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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1章 有所收獲

    “是,是清和海運!是清和海運!”

    “清和海運?”崔經理同管事兩人均吃了一驚。

    清和海運可是繁市本土最大的海運公司,在二爺收購西聯航運之前,除卻西洋人以及東洋人的海運公司,就屬清和海運規模最大。

    同清和比起來,隆升在海運上只能算是剛起步。

    竟然會是清和的人雇人鬧事,這是崔經理同管事兩人怎么也想不到的。

    對此,阿笙卻并未太多意外。

    西洋人同東洋人都不好得罪,相比之下,才剛剛起步的隆升,自是更好對付。

    柿子挑軟得捏,那清和的當家既然能夠在繁市這樣的地方,將生意做得這般大,這樣淺顯的道理,自是不可能不懂。

    謝放對這一答案,亦并不驚訝。

    先前明誠便提醒過他,要小心清和海運。

    清和海運的發家并不光彩,手段更是下作。

    他同明誠商量,往后會逐漸在各大船只安排習武之人,以防船上有人鬧事。

    未曾想,他們尚未作出布局,對方已然展開行動。

    …

    謝放:“煩請展開說說。”

    那人剛要回答,另一人驚恐地道:“你不要命了?!要是回頭被清和的人給知道,等船一靠岸,咱們只怕就有性命之虞!”

    小七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說話之人的脖頸上,卻仍舊笑得一臉的天真無邪,“嗯……二位爺可有興趣,先考慮考慮眼前?”

    眼前都尚且性命不保了,還想著“回頭”如何如何,真真滑稽。

    …

    往常,若是小七胡鬧,或者是行為過火了些,謝放定然會出聲制止。

    這一次,謝放卻是一聲未出,默許小七對兩人的威脅。

    冰刃無眼,被小七低著喉嚨的那人被他那么一嚇,全給“招”了。

    原來,這兩人不是繁市人,是從外地來繁經商。

    生意經營得也算不錯,這不,搭上了清和海運這艘大船。他們這次就是去曲城辦事。他們同清和有合作,清和的人得知他們要去曲城,便主動替他們買了隆升一等艙的票。

    兩人做的是小本買賣,哪里舍得做一等艙的票,再一個,他們是同清和有業務上的往來,便是要坐船,也該是做清和海運的船才是。

    兩人正要婉拒,清和的人這才道出真正的目的,要他們替清和辦一件事。

    之所以選擇一等艙鬧事,自是要徹底壞了隆升的名聲。

    只有一等艙的客人身份來頭都不小,二等艙、三等艙便是鬧起事,對隆升也造成不了什么影響。

    于是,清和的人買通了廚房的人,又另外找了他們鬧事,借此機會,將隆升搞臭。

    原本,清和的計劃是找給后廚提供過期的食材,誰知,被后廚師父給檢查出來了,棄用了被掉包的食材,臨時用的明、后兩天的食材給補上,打算等船在曲城靠岸之后,再另外采買。他們聽得了消息之后,一合計,不若就在味道上動點手腳,回頭他們在客人當中“煽風點火”便是了。

    “之,之后的事,二,二爺您也知道了……清和運費相對較低,咱們外省人的貨物,若是要走水路,定然是要求他們的。何況,清和大都走長線,隆升的線大都是短途。我們,我們這也是沒辦法啊!”

    小七叱咤道:“胡說!你們走水路,走隆升的船只不就好了?隆升的價格比那清和不還便宜個兩成?!”

    “那……那你們隆升是這段時日才發展起來的么!咱們同清和是合作好幾年了!不瞞您說,其實若不是出這么一檔子事,咱們,咱們也是想往后若是短途的貨物就走隆升的船只的。您瞧,就連我同我的弟兄都想著你們隆升的船只,那,那清和能不著急,能不雇咱們鬧事么?!”

    “你還有理了你!”

    “小七——”

    小七收起手中的刀,抬手,欲要教訓那人,被謝放出聲制止。

    他要的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以及想要知道兩人幕后究竟是何人指使,如今對方既然已全部和盤托出,自是沒有必要為難對方。

    清和海運不是一般人能夠得罪得起的,不過都是為了能夠活下去罷了……

    “讓他們走吧。”

    小七:“二爺!”

    阿達亦是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就這樣讓著兩人給走了,未免太便宜這兩人了!

    “多謝二爺!多謝二爺!”

    “多謝二爺,多謝二爺!”

    那兩人卻已經是跪地給謝放磕頭道謝。

    …

    “二爺,您怎么當真讓那兩人就走了?!”

    那兩人得了謝放的允許,踉蹌著起身便走了。

    小七氣得不行。

    他不明白,二爺為何不給那兩人一通教訓,再把人給放了。

    謝放:“他們無非也是被威脅罷了。何況,若是他們當真心夠狠,大可以找人,買點瀉藥,或者是旁的藥交給后廚的人,屆時,即便是我親自出面,事情也定不能輕易平息。

    何況,今日之事,亦不是沒有任何收獲。”

    小七一臉疑惑:“二爺,您是不是糊涂了?”

    他們可是險些就被那清和給害得失去聲譽,二爺卻說,他們今日有所收獲?

    阿笙將二爺同小七的對話聽在耳里,他稍微一思索,眼睛頓時一亮,“二爺您指的可是……隆升往后可以往長線發展的事?”

    第322章 大書特書

    謝放眸光噙笑:“還是方掌柜懂我。”

    阿笙臉頰通紅。

    不知怎的,每回聽得二爺喚他“方掌柜”,總莫名覺著羞恥,更勿論這房間里頭還有其他人。

    崔經理同管事都是瞧不懂阿笙的手勢的,兩人一臉疑惑。

    彼此對看了一眼,由崔經理代為出聲問道:“敢問二爺,方才方掌柜說什么了?”

    “沒什么,往后你們自會知曉。崔經理,勞煩等會兒,你去一趟后廚,將后廚被清和買通的伙計給找出來。人肯定是不能再繼續用的了,只是在咱們船靠岸前,還請務必讓對方再生任何事端。”

    “崔經理打包票道:“放心吧,二爺。若是此等小事都辦不妥,這經理我也不必當了。”

    那兩個被清和買通的人既是什么都招了,他們去了后廚,只要詐上一詐,定然能將人給找出來。若是對方否認,直接帶去同那兩人對峙,不愁不水落石出。

    謝放誠摯地道:“崔經理言重。崔經理的能力,南傾自是信得過。”

    崔經理神情動容。

    此番在他管轄的船內初了這般大的事,二爺一句責備都沒有,還依然對他這般信任,如何叫他不感念?

    謝放另外交代道:“這件事情既已調查清楚,回頭便同客人們做個詳細的解釋。

    不要說出是清和的緣故,只說是我們的人身子不舒服,加錯了佐料。若是如實告知,難免同清和正面結怨。清和手段,你我都有所耳聞,能不正面起沖突,最好不要正面起沖突。再一個,也是為了避免清和找那兩位客人的麻煩。

    對方已經將真相如實告知我們,還是莫要平白添兩條人命。為好。”

    崔經理雙手作揖,眼露敬佩之色,“二爺宅心仁厚,思慮周全。老崔佩服。”

    “崔經理謬贊了。再有,記得向客人們致歉,許諾日后定當會加大管。給每位持票客人發放五元券,下次若是選擇隆升號,可以拿券相抵,以撫人心。”

    管事亦是由衷地道:“崔經理說得極是,東家思慮之周全,著實叫人佩服!”

    崔經理:“謝二爺。那小的這就退下了?”

    謝放點了點頭。

    崔經理帶著管事,打算先行離開。

    “稍等——”

    阿笙比了個等一等的手勢,崔經理同管事因著瞧不懂阿笙的手勢,停下了腳步,“不好生意,方掌柜,您方才是要同我們說什么?”

    這話崔經理雖是問的阿笙,眼神卻是求助地看向二爺。

    沒法子,他們是真的瞧不懂,只能讓二爺幫著“翻譯。”

    阿笙同二爺比劃著,“我同崔經理一起去吧。我得先熟悉后廚,菜單也得先確定下來,以免晚上再出什么紕漏。”

    謝放轉達了阿笙的意思。

    崔經理雙手作揖,“方掌柜的有心了,勞煩,請隨我們二人來。”

    阿笙點了點頭。

    謝放愧疚地道:“此番辛苦你了。邀你登船,本是為了讓你放松個兩日,結果反倒令你受累,實在對你不住。”

    阿笙忙擺了擺手,他彎起唇,比劃著,“二爺您千萬不要這么想,這船上就這么丁點大的地方,若是讓我休息個兩日,我還真不知道該做什么才好。”

    能夠幫上二爺,他開心都還來不及,哪里會有受累這一說?

    …

    隆升號的晚餐由長慶樓的方掌柜掌勺一事,很快便傳遍了隆升號上下。

    一等艙的客人們大都來頭不小,大家平日里也是山珍海味吃慣了的。其中固然有長慶樓的熟客,可有部分客人是從未光顧過長慶樓,亦未嘗過阿笙手藝的。

    如果說,在晚餐尚未被端上桌之前,有人還在因為下午的點心一事而不快,那么在嘗過阿笙做的蒸梭子蟹、芙蓉蟹斗、水晶蝦仁、腌篤鮮……之后,心里頭的那點不愉快,已然化成滿心的意猶未盡。

    船上有某報社記者在三等艙,原先聽說一等艙發生退票一事,特意托了朋友去一等艙去一看究竟,也便受邀留在了一等艙,嘗到了這一桌的美食。

    隆升號返回繁市,該記者對當日之事做了詳盡的報道——

    隆升號如何因為后廚的伙計辦事不力,導致糕點出了岔子,一等艙的客人們如何嚷嚷著要求退票,隆升號的東家謝二爺又如何臨時請了恰巧在船上的長慶樓的方掌柜救場。

    最后,尤其是對這兩、三日海上航行期間的美食大書特書。

    清和海運本以為,隆升號一靠岸,船上游客便會齊齊抵制隆升號。

    哪曾想,隆升號經此一事,尤其是經過那位記者的報道,聲名愈顯,隆升航運名下的貨船愈發繁忙。

    因著該記者對長慶樓的方掌柜手藝贊不絕口,便是長慶樓在繁市亦是進一步打開了名氣,成為各地往來商賈宴請的必去之地。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大紅的鞭炮成串的響起,轉眼,已是長慶樓開店一周年的日子。

    “恭喜!恭喜方掌柜,亦恭喜薛薛老板!”

    “恭喜方掌柜!恭喜薛老板!”

    薛晟笑吟吟地拱手作揖:“多謝,多謝。來,里面請,里面請——今天進店,一律打六折。一律打六折啊……”

    阿笙亦是彎起唇,幫著一起招呼客人。

    能夠在繁市這樣的地方順利開店一周年,且在一年的時間內就有這樣的名氣,實屬不易,怎不叫人高興?

    同年年底,電影《出走的太太》上映。

    因著電影里頭出現大量長慶樓的菜品,長慶樓聲名大盛,一時間車水馬樓,日日賓客不斷,儼然成為繁市的名招牌。升為掌柜的阿笙,更是成為許多官家、商家的座上賓,不惜花費重金,也要邀請阿笙去為他們的私宴掌一回勺。

    長慶樓也成了許多權貴的必定光顧的酒樓,無事便來品個茶,配幾碟糕點,或喝壺小酒,嘬一口肥得流油的大閘蟹的。

    第323章 一對素戒

    又是一年中秋。

    匯江路上,已然成為繁市招牌的長慶樓門外車水馬樓。

    中秋過去,長慶樓依然熱鬧。門上貼著的一張招工信息格外地惹人注目。

    “這世道,可真是要變天吶。咱們做傳統酒樓的,竟開始招西點師傅了。稀奇,可真稀奇啊!”

    下午,店里沒什么人,辦公室里頭,阿笙同薛先生在談事情,方慶遙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故意揚高了音量。

    說給誰聽的,不言而喻。

    薛晟原本同阿笙在說話。

    聞言,他同阿笙兩人面面相覷了一眼。

    爹爹在氣頭上,阿笙可不敢在這時撞槍口上,只好眼神央求著薛先生,讓薛先生替他開這個口,幫著同爹爹解釋,解釋。

    薛晟于是只好放下手中的賬本,轉過了頭,賠著笑,同方慶遙解釋:“方叔,咱們這不是也是沒法子么?您瞧在這匯江路上,能夠長久地將生意經營下去的,有幾人不做洋人生意的?是,做洋人生意也犯不著開始學做西餐,招西點師傅。可這不是因為……繁市近日也不若從前那般太平了么?

    若是有人鬧事,咱們店里能有幾個洋人,對方也有所顧忌不是?再一個,方叔您換一個角度,那些個西餐店招咱們的人為他們干活,咱們怎么就不能請他們也咱們干活呢?”

    那能一樣么?!

    西餐廳請他們的人,是因為人工洋人便宜,他們是為了減少成本。可他們招西洋伙計,工錢卻要另外多出三到五倍!

    方慶遙心里頭也清楚,若是店里頭有幾個洋人,萬一當真有人來店里鬧事,旁的不說,至少語言是通的,西洋伙計還能幫著說說情。

    只是他一想到,他這店里頭,要開始上一些什么牛排啦、三明治啦、還有那烏黑黑咖啡什么的,他心里頭就說不出的別扭。

    方慶遙沉默了片刻,好一會兒,有些別扭地出聲問道:“那,二爺……二爺也是這個意思么?”

    謝放雖并未直接參與長慶樓的經營,卻是幫過長慶樓不少的忙,在方慶遙心目中,儼然也是長慶樓的一份子。

    阿笙比劃著同爹爹解釋:“原就是二爺的意思……有客人請二爺同薛先生到外頭吃飯,遇上有士兵在店里頭鬧事。索要保護費,不給就掀桌,那日正好店老板的一位洋人朋友也在店里,店老板的洋人朋友出面后,那幾個士兵怕得罪洋人,方才悻悻然走了。

    二爺這才想到,不若找幾個洋人伙計在店里,這樣若是薛先生不在,旁人也輕易不敢來鬧事。”

    薛晟點頭,“是這樣。咱們如今雖說在繁市算是站穩了腳跟,政、商兩界多少會給南傾幾分薄面,不會對咱們長慶樓如何。可若是遇上那些個兵痞,哪里能起什么作用。那些人都是不摸著油水,不撒手的主,唯獨洋人他們不敢得罪。”

    想當年,方慶遙之所以被迫離開符城,不就是因為兵痞經常上門勒索,才只能到繁市投奔阿笙么?

    方慶遙生平最痛恨,就是兵痞子。

    他氣得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這幫欺軟怕硬的孫子!合著就只是敢負咱們自己人吶!”

    阿笙苦笑。

    可不是么。事實往往便是這般傷人。

    洋人欺負咱們,就連咱們自己的兵,也是逮著自己人欺負。

    招幾位洋人伙計的事情,于是就這樣定下。

    長慶樓開出的薪資高,阿笙同薛晟兩人的人品在業界也是有口皆碑,有好幾個做西餐的洋人師傅應聘。

    阿笙對西餐不若二爺精通,畢竟二爺嘗過的西餐多,便請了二爺幫忙把關。從應聘的十幾個人當中,選了一位,又另外招了兩位幫廚,也都是洋人。

    對于那三位洋人員工,方慶遙頗有微詞,實在是洋人做事算不得勤快,同他們比,差遠了,好在,洋人干活還算是認真,廚藝也不錯。至少推出西餐后,長慶樓的生意比過去還要好上個一、二成。

    匯江路上,陸續有兵痞鬧事,在其他的□□,長慶樓倒是幸免于難。

    于是乎,其他鋪子的人也陸續效仿起了長慶樓,也請來幾位洋人員工“坐鎮”,以保平安。

    可他們哪里知道,這洋人當中,也是有混子的。長慶樓的那三位,是謝放親眼給把過關,又讓阿達同小七兩人跟蹤他們回去,做了詳細的背景調查,確定對方的來歷、人品皆沒有任何問題,才給招進的長慶樓。

    其他店家不知道這一層,花不少工錢雇了洋人,店里的現金、值錢的東西反倒被洗劫一空,是欲哭無淚。萬幸的是,店家們也都知道世道不穩,大都當日就會清點營收給帶回家去,那洋人卷走的,只是當日的營業額。即便如此,算上值錢的物件,好幾家店家損失慘重。

    …

    方慶遙坐在柜臺后頭,在瞧今日的報紙。

    這都第幾起商店因招了洋人員工,反倒被洗劫一空的報道了?

    阿笙過來,拍了拍爹爹的胳膊,比劃著,讓爹爹去休息室休息,午睡小憩一會兒。

    方慶遙抬起頭,給阿笙看今日的報紙,言語很是感慨地道:“阿笙,咱們長慶樓到現在能夠相安無事,當真是,當真是多虧了二爺啊。咱們可是得好好謝謝二爺。”

    以長慶樓今時今日的流水,這要是請的員工有什么問題,若是一日營收被卷走,金額可不小!更勿論店里頭貴重的那些個食材、茶水了!

    這段時日匯江路上隔三差出事一事,阿笙也聽店里客人們談起過。

    繁市的店租貴,人工也貴,本身經營就不易,如今還遭此橫禍,阿笙心中自是替同行們覺著惋惜,同時,同爹爹一樣,亦是清醒當初招人時,請了二爺來把關。

    阿笙同爹爹比劃著,“好,晚上回去,我給二爺做一頓好吃的。”

    “做一頓吃的哪夠……咱們好歹得拿出點實際的表示。我瞧著二爺身上什么金飾都沒有。我想呢,是不是能找個時間,你陪我上街看看……”

    阿笙眼露驚訝,爹爹要給二爺買金飾么?

    可二爺生日未到,今年也不是什么大壽辰……

    阿笙遲疑著,“金飾會不會太貴重了一些?二爺怕是未必會收。”

    方慶遙睨了兒子一眼,“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我既是想到要送這個,自是有把握,二爺定然不會拒絕。”

    阿笙好奇的追問,“當真?爹爹想到了什么法子?”

    方慶遙沒好氣地道:“小孩子家家的,你就不必問這么多了。”

    阿笙剛要打手勢,聽見爹爹這一句,只好放下了要比劃的手。

    方慶遙瞧見要打手勢的手,忽地壓低聲音,有些傷感地問道,“阿笙,你到現在,仍舊沒法說話么?”

    說起來,距離約翰先生說阿笙有望開口說話都過去一年多的時間了,除卻“嗯”,“啊”之類的單音字,確實偶爾從阿笙喉嚨里發聲過,其余是再沒多余的話。

    一開始,他還很欣喜,會不會是阿笙漸漸地能說話了,后頭發現,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阿笙:“……下周約翰先生會來繁市,我會去復診,到時候,我,我再問問他?”

    約翰先生本就是被銘德給特聘了去,去年歲末便隨軍離開了繁市。幸而部隊駐軍的地方離繁市近,約翰不時會來繁市采購藥品,或者添一些生活用品。

    每回約翰來繁市,都會提前給謝放拍去電報,阿笙便由二爺陪著去看診。

    對于阿笙遲遲未能開口說話這件事,約翰認為,他是心理因素多余病理上的因素,仍舊鼓勵阿笙私底下多練習。

    阿笙私底下倒是練習了……就是效果甚微,到現在都沒什么大的進展。

    每回只要他張嘴要發聲,他的喉嚨就像是束口的袋子似的,驟然發緊,有時,身上還會出冷汗。

    方慶遙瞧出阿笙被他問得有些緊張了,怕給孩子壓力,趕忙道:“沒事,爹爹不急,不急哈……能不能說話這事,咱們順其自然,順其自然。”

    阿笙微起唇,點了點腦袋,他比劃著,“爹爹,這兒我幫您看著,您先去休息吧。”

    “不用,爹爹這會兒又不累……哎?阿笙,你說不若你這會兒陪爹爹上街,咱們去金店看看如何?這會兒人少,咱們去去就回,店里讓阿貴幫忙照看一下,也不會耽誤什么事。”

    阿笙一臉意外,現在么?

    爹爹會不會,著急了一些?

    “對,擇日不如撞日,不若就現在好了。“爹爹這就去同阿貴交代一聲,順便去里頭取點錢過來,你在這兒等爹爹一下啊。”

    方慶遙說著,不等阿笙回應,將身前放著現金的柜子一鎖,去了里頭。

    爹爹說風就是雨,阿笙也沒法子,這會兒確實也沒什么事,只好等著。

    …

    兩個人一起去了匯江路的金店。

    阿笙來繁市這么長時間,還是頭一回逛金店。

    尚未進店,就被櫥窗里頭金燦燦,晃人眼的各種金飾給吸引了目光。

    也難怪爹爹會想著給二爺送金飾,這些個金飾確實好看,叫人移不開眼!

    “阿笙,你覺著這素戒好不好,圈口夠不夠粗?,克重夠不夠足?”

    阿笙在瞧一款金鐲子,聽見爹爹同他說話,只好戀戀不舍移開了視線。

    阿笙轉了頭,瞧見爹爹手上拿的素戒,阿笙納悶不已。

    這……這兒金鐲、金項鏈都有,爹爹怎的,選了一個這般素凈的戒指?

    忽然想到,之前爹爹說他有把握二爺不會拒絕他的金飾,莫不是爹爹想到了這金鐲、金項鏈太貴重,素戒剛好?

    方慶遙是越看,越滿意自己一眼相中的這款素戒。

    “來,阿笙,你戴上試試。”

    阿笙便接過戒指,幫著試戴。

    “挺好,大小合適。”

    方慶遙挺滿意。

    伙計見狀,十分不好意思地開口,“不好意思啊,這位爺。咱們這是對戒,不單賣的……”

    方慶遙淡聲道:“誰說我只買這一個?幫幫我把這一對都包起來吧。”

    “我是瞧您就帶著您公子一個人過來買戒指……哎,好,好,我這就幫您將對戒給包起來。”

    阿笙吃了一驚,他飛快地比劃著,“爹爹,您買一對做什么?”

    “爹爹自是有爹爹的打算。小孩子家家的,莫要打聽這么多。”

    “爹爹……”

    “這位爺,對戒已給您包好,煩請里頭付錢……”

    方慶遙便隨伙計,進去里頭付錢。

    阿笙只好跟上前。

    付過錢,方慶遙心滿意足地從伙計手中接過對戒。

    “爹爹,您會不會太過沖動了一些?您便是要送給二爺,買一只也便夠了。這款不單賣,您可以瞧瞧別的款式啊。”

    方慶遙將素戒寶貝地貼身收好,“哎呀,你還小,不懂。”

    “爹爹——”

    阿笙還要再勸,忽地,瞧見外頭沖進三個蒙面大漢手中持刀,沖了進來。

    “打劫!不許動!”

    “統統不許動!蹲下,都給老子蹲下!”

    第324章 爹爹快跑

    “啊——”

    “啊!跑,快跑啊!”

    “媽媽,媽媽!”

    “救命啊!”

    “救——”

    店里的顧客尖叫著往外跑。

    有孩童被其他客人給絆倒,坐在地上哭著喊媽媽。

    有一位已經跑出門店門的顧客,不幸被歹徒發現,從后頭被一刀捅穿,倒在血泊當中。

    “瞧見了?都給老子閉嘴!不然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蒙面大漢指著地上痛苦掙扎的婦人,語氣冷酷地道。

    方慶遙拉著阿笙第一時間跑到門口,眼睜睜瞧見那婦人就這樣被捅穿了身子,瞬間癱軟了雙腿,沒敢再跨出去半步,臉色蠟白。

    阿笙及時地扶住了爹爹,謹慎地跟著人群往里頭撤。

    同孩子走散的婦人迅速地抱起孩子,捂住孩子的嘴,不敢在讓孩子發出丁點聲音,生怕下一個被捅穿了的人會是自己。

    人們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掐住了咽喉,店里瞬間鴉雀無聲。

    “把手都給我舉起來,放到后腦勺。”

    “蹲下,都給老子蹲下!”

    留一人放哨,兩名大漢手中持刀,大步地邁進店里。

    人們顫抖著照做。

    “把店里的金飾都給老子拿出來!”

    藏到柜子后頭的金店老板被歹人提拎了出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想要活命,就把金飾都給老子裝進這袋子里!”

    金店老板這才發現,這持刀歹人的同伙還帶著一個麻袋。

    金店老板瞧著那個麻袋的口子,險些兩眼一黑,可到底是命要緊,只能心痛地將柜子里頭的金飾往麻袋里頭裝。

    那歹徒嫌金店老板一個人裝太慢,目光逡巡,持刀的手指了指蹲在地上的一位年輕伙計……以及阿笙,“你,你,你們兩個,過來。”

    方慶遙睜大了眼睛。

    在爹爹喊出聲音之前,阿笙拼命地朝爹爹搖了搖頭。

    可千萬不能將歹徒給惹惱了,否則他同爹爹兩人的性命只怕不保。

    那另一名被指到的伙計臉色比白紙都還要蒼白,卻也不敢不從,只得身子發抖地站起身。

    “都給我裝!”

    “速度要快!”

    阿笙同那名年輕伙計才走至柜臺前,那持刀的歹人就粗聲粗氣地命令著,吩咐他們趕緊干活。

    …

    “老大,我拎著挺重的了,要不今天先撤?太重咱們也不好逃走。”

    持著麻袋的歹徒小聲地同持刀歹徒商議。

    持刀歹徒眼神冷厲地點了點腦袋,低聲道:“東西拿好,撤。”

    一人提著裝著金飾的麻袋往外走,一人持刀,倒退著往外走。

    店里的人無不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心里頭恨不得這三閻羅既是已經拿到金子,便趕緊走。

    忽地,那名持刀的歹徒停住了腳步。

    他指了指蹲在門口的一位男子,冷聲道:“你同我們走!”

    倘若他們就這么出去,遇上巡捕房的人,未必能夠全身而退,可手里頭有個人質就大不一樣了。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你們,你們抓他,抓他吧!他是長慶樓的管事,長慶樓方掌柜的爹爹,身價高著呢!比我好使多了!”

    那名男子為了自保,將方慶遙給用力地推了出去,想來這人應當去長慶樓光顧過,認出了方慶遙。

    方慶遙身子一顫,他尚且來不及反應,忽地身子被人從身后推了一把,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

    歹徒的目光當即落在了方慶遙的身上,命令道:“你,過來!”

    方慶遙手在地上撐了一下,掌心被擦破了皮,膝蓋也受了點皮外傷。

    方慶遙到底是經歷過世面,縱然心知,自己這一去,只怕兇多吉少,心里頭還是慶幸,不是阿笙被認出。

    這個時候,決計不能叫那三個歹徒察覺阿笙的身份!

    縱然心里頭再害怕,方慶遙只能忍著疼,配合地從地上站起身,便是連余光,都沒有往阿笙那頭瞄一眼,生怕會連同阿笙一同牽累。

    …

    爹爹!

    阿笙自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歹人就這么將爹爹給帶走,可他心里頭也清楚,莫說歹徒有三個人,便是只有一個人,正面對上,他也未必能夠有勝算。

    阿笙的視線四下飛快地觀察著……

    忽地,他瞧見柜臺上有一個茶壺。

    方慶遙腰不好,方才又跌了一腳,走得慢,那歹徒不耐煩地道,“不想死的,現在就走到我的跟前來!”

    方慶遙只好一瘸一拐地,稍稍加快了腳步。

    阿笙瞧見這一幕,心疼得眼眶都紅了,他的雙手攥成拳,憤怒地等待著時機。

    趁著那歹人的注意力在爹爹的身上,且背對著他站在店門口,阿笙悄然走到茶壺的旁邊,他瞅準時機,抄起茶壺,快步地朝門口的歹徒走去——

    身后將手中的茶壺重重地砸在那名歹徒的腦袋上。

    阿笙以為那歹徒會倒地,可對方竟沒有。

    不但沒有倒地,反而轉過了腦袋,鮮血順著那歹徒的腦袋往下淌,對方眼神兇狠地瞪著他,眼底赤紅一片。

    阿笙手中手腳冰冷,他的喉嚨發緊,仿佛被什么東西給掐住,可與此同時,又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他的喉間沖出——

    “快!!!”

    爹爹快跑!!

    第325章 晚輩魯莽

    阿笙的這一聲“快”字,沙啞又不好辨析,卻如同摔杯的信號。

    方才還蹲在地上的人們,忽地抄起貨柜上的鏡子、盆栽,凳子……所有能扔的東西,悉數朝那三個綁匪的身上砸。

    年輕的婦人大聲地朝街外路過的行人大聲呼救:“救命啊!!殺人啦!!!!”

    店外頭,聚集了不少的路人。

    礙于歹人的手里頭拿著刀,大家伙顧忌著不敢上前,只能伺機尋找合適的時機。

    見店里頭的人動了手,大家伙也就持著從隔壁店家借來的鍋鏟、鍋蓋前來幫襯。

    …

    對上歹轉過身時那血紅的雙眼時,阿笙一度身子僵直,他以為自己的小命今日是定然要交代這兒了。

    卻不曾想,瞧見一個鏡子從他的眼前飛過。

    “你怎的還傻傻站在那兒?快躲起來啊!”

    阿笙認出,是先前那個同他一塊裝金子的伙計!

    伙計扔了鏡子,矮著身子,跑過去拉走阿笙,迅速地躲到柜子后頭。

    這一下,店里頭的人徹底沒了顧忌,什么掃帚、簸箕,都往歹人的身上招呼。

    “找死——”

    那歹人怒火中燒,手中持刀,誓要給阿笙一個教訓不可,被他的同伙給拽住,“這都什么時候了?!快走!不然來不及了!走!!”

    人聚得越來多,再不走,就逃不脫了!

    “那老頭呢?!”

    長慶樓掌柜的父親,活生生的金疙瘩,人呢?!

    “方才趁著咱們沒留神,跑了!走!”

    一直躲在柜子后頭的掌柜眼神牢牢地盯著拎著裝自己金飾的麻袋,伸出腦袋,朝街外大喊:“我的金子,我的金子!誰要是替我追回金子,我定重金酬謝!!!”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眾人聽說那歹人搶了金子,又聽說追得金子有重謝,哪能輕易叫這三人給走脫了!

    以鍋蓋護身,鍋勺、掃帚當武器……一擁而上。

    …

    “逮到了!”

    “逮到人了!大家伙,咱們可千萬不能叫他們逃脫了啊!”

    有回店里去拿繩索的,竟還有人拿了自家的漁網過來的……

    歹人被眾人齊心協力給抓住,只等巡捕房的人到。

    金店掌柜第一時間從店里跑出來。

    他從路人手中接過裝著金子的麻袋,沒敢在大天廣眾之下數,忙向眾人連連道謝,“多謝大家,多謝大家……還請大家隨我來,做一個登記。待明后日店里收拾過后,憑登記來領酬謝……”

    …

    “阿笙,阿笙!”

    “阿笙……”

    阿笙是親眼瞧見爹爹跑了,被旁邊的店家給拉進了店里頭,因此他被店伙計拉著躲到柜子后頭時,也便沒有急著出去。

    聽見爹爹的聲音,阿笙方才站起身。

    方慶遙在四處找阿笙,余光瞥見的阿笙身影,他一瘸一拐地跑過去,他雙手放在阿笙的肩上,神情激動地問道:“阿笙,你,你方才,是不是說話了?!”

    那伙計同阿笙一塊從柜臺后頭走出,聽見方慶遙的話,忍不住道:“這位爺,您是不是被嚇著了?這位小兄弟又不是個啞巴,當然會說話了。”

    “對,對。我兒子不是個啞巴,我兒子不是個啞巴……阿笙,阿笙……”

    方慶遙一把樓主阿笙,激動地語無倫次。

    阿笙會說話了!

    阿笙會說話了!

    那伙計站在原地,微張了張嘴。

    兒,兒子?

    先前那婦人對歹徒說,這位爺是長慶樓掌柜的爹爹……現在,這位爺說這位小哥是他兒子……

    那,那這位小哥……豈不是,豈不是便是長慶樓當家的?

    乖乖,這位小哥瞧著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竟經營那般大的酒樓了?

    …

    銘德醫院。

    “醫生,怎么樣,我兒子的手……要,要緊嗎?”

    方慶遙坐在凳子上,卻是伸長著脖子。

    醫生在用鑷子將扎在手心肉里的瓷片一一挑出,看得他是一陣心驚肉跳,“醫生。我,我兒子他是個掌勺的,他還喜歡畫畫。不能掌勺了這沒什么,可他真心喜歡畫畫,他的手可不能有事啊。”

    阿笙手上傷口得處理,沒法比劃,他朝爹爹搖了搖頭,意思是,讓爹爹先暫時別說話,保持安靜,莫令醫生分神。

    先前在店里,阿笙的出口的那一聲“快”叫方慶遙欣喜若狂,還以為阿笙會說話了。

    直至阿笙用手勢同他比劃,他才知曉,那時情急之下,阿笙壓根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當時說話了。

    不過當時好多人在場,他也一一問過大家,確實聽見阿笙說了一個“快”字。

    他問了阿笙,阿笙方才告訴他,約翰醫生告訴他,得勤練習,哪怕是“嗯”、“啊”這樣的單字,也得多練,要少依賴手勢,這樣后頭興許才能說一整句,乃至恢復正常說話。

    對于方慶遙而言,這已經是極好的一個消息了!

    見眼下阿笙又只是同他搖頭,沒有“出聲”,雖說有些失落,可也不到失望的程度。

    只要阿笙有希望開口說話就好,能不能恢復跟正常人一樣都不要緊!

    阿笙讓他暫時不要出聲,他也便沒有再追問。

    倒是醫生將阿笙手上的又一片小碎瓷取出,抽空回了一句,“喜歡畫畫啊?放心吧,沒有傷及骨頭跟手筋,不會影響拿畫筆的。”

    方慶遙一聽,心里頓時一慌,顧得膝上有上,他起身,著急地問道:“不影響拿筆?那是對顛勺有影響么?可是阿笙的以后的手,再也拿不動鍋鏟了?”

    門診室的門忽地被推開,謝放疾步走近,“醫生,請您務必要想想辦法。不管花怎樣的代價都可以。”

    門診醫生是一位老先生,見有人擅闖他的門診,他極為不悅地質問道:“你誰啊?知不知道如果沒有允許,不能擅自推門進來?”

    “章醫生,他,他們執意要進來……”小護士一臉慌張地跑進屋。

    謝放拱手致歉:“實在抱歉,是晚輩魯莽……”

    方慶遙有些別扭地幫著解釋:“他,他是我大兒子。兄弟兩人打小感情就好。對不住啊,醫生。不過我的意思也是一樣的,只要您能夠將我小兒子的手給看好。不管花多少錢我都愿意。”

    第326章 小小心意

    “原來你是這位小兄弟的兄長……”

    聽說是病人家屬,方才還很是有些不悅的醫生緩和了臉色,他略帶無奈地同這“一家子”解釋:“我何曾說過他這手不能顛勺了?他算是比較幸運,手就是受了點皮外傷,沒傷筋也沒動骨的。

    作畫需勾勒、描摹,我的意思是,既是能做作畫這般精細的活,自是也能夠顛勺。不過,回去后,還是需要好生將養。兩日后找我換紗布,傷口注意不要碰水,是感染了傷口,傷口惡化,那真不是花多少錢的事。”

    方慶遙壓在胸口的那塊大石總算是落了地,他一再向醫生道謝:“多謝您,多謝您!”

    謝放苦笑,這一回自己了確實是莽撞,沒有將話聽清楚,就擅自闖了進來。

    只是心里亦是松了口氣,手對普通人尚且十分重要,何況是喜歡作畫,又兼顧長慶掌柜的阿笙。

    …

    阿笙手上的傷未傷及筋骨,只是需要做外傷的處理。

    包扎完傷口,由候在外頭的福祿攙扶著離開醫院。

    方慶遙同謝放兩人陪在左右。

    方慶遙自己的腿一瘸一拐的,倒是對阿笙一再叮囑,“阿笙,你走慢一點,小點心,啊。”

    一行人走出醫院大樓,阿笙轉過身,很是無奈地同爹爹比劃著,“爹爹,我傷的是手……”

    不是腿,他走快一些沒事的。何況,顧及爹爹的腿傷,他已走得極慢第了。

    方慶遙忙拉住了阿笙比劃的手,避著他手上的傷,拉的是他的胳膊,“不忙著比劃,不忙著比劃。你手才包扎好,莫要亂動。”

    阿笙:“……”

    大夫只說注意不要碰水,提醒他及時上醫院換紗布……只是比劃幾個手勢而已,應該無礙?

    …

    謝放的車子就停在醫院外頭。

    福祿、福旺兩人另外坐車回去。

    司機習慣性地打開副駕駛的門——

    每回方掌柜都會陪著阿笙少爺坐后頭,二爺便會坐到副坐來。

    出乎司機意料,這一回,方掌柜的竟繞過車子,來到了副駕駛。

    意外的人不止司機一個。

    不僅僅是阿笙納悶爹爹怎的未向先前那樣,跟著他一塊上車,便是正要向往常一樣往副駕駛走去的謝放,瞧見先他一步的方叔,亦是頗為意外。

    “我這腿……受了傷,坐前頭腿好伸展一些,這一回就委屈二爺坐后座了。”

    上車前,對上謝放的眼神,方慶遙有些不大自在地解釋了一句。

    原來如此,難怪方叔會一反常態。

    不過是一個座位,謝放自是不是在意,“無妨,您覺得方便就好。“

    “哎,好。”

    方慶遙彎腰上了車。

    …

    阿笙坐在車上,將爹爹同二爺兩人之間的對話聽得分明。

    他拍了下爹爹的肩,待爹爹回過神來,關心地比劃著,“膝蓋的傷口很疼么?”

    盡管大夫也給爹爹看過手同膝蓋上的傷,說是也不嚴重,只是受了皮外傷,可他還是擔心,會不會是醫生哪里沒有檢查出來。

    方慶遙瞧見阿笙又在打手勢,忙道:“沒有,沒有。就是前頭位置寬一點,舒服一些罷了。你莫要再比劃了,好好休息。”

    阿笙只好將手放腿上,聽爹爹的話,沒再比劃。

    車身微陷,“嘭”的一聲,車門關上。

    小七同阿達前幾日被二爺派去外地辦事去了,尚未回來,阿笙原本想問二爺是如何知道他出了事,怎么知道他同爹爹兩人在醫院,來尋了來,可又擔心爹爹若是聽見二爺回他話,定然又會叫他莫要再打手勢,只好可憐巴巴地望著二爺,一副想要比劃,又只得生生忍住的模樣。

    阿笙的心思全寫在了臉上,謝放如何沒瞧出來?

    余光瞥了眼副駕駛,方叔這會兒閉著眼,靠在椅背上休息,想來不會注意到他們。

    他同阿笙打著手勢,“可是想要問我怎么知道你同方叔兩人在醫院?”

    阿笙陡然睜圓,將爹爹方才的叮囑轉瞬給拋在了腦后,“二,二爺您,您怎的也會……”

    “從前學的。你們去的金店出了事,阿貴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時間給我辦公室撥了電話,他問了人,知道你們去了銘德醫院。來到醫院,稍微一打聽,也便知道你們在的診室了。可還有什么要問的?”

    擔心阿笙還會有什么想要問的,打手勢手上的傷口難免會疼,謝放索性一次性比劃給他。

    至于說手勢是從前學的,其實嚴格意義上,不算“學”的,兩人共同生活的那幾年,他自然而然也便會了。

    阿笙信了二爺的話,倒是沒起疑心,只覺得分外感動,他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什么要問的了。

    心里頭還在因為二爺竟還特意為了他去學過手勢這事動容。

    謝放:“倒是你同方叔,怎的忽然想到要去買金飾?是方叔提的?若是,你便點點頭。”

    他先前未曾聽阿笙提過有想要買金飾的念頭,故而才會猜測,會不會方叔的主意。

    阿笙點點頭。

    因著爹爹交代了他,打算時候打算給二爺一個驚喜,希望他能夠幫著保密,阿笙也便沒告訴二爺,爹爹買金飾的原因。

    好在,二爺也沒多問,阿笙心里頭也便松一口氣。

    …

    同方慶遙都受了傷,今日自是不宜再回長慶樓,謝放也便讓司機送兩人回小洋樓先休息。

    車子在小洋樓停下,謝放親自陪阿笙同方慶遙兩人進去。

    扶方慶遙在沙發落座,謝放出聲道:“方叔,阿笙,你們先好好休息,長慶樓那邊,我已經交代了阿貴看著,若是有問題,阿貴只會打電話給明誠。你們盡管放心在家中養傷。我還有事,得先回公司一趟……”

    才在沙發坐下的阿笙,倏地朝二爺看去。

    二爺這才回小洋樓,便又要出門么?

    方慶遙聽說謝放這會兒就要走,一下便明白過來,二爺能去一趟醫院,又親自陪他同阿笙兩人回小洋樓,多半是百忙之中抽的空。

    方慶遙手摸在自的胸口上……

    他遲疑地喚出聲,“二爺——”

    謝放眼含詢問:“您說。”

    方慶遙從衣襟里頭,掏出一個做工精致的小布袋,遞過去,臉上神色很是有幾分不自然,“我,我這有個小東西,想要送您……小小心意,還希望您能別嫌棄。”

    謝放一臉意外。

    “您接過去啊。”方慶遙催促了一聲。

    謝放只好將布袋給接過去。

    “您打開瞧瞧……”

    謝放依言打開。

    第327章 伺候沐浴

    謝放的的視線從素戒上移開,他倏地抬起頭,朝方慶遙看了過去。

    此時此刻,他方才明白在醫院時,方叔向醫生介紹,言他同阿笙是兄弟,他是他的大兒子那句話背后的真正深意。

    擔心自己有所誤會,出于謹慎,謝放決定還是問清楚一些。

    他的目光對上方慶遙:“方叔這是……”

    方慶遙神情很是有些別扭,他不大自然地道:“一直以來,二爺您都幫了我同阿笙許多的忙。除卻口頭上的答謝,我們也沒能為二爺做過什么,更沒給過什么謝禮。

    這是……這是今日我讓阿笙陪我上街買的素戒。因著店員說不單賣,我便只好將兩個都給買了下來。”

    阿笙陡然瞪圓了眼睛。

    在金店時,爹爹可不是那么說的,當他問爹爹為何要買下一對時,爹爹還言他是小孩子,不許他多問。聽上去像是原本就計劃買的一對。

    怎的這會兒,成了似是不得已才買下的這一對素戒?

    …

    謝放眼尖,如何沒瞧出這素戒的大小不一樣?

    若是店員不單賣,那么直接買其他款式的戒指也便是了。謝放將方慶遙的表情盡收眼底,自是知曉以上所所言應當都只是表面的理由。

    如此,他的猜測竟是對的!

    方叔這是,接受他同阿笙了?

    近年來,謝放不是沒有察覺到方叔對他態度的轉變,譬如從一開始知曉他同阿笙的關系之后,便一直想要搬出去,對他客氣有佳卻始終帶著一些疏離。后頭雖說談不上親近,可漸漸地不再提及搬出去一事。

    他想,許是因為阿笙年紀尚小,不急著談婚論嫁,方叔也便沒有采用過于強硬的手段。

    他從未想過,方叔會有接受他同阿笙的一天。

    方慶遙既是沒有說破,謝放自是不會將這層窗戶紙給捅破,比誰都清楚這一對素戒分量的他,順著前者的話,鄭重地道謝:“原來是這樣。南傾謝過方叔。”

    方慶遙一臉期待:“這素戒,二爺可還喜歡?我是考慮到……二爺素來低調,應當是不喜太過花里花哨的款式,故而才買的這一款。”

    怎么會不喜歡?

    莫說是素戒,便是紙糊的,他都喜歡。這其中的深意,已勝過黃金千萬。

    謝放將素戒謹慎地收好,他鄭重地道:“甚是喜歡,方叔有心了。”

    見狀,方慶遙輕舒了口氣,不由也笑了,“二爺喜歡便好,喜歡便好。對了,等回頭,您若是有空,自己試一試戒指的大小,若是不合適,我拿回金店去換。”

    謝放點頭:“好。”

    …

    謝放還有事要回公司,陶管事出門相送。

    阿笙見陶管事同二爺一塊出了門,他方才比劃著問爹爹,“爹爹,我瞧著那戒指大小是不一樣的,您兩個都送給了二爺,可二爺一個人,怎得戴得了尺寸不一樣的戒指?”

    便是爹爹當真要送兩枚戒指,也應該送大小一樣的戒指才是。

    方慶遙:“大人的事,小孩兒家家的莫要多打聽。”

    阿笙:“……”怎的又是這一句?

    “爹爹……”

    “對了,你要少比劃一些,這樣讓手快些好,知曉么?”

    阿笙:“……”

    …

    “少爺,您這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出了門,陶管事便忍不住難掩高興地道。

    阿貴提前打了電話回來,是以陶管事也提前得知了方掌柜的同阿笙少爺兩人受傷的事,待兩人回來時,也便沒多問,想著讓人多休息。

    他聽阿貴說了,方掌柜同阿笙因為上街去買金飾才出了事。

    他當時還在想,怎的無端端的,方掌柜的會想到忽然去金飾。沒想到,方掌柜那金飾,竟是特意為自家少爺買的,噢,不對,確切來說,應該是為少爺同阿笙少爺兩人買的。

    自打方掌柜知曉阿笙同少爺的事之后,對少爺就不比過去熱絡,雖談不上給臉色,可態度上確實要冷上許多。

    他也知曉,這種事當爹的總歸是難以接受,因著他是少爺這邊的人,更是不好張口同方掌柜的去聊少爺同阿笙的事。

    想著,最好的結果便是能夠像現在這樣繼續共住在一個屋檐下,方掌柜的不再提搬走的事。

    哪里能想到,方掌柜的竟還有自己想通的一天!

    最意外的人,莫過于謝放。

    是啊,總算是守著云開,見云明了……

    謝放對陶叔叮囑道:“多謝陶叔。方叔同阿笙兩人,就有勞您同陶嬸多照顧了。尤其是阿笙的手,要小心傷口,不能碰水。”

    “您放心。我定會替您好好照顧阿笙少爺同方掌柜的。不過……”陶管事的腳步一頓,“二爺,我瞧著阿笙少爺身上的衣衫沾了血,恐怕得換下,再洗個澡。他的手不方便,沐浴的事……”

    陶管事話聲未落,只聽謝放沉聲道:“沐浴的事,等我晚上回來。”

    陶管事忍住笑,“哎,好。”

    …

    “你身上我什么地方沒見過?趕緊的,把手給我抬起來!”

    “你不讓爹爹給你洗,你還想著誰伺候你沐浴?”

    “你自己洗,就你這包著紗布的手?你忘了,醫生怎么說的?你的傷口不能碰水!你都這么大了,你當爹爹還稀罕給你洗澡呢?”

    夜里,謝放回到家,便聽見方叔一聲聲不滿的自二樓傳出。

    陶管事迎上前,笑著同自家少爺解釋道:“方掌柜的打算睡下了,想起阿笙少爺的手不方便,便想著給阿笙少爺把澡給洗了再去睡。方掌柜的手不也擦傷了么?阿笙少爺便執意要自己洗,父子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了。”

    福旺在一旁告著狀:“我說去伺候阿笙少爺沐浴,陶叔非說用不著我。這家里,就我同阿笙少爺最熟絡,您說,用不著我,還能用著誰?”

    謝放淡聲道:“是我事先吩咐了陶叔。”

    福旺一臉納悶:“啊?您吩咐了什么了?”

    謝放對陶叔道:“我上去看看。”

    陶管事笑著應道:“哎,好。”

    福旺這孩子,還是沒轉過彎來,問陶管事,“陶叔,二爺白天交代您什么了?”

    …

    謝放上了樓。

    阿笙的浴室在走廊盡頭。

    門關著,謝放站在外頭,抬手敲了敲門。

    “多半是福旺來了。你要是嫌棄爹爹,不行就讓福旺給你洗,總成了吧?”

    方慶遙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開了門。

    瞧見門外站著的人,方慶遙很是愣了愣,“二,二爺?”

    謝放出聲道:“方叔,我來給阿笙洗吧。”

    第328章 肌膚相貼

    一時間,方慶遙心情很是有些復雜。

    一方面他告訴自己,二爺是個謙謙君子,行事坦蕩,何況又是當著他的面提出給阿笙洗澡,他莫要多想。可另一方面,總歸是當爹的,心里頭不可能半點芥蒂也無。

    洗手間里頭,阿笙聽說是二爺來了,已是吃了一驚。再聽聞二爺同爹爹說的話,趕忙從洗手間走出,比劃著,“不,不用了,我自己來……”

    他瞧過他的傷口,也不是很嚴重,應當是無礙的。過去在廚房手不知道受過多少次傷,不也是上點藥,便繼續干活,傷未好便碰水更是常有的事。大不了,今日稍稍擦洗一下,等傷口長好,到時候再泡個澡好了。

    謝放睨了他一眼,“想要傷變得更為嚴重?”

    阿笙:“……”

    二爺同爹爹兩人何時變得這般有默契了,竟同爹爹說一樣的話?

    阿笙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么,只聽爹爹淺嘆了口氣,“如此,便有勞二爺了。換洗的衣服都已經拿了,就放在凳上。”

    說著,便當真出了浴室,留阿笙同二爺兩人獨處。

    …

    阿笙盯著爹爹的背影,一臉錯愕,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爹爹當真走了?

    爹爹竟會同意二爺的提議?

    爹爹不是向來不喜他過于麻煩二爺的么?尤其是洗澡這樣“伺候”人的事,換作從前,爹爹定然會婉拒了才是,怎,怎的這一回竟答應了下來?

    方慶遙出去后,謝放關了門,他看了眼浴缸旁邊的凳子,想來應當是方叔為了他方便坐著給阿笙洗澡,給自己備的,他便對阿笙道:“你先坐凳子上,我給你除衫。”

    阿笙回過神,他的臉頰紅透,“我,我自己來……”

    “抬手——”

    …

    方慶遙聽見洗手間的門被關上,心隨著那“咔噠”的醫生,不由地跳了跳。

    險些克制不住自己,想要轉身回去。

    到底還是忍住了。

    那一對素戒既是送出去,像是今日這樣的情形,往后只多不少,他該早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才是。

    木門的隔音一般,“二爺”的那一句替阿笙除衫,以及抬手均清晰地傳入他的耳畔。

    怕自己多待個半秒都會后悔,方慶遙加快了步子。

    只是還未走出去幾步,便又停住了腳步,甚至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幾步。

    浴室里,傳來水流聲,“我先放水,你自己進去,進去時,記得小心一些,浴缸有些滑,還有,手不要碰水。”

    “嗯。”

    方慶遙聽見這一句,終于放了心。

    他沒看錯人,二爺確乎是個君子。

    …

    “唔——”

    因著舉著雙手,阿笙進浴缸時,身子一下失去了平衡,險些摔跤。

    謝放在卷衣袖,見狀,顧不得才折了一折的袖子,長臂一伸,將人給扶住。

    順利將人給撈住,謝放扶阿笙坐浴缸里,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方才魂都要被你給嚇沒了。”

    阿笙這會兒衣服都脫去了,二爺這么一扶,兩人之間便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幾乎肌膚相貼。

    阿笙抵在二爺胸口的臉蛋紅透。

    稍稍穩住身形之后,他抬起通紅的臉頰,同二爺比劃著,“對,對不住……”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忽然沒站穩,其實他的手也可以在浴缸邊緣扶一下的,不至于當真摔倒,只是二爺動作比他更快而已。

    謝放輕揉了下他的腦袋,“無需同我道歉,我是擔心你,不是責備你。”

    末了,添了一句,“你的手受了傷,需少比劃。”

    阿笙微垂著腦袋,乖巧地點了點頭。

    謝放:“試著用說的吧。”

    阿笙抬起臉,他微張著嘴。

    啊?

    見狀,謝放失笑,他食指同拇指同時捏住阿笙的臉頰,“像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把‘啊’的聲音發出來。人們遇到危險時,會本能地喊‘啊’。

    來,喊一聲‘啊’聽聽——”

    阿笙坐在浴缸里,耳尖微紅,眼底很是有些無措。

    他,他還是不習慣,尤其是在二爺面前發出聲音。

    他的聲音同那枝上的烏鴉好聽不了多少……

    謝放鼓勵他,語氣溫柔,“試試。往后遇上危險了,不知道發‘啊’的音怎么辦?發聲這件事,除卻平日里多練習,你也得首先習慣,用聲音,用言語去交流,而不是繼續用手勢。阿笙會發‘啊‘的音的,對么?’來,像這樣,張開嘴,啊,試著發出聲音。”

    第329章 進步很大

    在二爺的一再鼓勵下,阿笙鼓起勇氣。

    他微張開嘴,努力讓聲音從喉嚨里發出。

    好幾次,他感覺聲音已經到了嘴邊,可是他越是努力,喉嚨就越是發緊,臉頰憋得通紅,黑色的眸子更是覆了一層薄薄的水光。

    阿笙轉過臉,無助地看向二爺。

    他真的很努力了。

    浴室里,水汽氤氳,少年身形削瘦,皮膚卻是瓷白,脖子以及鎖骨處都被染上了緋色,臉頰生紅,唇瓣像是抹了桃色的胭脂。

    謝放在心底苦笑,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阿笙曾告訴他的,每回只要一練習發聲,喉嚨便陣陣發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過了好一會兒,喉嚨那陣發緊的感覺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謝放低頭,拿過方慶遙事先備好的放在浴缸上的毛巾,“無事,許是有些緊張。我先給你洗澡?”

    阿笙很是舒了口氣,下意識地點了點腦袋。

    腦袋點至一半,忽地想起二爺同他說的,要他盡可能地改一改不出聲的習慣,于是便“嗯”了一聲。

    極小的一聲,同蚊吶相差無幾,小得快要要聽不見。

    尤其是謝放剛將毛巾放水里,波動了浴缸里的水花,發出“嘩嘩”的聲音幾乎要將阿笙的聲音給蓋過,可謝放還是聽見了。

    他將香皂抹在毛巾上,擦拭阿笙的背,聲音含著笑意,“這樣就很好。”

    阿笙身子僵直。

    奇怪,他這會兒沒有要出聲,可喉嚨卻莫名地發緊,手更是緊張地不知道該放哪里才好。

    …

    “頭發長長了。”

    阿笙微轉過頭,瞥了眼長過耳后的頭發,這陣子,確實是長了不少。

    繁市什么都貴,便是剃頭的花銷都比符城,甚至比北城都還要貴,他也便不像過去那樣,稍微長長了一些便去撿短一些,時常是想得起來才去。

    沒想到都長過耳了。

    阿笙比劃著,“回頭找個時間去理。”

    謝放將他過長的碎發撥到耳后,再次拿毛巾輕擦他的后背:“這個力道剛好么?”

    嗯?

    什,什么?

    二爺忽然換了話題,阿笙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謝放低笑出聲,“擦背的力道,剛好么?”

    阿笙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忽略背后的那雙手,這會兒,身子便有控制不住地緊張,腦袋有些僵硬地點了點。

    “那便好。”

    擦過后背,便是前面。

    謝放拿著毛巾的手,來到阿笙的身前。

    阿笙倏地往后躲。

    擔心他會摔著,謝放趕忙將手中的毛巾扔水里,在阿笙的肩上扶了一把,低頭睨他,“躲什(么)……”

    話說到一半,沒了言語——

    擔心會不小心濕了阿笙手上的傷,謝放。水放得淺,水中的情狀也便瞧得一清二楚。

    阿笙脖頸紅透,低著腦袋,沒敢去看二爺,只快速地比劃著,“洗,洗得差不多了,可以,可以了。我想起身了……”

    太過慌張,以至于手勢都沒有章法,很是有些“語無倫次”。

    謝放坐手在阿笙的肩上輕按了下,聲音沙啞,“還未好。”

    阿笙著急得想哭,眼睛紅紅的,瞧了……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

    …

    謝放的手伸入水中。

    毫無防備,阿笙“啊”地一聲,叫喚出聲。

    少年的聲線低啞,像是夏日午后的風所裹挾的熱浪,粘|稠、潮濕,身子則像是被抓了尾巴的貓,躬直了削薄的背。

    謝放不自覺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阿笙發出一聲悶吭,比方才的那一聲低喚,還要叫人黏糊。

    謝放竭力克制著自己,他稍稍松開了手,輕吻阿笙的耳后,“放輕松……”

    這一句話,不單是對阿笙說的,又何嘗不是提醒他自己。

    這叫他如何放輕松?

    阿笙腦袋靠在二爺的肩上,眼尾泛紅。

    這個澡,阿笙洗得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一些。

    …

    阿笙年輕,加之遵醫囑,沒有讓傷口碰過水,傷口回愈合得快,手上的紗布換了三、四回,便漸漸地結了痂。

    傷口結痂后,阿笙便說什么都不肯讓二爺替他洗澡。

    好在,他夜里大都比二爺回來得晚,二爺也忙,得知他可以自己洗澡之后,倒是沒說什么。

    “叩叩——”

    是夜,阿笙從柜子里取出換洗的衣服。

    聽見敲門聲,阿笙將衣服放床上,前去開門,認出來人,眼睛微微睜大,“二爺?”

    謝放瞥見阿笙放在床上的衣服,“打算去洗澡?”

    從二爺口中說出“洗澡”二字,阿笙便難免想起前幾日他同二爺在浴室里的那些荒唐事,臉上便忍不住冒熱氣,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二爺替他洗澡的這幾日,阿笙不僅傷口在逐漸愈合,便是……便是是用肢體語言去回應這一習慣都慢慢地在改。

    因為只要他下意識地搖頭或點頭,二爺便會要他“出聲”。

    “可方便請我進去坐坐?”

    阿笙:“……”

    自,自是方便的。

    阿笙剛要下點頭,愣了片刻,努力用說話去回應,“好,好……”

    阿笙還是只能說單字,且每回第一次說時,發生總是格外地艱難,需說第二遍,發聲才能清晰一些。

    謝放輕刮了下阿笙的鼻尖,進了房間,“現在進步很大。”

    阿笙彎起唇,輕聲地關上房門。

    “二爺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單字還好,只要涉及稍長一點的對話,阿笙的手還是比腦子更快一些。

    比劃完,阿笙才反應過來,二爺不喜歡他用手勢,微懊惱地咬了咬唇。

    阿笙十來年都用手勢來同人溝通,謝放自是知曉這習慣自是非一朝一夕便能全然改掉。

    他看出阿笙眼底的懊惱,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已經做得很好了,慢慢來。”

    阿笙便開心地彎起眉眼。

    “有沒有瞧出,今日我有什么特別之處?”

    啊?

    阿笙微張著嘴,下意識地去看二爺。

    二爺今日……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么?

    二爺理發了?

    沒,沒有啊。

    那是,換上了新衫?

    也不是,二爺身上的這件長衫,去年便見二爺穿過。

    謝放刻意抬了抬自己的左手……

    阿笙眼睛微微睜圓——

    二爺的左手,多了一枚戒指!

    阿笙一眼認出,是爹爹送給二爺的那一枚。

    自打爹爹送給二爺之后,他便未見二爺戴過。

    他曾想過,可是二爺不喜歡,只是不好同爹爹說,才會一直沒有佩戴,轉念一想,許是二爺沒有戴戒指的習慣。

    謝放唇角噙笑,“終于發現了?”

    “嗯。”阿笙點了點腦袋。

    二爺手抬得那么高,就……挺難瞧不見的。

    謝放:“來,把你手給我。”

    嗯?

    阿笙雖不明白二爺的用意,可還是下意識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謝放握住阿笙的右手,“莫動,很快便好。”

    阿笙眼露茫然。

    待阿笙回過神來,他瞧見自己的無名指上,赫然多了一枚素戒。

    儼然同二爺手上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樣。

    第330章 終于接受

    阿笙嚇一跳!

    他趕忙將自己手中的戒指給取下。

    二爺未免也太大膽了一些!

    這可是爹爹送給二爺的,二爺若是轉贈給他,這同直接告訴爹爹他同二爺的關系有甚區別?

    爹爹哪里能夠經受得住這樣的刺激。

    猜出阿笙下一步的動作,在阿笙將戒指取下之前,謝放手覆在阿笙的手背上,“莫慌。這戒指,方叔原就是替你挑選的。”

    …

    阿笙愣住。

    二爺這話,是,是何意思?

    謝放將阿笙欲要取戒指的那只手拿下,握住他戴著戒指的那只手,“你沒發現,這戒指同你的食指剛好契合么?”

    阿笙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自己手中的戒指。

    他錯愕地發覺,確實如二爺所言,這戒指戴在他手上竟是不大不小,剛好!

    謝放:“前年歲末,方叔便知曉我們的事。”

    這一句話,無疑如同一聲驚雷炸在阿笙的耳畔。

    什,什么?

    有那么一瞬間,阿笙疑心是自己聽錯了。

    二爺方才說,爹爹……爹爹很早之前,便知曉他同二爺的事?

    這,這怎么可能?

    倘若爹爹早就知曉他同二爺的事,如何,如何全無半點反應?

    不,不對……

    爹爹似乎不是全無半點反應。

    阿忽地記起,剛來繁市的那一年年末,爹爹十分突兀地提出要同他搬出小洋樓。之后因為找房子不順利,加之除卻這這租界片區,其他地方都不大安全,才漸漸地未聽爹爹再說起……

    莫不是二爺口中,爹爹前年歲末便知曉他同二爺的事……指的,便是那個時候?!

    再細一回想,那個時候的爹爹確實不大對勁。

    譬如爹爹從來對二爺敬重有加,可是那個時候爹爹對二爺卻有些冒犯,還有……二爺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經常住公司,臨近年關,才搬回小洋樓。

    可是他同二爺兩人做了什么親密的舉動,無意間被爹爹給撞見了?

    應該不是……

    倘若是無意間被爹爹給撞見,以爹爹沖動的性子,多半當場就會發作,強行要求他同二爺兩人分開。

    阿笙比劃著,“是,是方駿?!”

    他記得方駿就是那年的年末去參的軍。他當時還奇怪,為何爹爹會舍得方駿去參軍……

    謝放輕捏了下他的手,含笑道:“聰明。”

    阿笙笑不出來。

    不,他一點也不聰明。

    他笨死了!

    先是向來疼愛方駿的爹爹竟然會讓方駿年末去參軍,再是住得好好的,提出要搬出小洋樓。樁樁件件,分明哪兒哪兒都透著不對勁,可他卻后知后覺到現在。

    倘若不是今日二爺說破,他怕是壓根不會知道爹爹已經知曉了他同二爺的事。

    …

    “為,為何爹爹知曉后……”阿笙艱難地比劃著。

    謝放:“你是想問,為何方叔知曉我同你的事情之后,卻沒有發作,更沒有生你的氣?”

    阿笙僵硬地點了點腦袋。

    以他對爹爹的了解,因著二爺于他以及長慶樓有恩,爹爹是定然不會找二爺的麻煩的。正因為如此,按理說應該知會對他更加生氣,可是爹爹竟這么長時間,都沒有說過一字半句。

    “是我的意思。”見阿笙眼露疑惑,謝放進一步解釋道:“是我懇求方叔,不要讓你知曉。倘若你知曉以后,定然會不安、為難。”

    謝放大拇指輕輕摩挲著阿笙手上的那枚素戒,“阿笙,我同方叔一樣,我們都深切地愛著你,也都舍不得讓你難過。這戒指,原想方叔送我的當日,就戴到你的手上。只是那時你手受了傷,不方便。今日,終于得償所愿了。”

    阿笙眼圈泛紅。

    爹爹……

    他不敢想,這么長時間,爹爹究竟是怎么過來的。

    還,還有二爺。

    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二爺同爹爹兩個人,究竟有多煎熬。

    …

    等,等等……

    先前二爺說,這素戒是爹爹選來送給他的。

    可爹爹卻是以送給二爺禮物的名義,如此是不是意味著爹爹他……

    阿笙的心思全寫在臉上,謝放唇角噙笑:“我想,應當就是你心中想的那個意思。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同方叔說破這件事。他能夠做到如今這般田地,想必心中經過了無數次的掙扎。”

    阿笙眼眶濕潤,用力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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