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艾麗婭……大人?”我直覺她的狀態(tài)不太對,她太過虛弱了,與之相對的是奶嘴里傳來的蓬勃生命力。
黑色長發(fā)的女人沖我點點頭,側(cè)身, “先進來吧,那邊的白蘭,今天謝謝你幫我接待小攸,你可以先回去了,麻煩你明天再來跑一趟。”
我有些意外。
我以為這里就是我的研學目的地了,結(jié)果并不是。也對,這邊看起來就像是艾麗婭的私人別墅,不是吉留涅羅家族的領地。
“好的~”
白蘭自然是一口應下, 走向站在一邊待命的桔梗:“我們回去吧。”
“是,白蘭大人。”
“明天再見啦攸醬~”白蘭在車里對著我揮手,可是目光卻深深的看著別墅,聚集在某一點上。
沿著他的目光所在,我卻只看到一個亮著暖黃色燈光的窗戶。
很快車子就發(fā)動,走進深重的夜色中,少了車前燈光,這邊的光線也隨之暗了一分,不過隨著深入庭院,明亮的路燈將腳下的大理石路面照得一清二楚,正前方就是別墅本體大門,在隱蔽的角落繪著一枚吉留涅羅家族紋章。
我跟著艾麗婭一步步靠近別墅,只剩下我跟這位黑手黨首領,就算知道她是那種平和溫柔的人,也難免內(nèi)心生出一點緊張。
“跟第一次見面的人一起,果然還是會緊張的啊。”走前前面的艾麗婭忽然回頭沖著我笑,她的日語說的很標準,又帶著輕松。
“……或許有、有一點吧……”我干巴巴應了一聲,因為緊張又差點咬到舌頭。
“沒關系沒關系,我可不會吃了你,”艾麗婭推開大門,帶著溫和的微笑:“今天晚上先在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這座別墅似乎沒有其他人,別說是應該在艾麗婭身邊的家族成員,就連管家女仆也沒有,整個別墅空蕩蕩的,進入客廳都能聽見隱約的回聲,唯有干凈不染一塵的家具表面昭示著這里還是有人居住并且經(jīng)常打掃。
……總不至于這么大的別墅是艾麗婭大人自己打掃的吧,工程量得多大啊。
我拉回跑飛了一瞬的思緒,又盯著艾麗婭的背影。我沒有忘記在電話里艾麗婭說過的“請求”,斟酌了一下,終于還是問出來。
“艾麗婭大人,您之前說過''請求''到底是什么?我想現(xiàn)在就知道。”
一個黑手黨家族的首領,還是最強的Arcobaleno之一,有什么是需要我一個普通的中學生幫忙的?
我實在是想不出來。
艾麗婭停住了,她本來似乎是想直接帶我到房間安頓,她輕輕按了按額頭:“我原本并不想現(xiàn)在說……但,”她看著我,湛藍色的虹膜映出我小小的身影,聲音很輕:“既然你想要知道,我當然會告訴你,畢竟……關系到我最重要的女兒,尤尼。”
我:“?!”
尤尼? !可是這個時代尤尼出生了嗎?如果按照十年后年齡計算的話,現(xiàn)在的尤尼大概才四五歲?
艾麗婭笑了笑,臉上的蒼白略微淡了一些。
“小攸,接下來我和你說的以及讓你見到的,不管什么,還請?zhí)嫖視簳r保密,誰也不要告訴,包括你的母親琉繪里。”
是、是這么嚴肅的事情嗎?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重重地點頭。
我很少被托以這么沉重的信任,臉色也不由跟著凝重起來,忽然感覺到臉被碰了碰。
艾麗婭不知道什么時候伸手過來,輕輕戳我的臉頰:“不過不用這么嚴肅哦,放輕松。”
然后她轉(zhuǎn)身打開了走廊左側(cè)的一扇門。
我看著里面的人,慢慢睜大了雙眼。
·
第二天上午。
我在手機里定下鬧鐘響起之前睜開眼睛,精準的摁掉幾乎就要發(fā)出噪音的手機,從綿軟得過分的床上起來。
看著非常陌生的房間布置,我恍惚了一下。
對哦,我已經(jīng)到意大利了,昨天見到了艾麗婭和白蘭,甚至還有……
我按了按額頭,想起艾麗婭跟我交代的事情,頗為微妙的呼出一口氣。
那邊手機又發(fā)出兩聲消息的提示音,我打開一看,是媽媽。
尋常的問候兩聲,媽媽直奔主題,問我在吉留涅羅家族過得怎么樣。
【雖說艾麗婭是個很好的boss和客戶,但是她的手下們就不一定了,沒有被為難吧? 】
媽媽是這樣問的。
嗯……多少有點不客氣了。
但是現(xiàn)在的問題卻不是這個,問題是……媽媽竟然也不知道艾麗婭并沒有把我?guī)У郊易孱I地嗎?這都是艾麗婭的個人行為?
……那我的研學怎么辦,五千字的報告我該怎么編、不對,怎么寫出來啊。沒見到黑手黨家族要怎么寫他們的就業(yè)前景……建議他們開奶茶店嗎?胡思亂想一番,我在聊天框里敲下一行文字發(fā)送。
【沒有哦,一切都很好,不用擔心】
我也想的很明白,可以把研學的事暫時放一邊,本來也只是個借口,一開始的目的也只是為了找艾麗婭大人而已,去不去吉留涅羅家族也沒什么關系。
意大利這會的陽光正好,暖色的光透過紗質(zhì)的窗簾照房間,跟著窗外的鳥叫聲組合成異國的早晨,我忽然低頭看了眼和媽媽的聊天窗口。
【媽媽,你那邊應該還是凌晨吧? 】
聊天窗口上原本在跳動的“正在輸入”一下子卡住了一般,過了一會才重新跳動,緊接著才彈出消息。
【既然小攸一切都好,那媽媽也能安心睡了,哈哈,晚安。 】
心虛,絕對是心虛了。
虧她還經(jīng)常讓我早睡,自己不也在熬夜嗎,我撇撇嘴,還是發(fā)送了一個晚安過去。
沒過一會,房間門就被敲響。
“小攸醒了嗎?一起來吃早餐吧。”
聲音是同我一般年紀的溫和少女嗓音,再次聽到我還是不由得晃了晃神,才應道:“好,請等我一下。”
庭院內(nèi),修剪平整的草地上擺著白玉石般的圓桌,桌上是三份一模一樣的早餐,培根煎蛋和黃油牛角包,以及一碟淋了楓糖漿的松餅,邊上還放了柳橙汁和一杯濃郁的黑咖啡,顯然大空的彩虹之子并不打算讓孩子們喝咖啡,因此準備的是酸甜可口的果汁。
這一頓早餐乍一看似乎很完美,但實際走近去才發(fā)現(xiàn):松餅和煎蛋邊緣都帶了一點焦黑色;黃油牛角包大小不一,細看之下還帶了點裂縫;能說得上完美的就只有飲品。
可如果想到這些都是由艾麗婭一個人準備的,在尤尼眼里也絕對是世界上最棒的早餐。
——是的,尤尼。
溫暖的庭院中,我見到了作著普通母女打扮的艾麗婭和尤尼。
她們都穿著灰藍色的上衣,區(qū)別只在于尤尼的衣袖被做成了泡泡袖款式,看上去更加俏皮;下身一個穿著吊帶及膝短裙,一個穿寬松闊腿褲,顏色也都是一樣的靛藍。
遠遠望過去,像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對母女。
我有些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破壞她們難得的相聚。
畢竟就我所知的,她們在一起并沒有多久。
我站在檐下,那邊的母女倆齊刷刷看過來,尤尼率先沖我招招手,溫和平靜的笑容和旁邊的艾麗婭如出一轍。
“來嘗嘗我做的早餐,味道可能不是很好,”艾麗婭一只手撐著下巴,一邊將其中一份早餐推過來給我,“抱歉啊,廚師和管家們都不在,只能讓你們委屈一下了。”
“媽媽又開玩笑了,”尤尼抿唇笑起來,捧起杯子,眸光瑩潤得像含著清晨的露珠:“這些,明明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
“你啊。”艾麗婭搖搖頭,眼中無奈寵溺。
如此溫馨的畫面,我卻隱約感覺到了一點不安。
我想,不安的源泉大概來自于艾麗婭脖頸上掛著的那枚奶嘴,因為直到現(xiàn)在,它還在孜孜不倦的發(fā)著光。
還有艾麗婭比昨天更加蒼白的臉色。
餐后,尤尼留在庭院曬太陽,艾麗婭則和我去了書房。
我抱著漫畫書,有些忐忑。
“先把書放在桌上吧,”艾麗婭卻并不急著說漫畫書的事情,反而說起另一件事:“昨天和你說的,小攸是怎么想的呢?”
我:“……”
我一臉欲言又止。
在艾麗婭鼓勵的目光中,忍不住吐槽。
“艾麗婭大人,您是怎么覺得我能夠——等等、您別笑了,這一點也不好笑!”
昨天晚上艾麗婭拉開的那扇門后,正坐著普通打扮的尤尼,沒有穿吉留涅羅家族經(jīng)典服飾的她讓我差點沒有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后也驚訝的說不出話,更別提艾麗婭之后說的話,就和當初聽見切爾貝羅喊我監(jiān)管者一樣,讓人頭皮發(fā)麻、不知所措。
“抱歉抱歉,”艾麗婭一手握拳抵在唇邊咳嗽幾聲,勉強忍住笑意,眸色才逐漸正經(jīng):“或許你也從琉繪里那知道我,以及尤尼能夠預知到一些事情,一些未來會發(fā)生的事。”
“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想請求你,在未來某個時刻到來之時,能夠幫助尤尼,幫助所有彩虹之子擺脫被詛咒的宿命。”
您也太看得起我了……看著艾麗婭篤定的目光,我實在不好反駁,只好又問。
“那您呢?”
她只提尤尼,半句不提自己,就好像……把僅有的生存希望盡數(shù)交給自己的女兒。
艾麗婭眼眸溫和,“謝謝小攸為我擔心,不過沒關系的哦,在我看來,尤尼那個孩子更重要,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太短了,沒能讓她有一個美好童年是我作為一個母親的失責,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更希望她活下去,多看看這個世界。”
書房的窗戶正對著庭院,艾麗婭側(cè)頭,凝視著在座椅上,伸手吸引不知名鳥兒停駐的尤尼,兩個人一模一樣的湛藍眼睛閃爍著溫潤光彩。
“至于我,能和尤尼在一起這么多天,已經(jīng)足夠幸福了哦。”
“以后,那個孩子會代替我看著這個世界。”
她回過頭對我笑,真摯的、了無遺憾的笑,好像所有的夙愿都已得到滿足。
我:“……”
“所以啊,不要為我難過,”艾麗婭的指腹在我臉上輕輕摩挲,帶起濕潤微涼的觸感,“笑一笑吧。”
這讓人怎么笑得出來。
我扯了扯嘴角,抹了一把臉,放棄那個比哭還丑的笑,把整張臉藏在手心里:“……我知道了。”
“好孩子。”艾麗婭摸摸我低垂的頭。
“艾麗婭大人,我——”我想再問問本來按照現(xiàn)在的時間線,應該只有四五歲左右的尤尼是怎么突然長到了十四五歲的模樣,但我張了張口,還是沒問出來。
畢竟……太明顯了。
茁壯成長的尤尼和虛弱異常的艾麗婭,兩相對比,答案幾乎就擺在眼前。
艾麗婭那枚天空奶嘴里熊熊燃燒的火焰不會讓她虛弱成這樣,只能是她將生命力分享給了尤尼,加速了成長,她們一族似乎有著特殊的繁衍方式,習慣于用生命力換取下一代的成長。
“嗯?什么?”
“沒什么,就是,”我吸了吸鼻子,將心頭涌現(xiàn)的酸澀之意憋回去,把漫畫書放在桌上:“關于這本書……”
漫畫封面上的橙色五瓣花在陽光下像是正在舒展一般,隱約可見流轉(zhuǎn)著光華。
艾麗婭眉眼低垂,唇角噙著不變的笑意,她的手指輕輕撫摸上去,眼中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
我在這座別墅里住了兩天,直到第三天,才從這里出發(fā),去往吉留涅羅家族的領地,明明只是打掩護的研學就要開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提前回去。
這期間,白蘭還被艾麗婭帶去談話了一番,我猜測應該也和艾麗婭預知到的“某個時刻”有關,但艾麗婭應該沒有讓白蘭和尤尼見面,不然白蘭的表情也不會那么失望——我算是知道剛來那天他為什么一直盯著別墅,估計就是感覺到尤尼的存在了。
十年后白蘭對尤尼的執(zhí)著我能理解,為什么現(xiàn)在的白蘭也……?我不太明白,但現(xiàn)在看,或許也不是壞事,畢竟連艾麗婭都沒有阻止,而且現(xiàn)在白蘭也沒有十年后的那么扭曲瘋狂。
臨走前,艾麗婭將一只墨色的木質(zhì)禮盒鄭重托付給我。
“我就不送你過去了,”艾麗婭站在車窗邊,笑著揮揮手:“小攸幫我把這個盒子交給γ吧,順便再替我向γ還有吉留涅羅家族的大家問好……”
我看了看她已經(jīng)空無一物的胸前,再掂了掂盒子的重量。
都說了這種沉重的信任直接交給我真的可以嗎?而且里面的東西一旦拿出來給吉留涅羅的人看……
絕對會被搶走打一頓再趕出去的吧?
艾麗婭笑出聲:“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他們可不會把你趕出去。”
我尷尬的眨了眨眼睛:“這、這樣啊……”
既然都這么說了,我也收好了盒子,擺上端正的姿態(tài)和艾麗婭告別。
我不懂為什么艾麗婭自己不去和家族成員見面、轉(zhuǎn)交盒子,但這到底是她的決定,別人無從置喙。
我隔著車窗朝她揮手,車子很快發(fā)動了。
沿著曲折的半山公路,那座別墅也在我視野中變成小黑點,最后隱沒在林間,直至再也看不見,我才把頭轉(zhuǎn)回來。駕駛座上的是桔梗,白蘭今天并沒有跟過來。
“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爭執(zhí),攸小姐,我只能送你一小段路程,你還需要自己走到和吉留涅羅約好的地點才行,到那里,會另有接送的車輛。”
桔梗剛到別墅的時候就這樣跟我說了。
“不必要的爭執(zhí)”嘛……
我懂,大家都是有未來記憶的人,自然不會對曾經(jīng)的反派有好感,要是我因此被誤傷可就遭了。不過……也不完全會。
兩天的時間,艾麗婭大人也并不只是和我聊天或者研究漫畫書上的花紋。
她在教我一些媽媽從來沒和我提及的東西。
我摸了摸手上的綠寶石戒指,來意大利之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把它也帶上了,要不是這個舉動,我還真不知道這枚戒指也能被點燃。
是靛青色的火焰。
翠色的寶石在靛青色的渲染下,內(nèi)部像是涌動著一層霧氣。
“這個時代的攸小姐果然也有霧屬性的波動。”
前排的桔梗目不斜視說。
我瞥了一眼后視鏡中的他,沒有接話,轉(zhuǎn)手收起戒指上的火焰。
“十年后的白蘭大人原本也想招攬攸小姐,不過很可惜,被拒絕了呢,否則,六吊花也有攸小姐的一席之地。”
我:“……抱歉,桔梗,不要講這么恐怖的故事。”
“是我失禮了,請不要介意,我不會再提了。”桔梗笑兩聲,又專注開車。
我:……不介意才怪。
他后面也果然沒有再提這樣的事情,只偶爾會在經(jīng)過某家店鋪的時候提一嘴最近白蘭喜歡吃那里的東西,又或者看到路邊的某個招牌,想起需要給白蘭補充某某零食。
諸如此類。
——你是白蘭的保姆嗎? !
我忍下吐槽,仔細觀察桔梗。
一頭順滑的青綠色長發(fā)被扎起來束在腦后,透過后視鏡還能看見他被描摹得一絲不茍的,和頭發(fā)一樣顏色的眼影,但凡身形纖細一些,走在路上被喊個美女都不成問題。
不過怎么都是白蘭的喜好,我不好說什么,倒是桔梗剛才提起的事就很莫名,為什么非要那么說……啊,不會是為了緩和氣氛吧?我想起來剛才離開別墅時車內(nèi)濃重的緘默氛圍,內(nèi)心不知道做什么感想。
沒想到桔梗你個看起來社交達人的精英模樣,也是個害怕尷尬的人啊。
又行駛了一段距離。
從偏遠郊區(qū)穿過市中心,又在靠近郊區(qū)的地方停下來,桔梗算是完成了送我的使命,幫我把行李取下來后,目送我拖著行李離開,走過一個轉(zhuǎn)角,我才聽到后方隱隱的汽車啟動的動靜。
而另一邊,我前面不遠就是吉留涅羅家族的人。
也很明顯,是γ三兄弟,他們身邊還有一個女性家族成員,也是考慮到我的性別特意安排的人。
老實說,如果他們身邊沒有站著大姐姐,我覺得我可能不會靠近那三兄弟。
“這個小鬼是怎么回事, boss就讓我們接待她嗎?”
其中那個光著腦袋的大塊頭在我靠近的時候果不其然從鼻子里發(fā)出哼氣聲,仗著我不太會意大利語,一出口就是連成串的異國語言,我只能零星聽懂幾個詞,勉強補充成以上的話。
如果不是在漫畫里見過他護著藍波的樣子,我現(xiàn)在可能掉頭就走了。
“反正是boss交代過的,照做就是了——喂,跟我們來吧。”γ的態(tài)度也沒有好多少,但好歹說的都是我能聽懂的,捏著鼻子一樣勉強招呼了一聲。
至于那個似乎和我差不多大的紫發(fā)男孩則沖著我做鬼臉。
呵,幼稚。
我翻了個白眼,也回了一個鬼臉過去。
“γ先生,你們溫柔一點,這是boss交代要好好照顧的孩子呢。”那位大姐姐很無奈,對著幾個男人恨鐵不成鋼的數(shù)落一通,才彎腰靠近我:“不要理會那幾個臭男人,我跟你說哦,那個金色頭發(fā)的,對,就是他,這幾天被boss甩了在生悶氣呢,脾氣可差了——”
“你這家伙!不要亂說!”被揭了老底的γ氣得大喊,看得出來,十年前的他遠沒有我在漫畫里見到的那么穩(wěn)重。
不過大姐姐說的話……哇哦,γ還是被甩了,唔……要是加上未來的記憶,他豈不是被甩了兩次?但我很快想到漫畫里γ和艾麗婭母女間的糾葛,看著他的表情一時復雜起來。
“你這個小鬼,你又是什么表情,快給我收回去!”
γ更加氣急敗壞了,直接上來搶走我手上的行李箱,很兇的往前走了幾步,回頭。
“還不快跟上來!”
大姐姐俯身和我咬耳朵。
“看,是不是脾氣很差,都是因為失戀啊,所以小攸可不要學他——”大姐姐一副吃過愛情的苦、以過來人的身份勸我。
別的不說,吉留涅羅家族的這個大姐姐還挺好玩,我點點頭,一邊看前方的γ走得更快了——也是,就這點距離,他肯定都聽見了。
“對了,你手上怎么還拿著盒子,很重吧,我?guī)湍隳茫俊贝蠼憬闫鹕恚⒁獾轿易笫诌抱著一個箱子,溫溫柔柔的想要接過去,被我躲開。
“不行,艾麗婭大人說要交給γ的。”我說。
“什么?!”
一下子全部的人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尤其是前面已經(jīng)走了一段距離的γ,他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我面前。
“你見到過boss?!”所有人異口同聲,整齊的讓人不由感慨不愧是family。
啊、他們沒見到嗎?艾麗婭難道還是帶著尤尼離家出走不成?
我一邊點頭,一邊遞出盒子,木質(zhì)的盒子還挺沉,這一路抱過來我的手都要酸了。
γ一臉猶疑的接過,打開看見里面的東西之后,臉色變得鐵青,啪的一聲合上蓋子,將木盒遞給一邊的大姐姐。
我還在揉著發(fā)酸的胳膊,一雙大手毫不客氣的揪起我的衣領,勒得我?guī)缀醮贿^氣來。
“說!你到底從哪得到的這個東西!”他咬牙切齒的怒罵,旁邊除了抱著盒子的大姐姐,都是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連袖子都抄起來了,看起來只要γ放下我,我就會迎接一場狂風驟雨般的毆打。
我:“……”心里總有種果然會這樣的感覺呢。
我就知道會這樣。
內(nèi)心嘆了口氣。
看吧,艾麗婭大人,我很快就要被打了,你這次的預知有點不太準哦。
第62章
“快說!不說就把你丟在這里!”
什么啊,只是把我丟在這里,這算什么威脅……但我沒把這話說出來,真說出來絕對要挨打的。
“剛才不是說了嗎,是艾麗婭大人給我、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
因為領子還在被拽著,我只能斷斷續(xù)續(xù)的回答,剛說完又被狠狠晃了晃。
“開什么玩笑!”
“這種重要的東西, boss怎么會摘下來,還交給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γ壓根不愿意相信我說的話,他抓著我衣領的手甚至更用力了。
我:……啊, 好累。
怎么就是聽不進去呢?
我能理解艾麗婭對他的重要性,所以對于現(xiàn)在的狀況也不會產(chǎn)生什么怨恨或者生氣的情緒,只是感到有些無奈。
順便說,失戀的人果然脾氣都會變差啊。
“你們、你們冷靜一點啊!”大姐姐在旁邊左右為難,想上前阻止又被強硬的隔開,只好努力用語言勸說:“γ你突然間是怎么了,要為難一個小孩子!”
γ冷笑一聲,“你去看看盒子里的東西就知道了。”
剛才伽馬打開盒子的時候他的兩個兄弟正好也在旁邊,紫色短發(fā)的男孩嚷嚷:“就是!奧莉大姐看一眼也會明白的,γ大哥可不是那種會隨便動手的人!”
名叫奧莉的女人聞言低頭打開盒子,看清后臉色也跟著一變,但是到底比γ等人冷靜許多,她很快鎮(zhèn)定下來,“這肯定有什么誤會,剛才小攸不是也說了,是boss給她的,她一個小孩子,應該什么也不知道。”
“而且,她的母親還是那個琉繪里,和彭格列多少有些關系……γ,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奧莉姐姐一番冷靜分析。
這話一出,γ神色松動一下,像是聽進去,手上的力道也減輕了一些,只是依舊拽著我的衣領,忽然他又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異樣之處。
“你這個小鬼……怎么一點也不害怕?等等——”
而我已經(jīng)不想等了,被拽了這么久,已經(jīng)超級難受了,再加上被迫踮腳——γ的個頭比我高得多,就算是俯身拽住我,也讓我不得不踮起腳緩解脖子上的勒感——我感覺小腿要抽筋了。
我把戴著戒指的手懟到γ眼前。
下一瞬,磅礴的靛色火焰從戒指里涌出。
靛青色的火焰張牙舞爪,引起周圍的空氣一陣扭曲,像是要涌現(xiàn)什么可怕的東西。
“什么?!”γ驚訝的把我丟開,做出防御的姿態(tài)。
很好,效果顯著。
我順勢收起火焰,張了張口:“咳咳咳!”
好險,差點就窒息而死了,我貪婪的大口呼吸新鮮空氣,頭一次感覺到能自由呼吸真是一件妙事。
“這個小鬼竟然也有火焰?”γ驚訝過后,臉色又冷下來:“看顏色,還和那個叛徒一個屬性,嘖。”
他眼神看向周邊。
這里雖然靠近郊區(qū),但并不是完全沒有人經(jīng)過,剛才那一出已經(jīng)惹來路人的注視,似乎還在指指點點,畢竟看起來剛剛的樣子就是一個大人在欺負小孩、不,不是看起來, γ就是在欺負未成年。
要不是γ幾個人一副黑手黨的做派,可能就要有人上來見義勇為了。
奧莉大姐姐在看著γ,擔心他又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另外兩個也看著他,等他的下一步指令。
γ自上而下的掃視了我一遍,不知道想了什么,之前的暴怒和兇狠收斂起來,倒是能看出一點十年后從容不迫的影子。
“先把這小鬼帶回去——回去了再好好算賬。”
γ和其他人說,聲音仍能聽出一點咬牙切齒。
早這樣不就好了嘛,我摸摸脖子,給了γ一個白眼。
“你——!”
“好了好了、大哥,先回去,我們先回去。”那個大塊頭反應很快的伸出手臂攔下γ,轉(zhuǎn)手把他推到車前。
“哼!”γ冷哼一聲,揮開大塊頭的手,走過來拿了奧莉大姐姐手上的箱子,寶貝一樣護在身前,才鉆進了駕駛座。
跟著紫發(fā)男孩也鉆進去。
最后是大塊頭幫我把行李箱放進后備箱,只是也沒什么好臉色。
放完行李,γ又從車里探出腦袋,不耐煩的催促:“快點!”
我和奧莉大姐姐對視一眼。
莫非吉留涅羅的男性家族成員都是口嫌體直?
奧莉大姐姐嘆了口氣,摸了摸我腦袋:“先上車吧,小攸你……確實很值得懷疑,但在你來之前,boss還沒離開的時候就交代過了,所以我會相信你說的。”
“那如果……”我眨了眨眼睛,話還沒說完,感覺腦袋一緊,一陣寒意從頭頂竄到全身各處。
奧莉溫柔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沒有如果哦。”
我:“……哦。”
行行行,惹不起,黑手黨不愧是黑手黨,連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大姐姐都力氣過人,腹黑內(nèi)斂。
車子里一片沉默。
γ在開車,他的兩兄弟都沉著臉看窗外,唯一能說上話的奧莉姐姐這會也沉默的垂頭,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腦子里回想起和艾麗婭分別時她那像是訣別一樣的神情語氣。
“那個……”我想了想,還是開口,“艾麗婭大人說,向你們問好。”
啊,好像又聽到γ磨牙的聲音了。
“那個人……”γ偏了偏腦袋:“喂,小鬼,你到底在哪里見到的boss?”
“對不起,艾麗婭大人不讓我說。”
艾麗婭特意強調(diào)的,不能把別墅地點告訴其他人,不過就算艾麗婭不這么交代,我也不會告訴別人,畢竟我也不認識那地方,手機地圖上根本定位不到,可能是用了什么遮蔽信號的手段。
而后又陷入一片沉寂。
過了一會,紫發(fā)男孩先忍不住了:“boss就沒有再說別的了嗎?!”
“沒有,她只交代我兩件事,一件是把盒子給γ,一件是向你們問好。”我用非常認真的語氣,試圖讓他們不要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可惡!”
隨后就是紫發(fā)男孩小聲的抱怨,什么“為什么boss找那個臭丫頭說話”之類的,聽得我手癢。
我感覺到γ似乎又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但還是沒有說話。
我本來還覺得有些奇怪,忽然靈光一閃,γ不會是想問我關于尤尼的事吧?因為艾麗婭“離家出走”,不知所蹤,他們肯定到處調(diào)查,同時也會調(diào)查這個時代的尤尼,按照時間,尤尼也確實出生了的。
但是不能說就是不能說,艾麗婭要求我保密了的,所以γ憋得像個氣球一樣,我也不會說,而且我可沒有忘記他剛才拽我領子的事。
·
吉留涅羅家族總部是一個比艾麗婭半山別墅還要大上好幾倍的莊園,過了門口還要行駛一段距離,經(jīng)過一片修剪整齊的草坪花圃才到建筑正門。
是差點望不到頂?shù)某潜ひ粯拥姆孔印?br />
我木然的看著窗外。
就……這種龐大的家族產(chǎn)業(yè),為什么會給我安排那種課題啊。
“論新世紀意大利黑手黨發(fā)展前景與現(xiàn)狀”?
現(xiàn)狀看起來可不要太好……啊,對了,除了轉(zhuǎn)學生那個西蒙家族一類的小型黑手黨家族之外,所以其實我更應該去那種家族總部才對吧?
被催促著下車之后,我忽然悟了,研學就是個借口,本身也……算了,來都來了,還是好好完成報告吧,五千而已……一定,一定可以的。
想是這么想,但我的精神還是一下子萎靡下來。
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γ三兄弟一臉無語:“那個小鬼又怎么了?”
我瞥了他們一眼,因為想到那五千字報告,我的心情有些不好,挨個瞪了過去,“真沒禮貌。”
γ等人:“……到底是誰沒禮貌啊!”
還是奧莉姐姐打了個圓場:“是在說你們總叫她小鬼吧,你們也真是的,人家可是有名字的。”
反正也不知道奧莉姐姐和他們又說了什么,總算沒再聽到“小鬼”這個詞,轉(zhuǎn)而改叫我“入江那個丫頭”。
我:“……”
這不是沒什么區(qū)別嘛!
接著我被帶到一間碩大的會客廳,但我覺得叫它審訊室也不為過。
現(xiàn)在我的面前,三雙各不同的眼睛帶著同樣的嚴肅看我,又是問我從哪里來,又是問我到底是哪個家族派來的,其實本來還會有更多核心成員要參與“審訊”,被奧莉姐姐好說歹說勸下了……真是一群麻煩的不聽人話的家伙。
過后,我對面的γ打開木盒,目不轉(zhuǎn)睛的盯了一會,然后銳利冰冷的目光就移到我身上。
我沒理會,只是驚訝的看著桌上的木盒,確切的說是看著木盒里的橙色奶嘴,畢竟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盒子里的東西,盡管一開始就有點預感,但真的看到的時候還是愣住了。
橙色的奶嘴,上面還系著粉色的蝴蝶結(jié)緞帶,無疑就是艾麗婭脖頸上的后來又被尤尼繼承的Arcobaleno大空奶嘴,它被摘下來本應該會失去原有的光澤——這是漫畫里看到的,但此刻,這枚奶嘴依舊散發(fā)著溫潤的橙色光芒。
“能請你告訴我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為什么……絕對不能離開boss的奶嘴會在你帶來的盒子里?”
γ用上敬語,一詞一句用力的像是咬緊了牙關。
這我哪里知道啊,都是艾麗大人交給我的,而且……
我掀開眼皮,非常無奈的嘆氣:“我已經(jīng)說了三遍,現(xiàn)在是第四遍:木盒是艾麗婭大人親手交給我的。”
我在“親手”兩字上加了重音。
“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你們這么不信任自己的boss嗎?”
我感覺很奇怪,艾麗婭在他們看來是會被隨便什么人……被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奪走奶嘴的嗎?我是這么想的,也這么問出來了。
γ瞬間沉默。
或許是終于意識到自己產(chǎn)生了一個天大的誤會,也或許是想起來什么細節(jié),γ的臉上總算沒有那種想把我抓起來掛樹上、或者丟到荒郊野外的想法了,他剛才的臉上就是這么寫的,那種“只要不對勁就把這個小鬼丟出去”的意圖,我看得一清二楚,好在現(xiàn)在沒有了。
真是可喜可賀。
他身旁的紫發(fā)男孩呆住了:“γ大哥,她好像……說的也沒錯啊?”
所以這就是“關心則亂”吧?
我了然捶手。
不愧是在我這邊和獄寺并稱黑手黨兩大忠犬的γ。
坐在我身邊的奧莉姐姐沒忍住發(fā)出了笑聲。
“咳!”γ似乎總算明白過來了,尷尬的用假咳掩飾了一下:“好吧,既然如此,事情也已經(jīng)明了了……”
“一開始就說的很清楚了,是你們不信。”我小聲嘀咕。
γ神色僵硬片刻,強行讓自己恢復正常,邊蓋上木盒,邊指揮奧莉姐姐,純當做沒聽見我說的話。
“……奧莉,趕緊把她帶去房間。”
“好,我知道了。”奧莉臉上還是忍俊不禁的笑意,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她走。
面對奧莉姐姐我很聽話的點點頭,然后轉(zhuǎn)頭又給了γ白眼。
我離開時,背后還傳來這樣的聲音。
“算了算了,γ大哥,不要和小孩子計較——”
“就、就是!”
要說我對γ有很大的惡意倒也不是,就只是一種十分微妙的心情……說實話,我也挺想知道擁有未來記憶的γ同時遇見艾麗婭和尤尼時候會是什么樣的感受,絕對很奇妙。
奧利姐姐帶我去的房間挺大,里面物品一應俱全,完全不需要再去采購,臨走前,奧莉姐姐也說了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和她說,她會幫忙采買。
我想未來幾天陪著我完成研學的應該就是她了。
短短幾天又更換住處,加上頻繁坐車,現(xiàn)在到了休息處,疲憊感油然而生。
我打了一個哈欠,簡單洗漱之后就往床上一躺,沒幾秒又猛地睜開眼睛。
差點忘了很重要的事了。
我又起身,將手上的戒指摘下來。
我能夠點燃它還是艾麗婭引導,而我原本是不想用這枚戒指的,十年后的云雀恭彌曾經(jīng)告誡過我,不要使用“另一枚戒指”,介于我手頭上就這一枚,所以我還有些忐忑,也和艾麗婭如實說了。
艾麗婭仔細看過后也說這枚戒指確實不太一般,里面或許隱藏了蠱惑人心的力量,使用的時候需要小心一點。
“不過如果是小攸的話,應該不用太擔心。”
庭院的陽光中,艾麗婭是這么說的。
和云雀恭彌說的根本不一樣,但依然都是要小心戒指,那干脆睡前把它摘下來好了。
所以……到底是誰弄錯了呢?也或許十年后的云雀恭彌說的不是這一枚……啊,如果能問清楚就好了,我琢磨著等回國后去找云雀恭彌,要是他有相關記憶再好不過,沒有的話我就去找藍波或者去掏入江正一的“存貨”,找十年后的云雀恭彌問。
戒指重新放回小盒子里,我摸了摸旁邊的漫畫書。
在意大利的這段時間我還沒打開看過呢,也不知道有發(fā)生了什么有趣的日常故事——誒?
啊?
怎么又打起來了? !
看到云雀恭彌臉上又少見的出現(xiàn)了傷痕,我頓了頓,深呼吸一口氣后才把這頁翻過去,眼睛瞥了一眼旁邊的手機
……難怪……這兩天的消息怪怪的呢。
我剛下飛機時和他打過的一聲招呼,幾個小時后他回了個被清晨陽光曬醒的云豆照片,因為時差,消息回復間隔難免長了一些,但是中間有一次隔了很長的時間,問他怎么了只回復“沒事”,現(xiàn)在看……怎么可能沒事啊!
我忍不住咬了咬牙。
收回心神,我重新看向漫畫書。
后面的內(nèi)容我再沒有仔細看,只是粗略的翻了翻,大致總結(jié)了一下就是一個和彭格列宿怨的家族前來復仇,破壞了沢田同學繼承儀式,要求雙方賭上自己的榮耀戰(zhàn)斗,目前已經(jīng)進行到獄寺隼人的戰(zhàn)斗。
算算時間,也就是說,在我和尤尼、艾麗婭一起吃早餐的時候,沢田綱吉他們在挨打,還被打碎了全部戒指;
我和艾麗婭聊天的時候,笹川了平在戰(zhàn)斗;
我和尤尼喝下午茶的時候,沢田等人忙著趕路在小島上尋找戰(zhàn)斗對象;
還有……
等會,怎么中途白蘭還出現(xiàn)了一下?看時間似乎是在給我接完機之后……這家伙還挺忙。
以及之后,我乘車來到吉留涅羅家族總部的時候,地球另一邊,并盛町附近的某個小島上,十年后的藍波在為了自己的榮耀戰(zhàn)斗。
我:“……”
我沉沉合上漫畫書,內(nèi)心有些復雜。生活果然都是對比出來的,和沢田他們這幾天的遭遇相比,我今天被γ拎的那一下領子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畢竟一對比,γ竟然還能稱得上溫柔了,唉。
第63章
第二天γ似乎是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帶著明顯詢問過奧莉姐姐才買的蛋糕過來,為昨天對我的失禮行為向我道歉。
雖然沒打算這么簡單放過他,但是看在奧莉姐姐替他說話的份上,勉強給了一個好臉色。
不過我也沒打算和他打好關系,畢竟以他和艾麗婭母女的關系,讓我實在沒辦法心無芥蒂,因為真的很怪哎。
反正我現(xiàn)在最大的煩惱就是那個本應該只是走個過場的研學報告,足足五千字,真是讓人頭禿。
對此,還在并盛町的淺野奈對我表達了同情,并且表示,學校里還有一些課業(yè)等著我回去完成。
我:“……”救命!
淺野奈:【老師說你可以慢慢做完,他能理解。 】
可我并不想要這樣的理解,真的理解的話不應該免了我這段時間的作業(yè)嗎!
一想到我人在意大利,作業(yè)還在并盛町不斷增長, 總感覺有些坐不住了, 想要回國的心情從沒有如此強烈過。
盡快結(jié)束這次研學才好!
所以我立即讓奧莉姐姐帶著我去吉留涅羅家族邊緣產(chǎn)業(yè)逛一逛,核心地帶當然不會讓我進去,就算帶我去我也不會去看……萬一看到什么不該看的軍火交易或者別的什么,我都擔心自己能不能順利離開意大利——當然,我是相信艾麗婭的家族不會那樣,可意大利又不止一個黑手黨家族。
因此只是淺淺了解了一下吉留涅羅的邊緣產(chǎn)業(yè),而只是邊緣產(chǎn)業(yè)都讓我感到挺驚訝。
——他們家族對外竟然是鮮花生產(chǎn)基地,經(jīng)營了十幾家連鎖店,還擁有一大片望不到邊際的種植園。除此之外還衍生出一些園林的副業(yè),向外兜售各種園藝樹木或者草皮。
震驚過后我很快冷靜了。
好吧,仔細想的話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吉留涅羅, Giglionero ,在意大利語中本來就是黑百合的意思,經(jīng)營鮮花相關的產(chǎn)業(yè)也屬實正常,就是正常過頭了。
我想到前段時間在并盛町看到的新聞,某地黑手黨在經(jīng)營奶茶連鎖店,賣得風生水起,好評如潮(我想可能也不敢不好評吧),旁邊還搭檔了一個冰激凌店,格外的吸引人。
因為這“金盆洗手”的做派,又被媒體播報了好久,免費為他們做了廣告。
說起來,彭格列會經(jīng)營什么呢?
根據(jù)吉留涅羅家族的事,我也不由在彭格列的名字上進行了聯(lián)想。
Vongola,蛤蜊,難不成是……
……海鮮出口?
扇貝加工?
畢竟彭哥列成立地點是在西西里島上,周圍是海,做些海產(chǎn)品相關的產(chǎn)業(yè)也不是沒有可能。
再不然就是輪渡運輸類……
或者……拆遷大隊?就目前即將上任的十代目和他的小伙伴,做這一行也不是不行,但那也就是十代了,往上幾代……應該不至于吧。
我沉思一會,覺得還是有些難以想象。畢竟彭格列可是意大利一流的黑手黨組織,總不能光靠收保護費過活吧?
具體彭格列是什么情況我無從得知,光是走完吉留涅羅的鮮花基地我就差點累趴下,一時間腦子里除了想要休息再沒有別的想法了。
“小攸還要再看嗎?”奧莉姐姐給我遞來一瓶水,看我休息得差不多了又問道,因為吉留涅羅家族的鮮花基地不止一個,我今天去的只是其中一個中型基地,也就是說還有更大的在等著我。
“……”我果斷搖頭,說什么也不想再去用腳丈量基地的大小了
“那就回去吧?我先讓人準備點心。”奧莉姐姐看我猛搖頭,失笑,拿出手機準備聯(lián)系莊園里的管家。
我想了想,又拒絕了。
“我暫時不想回去,奧莉姐姐,你可以把我送到市區(qū)嗎?我想一會在那邊逛一逛。”
奧莉姐姐停住了,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睛:“你一個人嗎?你的意大利語不是還不太好嗎,需不需要我陪你?”
迎面撞上奧莉隱約帶了一點擔憂的目光,我神色不變:“沒關系的,簡單用語我還是會的,再說,不行的話還有翻譯軟件呢。”
說著晃了晃手機界面上特意下載的翻譯app 。
語言上沒什么問題了,奧莉還有些不放心,又給我塞了一枚胸針,據(jù)說里面藏著小型發(fā)信器,遇到危險的時候按下上面?zhèn)窝b成寶石的按鈕就行,緊接著又要把她隨身的手槍塞進我的包里。
我瘋狂拒絕,這可不能拿,我沒學過槍械,一不小心擦槍走火,倒霉的還是我自己。
——到底是什么認知才會覺得我一個十四歲的中學生拿槍會安全啊!奧莉姐姐你清醒一點。
冰冷沉重的手槍被奧莉遺憾的收回了——不要一臉可惜的樣子啊!
我很有些無奈,大人一般的嘆了口氣,又被奧莉笑著輕輕捏住了臉。
我:“……”
所以我真的不太明白這些黑手黨啦。
要不是這里還算一個比較的旅游城市,又是吉留涅羅家族勢力籠罩范圍內(nèi),奧莉大概還不會放心讓我一個人外出。
奧莉其實還想給我塞一個吉留涅羅家族族徽用以警示一些可能會別有心思的人,但因為也有可能因此招惹敵對家族的視線,也擔心過于顯眼才作罷,然后她又按住我的肩膀告知一些本地人才知道的注意事項。
總之好說歹說,我還是順利讓奧莉把車停在鄰近市區(qū)的一個街口,下車前我們約好了時間一到就在這個路口見面。
奧莉姐姐點點手機:“如果遇到困難,記得打電話。”
真遇到什么可能打電話也不管用吧……想是這么想,我還是應了一聲:“好。”
我對著車內(nèi)的奧莉揮手,看她駕車離去,直至看不見車輛的蹤影,我才收回視線。
在陌生的街道上,周圍是高大的外國人,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我定了定心神,辨認了一下眼前的街區(qū)后,向左走去。
附近有一個小型廣場,就擺著幾張長椅供路人休息,我隨意坐下,灌了幾口水下去才感覺好些,又休息了一會,雙腿的疲憊緩解了一些之后,我感受前方一股視線。
抬起頭,隔著廣場中心的一座小型噴泉,我看見披著一身灰色斗篷的人,見被我發(fā)現(xiàn),還沖我點頭致意,沒被兜帽遮住的下半張臉是一片深色的皮膚和緊抿的唇線。
再一個眨眼,斗篷人消失不見了。
我若無其事的低下頭看手機。
感覺休息的差不多了,我起身,拍了拍略有些褶皺的裙擺,朝著斗篷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斗篷人剛才站的地方自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我站在這里,越過路人和交錯的街道,一眼就看到遠處隱蔽角落里的拱形通道。
通道略有些深,乍一看只能看到另一頭照進來的明亮光線,在地圖上,那邊是另一個小型廣場。
我不知道附近會不會有吉留涅羅家族的人,不過就算有也沒什么,我很快邁開腳步,走向那個拱形通道。
通道內(nèi)部并不像外面看起來那么暗,當然,基于通道的特質(zhì)以及旅游觀光的一點奇妙趣味,通道也不會太過明亮,只在旁邊弧形的墻壁上鑲嵌了一條會發(fā)出白光的燈帶,頂部垂下許多交纏的藤蔓枝條,枝條間被掛上瑩綠色的小燈泡,散發(fā)比螢火蟲亮不了多少的光芒。
忽然,左側(cè)枝條上的小燈泡閃了閃,我停了下來。
這會通道左側(cè)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一個小門,門上沒有把手,與墻壁間的縫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如果不是特意觀察,壓根看不出來這里會有道隱藏起來的門。
通道里只有我一個人,我便毫無顧忌的走上前,輕叩門扉,敲完門在門口安靜等待的同時,一邊觀察。
門的位置大概在通道中間,從頂部垂下來的藤蔓沿著墻壁延伸到門上,因為前面的通道墻壁也有這樣的藤蔓,所以這邊墻上的裝飾也顯得很自然,一個發(fā)著微弱紅光的隱形攝像頭就藏在其間,在藤蔓上綠色燈泡的遮掩下,攝像頭的紅光讓人幾乎無法察覺。
過了一會,我聽到極細微的“咔噠”一聲。
刷著和墻壁同樣顏色紋路的門,打開一條細縫。
我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人后才快速的推開門,閃身進去。
一個穿著深色斗篷的人站在門后,看起來等待已久。
我身后的門輕輕關上,隨著“咔噠”落鎖的聲音,周圍一亮,照出一片空曠。我抬起頭,斗篷人沖我微微一笑。
“等您許久了,監(jiān)管者大人。”
我有些無奈。
“可以暫時不用這么叫我,切爾貝羅。”
·
從切爾貝羅基地出來,就不再是之前的通道,據(jù)她們所說,分部基地的入口和出口總共有十多個,每七天就會隨機切換一次,為的就是不讓人輕易找到,出入口還會布置一些幻術,除非是大幻術師,否則一般也很難被人看出來。
而這個基地也只是切爾貝羅組織基地的其中之一,本部則藏在亞平寧山脈的一角——被稱作意大利脊梁的亞平寧山脈綿延一千多千米,把基地藏在這里確實相當隱蔽,也難怪彭格列還有reborn他們調(diào)查不出切爾貝羅的底細,就是有種奇怪的,像在意大利脊梁戳個洞的微妙搞笑感。
艾麗婭自從那天之后再沒有消息傳來,某種危機感讓我主動去找了切爾貝羅的基地,按照媽媽之前告訴我的切爾貝羅聯(lián)系方式。
再怎么認為自己只是個普通初中生,我也知道自己遇到的這些事情不太一般,不管是手上這枚戒指還是一開始拿到的漫畫書,無不向我說明其特殊性,所以… …總得有些自保的能力。
因為時間還早,我又去附近逛了逛,等到了約定好的時間才提著大包小包從商店出來,走到之前和奧莉姐姐分別的路口。
我攏了攏懷里的紙袋,目光停在前方停駐的車輛上。
車牌號和之前的不一樣,只在隱晦處繪著一個家族族徽,認出是吉留涅羅家族的之后我才上前。
看到車窗下降時出現(xiàn)的臉,我臉上不由露出嫌棄的意味。
“……我已經(jīng)道過歉了,不用這幅表情吧?”
車內(nèi),γ抽了抽嘴角,頭疼的按了按額角。
我沒說話,看了看車內(nèi)沒有其他人,又撇了撇嘴角。
“奧莉姐姐呢?”
“她有臨時任務,讓我來接你。”γ看了我一眼,催促:“快上車吧。”
……行吧。
雖然有些不滿意,但我還是老實的拉開車門,把東西放進去后,入座。
這幾天并沒有和γ獨處過,我稍微有些不自在的調(diào)整了坐姿,而自我上車之后,γ沉默了一會。
直到車輛步入郊區(qū)。
四周只余下蔥郁的樹木,不見一點現(xiàn)代化建筑。
γ忽然出聲。
“你見過公主大人了嗎?”
“是在……你和boss見面的時候?”
“她……還好嗎?”
他的語氣篤定了我見過尤尼,車內(nèi)懸掛的后視鏡里,我看見他皺起的眉毛,神情忐忑不安。
我覺得有點懂了,絕對是這個家伙想偷偷打聽尤尼的事情,才把奧莉姐姐支開的。
“她跟自己的母親在一起,哪里會不好?”我忍不住吐槽。
我也顧不上要掩飾自己見過尤尼這件事,反正……也沒有隱瞞住嘛。
γ被噎了一下,表情訕訕:“也是。”
看他一副憋著說不出話的樣子,我感覺心情好了許多,但轉(zhuǎn)瞬又沉了沉,以后可能再也見不到艾麗婭了。
我靠著車窗,看車外面的景色不斷變化,又覺得不能讓自己一個人難受,轉(zhuǎn)頭看向沉默開車的γ。
“尤尼或許很快就回到你們身邊,但艾麗婭大人應該不會回來了。”
“嘎吱——”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同時我一頭撞上前面的座椅后背,疼得我暗地齜牙。
謀殺!這個人在謀殺!我要告訴艾麗婭和尤尼!
而一抬頭,后視鏡中顯現(xiàn)出γ復雜掙扎的神色。
很久之后,γ才努力壓抑著聲音里的情緒,淡淡開口。
“我知道。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
回到莊園,奧莉姐姐迎上來,看見我和γ兩人臉上差不多的陰沉表情,猶猶豫豫開口:“你們……又吵架了?”
嗯……這個“又”字用得好。
“哼,跟那種小鬼有什么好吵的。”γ冷笑。
“沒有哦,奧莉姐姐,”我當然矢口否認,本來也是,只是進行友好的交談而已,怎么可能會吵起來呢。 “對了,關于研學,我想盡快結(jié)束掉,麻煩奧莉姐姐幫我訂一下三天后的機票,明后天我就不出門了。”
“可以是可以,不過小攸不準備多玩幾天嗎?”奧莉姐姐很是疑惑。
看來都知道我的研學只是個幌子嘛……可惜就算是個幌子,該寫的報告我也得完成。
我一臉苦大仇深:“不了,趁著這幾天我先寫一點報告。”
話一出口我就聽到奧莉姐姐清朗的笑聲,她沖我眨了眨眼:“要不要姐姐幫你寫一點?”
我眼睛一亮又很快泄了氣一般:“……不用了,我自己寫。”畢竟是自己的課業(yè),讓別人幫忙寫是非常不負責任的行為。
“小攸也太認真了吧,那種東西沒必要的。”奧莉姐姐雖然是這么說,但還是表示有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廚房也會為我準備好咖啡和夜間點心。
……夜間點心,這是覺得我肯定會通宵嗎,可惡,這確實很有可能啊。
當天,我就把在商店買的禮物分派給奧莉姐姐和莊園里照顧我的幾位管家和女仆姐姐,收獲數(shù)個摸頭和點心投喂,我?guī)е瘸鲩T前還要多的東西回到房間,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去送禮物的還是去收禮的。
算了,不管這些,我把東西放一邊,做到桌前,一邊拿出紙筆,一邊身體很誠實的拿出手機。
偷偷瞥了眼空白的紙面,再看看手機上媽媽彈出來的來電提示,我理直氣壯起來——我這可不是摸魚,是慣例的和媽媽進行每日交流,絕對沒有玩手機的意思。
爸爸和媽媽還是問的那幾個問題,諸如在意大利還習慣嗎、有沒有被人欺負、想做的事情順不順利這些,我很是向媽媽抱怨了一下,然后強烈要求以后她要是接到γ的訂單,一定要漲價。
手機那頭媽媽在笑:“唔、小攸都這樣說了,那該漲多少呢?”
只有背景傳來爸爸疑惑的聲音:“γ,那是誰?”,被媽媽按下來含糊的敷衍:“一個路人”。
我想了想,聲音堅定:“兩、不,三倍!”絕對要讓他大出血。
說完,我聲音又軟下來:“爸爸和媽媽呢?你們怎么樣?”
“我們?我們很好哦,昨天終于去了并盛游樂園,沒想到還挺大,人也不少呢——”媽媽感慨的說。
我:“?!”
我差點破音:“不是說好了放假了一家人去的嗎,你們怎么背著我偷偷去了!”
爸爸支支吾吾:“小攸,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
媽媽一點也不虛,蓋過爸爸解釋的聲音:“啊、是那個啦,我和你爸爸先去游樂園探一探,看看哪個項目好玩,而且也不是我們兩個,還帶了你塔爾波爺爺,他老人家還挺喜歡這些東西的——”媽媽感嘆:“師父他真的很喜歡云霄飛車,那可是連你爸爸都不敢坐的呢。”
我:“……”
爸爸很小聲的:“我不是不敢坐,為了安全起見,你知道那種設施有多危險嗎balabala……”
我表情有些崩壞,沒仔細聽爸爸的辯駁,只是在想塔爾波爺爺?shù)糜芯攀鄽q了吧,他老人家,云霄飛車? !
話說回來,游樂園的工作人員也真敢讓他坐啊。
東扯西扯一番,我又向媽媽宣布三天之后會給她一個驚喜。
“驚喜?不會是小攸要偷偷回來吧?”媽媽輕笑。
——這怎么猜出來的,我都還沒說!
“因為我是媽媽啊,怎么會不知道小攸想什么,”媽媽柔和的嗓音中帶著笑意,“也好,想回來就回來吧——事情都完成了嗎?”
我點頭,一邊應著:“嗯,都完成了,但是,艾……”我有心想說艾麗婭的事情,可爸爸在旁邊,我剛起個頭又不得不咽回去,媽媽倒是一下子聽出來。
“別難過,我都知道的。”
媽媽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悲傷,也對,作為艾麗婭的朋友,她應該一早就知道艾麗婭的選擇,也尊重了她的選擇。被媽媽平穩(wěn)的情緒感染,我很快收拾好心情,和爸爸媽媽又說起一些有趣的瑣事,直到我看到墻上時鐘的粗短指針指向了數(shù)字四。
東京時間已經(jīng)過了零點。
我趕忙和他們告別,媽媽雖然還在假期,但是爸爸是要接著上班,不能耽誤他的休息時間。
所以我和媽媽轉(zhuǎn)到社交軟件上,又聊了一會,媽媽說有些困了之后,才結(jié)束今天的交流。
不過我知道媽媽肯定說著要睡了,還是會玩一會手機,但也沒拆穿。
和媽媽道完晚安,我的目光下移,停在第二個聯(lián)系人上,是云雀恭彌。
他在下午的時候主動發(fā)過來云豆的照片,換算一下時間,他發(fā)消息時正是東京時間晚上八點左右,時間上沒什么問題,問題只在于,好好的云豆,如今變成了飛機頭。
還我可可愛愛的云豆啊。
要不是那時候我在切爾貝羅基地,肯定好好好問一下……不過現(xiàn)在也不遲。
我立即發(fā)過去一串問號,沒想到云雀恭彌也是個夜貓子,很快就回復跟我數(shù)量相同、不,還多一個的問號回來。
我:?
這個人是在跟什么奇怪的東西較上勁了?
我的手指還停留在聊天界面的光標上,盯著他那串問號,又看了看上面的飛機頭云豆,心里覺得云雀恭彌應該沒有那種心思給云豆換發(fā)型,沒準是草壁學長或者哪個閑得慌風紀委員干的。
我為風紀委員會成員們岌岌可危的審美感到一點痛心疾首,他們那些不良就算了,怎么還把飛機頭弄到云豆頭上?
在我即將輸出的時候,手機上的聊天界面一變,出現(xiàn)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來自日本的一通陌生來電。
我手指一頓,幾乎立即想到這個電話會是誰打的,沒什么猶豫的在上面一劃。
果然,從手機的聽筒里傳來略有些失真的嗓音,清冽冷然,一如我猜想的那般,只是說出的內(nèi)容讓人有些想發(fā)出一聲“嘖”。
“哇哦,你是對那個發(fā)型有意見嗎?”
我沉默片刻,真誠的發(fā)出疑問:“云雀君,你是真的覺得飛機頭好看嗎?”
還有你打了個跨國電話就是說這個嗎?明明、明明可以說點更有意義的話哎。
第64章
“你不覺得那樣很有趣嗎?”
云雀恭彌像是已讀亂回一樣,回避了飛機頭好不好看這個問題,緊接著若無其事的岔開了話題,“你的報告呢,我記得是五千字吧,你寫完了嗎?”
我剛剛還想著不愧是云雀君,默認讓手下保持飛機頭真是惡趣味滿滿,下一秒聽到他提起報告,我:“?”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看了眼桌上一字未動的本子, 有些無語, “才一天, 你想讓我寫多少?”
云雀恭彌不會認為我是正經(jīng)的去意大利研學吧?要不然怎么還催我的研學報告呢,還想一天就寫完……那可是五千字,趕得上多少篇寫作了,考試要求的字數(shù)也才四五百,算一下,我差不多要寫上十篇寫作需要的字數(shù),才夠研學報告的標準。
……我感覺我的肝和胃已經(jīng)提前作痛了,現(xiàn)在讓奧莉姐姐幫忙不知道行不行……
“一天?”云雀恭彌哼了一聲,“去了國外, 連算數(shù)都變差了。”
……是哦,算上在艾麗婭的私人別墅待的那幾天,我的“研學”之旅確實過去了不止一天,在別人看來已經(jīng)過了將近一半的研學時間,是應該著手準備報告了。
可我又不是真的來研學,而且也在計劃寫報告了,仗著是在打電話,云雀恭彌不會看見我的表情,我撇撇嘴,口中說著:“是是,我的算數(shù)沒有風紀委員長大人好。”
說起算數(shù),再過一個月也就到期末考試,我大致回憶了一下我來到意大利時學校老師的進度,覺得不會落下太多,稍微放了點心,最多就是回國后可能需要找個補習班補一補。
“我怎么不知道去意大利還能讓膽子也變大的。”云雀恭彌對此又是一聲嗤笑,尾音有些上揚,像是揶揄。
我又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云雀恭彌還是那副悠閑中帶點懶洋洋的語氣,或許是到了深夜,他的聲音中也不可避免的帶上一點慵懶困意。
我?guī)缀跄芟胂蟮剿F(xiàn)在的樣子,和在接待室應該是差不多的姿勢表情。除了處理風紀委員會的事務和巡邏,云雀恭彌大部分時候還是喜歡在天臺或者接待室睡覺,他閉著眼睛時,就像是個普通的纖細少年。
要不是聽到云雀恭彌在電話那頭問“你在笑什么”,我自己都沒察覺到,嘴角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勾起一個細微弧度。
在異國他鄉(xiāng),前面剛聽過家人的聲音,本已得到撫慰的心緒在聽到云雀恭彌的聲音后,又升起點點漣漪。
我好像有點想見到他了。
那是一種,和想見到爸爸媽媽不一樣的心情,讓我忍不住想多聽一聽他的聲音,可腦中不其然又回憶起在繼承式中受到重挫的云雀恭彌,和在黑曜一戰(zhàn)的他不一樣,但不管哪一個他,都是我不曾參與的過去。
莊園已經(jīng)被夕陽的光芒籠罩,昏黃的顏色覆蓋上草坪和樹木,庭院中種植的幾棵觀賞用的柑橘樹上還掛著橙黃色的果實,隱約聞到一絲清淡的果香。
甘甜中帶著點微苦,微妙的和我現(xiàn)在心情重合上了。
明明女仆姐姐給我準備的柑橘果汁都是甜的。
我壓抑住內(nèi)心貪婪滋生的念頭,手指觸碰到放在一邊的漫畫書,輕輕摩挲著書脊略有些鋒利的邊緣,想起最開始的話題,“先不說那些啦……云豆的飛機頭是云雀君梳的?”
因為覺得有趣給可憐小鳥做造型……也不是云雀恭彌做不出來的事。
不過我記得他們應該在島上進行戰(zhàn)斗了,云雀恭彌還沒過去嗎?但以他的性格,或許會在最后一刻登場吧,我碰著漫畫的手指一頓,想起來什么,單手開始嘩啦啦地翻開書頁。
看到最新幾頁上的內(nèi)容,我又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表。
……怎么漫畫更新也有時差的?
我昨天翻看漫畫的時候才到獄寺隼人的戰(zhàn)斗,現(xiàn)在一看,漫畫里的沢田綱吉已經(jīng)和那位西蒙家族的十代首領,名叫古里炎真的人打起來了。不過認真想一想也算合理,畢竟我現(xiàn)在不在本國,和云雀恭彌的時差足有七個小時,相當于我在睡覺的時候他正在趕路,我在鮮花基地奔波的時候,他那邊皓月當空……等會,那現(xiàn)在云雀恭彌是在哪里休息的?
“我可沒那么閑。”云雀恭彌打了一聲哈欠,窸窸窣窣的聲音也跟著傳來,像是草葉和衣服摩擦的聲音,背景似乎還能聽到極為細微的說話聲。
仔細一聽,像是“這么晚了云雀前輩是在跟誰打電話?”“那個家伙也會深夜跟人煲電話粥嗎?”“嘛、你們小聲一點啦,云雀在打電話呢,不要吵到他。”
我:……
不會吧?
“云雀君……和沢田同學他們在一起?”和那些人……群聚?
西蒙家族的那座島上可沒有能夠讓人安穩(wěn)休息的地方,所以現(xiàn)在云雀恭彌應該和沢田綱吉他們一樣,露天休息,以天為蓋地為廬……嗚哇,聽上去好慘。
“這種說法還真讓人有點不快,雖然事實如此——”云雀恭彌“嘖”了一聲,像是在那頭瞪了什么人一樣,我又聽到來自沢田綱吉的“噫——”被驚嚇到的聲音以及混雜了勸架聲的暴躁怒喝。
很好,腦子里有畫面了,我仿佛都能看到獄寺隼人扭動著伸出拳頭又被山本武攔住的場景。
以及旁邊瑟瑟發(fā)抖的沢田綱吉。
我有些無奈,又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沢田綱吉他們正在上島之前曾說電子信號被干擾,現(xiàn)在云雀恭彌是怎么正常和我打電話的?信號又恢復了嗎?
“信號?”云雀恭彌疑惑了一下,“不知道。”
那邊的沢田綱吉聽到云雀的回答,似乎也反應過來,后知后覺地叫道。
“——唉!有信號了!”
“還真的是!多虧云雀,不然我們還不知道呢!”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十代目!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和九代目聯(lián)絡!”
云雀恭彌又沒聲音了,我估計他應該又用那種充滿殺氣的眼神看了眼沢田綱吉,腳步聲隱約響起,手機那頭傳來的沢田綱吉等人的聲音更小聲了一些。
是云雀恭彌不耐煩他們,又走遠了一些。
“事情結(jié)束后我會將他們?nèi)恳ⅰ!痹迫腹浡曇衾锒紟еc殺氣。
我有些想笑。
又簡單聊幾句之后,我注意到時間——東京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知道他明天大概還有場惡戰(zhàn),道別后掛斷了電話。
現(xiàn)在意大利甚至還沒天黑。
垂在天際的太陽還在散發(fā)著最后一絲光亮和溫度。
我提著筆在寫作紙上點了點,另一只手也不閑著,隨意地翻著漫畫書,果然翻著翻著就看到了飛在半空的飛機頭云豆,我硬是在漫畫上面的寥寥幾筆中,看出一點云豆小家伙的興奮。
看它那小翅膀撲騰的樣子,和周圍隱約的小亮片星星……
它還挺中意這種發(fā)型的啊!
是因為經(jīng)常跟在云雀恭彌身邊,看多了飛機頭委員所以審美歪掉了嗎?畢竟在云雀恭彌身邊,最常出現(xiàn)的就是風紀委員們了,至于我也都只是在午休或者放學之后才會去找云雀恭彌。
我一邊痛心云豆的審美,一邊慶幸還好云雀恭彌沒有梳那種發(fā)型,雖然以他的顏值是能駕馭得住,但……稍微想象了一下云雀恭彌飛機頭的樣子,那個形象在我腦海中出現(xiàn)的一秒被我立即驅(qū)散,哪天他真的突發(fā)奇想換發(fā)型,我不管怎么樣都要阻止的。
漫畫的頁面上忽然出現(xiàn)一個陌生面孔——不,也不能說完全陌生,應該說我沒有想到會再次出現(xiàn),在和十年后白蘭的作戰(zhàn)中,彭格列戒指曾出現(xiàn)初代以及初代守護者的投影,而現(xiàn)在,其中之一的初代霧之守護者,戴蒙·斯佩多的樣子正印在黑白色的漫畫格子中。
據(jù)我所知,這種應該很久前就死去但不知為何還活著的角色一般都是主角當前劫難的幕后黑手。
很多電視劇還有漫畫都是這么安排的。
花了點時間把更新的內(nèi)容看完,我終于明白這次事情的始末。
不知道用什么辦法活到現(xiàn)在的戴蒙策劃主導了西蒙家族的滅門慘案,幸存下來的古里炎真被戴蒙的謊言蒙騙,開始準備向彭格列復仇。
于是便有了繼承式上的破壞,還有小島上關于“榮耀”的戰(zhàn)斗。
緊接著最終boss也出來了,就是初代彭格列霧守,戴蒙·斯佩多,變成近乎怪物的他就是沢田綱吉他們最后要戰(zhàn)勝的對象,可惜漫畫停留在戴蒙奪取了六道骸身體這一頁上……嘶,聽上去有些怪怪的,算了。
我托腮思考。
彭格列初代距今也有百多年了吧,戴蒙這位初代霧守還挺能活……說起來塔爾波爺爺也是,他們都是怎么做到的啊,是人類吧?應該是人類吧?
思緒歪了一會,又很快被我拽回來。
像這種角色也不知道沢田綱吉能不能打敗,已經(jīng)在紙上寫了一小段文字的我停下來,如果沢田綱吉輸了,戴蒙·斯佩多接下來會怎么做?改造彭格列?
還是不要吧,那個人看起來是會把彭格列改造成一個邪惡組織,現(xiàn)在愛好和平的黑手黨組織已經(jīng)不多了,就不要再多一個壞蛋組織了。
第65章
我思考著自己能做些什么。
直接飛過去幫忙是不可能的,才只有5的戰(zhàn)斗力過去做什么,當拉拉隊嗎?也不能直接告訴他們接下來發(fā)生的事,重點是不能由“我”告訴他們,所以……我看向手機,那里讓切爾貝羅安裝上了一個特殊的小元件,可以屏蔽信號追蹤,據(jù)說還用了最新的科技,反正具體是什么我是聽不懂,但能肯定的是,我現(xiàn)在可以用手機毫無顧慮的和她們聯(lián)系。
如果是切爾貝羅的話,應該能夠做到不留痕跡的把信息傳遞給沢田綱吉他們吧。
另外就是復仇者監(jiān)獄那邊, 如果事先阻止戴蒙奪取六道骸的身體,之后的戰(zhàn)斗能簡單不少,但是切爾貝羅和復仇者之間又很有些恩怨,原因不明。
當然光想是沒用的, 我干脆打開手機找到切爾貝羅聯(lián)絡的界面。
【切爾貝羅,你們現(xiàn)在可以發(fā)送消息到?jīng)g田綱吉的手機上嗎? 】
切爾貝羅的回復很快:【當然,監(jiān)管者大人,您需要我們做些什么? 】
我精神一振,開始在手機上打字。
【我想請你們……】
切爾貝羅沒有立即回復, 我還在擔心是不是她們拒絕了我,或者沒能做到,過了一會。
切爾貝羅:【已經(jīng)按照您的要求完成了,還有什么吩咐嗎? 】
這么快!
我有些驚訝,本來還以為切爾貝羅會問些什么,誰知道問也不問就完成了。我感覺到切爾貝羅對于我,或者說對于監(jiān)管者這個身份的絕對信任。
明明我只是頂著這個身份頭銜,什么事都沒做。
不過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這些想法很快的在我大腦中過了一遍,我又著手向她們進一步表達我的請求。
我的想法也很簡單,如果用什么特殊的裝置阻隔戴蒙的精神,不讓他能夠進入復仇者監(jiān)獄占據(jù)六道骸的身體就行,依照現(xiàn)在的科技是做不出來,但,白蘭的手上肯定有,或許切爾貝羅的手中也有這樣的科技。
切爾貝羅:【我等可以向復仇者堅與交涉此事,但結(jié)果也許不盡人意,屆時還請見諒。 】
她們和復仇者監(jiān)獄雖然是對立面,但似乎也有能夠聯(lián)系上雙方的手段,某種程度上亦敵亦友,也是挺奇特的關系。
說起來媽媽曾經(jīng)提到的切爾貝羅和復仇者監(jiān)獄的斗爭都是十多年前的了,再后來一直相安無事,是中間發(fā)生了什么嗎?
切爾貝羅這個組織和那位川平先生似乎也存在什么關系,而川平先……想起在商店街那家不動產(chǎn)里看到的合影,尤其是合影上顯示的時間。我嘴角不自覺繃緊,此前一直里沒有透露過……川平,是媽媽結(jié)婚前的姓啊。
聽爸爸說,他原本還打算改成和媽媽一樣的姓氏,但被媽媽反對了,所以才改的入江,也就是說,我差點就不叫入江攸,而是川平攸了。
之前一直乍一得知川平先生這個名字,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太妙,因為他有著和媽媽結(jié)婚前相同的姓氏,但我還是抱了一絲僥幸的心理,這個姓雖然不算很常見,但一個城市里有那么兩三個也是正常的。
直到后來發(fā)生的這些事,以及我親眼看見了那張合照。
所以川平先生和媽媽是什么關系?兄妹……還是父女?如果是后一種的話……這個世界掌握長生不老/長生不死的人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啊。
復仇者那邊不知道幾個、川平先生、戴蒙·斯佩多,還有塔爾波爺爺……
手機上短促的提示音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切爾貝羅還在做最后的詢問,確定是否和復仇者監(jiān)獄聯(lián)絡。
比起和沢田綱吉,顯然面對復仇者時,切爾貝羅更加謹慎一點,也確實,畢竟一個只是初中生,另一方則是不知道活了多久、存在了多久的組織。
回復了一個肯定的消息,我把手機放下,一邊等候切爾貝羅的回信,一邊重新執(zhí)筆——報告才寫了十分之一不到,根本休息不得。
下筆寫了幾個字,門被輕柔的敲響。
屋外,女仆姐姐溫和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是我所熟悉的語音,雖然她用起來還有些生澀,但已經(jīng)流暢了不少。
“攸小姐,可以用晚餐了哦,您是想前往餐廳就餐還是給您送到房間?”
經(jīng)她一提醒,我才感覺到天光變得更沉,夜幕降臨了。
伸手打開燈,房間內(nèi)頓時一片明亮,我想了想門外女仆姐姐的問題。
之前都是選擇去餐廳吃,我低頭,一眼看見字數(shù)慘淡的報告紙,無奈選擇后者,我打開門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今天就送到我房間吧,謝謝。”
“不,怎么會,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女仆姐姐笑著沖我欠了欠身便離開。
她走的遠了我似乎還聽見她和其他女仆姐姐的笑聲:“果然攸小姐和奧莉大人說的一樣,要趕報告呢!”
“不會真的要熬夜吧?”
“說不定哦。”
“讓廚房多做些點心和咖啡吧!”
“放心吧,管家先生那邊早就吩咐過了!”
意大利語雖然不精通但勉強能聽懂大概的我:“……”
奧莉姐姐你怎么這都和她們說啊!
但晚上我還是很誠實的接過女仆姐姐送來的咖啡和小點心,挑燈夜戰(zhàn)。
而切爾貝羅的回復是在第二天上午才給我的。
看到開頭,我心下一沉。
復仇者監(jiān)獄拒絕了切爾貝羅發(fā)起的請求。
理由是他們掌管的監(jiān)獄不可能會出現(xiàn)這種事,沒有人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在復仇者監(jiān)獄亂來。
好好好,足夠自大。
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怪物就是古板。
偷偷翻了個白眼,我開始苦惱該怎么辦。
那邊只知道我要做什么事情的切爾貝羅竟然推斷出一點事情來由,給我提出建議。
切爾貝羅:【監(jiān)管者大人,可以考慮在那座小島布置屏蔽結(jié)界,只是我們還不確定您要什么時候開啟結(jié)界。 】
哦哦,好樣的切爾貝羅,我都一時沒想起來還能在島上做一個攔截,主要還是擔心切爾貝羅的技術能不能做到,現(xiàn)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至于切爾貝羅的問題,開啟結(jié)界的時間確實要好好考慮一下。
是準備讓六道骸出現(xiàn)和戴蒙戰(zhàn)斗,還是連六道骸也攔在外面?
以及如果攔截成功,戴蒙到時候又會附到誰的身上,成為下一個倒霉蛋?
漫畫后面可清楚的描繪了戴蒙奪取了六道骸的身體后戰(zhàn)斗力飆升,徹底變異成怪物,從身體側(cè)面長出一只大嘴,看了讓人只感覺掉san 。
所以還是在六道骸的精神到小島之后再開啟結(jié)界比較好,只是具體時間我并不太清楚,漫畫上面由于是黑白色的作畫,就更難推斷了。
對了,還要再加上時差。
我看了眼時間,抱著腦袋感覺有些頭禿,這段時間里被戴蒙找到機會搶了六道骸的身體就不好了。
我立即:【現(xiàn)在馬上開啟! 】
切爾貝羅:【收到,屏蔽裝置已于昨日安裝完畢,現(xiàn)為您打開。 】
她們在并盛町也有一個基地,所以不需要從意大利趕過去,當時就前往座小島,高效的工作效率讓她們很快完成任務。就是凌晨時分讓她們加班讓我感到非常愧疚。
一瞬間我總覺得自己成了爸爸口中壓榨打工人的資本家,大半夜還要喊人起來干活。
哈哈、怎么可能呢。
我莫名有幾分心虛,肯、肯定是錯覺啦。
總之,我現(xiàn)在是把我能做的事做的差不多,剩下的就看沢田綱吉他們了,漫畫里描繪的那副場面比之前未來戰(zhàn)時候的還要夸張,畢竟那時候十年后的白蘭也沒有在腰上長出一張嘴……
我努力甩掉腦海內(nèi)浮現(xiàn)上來的戴蒙·斯佩多變異后的尊容,實在是有些可怕,不宜在清晨多想。
我都還沒吃早餐呢,不能被破壞了食欲。
所以在清晨溫和的陽光中,我吃著涂了黃油和果醬的吐司面包,在桌前繼續(xù)我的五千字報告,一邊忍不住想象沢田綱吉等人此時的進度。
可能在爬山,也可能已經(jīng)和古里炎真打起來了,更或者已經(jīng)在和占據(jù)了不知道誰的身體的變異版戴蒙·斯佩多作戰(zhàn)……反正是不可能跟我一樣安穩(wěn)的吃早餐。
我又低頭看了看經(jīng)過我一晚上的努力也只寫了四分之一的報告,還是忍不住嘆氣。
……到底是誰給我安排的五千字,升學考試的寫作都沒有這么多字哎。
我在心里抱怨一通,還是老老實實快速啃完面包,悶頭奮作。
畢竟五千字也比和那種怪物作戰(zhàn)要好得多了。
時間流逝,兩個小時后,切爾貝羅的消息再次傳來。
【報,有不明精神體試圖穿過屏障結(jié)界。 】
我眼睛一亮,看來是趕上了?
以防認錯,我還特意問是不是六道骸的,如果六道骸要回自己的身體卻被擋住那就尷尬了。
好在切爾貝羅很肯定的告知并不是六道骸。
所以確實是戴蒙·斯佩多。
至于時間……我粗略算了算,戴蒙·斯佩多看起來和六道骸打了很久,然后才偽裝失敗讓精神體逃出去,結(jié)果一頭撞上切爾貝羅布置好的結(jié)界。
我仿佛看見沒有實體的大茄子在半空一腦袋包的樣子,感覺被腰側(cè)大嘴污染的大腦變得神清氣爽起來。
好樣的切爾貝羅們!
我現(xiàn)在覺得一股氣寫完剩下的兩千五百字也不是很難的事情了呢。
……好吧,還是挺難的。
畢竟我總是忍不住去看切爾貝羅有沒有匯報,對于小島上的狀況一無所知的我也只能靠她們才能知道最新的情況了。
定了定心神,我將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報告上面,今天完成它,明天就可以安心的回并盛町了。
于是在經(jīng)歷過一段相當漫長(在我看來的)時間之后,我伸了個懶腰,看著桌上寫滿文字的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再一看天色,太陽已經(jīng)在向西側(cè)偏移,庭院里喬木的影子被拉長了一些。
我連忙去看手機,上面出現(xiàn)好幾條切爾貝羅的消息,最近的一條也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前的了。
【彭格列十代家族和西蒙十代家族俱已離島,無人重傷。 】
【是否撤掉結(jié)界? 】
無人重傷……我想了想前面兩方家族守護者打斗的場面,有些懷疑起切爾貝羅對于重傷的標準,不過現(xiàn)在這結(jié)局也是很不錯了……等會,“是否撤掉結(jié)界”?
啊、所以六道骸還是被擋住了嗎?
那他是怎么離開小島的……頂著骸梟的樣子嗎?
嘶,總有種不經(jīng)意間坑了六道骸一把感覺,是錯覺吧?也說不上坑啊。
真要說坑,坑的也是戴蒙。
我愉悅地想。
第66章
切爾貝羅又發(fā)了一條消息, 又一次詢問關于結(jié)界的問題。
我放下筆打字:【撤掉吧,注意做好收尾工作。 】
想了想復仇者監(jiān)獄以及盯著西蒙小島的彭格列家族,又叮囑:【你們要注意安全。 】
雖然以她們的實力應該是不需要我來提醒, 但在我逐漸把切爾貝羅劃為自己人范疇的現(xiàn)在,關心還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我也并不想以后只能做口頭上的關心,我也想成為配得上她們口中“監(jiān)管者”身份的大人,至少不辜負她們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
看了眼社交軟件上的其他聊天,我找到白蘭的頭像,跟他說了明天回國后, 便把手機放在一邊。
接著垂眸看了眼桌上散落的紙筆,快速歸攏整理起來,又把房間的行李收拾好,因為是明天一早的飛機,行李就要提前收拾,再把該穿的衣服拿出來——
“咚咚咚。”
房門被輕輕叩響, 奧莉姐姐在外面朗聲說道:“小攸快開門, 我給你帶了禮物。”
一開門,我就被一只裹了花里胡哨的禮盒糊了臉。
把懟到臉上的禮盒拿下來,觸手感覺重量不算很重,不知道奧莉姐姐在里面放了什么, “可以現(xiàn)在打開嗎?”
“當然。”奧莉姐姐是送禮物的那一方,結(jié)果現(xiàn)在看起來比我還期待興奮。
禮盒上面裝飾著黑色百合花,因為設計的有些巧妙,我還花了些時間才將盒子打開,第一眼就看到里面的意大利面。
我:“……”
真是好符合刻板印象的禮物。
奧莉姐姐大笑, 沖我眨眨眼,“你再翻翻看。”
我便把意大利面放到旁邊的柜子上, 露出底下用半透明包裝袋包裹的一副手套。
奧莉姐姐適時開口:“日本的氣溫應該比西西里島低,你正好能用得上這副手套。”
我抱緊禮盒:“謝謝奧莉姐姐,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但緊接著我又苦惱起來,事先不知道奧莉姐姐會給我送禮物,我現(xiàn)在可沒有合適的回禮。
下一秒,奧莉姐姐像看穿了我的想法,摸了摸我的頭:“不用想著給我回禮,昨天小攸不是已經(jīng)給我送了禮物嗎,那就足夠了。”
我心下一松,隔著袋子碰了碰手套,這肯定非常溫暖,沒有直接觸摸到我也仿佛感受手套的柔軟,借由手套,我又不自主聯(lián)想到更多。
“奧莉姐姐,我想買一條圍巾,你有什么推薦的店鋪嗎?”我抬頭問道,說完不好意思的抿唇:“……當然,不要太貴。”
“我想想……”奧莉姐姐摸著下巴,很快眼睛一亮,“我知道去哪了。”
于是奧莉姐姐當即驅(qū)車帶我去了一家外表上看平平無奇,內(nèi)里裝修卻溫馨可愛的商店,該說不愧是她推薦的,我一下就看中了里面好幾樣商品,這下就不止買一條圍巾了,一圈下來,我感覺我的錢包癟了不少。
也、也不虧,我強行安慰自己。
回到吉留涅羅的莊園,我將剛買的東西一一塞進行李箱,我特意挑選的那條圍巾是深灰色的,只在頭尾用藍色的毛線勾出一些裝飾圖案,使得整體看起來不顯過分沉悶。
滿意的將圍巾裝進袋子里,我把剩余買給爸爸媽媽的冬季禮物也放了進去,行李箱就徹底塞滿,再也裝不下什么東西了。
此時還放在外面的只有那本漫畫書。
就和切爾貝羅說的一樣,沢田綱吉他們已經(jīng)順利從西蒙小島里出來,平安回到并盛町,包括那些因為“榮耀”之戰(zhàn)失敗的人,只是他們身上的傷應該不好恢復,需要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
嗯,修養(yǎng)一段時間……
我順手翻了翻漫畫,最新一話是他們打敗戴蒙·斯佩多一個星期以后的小日常。
是的,一個星期。
我忍不住感慨不愧是他們。
受了那樣重的傷,一個星期之后就已經(jīng)能夠活蹦亂跳的正常上下學,甚至參與社團活動,平常人至少也得在病床上躺七八天才能下地吧。
可能這就是熱血沸騰的少年吧,受傷也比一般人恢復的快。
和戴蒙一戰(zhàn)中,受傷最嚴重不是全身骨頭被打碎又被強行粘合起來的沢田綱吉,而是被戴蒙奪去了身體的六道骸,他倒是沒有在新一話出現(xiàn),反正應該也和沢田綱吉他們差不多,應該都能滿地亂跑了。
就不知道他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去面對自己被糟踏了的身體……嘶,這說法有點糟糕,但我仔細一想,似乎也沒什么問題,身體被戴蒙搞得能在腰上長出嘴,誰說這不算一種糟蹋。
回國前的最后一個晚上,莊園里的人在庭院里開了個小派對,說是為我送別,但是奧莉姐姐直接戳穿了他們,說他們只是單純壓抑久了想開派對而已,玩瘋了的大人們連解釋都沒解釋,塞給奧莉姐姐一杯啤酒,要拉她去跳舞,順手給我?guī)Я丝救獯屛易贿呁妗?br />
我:“……”
看了看手里熱騰騰的肉串,再看那邊圍著篝火跳舞的人群,忽然又聽到誰喊了一聲:“下雪了!”
我抬起頭,額頭上感覺到細微的冰涼之意。
雪?不太像啊。
被燈光和篝火照亮的一小片天空確實有飄下細細密密的東西,但并不是雪。
果然很快有人笑罵一開始說下雪的那個人:“那是雨啊笨蛋!你喝多了吧!喝不了趕緊去那邊,跟小朋友吃燒烤!”
“你說什么!我很能喝的好吧!再給我來兩瓶!”
“兩瓶算什么,給我來三瓶!”
“那我要五瓶!”
我默默啃了一口肉串,決定不理會幼稚的大人們。
天空飄下的一點小雨當然不會影響這些人愈發(fā)高漲的興致,而我到點就回了房間,畢竟明天一早還要趕飛機。
在我走到門口,就看見背對著熱鬧庭院的地方,有人坐在臺階上喝悶酒。
我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不予理會。
清晨的西西里島還是有些冷的,我戴著奧莉姐姐送的手套前往機場。
幾天前給我接機的是白蘭,幾天后嚷著送我去機場的還是他,他說要有始有終。
什么有始有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大早看見白蘭要送我的消息,整個人都清醒了,好不容易才勸他放下這個念頭,雖然奧莉姐姐似乎并不知道白蘭這個人的存在,但還是少讓他和吉留涅羅家族的人碰面比較好,不然打起來場面會很難控制。
漫畫和現(xiàn)實中存在時間差距,漫畫里還處于秋季的并盛町在現(xiàn)實中已經(jīng)覆蓋上一層薄雪,并盛町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人還在意大利,西西里島上正陽光明媚,媽媽就拍了照片給我看。
初雪不算大,但是剛好能夠覆蓋住每一座房頂。我們家淺藍色的屋頂自然也被蓋住,白色的雪蓋在淺藍色屋頂上,還別有一番美感。
那時候我才感覺到自己有一些想家,盡管我在那個家才住了不到半年的時間。
時間是在睡夢中流逝的,等我醒來,飛機已經(jīng)在并盛町的上空準備降落,夜色中,被燈火照亮的街道像是一條條光帶,點綴其間的群星是家家戶戶亮起的燈。
終于能回家了。
·
我到家的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所以不用去學校,將東西收拾完,把買來的禮物送給爸爸和媽媽,短暫休息過后,我準備按照約定去老婆婆的不動產(chǎn)。
爸爸摸著我送的帽子,問:“不用再多休息一會嗎?現(xiàn)在又要出門?”
我點點頭,爸爸“哦”了一聲,又說道,“那明天要不要請假一天?”
我:“為什么?”
“補作業(yè)啊,”爸爸回憶了一下:“你不在的這幾天,有個叫淺野的孩子來家里給你送了一點作業(yè)——”
“請假!明天要請假!爸爸你幫我和老師說一下,我先走了!”我急忙打斷爸爸說的話,奪門而出,生怕晚一秒就聽到我最不想聽見的詞。
小奈這個家伙,怎么還把作業(yè)送過來了,可惡。
但在前去商業(yè)街的路上,我還是繞路從并中門口走過——當然不是去探望留在學校里的作業(yè)的。
鐵門緊閉。
寂靜的學校蒙上一層雪白,有一串很淺的腳印從門口延伸到教學樓。
在休息日還會去學校的只有云雀恭彌了吧?
我抬起頭去尋找接待室的窗戶,但因為是白天,無法憑借里面是否明亮判斷有沒有人,我搖搖頭,放棄探尋。
商業(yè)街的人有些多,都趁著休息日出門逛街透氣,還有些商店在做促銷,吸引了一群家庭主婦,我深感敬畏的繞過那邊,筆直地朝川平不動產(chǎn)走去。
我來的時間正好,老婆婆正在門口更換房屋信息,把舊的文件撕下來,粘貼新的上去。
“婆婆,早上好。 ”我在她身后輕聲打招呼。
老婆婆緩慢轉(zhuǎn)身,略有渾濁的眼睛盯著我看了一會:“是你啊小姑娘,等你好久啦。”
她一邊招呼我進店,一邊絮絮叨叨:“之前就聽琉繪里小姐說過,你是去國外學習了?真好,年輕人就該去外面多看看——你喜歡濃一點的茶還是淡一點?”
話題轉(zhuǎn)折得有些快,我愣了一下才回答:“……淡茶就行,婆婆,您認識我媽媽?”
轉(zhuǎn)念一想我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的有點傻。媽媽和這個老婆婆明顯是互相認識的。
再看那位老婆婆已經(jīng)應著“是哦”,她年紀有些大了,這會步履蹣跚的走到后面的茶室里,見我在原地不動,還以為我是在防備她,老婆婆嘆了口氣,年邁蒼老的聲音慢悠悠從茶室里飄出來:“進來坐下吧,婆婆我可是個好人,這間茶室,琉繪里小姐,也就是你的媽媽過去也常在這里玩的。”
老婆婆都這樣說了,我還有什么不過去的道理,更別說我本來就對老婆婆沒什么戒心。
我輕聲說了一句“打擾了”抬腳邁進去,進門一眼就見到的柜臺上,仍舊好好擺放著那張老照片,外表相框的玻璃面被擦得光潔如新。
茶室里,老婆婆正沏好兩杯茶,將其中一杯往我的方向推了推,上面還擺了一小碟羊羹。
剛一入座,我立即向她詢問那張照片。
“婆婆,您柜臺上的擺的照片,到底是什么時候拍的,上面除了您,另外兩個人是誰?”
老婆婆啜了一口熱茶,茶水里冒出來的熱氣隱約模糊了她的眉眼,她像是笑了笑,神情懷念:“那是三十多年前拍的啦,那位大人,就是照片上的男子是這家店真正的主人,也是我的大恩人,只是我從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川平——對,就是和門外招牌上一樣的姓氏,他旁邊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兒,名叫川平琉繪里。”
第67章
川平琉繪里, 是我媽媽的名字。
我抬頭看老婆婆。
她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見我看她,略有俏皮的沖我眨了眨眼睛:“我知道, 你肯定比我更了解她。”
我一時啞然,端起茶杯,想喝口茶冷靜冷靜,又被有些燙的茶水燙地面容扭曲了一下。
之前那個不妙的感覺走向我十分不愿看到的結(jié)果了哎,我還猜測是不是兄妹,真是太過天真了。
我注意到老婆婆話里說起川平先生還是她的恩人, 又追問緣由。
“其實也不是多么復雜的事, ”老婆婆笑著,目光柔和深遠,像是看見過了過去的時光:“我年輕的時候走投無路,是川平大人收留了我,他當時身邊還跟著才六歲的女兒,后來突然有一天帶著女兒就離開了,走之前讓我看管店鋪。
本來店鋪的名字不叫這個,但我怕自己忘了店鋪真正的主人,索性改了名,此后我就守著店,直到現(xiàn)在。幾年前川平大人獨自一人出現(xiàn)在店里,沒想到那么多年了,他竟然一點都沒有變……”
老婆婆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給我消化的時間,又似乎只是停下來回憶,而后又繼續(xù)說道:“那一次見到川平先生的時候,我沒在他身邊見到琉繪里小姐,但我想,快三十年過去,當時六歲的小女孩也該長大,不會一直跟著父親了,也應該不會記得六歲時候遇見的我,好在前不久我終于見到琉繪里小姐了。 ”
她身體前傾,湊近了一些,目光凝聚在我的臉上,感嘆道:“你真的和琉繪里小姐很像呢,嘴唇還有鼻子,和琉繪里小姐小時候真是一模一樣。”
我:“……”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明白了,我有些想敲自己的腦袋。
還有不是我說啊……老婆婆你對川平先生一點沒變的樣子沒點懷疑嗎,居然這么輕松就接受了? !是并盛町的人們接受能力太強了還是只是我沒見過世面? ——也不是沒可能,畢竟這里的人都對爆炸聲、裸奔的初中生、被初中生統(tǒng)治收保護費這些事都適應良好呢。
我端起茶杯神思恍惚地喝了一口——現(xiàn)在茶水涼了一些,總算沒有再被燙到。
“對了,既然如此,小攸,”在這之前,她問過我的名字,所以自然知道我叫什么,老婆婆忽然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你想不想擁有屬于自己的店鋪?婆婆我雖然年紀大了,但腿腳還算利索,現(xiàn)在去辦轉(zhuǎn)讓手續(xù)也是沒問題的哦!”
我:“?不、這就……”
我還只是個初中生啊,要店鋪做什么?
“好了好了,到此為止吧。”不屬于我和老婆婆的第三人聲音在室內(nèi)響起來,一身綠色和服的男子雙手抱胸倚著門扉,神情有些無奈。
他悄無聲息的進入店內(nèi),我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和我有些僵硬的表情不一樣的是,老婆婆顯然很激動,渾濁的雙目明亮起來:“川平大人!”
“……竟然還能再見到您!這幾年您過得還好嗎?”
川平先生笑著點點頭:“當然,你不用擔心,你冷靜一些,年紀這么大,情緒起伏太大可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老婆婆雖然是這么說,但情緒上來哪是那么容易下去的,她平復了好久面色才終于不那么激動。
成年人的禮節(jié)不缺乏寒暄,尤其是在老婆婆認為里的久別重逢,加上覺得自己能物歸原主,兩個年齡加起來不知道能抵幾個我的長輩們又嘮了好一會,川平先生最后又應了兩聲,“你去外面忙吧,我和——”
他是對著老婆婆說話,目光卻是落在我的身上:“小攸聊聊。”
我動了動嘴唇,看著他那張過分年輕的臉,糾結(jié)起稱呼來。
“好的,川平大人,有什么事再叫我。”老婆婆帶著滿足的笑容很自然起身,將位子留給了川平先生。
川平先生揉了揉頭發(fā),似乎對老婆婆的態(tài)度感到無可奈何:“唉,你都這么大年紀了,不要操心其他事了……”
“啪。”
他話還沒說完,茶室的門就被帶上了,也不知道老婆婆聽見了沒有,川平又只好轉(zhuǎn)過頭來看我,“那么你呢,又有什么事?”
我看了看他,沒說話。
川平像是明白過來,又好笑又有幾分無奈的,“你還是可以管我叫川平先生,沒關系。”
……這怎么叫的出來哦,但另一個稱呼我更叫不出來,只得小心翼翼求證:“那個……您真的是我媽媽的……?”甚至用上了敬語。
川平?jīng)]直接回答,他用著怎么看都是年輕的人身軀和樣貌,卻像個老年人一樣慢悠悠坐下,看得我眼皮一抽一抽。聯(lián)想到一些都市傳說,我忍不住想得更多了,他不會比我想象中的活得還久吧?年齡算起來能繞地球三圈的那種?
坐下來之后,川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狀似苦惱:“唔……怎么辦,琉繪里可不讓我告訴你哦……”
我:“……您就說現(xiàn)在這樣和直接告訴我有區(qū)別嗎?”還有苦惱的樣子過于做作了吧。
川平理所當然地點頭:“有啊,直接告訴你的話,琉繪里又要打電話罵我了。”
他攤了攤手,“你也知道你媽媽生氣起來是什么樣的吧?”
我:“……”當然知道了,我是她親女兒還能不知道嗎。
還有您這個“又”字用得挺靈性的。
“不過,你這趟出來琉繪里是知道的吧,這樣說來她總不會再打電話了——”我對面年齡不知道多少的男人忽然敲敲腦袋,松了口氣,恢復懶懶散散的表情。
前面用“又”,現(xiàn)在又是“再”的,難道媽媽打電話罵過他……啊,我想起來確實有一次,在我把戒指的事情告訴媽媽之后,媽媽打發(fā)我離開,轉(zhuǎn)頭就在客廳破口大罵,而那戒指正是川平先生給我的望遠鏡變成的——所以那次媽媽罵的就是川平先生啊。
但話又說回來了,既然他跟媽媽有聯(lián)系,為什么既不住在家里,又沒有呆在川平不動產(chǎn),按照老婆婆的說法,結(jié)合之前見到他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奇奇怪怪沒有固定地址的店里,我忍不住就腦補出一個百歲老人居無定所四處流竄的可憐形象。
然而回到現(xiàn)實,看到川平先生頂著一張可以出道的臉、發(fā)色還是很時髦的白色,喝了口茶之后又叉起桌上的羊羹,一邊吃一邊嘟囔“還是有點想吃拉面,一會再去點一份”,腦海中的形象瞬間碎成了渣渣。
誰可憐也不是他可憐啊。
這人……咳,川平先生還能夠糾結(jié)是吃味增拉面還是海鮮拉面,怎么也輪不到別人來可憐他。
我揉揉太陽穴,我想我可能是時差沒有倒好,不然為什么我又突然覺得頭痛呢?對,還有監(jiān)管者的事情,媽媽也不可能平白無故成為監(jiān)管者和切爾貝羅扯上關系,所以罪魁禍首還是我眼前的這個人吧。
反正人就在這里,我干脆也問出口。
川平先生扶了扶眼鏡:“切爾貝羅啊,一開始確實是我和……建立的,但我放手很久了,現(xiàn)在是琉繪里在管著吧?”
他中間刻意含糊了一下,略去那個和他一起建立切爾貝羅機關的另一人,知道他不愿明說,我也沒多問,只是表情逐漸放空了。
“……不、媽媽也沒有怎么管。”
不愧是父女,連對待切爾貝羅的方式都這么相似。
我真心覺得切爾貝羅機關還能完好的存在全依賴那群機器人一樣的切爾貝羅們,不然這么被放養(yǎng),早就自立門戶了。
“是這樣啊,也不錯呢。”川平果然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
我泄了氣一般趴在矮桌上不動彈了。腦子里開始回憶和川平……先生——我還是沒能做足心理準備喊那個稱呼——有關的事,從望遠鏡到戒指,再到切爾貝羅……亂哄哄的全在腦子中不規(guī)則的浮現(xiàn),一會這個一會那個的。
我深切感覺大腦過載,非常需要借助冰冷的桌面降降溫。
川平的笑聲從頭頂傳來,我有些驚悚地發(fā)現(xiàn)我竟然從中聽出了一點慈愛和藹,他咚的一聲放下茶杯,陶瓷杯子和桌面碰撞的聲音更加清晰地傳入我的腦中,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像衣服之間的摩擦聲。
“嘛,應該也沒那么難接受吧?”
他的手伸過來,這回我沒有躲,板著死魚眼任由他的手在我腦袋上像搓衣服一樣搓來搓去。
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這手法跟媽媽的簡直如出一轍呢……啊,也對,我回憶起來了,之前覺得他是變態(tài)所以很快躲開了,壓根沒有細想——誰會去思考一個陌生青年的摸頭殺啊。
我:= =
總之都是這個非法老頭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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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川平不動產(chǎn)里出來,老婆婆因為要忙著店里的生意沒有出來,所以店門口就只剩下我和川平先生。
“好了,回家去吧,”川平先生伸了個懶腰,我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一點幸災樂禍:“琉繪里這下可有的解釋了,我也該去吃拉面了~下次再見了,小攸。”
“……再見。”
等會,下次再見?他為什么說下次再見?
我看著他的背影遠去,轉(zhuǎn)頭跑回家。
“媽媽——”
爸爸和媽媽正在客廳里看電視,我過去拉起媽媽就往樓上走。
“誒?怎么了?小攸?”
媽媽被我拽得有些不明所以,同樣坐在客廳但被我忽視的的爸爸委屈的叫出聲:“……小攸?爸爸也在哦?為什么不喊我?”
下次再喊啦,現(xiàn)在忙著呢!
我內(nèi)心這樣回應道。
第68章
您真的有一個看起來比您還年輕的老爸——這種話是說不出口的, 會被摁住敲腦袋的。
所以我用更加委婉的句子問她:“媽媽,那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川平先生……真的是你的父親?”
從前一直沒有聽媽媽提起過其他家人,所以我只覺得那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因此沒有問過,怕引起媽媽的傷心事……不,小的時候還是問過一次的,那一次問起別人都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為什么我只有爺爺和奶奶,媽媽的表情糾結(jié)又悵然,只是我那時候還不懂,只覺得媽媽似乎很難過,就再也沒有問起過。
現(xiàn)在想想,也是有原因的吧,畢竟讓還沒有年齡概念的孩子喊一個外表二十多歲的人外公,可能因此產(chǎn)生什么認知混亂也說不定。
媽媽的神情變得有些復雜, 似乎還有點小心翼翼:“你都……知道了?”
我點點頭,可看媽媽的表情,總覺得又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又補充道:“……應該。”
我想不是我的錯覺,川平先生也好,媽媽也好,肯定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沒有和我說。
媽媽:“……”
她有些怪異的抽了抽嘴角,試探的:“那……他跟你都說了什么?”
在茶室里我問過川平先生的身份,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還容貌不改,可惜他并沒有告訴我,當然也沒有告訴我他的真實年齡,只是讓我回家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媽媽。
他們之間像是有什么約定。
有關于我的約定。
兩個人守著這個約定直到雙方確認之后才肯向我吐露一點。
我不知道他們在顧忌什么,但從媽媽的表現(xiàn)來看,她非常不愿意我接觸到他們一直隱瞞的東西,可似乎又有些無可奈何的讓我一點點窺探到。
我如實將我得知的告訴媽媽,她表情一下子舒緩,松了口氣:“還好,就是這些啊……”
不等我抗議“什么叫就這些,你們果然還有事瞞著我”,媽媽雙手按住我的肩膀,唇角的線條繃成了直線:“小攸,媽媽再問一遍,如果有個做法是需要犧牲一部分人的生命才能夠讓這個世界正常運轉(zhuǎn)……你,會贊同這樣的做法嗎?”
猝不及防話題變成這種荒誕又嚴肅的問題,我茫然了一瞬:“媽媽,你不是說這是開玩笑的嗎,為什么……”
為什么認真得好像這件事是真實存在并且有人正在執(zhí)行一樣……?
“小攸先認真回答媽媽的問題。”媽媽用手指輕輕點了我的額頭,示意我先正視問題。
介于媽媽這么認真的問我,我沉默下來,用心思考。
犧牲一部分人,才能維持世界運轉(zhuǎn)的話,想必是到了實在沒辦法的地步了吧?不然有其他辦法的話,也不會這么絕望的用人的生命,像燃料一樣給世界提供能運轉(zhuǎn)下去的能量。
如果是我的話……
我抬起頭,媽媽在我思考的這段時間里一直這樣注視著我,和我相似的眉眼輪廓里,我看到了擔憂和緊張。
我:“媽媽,是只有這個辦法嗎?”
她點頭。
我用同樣認真的神情回望她:“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不過,不管怎么樣,我都會用盡全力去尋找其他、不需要犧牲性命的辦法。”
“哪怕一生都找不到?”
我迷茫了一下,又很快堅定的點點頭。一生這個詞對我來說有些遙遠,我不能完全保證我未來也是同樣的想法,但至少現(xiàn)在,我確確實實是這樣想的。
如果媽媽說的是真的,如果真的有那樣一群人在犧牲生命讓世界正常運轉(zhuǎn),那我用盡一生去尋找讓他們不再痛苦的辦法不是應該的嗎。
我才點完頭,忽然被媽媽一把抱住。
耳畔媽媽在輕聲的嘆息:“……我知道了。”
她這個態(tài)度讓我更覺得好像在說真的,但媽媽類似的“前科”有點多,而且剛才還用的“如果”“假如”一類的詞,我一時還有些不太確定:“媽媽……所以,這是真的?”
我覺得不太可能,哪有這種事情呢?
依靠犧牲幾個人換來世界的安穩(wěn)有些不靠譜了點。
話又說回來,媽媽說的這個又和我們有什么關系?總不至于媽媽那個監(jiān)管者的身份還得到處去找適合犧牲的人……應、應該不會吧?
媽媽停頓了一下,按著我的肩膀起身:“是哦,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喉間“你是不是又在跟我開玩笑”這句話都沒有出口的機會,被媽媽說的這句話死死堵住。
然后一臉驚恐的看她。
這么不靠譜的辦法居然是真的?
媽媽很顯然也知道我想問什么,說:“至于現(xiàn)在那些''被犧牲''的人們是誰……就讓父親、那個人告訴你吧。”
她的表情有點復雜,我什至在其中看到了一絲逃避。
我忽然問道:“媽媽一直沒有聯(lián)系川平先生也是這個原因?”
媽媽沉默了一會,摸摸我的腦袋,算是默認了。
我一時失語。
所以,那個讓人犧牲以維護世界的“主謀”是我媽媽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外公?
我:“……”
總感覺有什么沉重的東西忽然砸到肩膀上了。
直到媽媽先下樓,我一個人呆在自己的房間里,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或者說沒有一點實感,關乎世界的話題就這樣在我們這個家、在我小小的房間里講完了?
如果不是再次確認今天不是愚人節(jié),媽媽后來的樣子也確實不像在跟我開玩笑,我真的很難相信。
我按了按額角,轉(zhuǎn)頭看到在我書包里露出一角的漫畫書,露出來的部分正好是那瑪雷指環(huán)組成的銀白色圓圈,想到艾麗婭對其的推測,我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所以這種事為什么集中到我身上了啊。
不管我怎么覺得離譜,休息日結(jié)束,我還得回到學校正常上課。
到學校淺野奈就拉著我的手,驚喜異常的連問怎么這么快回來,我簡單解釋了一下開始把在意大利買的小禮物送給她和其他關系還不錯的同學,隨后鈴聲響起,老師進入班級,我收好心神預備好好上課,努力把落下的課程補回來時,我發(fā)現(xiàn)黑板上老師布置下的練習題讓人有些看不懂了。
我懷疑的歪了歪頭。
我應該只是出去了十天不到,沒有一年半載吧,怎么就看不懂題目了?
旁邊的淺野奈小聲:“我也一樣。”
我:“?”
難不成小奈上課的時候彎腰撿筆了?
但聽淺野奈抱怨似乎不是這樣:“前幾天老師說要給我們見識一下外面學校的難度,出了不少難題,大家都在偷偷罵人呢。”
至于罵誰,當然是罵莫名其妙給大家上壓力的數(shù)學老師。
我:“……”
反正這一下給我拉回了現(xiàn)實,看了看黑板上的題,痛苦中又夾雜了一絲感動——這才是我該頭痛的問題啊,初中生最大的煩惱本該是各種考試,再不然就是沒能趕上喜歡的蛋糕店促銷或者苦惱看漫畫睡遲導致第二天遲到——那種和世界有關的事情怎么看都不應該落到初中生的頭上。
“啪!”
黑板上傳來敲擊的聲音,老師嚴肅著一張臉收回戒尺:“再有兩周就要考試了,請同學們認真聽課。”
我立即正襟危坐,假裝剛才和隔壁座小聲說話的是別人。
旁邊淺野奈也是同款心虛的表情。
……總之現(xiàn)在還是要好好聽課,我可不想我轉(zhuǎn)來的第一個期末考試考砸了。
休息之余,自然也聽說了一些關于沢田綱吉一行人的事情,還不少。
據(jù)同學們所說,沢田綱吉他們又跑去露營,這回還帶上了新來的七個轉(zhuǎn)學生們,結(jié)果一群人在山里遇上了棕熊,又在逃跑的路上碰到了懸崖,這才一個個住進了醫(yī)院,最慘的還是笹川了平,說是被流星砸中了。
“怎么可能被流星砸中嘛!”還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在嚷嚷。
——“肯定是在山上遇到了滾石,了平那家伙故意說是流星呢!”
同學們嘻嘻哈哈,得出完全錯誤的結(jié)論。
我:……
不管是流星還是滾石,普通人碰上了,前者會把人燒得灰都不剩火化的流程都省了,后者雖然輕點但也會被砸得全身骨折,哪里可能會簡單的重傷在醫(yī)院休養(yǎng)啊!
“廢柴綱就是廢柴綱,去露營也會受傷,幸好被好心人救回來了……哎,上回還說是修學旅行呢,結(jié)果也慘兮兮的。”
“還有上上回,廢柴綱還去參加什么相撲大賽,請假了好久,他好像還贏了?”
“肯定是那種很小的比賽啦。”
同學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將沢田綱吉吐槽了個遍,也不知道此刻在醫(yī)院的他會不會噴嚏連天。盡管他被粉碎的骨頭因為火焰的緣故修復了,但□□上收到的重擊并沒有被消除,在戰(zhàn)斗過去后免不了要去醫(yī)院躺著——這是我猜測的,畢竟我也不知道實際情況怎么樣。
至于笹川了平被流星砸中這事,大家都一致覺得是他夸大了事實,唯一一個相信的只有笹川京子。
午休的時候,笹川京子憂心忡忡:“不知道哥哥在醫(yī)院怎么樣了,真是的,都重傷了還叫嚷著想要出院……我實在是很擔心,還有綱君,唉。”
好在黑川花是個清醒的,拉著我偷偷搖頭:“京子真是太單純了,連她哥哥這么明顯的謊言都相信,真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對兄妹了。”
我看著她,心說十年后你還把自己整個人都搭在這對兄妹上了呢,現(xiàn)在吐槽已經(jīng)晚啦。
有一陣風吹過,吹起我身邊昏昏欲睡的淺野奈的劉海,雪后初晴的冬季里,校園內(nèi)一如既往的平靜,像是之前發(fā)生過的無數(shù)日常一樣,學校的圍墻隔絕著外界那些詭譎紛爭。
我的研學報告在回來后又認真潤色了一遍才提交上去,就是不知道這份報告最終會落到哪里,算了,不去想這種問題了。
我一邊慢慢踱步前進,一邊慢慢想著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并盛綜合醫(yī)院。
我回學校后并沒有碰見云雀恭彌,一開始沒有給他發(fā)消息是想著嚇他一下,雖然也不覺得能嚇到他,不過在接待室和天臺都沒有看見他之后,我覺得有些奇怪了,再一問草壁學長,才知道他在醫(yī)院休息。
可我記得他應該沒受什么傷才對,怎么就住院了。
我又急忙詢問是怎么回事,草壁學長此時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我正疑惑他為什么是這種表情,聽他慢吞吞的說道:“委員長他……只是有些感冒,別的沒什么。”
我:“……啊,是嗎。”
感冒?
感冒? ?
我沉默了一會,想起來云雀恭彌確實有這個“小癖好”,平時重傷什么的不屑一顧,感冒打噴嚏就得在醫(yī)院修養(yǎng),真是讓人感到相當無奈。
回到現(xiàn)在,我準備進去,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攸?”
一回頭發(fā)現(xiàn)是三浦春和笹川京子。
她們是來探望沢田綱吉等人的,帶了滿滿當當?shù)奈繂柶罚铱傆X得那些慰問品可能到時候都進不了沢田綱吉的胃。
“小攸也是來看朋友的?”三浦春好奇地往我手邊的紙袋看了看。
我點點頭。
“正好,我們一起進去吧?”笹川京子露出一個微笑。
剛到?jīng)g田綱吉所在的樓層,吵鬧的聲音就源源不斷傳來,其中最明顯的就數(shù)藍波的的聲音,然后就是沢田綱吉本人悲痛的“不要”的哀嚎,緊接著就是叮呤哐啷一陣亂響,我原本還奇怪這樣吵鬧的聲音怎么沒有被其他病人投訴,而后才發(fā)現(xiàn)這一層算是被西蒙家族和彭格列家族包了。
……也不愧是你們吧,可能百年前的彭格列初代和西蒙初代都沒想到他們的子孫以及守護者好不容易解除誤會后,是在醫(yī)院里相聚的。
畢竟是同學,我還是去看了看沢田綱吉,一進病房,我大為震驚。
病房其實還算挺大,但在擠了三張病床,即沢田綱吉、獄寺隼人和笹川了平的病床之外,遍地還撒著藍波的玩具、靠近窗戶的位置我還發(fā)現(xiàn)藏在窗簾下的杠鈴和拳擊套,以及在笹川了平床前怎么都擋不住的立式沙袋,因此空間大大縮小了。
——所以沙袋這東西是怎么搬進病房的、醫(yī)生護士都不罵人的嗎?
笹川京子倒是見怪不怪的,無奈的說著“哥哥怎么又偷偷練拳”就順手收拾了一下藍波的玩具。
我則扭頭看向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一臉尷尬,“入、入江同學怎么也來了。”
我:“剛好來醫(yī)院,就順便來看一下沢田同學,看起來你們還挺精神的。”
沢田綱吉:“哈、哈哈……是嘛。”
聽剛才沢田綱吉的那聲哀嚎,中氣十足,估計很快就能出院了,我又看了兩眼,就點頭告辭。
沢田綱吉聽我這么說,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還真的就是''看''一下啊!?”的吐槽,也難怪reborn能像讀心術一樣看懂沢田綱吉在想什么。
房門一關,隔絕了里面又喧鬧起來的聲音,我按照草壁學長給我的病房號來到裝潢不一樣的樓層,看起來似乎更高級一點。
云雀恭彌果然,統(tǒng)治著整個并盛町啊,我不由感慨。
在樓層最深、最安靜的那間病房前停下,我輕輕的敲了敲門。
門內(nèi)傳出模糊淡然的一聲“請進”。
我順勢推開門:“呦,下午好啊云雀君,沒想到是我吧……等下,你在看什么?”
“為什么我的研學報告會在你那里?”
“等等,別看了啊!”
天知道我都費勁巴拉地編了些什么!就這么讓他看見感覺很羞恥啊!
第69章
我也沒想到剛進入云雀恭彌的病房就看見他正拿著幾頁紙在細看,我一開始沒有多想,只覺得他連住院都要看文件,實在是過于勤勉,就順勢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正巧看到紙張上令我熟悉無比的字跡——分明是我趕了兩天趕出來的報告。
我立馬就急了,想也不想的撲過去要拿回來。
誰知道云雀恭彌一點也不配合,一抬手,直接將報告拿遠,放到我夠不到的位置。
可想而知, 我自然撲了個空, 連紙的邊緣都沒碰到, 我趴在他的病床邊緣,面無表情的握拳。
這時候他竟然還在笑,淺淺的勾起唇角。
“你這是做什么,難道不知道所有人的研學報告最后都要交到風紀委員會嗎?”
比起我現(xiàn)在的樣子, 他顯得相當?shù)脑频L輕又相當可惡。
我不知道啊!
再怎么想也只能想到那算是學生會的責任,誰知道在并中是被風紀委員會包攬了。
我直起身體,又想趁他不注意奪回我的報告,但……不愧是黑手黨家族最·強·守·護·者,一下就察覺我的意圖,另一只空閑的手將我擋下,不輕不重的把我推回座位上,還一臉的“就這樣?”的表情。
也是,我這個戰(zhàn)五渣跟人搶什么呢。
我:“……算了,看就看吧。”
沒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被他嘲笑寫得有些差勁而已……本來我一個和黑手黨沒有什么接觸的正常人能寫成這樣,我自覺還算可以了。
云雀恭彌見我這樣, 挑了挑眉:“不想拿回去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似乎還覺得挺好玩,可惡,是在耍我嗎。
“不想,你看就是了。”
云雀恭彌好像覺得沒趣,把手里的報告放在一邊,打了個哈欠:“我早就看完了,以你的水平,寫的還算可以了。”
早就看完了……我琢磨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又變了。明明一早就看完,還要在我來的時候擺個看的姿態(tài),他果然是故意的。
但我沒想到還能從他口中聽到近乎夸贊的話,雖然說的只是“還算可以”。
“真的?”我立即緊盯著云雀恭彌的眼睛,想從他眼中得到進一步確認,卻猝不及防在他眼里看到我自己專注認真的倒影。
有那么一瞬間,我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撲通、撲通。
好、好像是有些太近了。
我趕緊退回去,若無其事的偏過頭,轉(zhuǎn)移話題:“啊、說起來云雀君怎么忽然感冒了?”
一邊說,我一邊又偷偷瞄了他一眼。
云雀恭彌神色如常,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他的眼尾上揚了一些,隱約帶笑的樣子。
“也許是露營著涼了。”云雀恭彌輕描淡寫的解釋道。
露營……我知道了,是在西蒙小島上的時候吧,日本這個時節(jié)露天過夜確實很要命,云雀恭彌能只是小感冒也多虧他體質(zhì)好,沒準還有主角團的加持。
“這樣啊……”我摩挲了一下剛才被我短暫遺忘的紙袋,從里面拿出包裝好的盒子:“這個給你。”
云雀恭彌:“?”
“是什么?”
雖然是這樣問,他還是伸手接過,我回答:“是慰問品,放了一些點心。”
聞言,云雀恭彌抬起眼。
“……是在店里買的啦,形狀和味道肯定是最好的。”我說得頗具怨念。
不就是上回做的點心形狀不好,至于記這么久嗎,下一次肯定……我想了想后來又嘗試做的幾次,決定以后還是去店里買好了,專門的事還得交給專門的人做吧。
云雀恭彌施施然打開盒子,捻起里面一枚點心咬了一口,慢條斯理的咀嚼完才開口:“我還沒說什么呢。”
可你的眼神都出賣你了,我托著下巴看他吃完,那張極為優(yōu)秀的臉上露出一絲對食物的滿意,我的心情也一下子明朗起來,但看到他臉上未能完全痊愈的傷痕,目光又凝滯住了。
我知道傷痕是怎么來的,是繼承式上被西蒙的那位十代首領打的,雖然他后來找回了場子,可傷并沒有立即恢復,假如這時候有十年后那種神奇的治療道具……
“云雀君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就算是小感冒不好好重視也會變成棘手的重病,所以對云雀恭彌因為感冒就選擇住院這點盡管有些無奈,但我也能理解,此時看他吃完一枚點心就放到一邊,我便忍不住詢問。
云雀恭彌:“感冒而已,差不多已經(jīng)好了。”
他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偏了偏頭,眼眸微垂:“你呢?今天來應該不只是為了送一盒點心吧?”
“……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我本來想最后再拿出來,但被發(fā)現(xiàn)了就沒辦法了,我把紙袋里最后一樣東西拿出來遞給他:“這是我在意大利買的,送給你。”
看起來和送其他人禮物一樣的流程,卻讓我的手心微微出了點汗。
云雀恭彌從善如流接過去,看到里面的東西發(fā)出“哇哦”的一聲。
我本來沒什么感覺,卻被他這聲“哇哦”硬是弄出了一絲細微羞赧。
沒什么的入江攸,云雀恭彌這家伙就是故意發(fā)出這種聲音,不要被他帶偏了。
我努力在心里對自己說。
“我想云雀君應該能用得到,所以就買了……你,你喜歡嗎?”我勉強維持住臉上波瀾不驚的表情,內(nèi)心有些忐忑。
云雀恭彌:“還行吧。”
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會直接說喜歡。
嘴上說著還行,但是我看見你嘴角的笑了哦風紀委員長。
我本來還想繃一繃臉,但是也跟著不由自主的放松了面部,或許露出和他相似的笑也不一定。我又覺得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在意大利遇到的一些有趣的、好玩,或者不那么愉快的事都想和他說一遍。
媽媽經(jīng)常去意大利,我覺得有趣的在她眼里已經(jīng)稀松平常,一些和黑手黨有關的又不能和爸爸還有淺野奈她們說,所以住在病房療養(yǎng)的風紀委員長真是再好不過的聽眾了。
可惜這個聽眾有一點不太合格的地方,就是全程表情過于平淡,手里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拿了一本書,但好在我說的每句都有回應,所以我也樂得繼續(xù)說下去。
“……最后他們還放了煙花,原來意大利的煙花看起來和日本的也沒差多少,可惜我還沒看過并盛的煙花呢。”我感慨,腦海里回憶起曾經(jīng)淺野奈神神秘秘的讓我猜測某個日子,現(xiàn)在我可知道了,那是并盛町的煙火大會。
就像有的城市會為了改造單調(diào)的冬季舉辦冰雪節(jié),并盛町則是為了迎接冬季,但這次因為發(fā)生了地震,所以煙火大會延后了一周,確認沒有余震并且再次準備好東西才舉行,重新舉辦的日子剛好是我在意大利的那段時間。
所以完美錯過。
不過,就算沒有錯過,我也不能安心的欣賞煙火吧,那時候沢田綱吉他們也在西蒙小島上奮斗呢。
可能是我臉上的遺憾表露的太明顯,云雀恭彌合上書本:“以后會有機會的。”
我一想,也是,反正還要在并盛待好幾年,煙花大會什么的總是能看到的。
云雀恭彌皺眉思考了一會,像是在回憶,過了一會說:“下一次煙火大會應該是在三月。”
他好整以暇的看我:“只要你不是又去研學,還能看得到。”
“也不總是要去研學啊,”我無語了一下,然后模仿著他先前的樣子挑了挑眉:“不過,原來云雀君記得這種小事?”
云雀恭彌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我模仿他的行為但沒說什么,“維持煙火大會的秩序是風紀委員的責任。”
哦對,煙火大會上會有很多小攤販做生意呢。
說什么維持秩序其實是為了去收保護費的吧?所以才會記得煙火大會的日子?
我調(diào)侃他:“保護費?”
“是活動經(jīng)費。”云雀恭彌不悅的糾正。
行吧,活動經(jīng)費就活動經(jīng)費,但其他人肯定都知道實際上是保護費吧。
我又想吐槽,卻又很想笑,看他似乎很驕傲自己在并盛町樹立的威嚴,于是很愉悅的開口: “那,到時候云雀君可以和我一起看嗎?”
話一出口,我看見云雀恭彌準備重新打開書本的手一頓,灰藍色的眼瞳中劃過一絲淺淡的驚訝,說是驚訝似乎也不太對,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我有些不太能明白,而看到他微變的神情我才驚覺自己說了什么,但……我并不想退縮,因為我確實想這么問,也已經(jīng)問出來了。
他會怎么回答呢?
我一臉認真端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心里又是緊張又是期待。云雀恭彌也在看我,只是這次因為距離,我沒能在他的眼中找到我的倒影,只覺得他的眼睛很亮,眼底像有流光。
過了一會,云雀恭彌率先偏過腦袋,略長的側(cè)發(fā)微微擋住他的臉,“可以。”
“真的?你真的答應了?”我眼睛一亮。
云雀恭彌忽然開口,“你很高興?”
我果斷點頭:“嗯,三月份很快就到,能看到煙火大會我很高興,但最高興的還是云雀君能和我一起看。”說話的時候我還有點不好意思。
云雀恭彌像是卡殼了一般,也沒說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碰了碰書本,卻遲遲沒有翻下一頁。
我看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便起身告別,心里還在高興云雀恭彌答應我的邀約。
“我就先回去了,”我把椅子小心放到一邊,走到門口又回頭:“云雀君明天會去學校嗎?”
“可能會。”云雀恭彌又恢復先前的鎮(zhèn)定自若,低頭看著書。
我:“那我還能去接待室找你嗎?”
云雀恭彌:“嗯。”
我內(nèi)心發(fā)出一聲好耶,轉(zhuǎn)身開門,迎面驀地撞上在門口的人。
這人一臉尷尬的蹲在門邊,也不知道是剛來還是等了很久。
“這次我應該沒有打擾你們吧?”聽見開門的聲音,迪諾立馬起身,訕訕撓了撓頭發(fā),緊接著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一樣,又驚恐地擺手:“我可沒有故意偷聽你們說話!我發(fā)誓!絕對沒有聽到什么煙花……嗷!”
迪諾的話沒講完就被我身后飛來的東西砸中腦袋,痛得抱頭,被迫再次蹲下。
我滿眼同情,“迪諾先生,你還好吧?”
“不、不太好……”
“沒事,這里是醫(yī)院,會很快給你治療的。”
“嗚——”
我看見迪諾抬起的臉上飆出蛋花般的淚,心里感慨居然真的有人能哭得像漫畫一樣,我好心的彎腰詢問:“迪諾先生,需要我扶你去找醫(yī)生嗎?”
迪諾:“別、不用了,謝謝你,不用去找醫(yī)生,我、我很快就好。”
好吧,他本身也挺耐揍的,剛才的攻擊對于他來說應該確實不算什么。
想到這我就從善如流站起來,沖他揮揮手走人,走了一段再回過頭,發(fā)現(xiàn)迪諾還在門口,正顫巍巍倚著墻起來,像個在風中搖曳的大號金蘑菇。
說錯了,那一下就算對迪諾來說還是有什么的,看得出來云雀恭彌下手真的挺重。
出了醫(yī)院,我看了看兩邊沒有人,才伸手拍了拍自己有些發(fā)熱的臉頰然后捂住,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要不是在大街上蹲下會像個障礙物,我就要蹲下找找有沒有地縫了,我捂著臉,感覺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揚……冷靜,不能太激動了,要保持平常心。
我深吸一口冷空氣,好不容易才讓自己臉頰上的溫度慢慢降下來,又搓了搓臉,保持著平時的表情出發(fā)去和入江正一匯合——在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看不懂老師出的題之后,我立馬聯(lián)系了入江正一,理直氣壯的要求他幫我補課。
這會他應該已經(jīng)到了我們約好的地方,我得趕緊過去才行。
沒有選擇在我家或者小正家里還是因為一旦被爸爸媽媽知道我想要補習,肯定會夸張的立刻給我報班,到時候就不能禍害小正、不是,就沒有自由時間,而且我不懂的地方就一小部分,沒有必要去私塾。
才到了那里,隔了老遠就聽到令我熟悉的大笑聲,再定睛一看,藍波扒拉著入江正一的腿在……狂笑。
我:。
所以藍波到底是怎么這么快從醫(yī)院出來又在人群之中精準找到入江正一的啊,小家伙速度比我還快,是發(fā)現(xiàn)醫(yī)院里的玩具不好玩了跑出來的嗎。
我踟躕著在想要不要給小正發(fā)個下次再約的消息,入江正一像感覺到什么,猛地抬頭,一發(fā)現(xiàn)是我到了,雙目立即迸發(fā)出強烈的求救信號。
嗯……并不是很想過去呢……
第70章
入江正一求救的目光像兩個探照燈,穿過人群直接鎖定我,我想如果我不過去,他肯定毫不顧忌的大喊我的名字,或者干脆帶著負重(藍波)沖我跑過來,那場面就不太好看了。被逼無奈,我只好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他。
走得近了,就更能聽清楚藍波在嚷嚷什么,“哎嘿嘿嘿抓住你了小弟”“快跟藍波大人一起玩”“藍波大人是嘭嘭超人”之類,把入江正一當做貓爬架,試圖沿著大腿向上爬。
“啊啦啦, 又來一個人, 吶吶,你也是來當藍波大人小弟的嗎?”
藍波一臉好奇的看我,可能小孩子忘性大,他已經(jīng)忘記我了, 但卻還記得入江正一, 我覺得這可能就是命運。
“——一點也不想要這種命運,你都亂說些什么啊,小攸你快想辦法讓藍波下來!”入江正一崩潰的喊。
好吧,確實要想辦法救他, 不然我的補習就沒辦法開始了。
我左右看了看藍波的身體,試圖找一個適合的著力點,我沒有抱過小孩子,有些擔心自己沒有找好位置,到時候把藍波弄哭了就將又是一場災難。我伸出的手懸停在半空,遲遲沒有行動,入江正一開始催促了:“小攸你快一點啦!”
“你再等等……”應該抱腰的位置就行了吧, 或者腋下……我暗自思忖,正要伸手過去。
“要玩抓人游戲嗎?”藍波睜著一雙清澈純真的眼睛,不知怎么就把我伸手的行為定義成了玩游戲,原本在入江正一腰腹位置掛著的他,異常靈活的向上爬,在我們都來不及阻止的時候,藍波已經(jīng)踩上入江正一的肩膀,抱住他的頭,“太好了!嘿嘿、你肯定抓不到我們!小弟快跑,不要被她抓住!”
“沖沖沖!”
藍波非常、非常的興奮。
我和入江正一互相看了一眼:“……”
“不、并沒有想和你玩這種游戲……藍波,你先下來,好不好?”入江正一表情僵硬,又不敢做太大的動彈,害怕藍波會摔下來。
“快跑啦,小弟!快點快點!”藍波還在興奮的叫著。
而我終于找準機會抓住他,準備將他從入江正一身上拔下來。
“你在干什么?快跑啊!要被抓住了!”藍波見入江正一沒有動彈,急得差點跳起來,他真的當成一場游戲了,小孩子的勝負欲一旦上來就什么都顧不上了。
“疼疼疼、快松手!”入江正一齜牙咧嘴發(fā)出痛呼,我仔細一看,原來藍波緊緊揪著入江正一的頭發(fā)不肯下來。
所以現(xiàn)在場面變成我抓著藍波——藍波抓著小正——小正……小正無助的抱緊自己。
“哼!你們耍賴!不和你們玩了!”發(fā)現(xiàn)并沒有在進行自己以為的游戲,藍波終于生氣了,掙脫了我的手,從入江正一身上跳下來,朝我們做了一個鬼臉氣沖沖的跑開。
我和入江正一同時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藍波自己主動離開。
但我們只來得及交換一個慶幸的眼神,意外又發(fā)生了。
眾所周知,藍波很容易平地摔,一旦摔倒就像爆裝備一樣從頭發(fā)里隨機掉出許多小玩意,其中,就包含了十年后火箭筒——
所以在看到入江正一驚慌的眼神后,我心中危機感大作,一回頭就看到朝我飛過來的黝黑洞口,但此時已經(jīng)來不及躲避了,我只聽到入江正一喊了一聲“小攸”,眼前就炸開一片粉紅色的煙霧。
一個眩暈,我周圍的事物就完全變了。
我眨了眨眼睛,粉紅色煙霧褪去之后,我慢慢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和周圍的事物。
翠綠色的草坪,被藤蔓纏繞的純白心形拱門,上面點綴各色鮮花,還有四處裝飾的氣球和彩帶。
非常經(jīng)典的婚禮場面呢。
嗯?
婚禮? !
我急忙起身,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正在舉辦婚禮的草坪距離我有十幾米遠。事實上,我正坐在一座小別墅的二層露天陽臺上,和那邊人來人往,格外熱鬧的草坪之間還隔著一條彎曲小徑。
這應該確實是一場婚禮。
十年后的我在一場婚禮……對面的別墅上觀看?
誒,不是,誰的婚禮?為什么我要偷偷摸摸在這邊看?
我懵懂的四處尋找穿著婚紗新人,或者是寫著新人名字的橫幅立牌,但是都沒有,反而隔了老遠看到幾個曾見過的十年后面孔,因為他們幾個的特征都太明顯,以至于在人堆里都能一眼看見。
比方說沢田綱吉,比方說獄寺隼人……
原來如此,是跟他們有關的人結(jié)婚。
“原來你躲在這里——哇哦。”我身后落地窗被打開,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話說到一半?yún)s又戛然而止。
因為聲音有些熟悉,我連忙回過頭,果然看見了一身西裝的十年后云雀恭彌。
“十年后火箭筒?”他挑眉問道。
我沉痛點頭。
云雀恭彌輕輕笑了,一副“我就猜是這樣”的表情。
我不由感慨,十年后的他真的笑得更多了。
“云雀君,那是婚禮吧?”我打量了周圍一圈,“應該還是黑手黨的,是誰結(jié)婚了?”
“可樂尼洛,拉爾·米爾其。”云雀恭彌言簡意賅直接喊出兩個新人的名字。
哇。
不對,等會。
“他們居然長大成人了。”我有些驚奇。
云雀恭彌勾起唇角:“這要多虧你。”
誒!跟我有關?
十年后的我這么厲害?
那既然這樣為什么會躲在這里偷看而不是直接坐婚禮主位?我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后,云雀恭彌臉上的笑容怪異了幾分:“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似乎注意到我和云雀恭彌這邊的動靜,很快有幾個人走出草坪,站在小徑上往上看,我想如果不是正在二層,而是站在一群180cm+的大高個中,我肯定壓力很大,幸好,現(xiàn)在是我俯視他們。
所以十年這些人都吃了什么,怎么一下子能長這么高啊!
“這是十年前的入江?這張臉真是一點都沒變過。”銀發(fā)綠眼的男人先開口。
“你的也一樣,獄寺同學。”我回到。
獄寺隼人:“……哼,牙尖嘴利。”
我有些驚訝,不愧是過了十年,連獄寺隼人這暴脾氣都沒有當場炸,放到十年前,早就舉著炸彈了。
“應該是藍波又在亂丟十年后火箭筒了,抱歉啊,入江。”沢田綱吉沉熟穩(wěn)重的向我道歉,又去看我身邊的云雀恭彌:“云雀前輩,你們不下來嗎? ”
不得了,我竟然有朝一日能看見沢田綱吉喊云雀恭彌去群聚。
說起來十年后的沢田綱吉也確實大變樣了,看不出來一點曾經(jīng)的廢柴模樣。
我轉(zhuǎn)頭去看云雀恭彌的反應,他果然一臉不爽:“不要,我討厭群聚。”
相當果斷的拒絕了呢。
這時候沢田綱吉身邊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忽然開口說話,“他們不愿意去就不要勉強了,阿綱。”
“好吧。”沢田綱吉無不遺憾的搖頭,然后走人。
他們好像就是單純過來叫一下云雀恭彌。
我驚訝的看了眼那個青年。
黑色禮帽,臉頰兩側(cè)卷曲的鬢發(fā),最關鍵的是用這種訓導沢田綱吉的語氣……我很快就從記憶中檢索到相同特征的人,沒想到reborn也長大成人了,難不成也是我的功勞?
再說一次,十年后的我可真厲害……然后我手臂一緊,就被云雀恭彌拉進室內(nèi)。
“走了。”
“?”這是要做什么?不讓我繼續(xù)看婚禮嗎?
我茫然的被他拉到室內(nèi)客廳的沙發(fā)上,但他沒有就此把我的手放開,而是抬起來,看到上面戴的戒指,他停頓了一下,“你還是用了這枚戒指? ”
云雀恭彌的力道并不重,但是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是一下子緊了緊我的手腕,雖然并不疼,但是我還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也不算用……云雀君,這枚戒指有什么問題嗎?”
這是困擾了我很久的問題,明明媽媽還有艾麗婭都認為它是安全的,為什么云雀恭彌要那樣說呢?
我看向十年后云雀恭彌那張棱角分明了許多的臉,然后微妙的看到他臉上劃過一絲尷尬。
他面不改色的回答:“沒有。”
“但——”他話音一轉(zhuǎn):“確實有個小小的副作用。”
我:“?”
戒指……還有副作用?
云雀恭彌松開了我的手腕,“意志不堅定,或者過于沖動的時候……會被指環(huán)操控,趁虛而入。”
我:“……聽起來有點可怕。”這種副作用不能叫小了吧?
云雀恭彌挑眉:“現(xiàn)在才覺得可怕?你得慶幸自己一直保持理智。”
“是是、”我胡亂點頭,面對比此刻我年長十歲的云雀恭彌也絲毫不虛,只稍微有些不適應,畢竟現(xiàn)在見到的云雀恭彌也太過游刃有余了。
好不容易有機會到十年后,我想起來另一枚銀色的戒指,這同樣也困擾了我一段時間:“對了,那枚銀戒指呢?當時給我是想讓我?guī)У绞旰蟮奈沂稚习桑繛槭裁匆@樣做?”
“想知道為什么?”云雀恭彌從容不迫的向后一靠,臉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起來,同時,我也看到他手上相同款式的銀色戒指,之前明明沒有看見過。
等等、我覺得他好像要說出什么不得了的話了。
“未婚妻不小心弄掉戒指,不應該送回她身邊嗎?”? ? ?
我目瞪口呆。不,倒不是驚訝未來我和他的關系,而是驚訝云雀恭彌會這么坦蕩的承認并且告訴我。
“更何況,戒指里面藏了定位裝置,方便我找到人——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是你,十年后的你這么要求的,當然,我這枚里也有同樣的裝置。”云雀恭彌神情愉悅的拋出更讓我吃驚的話。
我竟然還短暫的思考了一下,覺得這種技術以未來的科技水平也不是沒有辦法做到,緊接著內(nèi)心升騰起一個巨大的問號——不是,十年后的我……到底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 ? ?追逃游戲?不是說十年后我在四處游蕩沒人知道下落嗎?
哦,也對,把定位戒指丟了的話確實會沒人知道。
——云雀恭彌你居然也這么配合的跟著一起啊。
不知道該擺出害羞的表情還是該過于震驚十年后的花樣,我呆滯間,又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到了十年前。
感覺到入江正一的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下意識的拍掉,對面應聲響起痛呼。
沒有理會小正惱怒的“你太用力了吧”的抱怨,我一臉復雜:“小正,你說人長大之后是不是都會變成奇怪的大人?”
“?”
入江正一停了一下,試探的碰了碰我的額頭:“你生病了?”
我再次拍掉他的手,然后嘆氣:“小正,你不懂。”
入江正一:“……”
入江正一吸氣:“小攸,你別這樣,我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