲明下評論飛漲，但大家不約而同對其中一條評論進行了點贊。

    【網友：工作室沒有否認封琛不是gay，目前沒有交往對象，不代表沒有曖昧對象，我還是覺得照片很真，封琛對他那個新的小助理絕對不一般。】

    只是這條評論還是沒在頂端留多久，就被封琛龐大的粉絲們的評論壓了下去。

    帶節奏的節奏沒帶起來，當然不甘心，只是他剛想再帶節奏，就被封琛工作的公關團隊發現，也被粉絲發現，將即將到來的風暴平靜化解。

    這一切，正在吃飯的兩人誰也不知道，晚飯過后，兩人輪流洗了澡，一起躺到床上，封琛用筆記本處理工作上的一些事，姚至則躺在他身邊玩手機。

    窗簾并沒有拉上，姚至要等待月華懸空好幫著封琛養身體。

    好在封琛住的是高層，否則被人看見兩人躺在一張床上，那才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蓋著棉被純聊天，誰會信啊。

    等封琛處理完工作躺下來，姚至也放下手機，兩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笑意。

    對視了片刻，封琛道：“我們要不要梳理一下線索。”

    姚至點了點頭：“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可以確定段姿的死很可能和得意會有關，那個會養冥種的人，應該就是得意會的人，你說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人將冥種吃下肚子的？”

    封琛思索了片刻：“我倒是想到一個職業，可以讓人吃下冥種還不會被人懷疑。”

    姚至：“我也想到一個職業”

    姚至看向封琛，兩人異口同聲道：“廚師！”

    *

    “對，就是廚師，蘋果臺食堂廚師。”姚至一早起床就來了安全部找敖域。

    此時他坐在敖域對面，將自己和封琛昨晚梳理線索所得告訴了敖域。

    “那和徐文軒他們一起去旅游的那兩個自焚的小演員是怎么回事，他們這次可沒去蘋果臺參加節目啊。”敖域疑惑。

    “我讓封琛跟黎宇打聽了，蘋果臺今晚要播出的《鳳將星》的宣傳綜藝名單里，正有那兩個小演員的名字。”姚至微微一笑：“換句話說，他們在旅游回來之后都去過蘋果臺參與過節目錄制，也都在蘋果臺最出名的食堂里用過餐。”

    敖域眉頭緊鎖：“你這次錄制也用餐了？”

    姚至搖了搖頭：“放心，我們沒用，黎宇囑咐過不讓封琛吃外面的東西，所以我自己帶著飯菜。”

    敖域這才松了一口氣：“好，我明白了，我立馬聯系湘省安全分部那邊，讓他們派人過來協助抓人。那人會下冥種，別的蠱也未必沒有，我們沒有經驗，容易出事，而且——”

    敖域面色嚴肅，姚至明白，如果給人下冥種的人真是蘋果臺食堂的廚師，那整個蘋果臺的人可能都中了冥種。

    如果真是這樣，抓捕難度將無限增大。因為冥種在未孵化時無法用任何儀器檢測，冥種之主卻可以通過母蠱操控任意冥種孵化。

    這等同于，冥種之主手里攥著大批人的性命，如若抓捕失敗，那么蘋果臺將化為一片人間煉獄。

    這是他們絕對不想看到的。

    姚至明白敖域的擔憂，也有辦法解決，這是昨晚和封琛梳理線索得出結論后，找到的唯一辦法。

    那就是由封琛的眼睛去辨別那些人體內是否有冥種，冥種又藏在何處，然后進行手術取出加以封印。

    起先姚至是不同意封琛這么做的，這么做簡直是拿封琛的命去換別人的命。

    有人可能會覺得用一個人換一群人值得，但這個決定不能由外人來做，也不能用道德、責任去綁架他人來做。

    在姚至看來一人命和多人命都是命，不分輕重。姚至可以為自己的理想和責任犧牲，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但他不想把封琛也框在這種責任里。

    最后，還是封琛說服了他。

    *

    市中心高層，封琛家里。

    封琛斜靠在床頭，小夜燈下，封琛漆黑的眼睛像是閃著星星。他嘴角勾著一抹淡笑，看著眉心緊蹙，面色嚴肅，剛剛拒絕他提議的姚至，溫言道：

    “至至，我提出這個方法不是因為什么責任，單純因為這是現在我們能想到的最省力的辦法。有特殊安全部做靠山，我做不會死，但我不做，他們有90%的概率會死。”

    “大規模的人員離奇死亡，其中還包括很多公眾人物，肯定是瞞不住的。到那時，群情激奮，官方必要給出一個詳細的解釋。你們要怎么解釋？恐怖襲擊還是邪|教自焚？這兩個答案恐怕都不能讓公眾滿意。”

    姚至沉默，封琛的話讓他無法反駁，頭上毛茸茸的熊貓耳朵喪氣地動了兩下。

    封琛輕笑一聲，大手落在姚至頭上揉了揉，又捏了捏姚至毛茸茸的耳朵，繼續說：“屆時，靈氣復蘇的真相暴露、特殊安全部被推至臺前、國際形勢發生變化、有心之人趁機搞事情都將是這次事件的必然結果。也是得意會想要看到的結果。”

    “這是得意會的陽謀，徐文軒他們恐怕只是得意會推出來，讓特殊安全部知道他們手上有大批人質的棄子。得意會在跟我們宣戰，而我封琛最不怕的就是應戰！”

    姚至怔怔地看著夜燈下仿佛發著光的封琛，許久，點頭答應，如果這是封琛想要的，他尊重封琛，他會做好封琛的后盾。

    第045章 迷霧重重

    回憶完畢, 姚至咬牙將封琛昨晚說的話告訴敖域，敖域聽了后許久沒說話，再開口先是一聲嘆息。

    “褚師臨說, 有這雙眼睛的人具有神性，我還當只是傳說, 現在看來褚師臨說的沒錯，封琛確實——”

    后面的話，敖域沒說，但姚至明白了, 畢竟不是誰都有為陌生人付出可能是危及生命的代價的勇氣。

    封琛要做的事，不是單純地扶老人過馬路, 也不是拿著自己的錢力所能及地去捐贈有需要的人，而是幾乎用自己的性命去換他人的性命。

    雖然做好事不分大小，但累及生命的好事，在有足夠思考時間之時，一般人是沒有勇氣去做的。

    義無反顧去做這樣的事的人，總是值得人尊敬的。

    敖域也不例外，他拍了拍姚至的肩膀：“放心, 我們一定做好后備支持, 絕對不會讓封琛累及生命。至于之后的虛弱，我會給封琛布置一個小型聚靈陣, 他在里面修養會好受很多，最近還有百年難得一遇的帝流漿。”

    “真的嗎？”姚至眼睛一亮，帝流漿可是月之精華凝聚而成的, 能助天下生靈得道化形, 鹿靈曾經說過月華對封琛很有用，帝流漿就更不用說了。

    有了帝流漿的幫助, 封琛不但能更快恢復，沒準還能直接納氣入體，那樣的話，封琛再用眼睛會安全很多。

    修煉到最后，沒準眼睛就不再是封琛的負累，那可真是太好了。

    想到這些，姚至笑得燦爛，留了一句讓敖域想個辦法，讓封琛能不引起冥種主人懷疑地幫蘋果臺的人“看病”，就跑出去找封琛了。

    敖域看著連背影都打心底透著歡喜的姚至，無奈搖了搖頭，心動不自知的傻人啊，他有點想他家林逸了。

    拿起電話打了過去，接通的第一句話，敖域就是猛男撒嬌：“一一，我想你了，我想起我們還沒表白那會兒我的傻樣了。”

    林逸拿下電話看了一下，來電寫的是親親小龍啊，他家小龍從來都不承認自己那會兒的蠢樣，怎么今天突然說起這個？

    發生什么了？

    林逸放下筆起身走到安靜的地方，仔細詢問，等知道原委后，林逸笑了：“你還怪急的。”

    敖域：“也不是急，就是封琛身在娛樂圈那個誘惑多的地方，一看就比姚至厲害，他一言一行都能調動姚至的情緒，姚至自己還沒發現，我怕——”

    “你怕什么？”林逸倚在窗邊看著窗外樹枝上成雙成對、互相依偎的小鳥，眼神溫柔，“你怕姚至被封琛戲弄？”

    敖域撓了撓頭：“也不是，封琛人品還挺好的，這樣的人應該不會玩弄他人感情。”

    “那你怕什么？”林逸笑了，“放寬心，水到渠自成，感情的各個階段都有不同的美，在一起后回想也是甜蜜，你就不要操心了。”

    敖域摸了摸鼻子：“我那不是、不是有點擔心嗎？何封更擔心。”

    “我明白，”林逸安慰他，“放寬心，你不是都說封琛人品好嗎？他人品好，知道姚至喜歡他不捅破，代表他也喜歡姚至，否則他會疏遠姚至或是明確拒絕的。”

    “你說的也對，那我就不想了，你什么時候回來啊，我這邊現在忙死了。”

    “我今晚回去一趟，乖，等我回去幫聚靈陣加點靈氣，既然是姚至喜歡的人，我也得幫幫忙。”

    “好嘞，我晚上去接你。”

    敖域喜滋滋地掛斷電話，他就知道跟林逸說了之后林逸會回來，因為姚至是為了穆麟和褚師臨死的，他家林逸把穆麟當親弟弟，自然愛屋及烏，對姚至看好的人好。

    嘿嘿嘿，他真是太聰明了，要知道因為那破古墓，他家林逸已經兩個月沒回家。

    心情大好，敖域開始部署接下來的計劃，他要保證在下次節目錄制前將蘋果臺員工身上可能存在得冥種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出來，距離節目錄制還有三天。

    另一邊，不知道自己被人擔心的姚至，開心地朝著治療室而去。

    早上來的時候，他要去找敖域，就讓封琛去治療室找鹿靈拿藥。只是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他覺得有點對不起鹿靈，鹿靈剛說少讓封琛去醫療室，沒過一天，他又把封琛弄去了。

    想到鹿靈幽怨的眼神，姚至心情更好了，他忽然發現可以用封琛去對付總想看他原形，想擼他原形的鹿靈。

    姚至心情美好，鹿靈心情可不是那么美好了。

    任誰一大早走進辦公室，第一眼看見自己最大的老板不說，還被老板用他那雙蘊著黑夜的眼睛一直盯著看，這“榮幸”不是誰都能吃得消的，反正鹿靈覺得自己不行。

    鹿靈心里哀嚎姚至不守信用，臉上卻露出諂媚的笑容：“山主，這么早來找小的，可是有新的吩咐，有吩咐您微信小的就行。”

    說完，鹿靈期望地看著封琛，希望他答應下來，可封琛下一句話，差點沒讓她被自己口水嗆過去。

    封琛：“沒有新吩咐，姚至讓我過來取藥，藥呢，姚至說我每天都要吃。”

    鹿靈：“……”

    雖然她已經接受自家山主這個上古神紅鸞星動了，動的還是她認識的人，但她接受不了自己那高高在上、無欲無求、無喜無悲、誰面子都不用給、冷冽清冷的山主變得這么聽話，變得這么有人情味。

    要知道，女媧被稱為大地之母是她創造了人類，但沒有山主在，天下生靈都無法生存，自然也就沒有人類什么事了，而且山主可是比圣人都高一級別的存在。

    就這樣一個自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之初孕育出現的神，現在居然聽話地跑腿拿藥，鹿靈她接受不了啊。

    鹿靈捂住臉，蹲在地上虛弱道：“您先別說話，讓我緩緩。”

    封琛靠在沙發背上，明明是松散的姿勢，他做起來貴氣十足，此時看著鹿靈一副自閉的表情，眼里閃過一絲玩味兒。

    他微微俯身，看著蹲在自己身前的鹿靈，漫不經心道：“姚至來了。”

    “什么？哪呢？姚至你聽我說，我就是在找東……”

    西字還沒出口，鹿靈怔了，指了指被關的很好的門，傻不拉幾地問：“山主，姚至呢？”

    封琛坐了回去，兩條大長腿交疊：“沒來。”

    “沒——”鹿靈一噎，隨即反應過來，試探性地問，“山主，屬下哪里做的不好，讓您不開心了？”

    封琛輕抬眼睛看她：“沒有，你做的很好。”

    “那您這是——哎，”鹿靈泄氣，“山主大人您明示啊。”

    封琛眼神動了動，他還真有一個疑問，但不是鹿靈能回答的，不過鹿靈可能知道別的。

    “我沉睡的這些年，你回過泰山府邸嗎？那里有沒有什么變化，或者多了什么東西。”

    鹿靈搖了搖頭：“我醒來之后回過泰山，泰山府邸已經不見了，所以我才會以為您——”

    “跳過這個，”見封琛眼神凌厲，鹿靈連忙改口，“我不知道府邸的變化，但我三年前確實回過泰山，發現了一個完整的、還沒被使用過的獻祭陣法。”

    封琛眼神倏然加深，聲音低沉：“那個陣法你毀了嗎？”

    “沒有，山主您知道，屬下擅醫不擅長陣法，根本找不到陣眼，沒辦法毀陣。”

    “但你不是什么都沒做對嗎？”

    鹿靈嗯了一聲：“我將陣法拍給了哈珠，哈珠您認識吧，她家屬于陣法大家，哈珠說那是通過獻祭喚醒什么，并控制被喚醒東西的復雜、連環陣法。”

    “我問她這陣法怎么才能毀掉，她說不實地查看，這么復雜的陣法她也看不出陣眼在何處，但她可以教我改變陣法用處，就算改不了，不會傷及自身，她會盡快趕過來毀掉陣法。”

    “你改了？改成什么了？”

    鹿靈尷尬：“我、我也不知道。”

    封琛：“？？？你不知道？你不是按照哈珠說的改的嗎？”

    “是倒是，就是改到最后的時候，我不小心跌了一跤，將一塊陣法石踢飛了，然后找不到了……”鹿靈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直接沒了聲音。

    封琛早就知道鹿靈除了醫術以外什么都迷糊的性格，并不會因為她現在的女身形象十分溫婉干練就忘了她男生時到處闖禍的樣子。

    撫了撫額，封琛揮了揮手：“行，我明白了，你去取藥吧，一會兒姚至來接我了。”

    鹿靈如蒙大赦，逃跑似的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封琛眼眸低垂，思考著自己蘇醒和陣法的關系。

    按照鹿靈所說，有人在泰山布置了一個獻祭召喚、控制的連鎖陣法，那肯定是要召喚什么東西加以控制利用，他醒來之時捕捉到了一股氣息，這股氣息在影棚里，膏肓鬼混亂的時候再次出現。

    所以，布置陣法的人很可能和得意會有關，那么得意會想要召喚、控制的是誰？

    是他，還是別的什么東西？

    他是陰差陽錯因為鹿靈改變過的陣法醒來，還是得意會想召喚的就是他，因為鹿靈改過陣法才沒能控住他。

    如果是，得意會召喚他的目的是什么？上古神根本控制不了，他們又是怎么確定自己只是沉睡而不是隕落？

    或者，他們以為自己隕落了，想要招呼的只是自己的殘魂，所以才會覺得可以控制。

    還有突然出現在他門前的姚至，以及將姚至趕走的大熊貓和姚至的失憶，是否都和陣法，或是說得意會有關。

    想到這里，封琛神色冷然：“不論你是誰，目的是什么，算計到本座頭上，必然讓你所愿皆不得。”

    第046章 聚靈陣

    姚至找到封琛時, 鹿靈不在辦公室里。

    封琛姿態閑適地靠在鹿靈辦公室的書架上，垂眸看著手上的書籍，今天天氣很好, 陽光透過窗戶映照在封琛身上，為封琛鍍上一層金色毛茸茸的外衣。

    許是聽到了開門的動靜, 封琛合上書籍放在書架前的小桌上，微微抬眸看向門口，眼神無意間帶出的淡漠、冷意、無欲陡然讓姚至心頭一顫。

    雖然只一瞬封琛眼神便恢復了以往看向他時，藏著笑意的溫柔。

    這樣的封琛好陌生, 陌生到姚至停下了欲要走向封琛的腳步，仔仔細細看了封琛片刻, 仿佛在確定自己之前看到的仿佛七情凍結的封琛是不是真的，才再次邁步走向封琛。

    在封琛身前站定，姚至遲疑問：“你——不開心嗎？”

    封琛微微一怔，眼睛微微瞪圓，似乎沒料到姚至會這么問，少頃他眼睛彎彎，大手握住姚至的手, 答非所問：“變個熊貓爪可以嗎？”

    姚至不知道封琛想干什么, 可還是聽話地將手變成熊貓爪子，還小心避開封琛的手挨上自己鋒利指甲, 只用肉墊接觸封琛的手。

    真正熊貓的肉墊不軟，它們奔跑于山林間，肉墊粗糙, 姚至則不同。姚至的肉墊軟軟的, 摸起來像是上好的巧克力，顏色也像。

    封琛垂著眸, 修長的手指挨個捏了捏姚至的爪墊。姚至被捏得有些癢，爪子微微動了一下，引得封琛輕笑一聲。

    姚至：“……”

    姚至不敢動了，任由封琛對自己的爪子各種捏，許久后，封琛握住姚至半邊手掌，緩緩道：“至至，我沒有心情不好，剛剛只是在發呆。”

    姚至：“？？發呆？”

    封琛笑得開心：“嗯，你不在，鹿靈也不在，我無聊。”

    姚至：“……”

    行吧，你說發呆就發呆，誰還沒點秘密了，既然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

    想明白這些，姚至也笑了，他將爪子變回手，回握住封琛的手，拉著人來到沙發上坐好，把敖域辦公室里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現在就等敖域他們將人帶到你面前就行了，先說好，到時候不要硬撐，我們可以分批來。”姚至盯著封琛，眼神透出危險，大有封琛拒絕他就把人鎖在家里不讓出來的意思。

    姚至的好意，他怎么會拒絕，點頭答應，姚至這才微微放下心。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被鹿靈推開，捧著一堆小藥瓶的鹿靈眼睛一亮，忙道：“姚至，幫幫忙。”

    其實不用鹿靈說，姚至也起身了，他接過鹿靈懷里的小藥品，問她怎么不放在袋子里拿過來。

    鹿靈僵了一下，哪能說自己忘了，就說沒找到袋子，怕他們著急才捧過來的。

    姚至以為鹿靈說的是真的，道了謝，坐在沙發上的封琛搖了搖頭，毫不留情地拆穿鹿靈：“你們不都會納物的法術嗎？我剛剛在那本書上看見了。”

    封琛指著被他放在小桌子上的書，微笑地看著鹿靈。

    鹿靈：“……”

    姚至：“……那個，我和封琛就不打擾了，謝謝鹿靈姐，我們先回去了。”

    姚至說完，手上小瓶子忽然消失，他拉起封琛的手，飛也似的朝著門外跑去。

    門里，鹿靈回想起姚至納物的畫面，捂住臉，默默流淚。

    丟人，太丟人了。

    另一邊，姚至拉著封琛一口氣跑出醫療室才停下來捂著肚子笑了：“我沒想到鹿靈姐看著那么干練，居然也有這么迷糊的時候。”

    封琛笑著看他，伸出手臂小心護著笑得前仰后合的姚至，意有所指道：“人設，不就是用來打破的。”

    本來已經要止住笑意的姚至再次笑了起來，顯然想起封琛不斷地在自己面前崩人設的事了。

    笑鬧過后，封琛拉起姚至，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心情好點了？”

    姚至：“誒？”

    封琛慢悠悠地朝前方走去：“從昨晚開始，你不是都不開心嗎？”

    姚至跟上：“那我為了誰？”

    封琛回頭：“為了我，為了我，我知道的。”

    姚至給了他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快走了兩步，從跟著封琛的步伐變成跟他并肩而立。封琛側頭看著他，真心道：“謝謝。”

    這算是封琛第一次反復在一個人身上感受如此純粹的保護和關心。

    上古時封琛作為先天神祇，負擔蒼生生死，不是沒人關心他，只是那關心中摻雜著極為復雜的情感。

    至于保護，作為山川根本的他，不會有人覺得他是需要他人保護的人。就連封琛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是需要他人保護的，直到遇見姚至。

    在姚至還是小熊貓團子的時候，封琛帶著姚至在府邸外曬太陽，遇見某些猛獸，那軟軟的小團子就會將封琛護在身后，張牙舞爪地嚇唬猛獸，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體型和對方相差懸殊。

    化形后，每次出門，姚至也是將封琛擋在身后，永遠把封琛放在需要保護的位置上，即使那時姚至已經猜到封琛來歷不凡，也從沒變過。

    這種感覺十分新奇，也讓封琛上癮。

    再次相遇后，封琛想過姚至這樣只是出于職業習慣，但姚至對何封不這樣，對黎宇、小胖他們也不這樣。

    當然，他人有危險，姚至一樣會救，只是沒有像保護他一樣時時刻刻都不放松。

    姚至每次看他的眼神里都是純粹的情感，不是以往他在下屬、信徒身上看見的夾雜著恐懼、祈求、尊敬等等情緒混雜子啊一起的情感。

    所以，姚至是不同的。

    也正是因為姚至的不同，最初他才會想鉆天道的空子，在規則允許范圍內幫助姚至。

    上古時期，先天神因太過強大被天道制衡，不允許隨便插手人間之事，否則將有灰飛煙滅之禍。

    那時封琛不愛管，他覺得萬物自有他的因果，不過現在不算鉆空子了，有人算計到他頭上，這可不算是隨便插手人間之事。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參與其中，享受姚至對他的不同。

    看透一切后，封琛才會提出幫姚至找出冥種。

    封琛心中所想，姚至并不知情，封琛道謝，他就坦然接受，還煞有其事道：“既然感謝我，就要乖乖聽我的話。”

    封琛眉角輕抬，欣然應允。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朝著武器庫而去，敖域昨天答應讓他們去挑護具。

    挑護具花不了多少時間，況且他們修行之人，特別是妖修都會修自己本命武器，姚至的武器就是他鋒利的指甲，人形時可以幻化成爪套掩人耳目。

    封琛還沒納氣入體，也用不了靈器、玄器或者攻擊類符篆之類的東西，姚至就給他挑了好幾個被動觸發的護身符，讓封琛一股腦地戴在脖子上。

    做完這一切敖域剛好來找兩人，說是要在封琛家里布置一個小型的聚靈陣，問封琛除了市中心的房子有沒有那種隱私性很好的小別墅，沒有的話他有，可以先給他們用。

    封琛當然有，幾人驅車前往封琛另一個住所。

    封琛別墅位于京城郊區，是一個坐落于小島上的別墅群，別墅與別墅之間間隔極大，島上種植著高大的綠植，私密性非常好。

    “不錯。”敖域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地方，問封琛售樓處在那邊，他要去問問還有沒有空著的。

    封琛指了指自己隔壁的小島道：“那棟也是我的，部長喜歡，可以原價轉讓給你。”

    “那多不好意思。”敖域推辭，“市價就好。”

    現在房價逐年上漲，他哪好意思占人便宜。況且他還是買的起的，不說他的積蓄，褚師臨之前為了感謝他，給了他一箱子寶石，隨便一顆都是拍賣會級別的。

    見他推辭，封琛指了指正研究周圍環境的姚至，無聲道：“友情價。”

    敖域想了想，這次沒再推辭，雙手拱了拱：“謝了，兄弟。”

    “謝什么？怎么了？”姚至聽到這邊的動靜，轉過頭來看兩人。

    兩人同時道：“沒什么。”

    姚至：“……神神秘秘的，聚靈陣布置在哪里？”

    “二樓吧，那里有一個很大的練習廳。”

    封琛打開大門，意外的非常干凈，看出姚至的疑惑，封琛道：“我是VIP業主，物業免費提供管家服務。”

    姚至悟了，金錢大法好。

    聊天的工夫，三人上了二樓，封琛說的練習廳很大，足夠布置陣法。敖域動了起來，封琛和姚至站在門邊。

    聚靈陣對于敖域來說是小兒科，他邊布置邊說：“蘋果臺那邊已經通知了，明天上午10點他們會集體開大會，凡是沒出差的全員參加，出差的可能就沒辦法。不過沒事，他們出差的不多，我派人過去了。”

    姚至問：“用什么理由。”

    敖域抬頭，笑得有些欠：“消防講座。”

    姚至：“……”

    還真是個好理由，這剛發生自焚事件，就開消防講座，還真是不會讓人懷疑。

    說話間，敖域靈陣布置完畢，霎時間一股純粹的靈氣從陣中散發，姚至頓覺神清氣爽，深吸一口氣道：“敖域，這靈氣……不是小聚靈陣吧。”

    敖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就是小型聚靈陣。”他有私心，雖然靈陣是小型的，但靈石他特地拿了上好的。

    今時不同往日，靈氣雖然急速復蘇，但靈石還是難找。這東西敖域有，但封琛是為了任務、為了那么多人犧牲，這血要安全部出，也讓那些老頑固心疼心疼。

    “好好休息，這靈陣姚至你也能用，你帶著封琛修煉，我先走了，明天見。”敖域拍了拍姚至的肩膀，對著封琛做了一個電聯的手勢，心情很好地溜溜達達下樓回去了。

    第047章 鬼邪冥種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姚至驅車帶著封琛到了蘋果臺。

    吳展等在門口，看見兩人, 將臨時員工卡交給了兩人。

    “您同事他們已經來了，我聽臺長說了, 這邊一切配合，就是——”吳展像是剛剛認識封琛一樣，小心打量封琛。

    封琛昨晚睡得不是很好，他被姚至騷擾了一晚上。

    可能是聚靈陣的靈氣讓姚至很舒服, 他比以往看著更活潑一些，平時控制著不外顯的、圓乎乎的熊貓耳朵也露了出來, 頂在頭上一動一動的，煞是可愛。

    封琛知道那對耳朵的手感，姚至頂著這對耳朵在他面前晃悠，簡直是明晃晃的勾引。在姚至又一次路過的事，一把將人拽了過去，大手撫上姚至的耳朵。

    姚至連忙晃腦袋躲避，機會難得, 封琛怎么可能放過, 姚至躲，他就跟上去, 兩人“玩”了好一會兒，才消停。

    吃過飯后，封琛就被姚至拉著去聚靈陣里修煉。

    封琛哪敢真納氣入體, 他要是一動, 那些上好的靈石頃刻間便會化為齏粉，就連方圓百里內的天地間的靈氣都會被瞬間抽空。

    這也是封琛為什么從來沒擺過聚靈陣供自己恢復的原因, 杯水車薪，還會引起天地動蕩，讓天下生靈不穩，何必呢。

    如此，他只能裝作資質“愚鈍”，納氣不成。

    本以為這樣，姚至會放過他，哪想到，即使他納氣不成，姚至也讓他在聚靈陣里睡覺，為此還拖了一個床墊過來。

    封琛身體極度虧損，想著睡在聚靈陣里也好，也沒推辭。

    可讓封琛沒想到的是，姚至睡著都會下意識地運轉功夫吸收月華蘊養他，加之周圍聚靈陣靈氣充裕，竟然讓他只要睡著身體就會無意識地吸收周圍靈氣。

    要不是他警覺醒來，天地靈氣會被他吸收殆盡，失去靈氣滋養的萬物，植物枯萎，動物生機受損，靈物、妖物會窒息。

    醒來后的封琛，看著身邊熟睡的姚至，手指輕輕撥動姚至額頭上掉落的頭發，半晌，輕嘆一聲：“大意了。”

    說罷，封琛抬手在自己身上輕點幾下，暫時封了自己身上三處靈竅，才一頭栽在姚至身邊。

    睡夢中的姚至似乎察覺到身邊的動靜，迷迷糊糊地轉過身，伸手攬住封琛的肩頭，將人往自己懷里擁，還拍了拍跟哄孩子一樣。

    封琛安靜地被姚至攬著，少頃，露出一個微笑，緩緩閉上眼睛，但也不敢深睡。

    是以，一晚上封琛休息都不大好。

    此時，他雙目低垂，右手扶在自己的頸部，整個人帶著跟以往完全不一樣的慵懶、性感氣息，讓看過去的吳展竟有些移不開眼睛。

    還是姚至聽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笑著問吳展是有什么疑問嗎？

    吳展沉默了一下，才小聲問：“就是沒想到封琛這么深藏不露。”

    說著像是想起什么一樣，笑道：“姚至，你知道封琛在圈里的諢名嗎？”

    這個姚至還真不知道，好奇地湊過去：“什么諢名。”

    吳展：“娛樂圈偵探。”

    姚至：“……”

    吳展道：“以前只是覺得是個挺有意思的諢名，現在嗎，我倒是真覺得他是官方派進圈子里的臥底了。”

    兩人說話的聲音雖小，但封琛聽得清楚，他抬眸看向兩人：“我聽得見。”

    吳展幽默道：“沒想背著你，哥哥我說人從不背著當事人。”

    封琛：“……”

    姚至噗嗤一笑，封琛眼睛也彎了彎，終于清醒了過來。

    因之吳展經歷了膏肓鬼的事情，所以這次為了能順利實行計劃，吳展是知道一些內情的，反倒是讓他配合的臺長什么都不知道，只以為是普通的消防安全講座。

    三人一路向前走，很快到了蘋果臺最大的演播廳里。

    演播廳里人員齊聚，鬧哄哄的，為了逼真，他們真的請了消防總隊的消防員來進行消防講解。

    封琛和姚至沒有去觀眾席，而是隱在能縱觀全局的幕布后，準備一會兒人員到齊便開始尋找冥種。

    很快時間就到了講座開始的時間，蘋果臺就連清潔工都過來聽了講座。

    很快觀眾席燈光暗了下去，三名消防員上臺開始講解，姚至對封琛點了點頭：“可以了。”

    封琛微微合目，再要睜眼時忽覺眼睛被手掌遮住。

    “至至？”

    姚至以手遮住封琛眼睛，微微抬頭貼著封琛耳邊小聲說：“記得你答應過我什么。”

    “記得。”封琛輕笑，“不能逞強。”

    姚至聽了，這才放下手。

    黑暗中，封琛重瞳子明亮異常，姚至仿佛還在封琛眼里看見金色的細微晶塵。

    他沒有打擾封琛，按壓下心中疑慮，輕輕挑起幕布，另一只手虛虛扶在封琛腰間，防止他脫力倒地。

    封琛知道姚至做的一切，眼中笑意閃過，才抬眸看向觀眾席黑壓壓坐著的人。

    只幾眼，封琛便閉上了眼睛，人也踉蹌了一下，被姚至一把攬住。

    “封琛，怎么了？很難受嗎？”姚至急急將人抱住往后撤在，自己坐在臨時安置的沙發上，讓封琛半躺在自己的腿上。

    從黑暗轉入明亮，姚至看見封琛明顯蒼白了的臉，手撫上封琛的額頭，小心揉捏，神情擔憂：“封琛，你還好嗎？”

    一邊一直陪同的吳展也走了過來，看見封琛臉色不好：“是不是低血糖了，我去泡杯蜂蜜水。”

    姚至抬頭：“麻煩了。”

    “麻煩什么，應該的。”吳展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等吳展出去，封琛睜開眼睛，轉頭看著面前小桌，姚至會意拿過放在小桌上的座位示意圖和筆遞給封琛。

    只是封琛要接的時候，姚至又收回了手：“你還是先休息一會吧，講座要兩個小時，不急的。”

    封琛微微搖頭：“無妨，給我吧，早點解決，早點休息。”

    姚至張了張嘴，想拒絕，但又沒有理由拒絕，將人扶了起來，紙筆遞給封琛，看著封琛一筆一筆將座位畫了出來。

    畫完，封琛將筆一扔，靠在沙發靠背上，說了一句冥種在宿主臍下一指處，就閉上了眼睛。

    姚至則是對著圈著座位的紙張拍了照片連同封琛的話發給了敖域，然后收好圖紙。

    做完這些，姚至扶起封琛，既然做完，回去休息就好，剩下的交給敖域他們。

    等吳展回來，看見的就是空無一人沙發。

    吳展怔了一下，搖了搖頭，將手中蜜水一飲而盡，感嘆道：“戀愛中的人啊。”

    話音未落，手機鈴聲響起，吳展放下水杯，接起電話：“王果啊，考慮的怎么樣，救個場吧……”

    *

    回程的車上，封琛睡著了，被安全帶勒在副駕駛上，樣子顯得十分乖順。

    姚至車開的平穩，今日京城天氣晴朗，氣溫卻是下降了，姚至趁著等紅燈的期間，從后面拿出小毯子蓋在了封琛身上。

    一靠近封琛，就能聞見從封琛身上散發的淡淡的、說不上的檀香，還是雪后干凈空氣的香的香味，讓人一聞只覺身心都跟著平穩了。

    姚至覺得這香味很適合封琛，封琛無論何時都給人一種可靠的安全感，只是一想到這些可靠的安全感來自于什么，姚至心就跟著酸澀。

    封琛睡得很沉，眼下有淡淡烏青，姚至小心撫上封琛的眼睫和微微上翹的眼尾。

    鹿靈說這雙眼睛是上古神遺留下來的禮物，可神的眼睛落入凡人身上，又怎是凡人之軀可以承受的。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雙眼睛就是封琛的“罪”，因為這個“罪”封琛從小到大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還有，他好像沒聽封琛提過他的父母，八成是因為他的眼睛被鬼怪坑害，或是因為他的特殊拋棄了他。

    姚至不敢想了，閉了閉眼睛，他得想辦法讓封琛不用“贖罪”。

    “看來事情結束，我得去安全部圖書館查查了。”

    安全部的圖書館分為內外兩個，外部圖書館陳列著各種歷史、人文、風水、簡單玄學、符篆等等書籍，只要是特殊安全部的職員憑工作證都可以查看。

    內部圖書館可就不是普通人可以隨意進去的了，內部圖書館陳列的也不是簡單的、那些常人都能看明白的書籍。

    內部圖書館里巫術、蠱術、邪術、陣法以及被隱去的神話歷史、上古時期的秘聞傳說之類的書籍應有盡有。

    姚至想要去的就是內部圖書館，他想要去找找封琛的眼睛到底是哪個神祇留下的禮物，這禮物能不能抑制，哪怕能封印也是好的。

    當然，這是最后的退路，因為他不知道真能封印的話，封琛會不會同意。他不想違逆封琛本身意愿，又不想封琛因為這雙眼睛一直虛弱下去。

    真是好矛盾。

    深吸一口氣，姚至坐回駕駛室，啟動車子繼續朝著封琛別墅開去，沒看見他離開的瞬間，封琛嘴邊彎起的笑意。

    *

    敖域的動作很迅速，利用臺長將被封琛圈起來的座位上的人叫走，再由陸開控制住，陸開是個有魘魔血統的半妖，可以讓人沉浸在美夢里，修改記憶也算好用。

    鹿靈負責開刀，劉曉和趕過來的湘省分部擅長巫蠱之術的同事則負責封印冥種。

    封琛的眼睛果然能勘破一切迷障，冥種確實全在宿主臍下一指處，鹿靈靈巧一劃，刀尖一挑，一粒芝麻大小的冥種就被挑了出來。

    劉曉哎呦一聲：“我的祖奶奶，您能輕點嗎？這是冥種，不是芝麻，這要是鉆進別人體內可就糟了。”

    “把你嘴閉上。”鹿靈白了他一眼，但下手卻是輕了很多，表情也嚴肅了不少。

    她沒想到此時出現在她眼前冥種不是什么恰巧同名的東西，而是幾千年前被山主親手滅絕的鬼邪冥種。

    第048章 端倪

    三千多年前, 天下大亂，戰火紛飛，民不聊生。

    彼時世間的天地充斥著靈氣、魔氣、怨氣、陰氣、穢氣, 妖魔鬼怪橫行，百姓苦不堪言, 只能求神拜佛，祈求神明庇佑。

    百姓的祈愿過于龐大，直沖仙界，卻正直天道對人類的自私、貪婪、暴虐失望, 對將人類放進“觀察區”，禁止眾神過多插手人間之事, 讓那些能些許窺視天機的邪修、魔修、心術不正的仙修起了竊取神明信仰的歪心思，鬼邪冥種便是由此而生。

    鬼邪冥種取人之極致的七情六欲煉制而成，被種下冥種之人會放大身上某種情欲，被情欲控制自身，最終欲|火焚身而亡。

    死后靈魂會化為信仰回歸冥種之主，為冥種之主加持修為。

    因之是人便有七情六欲，即使仙修情欲淡薄也不算無欲無求, 對上冥種也是束手無策。

    有了冥種加持, 本就因戰火失衡的正邪力量，再度朝邪惡力量傾斜。

    眼看著人族就要滅亡在鬼邪冥種之下, 泰山巔泰山府邸閉關的泰山神忽覺內心一動，隨即悍然出手滅絕鬼邪冥種以及煉制鬼邪冥種之人，人族才有了一線生機。

    后褚師氏族出天才, 鎮壓戰亂, 建立大禹王朝，滌蕩邪惡勢力, 還天下太平，人間才算安穩了四百來年。

    所以，當發現冥種就是滅絕了三千多年的鬼邪冥種后，鹿靈怎么能不驚訝。

    隨后，她腦海里浮現的第一個想法是，山主是不是知道，才會出手干預。

    雖然山主從來表現的都是冷心冷情，無欲無求，但她知道，山主對于從山川大地孕育出的所有生靈都含有慈悲之心，現如今百姓安居樂業，他應是不忍心有人興風作浪破壞好不容易的和平。

    可是——

    鹿靈嘆氣，今時不同往日，天道對山主的壓制只多不少，靈氣又不足，她是真擔心山主的身體。

    心中擔憂，手下動作更快，等將身中冥種之人都處理完畢后，鹿靈看著被劉曉捧在手心里的罐子，鄭重道：“這東西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冥種，千萬看好。”

    湘省同事看著罐子里的冥種點了點頭：“確實和我熟知的冥種有區別，我熟知的冥種上長著小墨點一樣的痕跡，這個卻潔白如玉，氣息也更邪惡，不好對付。”

    劉曉一聽，差點沒把罐子扔出去：“什么玩意？新品種？”

    聽湘省同事一說，鹿靈更加確定，她看向敖域：“敖域，借一步說話。”

    敖域見鹿靈面色沉重，點了點頭，兩人走到無人角落，鹿靈還順手布了一個結界。

    “敖域，你出生在兩千年前，沒經歷過黑暗時刻，那東西名叫鬼邪冥種，是取人極致的七情六欲煉制而成，再三千多年前可是差點讓人族滅族。”

    敖域：“什么？！”

    鹿靈將鬼邪冥種的來歷全部告知了敖域，最后她道：“那個得意會水太深了，所圖甚深，我們連外圍都進不去，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我怕來不及——”

    來不及阻止得意會的陰謀。

    敖域深吸一口氣：“別怕，我們現在知道不算晚，回頭我和褚師臨商量一下，你沉睡，他可沒沉睡，看看他有沒有線索。”

    鹿靈：“褚師臨來也叫上我，對了還有他家那個小器靈該來做檢查了，別忘了通知褚師臨把人帶來。”

    敖域點點頭，在鹿靈要撤結界的時候，忽然道：“我發現你對穆麟很好，是因為他的長相是你喜歡的類型嗎？姚至現在也是那個類型。”

    鹿靈翻了個白眼：“你是有病嗎？”

    敖域一言不發地看著她，鹿靈嘆了一口氣：“你別瞎猜了，我對穆麟好，只是因為他是我山主親手煉制出來的。他不叫什么青銅方尊，名為——山河鼎。”

    敖域：“……那你以前怎么不說。”

    “你問我了嗎？”鹿靈白了敖域一眼，“他被煉制出來便是我照顧，但卻一直不生靈智，山主說他的機緣在下界，就一揮袖子將他揮下山了。”

    敖域：“……呵呵，呵呵，你家山主還挺隨意。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好奇。”

    “那你現在好奇心滿足了嗎？”鹿靈拍了拍敖域的肩膀，“我先回去了，你記得褚師臨來了叫我。”

    敖域笑著答應，然后看著鹿靈解了結界走了出去，等鹿靈走遠，敖域垂下眼簾。

    他根本不是好奇，他就是在試探。

    鹿靈和他認識一千年，敖域一直知道鹿靈來歷，曾經和鹿靈八卦過關于那位上古神的事情，可鹿靈從來都是笑而不語，一絲都不肯透露。

    如今卻都說了，真的是因為鬼邪冥種的出現嗎？她明明可以不提那位山主，只說自己知曉，他也不會發現，是什么讓鹿靈改變了。

    敖域嘆了口氣，喃喃：“是我想多了嗎？自從他和安全部接觸，得意會便浮出了水面，鹿靈也改變了態度，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搖了搖頭，敖域走出陰影，看了眼已經散了的講座，打了個響指：“收隊。”

    取冥種耗費了不少時間，嫌疑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蘋果臺的食堂非常大，廚師不止一個，具體是誰是，他們還要等錄制之時，設法讓他自己露出馬腳。

    這兩天可以平靜一些，他們卻是不能休息，晃了晃脖頸，敖域感嘆自己真是天生勞碌命。

    *

    郊區別墅，封琛坐在浴缸里，姚至坐在浴缸外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封琛哭笑不得：“我不會暈倒在浴缸里的。”

    姚至眨了眨眼睛：“你害羞？”

    封琛：“……”面無表情地撩起一捧水潑向姚至。

    姚至：“幼稚。”

    封琛歪頭看他，又是一捧水潑了過去，姚至毫不示弱，也是一捧水潑了過去，等兩人再次回過神來，浴室已經滿地是水，姚至干爽的衣服也變得濕淋淋的。

    兩人對視片刻，同時大笑出聲。

    封琛抹去姚至臉上的水珠，十分大方道：“要不要進來泡泡，浴缸很大的，還帶按|摩功能，你現在渾身濕淋淋的，防止感冒。”

    姚至怔了一下，臉頰微微發熱。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上學那會沒少去公共澡堂，也從沒像今天一樣，這是害羞了嗎？

    姚至的表現落在封琛眼里，他壞笑一下，一把將人拉進浴缸里，激起的水花迷住了姚至的眼睛。

    等看清面前之人肆意的笑容，姚至想把人按進水里的心思忽然淡了，隨即感覺周身溫暖的水流，長舒一口氣，游到封琛旁邊，脫了自己的衣服，腦袋靠在浴缸壁上。

    “舒服吧。”封琛側頭看姚至，“雖然有暖氣，但還是冬天，穿著濕衣服會感冒的。”

    姚至微微合眼：“你還挺會享受。”

    封琛躺在姚至身邊：“我努力掙錢，不是為了清苦。”

    “說的也對。明天我們去看看那個徐文軒吧。”姚至手在水里動著，“徐文軒應該醒了，他肯定是有事情瞞著我們，我們明天去詐一詐。”

    “都聽你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便好好享受這超大浴缸的按|摩功能，直到水微微泛涼，姚至拍了封琛一下：“起來了。”

    封琛伸了懶腰，扶著浴缸站了起來，水花從他肩上緩緩滑落至胸口，再到有著分明人魚線和腹肌的腹部，再到——

    姚至猛地別開視線，但那里的沖擊力還是讓姚至有些心驚。

    也太大了。

    不知怎么，姚至忽然想起網上那些叫囂著給封琛生猴子的粉絲，腦子里蹦出“有福了”三個字。

    啊啊啊，自己在想什么，姚至猛地起身，在封琛穿浴袍時，抓起另外的浴袍，留下一句我去做飯，逃也似地跑出了浴室。

    浴室內，封琛緩緩系好浴袍的腰帶，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捏在腰帶上泛著白的手指，能看出他此時并不像他表現的那樣沉著冷靜。

    逃回房間的姚至，背靠在門上片刻，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臉：“姚至啊姚至，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是色|魔嗎？呼呼。”

    連著呼出兩口氣，姚至才去換衣服，等從衣帽間出來他已經平靜，只是這份平靜在看見穿著浴袍坐在床上溫柔看他的封琛身上時，又倏地一下被打破了。

    姚至：“……”

    美色誤人，無論男女，古人果然不騙人。

    深吸一口氣，姚至破罐子破摔地坐在封琛身邊，伸手捏住封琛的下顎，左右搖了搖，感嘆道：“封琛，你這張臉真是有禍國殃民的潛質。”

    封琛眉眼輕抬：“多謝夸獎。”

    “行了，不跟你鬧了，身體怎么樣？還能堅持住嗎？”

    封琛微微一笑，表情愈發柔和：“放心，沒事的，鹿靈的藥，和聚靈陣讓我能快速恢復，明天不耽誤跟你去看徐文軒。”

    “我在意的是這個嗎？”

    “我知道不是這個，是我不想錯過。”封琛笑了笑，眼里有姚至看不懂的情緒在里面。

    *

    茫茫海水沖刷著白色砂礫的沙灘，熾熱陽光下是一顆顆挨著的椰子樹，椰子樹下，一個年輕的男子正舒服地躺在沙灘椅上。

    寧靜的天地間，偶爾有海鳥飛過，直到太陽微落，一行身影由遠及近而來。

    剛一靠近男子，便都跪了下去，頭伏在地上，仔細看能看出他們在發抖。

    “魂主，是屬下辦事不利，請您責罰。”

    聲音落下，很久沒人回答，直到為首之人奓著膽子抬頭，才聽見一道任何音質都聽不出的聲音：

    “懲罰暫且記下，要找的人本尊已經有了線索，會親自跟進，后續你等只需繼續尋找體質特殊之人激發他們的欲望，后面的事情便不用本尊教給你們了吧。”

    跪地的人連忙伏地磕頭，叩謝魂主不罰之恩。

    第049章 小芙(小修)

    第二天一早, 姚至準備好早餐叫醒封琛，看他臉色好了許多，才稍微放下心。

    等吃好早餐, 又把鹿靈給的丹藥用分藥小盒裝好，連同保溫杯放進隨身的背包里, 姚至這才拿起玄關柜上的車鑰匙，對著封琛一擺頭：“走，帶你出去遛彎。”

    能把去醫院試探嫌疑人說成帶人出去遛彎，可見姚至心情不錯。封琛順勢伸手要牽, 姚至笑瞇瞇地握住封琛的手，帶著人一起出門。

    今天天氣不錯, 陽光曬的人渾身暖洋洋的，封琛被姚至牽著，步子邁的懶散緩慢。

    姚至見他跟只迷糊的大貓一樣優雅慵懶，也不催他，出門到車|庫短短的路程，兩人足足走了五分鐘。

    車上，封琛透過后視鏡看著放在后排的背包, 眼中笑意加深, 心中升起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小雀躍。

    這種感覺陌生，但很舒服, 封琛很喜歡。不過，封琛沒有表現出來，外表還是一樣的八風不動。

    坐久了有點累, 封琛身子往后靠, 微微舒了口氣：“徐文軒會不會也是得意會的教眾。”

    姚至手松松地握著方向盤，想了想搖頭道：“應該不是, 這兩天敖域把徐文軒沒紅的時候做的那些缺德事都挖出來了，也沒發現他和得意會有牽連。”

    “那他身邊的人呢？”

    “身邊的人也查了，一切正常，不過徐文軒一年前換了新助理，新助理就是影棚里見到的那個小芙，也查了，背景沒問題。”姚至皺了皺眉。

    “可你的表情不像是沒問題。”

    “我只是覺得有點巧合。”紅燈到了，姚至將車挺穩，側頭看封琛，“徐文軒之前的助理名叫汪如意，從徐文軒出道之初就在，并且和現在這個助理小芙是好閨蜜，小芙以前的工作是游戲公司主美。”

    “汪如意一年前出了場意外，至今還在昏迷之中。這之后，徐文軒一個月內換了三個助理，直到小芙上崗才沒再換助理。還有，汪如意是徐文軒談了三年的地下女友。”

    “那徐文軒知道小芙和汪如意的關系嗎？”封琛覺得這關系有點意思。

    如果徐文軒知道，還用小芙做助理，可以理解為女朋友生病，關照她的好朋友。可小芙以前的工作是游戲公司主美，這工作可比伺候人的助理要有前途的多，說關照好像也說不通。

    那么最可能的是徐文軒跟小芙的關系一直不同尋常，才會心甘情愿趁機留在徐文軒身邊，但安全部沒查到，姑且認為兩人之前沒有什么不正當的交流，基于這一點邏輯也不太對。

    若是徐文軒不知道，那說明小芙和汪如意都沒跟徐文軒透露過是對方的好友，或者說徐文軒沒見過小芙，那么小芙來到徐文軒身邊做助理的原因就有待深究了。

    她是崇拜徐文軒，以前礙于閨蜜不好表達，現在閨蜜昏迷一年都沒醒來，她想趁虛而入，畢竟崇拜可以是單方面的，不需要有交流，安全部查不到也正常。

    或者是，小芙發現了什么，才會辭去前途明亮的工作，來到徐文軒身邊做一個小小助理。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如果是小芙發現了什么，那就只能和她的閨蜜有關，和她閨蜜有關的事件，也就只剩下閨蜜出事昏迷了。

    如果沒記錯，一年前，剛好是徐文軒拍攝《鳳將星》的時候。

    封琛來了興趣，目光明亮地看著姚至，期望姚至趕緊給個答案。

    姚至卻說：“記不記得真心話大冒險時，咱們猜測，玩游戲的人在試探我們的人品。”

    封琛點了點頭，姚至繼續道：“我覺得得意會那幫能隨便在人身上下冥種，動不動就找人獻祭的人，應該沒有那個閑心去試探我的人品吧。”

    封琛當即明白了，姚至的意思是，給蘋果臺的人下冥種和利用膏肓鬼試探他們的人不是一個。

    那場真心話大冒險中，除了攝像師和白蓮花的扮演者是確確實實死在冥種之下，并沒有人真的受到傷害，膏肓鬼的主人似乎在避免傷及無辜。

    可他們脫困以后卻忽略了這一點，把膏肓鬼當成得意會的了。

    攝像師和白蓮花的死，剛好成了膏肓鬼主人的障眼法，這很有可能是膏肓鬼主人將計就計，不太像是巧合。

    “你也發現了吧？”姚至嘆氣，“就是因為燒死了兩個人，我忽略了這一點，以為都是得意會的手筆。”

    封琛拍了拍姚至的肩膀：“你是覺得小芙是那個膏肓鬼的主人？”

    姚至點了點頭：“你那么聰明，相信也想到了那個可能。不管徐文軒認不認識小芙，我都不覺得小芙接近徐文軒是因為喜歡他。那個徐文軒就是個人渣，腳踩好幾條船，就是瞞的好。”

    “時間管理大師啊。”封琛笑了，活躍氣氛，“我杠精一下，你怎么確定不是因為他瞞得好，小芙不知道他真面目所以喜歡他呢。”

    “說不通。”姚至道，“真心話大冒險是沖著《鳳將星》劇組去的，之前被木雕誤導，以為是他們拿了不得了的東西，才被得意會盯上。可仔細想想，得意會用這么大張旗鼓嗎？”

    “確實。”封琛接話，“他們蠱惑人心的手段非比尋常，可以用冥種控制人將東西拿出來，得意會也確實這么做了，那兩個小演員就是例子。”

    “后來的白蓮花和攝影師的死，已經讓人嚇破膽了，確實必要再在人群中玩一出真心話大冒險了，將事情完全鬧到安全部面前。”

    “所以，幕后之人應該是兩個人。”姚至腦海越來越清明，“徐文軒是人渣，汪如意出事昏迷未必是意外，小芙接近徐文軒的很可是為了查清好姐妹昏迷原因。”

    “很有道理，”封琛拍拍手，目露贊揚，“最后一個問題，若真是小芙參與其中，那么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是得意會的合作伙伴，還是洞悉了得意會的計策，將計就計，順勢將事情鬧大的民間正義人士呢？陣法和她有沒有關系。”

    之前他們猜測布置陣法的人應該是對影棚里外都熟悉，大概率是蘋果臺或是和蘋果臺職員有接觸之人。

    可若是小芙是膏肓鬼的主人，那么陣法有可能是她布置的，她為什么那么清楚影棚，又有誰當她的內應。

    姚至目光深遠：“這恐怕要問一問小芙了，問問她究竟為什么會跑來當徐文軒這個人渣的小助理。”

    *

    徐文軒住在帝都一個私立醫院的VIP病房里，巧合的是，和汪如意住在這家醫院。

    私立醫院什么都好，就是貴，但對于徐文軒這種明星來說，負擔起來十分輕松，況且他的費用也不用自己負擔，他其中一個女朋友或者說金主可是十分有實力。

    封琛和姚至來之前聯系了在這邊守著的王霸，他倆剛下車，王霸派來接他倆的人就迎了上來。

    只是那人剛熱情地招呼上來，忽然向后退了兩步，臉色都白了不少。之后像是反應了過來，神色有些尷尬，但到底沒敢再上前。

    姚至有些詫異，但也沒說什么，帶著封琛跟著那人朝醫院里面走，一路上他都不動聲色觀察帶路的人，見他余光不自覺地朝封琛方向看去，才驟然發覺帶路之人因何會有害怕的反應。

    下車前姚至給封琛帶上帽子和口罩，又把他身后的羽絨服的帽子給他罩在頭上，才帶著人下車。

    封琛本來身量就高，穿的還是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帽子大大的罩在頭上，帶著黑色一次性口罩，整個人除了一雙燦若寒星的眼睛，沒有任何地方露在外面。

    封琛沉默不笑的時候會不怒自威，用小胖的話說就是我封哥氣場兩米八，此時封琛因為不想讓人發現，整個人沉默不語，加之一身黑色羽絨服本就壓迫感十足，確實讓人一見有些膽寒。

    想明白這些，姚至有些啼笑皆非，伸手拉住封琛的手，眼見著封琛氣勢從凌厲變得柔和，大大的眼睛笑得彎彎，再去看前面帶路之人。

    嗯，走路姿勢都順暢了許多。

    封琛順著姚至目光看去，才發現被自己不經意間泄露的氣勢嚇到的帶路之人，也覺得好笑。

    他捏了捏姚至的手，貼在姚至耳邊，小聲揶揄：“你們安全部還有這么膽小的人呢。”

    姚至使勁握了封琛一下，見他有吃痛的表情又倏地松了手：“你閉嘴吧，你不覺得自己不笑的時候杵在那有點像是死神嗎？黑漆漆的。”

    封琛咧嘴笑了，雖然被口罩擋著，但從他眼睛里姚至看出了笑意，不禁也笑了。

    前方帶頭的人回頭剛想說到了，就看見兩人無視自己深情款款的對視，登時將即將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只是這個話著實有點噎人，哽在脖子里不上不下，混著口水想咽下去反倒把自己嗆得咳嗽地像是得了肺癆，成為所有路過之人目光的焦點。

    這目光中當然也包括姚至和封琛。

    兩人疑惑地望著他，封琛更是目露驚疑，指著自己說：“這位……同志，我有那么嚇人嗎？”

    “不，咳咳咳，不咳咳咳……”

    “讓你接個人，怎么弄得如此狼狽。”

    聽見動靜的王霸推門走了出來，看見自己隊員咳得撕心裂肺，上前使勁拍了拍他的后背，差點沒給人拍斷氣，才哈哈一笑：“去檢查檢查，給報銷。”

    說罷，王霸帶路：“走吧，那小子醒了，但不配合。我是沒辦法了，又不能上手段，憋氣。”

    姚至和他并排，牽著封琛的手卻沒放開：“行，我一會兒就找他麻煩，他那個助理小芙在嗎？”

    “在，怎么，她有嫌疑。”王霸推門的手停了下來。

    姚至摸了摸鼻子：“不算是，得問了才知道。”

    “那問唄，我給你們創造環境，隔壁我們用來休息了，你們把人帶到那邊問吧。”

    私立醫院級就這點好，有錢VIP病房說住就住，倒是也方便了他們，不用將人帶回總部，也不用怕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姚至對著封琛使了個眼神，封琛會意走到隔壁房間推門走了進去，姚至則跟著王霸走進徐文軒病房。

    病房里，小芙正忙前忙后地伺候繃著臉的徐文軒，盡管在外人看來小芙已經做的夠好了，徐文軒還是時不時的言語刺|激。

    王霸看不下去了：“你夠了，人家小姑娘惹你了？”

    “我還沒說你們呢，我花了三千萬，你們就這么保護我的？”徐文軒罵罵咧咧，“什么專業的，我一定會投訴你們，廢物玩意兒。”

    “你！”王霸哪受過這種委屈，這幾天徐文軒一直陰陽怪氣，要不是想著線索在他身上，他早就把錢退回去暴揍他一頓了。

    此時見他越發囂張，終于忍不住，擼胳膊就要揍人，被姚至一把拽住。

    “姚至，你別拽我，我今天非要揍他不可。”

    姚至沒松手，而是舉著手機對準徐文軒：“大明星接著罵，接著陰陽怪氣你的助理，我相信網友應該挺喜歡了解明星私下什么樣子吧。”

    這下輪到徐文軒跳腳了，他指著小芙：“去，把他手機給我搶下來。”

    小芙看著這個，看看那個，哪個她都打不過也惹不起，躑躅在地不知該怎么辦。

    徐文軒見狀還要再罵，姚至輕咳一聲：“錄著呢，大明星注意言行。”

    “你！”徐文軒差點被氣得背過氣去.

    王霸站在一旁笑得腰都彎了：“哈哈哈，還是你有辦法”

    姚至錄夠了，施施然將手機收起，笑著看向一旁手足無措的小芙：“小芙，我們這邊找你做個筆錄，能去隔壁一趟嗎？封琛在那里，我給你老板做個筆錄就過去。”

    “好，好。”小芙聲音里帶著顫抖，看了徐文軒一眼轉身就走，任憑徐文軒在后面嚷嚷也不聽。

    等小芙走了，姚至收斂笑意，走上前微微俯身一瞬不瞬地看著床上跟吃了蒼蠅一樣的徐文軒。

    徐文軒本來就有點怵姚至，被這么一看，更是有些發毛，正要抬手推開姚至，姚至忽然開口：“汪如意的昏迷是你做的，虧她那么愛你，你居然為了前途害他。”

    徐文軒一抖，隨即面色大變，將被子蓋在頭上，大聲嚷嚷：“你說什么！我頭疼，頭疼！”

    姚至冷笑一聲，徐文軒的表現已經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聲音將醫生呼喚了過來，醫生檢查后，對病房內站著的兩人露出一個不滿的神色：“兩位，他是病人，最好不要刺|激他。”

    姚至微笑答應，醫生這才走了出去。醫生出去，姚至對著王霸點了點頭，也出了房門朝著隔壁走去。

    *

    姚至還在徐文軒病房之時，隔壁房間內，小芙戰戰兢兢地貼墻站著。

    封琛坐在沙發上翻看著用來解悶的雜志，片刻后，他將雜志仍在茶幾上，淡淡開口：“說吧，我什么時候教過你們用術法害人。”

    小芙砰地一聲跪在地上：“山主恕罪，但那個徐文軒他不是好人。”

    封琛冷眼看著她，其實在膏肓鬼出來那一刻，封琛就察覺到了小芙和膏肓鬼之間的聯系。

    只是看小芙即使認出他還是要放膏肓鬼出來，便沒阻止他，后面又發生封門，門上有毒之事，他才沒直接詢問小芙，而且用游戲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見小芙不是不認自己，封琛聲音緩和些許：“此間自有法度，你不遵循法度，差點傷及無辜，自己說，我該如何罰你。”

    “山主怎么責罰都可以，但我必要讓徐文軒身敗名裂，再取其性命，等一切事了，再請山主責罰。”小芙咬著牙，伏地磕頭。

    她本是山間一株靈草，是山主慈悲才將她養在花園得以化形。

    當年山主因天道壓制沉睡，她因為修為不高，倒成了泰山神坐下唯一一個沒有沉睡的小妖。幾千年來她輾轉世間，見識了世間種種，對于真心這種東西便愈發看重。

    而這么多年里，都有一人一直陪著她，無論怎么輪回，她們都會相遇，都會成為親人一樣的朋友，那個人就是汪如意。

    這一世也是一樣，即使不刻意尋找，還是和汪如意相逢成為好姐妹。可跟她看到的不一樣，本該福澤深厚的閨蜜卻突遭意外昏迷不醒。

    她怎么可能坐視不管。

    “本座剛剛用神識去看了那個汪如意，她確實遭人所害，福運被轉移，說說你查到了什么。”

    小芙猛地抬頭：“山主，您……不懲罰小芙嗎？”

    封琛輕嘆一聲：“起來吧，將功贖罪。”

    小芙感激又拜了拜，才起身將自己查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經過探查，小芙才發現，汪如意根本不是遭遇意外才昏迷不醒的，汪如意的三魂七魄少了三魂六魄，只留下一魄吊著她的命。

    雖然活了三千年多年，可小芙本體就是一株靈草，沒人教導，也沒什么大本事，根本找不到汪如意的三魂六魄去了哪里，只知道汪如意是在《鳳將星》劇組出的事。

    所以她便找機會接近徐文軒，成了徐文軒的助理，進組查到底是誰害了汪如意。

    當時劇組里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道士在，小芙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拖著，這一拖便拖到了前些日子。

    前些時日，徐文軒出去旅游，回來身上的氣息就變得不太一樣了。

    后來，小芙偷聽到徐文軒電話，才知道徐文軒是惹了禍，被下了冥種，且已經有人死在冥種之下了。

    “你是說，你能察覺到冥種的氣息。”封琛突然道。

    小芙點了點頭：“山主，我是靈草，對于這些東西比較敏感，但也只能看出不對，具體哪里不對看不出來的。”

    封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著說。”

    小芙繼續說，自從知道徐文軒中了冥種后，她就開始查，越查越心驚，這冥種居然是鬼邪冥種。

    知道這點后，小芙跑去找此地的鬼王借了膏肓鬼，想要趁對方動手之前查出到底是誰害了汪如意。

    “你在徐文軒身邊這么久，都沒發現汪如意出事和徐文軒有關系嗎？那陣法是你布置的嗎？”

    小芙沉默了一瞬，才道：“陣法不是小芙布置的，但應該也不是下冥種的人布置的。我最開始沒有懷疑徐文軒，他是如意的男朋友，如意說他是十分好的人。最初，徐文軒身上確實沒什么業障，我便只以為他脾氣不好。”

    說到這，小芙自嘲一笑：“我也真是笨，怎么就沒想到，小芙都被人抽了三魂六魄，抽走活人身上的業障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你懈怠了。”

    “山主恕罪。”道了一聲罪，小芙繼續說，“本來我打算在綜藝里通過真心話大冒險查出是誰害了如意，但我卻在蘋果臺送來的盒飯里察覺到了和徐文軒身上一樣的氣息，還在群演和那個攝像師身上聞到了死亡的燒焦氣，又——”

    小芙咬了咬牙：“又看見了您，和跟在你身邊的熊貓精。”

    “所以，你便將計就計，將事情鬧大，對嗎？白蓮花和那個攝像師，本來不是那時死，但他們體內冥種已經成熟，你便偷著出手催化了一下，對嗎？”

    “也是因為這一點，你確定陣法不是下冥種之人布置的，因為冥種之主沒想讓那兩人死在那時候。”

    “是！”小芙再次跪地：“請山主責罰。”

    封琛沒有言語，他靠著柔軟的沙發背上，兩條大長腿交疊在一起，病房內時鐘滴滴答答，像是砸在了小芙的心上。

    那兩人雖然沒救了，但畢竟沒到死亡之時，她出手讓人早死，便沾上了業果，等同于害了人，山主從不允許他們隨意沾惹人之性命，這也是天道沒有直接讓他們都身死道消的原因。

    現在她害了人，沾了業障，而且她居然沒有發現山主醒了，這可是大罪，山主估計不會認她了。

    想到這些，小芙低下頭，難過極了。

    就在她決定自己開口之時，忽聽山主清冷聲音對她說：“世事易變，我如今也不拘著你們，但需記得切不可心生害人之心。”

    小芙激動：“多謝山主。”

    “起來吧，現在不流行動不動就跪。等姚至過來，你要知無不言，但記得隱瞞我的身份。還有，你也是地仙之身，這件事了，來特殊安全部報到，鹿靈也在。”

    小芙喜不自勝，連連道：“是，多謝山主，多謝山主，小芙一定將功贖罪，多積攢功德。”

    “行了，我休息一會，你不要吵。”

    封琛閉上眼睛，對于自己養大的生靈，他終究狠不下心。況且，重情重義沒什么不好，還能記得不傷及無辜，很好很好，他不應多做苛責。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一個事件，居然有三個“兇手”。

    那么設了封印陣法的幕后之人，是想推波助瀾，還是另有目的？

    第050章 線索漸明

    姚至本來已經做好要和小芙斗智斗勇, 才能撬開小芙嘴的準備。

    所以，當他很容易地從小芙嘴里巨細無遺地知道一切后，有一瞬的時間反應不太過來, 張著嘴，遲疑地啊了一聲。

    姚至長得好看, 氣質清澈，眼睛瞪得圓圓的時候，雖然是個高度近視眼，但水潤明亮, 可半點看不出他眼神不好，反倒顯得十分可愛。

    小芙有點被姚至這副可愛的模樣唬住了, 居然在從對封琛的羞愧、服從中生出一絲對給姚至找了麻煩的愧疚。

    這絲愧疚繞啊繞，飄啊飄，最后她不知道自己哪根弦搭錯了，竟詭異地變異成了一絲……母愛。

    母愛？！我在想什么啊！

    意識到自己思維跑偏，小芙下意識地看向沙發上閉目養神的封琛，隨即想到封琛不讓她透露身份，又硬生生地移開視線。

    只是她不知道, 她自以為隱秘、小心的動作, 早就落在姚至的眼里。

    姚至沒吭聲，只當是小芙也懼怕封琛的眼睛。

    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 還知道的這么簡單，姚至也不欲在醫院久待，準備把小芙帶回安全部, 將人交給敖域, 讓敖域頭疼去。

    上前輕輕叫醒封琛，姚至聲音溫和：“咱們先回安全部, 然后回家，明天爭取把人抓住，再——”

    “再陪著你工作。”姚至輕笑一聲，拉起沙發上仰著臉，懶洋洋看著他的人，“快起來，別懶。”

    “累，你拉我。”封琛低低笑了，賴著不起身，伸出手讓姚至拉他起來。

    這明晃晃撒嬌的樣子差點讓貼邊站的小芙自戳雙目，她垂著眼睛，心里似有上萬頭鹿靈的原身呼嘯奔騰，還留下一串傻不拉幾的笑聲。

    “哦嚯嚯嚯，小芙，過來追我啊，來追我啊～”

    小芙：“……噫，我在想什么啊。”

    小芙打了個寒顫，連忙晃頭，把因為自己沒追過去，傻不拉幾笑容變得泫而欲泣撒嬌面孔的鹿靈從自己腦海里甩出去，忙道：“我，我先去安撫一下徐文軒，讓他別起疑心。”

    說著，小芙就要出門，被姚至叫住：“我也去，還得審一審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拿了得意會什么東西。”

    “我也去。”封琛被姚至拉了起來，晃了晃不太舒服的肩頸，“對付那樣的小人，我應該能幫上點忙，而且我能讓他明天乖乖去錄制節目，還得靠他釣出幕后黑手。”

    “行，我的封大影帝，看你的了。”

    封琛笑而不語。

    一行三人回到了徐文軒病房。

    病房里，徐文軒臉紅脖子粗地正在跟王霸較勁。

    本來徐文軒是想發瘋的，但王霸學著姚至的樣子打開手機，攝像頭對準他，他就跟只噎了脖子的公雞一樣，污言穢語全都堵在喉嚨里，唯見被氣得大幅度起伏的胸膛和漲紅的臉頰。

    “我去，你不會把自己氣死吧，我可警告你，你別想用死碰瓷我啊。”王霸退后兩步，拽住隊員的衣袖，“你們可看好了，我沒碰他。”

    隊員笑嘻嘻地說：“組長，你錄著呢，他現在就是吐血而亡，也不是你害得，不怕。”

    話音落下，徐文軒臉色更差了，這要是在中二動漫里，他的背景恐怕都會變成熊熊火海，以彰顯他此時火冒三丈的心情。

    隊員這兩天沒少被徐文軒罵，見徐文軒敢怒不敢言，只覺身心一片舒爽，火上澆油：“組長，你說我們要不要架個攝像機在這，防止他隨時隨地碰瓷。”

    王霸摸了摸下巴，還真考慮起來了。

    徐文軒自從小火傍上金主后，就沒受過這種委屈，聽到人家這么擠兌自己，原本的理智直接飛了，從床上暴起：“你TM*****，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能拿錢砸死你個***，你知道……”

    “哇，罵得夠臟的啊。”門外，封琛剛聽著里面的動靜，揚了揚眉，“我覺得他不用住院了，這中氣足的。”

    屋內臟話實在不堪入耳，王霸他們因為徐文軒“餌”的身份，到底不敢真把他怎么樣，徐文軒也發現了這一點，更加囂張起來。

    姚至握在門把手上的手緊了緊，最后猛地一腳踹開，如此大動靜，直接嚇得口飆臟話的徐文軒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臟話脫口而出：“你特么有病吧，短命鬼一——”

    樣字還沒出口，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徐文軒的臉頓時腫了起來。

    等看清是誰動的手——

    王霸：“！！！封先生霸氣！”

    隊員、小芙：“！！！大佬威武。”

    趁別人不注意悄悄收回想要踹人的腳的姚至：“……”力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封琛手應該挺疼的吧，一會給他揉揉。

    被打蒙的徐文軒，看著幾乎像是瞬移到自己面前的封琛，和封琛揚起還沒落下的手、冷冽如冬日冰水一樣的眼睛，張了張嘴，最終一句話都沒說。

    封琛聲音冰冷：“再罵人，拔舌地獄等著你。”

    說罷，他微微俯身垂眸看著徐文軒，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漆黑似夜空一樣的瞳仁，漸漸泛起銀灰顏色，那顏色逐步加深，最后一閃而逝，快到徐文軒也只以為是錯覺。

    然而下一秒，徐文軒心底陡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一切聽從姚至吩咐，不可對姚至不敬，事后自己去自首。”

    “一切聽從姚至吩咐，不可對姚至不敬，事后自己去自首。”徐文軒喃喃重復，聲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王霸蹭到姚至身邊，小聲道：“你們家那位影帝有點嚇人啊，你看把徐文軒嚇的，你是沒看見他剛剛囂張的樣子。”

    姚至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已經朝他這邊走過來的封琛，握起他的手，摸了摸他發紅的手心：“你跟他生什么氣，他就是一個人渣。”

    封琛微微一笑，回握住姚至的手：“他胡說八道，自然要受到懲罰。人的語言是帶有力量的，一語成讖，你們玄門中人應該不陌生，也比我懂得多。”

    “要避讖啊，至至。”

    后一句話，封琛聲音輕飄飄的，落在姚至心中卻重于千斤。

    姚至抿嘴露出一個笑意，把封琛拽到自己身后，說了一句等一會兒，然后，走到徐文軒身前：

    “我以為上次的遭遇已經讓你學乖了，也見你驚嚇不小，便不為難你。可我看你根本沒有吸取教訓，也沒認識到自己到底錯在哪里，回去我會讓我老板把錢退給你。你，我們不管了，自生自滅吧。”

    “你！”徐文軒剛想回嘴，心底那個聲音再次出現，舌頭突然不受自己使喚了。

    他內心驚懼，嘴上卻僵硬道：“我不罵了，你們也累了這么久，大不了我配合你們。”

    此話一出，王霸眼睛都要掉出來了：“這一巴掌這么好使嗎？那我早打他一巴掌不就好了！我就是太有職業道德了。”

    恐怕不行，姚至想。

    他余光落在抱著臂靠在墻上的封琛身上，心道：“封琛的眼睛是上古神明留下的。上古神明神力通天，能勘破過去未來，他留下眼睛應該不會只是想留下東西，應該是帶有深意，那眼睛會不會帶著一些神明記憶，封琛是不是扮豬吃老虎？”

    封琛似是感覺到姚至的眼睛，抬眼望了過去，不復之前紅潤的臉映入姚至眼簾，當即一股自己都說不清的麻癢、酸澀、疼痛涌上姚至心頭。

    “姚至啊姚至，你真是職業病犯了，封琛對你那么好，你嘴上說人人都有秘密，但心底還是想要解開疑惑，不能這樣了。”姚至在心里勸解自己。

    勸解完，姚至深吸一口氣，看著徐文軒道：“現在說說吧，你們在那個山洞里到底看見了什么，又拿了什么，段姿到底是怎么死的。”

    徐文軒眼神躲閃了一下，而后認命一樣閉了閉眼睛，才說出旅游時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天他們探險心起，虞思穎來例假身體不舒服沒去，還有兩個人說要陪著虞思穎也沒去，其余人都去了。

    加上死去的段姿，余林一共五個人，他們一路走到內部，也沒遇見什么危險，就想著返回，晚上還有篝火晚會。

    回程途中，段姿踩到陷阱差點受傷，他因為對段姿有點隱秘的想法，就比較激動。

    “打住，打住。”王霸忽然出聲，擰著眉看徐文軒，“你不是有金主嗎？還有女朋友，雖然你女朋友昏迷一年了，但你膽子這么大嗎？還敢招惹別的小姑娘？”

    眾人目光落在徐文軒身上，小芙忽然不想忍了，罵道：“人渣。”

    “你！”徐文軒氣急要罵。

    封琛抬眸看他，嘴唇翕動，無聲道：“拔舌。”

    徐文軒：“……”

    姚至乜了他一眼：“做了人渣的事，就不要怕人說，繼續說，別停。”

    徐文軒氣得直哼哼，大喘息了好幾口，才繼續道：“這之后就下雨了，我們找了一個小山洞避雨。”

    “那個小山洞里面一點都不潮濕，還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還挺好聞的。”徐文軒回憶。

    他們之中段姿對于熏香很有研究，聞到后說這香很名貴，沒準這里有人供奉什么，還是不要進去，趕緊回去吧，淋雨就淋雨。

    徐文軒這個護花使者那會兒讓自己喜歡的花被風吹雨打，當即道：“別怕，徐哥先進去看看，沒事再叫你們。”

    徐文軒平時膽子挺小的，這次膽大純粹是色迷心竅，想充英雄，加上他們那么多人，他覺得不會出事。

    果然，小山洞往里走別有洞天，卻沒有看見一絲危險。

    通過手機的手電筒，徐文軒發現這個小山洞里居然有個香案，香案上香爐、蠟燭、貢品、神位應有盡有，香爐上還插著三炷香，香味就是從這里散發出來的。

    手機要沒電，手電筒也不怎么亮，徐文軒看見神位上寫著一個神字，也沒具體看是什么神，就松了口氣，覺得是附近的村民在這偷偷拜神才弄的這個地方，根本就沒什么危險。

    他沖著外面喊了兩聲，掏出打火機點燃蠟燭，等段姿和另外兩個人進來，看到就是畫滿精致壁畫的小山洞。

    聽到這，姚至王霸對視一眼。

    在余林跟他們說這個小山洞后，敖域已經派人去了余林說的那個山洞。不知道是余林記錯了位置，還是后來又有人去收拾了，他們沒有看見香案，也沒什么壁畫。

    為此，安全部的人員差點翻遍了余林說的那座山頭，把里面潛心修煉的耗子都翻出來了，也沒找到余林說的那個山洞。

    不過余林說他沒進去，所以姚至當時以為是徐文軒他們騙余林，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想到這，姚至打斷滔滔不絕的徐文軒：“是誰提議這次旅游的，那個小山洞是你們一起找的嗎？”

    徐文軒怔了一下，隨即像是想通了什么，臉色越來越黑，最后忍不住破口大罵：“艸，原來是你倆在害我們！”

    “誰？”王霸和隊員異口同聲。

    姚至臉色沉了下來，倒是封琛笑瞇瞇地解惑：“那兩個被活著火化的小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