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下意識地又捏了捏,感受著手下的觸感,回了一句:“沒有哦。”
頓時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頭頂才傳來辨不出喜怒的一聲:“嗯?”
聲音像兜頭傾倒下來的冷水,我一個激靈,這才發(fā)覺自己到底說了什么,尷尬的情緒如同被猛烈搖晃的汽水一樣涌上來,滋滋冒泡。
我連忙收回手,四下看了看。好在這會還在校門徘徊的人已經寥寥無幾,應該沒有人看見剛才的一幕。心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我偷偷覷了一眼云雀恭彌的臉色,面容看起來十分平靜,無法判斷他是不是因此生氣了,又從心里覺得云雀恭彌應該不是這么小氣的人,不至于……就這樣生氣吧?
“早上好,云雀君,今、今天天氣真好啊。”我若無其事的打招呼,但話一出口就知道又錯了,因為今天……是個實打實的陰天,厚厚的云層把天空遮蓋得嚴嚴實實,根本就不好。我抬眼看他,果不其然從他神色中讀到了“你說這是好天氣?”的意味。
天氣話題掩飾失敗。
我只好挫敗地把手背在身后,準備積極認錯:“抱歉,云雀君,剛才是……不小心手快了。”
我可以對著漫畫書發(fā)誓,真的只因為昨天熬夜熬迷糊了,不然也不會想著直接握著云雀恭彌的手來判斷真?zhèn)巍N覂刃陌底园没冢珒刃挠钟幸环N我沒做錯的理直氣壯……肯定是錯覺。
“手快?”云雀恭彌挑起一邊眉毛,重復著我的話。
“是的、手快,真的非常對不起,”我用力點頭,好像這樣就能掩蓋掉我剛才做的事一樣,又飛快的扭頭,看到學校建筑上的巨大鐘表,果斷轉移話題:“啊,不好,都這個時間了,云雀君,我們再不抓緊就要遲到了哦?”
我往前小跑兩步,想要趕緊離開這個讓我尷尬的是非之地,但沒跑兩步,又被云雀恭彌叫住。
“等一下。”我停下來,聽見身后的云雀恭彌慢條斯理的開口:“今天是手快,那么……上一次呢?”
“上一次?”
我回身,看到云雀恭彌那雙灰藍色的眼眸,忽然福至心靈明白他說的上回是什么意思——就是和小正配合著把他送到十年后的那天。
……感覺更糟了哎,云雀君怎么也和小正一樣翻舊賬了?他在未來那么多天,不應該把這事忘記了嗎!
“啊、那個……是,是誤會啦……”我眼神亂飄,絞盡腦汁思考該怎么解釋,我不知道他們在未來都知道了什么,實在不好解釋。
難道真的要直接說是為了把他們都送到十年后打boss嗎? ……好像確實可以說,因為十年后的入江正一好像都把真相告訴他們了……或許也不缺一個我?話又說回來,他們現(xiàn)在,真的是打贏了未來的戰(zhàn)斗才回來的嗎?
我低頭糾結了一會,抬頭就看到云雀恭彌一臉的“我看你準備怎么編”,干脆自暴自棄,理直氣壯的昂起頭:“是,上回就是故意,那云雀君想要怎么辦?”
總不能用拐子咬殺我吧?
……如果真的準備動手希望能看在我和他(自認為)的交情上,能輕一點……而且罪魁禍首是小正哎,揍過了我的話,也不能落下他哦?
云雀恭彌沒說話,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我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很快移開。
“沒怎么辦。”云雀恭彌輕飄飄的說出一句話,而后他又像是好心情的嗤笑一聲,忽然動了,從我身邊擦肩而過,柔軟的衣服袖子拂過我的手臂, “走了。”
“——還是說,你想要遲到?”
他這時的語氣才帶上一些淡淡的冷。
我愣了幾秒,有些琢磨過來了。
……這家伙,原來是故意嚇我的嗎。
·
到教室里,淺野奈和幾位同學三三兩兩的不知道在討論什么,看見我出現(xiàn)在門口,又沖我招招手。
有人忽然咦了一聲,“啊咧,今天入江同學是不是到的格外晚?”
“好像是喔,和平時不太一樣,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在門口有碰見風紀委員嗎?沒有被為難吧?”
同學們七嘴八舌,無一例外提到風紀委員,并對我表達了深切擔憂。
我:“……”已經不止一次感受到大家對于風紀委員會這一組織的害怕了,可能因為組織的領頭人是云雀恭彌吧,加上委員會的飛機頭也確實很不良,也難怪同學會有這樣的感受。
大家都是一番好心,我一一回應過去。
“沒什么,只是不小心晚睡了。”
“風紀委員?沒有為難,畢竟我也不算遲到嘛。”
更何況還是和他們的風紀委員長一前一后進的校門,就算有風紀委員豎起眉毛想要喝罵,也被云雀恭彌冷眼看回去了,所以也算順利。
“誒!真是讓人羨慕的good luck !”
有個同學還來了一句英文,又被其他人連聲附和。
“是啊是啊,我上回就被風紀委員抓到,打掃了三天的廁所——”
“三天?我有一回遲到可是被罰了一周!”
看來風紀委員對于打掃似乎有別樣的執(zhí)念,聽了一圈下來,大家不是被罰掃廁所就是被罰打掃整棟教學樓的樓梯。
我一邊慶幸一邊把書包放下,側頭看向他們:“剛才大家都在聊什么呢?”
“在說地震的事啦。”淺野奈回答道。
我有些不解:“地震?”
奇怪,最近并盛町沒有發(fā)生地震啊,而且地震這種事對于日本來說其實也算非常平常的了,應該沒到要拿出來討論的程度吧。
淺野奈就笑了:“一看就知道小攸沒有看晨間新聞,聽說并盛町之外的地方連著發(fā)生好幾場地震呢!”她重點強調了“好幾場”。
其他人又紛紛說這次的地震奇奇怪怪,有些地方持續(xù)好幾場,雖然震級都不大,但是頻繁的也讓人感到苦惱。
“聽專家說是因為最近地殼比較活躍什么的……”
“誒,聽上去好高深啊。”
我眨眨眼:“哦,原來是這樣……”
我確實沒看晨間新聞,因為早晨直到出門前我還在纏著媽媽,讓她繼續(xù)講切爾貝羅的事。
事實上,昨天我回到家就迫不及待把一直積累的問題一股腦拋向媽媽,把她問得連連擺手,一副頭大的樣子。
“慢一點小攸,一個問題一個問題來,”媽媽無奈地點了點我的額頭,“怎么禮物都不急著看了?”
“禮物之后可以慢慢看嘛……”我抱著媽媽的手臂不放,一本正經,“如果不抓緊問,媽媽又要糊弄我了。”
“……”媽媽明顯卡殼了一下,尬笑兩聲:“怎么會呢!肯定是因為有事情要忙,才沒有和小攸細說。”
怎么不會,之前好幾次都是被媽媽糊弄過去的,我撇撇嘴,堅決不信媽媽的狡辯。
“那現(xiàn)在要全部告訴我哦,”為了防止媽媽記錯,我掰著手指頭數(shù):“那位川平先生的事,還有切爾貝羅,以及,”
“媽媽,我記得你的本姓是川平,你和那位川平先生是不是——”現(xiàn)在說起來,或許是先入為主的原因,我總覺得媽媽和川平先生有微妙的相似之處,就好比說眼睛的形狀和顏色。其實本來一個暗紫色,一個葡萄紫,或許……或許還真存在什么聯(lián)系也說不定。
畢竟一直以來我只知道爸爸這邊的親戚,這時候要是突然冒出一個媽媽的隱姓埋名多年的弟弟或者哥哥也……不太奇怪。
我的話沒說完,媽媽就一把捂住我的嘴:“好好好,今天就問這么多可以嗎,還有的以后再告訴你,不過,不管我告訴小攸什么,都不要透露給爸爸哦。”
她停頓了一下,嘆氣道:“那個人啊,一旦知道了,肯定會擔心個沒完。”
我用力點頭,這是肯定的。
媽媽這才放下手,摸摸我的頭,然后講起了切爾貝羅創(chuàng)建史。
我:?
好像……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雖然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是我還是認真聽了下去,從一臉茫然到被媽媽的敘述徹底迷住也不過五分鐘。
后來我索性待在爸爸媽媽的臥室不出去,讓媽媽一定要講完,直到晚間時候,爸爸哀怨地在外面敲門:“女孩子們的悄悄話講完了嗎?差不多該到睡覺時間了,好孩子應該回房間睡覺了——”
誒、可是媽媽才講到切爾貝羅在意大利的首個秘密基地被復仇者摧毀,還沒告訴我怎么報復回去——我被趕出去了。
“今天差不多就這樣,明天再繼續(xù)吧。”媽媽這樣說著,把我一路推到我自己的房間,又狠狠在我腦袋上揉了幾下。
我被揉得暈頭轉向,聽到媽媽房間門關閉的聲音,才有些后知后覺。
我是不是……又被糊弄過去了?
但好像又不是這樣?媽媽確實有在好好跟我說切爾貝羅的事情,比如我還真沒想到組織一開始建立的時候居然會在小島上,比如那些長得一模一樣的切爾貝羅都是幻術覆蓋上去的有一定自我意識的人偶……我?guī)状尾遄煜胍獑柸伺荚趺磿a生意識,卻幾次被媽媽后續(xù)的內容吸引,壓根沒有詢問的機會,現(xiàn)在看來,我有理由懷疑媽媽就是故意的。
——啊,對了,我知道了,還有最關鍵的川平先生的事情媽媽一點沒說。
我面無表情地捶手。可惡,還是被媽媽糊弄了。
可另一方面講,切爾貝羅的事又確實很有意思。
媽媽近期不會再出差,那慢一些講應該也沒問題,這么想著,我又翻起漫畫書開始補進度,從揭曉十年后入江正一的真實目的看到choice戰(zhàn)前夕。
等到發(fā)現(xiàn)時間不妙趕緊入睡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第二天鬧鐘響過無數(shù)遍,我依舊沒有醒來,最后還是媽媽把我從床上揪起來,進行強制開機……啊,說起來這樣的待遇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呢,上一回被媽媽叫起得追溯到我小學三年級——
“小攸?小攸!”
淺野奈放大的臉忽然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被嚇了一跳,趕緊從思緒中拔出來,看向她。
“怎么了?”
“真是的,一直叫你怎么都沒有反應,老師要來了哦!”淺野奈見我回過神,才坐回原位,搖著頭,擺出看令人擔憂的孩子的眼神。
我:“……”
果然下一刻,老師帶著一沓厚厚的練習冊進來。
我自覺心虛,有些討好的做出“謝謝”的口型,就趕緊正襟危坐——老師這個架勢,免不了要開始做測驗了。
很快老師就宣布今天要做階段測試,時間就限制在這節(jié)課內,鈴聲一響就交卷。
測驗的題目還算簡單,都是見過的題型,只是稍有變化。
等到測試卷發(fā)放完畢,教室里安靜得就只剩下沙沙的寫字聲,我看著白紙上黑壓壓一片的題目,總算理解為什么有人會說數(shù)學題很催眠了,現(xiàn)在在我眼里,那些彎彎曲曲的數(shù)字和符號就像誘惑人陷入睡眠的小惡魔,一個個叉著腰慫恿我停筆。
這邊的填空題在說反正就一個小測試而已,不做也沒關系,那邊的簡答題又在說就睡一小會,也不妨礙小測。
那、那就聽它們的試試?
恍惚間,我忽然聽見了下課鈴聲,勉強撐起混沌的意識,我低頭看了看卷面,上面空空如也,還一個字都沒寫——
要交白卷了? !這可不行!
我猛地驚醒,從沙發(fā)上驚坐起來,下一秒看到所在的環(huán)境,又感到了茫然,這似乎是……風紀委員的接待室?
……我不是在教室里考試嗎?
我趕緊扭頭往身后看,外面陰沉的天略有轉晴的跡象,從云層間飄落一點陽光,透過窗戶撒進來,云雀恭彌正坐在辦公桌后面,提著筆在書寫文件,那點光便傾斜著落在云雀恭彌的肩膀還有他面前的辦公桌上,留下一道窄而淡的陰影。
云雀恭彌沒有停筆,他甚至頭都沒有抬起來,安靜的接待室里除了呼吸聲,就只有筆尖與紙張摩擦的聲音。
夢里的沙沙聲似乎就是從那里傳來的。
原來只是做夢啊,所以測驗也只是我夢到的……?我很快反駁掉自己的猜想,回籠的記憶告訴我早晨時候確實有一場測驗,并且我確定自己不是交了白卷。
不過因為很困,做題的速度慢了許多,后面有幾道題還是沒能寫完,但至少不是白卷。
想清楚之后,我又安心地躺下來,眼皮一沉,聽著云雀恭彌那邊的沙沙聲,竟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奇妙感覺。
……歲月靜好?
等等。
不對。
我猛地睜開眼睛。
第52章
·
欸!不是, 云雀君你還真讓我睡啊!
……等會,這話聽上去怎么感覺有些奇怪……不管了。剛才睡醒時候還有些懵,現(xiàn)在我已經完全清醒過來,我起身看向云雀恭彌,對于他能同意我在接待室小憩這事還是感覺到有些微妙。
午休時候我是在天臺上抱著漫畫書準備繼續(xù)看,但昨天熬夜之下,我實際上只睡了三四個小時,因此剛翻開漫畫書就昏昏欲睡,下一秒又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噴嚏,天氣轉涼了,如果我在這里睡著有可能會感冒,正巧云雀恭彌剛好也來到天臺上,我腦子一熱,就問他能不能去接待室休息——
至于為什么第一時間選擇保健室……處于某個眾所周知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并盛中學保健室的床只有男生躺上去是安全的。
總之,當時非常困頓的我就這么跟在云雀恭彌的身后,亦步亦趨到了接待室,然后倒頭睡下……
我:“……”
我忍不住捂臉。
“醒了?”
或許是察覺到我已經完全清醒,云雀恭彌適時開口說話,聲音涼涼的,聽得我后背發(fā)麻。他終于抬起頭,手中的筆順勢停下,將他手邊的一大疊文件推了推:“那就開始干活吧,還是說……”
他的表情多了一點似笑非笑:“你打算賴賬?”
我:“……”
“不,怎么會呢。”我麻木的回道。
是的,秉承著不白睡的心理,我倒頭要睡下之前,口中還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提”,雖然很小聲,但現(xiàn)在看來,確實是被聽見了,還聽得很清楚,甚至在我睡著的這段時間想好了要讓我“幫忙”的事。
但既然是我自己答應的,捏著鼻子也得照做。
拿過最上頭的一張,上面是劍道社的撥款申請,提出購置新的練習用木刀,被龍飛鳳舞的駁回,再下一張則是校舍修繕報告。
我才拿起來就停住了。
……等會,沢田綱吉他們才回來一天不到,怎么又開始破壞學校了?我再仔細一看,原來只是正常的維修,又放了心。
再往下翻則有更多的花里胡哨的申請撥款理由,還有各類維修報告以及賬單,大到校舍重建(?),小到花壇翻新,甚至還夾雜著幾張風紀委員發(fā)膠用品統(tǒng)計和云豆的伙食費賬單。
文件上的時間跨度也大,從三個月前報修統(tǒng)計到今天新出爐的轉學申請,全部堆在一起。值得注意的是,校舍修繕的報告幾乎每周都有。
每·周。
并盛中學真是多災多難。
但連轉學申請都由風紀委員會審核,果然,云雀恭彌已經統(tǒng)治并盛中學了。
“轉學申請……”我拿出日期標著今天的文件,感到有些奇怪:“現(xiàn)在學期快要結束了還有轉學生啊。”而且一連七份都是來自同一個學校的轉學申請,很少見。
“嗯。”云雀恭彌懶洋洋地應了一聲,惜字如金的解釋:“他們那邊在地震,以防萬一,暫時轉校。”
他這會已經停下筆,拿了一本略厚的深藍色書閱讀,手支著下巴,充滿了慵懶閑散。
“原來是這樣,”我聽完,果然也在文件下方的申請理由里找到了原因,放下文件,雖然這個時間點轉學有些奇怪,但既然是這種理由,我也能夠理解了,因為所在地區(qū)頻繁地震而被迫轉學實在有點悲慘。
我一邊在內心吐槽奇奇怪怪的文件,一邊嚓嚓裝訂,偶爾抽空偷瞄云雀恭彌,安靜看書的他溫馴平和,看起來就像一個平常的黑發(fā)美少年,只有認識他的人才知道其本質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但他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樣,說成熟一些也不太貼切。
我正在出神,冷不丁聽見云雀恭彌又開口:“最近并盛町發(fā)生很多事。”
我有些意外云雀恭彌用這種近乎“閑聊”的語氣,畢竟這家伙從來不愛和人說廢話。
我嚓嚓按下訂書機,一邊應到:“嗯嗯。”
云雀恭彌是想說什么?
他翻了一頁書,聲音漫不經心:“看來你全部都知道。”
“嗯……嗯?”我卡殼了一下,想要辯解兩句,最終還是放棄了,云雀恭彌這家伙實在聰明,稍微有點蛛絲馬跡就會被發(fā)現(xiàn),索性順著他的話講,應下來就是,我便胡亂點了點頭。
“那么,你也有未來的記憶?”云雀恭彌又翻了一頁書,表情淡淡的,像不知道自己問了個多奇怪的問題。
我:“?”
“未來的記憶?”我不由重復了一遍他的話,“那是什么?”
這倒是觸及我的盲區(qū)了,我沉思片刻,抬起頭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云雀恭彌灰藍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我,我忍不住蜷縮了一下手指。
“很重要嗎?”我問。
云雀恭彌很快收回了視線:“不,既然沒有就說明不重要。”
“……”我沉默了一下,用控訴的目光看他。
說話說一半吊子別人的好奇心是非常不道德的行為哦云雀君,就算不重要,被這樣一說,不管是誰都要好奇了。
“你這是什么眼神?”云雀恭彌看過來,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停頓了一下,極其自然的又說起另一個話題:“聽說你把云豆帶走了?”
不會是聽草壁學長說的吧,說到底云雀恭彌不見之后我把云豆帶走的行為有點“趁人之危”,我表情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
現(xiàn)在云雀恭彌問起來,應該是要接走云豆了……我點完頭,遺憾地想到:剛買回來的打著“純天然!透氣又保暖!鳥兒們都不會拒絕的溫馨小窩!”廣告語的鳥窩就要閑置了,分明都沒用上幾次。
“云豆大概出去玩了,云雀君如果要接——”
窗戶之外,一只嫩黃色的小鳥飛過來,停在窗沿,“篤篤篤”的,像是敲門一樣,用它深黃色的鳥喙輕輕啄玻璃。
于是我的話剛到唇邊又咽了回去,看著云雀恭彌神色平常的打開窗戶放云豆進來,小胖鳥一進來先是在房間里盤旋兩周,然后熟練的落到云雀恭彌的頭上。
云豆的品種其實是某類鴿子吧?居然能準確找到接待室的房間,還會懂得敲門? !這也太神奇了,我都不知道是云豆本身聰明,還是云雀恭彌教得好。
“你剛才說什么?”云雀恭彌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撇了一下嘴:“沒什么,我什么都沒說。”
能說什么呢,云豆都自己找到路回來了,我也不能強留。
云雀恭彌發(fā)出一聲很輕的哼笑,似乎感覺到他的好心情,云豆也跟著撲棱翅膀,叫道:“云雀!云雀!”
緊接著云豆小小的黑色眼睛找到我的位置,又撲棱兩下翅膀:“攸!攸!”
我瞬間覺得它做什么都合理了,這么可愛的云豆肯定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小鳥。
我下意識要掏口袋里的小米喂它,卻摸了個空,還是云雀恭彌說旁邊的柜子里有云豆的儲備糧,我才去抓了一小把。
聞到了食物的香味,云豆轉移了陣地,從云雀恭彌的腦袋上落到了我的手腕上,撅著屁股一點一點的啄著我手心的谷粒,它的樣子太可愛,以至于我忍不住對云雀恭彌說:“云雀君,可以把云豆借我養(yǎng)兩天嗎?”
雖然覺得可能會被拒絕,但我還心存期待,不然的話我就只好把鳥窩帶來學校,放在云雀恭彌的風紀委員會接待室……
云雀恭彌拾起書,目光重新回到書里,“隨你。”
我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謝謝你,云雀君,我一定會照顧好它的!”
這下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云豆帶回家了。
伸手又戳了戳還在快樂進食的云豆,我想起一個問題,也問出來了:“云雀君,云豆怎么會叫我的名字?我明明沒有教過它。”
云雀恭彌的手一頓,而后若無其事的繼續(xù)翻書:“不知道,可能從誰那里聽到的吧。”
“哦……”我還想著會不會是云雀恭彌教的,現(xiàn)在聽到否定的回答,難免沮喪了一下,又很快振作起來。這樣不是說明云豆更聰明了嘛,不需要教就能叫我的名字哎。
認真教的話,以后校慶上云豆說不定還能表演個詩朗誦。
我目光灼灼。
不過這個想法只在我的腦海里過了一瞬。
云豆已經吃完了谷粒,細小有力的爪子在我手腕上跳了兩下,最后飛到茶幾上面,落在漫畫書上,低頭歪了歪腦袋,又踩著封面上reborn的臉跳了跳,似乎對書本有些好奇。
漫畫書里夾著我放進去的一張淺綠色書簽,眼看云豆就要把書簽啄出來,我趕緊輕輕捏住它的嘴,另一只手托住它的身體把它移到旁邊。
基于漫畫書的特殊,一旦沒有書簽,要定位我原先看到的位置得翻很久才能翻到,盡管外表上看,這本漫畫的體量只有百來頁。
云雀恭彌的那些文件看起來很多,實際整理起來也就一會的功夫,全部裝進文件盒鎖進柜子里,我坐下來,看了看桌上的漫畫,視線又沿著茶幾邊緣,挪到了對面沙發(fā)上,云雀恭彌靠坐在上面,他看書看得累了,自然而然就到沙發(fā)上,和我相對而坐。
云豆也跟著窩回云雀恭彌的腦袋上,翅膀一縮,一人一鳥幾乎同步閉上眼睛。
我翻書的動作更輕了一些。
這樣似乎也挺好。
光一個午休時間不足以讓我補完漫畫的更新內容,而更恐怖的是后續(xù)似乎還在更新,就好像在彌補之前一個月的空白,想要拼命追上現(xiàn)在的進度,好不負它“預言書”的本質。
我頭一次希望漫畫能更新得慢點。
搓了搓疲勞的眼睛,我被淺野奈催促兩聲,快走幾步跟上她。下午兩節(jié)課是在不同的教室上的,所以我們得趁著下課時間趕往第二節(jié)課上課地點,路途中又撞上沢田綱吉一行人。
沢田綱吉垂頭喪氣著,他身邊的獄寺隼人夸張的安慰說是其他人不好,不知道給十代目讓球,說著說著,獄寺隼人又握緊拳頭,反而是把自己的火氣挑起來的樣子,沢田綱吉也顧不上自己的情緒,無奈地轉而安慰獄寺隼人,山本武則一如既往用著爽朗的笑容調節(jié)氣氛。
真是熟悉的配方。
“啊,是入江同學。”沢田綱吉側頭看見是我,連忙打招呼,溫順的眼睛流露出真實的感激之情:“真的很感謝你幫我們,在未——”他小心瞄了眼淺野奈,“在那個時候。”
淺野奈被他忽然的道謝弄得一頭霧水,用眼神詢問我“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我只好示意她先去教室,等淺野奈一臉“你什么時候和他們這么要好了”的離開,我才看向表情有些疑惑的沢田綱吉:“抱歉,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我突然到十年后那次,你們應該道過謝了,不需要再重復一遍。”
“你這個女人!十代目都這么跟你說話,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獄寺隼人一點就爆,被山本武趕緊攔下。
沢田綱吉更加疑惑了,小聲的自言自語:“不是說會把十年后和我們一起戰(zhàn)斗過的記憶傳到十年前嗎,為什么入江同學……”
“沢田同學,我聽得見哦。”我提醒他。
“對、對不起!”沢田綱吉嚇得趕緊道歉。
“或許是因為入江的行為并不算是和我們并肩作戰(zhàn)吧。”
“唔……確實也有可能是這個原因…… reborn !你怎么又從奇奇怪怪的地方出來了!”沢田綱吉才附和兩聲,意識到聲音來源,無語地沖從旁邊柱子里出來的reborn叫道。
reborn不理大喊大叫的沢田綱吉,向我舉了舉杯子:“呦,入江,你看起來很好嘛。”
我默默看了他一眼,我臉上的黑眼圈還沒消下來,他是怎么說出我看起來很好這句話的?
但人都打了招呼,總得回應,我點了點頭,從他們神色各異的臉上看過一遍,還是選擇在場最靠譜的人:“ reborn先生,沢田同學說的''記憶''是什么? ”我想了想,又補充道:“云雀君也跟我提到過的''未來的記憶'',他們兩個說的是一樣的東西嗎?”
在沢田綱吉“誒?!你去找過云雀前輩了?!”的背景音中, reborn揚著純真可愛的笑臉:“是的哦,其實你在未來幫過我們兩次。”
我挺意外reborn會老老實實說出來,就聽他說道:“還有一次是……哎呀,差點忘了你沒有相關記憶,說出來可不太好,那就這樣吧。”
“拜拜~”
砰。
嵌在墻上的門關上了。
我:“……”
想砸墻。
這人怎么和云雀恭彌一個樣子,說話說一半真的很過分啊。
“說出來可不太好”這句話才不信,之前在十年后不都照樣告訴我嗎,他肯定是故意的。
隨即,我面無表情的看向沢田綱吉。
既然這樣,那讓沢田同學說出來吧。
沢田綱吉:“……入江同學你的眼神有點可怕哦?”
我一臉誠懇:“請你告訴我,我未來還做了什么?”
沢田綱吉猶猶豫豫的:“可是reborn剛才說……”
“——不然我就把你藏在花壇中間的零分試卷貼到公告欄。”在漫畫沉寂的那一個月我可不止一次看到沢田綱吉把試卷埋起來。
“什么?!為什么入江同學會知道啊……你、你不會是故意騙我吧?!”
“可惡的女人,你居然敢威脅十代目!十代目,不要怕這個女人,只是零分卷子而已,沒什么可怕的!”
“那個……獄寺君,我覺得很可怕……”
我做出眺望遠方的動作,看向樓下的花壇,超大聲的自言自語:“沒記錯的話應該就在那邊——”
沢田綱吉慌了,立即投降:“等等、我、我知道啦!求你不要再說了!”
幾分鐘后。
“原來你們和白蘭決戰(zhàn)的時候,十年后的我順便保護了京子她們?”我若有所思,明明說著只幫一次,結果在白蘭不管不顧對普通人下手時還是又幫了,也不知道十年后的我是從哪里學到的這一手傲嬌。
“是,所以,真的很感謝,雖然你現(xiàn)在沒有記憶……啊,還有云雀前輩最后還找十年后的入江同學單獨聊了聊,但聊的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沢田綱吉撓了撓頭,“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哈哈、不用這么客氣啦……這也沒什么……”
“所以以后要藏試卷的話記得換個地方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沢田綱吉臉上的微笑消失了。
“都說了別再提起這件事啦——”
第53章
“什么啊,阿綱還背著我藏了試卷?”
稚嫩但在沢田綱吉聽來絕對堪比惡魔低語的聲音出現(xiàn)了, reborn這回又從旁邊的消防栓里開了小門出來, cos成滅火器站在正牌滅火器旁邊。
我驚訝他換裝的速度,沢田綱吉則嚇得汗毛倒立。
“re、reborn?!”他手腳凌亂的像有自我意識,“你聽我解釋,其實啊——!”
“哼,少說廢話,你這個廢柴綱,吃我一招——泡泡攻擊!” reborn可不聽他辯解,頭頂?shù)臏缁鹌鲊娮鞂蕸g田綱吉的臉滋滋噴出一大團一大團的白色氣體。
“啊啊等、別!我知道錯了啦!——”
趁著整個走廊還沒有充滿霧氣,我后退兩步果斷選擇撤離, “我就先走了,沢田同學,再見。”
我的身后,沢田綱吉的哀嚎還在繼續(xù)。
到了教室, 淺野奈早就坐在相應位置上, 等我過去。
我低頭看了看桌面上她已經擺放好的畫具,再看看自己手上提的畫具袋,給自己鼓了勁。
沒事,我現(xiàn)在畫畫技術不比之前了。
我信心滿滿的落座, 然后聽見老師宣布,今天這節(jié)課的內容是畫肖像畫,同學間兩兩組隊,分別為對方作畫。
肖像畫應該也不算難……吧,和火柴人差不了太多。
我琢磨著,看向畫紙,內心已經有了想法。
旁邊淺野奈的位子上傳來動靜, 我警覺的一把拉住她的衣角:“小奈,你要去哪?”
“……沒去哪,就,站起來活動一下。”淺野奈看起來很不情愿的坐下。
我的手松開衣角,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神充滿期待:“小奈,跟我組隊吧。”
淺野奈回避了我的目光:“……這、這個嘛……”她深呼吸幾下,笑得很勉強:“……可以。”
得到回應,我才松開手,興致勃勃的挑選畫筆,剛伸出手,被淺野奈一臉復雜的抓住。
“我說小攸……你,你會好好畫的,對吧?”
我用力點頭:“嗯,沒問題的。”
淺野奈:“……”
我指著一只灰色的畫筆:“這個顏色和你的眼睛一樣,一會用它畫肯定沒錯。”
淺野奈半信半疑地看了畫筆一眼,發(fā)覺顏色確實很相近后,手上的力道松了一點,猶豫著表示同意,然后警告我:“你可要記得哦,不能用亂七八糟的顏色畫我。”
我有些不服,還感覺到委屈:“小奈,我什么時候用錯過顏色了,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的。”
“……說的也是,但也只有這點了。”淺野奈沉默了一會,幽幽的說道。
她哀嘆一聲,自暴自棄了:“算了,不管你畫什么樣我都能接受了。”
我朝她肯定的點頭,順便把剛剛被她捏過的手放在背后揉。
小奈不愧是弓道部的,看上去是個文藝少女,手勁卻不是一般的大。
我的手,好痛。
而后更痛的是課程結束,老師要求互換作品的時候。
其實我是對淺野奈的作品很滿意的——
“小、小奈,輕點啦唔唔——”我的兩側臉頰被淺野奈用力捏住,憤怒中的文藝少女用了點力氣,我只好一邊費勁掙脫一邊努力說話:“里不似嗦腫么樣都接受的嗎——!”
淺野奈眉毛都豎起來了,咬牙切齒的控訴:“那也不能接受火柴人啊,要畫的是肖像畫哎。”
“肖——像——”
“畫!”
旁邊的同學紛紛上來勸阻。
“淺野同學消消氣,入江同學的畫我們大家也不是不了解,所以……”
“那以后讓她給你畫?”
“欸,那還是算了,哈哈哈哈……”
“淺野同學,不管怎么說,入江同學就算畫的再難看也是一番心意嘛。”
“那以后讓她給你畫?”
“……哈哈這個嘛,對了,我的畫還沒交,先走了。”
反正有一個來一個,全部被淺野奈的一句“以后讓她給你畫”堵了回去。
我:“……”我被傷害到了啊!
你們不是來勸淺野奈的嗎,怎么跑了啊。
我的視線從逃跑的同學背影上收回來,決定還是先道歉:“對不起嘛……別生氣了,好嗎?”
淺野奈哼了一聲,總算把手放開,臉頰肉得到自由,我趕緊揉臉。
“我已經盡量畫好了……”我一邊揉一邊小心的看淺野奈的臉色,沒什么說服力的為自己解釋。心里又覺得果然小奈還是很溫柔的,因為她只有最開始掐上來的時候用了一點力氣,后面基本沒什么力道。
發(fā)泄完,淺野奈深深地嘆氣,攤開那副我送給她的肖像畫,又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我現(xiàn)在啊,終于知道為什么美術老師特許你不用交人像作業(yè)了。”
雖然是這么說,淺野奈還是看一眼嘆一口氣的把畫收好放進了畫具袋里。
“我等會要去社團,小攸今天也是先回家吧。”
“哦,哦,”淺野奈的比賽就在這幾天了,因此每天都有去練習,我連連點頭,“要加油哦。”
淺野奈停下動作,又瞄了眼我的臉,臉上最后一點生氣也褪去了,眉毛微微蹙起,“抱歉,我是不是太用力……會很痛嗎?”
我摸摸臉:“現(xiàn)在不會了,本來也是我的不對……”
淺野奈盯著我,緩緩道:“原來你知道啊。”
我心虛看天花板。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啊,我的畫筆完全不聽我指揮,腦子里想的和實際畫出來的對不上號,我也很無奈的啊。
雖然有些沮喪,但我對于畫畫這件事上沒有太多執(zhí)念,所以也就沮喪了一會,又提起精神,準備去接待室?guī)ё咝≡贫梗哌^花壇的時候,一個沒注意,不小心踩到一個東西,差點被絆倒。
“哎呀——”
“哎呀——”
兩個叫聲一個當然是我的,另一個……
刺猬頭、軟弱的身形。毫無疑問,是沢田綱吉。
“對不起,你還好嗎?要不要扶你去醫(yī)務室?”
沢田綱吉連忙擺手拒絕:“不,沒什么,一點痛而已,去醫(yī)務室就沒必要了。”
既然都這樣說了,我也不會硬拉著去醫(yī)務室,只是他現(xiàn)在確實有些狼狽,渾身沾著草葉,還抱著腳欲哭無淚,顫顫巍巍直不起來,我默默看了眼他的腳,估計那就是我剛剛踩到的東西,再看看四周,我感覺猜到了什么。
“沢田同學,你不會……還在藏試卷吧?”
而且還要藏在花壇?不是都建議他換個地方了嗎。
“不是啦——”沢田綱吉一臉無奈:“是reborn讓我把藏的試卷全都找出來……”
原來如此。
我點點頭,從他身邊走過,“真辛苦啊,那你加油。”
我感覺到背后來自沢田綱吉眼神瞬間變得幽怨起來。
相信這時候回頭的話,一定能看見他臉上寫滿了“你以為這是誰造成的啊”。
我淺淺的自責了一下,又加快了腳步。
接待室里還是只有云雀恭彌一個人,他坐在沙發(fā)上看著之前沒有看完的書,云豆站在他的左肩,歪著腦袋,像是跟他一起看書一樣。
見到我進來,云雀恭彌啪的一聲把書合上,“來了?把它帶走吧。”
云豆叫著“云雀!”在云雀恭彌的肩膀上跳了兩下才沖我飛過來。
我接住它,一時間感覺像什么交接儀式一樣。
我戳了戳云豆,眼睛又不自主的看向云雀恭彌:“云雀君下午的時候都呆在接待室嗎……沒有去上課?”
這也算是我一直以來的問題了,漫畫里沒有明確說過云雀恭彌在哪個班級上課,現(xiàn)實里更沒有人提起過。
云雀恭彌打了個哈欠,“全部的課程我已經學完了,上課?沒那個必要。”
課程都學完了還愿意留在并盛中學,不愧是他。
我一時無語,看他起身向門口走來,難不成要去巡邏了嗎?這么想著我也這么問出來了,云雀恭彌淺淺的應了一聲。
我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對。
平常云雀恭彌可沒有這么早去巡邏,不過畢竟是云雀恭彌,一向隨心所欲,就算大半夜巡邏也不是很奇怪。
我看著他身側擺動的衣袖,忽然就想到他的巡邏路線與我回家路線有一段是重合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脫口而出:“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嗎?”
我一說完,感覺到房間里的空氣都熱了幾分。
云雀恭彌停住了,側目看過來,臉上的表情紋絲不動,只是過了一會才又動起來:“那就快跟上。”
好耶。
我壓下內心莫名的雀躍。
“嗯!”
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他身旁,又惹來他側頭一眼。
我猶豫了一下:“云雀君不喜歡跟人并肩行走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后退一步保持一點距離好了。
我本來都已經放慢了腳步,云雀恭彌又轉過臉,目不斜視,聽起來有些答非所問:“你跟上就是了。”
我:“好哦。”
沒有正面回答,但是……我眨了眨眼,我沒理解錯的話,他的意思是隨便我怎么走,是吧?
第54章
我和云雀恭彌都不是話多的人, 一路行到校門口都略顯安靜。
唯有云豆從我胸前的口袋里鉆進鉆出,一會停到云雀恭彌頭上,一會在我肩頭蹭蹭頭發(fā),像是什么參加學校遠足的小孩子。
路過花壇,沢田綱吉還趴著在找他的零分試卷,這會又多了兩個身影在幫他尋找,山本武和獄寺隼人。
云雀恭彌眼神一瞬變得犀利。
尤其看到花壇旁邊的地面上堆滿被翻出來的土屑和枝條還有廢紙等垃圾,眼神更加可怕了,我一個錯眼, 他已經亮出了拐子, 蓄勢待發(fā)。
嚇得沢田綱吉腰背繃得筆直,臉色發(fā)白,像是褪色的貼紙小人。
我又覺得沢田綱吉的反應好玩,又實在好奇云雀恭彌的拐子到底是從哪里拿出來的,眼睛跟著云雀恭彌的拐子轉動。
獄寺隼人是見不得自家boss被這樣對待,也從口袋里掏出炸彈,眼看氣氛就這么緊張起來。
還是reborn跳出來保證會打掃干凈,把氣氛又調節(jié)回去,云雀恭彌才收起了拐子。這下我可看清了他的拐子是怎么變化的了,在他身邊小聲感慨。
“原來云雀君的拐子是伸縮的, 有點厲害哦。”漫畫里看,這對拐子內部還另有乾坤,想要設計制作出來這武器也很需要費心思吧。
云雀恭彌抬了抬下巴,“那是當然。”
看起來頗為自傲,對自己的武器相當滿意。
我配合的鼓掌, “不愧是云雀君。”
他手指一翻,金屬拐子又縮回去變成一手能包裹住的大小, 從容不迫的放進口袋,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在陽光下灼灼閃光。
“云雀君的戒指……”我有些奇怪,“之前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吧?”
過去的彭格列指環(huán)我記得是形似盾牌的戒面上雕刻各個守護者代表圖案,現(xiàn)在卻簡單粗暴的安了一大塊寶石上去,要不是看見寶石中心還刻了云朵的印記和彭格列家族標志,我都認不出來這是彭格列戒指。
云雀恭彌應了一聲,我跟著“哦”了一下,沒有追問,剛剛我也看到找試卷的三個人手上戒指也變了,我想應該是在未來的時候發(fā)生的變化,等我回到家,看了漫畫就也知道原因,不急著現(xiàn)在就要一個答案。
沢田綱吉他們在花壇邊讓我想起一件事,又興致勃勃的開口:“云雀君會喜歡巧克力蛋糕嗎,還是說抹茶味的?”雖然是這么問,但我心里也有了答案,云雀恭彌這家伙大概率還是會選擇抹茶這種比較傳統(tǒng)的口味。
果然就聽他簡短的答道:“抹茶。”
“還真是云雀君會選擇的呢——”
云豆從口袋里探出腦袋:“攸,攸!”
我碰碰它的腦袋,“好,也會給你烤點小零食。”
在我們身后。
沢田綱吉弱弱的聲音隱隱約約:“那個,他們兩個就這樣走了嗎……?話說為什么兩個人會從戒指說到蛋糕啊,這也太差遠了吧!!”
“怎么,你希望云雀或者入江留下來看你找試卷嗎?”
“不!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不過, reborn ,我真的找不到啊,明明我記得是藏在這里——”
reborn開朗可愛的說道:“哎呀,我想起來了,為了防止你又偷藏起來,我先把試卷取出來了呢。”
“什么!這么說我是白找了,可惡,又被你耍了——嗷!痛痛痛!”
“誰叫你敢藏試卷,還有,再這樣說我可不客氣了哦。”
“你已經不客氣了啊!”
沢田綱吉悲憤的哀嚎逐漸遠去,我同情的往后看了一眼,轉過頭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感覺到被扶了一把,旁邊云雀恭彌略有不滿地說道:“走路專心點。 ”
我滿不在乎的:“云雀君不是在旁邊嗎。”
云雀恭彌沒說話,卻挑了挑眉毛。
“對了,剛才提到的蛋糕,”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袖,眼神不自主的飄向路邊:“明天……明天我們家政課要做蛋糕哦,云雀君不介意的話…… ”
“像上次你的點心那樣嗎?”云雀恭彌上挑的眼尾似乎彎了彎。
我:“?!”是說我上回送給他的點心嗎,他怎么知道……啊,確實,看到那種不規(guī)整的形狀也不難猜出來是出自我的手,畢竟爸爸做的和外面賣的形狀都很好看……
“你,你知道是我做的啊……”我剛問出口,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頓時覺得有點臉熱,開始強行為自己爭辯:“上次那是意外!有、有點手生而已,而且只是形狀不好看,味道還是可以的!”
云雀恭彌輕哼:“那最好是這樣。”
“總之這次肯定會做好的。”我雖然對烘焙沒有什么興趣,也不了解過程,但是照著老師的步驟一步步做總沒有問題吧?
如果做的不好……不對,沒有如果。
我肯定會做出一個合格的蛋糕。
我和云雀恭彌重合的路線并不算長,很快再往前走就到一個路口,按照云雀恭彌巡邏的路線,他將會向左走,與我家的方向相反了。
雖然還想再走一段,但是會有些太麻煩他了吧?
于是我停了下來,站在分叉口沖云雀恭彌揮揮手:“明天見,云雀君路上小心。”雖然和云雀恭彌對上后要小心的是別人,不過還是這樣說吧。
云雀恭彌略微頷首,轉身便朝另一個方向,我看著他沒走兩步又停下來,稍微側過身:“……你也是。”
我有些意外他會給出這樣的回應,心里某一個角落“吧唧”的冒出來一顆小芽,忽略掉異樣的感覺,我繼續(xù)揮手:“嗯!”
我總覺得回家的腳步都輕了不少。
當我又轉過一個彎時,忽然聽到身后有一個細微的聲音在呼喊我的名字。
一回頭,穿著墨綠校服的少女抱著箱子氣喘吁吁。
“終于……追上你了!攸小姐!”
我忍不住糾正:“庫洛姆,叫我小攸就行了,不用加敬語。”
她抱著箱子的手上同樣戴著大變樣的彭格列指環(huán),我輕輕掠過一眼,又抬頭看她:“怎么了?”
“那么……小攸,”庫洛姆抿唇羞澀一笑,向前遞了遞:“之前的箱子,我有好好保管哦,現(xiàn)在物歸原主。”
我有些想說其實不用歸還也沒關系,但是既然都特意送過來,我伸手接過:“嗯,謝謝你。”
她很快又想起什么,說道:“還有你當時說的話和……紙條,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哦,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清楚那上面的事,不過……”
庫洛姆溫潤的紫色眼眸亮若星辰,“它們都幫了我很大的忙,真的非常感謝你。”
我剛要說“能幫到你就好”,庫洛姆又短促的“啊”了一聲,神色帶著一點不好意思,“只是因為體質的關系,那個……骸大人也知道,唔,不過沒關系,骸大人是我最重要的人,他肯定也不會告訴別人的。”
她像是怕我不理解,又著重強調了一遍。
“骸大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才翹起來的唇角僵硬了。
被、被六道骸知道了? !很糟糕啊!
“這樣啊……”我僵硬著扭頭,脖子像生銹的機器一樣,我仿佛聽到了咯吱咯吱的聲響。感覺要是在這上面再繼續(xù)多說絕對很不好,生硬的轉移話題:“啊,說起來,庫洛姆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的?”
“因為……”庫洛姆眨了眨眼睛,又羞紅了臉,“我原本在之前的路邊等,后來看到你和云的那個人經過,所以……”
云的人……是說云雀恭彌嗎?這個稱呼還挺有趣。所以是在看到我和云雀恭彌之后跟上來,可也正因為害羞,直到云雀恭彌離開才靠近。
我了然點頭,又有些無奈:“庫洛姆,你可以直接問我呀,我們不是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嗎?”
庫洛姆趕緊說道:“我明白的,可是……”她的臉還是紅彤彤的,手指攥緊了書包帶子,嘴唇囁嚅著,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好似聽到一陣詭譎的音樂,緊接著面色通紅的庫洛姆周身圍繞起靛青色的霧氣,明顯不同于軟糯女聲的聲音響起。
“可是這孩子想要給你一個驚喜,真是的,實在是過于天真了。”
“抱歉,這個孩子太害羞了,竟然躲到意識深處了——”
我:“……”不、不會吧……
霧氣很快散去。
頂著大一號鳳梨葉子的男生單手捏下巴,一副審視的態(tài)度:“初次見面,你就是……那位給我可愛的庫洛姆提示的神秘人?看起來也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嘛。”
我默不作聲后退一步,可愛女生大變活人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但是距離這么近,我的危險雷達要響了啊。
“你認錯了。”
“ kufu……認錯?不可能。”六道骸唇角揚起,異色眼瞳半瞇著,“我可在庫洛姆的記憶里看得一清二楚,提前準備好的行李箱、寫著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事的信件以及……哦呀,你的身形,我似乎在哪里見過?”
“我想起來了,監(jiān)管者——”
前面他說的我沒什么反應,但提到了監(jiān)管者,我差點跳起來,又硬生生忍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什么監(jiān)管者?根本沒聽過。”
這個家伙真是出乎意料的敏銳,不愧是據(jù)說在六道里輪回過的人,好、好可怕。
“你不說也沒關系,”六道骸無所謂的抬起下巴,右手一張一合,鋒利的三叉戟出現(xiàn)在他手中:“反正也是無聊,不如再多加一個契約者,好像你還和云雀那家伙有點瓜葛,這樣看來就有趣多了……”
我警惕的噔噔往后又退了好幾步,“這里是街上,你要是敢做什么我可就喊人了,你也不想被人喊做變態(tài)吧?”
“……”六道骸沉默了一下,忽然唇角弧度又大了幾分,聲音似乎沒有變化,但我總覺得里面夾帶了一點似曾相識的咬牙切齒:“你還真喜歡用相似的辦法。”
“算了,對女士出手可不是我的風格。”六道骸“kufufu”的笑了兩聲,我對他的話有七分的不相信,不對女士出手?我可記得碧洋琪被他捅了個對穿。六道骸像是沒看到我臉上的警惕,也或許是看到了但毫不放在眼里,他又繼續(xù)說道:“而且,庫洛姆還挺喜歡你的,傷害你的話,那個可愛的小女孩說不準會傷心得吃不下飯,我還是不——”
“哎呀,”他的話鋒忽然一變,臉上的笑容加深了,“kufufu,來得比我想象中的快呢。”
銀光閃過,六道骸像是條件反射一樣躲過從旁邊飛來的一擊,同時舉起三叉戟,和拐子在空中發(fā)出清脆猛烈的碰撞聲。
感覺到動靜,我胸前的口袋動了動,云豆從里面鉆出來,揮了揮翅膀叫道:“云雀,云雀!”
第55章
塵埃落地,我才看清楚剛才襲擊過來的是什么,在距離六道骸和云雀恭彌不遠的地方,地面被砸出一個不深不淺的坑洞,有著銀色尖刺的小刺猬沖我可愛的叫了一聲,柔軟的肚皮看上去手感極佳。
這就是……小卷?
也太可愛了吧。
想要“ rua”一下的想法一閃而過,云針鼠很快化作紫色的死氣火焰回到云雀恭彌手上變作一枚銀灰色的戒指。
云雀恭彌先是飛快的上下看了我一眼,眉間松了一些,而面向六道骸時又沉了臉,眼神里充滿了危險的意味:“從很遠的地方就感覺到令人生厭的氣息,果然, 是你。”
“我需要說,這是我的榮幸嗎?”六道骸同樣嘲諷的回敬過去,他略微抬了抬下巴:“不過,還真沒想到你竟然這么快就能趕過來,實在讓我吃驚。”
可是你臉上一點也沒有吃驚的樣子哦……我看看六道骸,又看看云雀恭彌,這兩個人見面就打起來,如果是在黑曜樂園那種地方還好,可這里隨時會有人經過哎,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我有些手足無措, 那邊刀光劍影,幾乎不容人插足,據(jù)我所了解到的云雀恭彌六道骸之間的恩怨,一旦打起來要沒完沒了,我四下看了看, 已經有路過的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過來,用敬畏的眼神看了幾眼果斷選擇了繞路。
“喂……你們別打了……”我干巴巴的勸了兩聲, 云豆落在我的頭頂,這只小鳥也很知趣的沒有飛到云雀恭彌身邊,像是知道那邊的危險氛圍。
兩人終于分開了一會,云雀恭彌皺著眉朝我側過臉,“你退遠點。”
我:“……”
六道骸也贊同的點頭:“確實,我可不想傷害到女士。”
我:“……”
既然這樣你們不打了不是更好嗎。偏偏這兩個人之間的恩怨也不是說不打就不打的,以云雀恭彌的性格,也不會這么輕易罷休。
我一時有些無奈,內心實在不想讓他們就這么打下去,心一橫,就想干脆沖到他們兩個中間,然而比我的動作更快的是天邊由遠及近的哭喊。
于是我,六道骸還有云雀恭彌齊刷刷的抬頭,看見沢田綱吉甩著鼻涕眼淚飛過來。
“……”
“……”
“……”
這下不用云雀恭彌說,我也很快往后退了好幾步。
沢田綱吉重重的砸在云雀恭彌和六道骸中間騰出來空地上,發(fā)出一聲悲鳴。
“看來阿綱的感覺沒錯呢。”
reborn的聲音從天上晃晃悠悠飄下來,他坐在一個小型的熱氣球上,我仔細看才從那只綠色的熱氣球上面找了兩只金紅色豎瞳,是列恩。
reborn縱身一躍,踩了一腳沢田綱吉的頭才落回地面。
“果然是六道骸又出現(xiàn)了。”
“……”沢田綱吉好不容易把臉從他砸出的小坑里拔出來,又被reborn這一下踩回去,再抬起頭就怨念滿滿,“所以說為什么要把我丟下來啊……很痛的哎!”
他抱怨著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看清在場的人后,一臉驚訝:“骸,云雀前輩……還有入江同學?”
我比他更驚訝的看著他的額頭,從天上掉下來,還臉朝地,竟然沒怎么受傷的樣子,這還是人類的身軀嗎?
“沢田同學,你不痛嗎?”我戳了戳他的手臂。
“還、還好?等等,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剛才在家門口就有種奇怪的感覺, reborn說肯定有事發(fā)生才過來,沒想到真的是骸……啊啊、那兩個人怎么又打起來了!怎么辦啊! reborn 、入江同學!”
誒,問我啊?我要是有辦法也不會干站著看了,還有沢田同學……你的鳳梨雷達感應范圍可真遠啊,我在內心不由感慨道。
六道骸和云雀恭彌只快速的分給沢田綱吉一個眼神后,又再次無視周圍一切,專心戰(zhàn)斗。
沢田綱吉比我先前還要手足無措,我懷疑的看他,這個樣子,他真的是擊敗了未來boss回來的嗎?
“身為首領要讓家族成員和睦相處哦,快去阻止他們吧。” rebor的語氣相當可愛,像個天使,但我在沢田綱吉眼中分明看到了“惡魔”的控訴。
沢田綱吉拼命搖頭:“怎么可能!那兩個人打起來絕對停不下來的!”
“叫你去你就去!”
reborn冷哼一聲,一腳將沢田綱吉踹到戰(zhàn)火中心。
我不忍地閉了閉眼,緊接著就聽到兩聲結結實實的,金屬武器打到□□上的沉悶聲響。
再睜開眼,沢田綱吉夾在六道骸和云雀恭彌中間,左邊臉頰上是拐子,右邊臉頰上是三叉戟桿尾,面部的肌肉隱約抽動,一瞬間,他的表情甚至還停留在剛被reborn踹出去時候的抗拒和發(fā)懵。
總之,看上去超——疼的。
好在這招立竿見影,六道骸和云雀恭彌各自收回武器,似乎覺得有些沒趣的分站兩邊,只有沢田綱吉頂著兩道紅痕欲哭無淚:“為什么又是我啊……”
“骸,云雀,你們?yōu)槭裁丛谶@里?” reborn向前走了兩步。
六道骸揮了揮遮擋視線的額發(fā),“沒什么,只是我的庫洛姆要來找?guī)椭纳衩厝耍覍δ莻人又正好有點好奇心,僅此而已。”
“哦?” reborn頗為深沉的壓了壓帽檐,我感覺到他隱藏在陰影中的眼睛似乎看了我一眼。
我的背后頓時一陣發(fā)涼。
沢田綱吉:“那云雀前輩是……?”
云雀恭彌的回答言簡意賅:“巡邏。”
沢田綱吉干笑:“哈哈、我想也是。”
“等一下,神秘人?誰啊?”沢田綱吉后知后覺停住,茫然地轉動視線,最后順著reborn的目光鎖定到我的身上,他驚叫出聲:“——入江同學?! ”
“蠢綱,你終于注意到了嗎?” reborn抬起臉,“那個箱子,庫洛姆在未來一直帶著的箱子是你給的吧?”
我想了想,爽快的承認了:“是哦,聽說她會到未來,就忍不住準備一些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應該沒什么大礙吧?”
我現(xiàn)在手里就提著箱子,掩飾也掩飾不過去,干脆承認還更好點,問題只在于那封信。
我手心不由自主沁出了一些汗水。
“沒什么,只是看來你果然比入江正一細心一點,準備的東西都很有用哦。” reborn語氣還是輕松的,忽然話鋒一轉:“那封信也是,派上大用場了呢。”
“信?”我心猛地一跳,假裝很疑惑:“什么信?”
糟糕,那時候寫的信果然變成隱患了嗎,我又怪自己不夠小心又強迫自己冷靜。
“什么啊,不是你寫的嗎?” reborn黑沉沉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抬頭看向六道骸:“真遺憾呢骸,還是沒能找到另一個神秘人呢。”
六道骸沉默一會,笑起來:“無所謂。”他假模假樣的在眾人面前向我道謝,只字不提他其實是知道信是我寫的這件事。
“我出來得夠久了,下次見吧,沢田綱吉。”六道骸消失的果斷,只留下庫洛姆驚訝地看著多出來的幾人。
沢田綱吉還一副狀況外,“你們到底在說什么,我怎么一點也聽不懂?信?哪來的信?”
“回去再跟你說。” reborn又催促沢田綱吉:“家族危機解除,快回家,你還要去接受偷藏試卷的懲罰呢!”
“誒!?等等、 reborn !”
沢田綱吉還沒動, reborn又用列恩幻化成的拐杖勾住他的衣領拖走。
剩下庫洛姆怯怯地看了看云雀恭彌,然后沖我彎了彎腰,輕聲道別后,小跑離開。
最后留下我和云雀恭彌面面相覷。
準確說只有我一個人內心忐忑。
云雀恭彌從剛才開始就很安靜,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會不會由此猜到什么。
“云雀君……”
我才小心開口,云雀恭彌慢條斯理的抬眸,“走吧。”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去哪?”
云雀恭彌挑了挑眉毛,給出和回答沢田綱吉時一樣的答案:“巡邏。”
語氣和表情與剛才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可他現(xiàn)在朝向的方向……是我家。
他踱步過來在我面前站定,神色上看不出任何異常,平靜的像是無風晴日里的浮云。我大腦宕機了一下:“可這邊不是你巡邏路線哦?”
“嗯,臨時改了。”
云雀恭彌的語氣聽上去非常隨意。
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云雀恭彌又提醒一句:“快一些。”
我下意識跟上他的腳步:“可是,為什么?”他明明一直以來沒有更換過巡邏路線。
云雀恭彌目不斜視往前走,腳步卻不快,是我完全能追上的程度:“沒有為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嘴角忍不住彎了一點點:“嗯,我知道了。”
走了兩步,我說:“云雀君,謝謝你。”
“你指的什么?”他漫不經心地問,但上揚的眼尾暴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比如說在reborn那通怪異的質疑后,不管是因為不感興趣還是別的什么,沒有再追問我相關事宜;又比如現(xiàn)在……我姑且就自作多情的認為,他是在送我回家吧,原因……大概是避免再遇到奇怪的人?
我的眼睛盯著前方的路面沒多久,又向側上方看去,視線落在身邊人的臉部輪廓上,被黑色發(fā)絲略微遮蓋住一點的線條其實可以說得上柔和。似乎察覺到被人注視,他稍微轉過臉,灰藍色的眼眸立即映出我的樣子。
云雀恭彌挑眉,像是在問“又怎么了”。
我鎮(zhèn)定自若的移開視線。
“沒什么。”
·
被云雀恭彌送回家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當然,按照他的說法只是剛巧在巡邏的路線上,并沒什么特別。
我站在門口沖他揮手,看他的背影離去。
內心在“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繼續(xù)……”,“漫畫漫畫、快去看漫畫”,之間來回跳躍,最后又冒出來“在后面看,云雀恭彌的腦袋真的很圓哎” ,“披風真的一直都沒掉,好神奇”等等一閃而過的想法。我沉沉吐出一口氣。
轉身進屋,直奔二樓房間,關門。
我現(xiàn)在迫切想要知道他們在未來發(fā)生了什么,又是怎么戰(zhàn)勝白蘭的 。
打開漫畫書,我一眼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在彩色的封面上,左側不起眼的角落里,多畫了一圈銀白色的光圈,上面均勻部分七個白色節(jié)點,因為實在有些小,我沒辦法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是這個結構,讓我不得不想起漫畫里白蘭曾經展示過的石板。
石板上就是這么把7 ,也就是世界的基石,整齊排列成三個圓圈。
我有一種不算壞也說不上好的預感。
第56章
定了定心神, 我翻開漫畫,認真閱讀他們自choice開始后的每一個分鏡對話。
因為知道他們會成功平安回來,內心有底, 倒是一點也不擔憂,但看到入江正一要求參戰(zhàn)時候,還是擔心了一下,戰(zhàn)斗力為五的科研人員上場那不就是等于一盤切好的菜嗎。
——而且還是兩個?
嗯……兩盤菜吧。
六吊花那個晴屬性的暫且不說,剩余的兩位加上一個霧屬性忍者,一人夾一筷子, 斯帕納和入江正一就完蛋。
因此相比白蘭那邊一個個都戰(zhàn)斗力滿滿,沢田綱吉這邊看上去實在危險,也不知道是怎么贏的……我下意識地認為他們會贏下這場choice 。
畢竟沢田綱吉總是能創(chuàng)造這樣的奇跡,比如之前的黑曜和指環(huán)戰(zhàn)。
期間媽媽上來敲了敲我的門喊我下樓吃飯,要不然我都還沒意識到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小攸,吃飯了, 今天有很多好吃的哦!”
“知道了!”
我應了一聲,把自己摔到床上,疲憊苦惱的把手搭在額頭上。要一次性看完那么多內容,頭腦發(fā)漲是難免的,還要消化掉那么多的信息量,我在床上糾結了一會,最終決定還是先去吃飯,不然媽媽會生氣的。
餐桌上擺了滿滿當當?shù)母魃穗龋际前职譁蕚涞模f是為了慶祝媽媽回來,已經持續(xù)兩天了,就算媽媽也沒能阻止他暴漲的烹飪之心,我和媽媽只能盡力多吃一點。
“我還做了一些點心饅頭!”爸爸從廚房出來,一臉驕傲的宣布,“肯定不會比街上買的差。”
我和媽媽對視一眼,感覺到爸爸在內涵什么,他又提了一個盒子出來,“一會吃完飯,小攸把我多做的點心帶去給正一君他們吧。”
于是我吃過飯,帶著這一盒點心送到入江正一家。
開門的正是小正。
看見是我,他臉色變化的像是霓虹燈,一看就知道也同樣擁有完整的未來的記憶。
他甚至還記得十年后的自己為了研究幫助沢田綱吉的道具,累到睡在基地走廊、被女孩子們敲鑼打鼓吵醒。
入江正一臊紅了臉,“那是特別情況!而且、而且那是未來發(fā)生的!我現(xiàn)在又不會那樣!”
小正,惱羞成怒了。
我默默撇嘴:這話說出來,你看我信不信。
似乎是也想找人傾訴一下自己那段未來的記憶,入江正一又絮絮叨叨了一會,然后忽然欣慰嘆氣:“不過真是太好了,就算輸了choice ,沢田綱吉他們最終也戰(zhàn)勝了那個白蘭——唔誒!”
我:? !
我有些生氣的抓起餐盒里的包子堵住他的嘴。
“夠了,不許說了。”劇透是不禮貌的!雖然有些高興他們就算輸了choice也安全回來,但是劇透就是不行。
入江正一:“……”
他想要反駁什么,但被包子堵著嘴,沒能說出話來,只能用眼神表達他的不解。
我沒理會他眼里的表達欲,還在驚訝郁悶,怎么choice就輸了呢,沒道理呀。當下也不管入江正一,我直接跑回家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卻發(fā)現(xiàn)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電視里正在播放時下熱門的電視劇,她的眼睛雖然盯著電視但明顯注意力不在電視上。直到我叫了一聲,她才回過神。
“小攸,你回來了?”媽媽低頭不知道想了什么,關掉了電視,沖我招手:“來,坐到這邊來。”
“媽媽,怎么了?”
我不明所以的坐下,眼睛一亮,是要繼續(xù)講故事、不,是告訴我隱秘往事嗎?
“媽媽,你終于要跟我講那位川平先生的事了嗎?”
“……”媽媽剛張開的嘴又閉上了,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不是,那個人……之后再說。小攸,你和媽媽說過,你從那個人那里買的望遠鏡變成了戒指,是嗎?”
我點點頭。媽媽回來那天我就把全部事情告訴她了,不管是戒指還是漫畫書,雖然媽媽也沒辦法看到漫畫書里的內容,但還是相信了我說的一切。
她又問了個在我看來有些莫名的問題:“你……看著它的時候,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嗎?”
“什么感覺?”我皺眉思考了一會:“覺得它很好看算嗎?”
“算吧……?”媽媽明顯遲疑了一下,不甘心的追問:“除此之外的感覺呢?有沒有很想戴上它,或者……”
“聽到它呼喚你的聲音?”
媽媽聲音慢下來,同時認真地看著我的表情,那雙我看了十幾年的暗紫色眼瞳一眨不眨的盯著我,里面有緊張,有擔心。
不期然的,我腦中想起另一個人的眼睛。
我一臉認真地回望過去:“沒有,我沒有聽到戒指有發(fā)出什么聲音。”
媽媽一怔,明顯松了口氣,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fā),“那就好。”
“但是,媽媽,”我繼續(xù)認真的看著她,糾正:“戒指是不會說話的,那是童話故事里才會出現(xiàn)的情況。”
媽媽:“……”
“說的也是呢。”
她搖頭笑了笑,有那么一刻,她的眼神里出現(xiàn)一點我讀不懂的憂愁。
我覺得媽媽的態(tài)度不對,想起她的“前科”以及這個世界確實存在某些不科學的力量,就比如這枚戒指的出現(xiàn)就有點不太科學,所以“戒指不會說話”這個命題在這個世界說不定并不成立。
我又說道:“媽媽,是戒指有問題嗎?”
“不,”媽媽眼里的憂愁很快散去,又恢復了我熟悉的自信與明艷:“當然沒問題,也不會有什么問題,你可是我的女兒,那種東西——對了。 ”
“小攸可以給媽媽看一看那枚戒指嗎?”
“可以,我去拿。”我一口答應,跑到樓上拿了戒指盒就下來。
一打開盒子,媽媽一臉“果不其然”的冷笑,她捻起戒指端詳,莫名的,我感覺戒指微微顫動了一下。
就這么看了一會,她才把戒指放回盒子里,倒也沒說替我保管之類的話,只是問道:“需要媽媽幫你改一改嗎?”
我搖頭:“不用,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看的。”
“好吧,以后不喜歡這個款式了再和媽媽說,”媽媽神情比原先放松了許多,但是緊接著唇角揚起的弧度收斂了些:“小攸回房間吧,不過記得要小聲一點,爸爸還在書房工作哦。”
“哦……”我?guī)е鴮Π职诌@時候還要加班的同情應了一聲。
走出客廳,我刻意停了停,從墻邊探出身體。
我看到媽媽的表情已經冷下來,手指搭在沙發(fā)扶手上隱忍的點了點,她還是沒能忍住,怒氣沖沖地拿起來手機,起身走到落地窗邊像是在打電話。
沒一會,電話那頭似乎接通了。媽媽張嘴就罵,優(yōu)美詞匯之繁多讓我瞠目結舌,還不帶一個臟字,我驚呆了。
說實話,媽媽這個樣子我只見過兩次,一次是我剛過完六歲生日的第二天晚上,她也是這樣對著電話怒罵,另一次則是十歲時候,我們全家去海島游玩,結果被臨近海島的紛爭波及,導致我們一家所在的島嶼被封鎖暫時出不去,那時候媽媽也是這樣對著海島上戴著墨鏡的負責人這么罵,時隔多年,她的詞匯量又增加了許多——
等會。
當時隔壁的那座海島,不會是黑手黨的島吧,或者說,其實兩座都是?
我從記憶里扒拉出這件往事,邊震驚媽媽的影響力,邊奇怪現(xiàn)在被媽媽這樣罵的人到底是誰。
但媽媽的聲音很快壓低了,沒有一開始的高昂,聽不到后續(xù)內容的我也只好回了房間。
我知道媽媽還在瞞著我一些事情,比如當年搬家現(xiàn)在又搬回來的真實原因,但我想,她始終是為了我好,所以,慢點知道也沒關系,畢竟有時候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
戒指盒重新放回書架上。
我想了想,又取出來,明亮的綠寶石戒指這一會給我看出了點乖巧的意味,總感覺戒身上的花紋都柔和了一些,雖然戒指出現(xiàn)的比較突然,但媽媽看過都沒說有什么問題的話,說明還是安全的。
我又把戒指放好,回到書桌前。
所以……為什么那時候十年后的云雀恭彌說不要使用另一枚戒指?
我皺眉想了一會,搖搖頭,也許他指的不是這枚呢。
反正現(xiàn)在問不到人,無法確定,我索性不去想這些,注意力回到漫畫上。
桌面上的漫畫書似乎沒什么變化,封面上還是reborn的大臉以及左下角白色圓圈。
我盯著白色圓圈半天,最終還是再次翻開了漫畫書。
直至月上中天,萬籟俱寂,窗外已經被涂滿墨色,只留星點燈光。
我合上漫畫,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在“干脆趴在桌上”和“撲到床上”兩個選項間糾結了一會,選擇了后者。
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里,我在床上又滾了滾,望著天花板。
大腦不受控制的閃過剛剛看到的畫面。
……在choice里受傷的小正根本是被擔架抬著逃亡,我沒有想過會是那么嚴重,“擊穿腹部”他們說起來輕描淡寫,直到現(xiàn)在我看到入江正一整個人沒有生命力一般倒在地上,才感覺到一陣后怕,十年后的入江正一是真的有可能死在那場choice里的。
十年前的入江正一還輕飄飄的說著“就算輸了choice” ,這家伙不明白自己未來差點死了嗎,剛才塞他一嘴包子還真沒塞錯,我恨恨地想。
還有就是那個川平不動產和川平先生,那個人身上的謎團總感覺更多了,以及最后的……白蘭。
我實在很難把我手機聊天框里用著棉花糖頭像的白蘭和漫畫后期一臉猙獰的白蘭聯(lián)系到一起。
翻開手機聊天記錄,白蘭與我的對話截止在三周之前,那是他最后一次和我交流。
當時他在情真意切的完善自己的“棉花糖工廠計劃”,信誓旦旦的說他連地址和工廠名字都想好了。
【攸醬!我想好我們的棉花糖工廠名字了! 】
我十分冷靜的婉拒:【不,是你的,我沒想過開工廠,不過如果你真的開了,我會祝賀你。 】
【誒!那也不錯哦,到那個時候,攸醬一定要來我的工廠參觀哦,啊啊,還有,以后你的棉花糖就由我包了,不許拒絕哦~ 】
【對了!我自己設計好了工廠logo!很厲害吧!看! (圖片.jpg)】
現(xiàn)在再看那個據(jù)說是他自己親手設計的淡紫色logo,竟有一點和密魯菲歐雷的家族紋章有些相似,只不過紋章更為精致復雜,而那枚logo簡約可愛。
兩個相似但又不同的圖案就像是兩個白蘭。
后來我發(fā)出去的消息像是石沉大海,再也沒有回復,我以為是他學業(yè)繁忙,而且日本和意大利也有時差,覺得也算正常,現(xiàn)在看來……之前我還不確定白蘭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現(xiàn)在我知道了,他是進局子了( x ),被彭格列家族監(jiān)視起來了。
我:“……唉。”
忍不住,還是嘆了口氣。
所以說那個愛發(fā)表情包想開棉花糖工廠的白蘭是怎么在十年間一步步演變成大反派白蘭的啊。要不是知道現(xiàn)在發(fā)消息得不到回應,我怎么也得問問他。當然,調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還是慶幸我所認識的白蘭還存活,沒有被十年后白蘭牽連,畢竟,這個時候的白蘭什么都沒做過。
當然,按照Arcobaleno說的,就算是十年后白蘭做過的事,現(xiàn)在也已經全部抹消,而且還是所有平行世界,我想或許可以送給已經消失的十年后白蘭一個“白忙活”的稱號。
反正那個邪惡的大反派才不是我認識的網友棉花糖星人,所以怎么樣都可以啦。
這兩天同學們討論的地震也有了原因,那是世界修正以及封印瑪雷指環(huán)的結果……等等,瑪雷指環(huán),封印?
我從床上驚坐起,手腳并用的撲到書桌前。
我記得上面的每一個細節(jié),但還是拼命的翻到漫畫最后幾頁,看清上面白紙黑字的寫著“封印過去的瑪雷指環(huán)”,再回過頭看封面。
眼睛幾乎貼到封面上,我在這一刻,終于看清了白色圓圈上面的節(jié)點圖形,分明就是一個個瑪雷指環(huán)。
我:“……”
我:“…………?”
我用力揉眼睛,不信邪的翻箱倒柜找出一只放大鏡貼在上面仔細看后,迷茫的呆住了。
大腦像是短路了幾秒又強制重連,我用力按了按額角。
封印戒指就封印戒指,怎么封印到我書上了? !還是說……
“漫畫書不會和7有什么關系吧?”我情不自禁地喃喃出聲,又覺得自己猜測過于離譜。
就在這時,漫畫書突然發(fā)出白光,原本只在更新時候會出現(xiàn)的白光這會亮得驚人,將封面也變得一片白茫茫
,懷抱著一種“這東西終于不掩飾了嗎?”的心情,我有些木然的等待。
白光散去,印著reborn大頭的封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占據(jù)整個頁面的橙色五瓣花,最上面的一枚花瓣中心涂著天空一般的湛藍色。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不是尤尼她們一族臉上的標志嗎? !怎么會出現(xiàn)我的書上?不,不能說出現(xiàn),是我的漫畫書自己“長出”這個圖案的。
啊,也對呢,換個思路想,能夠預言的書和能看到未來的尤尼有關系也很正常——
兩秒后,我抄起漫畫書奪門而出。
安靜的入江家響起我破音的喊叫聲和敲門聲:“媽媽——不好了!”
你女兒的漫畫書要繼承Arcobaleno大空奶嘴了!
它不會要成精了吧?
我還什么準備都沒做好啊!
第57章
爸爸一臉困頓的打開門, 一邊打了個哈欠,一邊伸手過來摸索到我的腦袋之后,安撫似的拍了拍。
“小攸怎么了?又做噩夢了嗎?”
“不是做噩夢啦——”
“嗯嗯,爸爸知道哦,小攸不好意思說嘛,沒關系的,夢到奇怪的面具不丟人。”
我:“……”
迷迷瞪瞪的爸爸把我的頭發(fā)揉得一團糟,多年前我做噩夢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安撫, 多年后的現(xiàn)在, 他似乎還覺得我做噩夢是因為夢到了奇怪的面具男。
不過因為這段是我六歲之前的記憶, 我自己不太清楚,偶爾會聽爸爸媽媽說起。
“真的不是做噩夢啦,媽媽!”
我掙扎著從爸爸身邊擠進去,媽媽早因為我的敲門聲從床上半坐起來,靠在床頭,眼看又要睡過去,我趕緊努力把書湊到她眼前,“媽媽!你可以看到嗎?上面的圖案,是Arcobaleno——”
媽媽瞬間睜開眼睛,像是被嚇醒了,眼神清明的和灌下三大杯咖啡的加班白領一樣。
門口的爸爸茫然的重復:“ Arcobaleno ?彩虹嗎,什么啊,小攸夢見的是彩虹啊,不是挺好的嘛……”他又打了個哈欠嘟嘟囔囔:“但是下次夢見彩虹可以白天再來告訴爸爸媽媽哦……”
我和媽媽:“……”
媽媽柔聲說:“和拓,小攸應該是被嚇到了,你先去書房等一等吧。”
爸爸此時也稍微清醒了一點,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媽媽,點頭。
“好,但是不用顧慮我,今晚我在書房將就一下。”
關上門之前,爸爸貼心的為我們開了燈,又回頭看了一眼,眉毛少見的微微皺起,眼神擔憂。
“沒關系的,之后我會幫你和爸爸解釋的,”媽媽拍了拍我的肩膀,挪開一點位置示意我坐下,“說吧。”
明亮的燈光之下,我也稍微冷靜了一些,深呼一口氣把漫畫書放到媽媽面前:“媽媽,你可以看到上面的圖案嗎?”
“這朵花……”媽媽神色一凜,猛地看我:“這就是你和我說的漫畫書?”
我用力點頭。
媽媽緩慢的摸上書脊:“小攸,你之前沒有說封面是這種圖形啊……”
“因為是剛才突然變成這樣的嘛。”我解釋道,又趕緊把我的猜測說出來,晃了晃媽媽的胳膊:“媽媽,你說呢?”
額頭一疼,媽媽又好氣又好笑的伸手彈了我腦袋一下,“繼承Arcobaleno大空的怎么可能會是一本書,又不是童話故事。”
我:“……哦。”真是好熟悉的回答。
既然這樣,上面的圖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媽媽陷入沉思,過了一會才慢慢開口:“ Arcobaleno的大空之位現(xiàn)在是由吉留涅羅家族首領擔任,小攸,你知道這個家族boss世代傳承的是什么能力嗎?”
我想到尤尼,幾乎脫口而出:“預知?”
“是的,預知,”媽媽垂下眼眸,指尖輕點封面上的花形,“據(jù)說她們的祖先賽芘拉一位是擁有強大預知能力的巫女,她們歷代人其中一個標志,就是臉頰上的五瓣花圖案。賽芘拉帶著建立起的家族守護著瑪雷指環(huán)和大空奶嘴,只可惜……”
媽媽嘴角的弧度隱約變得有些嘲諷,“因為有人的袖手旁觀,那位偉大的巫女逐漸變得無力點燃兩個7 ,因此只留下了女兒便離開人世,再后來的每一個彩虹大空也都沒有賽芘拉那樣強大的力量,最終因為詛咒導致她們的壽命短暫如夏花。”
原來如此。不過這些媽媽又是從哪里知道的?我看著媽媽的樣子,將這個疑問暫時咽下。
“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這本似乎也能夠預言未來的書,里面蘊含的力量應該起源于那一族人,”媽媽下了結論,她又點了點花瓣里那塊藍色圓點, “不過想要知道具體情況,還得找她們本人幫忙。”
“所以,小攸想去見見現(xiàn)任的大空Arcobaleno嗎?”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媽媽說的什么之后,“啊?!我嗎?”
“是呀,”媽媽笑著調侃,“因為小攸不是一副很想知道真相的樣子嗎?”
我:“是這樣沒錯……但是媽媽,你真的能讓我見到她嗎?”
“那當然,可不要小瞧媽媽的人脈哦。”媽媽輕笑一聲,“以前我也是和吉留涅羅的boss合作過的,只要你想,我會幫你去聯(lián)系她。”
我發(fā)出一聲驚嘆:“哇!”
但同時又有點不好意思,“為了這點事情去麻煩一個家族首領,會不會不太好?”
“怎么會呢,”媽媽輕柔的整理我被爸爸弄亂的頭發(fā),直至恢復平整,在我臉頰上虛點一下,“她也很想見見你哦。”
怎么和尤尼一樣的說法……我張了張嘴,剛想問出口,媽媽轉身拿起手機,“干脆現(xiàn)在就給艾麗婭打電話好了,反正她那邊還是下午——”
我一個激靈,“媽媽媽媽!等一下,會不會太快了?”
“一點也不會,小攸放心,那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哦。”
媽媽不慌不忙的撥打了一個國際長途電話,笑瞇瞇的,和那位艾麗婭敲定了一周后我去意大利研學十天的事。
我:“……?!”
怎、怎么會變成這樣? !
到第二天我還有些不敢相信。
然后被媽媽催促著去學校,說什么吉留涅羅家族辦事效率很高,研學申請應該已經遞交到學校,等得到審批我就能拿到研學通知了。
我:“……可是媽媽,我還不太會意大利語。”
“沒關系,小攸不是已經學的很好了嗎,而且那邊會安排一個有懂日語的孩子陪你,安心吧。”媽媽坐在落地窗邊的小桌上,悠閑自在的說。
我其實有那么一點懷疑媽媽是想支開我,但這種只是一閃而過的想法沒有任何證據(jù)立足,所以我也只好拎起書包出門。
其實對于去意大利研學這件事我并不排斥,不如說還會有點興奮,畢竟能夠解開我一直以來對漫畫書產生的疑問,或許還能借著媽媽或者吉留涅羅的關系去看看現(xiàn)在的白蘭。
總之,這趟研學沒什么壞處。
再說了,沢田綱吉他們的事情也告一段落,短時間內不會出什么大事,如果沒有意外,他會就這樣平緩穩(wěn)定的越來越靠近十年后的彭格列十代目。
假如真把他們的故事當作少年漫,在打完boss之后也差不多進入和平美好的結尾了嘛。
想通之后,我最后一點糾結也消失了。
唯一的痛點大概是我需要為這次研學寫一份五千字的研學報告,報告的題目都已經給定了:論新世紀意大利黑手黨發(fā)展前景與現(xiàn)狀。
——這是能直接寫成研學報告的嗎? !黑手黨啊這些東西不應該是在暗地里交流的東西嗎,怎么能作為研學的報告,這么下去遲早能在新聞上看見黑手黨繼承儀式的報道。
所以說,到底是誰在通過這種研學申請啊!
等等,我想我應該知道是誰通過的。
在并盛中學的風紀委員會接待室,云雀恭彌沖我抬了抬下巴,“把你的研學申請表拿走,已經通過了。”
……果然是你啊,云雀恭彌。
我看了上面的文字,以及最后云雀恭彌親筆寫上的通過,還是無奈收下,順便拿出在家政課上做的蛋糕。
才打開盒子,我就聽到云雀恭彌的輕笑聲。
我有些羞惱:“只是意外!味道不差的!我自己嘗過的!”
云雀恭彌起身,漫步踱到茶幾前,“我可什么都沒說。”
……可惡。
他是什么都沒說,可是那個表情,那種“我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的表情實在是、實在是……
我摸了摸有點發(fā)熱的耳朵,將蛋糕推到他面前,讓他自己切,轉而又拿出包著燕麥米的小紙包,問云雀恭彌:“云雀君,云豆呢?”
云豆可不會覺得我拿出來的燕麥米造型難看,它只會超級捧場的在我手心吃完。
“那邊。”
我順著云雀恭彌所指的方向,看到在一堆文件里熟睡的云豆,它看起來把那里當成自己的窩了。
可憐的小云豆,等一會我就把家里的鳥窩帶出來。
因為云豆在睡覺,我只好把燕麥米收起來,一會再喂它,轉頭云雀恭彌已經叉起一塊蛋糕放進嘴里,咀嚼幾下,挑眉看我。
“有些甜了。”
“我覺得剛剛好啊……”我坐到云雀恭彌對面,捧著臉看桌上的抹茶蛋糕,按照配方,我還減少了一點糖量,不可能會太甜。我抬起頭看云雀恭彌,肯定是他口味太淡了。
他似乎還要說些什么,忽然警覺的朝門口看去。
砰砰砰幾聲,門被敲了幾下,緊接著不等云雀恭彌開口問來人是誰,就被從外面推開。
額前留著一縷極長劉海的女生走進來。
她穿的根本不是并盛中學的校服,卻泰然自若,更或者說,姿態(tài)是高傲的,衣袖上別著“肅清”字樣的袖章,她先是掃視了一圈房間,稍微有些鋒利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停,最后落到云雀恭彌的身上。
“這里是風紀委員會的接待室?”
她說,嘴角揚起近乎挑釁的笑容——當然,在我看來似乎只是一個正常的微笑,但是云雀恭彌的眉毛已經皺起來了——女生像是沒看見云雀恭彌的的表情,又繼續(xù)問道:“你就是風紀委員長,云雀恭彌?”
“你是誰?”云雀恭彌的嘴唇不悅的抿起。
“至門中學三年級的鈴木·艾蒂海德,”她向前走了兩步,她袖子上的袖章更加清晰了,“從今天開始,這間接待室將由肅清委員會接管使用,至于你……以及你的小女友,”女生抬起頭,那縷劉海在空中晃蕩出一個弧度,語氣冰冷 :“還請盡快離開。”
我:“……”
我:“…………”
這個人到底在說什么啊!
第58章
至門中學, 沒有記錯的話是正巧處于地震范圍內的學校,并且申請了七名學生來并盛中學暫讀一段時間,我才看到過的轉學申請上就是這樣說明的, 其中一個人的名字,正是鈴木·艾蒂海德。
現(xiàn)在,這位女生,或者說應該稱呼她鈴木·艾蒂海德,神情微冷,理所應當?shù)谋砬樗坪跽J定這間接待室已經歸她所屬。
至于她毫不客氣的直呼云雀恭彌名字,以及……小什么?我怎么覺得有點沒聽清楚,怎、怎么可能啊!
我深吸一口氣, 感覺耳朵有點熱。悄悄去看云雀恭彌的反應,似乎也并沒有第一時間反駁那個稱呼,神色依舊平靜,我怔了一下耳邊的溫度似乎也降了下來。
反正也只是一個誤會嘛……哈哈。
我自己糾結了一會, 注意力回到鈴木的話——她是說要接管接待室, 還要把云雀恭彌也趕出去?
……槽點太多了,要不是鈴木一臉認真,我可能要覺得她是來開玩笑的。
怎么會有人這么光明正大的讓云雀恭彌讓出接待室啊,上一個叫囂風紀委員會不公平、想要占據(jù)接待室的綠化委員會都已經被徹底解散了,這個鈴木艾蒂海德……我略帶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肯定要被云雀恭彌咬殺的吧。我想,可能因為是剛來,還不太清楚云雀恭彌這個人?
鈴木艾蒂海德剛才的微笑只出現(xiàn)了一瞬,像是一閃而過的流星一樣, 僅出于禮節(jié)性的微笑在表達完她的訴求之后消失的無影無蹤,繼而出現(xiàn)的似乎是她更習慣的表情, 眉眼半耷,看上去冷漠不近人情,那種冰冷的氣質比云雀恭彌幾乎一模一樣,不,或許比云雀恭彌還要更多一些,畢竟云雀恭彌有時候還會惡趣味發(fā)作一下……
我順便又偷偷看了一眼她高挑的身形和超絕的身材,忍不住懷疑起來,她真的跟我差不多年紀嗎?
身高都快和云雀恭彌差不多了……或許我可以向她要一份食譜?
我暗地里琢磨這個想法的可行性。
坐在我對面的云雀恭彌冷冷地掃了一眼鈴木,才慢慢把叉子放下,“肅清委員會?從沒聽說過。”
鈴木臉色變得更冷了一些。
云雀恭彌根本不在乎她到底什么表情,抬頭看向我:“下次糖可以再少放一點。”
……現(xiàn)在問題是這個嗎,有人在挑釁你的權威哎云雀!
嗚哇,那個叫鈴木的女生臉上可以放冷氣了。
我看了看云雀恭彌,再看看鈴木艾蒂海德,眼神又瞥向對面角落里的文件柜,上面的玻璃映照出我沒什么表情的臉。
這個房間看起來,不需要裝空調也會很涼快呢……我思維發(fā)散了一下,看著玻璃上的自己眨了眨眼睛。
“真的太甜了嗎?”我還是忍不住問道。
對不起鈴木同學,我果然更在意這個一些。
得到云雀恭彌十分果斷的點頭。
我低頭盯著抹茶蛋糕一會,皺眉:“肯定是云雀君口味的問題啦,”但我話頭又一轉,“那我給你倒一點茶?還是清茶嗎?”
云雀恭彌頷首。
好吧好吧,原來只是云雀大人想要喝茶了。
我起身準備打開旁邊的雜物柜,看了看站在那邊的鈴木,問道:“鈴木……同學?你要喝什么茶?”
畢竟是客人嘛,雖然咄咄逼人的說著相當離譜的話,但好歹是其他學校過來的,稍微招待一下。
鈴木艾蒂海德挑起一邊眉毛,冷漠的扯起嘴角:“不需要,還有,我剛才說的不是請求,而是通知。”
“希望你們能夠明白。”
“接下來,肅清委員會將會接管這所學校的所有治安。”
鈴木·艾蒂海德高傲的轉身離開,砰的一下帶上門。
我小心看了眼云雀恭彌:“云雀君……不生氣嘛?”
云雀恭彌懶懶的抬起眼皮,“不過一只草食動物而已。”
言下之意是不值得他生氣?
我“哦”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從雜物柜里拿出一瓶罐裝清茶,還是之前給云雀恭彌買過的那個牌子,我在整理文件的時候看到過風紀委員會采購的清單,關于茶飲料就有十幾種,也不知道風紀委員會的資金哪來的……啊,是保護費嗎。
想到漫畫里某些場景,還是得感慨一句風紀委員會真是并盛町最大的黑組織。
見我在出神,云雀恭彌忽然問道:“你很在意?”
我有些莫名:“?在意什么……她對我的稱呼嗎?或許只是隨口一說——”
察覺到自己說的話,我很快住嘴,默不作聲看他,這個人非要我說出來的嗎。
可惡,我就是很在意怎么了。
云雀恭彌似乎很好心情的又低下頭去戳茶幾上的蛋糕,嘴角揚起來的弧度讓我覺得有些牙癢。
我的語氣就有些不客氣了:“云雀君,那你是……”怎么想的?
話還沒說完,門又被砰的一下推開,害得我手一抖,將茶水灑在茶幾上。
這回進來的是草壁學長。
他慌慌張張的,被云雀恭彌不滿的瞪了一眼,才勉強平復氣息,大聲報告:“不好了,委員長!校內被插上奇怪的旗子,還有教學樓外側,被掛上一個肅清的超大旗幟!”
他話音剛落,我立即收回對草壁學長不滿的瞪視,轉而看向云雀恭彌。果然,這種占地盤行為徹底激怒了云雀恭彌,他灰藍色的眼眸變得相當可怕,里面蘊含的風暴像即刻就要把鈴木同學咬殺。
“哇哦,小看那家伙了。”云雀恭彌連聲音都帶出一點殺氣出來。
再就是眼前一花,云雀恭彌便已經氣勢洶洶的出門了。
我和草壁學長對視一眼。
我還是對他打斷我說話的行為感到有些不高興。
“……啊,入江同學就先待在這里吧,免得遇到危險。”草壁哲矢一臉訕訕,憋了一會,丟下這句話也追著云雀恭彌跑了。
我:“……”
我不由陷入沉思,覺得草壁學長這話奇奇怪怪的。
學校什么時候變得危險了——也不對,可能某種程度上還真挺危險,想到reborn在學校到處挖的基地,再或者是他為了鍛煉沢田綱吉設下的陷阱,確實……還挺危險的。
云雀恭彌辦公桌上的云豆被這接二連三的開門關門聲音吵醒,晃晃悠悠的跳起來,叫著:“云雀,云雀!”
我輕輕點了點它的腦袋,“你的主人打架去了哦。”
云豆似乎沒聽懂我的話,跳到我的手上,歪了歪腦袋:“云雀,云雀!攸,攸!”
我嘆了口氣,重新把燕麥里拿出來喂給它,看云豆腦袋一點一點地啄食,有些遺憾,本來還想著今天向云雀恭彌要一個聯(lián)系方式呢……現(xiàn)在看來他還有的忙。
點了點手機,意外發(fā)現(xiàn)上面多出來一個消息。
看到發(fā)信人,我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我盯著界面,看見他又發(fā)來一條消息,才不得不驚訝的確認,真的是那個人。
此時樓下傳來一陣喧鬧聲,我走到窗前往下看,除了沢田綱吉等人,還多了許多沒見過的新面孔,之所以這么肯定當然還是因為他們并沒有穿并盛中學的校服了。
我只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轉學生們弄出來的動靜就像是之前沢田綱吉度過的每一個普通日常,大概也都是沒被記錄到漫畫里的吧。
或許吧?
在昨天確定完漫畫即將“完結”的時候,我就沒有打開看過,也并不知道是否更新了內容,所以這會也有些不太確定。
沒過一會,云雀恭彌回來了,臉上帶著一點未盡興的煩躁。
他打開門之前,我正咸魚一樣趴在沙發(fā)的扶手上,任由吃飽了的云豆在背上跳躍,聽到門口的動靜,我抬起頭看他,舉起一只手:“你回來了,云雀君?”
看他的樣子,我有些不好判斷。
不知道是被阻止了呢,還是對方太狡猾,沒讓他打過癮。
這些想法在我腦中一閃而過,我撐著沙發(fā)準備爬起來,卻沒注意到手掌撐的是沙發(fā)邊緣,稍微一用力,就從僅存的支點上滑下去,一頭栽回沙發(fā)上。
我聽到云雀恭彌很輕的一聲嘲笑。
還聽到云豆撲棱棱的扇翅膀聲音,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我:“……”
丟人丟大發(fā)了。
臉頰瞬間發(fā)燙,我都想干脆趴著不起來了,頭頂又傳來云雀恭彌的聲音:“快點起來。”
這家伙不知道我現(xiàn)在很尷尬嗎,感覺到他還站在跟前沒有離開,我有些氣惱的稍微抬起一點頭,看見一只伸到眼前的手。
掌心向上,干凈白皙,指腹上的細紋清晰可見,指節(jié)側面有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大部分學生都是這樣,連我也是,比較不同的是,這只手的手掌上面還有幾處繭子,那是經常使用拐子留下的印記;順著手掌向上,是略有骨感的手腕,被襯衫袖口裹著看起來尤為纖細;再上面……是云雀恭彌低垂的眉眼。
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灰藍色的眼睛此時看起來帶了一點深藍。
接待室的門并沒有被關上,從走廊吹進來的風輕輕撩起他臉側的頭發(fā),像是什么無聲的訊號,云豆飄飄悠悠自半空落下,乖順的趴在云雀恭彌蓬松的發(fā)頂。
我訥訥伸手:“哦……”
他的手并沒有莽撞的直接將我的手包裹住,只是輕輕扣住我的手掌發(fā)力。
略微厚實的手掌是和他冰冷外表完全不同的溫熱。
“謝謝,其實我可以自己起來的……”
我很小聲地說著,一邊借著他的手,在沙發(fā)上坐起,而且是正襟危坐。
然后快速收回手,背在身后,緊張的握起了拳。
手掌相接時候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皮膚上,滋生出似癢非癢的奇怪感覺沿著掌心直入骨髓,細微卻不容人忽視。
云雀恭彌從我跟前走過去,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是嗎?”
好像比起我,他更加淡定一些。
我就有些不服氣,盯著他,看他直接坐在沙發(fā)上,隨后我意識到不對。
云雀恭彌這一次并沒有與我面對面,而是坐在和我同一側的沙發(fā)上,感受到沙發(fā)另一端微微凹陷下去,我略有不自在的挪了挪身體,明明沙發(fā)并不算狹窄,我卻總覺得有些擁擠。
云雀恭彌毫無所覺般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
“最近不要靠近那些轉學生。”
他放下茶杯說道。
“為什么?”我覺得有些奇怪。
云雀恭彌側過臉,難得解釋了一句:“他們的目的并不單純。”
我不太明白,但我知道云雀恭彌在這方面遠比我敏銳得多,遂點頭答應,不過我又補充道:“反正過幾天我就要去意大利,轉學生怎么樣也跟我沒關系吧?”
云雀恭彌應了一聲,沒再說話,我動了動手指,想趁機提出交換聯(lián)系方式,準備出口的話卻又卡在喉間。
一種緊張的情緒在心間蔓延。
我暗自深吸一口氣,“云雀君……那個,我去意大利之后,可能……會想念云豆。”
“嗯。”云雀恭彌喝著茶,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
“到時候……”我咬咬牙,把話說完,“你可以拍一些云豆的照片發(fā)給我嗎?”
我緊張的盯著他看,滿懷期待,身體也忍不住向他傾斜了一點。
云雀恭彌打了個哈欠,“好啊。”
我眼睛一亮,立即拿起手機,調出了社交軟件的界面。
“那加個好友吧!”
當然在這之前又問了他有沒有下載這款社交軟件,云雀恭彌皺著眉毛思索了一會才不確定的點點頭,拿出手機,直接打開——他根本就沒有設置密碼。
也對,沒有誰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偷看云雀恭彌的手機,自然無需設置密碼。
然后順利加上好友。
云雀恭彌的社交賬號ID就是他的名字大寫: HIBARI 。至于頭像……我盯著上面并盛中學的正面照片,以及旁邊露出來的一個寫著“風紀”兩個字的鮮紅旗幟,內心是一點都不意外。
這很云雀恭彌。
換個ID可以當做是并盛中學招生宣傳賬號了。
看著空白一片的聊天記錄,我想發(fā)個貓貓招手的表情包過去,好讓界面不那么空,卻手一滑,點擊發(fā)送旁邊一張“貓貓親親”的圖。
那是淺野奈發(fā)給我的,當時只是順手保存下來,壓根沒想到會有發(fā)出去的一天。
我:“……”
我立即轉頭看他。
云雀恭彌低頭,看清上面的消息,挑了一下眉。
我急忙解釋:“不小心點到的,真的!”
我把消息緊急撤回,又重新發(fā)送我剛剛想發(fā)的那個表情,鎮(zhèn)定自若的跳下沙發(fā)。
“我就先走了,云雀君明天見!”
尷尬氛圍超標了,我跑出接待室,才在走廊的墻上靠了一下,手機發(fā)出收到消息的提示聲。
【云雀君:[貓貓招手.jpg]】
旁邊認識的同學看到我臉上的表情,滿眼驚訝地和身邊同行的人小聲說:“原來入江同學也會笑啊。”
……我聽到了哦!
第59章
獲得云雀恭彌的聯(lián)系方式之后,我似乎過上了看見有趣的東西就要拍給他看的生活,莫名膨脹起的分享欲怎么也停不下來,而云雀恭彌像是捧場了但又沒完全捧場,發(fā)的每一條都會回復一個簡短的“嗯”或者“確實有趣”,總歸是有回應。
后來也會收到云雀恭彌的消息。
就比如今天,他主動發(fā)了一條“今天不要來天臺”的消息。
我抓住路過的草壁學長才知道,迪諾先生又從意大利過來找云雀恭彌“玩”了。
嗯,在天臺上讀作玩,實際上是打架的“游戲”。
據(jù)草壁學長說,迪諾先生隔三岔五就會過來,不是找沢田綱吉,就是找云雀恭彌,聽的我一度懷疑意大利黑手黨首領是不是每天都閑得慌,或許我這次去研學研究的“論新世紀意大利黑手黨發(fā)展前景與現(xiàn)狀”是真的,而且……迪諾先生真的不怕敵對家族的人暗殺嗎?
怎么想都覺得是暗殺的好時機啊。
當然, 迪諾先生本人壓根沒這個自覺。甚至還邀請我乘坐他們的私人飛機去意大利。
“反正也是順路嘛,怎么樣,想不想坐一次私人航空?”
金發(fā)的青年和云雀恭彌進行完“友好的交流”之后,頂著一張掛了彩的臉興致勃勃——據(jù)說是因為負責給迪諾加buff的羅馬里奧,這位非常靠譜的左右手部下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間,迪諾的臉慘遭不幸。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機票已經定好了的。”
“是啊, boss ,而且入江小姐要去的是吉留涅羅家族的地盤,你沒有事先通知就過去,小心挨揍,艾麗婭大人很好說話,但她部下可不是哦。”迪諾身邊,成熟穩(wěn)重的羅馬里奧大叔開口。
“誒,是、是嗎,真可惜啊哈哈哈。”迪諾當即很慫的訕笑兩聲,也不敢再提。
真不愧是沢田綱吉的師兄。
兩人在許多方面都很相似,可能reborn先生就喜歡收這樣的學生吧,喜好有些一目了然了。
“對了,迪諾先生,”我想起來媽媽才回來沒多久,就又一次收到迪諾的訂單,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雖然之前說過歡迎再來修復戒指,但是總是被烏龜啃也不是什么好事,您覺得呢?”
第一次就算了,第二次我都要忍不了了,那可是媽媽辛辛苦苦做的指環(huán)。
迪諾:“……”
迪諾臉上露出一個不知道是不是苦笑的笑容:“說、說的也是呢……”
他說完這句話后,靠著墻壁,整個人都灰了一層。
看得我有些惴惴,我不會說得太過,打擊到他的自信心了吧?我向云雀恭彌求證,得到云雀恭彌的一聲嗤笑:“不用理那個廢柴,讓他自生自滅。”
我一下子放心了,這里有人比我說得還過分。
角落里的迪諾哀哀戚戚:“你們兩個都很過分……”
他旁邊,羅馬里奧笑得超級大聲。
很快,七天過去了。
去研學的日子到的和并盛町的冬天一樣快。
一周的時間內,所有人就從長衫換成略有厚度的外套,只有少數(shù)人還保持著原來季節(jié)的穿著,像是一點也不懼怕突至的冷空氣,就比如云雀恭彌,仍舊披著他的校服外套,讓人懷疑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特異功能,格外不怕冷。
連一向熱血的笹川了平都乖乖的穿著毛衣呢。
被我小聲嘀咕幾句之后,云雀恭彌還一臉理所當然,“不要把我和他們混為一談,從生態(tài)上說,我和他們可不一樣。”
……從生態(tài)上說你也是人類啊,難不成還是自帶保暖的企鵝嗎。
不過,不管怎么樣,還是到了我該去意大利的時間。
爸爸和媽媽把我送到了機場,一遍遍詢問我是否有拉下什么東西,叮囑我在另一個國家要照顧好自己,爸爸就差要抱著我哭出來,因為從小到大,我沒有獨自一人去那么遠的地方過,他非常擔心。
我偷偷看了眼手機,沒有看到想要見到的消息,又被爸爸的話拉去注意力。
“小攸可一定要聽老師的話哦,爸爸媽媽沒在身邊,記得不要亂跑,還有,不要亂爬屋頂。”
我:“……知道了。”
爸爸還記著我爬屋頂?shù)氖论E啊。
媽媽輕輕撫平我衣領上的褶皺,“書都帶著嗎?”
我看向她,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用力點頭。
就算沒有帶課本,我也不會忘記帶漫畫的,畢竟這次去意大利就是為了漫畫書而去的。
“媽媽,那……不動產的老婆婆那邊……”我沒有忘記和老婆婆的“約定”,也把這個約定告訴了媽媽,但媽媽卻讓我回來之后再去找那個老婆婆,我不太明白為什么,但還是照做了,也因此一直沒有去找老婆婆。
“嗯,回來之后……小攸再去找她聊聊吧,”媽媽拍拍我的肩膀:“不用擔心,媽媽已經幫你和婆婆說過了,她會在店里等你的。”
媽媽的這句話乍一聽沒什么,但聯(lián)想到老婆婆擺著的那張照片,就很值得思索,但……
我抬起頭,“嗯,我知道了。”
現(xiàn)在不是時候。
等該說的說完了,我接過媽媽幫我拿的書包,和他們道別之后,我又看了一眼手機,抿唇放下。
我十分不滿的捏著手機,云雀恭彌……竟然都不給我發(fā)消息。
其實硬要說起來,我和他也不存在什么特殊的關系,在沒有……挑明之前,只能算得上是普通朋友,偏偏我在意的要命。
普通朋友……
我開始有些討厭這個詞匯。
在登機的前一刻,我最后看了一眼手機。
上面終于姍姍來遲的彈出一條消息。
【云雀恭彌:注意安全。 】
……故意的吧,他肯定是故意的吧?專門挑這個時候才發(fā)。
我暗自咬了咬牙,但沒有一會,又不可避免的,彎起了唇角。
飛機上的行程是漫長且無聊的。
好在我?guī)е嫊?br />
七天的時間里,它也更新了不少內容,我一直攢著沒有去看,一方面是想著在飛機上看,另一方面則是覺得可能漫畫更新的我其實都見過。
從至門中學來的七位轉學生們并沒有引起并盛中學其他學生的過分關注,只除了第一天,鈴木艾蒂海德與云雀恭彌的戰(zhàn)斗讓所有人看了一半熱鬧之外,再無波瀾,畢竟轉學生們的個性一個比一個奇怪,不好相處的氣息幾乎要溢出來。
沢田綱吉幾人倒是和轉學生們湊得挺近……我心里這樣想著,翻開了漫畫,在看到鈴木艾蒂海德亮出自己的武器時還心無波瀾,直到reborn宣布七個轉學生也是黑手黨。
此時我還剛喝下空乘小姐姐遞來的飲料,看到reborn說的話,差點被嗆到。
現(xiàn)在都流行廢柴中學生當黑手黨的首領嗎?
沢田綱吉是這樣,轉學生古里炎真也是這樣,那幾乎是翻版的沢田綱吉,不同的是,古里炎真沒有一個跟在身邊的家庭教師。
還有繼承式,是沢田綱吉正式從彭格列九代目接手彭格列的儀式,說是全世界的黑手黨都會前來參加,黑似乎是個相當盛大的儀式——怪不得迪諾最近跑的越來越勤,估計也有這個原因吧,也難怪最近并盛町里奇奇怪怪的人越來越多了。
原來都是黑手黨……話說回來,警察都不管的嗎?介紹里那些可怕的黑手黨真的不會在并盛町搞事嗎?畢竟……不是哪一個黑手黨組織的boss都能像加百羅涅那樣啊。
我不自覺拿迪諾先生做了吐槽,回憶起前幾天曾在街邊看見的奇裝異服又充滿危險氣息的大人,感覺迪諾先生著實是個非常特別的boss 。
當然,沢田綱吉也一樣。
中途我又睡了一覺,隱約間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里的我坐在窗前,手中的筆記本就是之前請佐倉真由幫忙繪制的那本圖鑒,晃晃悠悠的畫面像是坐在一個搖椅上,天空和云層透明的像一層薄紗,從高處垂到窗邊,帶著柔和卻泛黃的光輕飄飄的映照著窗前的擺件。
一支老舊的鋼筆,一塊暗紫色的寶石,一枚有些褪色的胸針,以及……
畫面陡然間搖晃地更加厲害,一個不慎,似乎從什么地方極速墜落。
我猛地驚醒,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飛機在晃。
飛機上的廣播在用柔和鎮(zhèn)定的語氣告知是遇上了高空急流,很快就能恢復正常,讓乘客們不用擔心。
果然,又一陣短暫的搖晃之后,飛機又恢復了平穩(wěn)的飛行,同時周圍響起一小片有驚無險的呼氣聲,我也松了一口氣。
剛才趴著睡讓我的脖子有些不舒服,我按了按脖頸,低頭看到小桌板上擺著我的漫畫書,顯然,我剛剛就是枕著它睡著的。
我趕緊拿起來檢查一番,還好還好,上面沒有留下口水印跡,不然帶到意大利,被看見了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我一邊把漫畫書塞進書包,一邊腦中控制不住的回想起在夢的結尾見到的一抹紅色。
非常,非常熟悉的紅色。
可夢總是模糊不清的,即使做夢的時候很清晰,但夢醒之后,夢里的一切褪去的比潮水還快,我一時竟然想不起來那抹紅色到底是什么。
要是能見到,我肯定能想起來——這樣想著,我又自嘲的搖搖頭,真的能見到的話,就不需要做夢了。
意大利時間的晚上八點三十分。
經歷了接近十五個小時的飛行,我終于抵達目的地。
取走行李箱,跟著大批量人群走出機場門口,在一堆接機的或是黑發(fā)或是深棕發(fā)色的人們之中,一個雪白中帶著點淡紫的發(fā)色格外醒目。
更加醒目的是他的動作。
高舉一塊寫著我名字羅馬音的木牌,上面花里胡哨的涂著花邊和彩帶。
在他的身邊,有著同樣醒目的青色頭發(fā)男人任勞任怨地雙手持熒光棒,不知道是不是買得最亮的熒光棒,總之亮得簡直達到讓人忍不住瞇眼的程度。
兩個人生怕自己會湮沒在人群中一般。
鑒于兩個人的性格,我覺得應該是白頭發(fā)那位主導這一切。
我:……
真的一點也不想過去。
總有種靠近他們會非常丟人的感覺——他們周圍甚至已經形成了一圈真空帶,就算是熱情浪漫的意大利人也很自覺的繞著他倆走,路過的人無不朝他們投來驚訝的視線,目光中隱約透露出一點“哪個勇士來讓他們接機”的意味。
所以……艾麗婭大人,為什么要派這個人給我接機啊。
我木然的,萬分不情愿的抬起我的腳步,一步一挪拖著我的行李箱走過去。
像是奔赴一場既定的社會性死亡。
第60章
“白蘭你真的……越獄了?”
我滿臉復雜,因為注意力集中在白蘭身上,看也沒看,順手就接過桔梗遞給我的東西,等我覺得手感不對,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熒光棒?為什么要給我?
“因為白蘭大人是這樣吩咐的。”比白蘭還要高上一小截的桔梗說,嘴角掛著令人眼熟的忠犬之微笑。
“當然是為了歡迎攸醬來意大利啦~”白蘭笑瞇瞇的搖搖手指,“還有,我可不是越獄,攸醬真是的,怎么能這樣想呢?”
“我又不是那種人~”
我:……你怎么看都是那種人吧。
“好啦,不逗你了,其實是艾麗婭小姐幫我和彭格列說和的。”白蘭收斂了笑容,難得一本正經。他眼神一瞬有些放空,不知想起了什么。
我心里想,這是當然的了,否則彭格列也不會這樣放人,因為前幾天確定完行程,我就接到過艾麗婭大人打過來的一個跨國電話。
“你就是琉繪里的女兒,入江攸吧?”
電話那頭是個爽朗又溫柔的聲音,我還在奇怪是誰給我打的這個電話,她就開始自我介紹:“我就是吉留涅羅家族的首領,艾麗婭,想必你已經從琉繪里那邊知道一點我的事情了。”
我有些震驚。
一方面驚訝于她和媽媽的關系似乎很不錯,另一方面則是在漫畫里看起來干練果決的女性其實有這樣溫柔的聲音,但一想到她是Arcobaleno的現(xiàn)任大空以及尤尼的母親,似乎也不那么奇怪了。
“抱歉,因為身體的緣故, 雖然我很想,但是實在沒辦法親自去機場接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怎么會呢。”我趕忙說道,“您能打電話我已經很意外了,怎么能讓您接機。”
“——所以,我找了一個你的朋友來幫忙。”艾麗婭說。
我:“誒?誰?”
一聽這話,我絞盡腦汁了也沒想到我在意大利還有哪個朋友能來接機。
我自己都不知道……忽然,心里隱隱約約冒上來一個名字。
啊,她不會說的是——
“對啦,就是白蘭。”
像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艾麗婭笑盈盈的公布了答案。
我:“……”
震驚到失語大概就是我現(xiàn)在這樣吧,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可是!怎么——”
我有些語無倫次,最后想到一個可能。
“難道白蘭他越獄了?!”
“這個嘛——”從電話里傳來的聲音略有失真,艾麗婭原本輕松的語調被一陣陣激烈的咳嗽打斷。
“您沒事吧?”我急忙問。
她說的身體不好也是真的。
我立刻想到漫畫里拉爾·米爾奇說的“每一代Arcobaleno的大空都挺短命”這句話,難不成……可是在漫畫里看,艾麗婭應該沒有這么快就……
許久之后,她的咳嗽才逐漸平息,聲音顯而易見的疲憊:“抱歉……身體緣故不容我再聊下去了,暫時先這樣吧,很期待見到你的那天,到那時候……再告訴你我的請求。”
請求?
但艾麗婭的聲音聽起來虛弱極了,我雖然有心想再問問也只能說一聲“注意身體”。
聽到電話那邊傳來掛斷的忙音,我慢慢把手機放下,懷揣著疑惑直到現(xiàn)在。
見到白蘭真的來接機,我就忍不住猜測他是真的越獄,還是艾麗婭用了什么代價交換他出來,才導致身體變得那樣虛弱。
眼前的白蘭當然更接近我認識的那個人,比起十年后的他,笑容看起來更為純凈,只是我一些不太確定。
——這個人知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被當成世界boss刷掉了啊?
以往白蘭也沒少和我分享過一些游戲相關的,什么花費了幾天功夫終于攻略某個游戲的最終BOSS ,也抱怨過一些游戲機制不合理,如果他有記憶的話……
這算不算是一種推boss人終被當成boss推?
我覺得這次見到的白蘭可能也染上一點艾麗婭大人的讀心術,他很快癟了嘴,“攸醬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失禮的事?”
我心虛移開視線:“啊、那個啊,我們快走吧,不能讓艾麗婭大人久等了。”
說完自顧自往外走,白蘭懶懶的在后面喊。
“走錯了哦,我們的車停在另一邊了——”
可惡,不早說。
我又憋著一張紅臉往回走。
有桔梗在,幫忙拿行李的事情自然輪不到白蘭干,他還抱著那個木牌,吊兒郎當?shù)淖摺?br />
我忍不住了,“白蘭,那個木牌……不能收起來嗎?”
“誒?這個嘛?”白蘭看了眼木牌,笑得非常燦爛:“很可惜哦,不能~”
……這是在報復我對吧?
好在出了機場,白蘭帶著我直奔他的座駕,也把那塊寫著我名字的牌子塞進了后座,眼不見為凈。
上了車,莫名的就陷入一陣沉默。
前排充當司機的桔梗暫時不說,本來也需要專心開車,不說話是正常的,后排的我和白蘭分坐兩邊,卻一言不發(fā)。
我有些怵。
畢竟……說到底,我和白蘭的關系遠沒有到“好朋友”的程度。
車窗外的景色在飛速向后,昏暗夜色下,寫著異邦文字的招牌一個接一個掠過去,玻璃上映照出另一邊白蘭的影子,極為淺淡。
車子駛入另一個路口。
要不是艾麗婭大人提前說過,我還真不太敢上白蘭的車……我心不在焉的想著,冷不丁聽見白蘭開口。
“攸醬,是在怕我嗎?”
我頓了頓,看向白蘭,他并沒有看我,只是專注的看著窗外,最后搖頭:“不是。”
琢磨了一下,我說:“與其說怕,不如說,覺得有些陌生。”
本身我和白蘭也很久沒有見面,網絡上的交流也斷了一段時間,而且……
“怕不怕什么的,其實白蘭你也并不在意吧?”我補充道。
“攸醬這樣說我是會傷心的哦~”他轉過臉,忽然又恢復了那副嬉笑模樣,“不過也確實是呢~”
看吧,這個人,嘴上叫的很親切,實際上冷漠的嚇人。
“但——”白蘭話音一轉,“我也是真的把攸醬當做朋友的。”
“啊,當然,攸醬的哥哥~小正也是我的好朋友啦~”白蘭的語氣上揚了好幾個度。
我沉默了一下。
腦海中浮現(xiàn)的不是小正的臉,而是一整個房間的白色秋牡丹。
等等,他現(xiàn)在提到小正——
“白蘭,你有未來的記憶吧。”
我用了篤定的語氣。
白蘭一臉輕松:“嗯,是哦。”
果然!
可是,不應該的吧?我陷入糾結。被封印了全部能力的瑪雷指環(huán)應該沒辦法再讓白蘭溝通平行世界,Arcobaleno的饋贈不至于讓十年前的白蘭也擁有記憶,那又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但是啊攸醬,據(jù)我所知,你可沒有未來的記憶,又是怎么知道——我被彭格列監(jiān)視,以及,你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從我的嘴里聽到小正的名字? ”
我抬起眼。
白蘭一手撐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我。
不愧是成為世界boss的家伙,真敏銳。
“沢田綱吉,還有小正,是他們告訴我的。”我說。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白蘭點點頭,“可是監(jiān)管者大人,我覺得應該不止是因為這個吧?”
那他難不成還能猜得到我其實有一本預知未來的漫畫嗎?
不對——
“監(jiān)管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的脊背暗暗緊繃。
“不用緊張,”白蘭沖我擺擺手,“十年后的我可是和切爾貝羅合作過的——攸醬知道嗎?”
“那個時候的攸醬超帥氣的哦。”
我:“……”
失策了,竟然是因為這個。但某種程度上又十分合理,十年后的那個白蘭……確實近乎全知全能。
“說起來,那場choice……那個我原本是想讓攸醬主持的呢。”白蘭輕點下巴,又拋出一個讓我驚訝的事。
我:? ? ?
讓我主持,然后親眼看著你讓手下重傷小正嗎?真是好惡毒一個白蘭!其中的惡意幾乎都要溢出來了,被沢田綱吉的X BURNER轟得渣也不剩真是他應得的!
不行,光是想想我的拳頭都要硬了。
“等等等等,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都是那個壞蛋想的,跟我沒關系啊!而且也沒有成功,十年后的攸醬根本不搭理壞蛋呢。”
白蘭慌亂的一口一個壞蛋稱呼十年后的那個自己,十分正義的劃清界限。
“咳咳,話說回來,監(jiān)管者這個身份,攸醬也不用擔心,我可誰都沒有告訴哦~”白蘭試圖將話題扭回來。
我瞥了一眼正在開車的桔梗沒說話。
白蘭心領神會,趕緊解釋:“沒事沒事,桔梗本來是知道的,畢竟是他和切爾貝羅交接嘛~除他以外,我真沒有告訴別人。”
“白蘭大人說得對。”桔梗立即接話。
我:“……”
算了,反正……這個身份估計也瞞不了多久,reborn先生還有六道骸似乎都察覺到了一些。
我不明白,我應該掩飾得很好啊!
白蘭再次試圖將話題拐回一開始的事情上:“所以……攸醬其實不需要被人告知,也知道未來發(fā)生的事吧?就好像擁有預知能力。”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看向駕駛座上的桔梗,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前后座之間已經被一塊堅實的擋板隔絕。
“放心,是隔音的,桔梗聽不見。”
在這樣安靜逼仄的密閉空間內,只有白蘭的聲音漫不經心響起。
“這次來意大利……也是這個原因?所以才找上了艾麗婭,我說的對嗎?攸醬?”
我:“……”
我看著他一臉真誠:“白蘭,你去做偵探一定會比那個''沉睡的小五郎''還要厲害。”
“誒?真的嗎!我可收下這個夸獎了哦!”
白蘭驚訝捂嘴,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裝、就硬裝。
我不說話了,一直到抵達半山腰上的別墅前,我才重新開口:“這里是哪里?不是要去吉留涅羅家族嗎?”
桔梗開著車,從市區(qū)開到了這里,只有沿路的幾枚路燈發(fā)著光,周圍看起來荒涼無比,和媽媽說過的吉留涅羅家族領地截然不同,秉承著對白蘭最后一絲信任,我勉勉強強在車座上穩(wěn)住,不讓自己腦海里放映各種深山〇人拋尸案件。
白蘭先下了車,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我才看見別墅門口站著一個女人。
僅僅看見身形,我便確認了,是艾麗婭大人。
“終于見到你了,小攸。”
面色蒼白的女人露出溫和的微笑,燈光之下,她脖頸上懸掛著的橙色奶嘴依舊亮得驚人,像燃燒著熊熊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