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賽(二)
“白相城吳起承, 淘汰。”
在廣播結束后,鯨魚瞳收起匕首和刀,朝身后轉了一圈, 先前對打的機甲離她不算太遠,但處理掉吳起承后,不知不覺都遠離了。
和平鴉站在原地,也沒有動, 直到有工作人員操縱機甲下來, 帶走了傷員,它才挪開了腳。
“小鯨魚。”
海妖在遠處喊了一聲,沒再走過來,手腕輕抖,腕部的倉口里滑出幾個飛刀,一分鐘保護時間結束的那一瞬, 海妖雙臂猛地一甩, 三重刀影飛出。
第三投放組的某個選手機甲分別被扎中膝蓋、腰部、肩部, 瞬間卸力, 在海妖疾沖去的同時,另一邊的一道火光綻開,炸向鯨魚瞳。
這個彈威力大, 咆哮著殺意而來, 鯨魚瞳斜身閃避,與炮彈擦肩而過。
后方的坑地沙石被轟上天,鯨魚瞳甩了甩臂, 射擊模式開啟, 左臂槍/管亮了出來。
鯨魚瞳一邊朝襲擊它的機甲抵近射擊,一邊在身后握住刀把。
對方愈發慌不擇路, 不斷地朝鯨魚瞳射擊和投彈,鯨魚瞳的外甲上有了幾處傷痕。
但隨著距離的拉進,炮彈不再被使用,對手竭力集中精神,嘭的一聲,擊中了鯨魚瞳的能源倉。
機甲之間的對決,往往有幾個突破點,一個是行走機構,一個是能源倉,一個彈倉。
鯨魚瞳肉眼可見地一滯,對方以為取得了關鍵的一擊。
未曾想到在這一滯之中,他的松懈之時,鯨魚瞳幾步邁來,轉跨反手一掃——
隱在身后的合金刀尖逼至面前,機甲不得不后仰上半身,重心為之一歪,就被第二刀給劈在了右臂和肩膀的連接關節處。
刀刃豁開機甲之體,鯨魚瞳再一反手挑刀,打在了機甲的左臂。
鯨魚瞳完成第二次送人出局。
與此同時海妖解決了一人,飛刀拿在手里掂掂。
廣播再次響起,而酣戰之后,第四投放組已經下降了一半的高度,即將到達賽場。
鯨魚瞳看著那升降臺上已經十分狂躁不安的亞修·亞克斯利,這個人的眼睛一直盯著鯨魚瞳,眼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頭發絲都在激動地戰栗。
這是和上一局完全不同的狀態。
——陳聰和亞修是一個升降臺。他站在亞修的對角處,抱著臂膀,期間一直躲避亞修的對視,在一次下望中,他看見鯨魚瞳和海妖,連忙揮了揮手,朝這邊比了一個五。
五,第五名,弗蘭克·賓也在這個升降臺上。
海妖立時響應,也比了個五。他們倆計劃聯手處理的人之一。
迄今為止,比賽已經開始了近十五分鐘,前前后后有十七個人被淘汰。
生存賽初期淘汰的人比較多屬正常情況,林爭渡記得去年的生存賽上在前十分鐘,一共有二十五人被淘汰——托亞修和西里亞在第一投放組的福。
埃利在淘汰一人(或者說折磨到選手棄賽后)之后一直處于靜默狀態,沒有主動攻擊鯨魚瞳或者其他人,因為他要照顧亞修的意愿,等著亞修親自來處理。
鯨魚瞳轉目環視了場內現狀。
在下一個組到來前,場內還有四十三個人,目前在對打的有二十人,二十八人在位移;而分布上,仍停留在半圓的20%邊緣區域的還有五人,靠近中心擂臺20%區域的有十一人,在二者中間的有二十人,走到另一個半圓區域的有七人。
林爭渡朝幾步遠的海妖喊道:“段不容!
“在!焙QD過來。
“誒,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全名!倍尾蝗菡f。
林爭渡說:“亞修不會立馬來找我!
“……嗯?”段不容不太贊同,拖著尾音。海妖走了過來,拍了拍鯨魚瞳的肩。段不容問:“你為什么這么覺得?”
林爭渡說話很簡短:“他已經等不了了!彼膼阂庖蓬勃而出,根本趕不到這來就會大開殺戒。
段不容默了默,吸了一口氣,說:“我賭一千,他要來!
林爭渡聞言一笑,便從了段不容,說:“我也一千,他不來!
話語未落,那升降臺還有二十多米時才到底時,亞修徑直從升降臺翻越,跳了下來,在空中進入了鷹商。
啞金色的機甲從天而降,正如報名那天落在舞臺上一樣,激起觀眾的一陣陣歡呼。
林爭渡原還暗驚他也能在空中短時內完成連接,但隨后鷹商的肩輕晃了一下,她也就放心了。
根本沒連接穩定。
和平鴉趨步到鷹商的身邊,鯨魚瞳沒有干等著,順手淘汰了一位選手。
這個選手沒怎么掙扎,在鯨魚瞳揮了一刀后,很順從地倒在了鯨魚瞳的懷里。
林爭渡:“……”
“亞修來了,我能茍到倒數十九名我已經很滿足了,比去年進步了十名呢!边x手說。
鯨魚瞳把選手機甲的胸甲給拆下來,選手疼哼一聲,又繼續道:“敗在你手上我也心甘情愿,冠軍妹加油!我是支持你的!”
“……你休息吧!
鯨魚瞳松開手,站起身,機甲滾在地上,猶如咸魚一樣躺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但里面的駕駛員依舊很堅強地說:“比賽結束后能和你合影嗎?”
“可以給你簽名!绷譅幎尚趴趹兜。
第四組的一分鐘保護時間到了。
九點鐘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頻繁的槍炮交織聲,鯨魚瞳轉了個刀在身前,定睛一瞧:鷹商果然開始了,機械臂上的尖刀向內立起,抓著一個機甲,尖刀立刻往其脖子插,利爪摸到頸部,狠狠朝內掐,徑直刺入機甲結構之中。
和平鴉粗壯的雙手把著機甲的肩頸,鷹商的尖刀再沿著機甲關節掄了半圈,爪子緊掐一抬,機甲的頭顱被生生拔了起來。
慘叫聲霎時驚動四野。
機甲的目瞄鏡失去了光芒,連接口閃著火星,各種管子往外淌著液體。
但好在下一秒,廣播制止了亞修的下一步行動:“祈星城肖爾,棄賽,淘汰!
鷹商聞言,將癱軟的機甲給摜在地上,踹了它一腳。廣播警告道:“選手棄賽后受到賽制保護,請勿攻擊,否則取消比賽資格!
這個一鍵棄賽的裝置是今年才推出來的,去年有棄賽的制度,但程序并不完善,且需要一定的反應時間。這個裝置給了撕裂團很大的局限性。
海妖和銀背,已經和一架機甲糾纏在了一起,和撕裂團保持著暫且安全的距離。
鷹商抬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鯨魚瞳在淘汰了要合影的選手后,往另一個半圓走。
作為側翼的和平鴉繼續轟炸,隨即命中了幾個選手,鷹商朝最近的一個倒地機甲走過去,拔下尖刀直接插進了駕駛艙!
外場上忽一沸騰的聲音讓鯨魚瞳再次轉身看過去,鷹商恰抬起了尖刀,刀刃已經被血色浸染。
嘭。
鷹商的外甲被一顆子彈打中,它朝來時方向一瞥。
鯨魚瞳正緩緩收槍,兩肩上亮起了炮。
鷹商抹了一把尖刀上的血,把刀重新插回手臂上,和平鴉的炮彈口毫不猶豫地轉向了林爭渡,千鈞一發之際,下落的第五個升降臺吸引了半個場的注意。
西里亞和邱旭要到了。
鷹商沒再和鯨魚瞳對峙,轉頭就往第五投放組的位置走過去,和平鴉站在原地和鯨魚瞳對視良久,才轉身跟上。
“白相城弗蘭克·賓,淘汰!
海妖和銀背走了過來,外甲或多或少都有了一定的攻擊痕跡,海妖的左手裝甲被擰碎了,銀背的腿部裝甲內陷,彈倉也被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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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爭渡說:“神槍手啊他!
弗蘭克的實力強勁,但兩個前十的配合還是把他給拿下了。
段不容說:“弗蘭克的體術太爛了。”
在第五組到達時,賽場上又淘汰了十七人。林爭渡在幾次交手里,清晰地感受到了頭尾的實力差異。
西里亞被亞修接到,邱旭裝瞎,從撕裂團面前目不斜視地往里面走,海妖和銀背一起揮舞雙手。
等行了一段距離,邱旭才進了寒蘭,青金色機甲開始朝著三人的方向狂奔。
林爭渡微微蹙眉。他后面的女生也立刻進入橙色的機甲中,緊跟著他往這邊走。
陳聰也瞅見了那橙色機甲,天真道:“弟弟帶了個盟友?”
段不容說:“這好像是林思悅的‘丹潮’。”
林爭渡沉靜地說:“我淘汰了吳起承。”吳起承和林思悅上局是一隊的。
陳聰說:“……是尋仇。×譅幎赡阌秩莻!”
林思悅也在林爭渡的目標名單內。
鯨魚瞳拿著刀,朝前走了一步,腳下忽然一道強光騰升,直貫云霄。
與此同時,又有一道強光也沖上了天。鯨魚瞳轉動視線,就瞧見了另一柱光旁邊的橙色機甲。
廣播說:“邱城林爭渡、白相城林思悅觸發標記點,進入擂臺。”
“請注意,擂臺對決期間,其他選手不可攻擊兩位選手。十分鐘內,一人被淘汰則擂臺結束,未分出勝負則二人全部淘汰!
天幕上轟隆隆幾聲,烏云翻涌,天色越來越暗,環壁的大屏紛紛亮起,為坑底提供照明。
在走上擂臺前,林爭渡說:“要下雨了。”
生存賽(三)
丹潮的橙色實在鮮艷, 比起鯨魚瞳的深藍色,它更有霸占別人目光的優勢,尤其在陰沉的天色下, 鯨魚瞳的目光鎖定著丹潮。
在五組全部投放完畢后,第一場隨機擂臺就落在林爭渡身上,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第七鶯啟動后,站在鷹商的身側, 撕裂團三人靜靜地這邊, 也不慌張。
寒蘭跑到半截,步子停在原地,望了望鯨魚瞳,再回身看了一眼丹潮。
“早去早回!倍尾蝗菡f。
銀背用拳頭挨了挨鯨魚瞳的肩。
鯨魚瞳比了一個大拇指,隨后邁步走向擂臺,擂臺西邊有一個鉆洞, 這點值得注意。
等鯨魚瞳站上擂臺, 候在上方的懸浮球向下移動, 繞了鯨魚瞳一圈, 丹潮也在此時上臺,懸浮球隨后繞著丹潮。
雙方到齊,一塊環壁大屏變成了鮮紅的“10:00”, 不等她們開戰, 大屏自行開始倒數。
在目送鯨魚瞳進入擂臺后,海妖、銀背、寒蘭各自散開,加入混亂的戰局中。
十分鐘簡直是綽綽有余。
鯨魚瞳沒動手, 從容地站在原地。丹潮原本兩腳分開, 以防御的姿態等著鯨魚瞳,見此狀, 林思悅略有不滿,說:“你好?聽得見我說話嗎?”
林爭渡說:“好巧!
“……這是什么搭訕嗎?”
“不,我正打算來送你出局,標記點就剛好準確無誤地把我們選中了!绷譅幎稍谀承⿻r候相當坦誠。
當然,這種坦誠不一定取悅人。
林思悅心情不太愉悅。賽前她做的計劃是先和吳起承匯合的,誰知道她還沒入場,吳起承就被送出了局。
他被抬出來的時候路過了她所在的升降臺,吳起承還“回光返照”,坐起來給林思悅加了個油打了個氣,并告訴她:“遠離林爭渡。
林思悅一整個怒火燒身,到了賽場徑直往鯨魚瞳的方向走,這擂臺還挺貼心的,讓林思悅如愿了。
丹潮昂起頭顱。林思悅說:“我也想見識見識鯨魚瞳,真有那么強嗎?”
林爭渡聞言,說:“這兒不是探險求真節目現場。”
很顯然,要是單純為了排名好看,林思悅在入場后應該首先保證自己能留在中后期,至少淘汰人數占半,要是強行往排名之上打,稍有不慎淘汰出局,那占比50%的生存賽分數是可以把她往后拖一大截的。
林爭渡嘴上這么說,但尊重林思悅的選擇,說:“我想淘汰你,你想淘汰我,這個擂臺來得太適合了!
“你說是就是!
丹潮從后背取出兩件武器,形狀特別,一頭刃長而細,朝內彎曲,一頭連接著把手和近似鐮刀的刃。
林爭渡對這個有些眼熟,她或許曾經在什么古書里見過,她可以確定這是中國古代冷兵器,某種多刃武器。
林思悅說:“是鉤!
鯨魚瞳將刀撤到手中,起了刀勢,握刀上步直劈丹潮面門,兩道銀光交剪,丹潮的反手交疊雙鉤,將刀架住。
鯨魚瞳不等丹潮的走勢定住,抖腕斜削其肩,左鉤鉤頭抵住刀,右鉤朝鯨魚瞳肩部點去。
鯨魚瞳撤后一步避開此擊。
這鉤確有妙處。
刀鉤相擊,互拆了數招。
丹潮朝鯨魚瞳發了一彈,鯨魚瞳翻身避開,推力使得丹潮也朝后暴退數步。
丹潮定步之后,雙鉤鉤頭互扣,丹潮僅執一個鉤把,雙足磨轉,將連成一體的鉤朝欺近的鯨魚瞳一甩。
多刃武器的又一妙處。
林爭渡一邊驚喜,一邊駕駛鯨魚瞳握緊刀,再次逼近丹潮,這次揮刀的速度越來越快,武器相撞的震聲一響未盡一響就起,連綴不絕。
尾大不掉,丹潮的雙鉤漸漸跟不上這場急攻,雙臂被震得酸麻,連連退步,林思悅屏住呼吸,不敢松懈這口氣。
就在丹潮追著鯨魚瞳的下一招,抬起鉤時,鐺——鯨魚瞳旋身飛斬,蓄勢充足的刀一發猛攻。
鉤尖被斬落。
丹潮拿著半殘的鉤,直推鉤月,鯨魚瞳斜砍,手上的鉤被擊飛到擂臺之外。
“——好了!”林思悅一聲喝止,叫住了還要再攻的鯨魚瞳。
“我知道你有多厲害了。”林思悅服氣道。丹潮甩甩了被震疼的手臂,跑到擂臺邊緣趴下撿了雙鉤的殘體,起身時看到了大屏上的時間。
04:56
頭頂的云層一陣低鳴,和心跳聲混在一起。
僅僅過去三四分鐘嗎?
林思悅知道自己的體術不算絕頂,但至少在使用近戰武器上比得上大多數人。
但是鯨魚瞳,或者說林爭渡,好像完全不會累,攻勢越來越猛,每次林思悅覺得鯨魚瞳快到了速度和力量的巔峰,它又能在下一瞬打破她的猜測。
在第二局鯨魚瞳靠推進器一騎絕塵到達終點后,對鯨魚瞳的能量儲存強度,林思悅做了一定的心理預期,但在駕駛丹潮與鯨魚瞳對決后,這樣的差距她才親身體會到。
令人心驚。
丹潮再次走了過來。林思悅有些低落的聲音響起:“啊,我可能真的不適合機甲比賽。”
林爭渡打到后面上了頭,見林思悅這樣低落,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是否太張狂了。她一默,還是說:“你的鉤很特別,反應也不差,還會用炮彈拉開距離給自己提供切換的時間。”
直接說林思悅適合機甲比賽也有些怪,林爭渡客觀地擺出林思悅的能力,再總結:“……你是一個很厲害的對手!
林思悅這下是真笑了,怒火被冷水沖滅,她再次看了一眼時間。
04:21
林思悅得寸進尺說:“能晚點取胸甲嗎?我想再多待一會兒,這樣排名靠前一點!
林爭渡就當休息了,說:“好。”
丹潮就直接坐在擂臺上,雙臂搭著膝蓋。林思悅問:“你的工作是什么?”
“家教。”
“我是雇傭機甲駕駛員!
林爭渡“唔”了一聲,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職業。
“沒聽過嗎?看來你的日子過得不錯,”林思悅笑嘆著說,“有些人很有錢,可以買下數個機甲,但是精神力不行,沒法駕駛機甲,所以會雇傭人來駕駛,我就是干這活的。吳起承是我的‘同事’。
“我和吳起承從十二歲就開始
干這個了,我們都是窮小孩,偶然被發現有精神力,第一個老板雇下我們,把我們帶到他的收藏室,有十幾個機甲,什么顏色都有,他讓我們一個個試,每天換著駕駛。
“那時候我們很滿足,有吃有住還有錢,有好多機甲,還有什么更好的事情呢?我偷偷駕駛機甲溜出去過,給以前看不起我的同伴炫耀機甲,虛榮心從來沒有這么被滿足過。
“但是等我們長大幾歲,才意識到這些機甲不屬于我們。我們可以一天接好幾單,換著不同的機甲,給人當坐騎、表演、當活招牌,錢拿到手,但孤零零地回到家,沒有機甲。
“我攢了很久的錢,買下了一個老主顧不要的機甲,把它給涂裝成橙色,因為我駕駛的第一個機甲是橙色。三年前,我開始參加機甲賽。
“……抱歉,不知不覺地多話了。”
00:31
丹潮走過來,展開雙臂。
林思悅說:“去外面奪冠,不要回來了,把位置留給我。”
林爭渡說:“好!
鯨魚瞳沿著丹潮胸甲的縫隙插進匕首,把胸甲剝了起來。
“白相城林思悅,淘汰。”
賽制保護解除的一剎那,一道炮彈砸了過來,鯨魚瞳推開丹潮,翻身躍下擂臺,再折身豎刀格擋住背襲的長劍。
——第七鶯的裝甲呈黃白色,貼近一看,涂料里應該加了熒光粉。
林爭渡打招呼道:“嗨,西里亞小姐!
鯨魚瞳手肘后擊,刀把頂落后方的鷹商的利爪,屈膝頂開鷹商的腹部,錯身擺脫兩面夾擊之勢。
聽林思悅講話的時候,她還分身觀察了撕裂團的站位。
一拳勢夾勁風,自斜后方砸來,和平鴉在防彈后用了助推器,鯨魚瞳再次飛身,堪堪避開這一拳。
余光中,紫銅之影飄身而來,同樣了用了助推器,一拳與和平鴉對沖。
二者速度奇急,這一撞后皆是暴退,海妖伏地后滾,站了起來。
中型機甲海妖,防御力極強。
“小鯨魚,他們被絆住腳了!”段不容說著,同和平鴉對打起來。
藍光一閃,在與丹潮結束對決后的刀終于充能完成,鯨魚瞳借力蹬了擂臺,縱身而起,執刀朝鷹商一劈。
第七鶯閃身而來,擋在鷹商身上接住這一刀,因這極強的一擊,第七鶯身形下墜,直到跪地才堪堪接住來勢。
恰當她弱勢,肩部忽然一疼,趕來的銀背執著光束劍砍在了第七鶯的肩膀上。
鯨魚瞳這一刀蓄了大勢,一時沒剎住車。
鷹商早在第七鶯擋刀的一刻就繞了過來,執著尖刀撲向鯨魚瞳,利爪扼住鯨魚瞳脖頸,將尖刀扎進了肩部。
——!
不同于爆炸造成的傷痛,尖刀扎進機甲而同步傳導到身體的疼痛更加尖銳。
鯨魚瞳被鷹商撲在了擂臺邊緣。借著落勢鷹商把刀再扎深幾分,刺穿重重結構。
鷹商一霎興奮了起來,抓著刀還要下剌。
鯨魚瞳忽然蹬腿,將鷹商掀翻在擂臺上,執著藍色匕首,同樣扎在他的肩部。
她沒有使用萬類。
鯨魚瞳被插進尖刀的那一霎,林爭渡聽到心臟在狂跳,血液在沸騰,叫囂著要用武力去征服這個瘋子。
生存賽(四)
“總而言之, 還是要麻煩你一下了。”
兩人并行在街道上,遠處傳來一陣一陣如浪潮的歡呼聲,其中的黑發女人說完場面話, 朝隕石坑方向投去一眼,笑著說:“機甲賽今年的場地倒有些意思,沒前幾年那樣死板了,排在前頭的人也有些意思!
“對了, 我記得你這次還增加了兩個認證, ”黑發女人笑盈盈地看向身側的金發女人,“一個是邱家的小少爺~一個是……冠軍種子,教教我,你都怎么押寶的?”
伊連那望著遠方,有些心不在焉,聞言笑了笑, 漫不經心地說:“你學不來!
女人晃了晃戒環, 說:“我剛剛才收到消息, 贊助的那幾個全都淘汰了, 明年在贊助前一定要找你過目一下!
伊連那終于舍得轉頭看她,嘴角噙著笑,伸手把她凌亂的發絲給捻至肩后, 說:“一個人看一次一萬哦~”
“好啊你, 我都這么照顧你的生意了!迸俗焐线@么說,笑著在伊連那的手臂上拍了一掌,笑過了, 她問:“接下來你去哪?回去嗎?”
“不, ”伊連那努了努嘴,指向隕石坑, “去看比賽!
“我正好沒事,一起吧,我剛好再去觀摩一下!
前往隕石坑的那條路暫時停用,車輛都繞道而行,行人很多,最近的大屏前圍著的人已經排到了圍在了路上,兩個人繞進某個小巷里,到了最遠的一塊大屏處。
那兒的人數不及前者,但也熱熱鬧鬧的,旁邊就是一處升降臺,恰有幾位選手被送了上來,灰敗著臉。
大屏現在是分屏狀態,一屏在直播兩位選手的纏斗,一屏在直播擂臺上的場景。
伊連那看見熟悉的身影,走不動道了。女人說:“運氣不錯,一來就找到她了。”
只不過看了幾秒鐘,女人就發現不對勁了,說:“怎么沒打呢?”
前頭的觀眾轉過身,友善解釋道:“打過了,鯨魚瞳四分鐘就把對面丹潮的武器給砍斷了,這倆現在在拖到時間截止再動手呢!
伊連那沒說話,半晌說:“撕裂團的人在場外等著了!
懸浮球雖然是對著擂臺攝影的,但邊邊角角處,有幾個熟悉的機甲走動。
她這聲音不大不小,一圈觀眾都聽見了。
有人著急了,說:“那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你現在扯起嗓子往坑下吼,看看林爭渡能不能聽見?”
“好方法。”有人離開人群,走到坑邊,還真朝坑底吼了一句:“林——爭——渡——,小——心——周——邊——啊——”
好幽默的一幕。
伊連那噗嗤一聲笑起來,抱起雙臂,說:“別擔心,問題不大!
“問題真不大嗎?”
大屏上丹潮站了起來,朝鯨魚瞳走過去,展開雙臂的動作預示著這場擂臺的結束。
“我相信她。”
林思悅被淘汰的一瞬間,懸浮球正要移開,態勢倏地大變。
鯨魚瞳在躲過和平鴉的炮彈后,破開鷹商、第七鶯的夾擊,再閃過和平鴉的拳,隨后主動朝鷹商攻擊,卻被第七鶯擋下,而鷹商借此成功撲刺鯨魚瞳。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事情發展太快,觀眾目不暇接,不知不覺屏住呼吸,下一秒攻守調換,鯨魚瞳反刺鷹商!
“喔,”女人說,“真有點猛啊!
伊連那看著鯨魚瞳,這次沒有聚精關注機甲的性能如何,心一沉,默念著:不一樣了。
這一次,林爭渡和之前的狀態不一樣了。
鯨魚瞳拔開肩上的尖刀,朝鷹商的脖頸處下刺,鷹商抬手讓刀刺穿手掌,抵住了這一擊,抬腿纏住鯨魚瞳的腰,正要扭轉,膝上一痛。
一支箭飛了過來,扎進他的膝蓋。
——寒蘭蓄能后連發三箭,一箭扎進鷹商的膝蓋;一箭釘在和平鴉的手臂上;一箭被第七鶯躲過,但使其身形一頓。
鯨魚瞳拔開尖刀,狠插進鷹商的目瞄鏡。
亞修喉嚨里發出幾聲低嗥。
鷹商再次翻身而上,雙手緊掐住鯨魚瞳的脖頸,似乎又想要用最常見的那招。
尖爪插進機甲脖頸,林爭渡額頭泌出了細汗,鯨魚瞳抬足猛踹其關節,一掌打在鷹商的臉上,扣指要摳下另一個完好的目瞄鏡。
僵持不下之際,鯨魚瞳調轉視線,看到另一頭逐漸靠近的幾群機甲,它們抬起了槍口和炮筒。
哦,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
別想打擾她。
【萬類】【入侵】
二十多個選手,暫時結盟成三隊,他們在窺視到撕裂團與林爭渡等人不相上下的鏖戰后,于是商議停戰,一起襲擊這群人,把他們送出局。
他們打得火熱,似乎無人發現這群人的計劃,但忽然,猛地一聲槍響,A隊的一個機甲被擊中。
他們驚怒地看著對面B隊射擊的選手。B隊也同樣是一臉懵逼,
銥驊
搡了一把射擊的隊友,怒道:“你干什么!”
那個隊友卻沒有回答,而是再次抬槍,在他們沒反應過來之前,朝C隊又射了一槍。
頃刻之間,聯盟崩潰,三隊再次打作一團。不知是太混亂了還是如何,走火了好幾次,有人打中隊里的同伴,讓情況更加混亂,
廣播連連播報淘汰情況,與此同時,鯨魚瞳和鷹商在又一番打斗后站了起來,機甲身上多了好幾處損傷。
暫時擺脫銀背糾纏的第七鶯疾沖過來揮了一劍,鯨魚瞳抬刀抵住,與第七鶯過了幾招,鷹商再次撲了過來。
槍彈交織已經是常事,正和海妖一起處理和平鴉的寒蘭在間隙里朝這邊射了一箭,鷹商閃在第七鶯的身后,隨后又從背甲掏出一把刀。
但鯨魚瞳沒再打算拼刀,幾步沖過來,撲抱住鷹商,帶著它一起摔下了擂臺。
它們剛好落在鉆洞旁,鷹商被壓在身下,半個腦袋懸在了鉆洞口上。
豎洞中的如蜂鳴的細聲傳至耳畔。鯨魚瞳抬起一點身子,蜂鳴弱了下來,但緊接著,更大的聲響從天而降。
嘩啦一聲,后背一沉。
大雨就此傾盆而下。
雨水墜地飛散,鷹商頂起身子,意圖將鯨魚瞳送進鉆洞之中,鯨魚瞳側翻過去,伸腿一踹,把鷹商再往洞口送了半米。
也就到此為止了。
鷹商反手把刀插進鯨魚瞳的大腿上,以此為扶手支撐,撈起身子,蹲伏在鯨魚瞳之上,再將刀刺入駕駛艙。
鯨魚瞳一顫。
血液淌下被雨水浸潤的沙土,被雨水沖淡、裹挾著傾倒入鉆洞之中。
在兩具機甲之間,藍金光影交叉,一道來自鷹商的刀,一道來自鯨魚瞳的刀。
鯨魚瞳也把合金刀插進了鷹商的駕駛艙。
林爭渡的肩被刀給刺中,亞修也好不到那兒去,刀捅了鷹商的核心位置,鷹商運轉不了多久了。
在比賽里流血很正常,但是不能再拖了。
鯨魚瞳取出短粗棍,插進鷹商的肩,抓著短棍將其逼至擂臺的邊緣。
擂臺上又有兩個幸運兒被選中,打得如火如荼。鯨魚瞳再取細棍,釘在鷹商的左臂上。
機甲核心加之兩根短棍制約,已有力竭之勢,他陡然笑起來,說:“你不如就把我殺了,我也想看看我鮮血淋漓的樣子!
林爭渡低聲說:“我不殺人的,但我可以讓你體會一下被你折磨過的人還有好兄弟德里錫的痛!
“無所謂,我一直都在痛!眮喰拚f。
他好像真的無所謂的樣子,一直在笑。
鯨魚瞳抓住鷹商的左臂,拿起匕首,捅進去,又捅進去,反復這個動作,林爭渡說:“手臂怎么沒的?”
笑聲窒住,亞修猶如被掐住了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響。
林爭渡還在繼續:“是這種痛嗎?”
“還是這種?”
“和西里亞有關?”
林爭渡慢條斯理地問著,再慢慢地卸掉了鷹商的左臂,刻意拉長了整個過程。
終于,亞修忍不住了,悲嗥著,鷹商拔起身子,以最后一點力氣走向鯨魚瞳。
鯨魚瞳換了個方向,一點一點后退,離開擂臺的邊緣,鷹商踉蹌著追著,抬起右爪,企圖抓住它的脖頸。
“亞修!”
西里亞喊道。
鷹商轉過頭,第七鶯靜靜地站在擂臺的另一頭。銀背早就去了和平鴉那兒,而和平鴉已經被三臺機甲制服,拆得差不多了。
第七鶯就只是站在那兒,誰也不幫。
亞修忍著痛,吼道:“你在干什么!幫我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第七鶯走過來,沒有走向鯨魚瞳,而是走到鷹商面前,西里亞說:“亞修!
她只喊了他一聲,什么也沒說,但好像把什么都說了。
亞修喘著氣,又悲又怒,近乎失聲道:“你背叛我了!
鷹商抬起右臂,緊緊地掐著第七鶯的脖子。
“我不管,我不管……我的手臂是為了救你才沒有的,你欠我的!你答應我了,說要一直保護我!”
“我是失諾了。但我不欠你了,”西里亞說,“我把欠你的債都還清了,還背上了更多的債!
鷹商的目瞄鏡光芒越來越暗淡,即將停止運轉。亞修的聲音模糊不清,是在咬牙,亦或是在嗚咽:“我會殺了你!
第七鶯把鷹商的胸甲給拆下!澳銇。”
“祈星城亞修·亞克斯利,淘汰。”隨著廣播聲的播報,鷹商停止運轉,倒在了地上。
歡呼聲混在雨聲中,林爭渡聽完二人的談話,嘖了一聲。
第七鶯轉頭看過來,與鯨魚瞳對視良久,直到廣播“祈星城埃利,淘汰”,林爭渡才對西里亞說:“看來西里亞小姐還是不甘心的。”
西里亞笑了一下,沒說話。
合理解決了和平鴉的海妖、銀背、寒蘭走了過來,看著倒地的鷹商,都有些愣神。
第七鶯走入雨幕之中。
良久,段不容說:“前十只剩下五個了!
合作即將結束。
林爭渡提議道:“先去把其他人送出去,再決勝負,如何?”
段不容說:“好啊,我的聲波炮還沒開用,我去干擾,你們拆胸甲。”
兩束強光又亮了起來,隨即擂臺再次生成。
林爭渡用萬類檢測到了各個機甲的位置,場上還剩下二十九個選手,并且在持續地減少中。
鯨魚瞳將路上遇到的兩個獨行的選手淘汰,已經走到了坑壁前。
面板顯示有五個選手正結伴朝這邊趕來。
它把粗棍向上插進壁面,借力踩上去,再把合金刀插進去,斜上方有一處凸出石塊,抓著試了試牢固性,鯨魚瞳把自己送了上去。
等了一會兒,五個綠點逐漸靠近。鯨魚瞳抽出合金刀,俯視著下面的情況。
大雨又密了一點,視線中閃露機甲的裝甲,隨后走過來兩架機甲,鯨魚瞳跳了下去。
正好落在隊伍的中間。
藍光自灰藍色的目瞄傳感眼中射出,在雨絲中躍動,猶如深夜中伏匿的野獸的雙目,攝人心魄。
“你們好!
深藍色的機甲說。
生存賽(完)
雨幕之下, 連抬身都讓人倍覺身軀的沉重,加之雨絲的干擾,機甲行動不斷受阻。
然而鯨魚瞳卻像是進入了主場, 如魚得水,動作流暢輕快
這場一對五的對戰,起初因為數量的壓制,那群人還覺得稍有勝算, 但隨著戰局的深入, 他們逐漸意識到:
這個人……強悍得無懈可擊啊。
鯨魚瞳成功將它們的胸甲拆除,五個機甲疊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還沒從剛剛的激戰中緩過來。
林爭渡再看面板,面板中顯示選手還剩下十五人。她一面關注著面板的情況,一面繼續淘汰選手。
萬類檢測功能的實用性比想象中還要強, 光在區賽里, 林爭渡就頻繁使用了許多次, 到了聯合賽, 對手的裝甲、武器花樣百出,光學涂料也會上場,單靠視覺來判斷動勢力不可行, 萬類還會派上大用場。
眼前沒有機甲的身影, 但林爭渡聽見海妖的聲波炮投放了兩次,選手淘汰的廣播播報頻率隨之加強。
隕石坑上,工作人員在大雨來臨前搭好了雨棚, 棚頂的跳雨咚咚咚聲清晰響亮。
在亞修出局后, 外場走了部分觀眾,但大多數仍留在原地, 看著幾人以摧枯拉朽之勢淘汰其他選手,開始推測最終排名。
每場的各個排名對應的分數和場次權重占比都是公開的,他們分工乘乘加加了一陣。
前兩局綜合排名前十的五個存活選手,也就是林爭渡、陳聰、西里亞、段不容、邱旭,他們的分數已經領先了其他存活選手分數太多。
如果后者中名次最高的選手成為第三局第一名,那么他還有機會進入前五晉級,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實力差距清清楚楚地擺在這兒。
等觀眾用外腦輔助計算了樂觀名次、悲觀名次,比賽場內只剩下六個選手了。
大屏上的畫面很幽默,白相城胡嚴選手的追
蹤視角被放在畫面的中間,另外五位選手的追蹤視角圍簇著胡嚴。
五個人正不約而同地往胡嚴方向圍去。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在淘汰胡嚴后就會直接開戰。
事關最終排名,就連伊連那也嚴肅了,蹙著眉。
“三個認證都留到最后了呢,伊連那,提前恭喜你。”女人說。
伊連那眉頭松了松,沒接話。
“白相城胡嚴,淘汰。”
隨著第六人的淘汰播報放出,觀眾停止了說笑,紛紛凝神盯著大屏上的情形。
不出所料,就在海妖率先拆下胡嚴的機甲胸甲并把人給撂在一旁后,鯨魚瞳帶著刀上步,猛劈海妖。
“居然是林爭渡先出手嗎!”有人驚呼道:“我還以為會是西里亞。”
海妖展臂,朝著鯨魚瞳放出了聲波炮,只見鯨魚瞳在空中前躍的身形一停,隨后朝后被掀飛,就空幾個翻滾,摔在地上。
銀背一怔,朝第七鶯看了一眼。陳聰趕忙說:“我不想和你打了!”他已經和西里亞打了兩場架了!
西里亞無情道:“沒想和你打!毖粤T,第七鶯拔劍徑直朝鯨魚瞳摔落的方向走去。
寒蘭站在原地,和銀背面面相覷,試探著抬了抬手中的弓。
陳聰說:“……我后悔了,我去跟西里亞打!
“哥,你太心軟了,”邱旭笑道,他把這件事看得很通透,“除非讓第七鶯把我們四個淘汰了,否則你怎么也躲不過呀。”
寒蘭的弓兩頭有刃,拿著一抖,弓臂上冒出了一排尖刃,揚臂朝銀背揮去。銀背迎戰。
另一邊,鯨魚瞳因聲波攻擊造成的混淆作用而愣滯幾秒,瞥見襲來的劍影,鯨魚瞳騰身躍起,提足踹在了劍面。
第七鶯收劍,劍莖頂了鯨魚瞳的膝彎,再要朝其腹部揮劍,四枚飛刀直奔第七鶯而來。第七鶯抖腕連揮幾劍,把飛刀擊落。
“小鯨魚是我的哦。”海妖比它的飛刀晚到一點。
其中一枚飛刀被劍打向鯨魚瞳,鯨魚瞳揮刀斬斷,抬眼,海妖已經和第七鶯糾纏上了。
哦,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耶。
那就讓這對鷸蚌再打久一點。
鯨魚瞳悄無聲息地旋踵,朝銀背和寒蘭的方向翻過去,跑到一半一支箭飛了過來,鯨魚瞳抬臂一手抓住,朝來處一瞧,這頭的情勢也清楚了。
邱旭近戰打不過陳聰,所以選擇拉開了距離連發多箭。
寒蘭配備的箭有多種附加作用,邱旭留了一手,一直到現在才用出來,什么炸彈、黏液、電擊……能附著在箭上的元素都用上了。
銀背一時繞不到寒蘭的身前,正犯愁間,鯨魚瞳閃至銀背面前,抬起了刀。
陳聰猛地一頓,隨后崩潰了大叫著:“你怎么也來!”他近戰打不過林爭渡。
寒蘭看見鯨魚瞳,便沒往這邊射箭了,調轉方向,往海妖、第七鶯那兒火上澆油。
銀背不在狀態。
鯨魚瞳長刀和匕首換著用,很快就占了上風。積分賽時林爭渡“分尸”猛鷹,陳聰是在場的第三人,和鯨魚瞳對戰,他心理就矮了一截。
匕首扎了腰部一刀后,銀背被鯨魚瞳拆下了胸甲。
“祈星城陳聰,淘汰。”
鯨魚瞳拍了拍銀背的肩,“陳聰,恭喜你晉級!
陳聰疼得齜牙,緩了緩才回過神來,說:“哇哦,我們一起晉級了!名次什么的都不重要了!而且還有五十萬獎金誒!”
林爭渡在不知不覺里,語氣也染上了一點激動:“嗯,五十萬獎金!”
銀背走過來抱住了鯨魚瞳,緊緊地抱了一下,陳聰說:“我在上面等你們!”
林爭渡還要說些什么,廣播卻打斷了這個略顯溫馨的場景,播報道:“邱城邱旭,淘汰!
“?”
鯨魚瞳松開擁抱,往回看,寒蘭恰恰自個走過來了,手上還攥著胸甲,耷拉著頭。
邱旭有些尷尬地說:“嗯……我想趁她們不注意的時候動手!
陳聰隨即大笑道:“你近戰不行,要動手走那么近干什么?”
林爭渡安慰道:“沒關系,反正我原本計劃的就是把陳聰送出局,然后就送你出局!
“……”“……”
銀背對著鯨魚瞳做了一個捂心口的動作,然后隨意地揮揮手,攀著寒蘭的肩膀,往淘汰選手的升降臺走去。
鯨魚瞳目送兩道身影隱在雨幕之中,在賽場里頭一回抬首,仰視著下雨的天空,雨擊在機甲面上,林爭渡臉上好像也有了濕意,抬手摸了摸臉頰。
等再一次目視前方,鯨魚瞳轉刀至身前,用萬類確定最后兩個對手的位置,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
——刀劍交擊之時,雨水飛濺。
第七鶯的敏捷度是沒有幾個機甲能及的,但鯨魚瞳算一個,而鯨魚瞳還有著極強的續航能力,在海妖的輔助下,鯨魚瞳完成了對抗撕裂團的收尾任務:
第七鶯終敗在鯨魚瞳的刀下。
“一直想和你打,現在也實現了,”西里亞說話的調子還是那樣,平淡穩重,“聯合賽見,林爭渡!
段不容:“那我?”
“你也聯合賽見!蔽骼飦喺f。
段不容冷哼一聲:“不想見你。”
西里亞:“……”
第七鶯抬了抬手,離開了,偌大的賽場只剩下鯨魚瞳和海妖,林爭渡和段不容。
誰也沒先動手,沉默了一會兒,林爭渡說:“再不打,雨水就要把坑給淹了!
段不容說:“我聲波炮沒剎住車,能量要沒了,那就速戰速決吧。”
林爭渡忽然輕笑了,笑聲比以往的都要輕盈,她說:“我猜到了!
所以她才計劃趁著海妖和第七鶯糾纏,去解決另外兩個。
鯨魚瞳再一次揮刀。它的敏捷和續航能力在第二局競速賽里嶄露頭角,拿下海妖,不算意料之外。
一番激戰后,海妖的胸甲還是被鯨魚瞳給撕下來,兩相對視,鯨魚瞳貼心把海妖的胸甲給掛回去。
胸甲虛晃著,被雨打落,砸在海妖腳上。
“白相城段不容,淘汰!
“可惜可惜,”段不容笑盈盈道,“聯合賽的時候我繼續努力!
林爭渡還沒什么實感,比賽徹底結束,她放松神經,道:“剛剛那個聲波炮太猛了,我腦袋現在都還是嗡嗡的!
“抱歉抱歉,誰知道你是第一個砍我的,不放炮就來不及了!焙Q哌^來,也給了鯨魚瞳一個抱抱。
段不容說:“我想,在今年的聯合賽,我會打得很盡興。林爭渡,恭喜你。”
林爭渡說:“謝謝,也祝賀你。”
海妖撤后步子,朝坑外望了望,段不容笑盈盈地說:“小鯨魚,你聽!
歡呼突破了浩大的雨聲,追襲至耳畔。
敬業的懸浮球停止了旋轉,停在鯨魚瞳的面前,鯨魚瞳佯裝要彈它,懸浮球躲了躲,又貼了上去。
林爭渡說不上有多激動,她看著懸浮球很久,才意識到自己是這一屆區賽的冠軍了,此前的所有的經歷一瞬間變得渺遠,再猛地回到身軀里。
——鯨魚瞳朝鏡頭比了一個大拇指。
而這個畫面將會被記錄下來,用在日后的聯合賽介紹,也會存檔在機甲精英賽歷史中。
第58屆精英賽綠堡星區賽“四一”冠軍林爭渡,就此誕生。
誠邀
高強度操控機甲對精力的消耗是相當大的。
升降臺做好了防雨工作, 林爭渡走到那兒再收回機甲,離開機體,身子頓覺濕冷。她有點懵懵地站在升降臺上, 段不容攀著她的肩,隨著景觀的上移,歡呼聲越來越大,林爭渡的身體也后知后覺地痛了起來。
那種痛不是某個特點部位的, 而是貫穿身體的, 前兩場比賽也有相關癥狀,但在生存賽后,這種癥狀尤為嚴重。
鯨魚瞳的維生系統給林爭渡肩膀的傷口做了簡單的止血工作,但無法完全醫治,林爭渡還是需要去醫療處治療。
升降臺到達頂部,林爭渡走到坑緣的出場區, 觀眾聚集過來, 密密麻麻的, 簡直是看不見盡頭, 林爭渡頭一回被這么多人喊著名字,她朝各個方向揮了揮手,等在出場區的陳聰和邱旭走了過來。
“恭喜呀!”陳聰拍拍林爭渡的肩。
邱旭的臉因為興奮而變得通紅, 他說:“小林老師, 太強了!我們可以一起去聯合賽了!”
互相假模假樣地祝賀了一陣,幾個人又開始嘴損,尤其是陳聰和段不容。林爭渡需要治療, 指了指自己的肩, 三個人就護著她幫她開路,一起朝醫療處走。
主持人還在原地, 帶著觀眾過了一遍比賽的最終排名。
醫療處在隕石坑屋宇群之外搭建的,幾個醫生是鐘司敘的艦船帶來的,進去之后,溫熱的氣息吹散了一點疲憊,最里頭擺著幾個醫療艙,躺著人,同伴在旁邊等著,看見林爭渡進來了,面色微異。
接下林爭渡的醫生帶著個掃描眼鏡,不茍言笑。
亞修的尖刀不寬,比起合金刀來說是小巫見大巫,林爭渡是局部貫穿,沒傷到骨骼神經,處理起來不會太麻煩。
她看了一分鐘就拿個圓環狀的機器套在林爭渡的肩上,傷口癢癢的,四十多分鐘就取了出來,醫生再拿了個凝膠束縛帶給林爭渡纏上,說:“好了,這一周的不要劇烈運動!
“謝謝醫生。”林爭渡肩臂被捆著,動作受限,有些僵硬地站了起來。
門被敲了敲,在外面等著的邱旭探了半個身子,說:“小林老師,唐姐開車來接我們了。”
“好。”林爭渡再次向醫生道謝,從醫療處走出去,外面的三人撐著傘,望著外面的雨幕,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他們看見林爭渡出來,齊齊轉過頭。
陳聰看見林爭渡的造型,有點想笑,但憋住了。段不容朝另一個方向指了指,說:“車在那兒,那,頒獎典禮見!
哦對,還有個頒獎典禮。
不知道那個機器做手術的時候是不是加了什么藥劑,還是單純的心理作用,林爭渡困到了極致,木木地點點頭,段不容瞧見她這反應,笑了笑,拉著她另一邊的胳膊說:“看把你困得,快回去吧!”
段不容把林爭渡送到車上,唐皎一見到林爭渡,就興奮地大叫:“第一!冠軍!林爭渡,你冠軍!”
林爭渡給她比了一個大拇指。
邱旭也鉆進了車,車門還沒關,和陳聰聊些機甲改裝的事情,聞言,轉過頭,說:“唐姐你看了嗎!你看到小林老師和亞修打架的那一幕了嗎!”
陳聰把車門給他們關上,邱旭攀著前排車座靠背,開始細數林爭渡的所謂“名場面”……林爭渡自己都沒注意到這么多細節。
唐皎聽了一陣,感嘆連連,默了默,伸手過來揉揉邱旭的頭,說:“你也能晉級啦!恭喜阿旭!”
“等我回去,要在老大面前多夸幾句你!”唐皎松開手,發動車子,繞到另一條大道,朝祈星城外開了出去。
“老師她看比賽了嗎?”邱旭說。
眼睛快瞇成一條縫的林爭渡聞言,也打起精神,細聽唐皎的回答。
唐皎:“沒呢……她最近太忙了,不過之后會看的!”
好吧。林爭渡堅持不住了,靠著車背,頭一歪,就沉睡過去。
【早上好,宿主,恭喜你獲得冠軍!
這一覺足足睡了近兩天。
生存賽是下午二點結束的,林爭渡醒來,是兩天后的早晨五點。
……就連這樣了也還是在五點起床了。
林爭渡坐起來,肌肉酸疼,她倒吸幾口氣,愣了一會兒,記憶慢慢復蘇。
首先,她拿了個冠軍。獎金還沒到賬,嗯。
其次,她睡了三十九個小時,期間模模糊糊醒過來幾次,到邱宅后是唐皎把她抱回床上的,她中途好像還起來去了衛生間。
林爭渡原本打算在比賽結束后處理一些事情的,但是因為睡覺,它們硬生生被延后了。她調開面板,揉了揉頭,對著多重功能的面板沉思一陣,先去看了一眼選手后臺的論壇。
不出所料,之前的那個預測帖仍然是高居不下。回帖的關注點大多分為三類:一,林爭渡擁有三場第一戰績;二,第二局的林爭渡隊伍全員上桌;三,撕裂團洗牌,亞修被林爭渡搞下去,西里亞上位。
而這三點也是整個論壇討論的熱點。
“西里亞倒戈?誰來分析一下西里亞的行動動機?”
樓主:樓主參加比賽有四年了,可以說和撕裂團是同期,我也是看著他們走到去年的高位。西里亞的護盾屬性非常明顯,她給亞修做了三年的輔助,而且他倆是青梅竹馬,這么親密的關系很多人都難做到吧。所以今年比賽我真的不理解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倒戈的。
1L:好端端的……明明是改邪歸正了,早該倒戈了。
2L:這時候不揪字眼了,西里亞這次沒從亞修是好事,但我也想知道她的轉變動機是什么?
3L:可能是發現隊友實在太愚蠢了。
4L:團里唯一正常人,這不是她的外號嗎哈哈哈哈哈……連西里亞都忍不了亞修了,亞修今年還被林爭渡給收拾了,他這不得一蹶不振?
5L:我聽有人說,星聯這次派人來也是要修正綠堡星的一些制度的,之后會完善賽場秩序。
6L回5L:謝天謝地,早該這樣了。
……
50L:可以說嗎?我總覺得和冠軍妹有關。
51L回50L:加一,跟了冠軍妹的幾個人都上桌吃飯了,之前不是有人看到她隊的四個人提前來祈星城嗎?說不定就是找西里亞的。
52L:很明顯的一個點,當時林爭渡剛結束擂臺,撕裂團和她隊的人就打了起來,三組一對一,后來邱旭趕過去援助段不容,這個時候西里亞和陳聰還在打,但是后來西里亞躲開陳聰去打林爭渡的時候,邱旭不是又射了一支箭嗎?亞修直接躲在西里亞身后了。然后第七鶯就中了一箭,把箭拔下來后就扔銀背手上,走開了。
這里有個視頻,可以看一下!疽曨l】
陳聰發現西里亞不打了也特別好笑,愣了一會兒,蹦跶著去幫忙了。
我更傾向于西里亞發現亞修把她當工具人,她心情不爽,徹底醒悟。這里我做了一個今年西里亞擋劍/刀/箭/炮彈的集錦,雖然她反應一直很快,但她后期顯然是有些遲疑了!疽曨l】
54L回53L:看得好細……
林爭渡雖然在賽前有向西里亞提及此事,但她認為這只是眾多稻草里的一根,林爭渡自認為自己還沒有那么強的游說能力。
她繼續往下,還有她的個人帖——“林爭渡到底是什么來頭?第一屆橫空出世拿個‘四一’,身板看起來這么弱,但是上了機甲就這么強悍?”
樓主:rt,有人理性討論一下嗎?
1L:她當時報名不是還被當眾看輕了嗎?我在場,真的挺尷尬的,她還能面不改色,我當時就覺得她一定不簡單。
2L: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樣子,她體力很差,但是會打、反應快,第二局競速賽看得出來。她控制機甲又那么流暢,精神力一定很強,所以才不會用身體代償,不然這么大的消耗……人早沒了。
……
27L:既然這么強,為什么今年才參賽?超過十六歲都可以參賽了誒。
28L回27L:這還用問嗎?你看看她那身板,日子過得很苦,我猜是今年或者去年被邱家挖掘的,有邱家的財力和人脈,周杞做她體術老師,伊連那做她的機甲師,也就能說通了。
……
林爭渡就看他們繼續瞎扯,這群人到后頭開始推測她的身世了,繼續推測吧,怎么推測也不可能推測到的。
塵埃落定,以往那些質疑的聲音被掩埋,林爭渡半天翻不到幾個唱反調的。她之前留的“亞修進不了前五”收到的回復多了一堆,林爭渡也不想看,退出了。
她又盯著面板發呆,積壓的事情太多了。她還得去聯賽論壇處理消息,而蟻群那邊她也好幾天沒看了。
林爭渡深呼吸一口氣,先連接星外網絡,去了聯賽論壇,未讀消息堆積在私信欄,怎么想也不可能有這么多人學地球語吧!
林爭渡說:“系統,幫我篩一下私信!
【好的!
林爭渡瞥了一眼論壇帖,忽然看見一個彩色炫酷字體的帖子在眾多帖子上跳躍,標題是:
“【火】誠邀論壇id[有教無類]選手做答疑家教【火】”
“……”林爭渡的頭又疼起來了。
這個特效帖子霸占整個頁面,時不時蹦在另一個帖子的上面,擋住了后者被點擊的可能。
林爭渡點了一下,帖子就定住了,隨后,像展開信紙一樣展開整個帖子,入眼的先是一團亂飛的3D煙花特效,然后出現一朵大紅花,紅花慢慢綻開,一排字飛了過來:
您,終,于,來,了。
輝崖雙陳
字跡慢慢消退, 帖子頁面終于加載出來了,同樣的,帖子內也是七彩酷炫字體, 頁面兩側有彩光流轉,映得林爭渡的臉五顏六色。
她眼睛快看花了。
樓主:鑒于樓主與id[有教無類]老師多次試圖聯絡,但老師沒有回復,為防止新帖干擾, 特以此帖靜候[有教無類]老師的回復!拘摹俊净稹
介紹一下我(們)的基本情況:輝崖學院大一新生, 輔修地球語-漢語,有語言基礎!拘摹
您需要:每周兩次答疑;輔助我們完成口語作業。具體情況細談!拘摹
1L:……這個流氓特效,我忍不了了,論壇官方的VIP套餐真有人買啊。
2L:說出來可能不太好,但我忍不了了,根據這一點消息我基本就猜出來是樓主哪(兩)位了。
3L:@[有教無類]老師快逃!
4L:@[有教無類]快逃!
5L:快逃!
……回帖刷了整整幾百樓的“快逃”, 林爭渡不明所以, 連翻數頁到后面, 才有了不一樣的回帖。
671L:???怎么都解碼了, 到底是誰啊!
672L回671L:大一生(18歲),輝崖學院的,兩個人, 做事這么張揚, 還取這個id,你還想不到嗎?
673L回672L:不會是那對姐妹吧。
674L回673L:嗯……
675L:@[有教無類]快跑!
……
1089L:這個帖子已經在首頁蹦跶了一天了,管理員能不能管管, 真的很影響觀感。
1090L回1089L:尊貴的VIP操作, 他們才不會管。
1091L:@管理員,處理一下帖子, 我充兩年的VIP。
1092L:那位老師還沒看到嗎?
1093L回1092L:之前好像說過她是選手來著,最近備賽,可能沒心情逛。
1094L:是我校友,我要不在生存賽的時候蹲蹲她倆讓她們刪帖?
1095L回1094L:別沖動,還是命要緊。
……
1565L:@[有教無類]老師,理理她們吧!
1566L:理理吧!
1567L:理理吧!-
看來這條帖子讓論壇里的選手叫苦不堪了,林爭渡本想直接回帖,但樓主不一定看得到。
恰好系統幫林爭渡篩完了私信,說:【一共有756條私信,其中有501條與“快逃”相關,有189條與請求回復相關,有66條來自同一個用戶,id“少叭叭”!
“少叭叭”就是那個樓主。
林爭渡點開“少叭叭”與她的私信界面,從林爭渡發完接單帖的第二天早上起,那個用戶就開始聯系林爭渡了。
少叭叭:我來也!我是第一個吧!
少叭叭:老師好,我這邊有兩個人,想請您答疑作業。
少叭叭:時薪您的心理價是多少?我們是大學生你可以便宜一點嗎【星星眼】。
少叭叭:不知道您多久有時間與我們細商一下?
少叭叭:老師?在嗎?怎么不理我~
……
語言風格看得出來是兩個人一人說一句的,林爭渡看了一眼時間標志,她們應該是先私信轟炸,然后得不到回復,就發了個帖子,狠狠折磨了論壇用戶好幾天。
林爭渡理清楚了,當即回復。
有教無類:你好,我看見了。
有教無類:帖子特效很有趣?梢詣h了。
她在等回復時起床洗澡洗頭,換了件白色T恤衫和短褲,毛巾還搭在頭上,少叭叭回復了。
少叭叭:老師也喜歡嗎?
少叭叭:我給老師充了年費VIP!不用謝!
出手好大方。林爭渡看了一眼自己的論壇主頁,id旁邊有了炫彩的VIP標識。雖然那個特效帖子像個光影污染物晃蕩,但是林爭渡真的挺喜歡VIP的一些特效……很適合犯賤。
可惜林爭渡暫時沒有犯賤對象。
而少叭叭已經刪了帖子,論壇重歸寧靜。林爭渡回復道:能看看你們的作業內容嗎?我了解一下難度。
少叭叭給林爭渡發了一份,林爭渡瀏覽兩遍,確定內容難度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于是定下心,回復道:可以,但是兩個人要分開算。
林爭渡在地球時代曾接過一個單子,家長說的是輔導大兒子,輔導了幾周后,家長要求順便幫小兒子也輔導輔導作業,林爭渡想著一個地方輔導兩個人,也節省了路費和時間,便同意了,但輔導了一周,最后周結算還是原價,家長原話是“孩子幼兒園作業簡單,你就順便順便輔導了吧~”。
這種虧她不會再吃了,得提前避開。
少叭叭:當然啦!不會坑老師的!您看看時薪能到多少?
有教無類:一個人一小時三百。
少叭叭:行的。你是哪個時區的?
嘶。林爭渡忘記考慮這個了。
系統提醒道:【按照星聯的統一制度,綠堡星城市群和單主學院都屬于星球東八區!
有教無類:東八區。
少叭叭:太好啦,那就不同調整時間了,周末兩天的下午一點到三點怎么樣?每天我一個小時,妹妹一個小時,如果超時間了我們再加錢!
有教無類:好。那周末我們進行試課吧,你們有時間嗎?
少叭叭:有的呀。對了,老師知道我是誰嗎?
有教無類:不知道。
少叭叭:我叫陳禾加!妹妹叫陳禾亭。
有教無類:我叫杜爭林。
林爭渡又用了化名;ネㄐ彰,少叭叭又說了好幾句再見,她們才正式結束了交流。
系統立馬更新任務。
【請查收主題任務四:完成陳禾加、陳禾亭的教學任務。】
【學生:陳禾加,陳禾亭
年齡:18
地址:輝崖學院
輔導科目:地球語-漢語
輔導方式:一對一,線上
上課時間:每周兩次,每天下午一點到三點,持續時間待定(本周末試課,可取消任務)
時薪:三百聯合幣
要求:作業問答;輔助完成口語作業】
對方對林爭渡很信任,甚至沒要求自證。論壇里一堆人讓林爭渡快逃,至于到底為什么她們能讓他們這么避之如蛇蝎,試課的時候自然見分曉。
林爭渡從面板上抬頭,才意識到自己太過忘我,站在衛生間門口好一陣子,頭發上的水都快滴干了,她晾上毛巾后就出去了。
走廊很安靜,整個側宅也沒什么響動,估計邱旭還在
YH
呼呼大睡。她一邊走著,一邊伸了個懶腰,做了個頭部運動,轉角就輕撞上了人。
林爭渡的鼻子觸到了質感毛燥的細絲,她朝后退了一步,肩被扶住了。
“林,終于起來了?”
伊連那松開扶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干枯的金發悉數攏在身前。
“嗯,”林爭渡見是伊連那,下意識道,“好久不見!
伊連那眉毛一揚,偏頭沉思了一下,說:“還真是,四五天沒見面了,好久不見!彼輕拍了一下林爭渡的肩,笑起來,說:“你是冠軍了,恭喜你?偹憧梢噪x開綠堡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后一句是比賽報名后,林爭渡在和伊連那爭執間說出的話,伊連那記得很清楚。
林爭渡聞言,嘴角牽起,點了個頭。
離開綠堡星,她的初始生存任務就完成了。
伊連那把手揣回衣兜里,悠悠道:“如果在聯合賽表現好的話,你還可以在九星定居了哦!
后腦勺發尾的水珠滑進了衣領了,林爭渡把未來的路線拉長再拉長,神思飄到聯合賽后,笑容漸漸地淡了。
獲得九星的定居資格,意思就是脫離了綠堡星,那么要再次回到綠堡星,那可就難了。
這顆星球,孤寂、苦悶、不適合生存,人類的居住地被壓縮在一條線上,這樣的星球,林爭渡并不留戀它,可是。
她看了一眼伊連那,伊連那垂著眼眸,開始拔夾雜在頭發里的斷發,林爭渡欲言又止,在得到過答案后還要二次提問,似乎是一個很無禮、愚蠢的事情。
林爭渡側頭看著壁燈,半晌,憋出一句:“鯨魚瞳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伊連那抬起眼眸,隨后輕笑一聲,說:“到時候,會有我信任的機甲師隨行的!
林爭渡第一次問伊連那會不會隨行的時候,乾坤未定,她、段不容、邱旭的最終結果都是未知數,伊連那在林爭渡的預設下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這次問詢,是在最好的結果下,林爭渡心存一點僥幸……萬一呢?
但是伊連那好像連一刻猶豫都沒有。
林爭渡總不可能強求伊連那隨行,她沒有理由去要求她。
林爭渡默了默,沒再提了,她側身讓路,說:“我先去吃飯了,你早點休息!
伊連那隨之側身,和林爭渡換了方向面對面,她得意道:“刻板印象不可取,林,我昨晚睡覺了!
伊連那:“我被邱姐分配任務,上來叫你和邱旭起床的,今天下午就是頒獎典禮了。”
林爭渡“嗯”了一聲,經伊連那提醒,微微正色,說:“邱家主還沒有給我發獎金!
伊連那說:“你好會抓重點!
林爭渡抓了一把后腦的頭發,那里又蓄了點水珠,她說:“好吧,頒獎典禮結束后應該就會發晉級獎金了吧?”
“對,”伊連那看見林爭渡的神色緩和了一些,笑著退了一步,說,“你快去找邱姐要獎金,我去叫小邱起床。”
林爭渡步子快邁起來了,最后問了一句:“頒獎典禮在哪兒?”
“白相城!
區賽端水成功,這下子段不容滿意了。
新機甲
找邱檀提獎金的事情, 林爭渡并沒有做成,她剛走到一樓,樓上伊連那在邱旭房門外的呼喊聲傳下來, 手環就提醒了錢款到賬。
她一看轉款人,和之前給邱旭做家教時轉款的是同一個,金額也正好是十萬聯合幣。
很快,在頒獎典禮后, 林爭渡的存款將會達到歷史最高記錄。
積分賽的時候她和段、陳二人各自帶了三個機甲核心出來, 段不容估價是五萬一個,但由于不同程度的損傷,林爭渡最后到手了十二萬聯合幣。
她第二天就直接轉了十萬給伊連那,還清了重塑鯨魚瞳的欠款。
林爭渡吃過早飯,正打算去模擬室里訓練,小提從正門滑了進來, 打招呼道:“早上好, 小林老師, 還沒恭喜你獲得冠軍!
“早上好小提, 謝謝。”
“頒獎典禮會在下午兩點進行,邱城這邊會在十點出發,到達時間在十二點左右, 整個典禮流程預計持續兩個小時。”
“好!
手環提示消息送達, 消息來源于賽前陳聰拉的那個聊天群,結束比賽后的兩天里,群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估計四個人都累得倒頭睡下。
就在剛剛, 群主陳聰修改了群名稱,從默認群名稱到“史上最強小隊”。
好自信, 林爭渡很喜歡這個態度。
林爭渡:【醒了?】
AAAA聰油洗車店:【被工作人員從床上拉起來的……祈星城喊了車送晉級的選手去白相城!
AAAA聰油洗車店:【天殺的,我現在和西里亞坐在車里沒話說,尷尬死了,快救救我,救救我。】
林爭渡:【自救,主動和她聊天!
AAAA聰油洗車店:【我聊什么?“你好,比賽結束后亞修找你打架了嗎?”】
林爭渡:【問問她的吊墜怎么來的。她挺珍視的!
AAAA聰油洗車店:【……是你好奇吧。林爭渡,你把我當傳話筒,太狡猾了!】
樓梯上一陣腳步響動,邱旭拖著步,腦袋點一點的,有氣無力地朝林爭渡道:“早上好……”
林爭渡打了招呼,去模擬艙訓練了一個小時,再走出來時,客廳里坐著好幾個人,分別是邱天、唐皎、邱旭、林亭、伊連那。
邱天、唐皎和林亭合力把邱旭按在沙發上揉搓,伊連那一邊往嘴里倒營養液一邊看著面板處理事務。
見林爭渡出來,他們打了招呼,又祝賀恭喜了一番。
林爭渡自覺坐到伊連那旁邊,伊連那收起面板,說:“喝營養液嗎?”
林爭渡點點頭,伊連那就從工裝褲某個口袋里摸出一板營養液,又從一個口袋里摸出把剪刀,把管頭剪掉,遞給林爭渡。
林爭渡一口氣給倒嘴里,嘴里包著,腮幫子鼓得賊大,像個沙漏一樣把營養液慢慢往下咽。
伊連那兀然開口道:“頒獎典禮結束后,我就會搬出去。”
林爭渡猛地吞下,被水一噎,她撫了撫心口,緩了一陣,問道:“回蜂巢嗎?”
“嗯,那邊沒什么大問題了!币吝B那說。
林爭渡快把蜂巢給忘記了。
伊連那竟還要搬回去。但細想之下的確正常,伊連那在蜂巢住了那么久,不可能一直在別人的住宅里待著。
事實上,如果沒晉級的話,林爭渡也該搬出邱宅了。
說到這兒,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今早在樓道上和伊連那的對話,默了默。
在這時,邱天收到什么消息,從邱旭身上翻起來,站起身道:“朋友們該走了!”
邱宅去白相城是分了兩批走的。
邱檀、邱天、周杞、林亭在一車,還跟了好幾車的警衛。
林爭渡、伊連那、邱旭、唐皎在一車,這一輛因為載著兩個選手,就被安排先駛離。
上了車,林爭渡的目光落在正宅前的邱檀身上,周杞一直站在邱檀的身后。
伊連那坐在她旁邊,察覺到林爭渡的目光,饒有興趣地學她望了望,說:“在好奇什么?跟我分享分享唄。”
林爭渡收回目光,說:“之前小邱給我說,周杞是晉級選手的隨行教練,但她又是邱家主的副手和護衛,跟我們一起走的話,邱家主身邊豈不是沒人了?”
“喂喂,”唐皎正發動車,聞言努力展示自己的存在感,“我也是人啊!”
邱旭在聽到自己被提及就轉頭來,介紹道:“老師是第47屆綠堡星區賽的冠軍,后來她在聯合賽里表現優異,本來說都快要在九星定居了,分配工作的時候,她看見我媽上任的相關征聘文書,主動要求加入的,所以就回綠堡星了。現在她也算是一個綠堡星與九星人才交流的橋梁吧。”
唐皎補充道:“第54屆的時候,家主剛把老大提上來,那時候綠堡星的機甲賽發展向好,家主干脆讓老大去做跟隨教練了,幫助綠堡星的晉級選手增強能力。順便一提,我是54屆的亞軍~”
周杞竟是往
屆的冠軍,因為時間追溯至十一年前,林爭渡沒有刻意地去了解。
作為有機會在外的定居的選手,周杞放棄了這個機會,轉而選擇跟隨邱檀再度回到綠堡星。人與人的選擇縱然不同,林爭渡不想留在綠堡星,不妨礙她欽佩周杞。
不過,林爭渡想,邱檀安排周杞做隨行教練,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還有一點,就是克洛曾經提到,周杞和眼睛有過交集,根據蟻群的性質,應該不是什么友好交流。
林爭渡在離開綠堡星前,得搞清楚幾件事。
她不動聲色地摸摸脖子,順著項鏈摸到開關,打開了蟻群的外腦。幾日不看,“訊息”欄上多了好些待看,林爭渡縱覽一遍,葬禮緩和了幾天,各個部門開始了每天的常規上報。
因為眼睛廢除所有行動計劃,基本上報都是些日常工作。
其中最活躍的是機甲部。
【眼睛收:機甲已涂裝完畢。[圖][視頻][3D交互模型]已遞交給糖果,期待你的命名,若有需要調整的地方,請隨時知會!獧C甲部】
【眼睛收:今日有雨!獧C甲部】
【眼睛收:今日無雨!獧C甲部】
【眼睛收:今日無雨。紅蝎上午十一點二十分來到機甲部巡視!獧C甲部】
機甲部在交接了眼睛的新機甲后,像個勤勤懇懇的天氣預報部門,時不時兼職打個小報告。
林爭渡把先看了發送過來的圖,視角是仰視的,黑色機甲彎垂著頭顱,眼睛盯著鏡頭,好像和林爭渡對視上了。
輕型機甲的裝甲不會那么繁復,貼著骨架包裹一圈,在一些部位加強了防護。
機甲部先前提到過,這個機甲的骨架是在流鶴的基礎上取長補短的,最明顯的一點是這個機甲的手臂加長了。
機甲的骨架是重要的結構之一,但根據骨架,機甲的外甲不同組合也能呈現不同效果,比如可以把一個人型軀體形態的機甲改成獸型。這也是在重塑流鶴為鯨魚瞳后,林爭渡可以在鏡頭前大膽使用鯨魚瞳的原因。
視頻是繞著機甲三百六十度走了一圈,攝像儀應該綁在了什么機械臂上,視頻里還有機械臂升降的聲音。
最后是3D交互模型。
林爭渡點了一下,3D模型直接立在了眼前,因為面板設了權限,所以旁邊的人無法看見林爭渡查看的具體內容,頂多看見有什么東西冒了出來。
伊連那被這道光源吸引,下意識側頭看了一眼,又轉了回去。
林爭渡沒想到的是,機甲部直接把流鶴和新機甲的模型放在了一起。
她從未見過流鶴的完滿形態,最完整的一次,也只是在她遇襲后的第二天,她從流鶴的駕駛艙里出來,看到了散架的流鶴。
在這個模型里,流鶴的每一塊裝甲完好無損,手指觸碰的每一個結構都有編號和名稱,而更重要的是,流鶴背后還有一雙機械翅膀,即為幢羅。
林爭渡手指剛一觸碰到幢羅,翅膀猛地展開,流鶴做了一個飛行前的蓄勢動作。
而一旁的新機甲,和流鶴有七分相似,通體黝黑,顯得它沉默安靜。機甲部特意在它的背后添了一雙透明度高的翅膀,意味著“暫時空缺”。
林爭渡回復:【收到!
至于命名,機甲還沒拿到手,林爭渡暫時還沒有想法。
其他部門的匯報林爭渡大致瀏覽了一遍,監察部上報了紅蟻的處罰情況,職位調動、禁足限制行動、分配給其他部門打下手等等,最高層的三個人除了沒有職位調動,其他的處罰都是最重的。
監察部甚至附上了幾十份檢討,林爭渡打開龍舌的檢討看了一眼,長篇大論,話術套路,沒意思。
聯絡部則是匯報了對駐星干部的通知情況。
船長也向她匯報了近幾日的工作處理情況,把處理了、處理中、未處理的悉數列了出來,也無需贅言。
林爭渡正計劃著何時去拿機甲,手環連響了幾聲,她以為是陳聰回消息了,點開,最頂上的是克洛發來的。
她和克洛是跳過了蟻群的內部,通過手環的加密渠道聯系的。
克洛:【姐姐姐姐姐你應該醒了吧!機甲到我手上了,特別特別帥,和流鶴特別像!嗚嗚嗚,我憋了好幾天,今天才告訴你!今天白相城不是有頒獎典禮嗎?我給你送過來!】
林爭渡回復道:【好,謝謝,辛苦了!
克洛:【不辛苦,但是我有個請求!
林爭渡:【你先說!
克洛:【你拿到手后能不能啟動一下,我想看看!
林爭渡:【可以啊!
克洛:【好耶!對了,恭喜你拿到冠軍!我就知道你一定行,除了你沒人能拿冠軍了!】
林爭渡:【我也覺得!
林爭渡看到機甲后,心情舒坦了許多。
多一副機甲不是為了滿足她的復數癖,而是如果后續有蟻群的相關動向,需要林爭渡以眼睛的身份和機甲形態出現時,她不能一直靠著其他人的機甲行動。
眼睛的流鶴已經消失,她需要一個新的符號。
她收好面板,靠著椅背閉目養神,在車上處理消息讓時間過得很快,還沒休息一會兒,白相城就到了。
這次的人比上次來報名時遇見的人還要多。
從這個方向進城的只有邱城和蜂巢的人,加上車輛價值不菲,大多數行人都猜出了車里坐的人,即便有防窺玻璃,也不影響他們圍著車一個勁朝里面瞧和揮手。
還好白相城這次終于安排了人手來維護秩序,大抵還是因為鐘司敘的原因。
警衛收到了相關消息,趕過來疏散人群,才給車輛再次開出了一條道路。
這次的頒獎典禮場地,居然還是報名時的那個廣場,組委會把廣場周圍一圈的樓房租下來,免費為觀眾提供站位,也在全城設置了大屏,開啟了實時直播。
此時正值中午,距離典禮開始還有兩個小時,廣場旁的酒店被包下來讓選手和相關人員休息候場。
停好車后,四個人一起進去,原本鬧哄哄的酒店大堂霎時安靜,烏泱泱的一堆人,站著坐著,好一些都是林爭渡眼熟的選手。
很可惜,林爭渡穿的T恤沒有兜帽,她只能受著這些人的目光。
唐皎說:“下面人太多了,我去開幾個房間。”
邱旭剛剛在車上又睡了一覺,現在才真正有了精力,打開外腦看見群消息,說:“祈星城要遠一點,哥哥可能還要晚一點,姐姐……應該還在睡覺!
林爭渡聽著,發現邱旭已經對陳聰、段不容去掉姓名,直接喊上哥哥姐姐了,她沉默了一下,提議道:“你也可以叫我爭渡姐姐!
伊連那聞言低頭笑了起來。
邱旭微微后仰著頭,神色復雜看了一眼林爭渡。
對視一會兒,邱旭誠懇道:“有點怪!
是有點怪,但林爭渡還真挺想聽聽邱旭叫她姐姐,她說:“我也沒教你了!
邱旭正色道:“聯合賽的資格筆試還得繼續備考呀!”
哦——對,之前剛筆試結束的時候,邱檀提了一嘴。
林爭渡說:“那你繼續!蹦銈兘憬愀绺绲艿芾^續相親相愛。
伊連那不嫌事大,揉了一把邱旭的頭,說:“那可以叫我姐姐吧?”
邱旭說:“我不是一直都叫嗎?”
“你叫的是姐,不是姐姐!绷譅幎芍Φ。
邱旭深吸一口氣,對著伊連那開口道:“姐……”
剩下的話他說不出來了,邱旭神色滄桑道:“太怪了!
林爭渡和伊連那肩碰了肩,對視一笑。
在他們等唐皎的期間,最先靠近的選手是吳起承和林思悅,兩個人拉拉扯扯地走到林爭渡面前,吳起承笑得心無芥蒂,說:“妹,還沒來得及恭喜你!
林思悅嫌棄地看了一眼吳起承,垂眸下定決心,才抬眸看著林爭渡,輕輕笑道:“期待你在聯合賽奪冠。”
林爭渡和他們握了握手,她想起什么,說:“吳起承,我這里還有張照片!
依誮
吳起承頓了一下,隨后說:“對哦,和你還有你朋友一起拍的!能發給我嗎?和冠軍的合照,嘖嘖,我拿著這照片還能多吸點生意!
林爭渡把照片發給吳起承,林思悅也湊到吳起承的面板上看,開始挑起吞云的刺來,兩個人打打鬧鬧地離開了。
第三個過來的選手,林爭渡起初不認識,她看了一眼邱旭,邱旭也搖搖頭。
那個人走過來,有些羞澀地撓撓頭,一開口倒是讓林爭渡想起是誰了:“你好。”
是想和林爭渡合照的那位。
……原來不是開玩笑嗎?林爭渡咳了一聲,說:“你好!
“當時你說,可以給我簽名來著……你還記得嗎?”那個人開始比劃,看動作是在模仿賽事鯨魚瞳的刀法,林爭渡點點頭。
但是簽名這種事情要是真做出來,也太裝了,林爭渡說:“要不我們還是合影吧!
“好呀好呀好呀!彼s緊調出面板,看見旁邊的邱旭,說,“邱旭選手能合照嗎?”
邱旭一聽還有自己的份,連忙點頭,三個人安安分分地站在一起,拍了一張照。
等那個人走了,唐皎也辦好入住,四個人趕緊一起去樓上待著,清凈還輕松。
后續可能還有其他人加入,所以唐皎先開了四個單人間,一人一間。
林爭渡在房間列了個在綠堡星最后一周的待辦清單,門鈴一響,酒店的午餐送到了。
她趨步打開門,看清服務員的模樣,眉毛微抬。
“你好,這是你的午餐,請慢用。”服務員保持著微笑,公事公辦地說完話,頓了頓,朝林爭渡眨了眨眼。
林爭渡會心一笑,道:“謝謝。”
一共有六個盤子,林爭渡把餐蓋自小從大打開,結果是中間的最大盤子里裝著她想要的東西。
上面躺著一個小小的芯片。
林爭渡把芯片給塞進手環里。
【你已獲得新機甲,信息面板已更新。】
系統提示道。
她頓時心癢,現在就想沖出去,找個無人處試試,但距離典禮越來越近,現在出去有點太引人耳目,她暫時擱置這個心思,給克洛發信息:【收到了!
克洛:【嘿嘿,太好了。我找到了個好地方,到時候看你的頒獎典禮!
林爭渡:【你怎么進來的?】
克洛:【我是這里的老客戶,混進來很簡單,放心,對蟻群其他人來說沒那么簡單!紅蟻都還在限制行動,我也盯著呢~】
林爭渡:【好!
吃過午飯,林爭渡去星外看了九星區賽的情況,大多都要在最近幾天舉辦頒獎典禮。
她登上了聯合賽的官網。區賽告一段落,聯合賽的官網于今日正式同步開放訪問,恰好是綠堡星的十二點。
今年的區賽結果整合上傳。
聯合賽的官網首頁是個動態數據頁面,今年的參賽人數、AB分賽的人數、觀眾人數、贊助、媒體數據占據大半個頁面,而右上角還有個數據,所占面積不大,但很少會有人忽視它。
【四一選手人數:79】
論壇上火速有了新的熱帖:
“八年沒變化的四一記錄,是誰動了?”
鐘鷺
樓主:今年的媒體不給力啊, 我怎么都沒看到四一選手的新聞!還要我自己來問!那我先說,首先可以排除彼頓星。
1L:我看到官網首頁后立馬跑到論壇來了,就等著人發!太蒼星只有個二一選手, 四一不是我們星的。
2L:首星無。
3L:在當下賽制里還能拿到四一,這得是運氣與實力雙項加滿的人啊。希望我在A級賽的時候不會遇到。
4L:赫希星也沒有!我蹲蹲蹲。
5L:也不是嘉澤星的。
6L:其他星呢其他星,我急急急!
29L:明凡星也沒有誒。
100L:來晚了!雖然我很希望是我們星的,但很可惜不是。
156L:黑王星也沒有。
……
回帖迅速增加的帖子通過各星響應實施了排除法, 在排除了八個星后, 他們心急火燎地要把四一選手來源推理到吉靈星,但吉靈星的選手冒泡否認了。
那么問題來了。
除了九星,還有哪顆星舉辦了機甲區賽?
答案是唯一的,綠堡星,那顆邊緣星球。
他們沒有明說結果,但心知肚明, 帖子瞬間冷卻下來, 隨后一群人開始嚎叫“我不相信”。
500L:各位冷靜一點!這可是綠堡星啊, 總體實力都不怎么好, 偶爾出個四一我覺得很正常,鳳尾不好當,我們挑一個人去綠堡星也能當雞頭。況且綠堡星全員都是晉級B級賽, 實力和A級賽的選手肯定有差距的, 這個四一選手的競爭優勢不會很大。
501L:我就知道有人會拿鳳尾雞頭的一套說辭來自我安慰,但是諸位都不能放松警惕。雖然綠堡星機甲資源匱乏,但是就像一開始三樓說的, 能拿到四一絕對不簡單。他們星分到B級賽是賽制安排, 又不是根據實力分配的。而且,這群人很快就要離開綠堡星來九星了, 到時候就算機甲裝備差,他們也能有機會來改裝。現在四一稱號非常稀有,絕對會有人押寶。
……
即便有人不愿意相信,但是絕大多數人都正視這個稱號。林爭渡還沒正式露面,倒是先被論壇選手注意了。
外面的廣場上忽然放起了音樂,歡快的節奏步入房內,把整棟樓都震了幾顫。
林爭渡為了通風把窗戶大敞,人來人往的雜音她勉強能忍受,但音樂就有些刺耳了,她走過去,正要拉開窗,選手后臺忽然收到了一個訊息。
該訊息告知了典禮即將開始,介紹典禮流程,并給出了林爭渡的上場提醒。
典禮開始,三位城長先輪流致辭,然后就是頒獎。雖然星聯只針對前五名有獎勵,但是綠堡星本身會獎勵踴躍參賽的選手,從第五十名開始,分為五個批次,前五名是最后出場。
在選手頒獎后,還有機甲師的相關頒獎。
林爭渡干脆也不關窗了,雙肘搭在窗沿,觀察人流走動,音響在播了七八首歌曲后,聲量慢慢降低,這是典禮開始的標志。
很快,有人邁步走上了舞臺。
熟悉的主持人,熟悉的服裝,他和觀眾打完招呼,先插科打諢了幾分鐘,隨后正色地推動流程。
第一個上場的是典禮主辦城白相城城長。城長是女性,膚色很白,林爭渡在想這是否是白相城名字的來源。
但她沒有聽這種話的耐心,就像高中每周聽校領導講話一樣,思緒慢慢地飄了,直到林爭渡聽到了“段不容”。
作為白相城唯一的晉級選手,城長肯定要大提特提。
城長夸了一大段后,“史上最強小隊”里,段不容發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妖海(段不容):【我醒了!
妖海:【剛打開直播就聽見城長夸我,怎么不算一種緣分呢?】
。ㄇ裥瘢骸窘憬,你過來了嗎?】
妖海:【沒有,我還躺在床上呢。待會兒等第四批頒獎的時候我再起床走過來!
林爭渡:【繼續睡吧!
妖海:【陳聰去哪兒了?看了一眼消息記錄,他怎么不吭聲了?】
林爭渡:【可能和西里亞聊起來了,沒心思看群消息!
白相城城長的講話結束后,就輪到了邱檀。周杞照樣站在邱檀的身后,形影不離,邱檀身著披風大衣,帶著手套,雙手合攏在身前,她的講話準備得很短,主要就提了三點,一是感謝星聯和鐘司敘,二是提到邱城和邱城百分百晉級率,三是展望聯合賽。
再然后就是劉明辰。
觀眾內部氛圍低迷,大多數人都討厭這種正事前的談話,交頭接耳不在少數,直到劉明辰完成講話,音樂轉換,觀眾才再次聚焦在舞臺上。
頒獎正式開始了。
隨著選手名字被叫出來,觀眾們一個接著一個吶喊,氣氛愈演愈烈,歡呼聲拋到了上空,隨著時而揚起的風被帶去各處。
林爭渡的頭發被吹得倒卷,她懶懶地倚在床邊,終于將臉熟的選手對上了名號。
亞修、埃利都缺席了典禮,
依譁
沒有現身。
第六名至第十名的選手陸陸續續上臺,邱檀作為頒獎人也再度上臺。
選手后臺第二次收到了上場提醒,林爭渡去衛生間里,沾濕雙手,把炸毛的碎發撫平。
她打開門時,邱旭正站在門口,抬起的手沒敲著門,懸空一滯,他放下手,興奮而緊張地笑了一下。
林爭渡輕拍了拍他的肩,無言地鼓勵。
伊連那就等在了門邊過道上,走過來,抬著兩掌放在兩位選手的頭上,每人揉了幾爪,她收斂了吊兒郎當的神色,真誠道:“為你們驕傲。”
唐皎挽住林爭渡和邱旭,帶著二人往下走,說:“我們的邱城雙星,今晚還給你們放煙花!”
走下樓,大堂里的人數和之前沒什么變化,但很多人手上都拿著獎杯,面對林爭渡和邱旭,他們露出了一個笑,或許是祝福、鼓勵、釋然……塵埃落定時,總是要一笑的。
人叢里一陣微動,邱天和林亭從里面走了過來,分別給了林、邱一個擁抱。
林爭渡穿行人群,走到了酒店門前。
在它與舞臺之間,有圍欄開出的一條路,靠近酒店這邊的觀眾已經看向了她,而四周樓宇的窗戶邊擠滿了觀眾探出來的頭,他們朝林爭渡不斷地揮手。
林爭渡的臉龐一陣發麻,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吐出濁氣的同時,主持人念出了她的名字:“冠軍,林爭渡!”
“林爭渡!林爭渡!林爭渡!林爭渡!”
她穩步走到了臺上,沒有笑,目光在臺下轉了一圈,忽然想起來要笑,于是抬起了嘴角。
“第二名,西里亞!”舞臺左側,西里亞走了過來,胸前的吊墜沒了蹤影。
“第三名,段不容!”段不容趕上了,從酒店方向走了上來,打了個哈欠。
“第四名,陳聰!”陳聰亦是從左側走了上來,容光煥發。
“第五名,邱旭!”酒店門前,邱天拍了拍邱旭的肩,輕推了一下,邱旭走了過來,在上臺之前,臉已經紅透了。
主持人原本在念出名字時還帶著淡淡的笑,頓了一下,神色轉而嚴肅,說:“接下來,有請星聯長官鐘司敘鐘將軍為五位晉級選手頒獎!
林爭渡聞言一頓,又忘記笑了。
她本以為鐘司敘為了安全,不會出現在這種大規模的活動里和綠堡星的人接觸,畢竟他的開賽演講都是在室內進行的。
密密的人群中開出了一條路,兩列警衛站在了路兩邊,隔四人站著一個機甲。
氣流涌動,林爭渡微微抬首,幾個戰斗飛車懸在上空,緊緊地盯著人群。
等她再移動視線到前方,鐘司敘已經在數個機甲的護衛下走到了舞臺上,他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獎杯和意味著獎金的一張證書,從一到五,依次遞給這些晉級選手。
林爭渡把證書拿到手,翻轉到正面,看了一眼金額,五十萬,她這次是真心地笑了,說:“謝謝鐘將軍!
鐘將軍握住她的手,聞言露出一絲笑意,說:“我也要謝謝你!
因為競速賽爆炸時她帶著鐘鷺一起跑的。
——那能多給點獎金么?
擋在眼前的鐘司敘走到西里亞那兒,林爭渡朝臺下望了望,目光逡巡在這些機甲之間。
鐘鷺會在這里面嗎?
在喧天的歡呼聲中,林爭渡走下舞臺,兩邊的機甲仍未散,她左右觀察,卻又不得不服從于流程安全,排在后面的段不容撈住她的腋下,連推帶抬地把她帶進了酒店。
“你怎么跟腳被黏住了一樣,這些機甲全都黑黢黢的,有什么好看的?”段不容說。
林爭渡思及自己的新機甲,抗議道:“黑黢黢的也可以很好看。”
段不容哼笑了一聲。
陳聰和西里亞說說笑笑地走進來,段不容瞥了一眼,說:“才同行幾個小時,關系就這么好了!
林爭渡不留情面地說:“你也差不多。”
被提及舊事,段不容吃癟,半晌,道:“我就不該給你們說這件事!
林爭渡學段不容剛剛哼笑的腔調,說:“你不說我也能猜到。”
一直關注著舞臺那邊的邱旭忽然轉過頭,急聲道:“伊連那要上臺了!”
林爭渡和段不容立馬望向舞臺,作為認證機甲晉級率百分百的伊連那,受到了星聯的重視。
邱旭和段不容跟著觀眾一起歡呼,林爭渡鼓起掌。
伊連那望向這邊,眸中光影流轉,意味不明地一笑。
白相城在機甲的幾個產業街里搞了些活動,不僅有商業試用和優惠,還有賽時回顧展,頒獎典禮結束之后,觀眾們紛紛朝產業街走去。
而選手還會在酒店里進行一場宴會。
宴會廳。
長桌里的飯食多樣,精美程度雖不及其他星,但是在綠堡星里已經算是最高級別了。
林爭渡一開場就只埋頭吃,那些應酬對她來說都太麻煩,她讓自己的嘴一直沒空,那群識相的人應該就不會再過來祝賀她拿冠軍了。
從大堂到宴會廳,她說“謝謝”已經說累了。
陳聰也端著個盤子站在旁邊,立志每一樣都要嘗一嘗,但這些食物很頂飽,兩個人吃著吃著腮幫子疼,緩了一會兒。
陳聰說:“吊墜我問了。不得不說,這個出發點真的很不錯!
林爭渡說:“所以她怎么回答的?”
陳聰朝左右看了看,低聲說:“亞修送的,但是昨天她和亞修打架,被扯斷了!
林爭渡挑眉,幸災樂禍地評價道:“這倆這下徹底鬧掰了!
陳聰:“鬧掰了也挺好,我還想聯合賽的時候和平相處呢。綠堡星就這么五個人,團結互愛多好!
陳聰,五人里最傻白甜的人。
林爭渡也不好打破他的幻想,把一塊餅給塞進嘴里,佯裝嘴忙。
邱旭被邱檀拉去應酬了,他作為邱家的人,即便不走姐姐邱天的那條路,也得出面。
段不容被白相城城長帶走,城長需要她撐場面。
意氣風發的伊連那正在四處接單。
林爭渡在宴會廳里待夠了一小時,自覺很尊重主辦方了,于是悄悄地順著后門溜到了酒店花園里。
她關上大門,觥籌交錯的聲音頃刻消退。
夜色已起,路燈燈暈映照在花園里的花草樹木上。在綠堡星,供養一叢植物需要耗費很多資源,如果失去關照,這些植物很快就會枯死,就像克洛發現的那顆小草一樣。
林爭渡走下石階,原本想找個清凈的地方給克洛發消息的,但是目光停留在一棵花樹上,站了很久。
久到后側的花叢中傳來一陣窸窣聲,她才回過神。甫一轉身,小徑里鉆出來一個人,偏灰色的頭發上沾了一片樹葉。
對上視線的一剎,來者雙目睜大。即使他蒙著半張臉,表情的細枝末節的變化也被林爭渡看在眼里。
二人都沒有讓開的意思,面對面,竟就此沉默了。
最后是對方先動的,他按了按頸項的什么東西,蒙在臉上的面罩收起,露出了全貌。
是鐘鷺。
鐘鷺似乎被什么驚了一下,匆匆垂下眸,抿直了嘴唇。
林爭渡沒料到他也在這兒,直勾勾看著他,忽然說:“我應該不知道你!
鐘鷺的名字還是系統告訴她的。
鐘鷺聞言抬起頭,說:“你好,我叫鐘鷺。”
風又再起,群葉婆娑。林爭渡的頭發被吹亂了,她說:“我叫林爭渡!
終點臥云山上的場景重現,兩個人又沉默了。
林爭渡心念一動,說:“對了。”
“嗯?”鐘鷺應聲得
YH
很快。
林爭渡說:“你的面罩是哪兒買的?有購買鏈接嗎?”
幢羅
“……”
鐘鷺原本沒什么神色, 此話一出,卻是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他說:“抱歉, 是定制的!
那肯定不便宜,林爭渡也不問了,視線飄忽間瞥到他發頂的樹葉,說:“那個, 頭發沾上樹葉了!
“唔, ”鐘鷺趕緊抬起手,手指在發間梳理,取下了樹葉,“謝謝,取下來了。”
兩個人匆匆對視一眼,鐘鷺說:“林爭渡, 很高興認識你, 我該進去了!
林爭渡像是找到了共情點, 說:“你在花園里待了多久?”
鐘鷺的手指夾著那片樹葉, 手指無意識地搓動著,“開場就躲在這兒了!
林爭渡說:“晚宴挺無聊的,但是桌上的飯食還不錯, 吃起來比聞起來香, 應該……是綠堡星的特產!
鬼知道,她也沒去星外吃過。
“嗯,我去嘗嘗, ”鐘鷺撫平正裝的小褶皺, 深深吸了一口氣,眉頭小幅度地蹙起, 眼里落下沉郁,“再見!
“再見!
他走上石階,拉開門,進去,再關上門,林爭渡目送著他離開。鐘鷺抵觸人多的地方,剛剛那樣的神色,與賽前直播中途時他突變的神情有些相似。
硬要說像什么反應的話,那就是惡心、反胃。
林爭渡非常好奇,但這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她很快把鐘鷺拋之腦后,給克洛發訊息道:【我準備出來的,找個匯合點可以嗎?】
克洛秒回:【收到!】
克洛對周邊的環境比林爭渡熟悉,很快就發來了一個標記地圖,林爭渡把后門拉開一點縫。
探查好“敵情”后,她走進宴會廳,然后目不斜視、腳步飛快地穿過宴會廳的人群,有人叫了她的名字,但聲音被甩在了身后,林爭渡全當沒聽見。
長桌那兒,鐘鷺手里還真拿著一塊餅,陳聰熱情地站在一旁給他介紹,并慫恿他吃下去。
陳聰看見林爭渡穿過來,正要抬手打招呼,林爭渡把食指放在唇前,止住了他的呼喊,垂眸盯著餅的鐘鷺卻像是有感應般抬起雙眼,看到了林爭渡。
林爭渡揮揮手,很快也躍過了他們倆,走到了宴會廳側邊的門,那里是員工進出口,她走進去,再沿著一條走廊往通道方向跑,幾下拐彎,她總算走出了酒店。
她靠近了克洛的標記點,熟悉的機車停在路邊,克洛站在一旁,神色興奮,看見林爭渡了,急忙走過來迎接她。
克洛的偽裝仍是黑發、面皮、眼睛三件套,她雙臂環住林爭渡,抓著大臂晃了晃,說:“我們去城外!
“好,聽你的。”林爭渡很信任克洛的選擇,不多話。
機車的轟鳴聲在街道上響起,沖出去時激起一陣風沙。林爭渡抱著克洛的腰,嗅到她頭發里的染發劑味道,說:“怎么不戴假發?”
“發網太箍頭了,我感覺整個五官都被吊起來,不舒服誒!
機車出了白相城,在白相城和祈星城之間的位置,朝東北方向開去,直到進入山區,她們才停了下來。
機車的前燈在荒地里格外顯眼,克洛火速停穩車,按捺不住興奮勁,林爭渡察覺到克洛身體的顫動,頓了頓。
林爭渡跨下車后左右巡視,觀察四周地形,等再次回頭,克洛已經放好了兩個巴掌大的便攜燈,調整好坐姿,神色肅穆,林爭渡啞然失笑。
鯨魚瞳在外系統進度99%的時候,被林爭渡發動萬類才徹底實現了連接。林爭渡這次也發動萬類,啟動新機甲。
眼前一花,黑色機甲站在了她的身前,林爭渡仰視它的身形,良久,伸手握住了它的手。機甲彈開駕駛艙,林爭渡踩著它的手跳入駕駛艙。
“連接成功。歡迎回來,眼睛!
林爭渡聽著機甲內系統的稱呼,抿直了唇。和新機甲連接的感覺沒什么特別,和鯨魚瞳連接一樣,流暢自然,毫無滯澀,如同控制自己的身軀,天生與她相契合。
機甲站直身體,朝下俯視,克洛呆在原地,凝望著機甲,眼睛里一陣水意滾過。
林爭渡能理解克洛的心情,但是她沒讓煽情的氛圍繼續下去。
機甲雙目的亮度陡然增強,克洛抬手遮了遮眼睛,耳畔響起一陣充能充彈聲,等她再放下手,機甲身上的槍支、炮筒都對準了她。
“你是誰?”林爭渡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原來是情景重現。
克洛剛剛心跳陡然加急,聽到林爭渡的聲音才放下心,她決定陪著林爭渡演下去,說:“姐,你真的把我忘了嗎?”
克洛把手指扣在下巴上,正要揭面皮。
機甲一瞬間就收好了槍炮,林爭渡說:“記得你呢。”
克洛怔了怔,慢慢地,笑意攀上眉眼,她啟動燈雪,進了機甲。
兩架機甲走在荒土上,一黑一白,悠悠散著步。
黑機甲時不時蹬蹬腿,捏捏拳,林爭渡在觀察機甲的結構,半晌,她說:“還差些武器!
克洛說:“那我們去白相城買?”
“不!
黑機甲緩緩擰動肩臂,做了一個收翼的動作。林爭渡是在模仿,在克洛給她看過的錄像里,胡鳩就有個收翼的姿態。
她淡淡道:“我要把流鶴的外掛武器全都收回來!
紅蝎,十三針。
胡鳩,幢羅。
龍舌,擒牙。
她都記著呢。
克洛一頓,隨后激動道:“好啊好啊好啊,我現在就給船長發消息,讓她把曳青給你帶過來!
曳青是唯一一個被分給自己人的武器,林爭渡“嗯”了一聲,燈雪停止行走,克洛已全身心投入在聯絡中。
林爭渡也打開了蟻群外腦,正思量要去和機甲部溝通,感官系統里忽然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流。
她循跡抬頭。
在路程中,夜色就已然覆蓋了星球的這片區域,但目鏡已經切換成夜視模式,盤旋在夜幕中的“巨鳥”盡收眼底。
“克洛,”林爭渡說,“胡鳩不應該限制行動了嗎?”
燈雪猛地抬頭,同樣看見了胡鳩。克洛說:“什么情況——!我今天早上才去確認了,監察部那些人還一個勁點頭哈腰說‘沒問題’呢!”
她火速打開外腦,一陣點動后,調出了幾段監控錄像發給林爭渡,林爭渡低頭看了一眼,沒點開,先發給了船長,說:“看來基地里某些人眼睛有疾!
部門與部門的區別很大,監察部的視力還沒機甲部的技術人員做得好。
克洛說:“她出來干什么?”
林爭渡沒說話,胡鳩還在視線內,她才打完架歇了兩天,不想和誰再多打斗,徑直發動了萬類和入侵。
腦中微痛,但在能忍受的程度之內。
胡鳩原本在空中盤旋的身形一滯,隨后掙扎了幾下,雙翼卻像瞬間沒了能力,整個人向下栽倒,最后直挺挺地撞在一座矮山上。
“……!”
在空中時,機甲和自己的連接忽然出現了一瞬的差錯,胡鳩立時察覺到不對勁,并且迅速地判斷出了不對勁的來源——被控制了,被某個人控制了。
她登時冒出了冷汗,但下一瞬,她失去了意識,眼睛一翻,沒了知覺。
再次轉醒,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或許只有十幾秒,渾身如裂開般疼痛,她抬了抬手,機甲已經沒了反應。
該死的。
胡鳩咬牙。
她真的受夠眼睛的惺惺作態了,說什么穩重布局,其實就是懦弱。
在過去的幾年里,她每一天都想著要復仇,要把自己所受的痛苦全都回饋到別人身上,眼睛卻總是制止,制止,制止!
她加入紅蟻,本該在眼睛死后就順風順水,誰知道在葬禮的時候,又有一個“眼睛”冒了出來。紅蟻全員被制裁。
但是私底下,高級干部開了一次會,龍舌不否認這個人就是眼睛,但相當篤定地告訴他們:“眼睛元氣大傷,能力大不如前,不必一直戰戰兢兢!
大不如前……
依誮
胡鳩想,恐怕不是。
當她反復幾次卻解不開與機甲的神經連接時,她就明白了。
機甲癱倒在矮山上,視線被天幕占據,腳那邊的方向傳來一陣窸窣聲,兩個機甲靠近,蹲下,面龐在她眼前放大。
被解體的流鶴好像重新站在胡鳩的眼前,漆黑的機甲半匿在夜色中,無處遁形的恐慌攫住她。
燈雪拔出刀,遞給了“流鶴”。
眼睛的聲音幽幽響起:“‘怎么說呢,蟻群里,只有我的機甲最適合。’”她復述了胡鳩與糖果對峙時說的話,停了停,輕笑一聲。
在機甲擴音器的輔助下,眼睛的聲音里夾雜著細微的聲響,就像蛇在緩緩吐著信子。
“幢羅不常用的話,性能會變差,我不在的日子里,多謝你幫我照顧它!
胡鳩的機甲被轉了個面,當燈雪踩在它的腰部時,胡鳩從恐懼中掙脫,嘶啞道:“你遲早會帶著蟻群走向死路的!”
“閉嘴。”林爭渡最討厭做什么都要提宏觀未來的人。
“流鶴”拿著燈雪的刀,將其插進胡鳩機甲雙翼間的空隙,胡鳩的嚎叫聲驚起,機甲身子彈起來,又被燈雪給踩了回去。
幢羅的雙翼之間有連接口,在安裝的時候,需要把機甲背甲打開,把里面的結構進行改造,然后將連接口插入,再改裝背甲,通常會做疊狀多片型,以適應雙翼的活動。
因而在取下幢羅時,也需要解開層層背甲。
但林爭渡不是機甲師,對胡鳩也沒有耐心,用刀破開背甲,在關節與各種線管間反復捅,最后,把幢羅連接口粘連的機構一起給拔了出來。
克洛在旁邊輕聲一“嘶”。
林爭渡抬眼看她,說:“你當時不也這么想的?”還揚言讓胡鳩生不如死。
“想是這么想的,但我想的是直接拔,沒想過要往里面捅,”燈雪接過“流鶴”手里的幢羅,左右打量,克洛承認道,“姐,你做得對,我要是生拔的話,連接口會受損!
“嗯。”
胡鳩已經暈了過去。松開手,機甲徹底癱倒在地。
林爭渡沉思一陣,說:“克洛,那些假發衣服什么的,你還留著嗎?”
“在白相城旅店里,我隨時可以去取,你是要……”
“回基地!
—
與此同時,基地全員收到由最高權限發送的消息,沒有話,只包含幾個照片和視頻。
視頻是監控錄像,分別調取了基地五個節點里下午四點四十七分到五點十二分間的錄像,連起來看的話很明顯,是胡鳩離開基地的路線和放行的人,視頻上方貼心地注明了位置和人員代號編號。
至于照片……
是被單拎著幢羅,連接口還沒解除連接,但連接的那一塊機構被拔了下來。照片的邊緣有一道黑色的影子,細認下看得出是一只機甲的機械臂。
小羊正和船長坐在一起,看見照片的一剎那,連忙把面板給關了,撫了撫心口,說:“你說這些人,惹眼睛干什么?”
船長有所預料,畢竟監控視頻上的標記就是她剛剛做的,“正常,心存僥幸!
“這幾天有些風言風語,說眼睛能力消退了,”小羊雙手交疊,放在會議桌上,“我看著倒很正常呀。”
船長站起身,把會議室里凌亂的椅子給擺好,說:“眼睛今晚應該會回來!
小羊聞言也坐不住了,起身幫船長收拾會議室。
紅蟻方內部氛圍卻大相徑庭。
在收到消息后,三個高級干部剛抽空坐在一起,紅蝎看見幢羅的那張照片,出口怒罵一句,然后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看向龍舌。
龍舌沒說話。
紅蝎立馬站起身,說:“是我的錯,我沒想到她會發現胡鳩的蹤跡,按照我的推測……”
“別跟我說,”龍舌乜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自己想好措辭應對眼睛!
手指敲了三下桌面,他說:“準備好十三針,該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