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的四個男朋友15
祈安安等著開飯時, 隔壁的老奶奶送來好幾個菜。
她覺著祈安安孤苦伶仃沒人陪伴,等聽到廚房的動靜后,才笑瞇瞇地離開,嘴里還嘟囔著, “好好好, 年輕就是好。”
沒一會兒, 她攢著一沓紅包過來, 給五個少年都派了一遍, 滿意而歸。
將門帶上,祈安安就開始拆紅包, 扒拉出一張硬挺的五十塊現金,言興存有樣學樣,也掏出一張五十塊。
言興存將錢塞回紅包,遞到她面前,“飯錢。”
那三個看都沒看,也直接給她。
祈安安拒絕, “秦奶奶給你們的,你們就收著。”
往廚房的方向望去,她問, “做好菜了?”
“……”
四人相互看一眼, “沒有。”
有些菜,在菜譜上看著挺簡單的,但不知道為什么,真的動手的時候, 卻那么困難。
好好的一盤蝦, 炒出來后變成了棕黑色,酸酸咸咸的, 完全就是黑暗料理。
“沒事,秦奶奶送來了點菜,你們把手洗一下,能端出來吃的就端出來。”
“……嗯。”
他們輕聲應著,看起來有些沮喪,慢吞吞地走進廚房。
沒一會兒,小圓桌上堆滿奇奇怪怪的菜式,唯獨清蒸蟹是看著不錯的。
臘肉被炒成黑色,綠色的條狀物看不出是蒜薹還是藜蒿,一盤青菜黃黃綠綠,不知道加了什么醬料……
祈安安默默將筷子落在秦奶奶送來那盤雞肉上。
右手邊的言興存瞥到她動作,是一點兒都不顧她死活,便給她夾一塊燉得焦黑的紅燒肉,“試試。”
祈安安瞅他,“……”你想毒死我?
言興存接收到她的表情反饋,輕飄飄說道,“也對,這個都快焦成炭了,你還是別吃吧。”
魏林的臉色頓時沉下來,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殺人。
紅燒肉是他做的!
言興存又夾起黑棕色的蝦。
隔著一段距離,祈安安都能聞到那酸溜溜的味道,這是放了醋?為什么要放醋?
她的眼神寫滿了拒絕。
言興存用平淡的語氣說著氣死人的話:“有人把醋當成啤酒放了,味道是怪了點,但還能入口,你這是什么表情?”
祈安安:“……”
莫斯年面無表情地握緊筷子。
他目光落在那盤生菜上,“安安,嘗嘗這個青菜。”
祈安安嘴角僵硬,“黃.色的是什么?”
莫斯年瞥一眼言興存,幽幽說道,“哦,那要問他了。”
言興存被自己的回旋鏢刺到,臉色是半點沒變,還自信滿滿地說,“我特調的醬料。”
對上眾人懷疑的目光,他強調道,“好吃。”
祈安安:“哦。”
她還沒下手,魏林便指著那鍋湯說,“安安,我給你舀湯。”
祈安安緊緊抓住自己的碗,“這是什么湯?為什么是紫色的?”
季輿:“……”
季輿煮的是什么老鴨湯,但是那湯色是奇怪的紫色,還能隱約看到胡蘿卜。
他嘴角抽搐,緩慢道,“煮湯的料有點少,我看到冰箱里有剩下的紫甘藍,就丟進去了。”
那玩意是叫紫甘藍吧?反正碰一下就紫不溜丟的。
他放進去之前,還問過莫斯年的,他也沒意見。
誰知道煮出來是這么一鍋奇怪的東西。
他挽尊道,“我嘗過了,很清甜。”
“我自己來。”祈安安拿起湯勺,率先舀了小半勺湯。
在四道目光的注視下,她把自己的命交了出去。
紫色的湯入口,的確是有點甜甜的,但又有點澀,咸淡適中,她松了一口氣,朝季輿豎起一個大拇指,“味道不錯。”
這也是她能給出的最不傷人的答案了。
季輿露出了笑容,拿起湯勺就給她添,“那就多喝點。”
祈安安欲哭無淚:“……”你看不出來我就是客氣客氣嗎?
季輿是樂了,但另外三個卻嚴肅著臉,然后用期待的視線盯著她。
言興存:“吃青菜。”
魏林:“這塊紅燒肉不錯。”
莫斯年:“給你剝蟹肉?”
祈安安默默點頭,“……好。”
她現在就很后悔,后悔讓他們進門。
小黑涼涼地說:“胃,你還好嗎?”
祈安安一一嘗試過,發現這些菜并沒有那么黑暗,還能入口。
不過最后桌上的剩菜都是他們做的,秦奶奶送來的都已經光盤了。
幾個少年包攬洗碗的活,祈安安坐在沙發上,忽然看著電視機后的壁櫥,微微變了臉。
小黑那仿佛天塌了的叫聲也響起,“安安,有人動過攝像頭。”
家里的電視機是比較古老的型號,三十二寸的樣子,有些厚重,壁櫥上有不少擺件。
有一個攝像頭就被裝在其中一個胖娃娃的眼珠子里。
本來她用防塵布擋住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布被撩到了一邊。
與此同時,祈安安聽到小黑沮喪的聲音——任務進度歸零。
祈安安“嘖”了一聲,看向廚房的方向。
四面八方傳來的煙花爆竹聲,而屋內是雜亂的鍋碗瓢盆相撞的聲響,伴隨著少年們你來我往的內涵,好不熱鬧。
她拿起手機,看到王若云好幾個未接電話。
感覺她似乎很著急,祈安安走到小陽臺,給她回撥一個電話。
“媽——”
剛接通,那邊劈頭蓋臉就一通罵,“你讓言興存跟你一起跨年?你瘋了?祈安安,我跟你說過,他母親不是那么好說話的,她都找到我這里來了,我的話你都當耳邊風是吧?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時候,言家今天是有家宴的,那么多人盯著他呢,你讓他陪你?有你這么矯情的嗎——”
祈安安將手機挪開一些。
但隔著手機還能感受到王若云的暴跳如雷。
她等那邊說完,剛想開口,手機就被人拿走。
她驀地回頭,便看到言興存冷著臉站在她身后,濕漉漉的手正抓著她的手機。
他直接對那邊出聲道,“是我自己想來的,你非要怪在她頭上,有氣就對別人發,你說她干什么?”
說完,他便毫不客氣掛了電話。
見女生睜大眼睛看著自己,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他聲音微揚,“我兇她,你生氣?”
祈安安搖頭,“你要不要先回去?”
“不用,我也不是每年都回家過。”他擰開頭,微微蹙著眉,又道,“你放心,沒人會來找你麻煩。”
“嗯。”祈安安頷首,無辜地說,“我也不怕你媽媽,她還能打我不成,我又沒干什么,對吧。”
言興存的目光再回到她臉上,沒好氣地說,“你確定你沒干什么?”
今晚她玩得多開心啊,剛才還拉著他們四個拍了一張照。
這是人干的事?
她是不知道他們對她都——
言興存眼神逐漸炙熱,復雜的情緒在眼底漫開,感覺一股氣縈繞在胸口,怎么也散不開。
祈安安的視線穿過言興存,落在不遠處神色不明的季輿身上。
“你們是不是準備走了?”
一時沒人說話。
他們是該走了,現在已經快十點,家里都已經催得不行,但是一想到她等下就要一個人獨自呆在這樣清冷狹小的屋里,看著別人熱熱鬧鬧過大年,他們的心卻都不受控制地難受起來。
莫斯年擦著手走過來,語氣有些生硬,“我今晚沒別的事情。”
魏林斜斜看他一眼,“我也閑著。”
言興存和季輿沒說話,但從他們的表情看,像是不想走。
祈安安嘆息一聲,開口道,“呆在我這里也無聊,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我還想早點睡呢。”
“去放煙花嗎?”言興存忽然開口。
祈安安聽到后,眼眸微微亮一下,那光芒很快地被少年們捕捉到。
不等她回應,季輿也搶著開口,“我知道一個放煙花的好地方,我家司機還在,走吧。”
面對四雙同樣熱切的目光,祈安安的心再次失守,點了點頭。
好好好,去吧。
放煙花。
季輿家的車還在,他將祈安安拉上車后,準備讓司機鎖車門,但言興存還是及時擠了上來。
不顧季輿那黑沉的臉,言興存對司機開口,“新年好,麻煩您了。”
還怪禮貌的。
司機樂呵呵的,但是季輿和被擋在車外的兩人卻被一股子濃重的怨氣籠罩著。
最后魏林和莫斯年攔一輛出租車跟上。
祈安安看著空下來的副駕,“……要不,我去前面坐?”
“就坐這兒。”言興存手掌搭在她肩上,將她按回靠背。
司機回頭看一眼,目光征詢看向季輿,這……的確沒有必要三個人一起擠在后面。
季輿低聲道,“就這樣吧。”
司機這才點點頭,開車。
本來祈安安還挺精神的,但是車開動起來后,她就忍不住犯困。
很快,她的腦袋就點啊點,好像不規則的鐘擺一樣。
言興存剛抬手,就看到季輿有同樣的動作。
兩人目光撞擊,忽然默契地不動了。
祈安安坐得端正,腦袋因為瞌睡蟲歪一下,但很快又扶正,十分堅強。
小黑繞著她的腦袋轉圈圈,然后輕輕撞她一下,將她的頭推向言興存那邊。
毫無意外,祈安安靠上言興存的肩膀,她迷迷糊糊覺得腦袋終于有了歸處,一下子睡得更安心了。
言興存斜乜季輿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然而,季輿根本不講武德,忽然伸手拉住祈安安的胳膊,將她往他那邊拉。
祈安安被嚇一跳,驚醒后發現自己幾乎靠在季輿身上,她的胳膊還在他手里。
“季輿?”
言興存瞪著季輿,視線如毒蛇般滲著寒意。
“就這么困?”季輿神態稍緩,看向祈安安時甚至揚起笑容,“快到了。”
祈安安抽回自己的手,揉一下眼睛,“可能因為沒有午睡。”
她再看向一側的言興存,見他繃直身體坐著,是貼著她這邊來的。
車內昏暗,她看不太清他面容,只覺得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揉著脖子,又打了一個呵欠,【小黑,剛才是怎么了?】
小黑深藏功與名,趴在她肩上:“沒什么啊,安安打瞌睡,腦袋靠向了任務目標,季輿把你拽過去了。”
祈安安:“……”幼稚。
司機抹一把額頭虛無的汗,嘴角的禮貌的笑容變得十分僵硬。
年輕就是好,能折騰。
這也能爭起來。
在季輿的指路下,一行人來到一處較為偏僻的小村莊。
道路平直干凈,一戶一個小花園,這會兒家家戶戶都敞開大門,小孩子成群結隊地在路邊燒煙花,年味十足。
兩輛車很快在江邊停下,司機大叔幫忙將煙花和仙女棒從后尾箱搬出來,許是很多年沒有碰過這些,他那一張臉也笑得像菊花一樣。
想當年,他為了追自家婆娘,也試過開車半小時帶她放煙花,但……
司機看著忙碌的四個少年,訕訕地撓著后腦勺。
四個追一個,這也太激烈了,而且其他人的條件,好像都不比少爺差啊。
少爺這門親事,有點懸了。
司機頓時開始憂心起來。
江邊的風很冷,吹在臉上好像刀子刮過一樣,祈安安找一個石墩子,像一只笨重的企鵝,緩緩坐下。
魏林看一眼她,忍不住嗤笑出來,“不是說來放煙花?怎么還坐下了?”
祈安安:“累了。”
莫斯年經過,將她外套的帽子給她蓋上,提醒道,“別被冷到了。”
魏林撇嘴,上下掃著祈安安,總覺得自己要做點什么才好,于是他伸手,象征性地扯緊她的圍巾。
祈安安:“……”
言興存掏出打火機,點燃一根仙女棒,來到她跟前,“要不要?”
焰火的光照在他精致的五官上,平添幾分暖色,連同那眉眼都漾著寵溺的意味。
祈安安目光從他臉上移到仙女棒上,欣喜地伸出手,“還想要一根。”
言興存輕哼一聲,“先拿著。”
季輿正在挪動煙花的位置,看到這一幕,才走過來,將一把仙女棒都塞到她手里,“都是你的。”
“謝謝……”祈安安懵了一下,連忙抱緊。
言興存將另一根點燃的仙女棒放到祈安安面前,語氣微酸,“這個還要不要?”
祈安安點頭,“要!”
她不得不將手里那一把仙女棒都分出去,“你們都過來,這個好玩!”
她記憶里,只有外公外婆在的時候,她才碰過仙女棒,后來獨自生活的這幾年,她什么節日都沒有了,自然也不會再有煙花。
今天晚上,也算是圓了她自己的一個久違的心愿。
她的笑容太過真切,眼眸里映著焰火的光,讓幾人都深受感染,一個個全都收斂起鋒芒和對彼此的不滿,安靜地從她手里接過仙女棒。
“你還挺會雨露均沾。”言興存把.玩著手里的仙女棒,也在一旁的石墩子坐下,長腿微曲著,并不著急點燃仙女棒。
祈安安眼神沒給他,專注用殘余的火光點燃另一支仙女棒,“你就別這么酸了,氣氛正好著呢,都要被你酸沒了。”
言興存:“……”
“言興存,你不要就給我。”季輿作勢要拿走他的仙女棒。
言興存躲開他的手,意味不明道,“你想得美。”
季輿活動手關節,繼續朝他湊過去,“本來就是我的。”
言興存掀起眼皮,警惕地看他,“哦,上面寫你名字了?”
兩人對峙的時候,魏林和莫斯年將祈安安帶離兩人,在一旁拍起照片來。
江邊這一片地方明顯是新修建的,并沒有太多人,只有零散的等著在凌晨放煙花的村民。
祈安安拿出自拍桿,立在地面上,招呼石墩子那邊的兩人,“言興存,季輿,快來拍照!”
兩個少年一同轉頭,女生正沖這邊招手,在圍巾和帽子的包裹下,那燦爛的笑靨依舊明晰,比她手里的焰火還要璀璨。
“來了。”
“來了。”
兩人幾乎一同出聲,大步朝著祈安安走去。
正好村莊里有人放煙花,在兩人背后的天空上綻放開,祈安安覺得這畫面有點美好,于是拿著手機對他們咔擦了好幾張。
言興存和季輿發現她的動作后,馬上遠離對方,根本不想同框!
祈安安略顯惋惜,轉頭將鏡頭對準正在點仙女棒的莫斯年和魏林。
……雖然任務進度為零,但她今晚很開心。
轉頭去找小黑。
小黑正在言興存手里那根快要燃盡的仙女棒上貼著,一副要把火光都吞進去的模樣。
她瞧著它那蠢樣,默默收回目光。
她總覺得這畫面,莫名有些眼熟,但她的確又沒有經歷過。
大概是潛藏在她原本記憶里的畫面吧。
凌晨的時候,天空中綻放萬千煙花,祈安安迎著冷風,興奮地拍了好幾個視頻,還將自己沒點完的仙女棒發給來湊熱鬧的小孩子。
也就二十來分鐘,墨藍色的蒼穹漸漸恢復寧靜,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難聞的煙花盛放后的氣味。
祈安安跟著少年們回到車上,一直埋頭看著手機。
言興存湊過來看一眼,“你到底在干什么?”
卻看到她手機屏幕上,他和季輿的合照!
當即他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他說,“刪掉。”
祈安安掀眸,飛快瞥他一眼,默默給照片添加一個新年濾鏡,“我要發朋友圈的……”
言興存微怔。
同樣嫌棄臉的季輿:“……朋友圈?”
她從來不在朋友圈分享這些的,更別說還是他們的照片。
她和他們的傳言一直沒少過,她這朋友圈發出去,還不得讓那些閑著沒事干的人發瘋一樣議論?
校花的四個男朋友16
祈安安最后發的朋友圈里只有煙花。
因為那四個都覺得她發他們照片不妥當, 怕她再次遭人非議。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一點多,祈安安睡到大中午才起來。
因為不用走親戚,她的時間可寬裕了,王若云那邊也沒空搭理她, 所以她一連宅了幾天。
直到小黑告訴她, 言興存出事了。
根據小黑提供的地址, 祈安安打車到一家醫院。
言興存在住院部, 她無法得知更多情況, 不過她見林嵐的神態雖然憔悴,但并沒有太多悲痛之色, 所以猜測他的傷不會太嚴重。
終于在下午的時候,祈安安的手機收到言興存的電話。
“你找我?”
那邊的聲音有些低啞,但是聽著還挺有活力的。
“嗯,我在醫院大廳。”祈安安從座椅上起身,活動一下麻痹的手腿。
言興存那邊停頓一下,才接著問, “你生病了?”
“嗯嗯,除夕夜冷到,有些感冒。”祈安安繼續說, “我來拿藥, 看到你媽媽了,你傷得怎么樣?”
言興存微微沉默,半晌才說,“不嚴重, 你回家休息吧。”
又問, “只是感冒?有沒有發燒?咳嗽?”
“沒事,就是頭疼, 在大廳里坐半天,好得差不多了。”
言興存:“……”
祈安安:“你在哪個病房?”
“……我讓你回去。”可他的語氣分明是在挽留。
在短暫的沉默后,他又飛快地說,“你在大廳別動,我讓人接你。”
祈安安無聲地揚了揚唇,“好。”
也就五分鐘,祈安安被兩個表情兇狠的保鏢帶進一個vip病房。
病房里只有言興存,因為隔音好,里面很是安靜,空氣中也飄著淡淡的香氣,一點兒都不像是病房。
言興存穿著淺藍色的病服,安靜地靠在床頭,一條腿打著石膏,此外看不到其他傷。
他唇色蒼白,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見祈安安看著他的腿,他示意保鏢出去,才解釋道,“車輛出故障,撞到路邊欄桿了。”
祈安安走到床邊,傾身摸了摸他的石膏腿,“那你以后要瘸了嗎?”
言興存丟給她一個凌厲的眼神,“你就不能想點好的?我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祈安安露出一個笑容,在床邊坐下。
一下子離得太近,言興存轉開視線看向窗外,“你看過就回去吧。”
她回答得爽快,“好。”
“……”
他驀地看向她,黑眸深邃,緊緊鎖著她,許多情緒不自覺地流溢出來。
他當然不想她走。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最后腦子里閃過的,竟然是她的身影。
那一刻他很想見到她。
見祈安安根本就沒挪動,還是笑意盈盈的模樣,言興存才反應過來,她剛才分明是故意逗他。
祈安安拿起一個橘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語氣溫柔道,“給你剝個砂糖橘?”
“……嗯。”言興存仿佛沒有說過趕她走的話,點了點頭。
小小的砂糖橘,很快被她剝好,她一整個遞到他唇邊,“好像很甜。”
言興存張唇,還沒碰到,她的手就縮回去。
不過他已經預判了她的動作,所以很快地伸手鉗住她手腕,將她的手拉回去。
在她錯愕的目光中,他張嘴叼走她指間的砂糖橘。
鮮甜多汁,本來他不太喜歡的玩意,忽然變得美味起來。
他悠悠靠回床頭,睨著她說道,“是很甜。”
祈安安輕笑,“你這還挺靈活的,不像病人。”
她又拿起一個,繼續剝。
言興存望著她的動作,一開始是看她纖細白皙的手指,后來不自覺地將視線轉到她的微抿的唇上。
以前專注解題的時候,她也是這般抿著唇,唇珠瑩潤粉.嫩,無聲地誘.惑著人。
他忽覺口干,在她剛剝好砂糖橘時,就拿了過去,一把塞在嘴里。
“你著急什么?又沒人跟你搶。”
“口渴。”他老實說。
祈安安起身,“你的水杯在哪里,我給你倒點水。”
言興存:“不用。”
他抬手撈起保溫杯,仰起頭咕嚕咕嚕喝了幾口,喉結上下滾動著,下頜線也十分優越。
祈安安認真看著,猝不及防對上他眼眸,她揚唇笑了笑,“言興存,你怎么長的,這么好看。”
言興存:“……”
他感覺周圍好像燃起篝火,圍著他來燒。
他啪地放下保溫杯,忽然朝她傾過去,壓迫感隨之而來,“祈安安,你是不是還想跟我談?”
他語氣放緩,也更加陰森,“還是說,四個你都想談?”
祈安安沒有給他答案,只說,“就非要談嗎?”
“你要是真想知道,高考后我再告訴你。”
言興存莫名有些氣惱,“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她把他當小孩嗎?她這分明是想吊著他!
他把頭扭到一邊,心里又覺得這種舉動太過情緒化,他向來是不容易泄露情緒的人,可是每每在她面前都被氣得不像自己。
忽然頭頂傳來輕柔的力道。
他眼睫微顫,抬起,看向她。
她放在他頭頂的手也收了回去。
她臉頰紅潤,眼眸是濕漉漉的,嘴角揚著淺淺的弧度,“言興存,你乖乖養好傷,要不然開學后你不能上課,我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你。”
她的聲音如同清風拂過,言興存心臟癢得厲害。
他嗓音低啞,“醫生說不耽誤去學校。”
似乎又被她拿捏了。
但是這一刻,他已經不想思考太多。
“那就好。”
祈安安話音剛落,手就被他牽走。
他握著她的小手感受一下.體溫,隨后皺眉,手掌覆在她額頭上,“發燒了?”
祈安安為了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過來醫院,出門時沒穿外套,的確吹了不少冷風,這會兒竟然真的有些低燒了。
“沒事,我吃個藥就好。”
“再去掛個號。”言興存不容置喙,叫來保鏢,幾乎又是押著她走。
祈安安就是低燒,醫生給她開了一堆藥,讓她回去休息。
祈安安來不及再去看一眼言興存,就被保鏢帶上車。
車上,她給言興存打電話。
那邊沒有接,而是給她回消息:到家好好躺著。
祈安安估摸著,林嵐可能在他病房里,他不好接電話。
——
推門進屋里,一股窒悶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祈安安將藥放下,忍不住打開窗透透氣,隨后拖著沉重的步伐去燒水。
她留意一眼攝像頭的方向,盤算著要以什么樣的姿勢“暈倒”,這時候門卻被敲響了。
她只能暫時放棄計劃,走去開門。
季輿氣沖沖走進來,見她氣色不太好,皺眉道,“言興存欺負你?”
“你知道我找他?”
“我能不知道?我還看到他保鏢送你回來。”季輿陰惻惻地看她,周身散發著不太友善的氣勢。
祈安安已經習慣,倒也不懼,“你特地來找我的?”
“我還能找誰?”他瞥到桌子上的那一大袋子藥,兇巴巴地開口,“真病了?趕緊吃藥好好睡一覺。”
說著,他拿過她手里的煮水壺,默默去裝水。
祈安安聞到他身上似乎有煙味,但她記得他以前并不抽煙,難道是最近染上的?
“季輿,你別抽煙,對身體不好。”
季輿的腳步頓了一下,低聲回道,“知道了。”
祈安安在他的監督下吃完藥,就將他趕走。
狹小的樓巷里,季輿靠著墻站一會兒,剛掏出煙盒,又塞了回去。
他拿出手機,界面最終停留在一個監控畫面上。
他覺得自己變得有些奇怪,他對祈安安有種非得到不可的執著,做法也越來越出格。
但是大腦里那個念頭依舊在蠢蠢欲動,像是快要囚困不住的猛獸,快要沖破桎梏。
——
祈安安從浴室里出來就后悔了,她應該聽勸不要洗頭的,現在好像燒得更厲害了。
整個人都是熱烘烘的,頭疼欲裂。
她躺在床上,也不知道過去多久,隱約聽到窸窣的動靜,她倏然睜開眼眸。
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小黑?”
“嗯??”
小黑從枕頭邊飛起來,軟綿綿的,一副沒搞清楚狀況的樣子。
“外面是誰?”
祈安安的聲音落下,小黑才警醒起來!
來者不善,這大半夜的,那開門聲就顯得特別恐怖。
這是老房子,隔音本來就不太好,祈安安的房間門只是關著,并沒有鎖,她從床上坐起身,緊緊盯著那個方向,汗毛豎起。
也就霎那間,她打開床頭柜的抽屜,拿出防狼噴霧。
這是外公外婆去世后,她就備著的,雖然鄰里之間都差不多認識,但也要預防萬一。
畢竟她一個女孩子自己住。
男人鬼鬼祟祟地身影已經出現在客廳里,他將門反鎖,便徑直朝著一個小房間走去,對這屋里的格局相當熟悉。
推開那扇門,他用手里的手電筒照亮粉色小床的方向,只看到隆起的被子。
等他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卻忽然感覺脖子一涼。
他猛地回頭,一陣辛辣的氣息撲來,眼睛劇痛,他痛得叫出來。
“啊!!”
借著跌落的手電筒的光,祈安安認出這人的身份。
這男的也住在附近,以前外公外婆在的時候,他見面都會跟他們打個招呼。
沒想到這大半夜的,他竟然會闖進來!
祈安安面無表情地往那人致命處踢了幾腳,聽著他的痛呼聲,同時她嘴里也發出驚恐的尖叫。
“啊啊,救命!!”
嚇得小黑連忙躲到被窩里。
——被安安嚇的。
安安正惱火著呢,這人撞安安槍口上了!
“砰砰!”
聽到敲門聲,祈安安丟下手電筒,轉頭看小黑,“幫我搞點傷出來。”
小黑:“好嘞!”
地上的男人已經蜷縮著,痛昏迷過去。
祈安安腿一軟,感覺渾身力氣被抽走,鼻梁上癢癢的,她伸手一摸,摸到一手血。
小黑得意地說,“安安,我給你腦袋上弄了個口子!脖子上還有掐傷!”
祈安安:“!!”不至于啊!
雖然不痛,但要流血,她還是很心痛的。
況且,她現在還在發燒!
她身子踉蹌,靠著床沿坐到地上,眼前一陣黑一陣白,泛起了星星。
笨小黑!
小黑:嚶!
祈安安再去摸傷口,感覺傷口小了很多。
“……”
外面傳來越發大的動靜,像是門鎖被破壞,有人沖了進來。
祈安安抬頭看去,赫然看到季輿的身影。
季輿是第一個進來的,之后隔壁的秦奶奶一家人也聽到動靜,連忙跑過來。
祈安安被送上救護車的時候,警察也到了。
祈安安雖然頭暈,但意識是清醒的。
她甚至注意到季輿將電視柜上的胖娃娃帶走了,畢竟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警察說不定會對她家里進行一番察看。
躺在救護車里,祈安安格外安靜。
她額頭的傷被簡單處理過,白皙的臉上還沾著點血跡,看起來更是觸目驚心。
她看向一旁的季輿,開口時聲音有些啞,“季輿,你一直在這邊?”
“嗯”季輿頷首,緊握住她的手,卻沒有看她。
“很疼吧。”他的手背輕觸她脖子上的淤痕,手微微顫抖。
祈安安不疼,但是吞口水有些困難,畢竟傷是真實的,只是她沒有這些傷口帶來的痛感。
季輿再次開口,聲音晦澀不已,“對不起。”
“你來得很及時,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
祈安安說這話時,眼眸一眨不眨盯著他。
明明還是那樣澄澈的眼眸,但是季輿卻愣是不敢去看,只是用力的攢緊她的手。
校花的四個男朋友17
祈安安閉著眼休息, 身體還是燒得厲害,小黑還給她改過身體參數,讓她不至于那么難受。
等到醫院包扎結束后,她還配合警察錄了口供。
當然, 關于監控的事情, 她沒有提。
她這一晚上, 也不是沒有收獲。
起碼把季輿給釣出來了。
她想不懂的是, 他以前雖然為人固執了些, 但在她面前是很聽話的。
給她裝頭盔攝像頭這種事,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
難道是因為她劈腿對他的打擊太大, 讓他更加偏激了?
腦子轉得飛快,思緒一片凌亂,發燒還加上負傷,祈安安很快陷入昏睡。
季輿守在一旁,頭顱低垂。
看著她沉睡的臉,那眼眸越發幽邃難懂。
周身滲出絲絲縷縷的冷戾的氣息, 還有完全不屬于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深沉。
小黑一直地貼著祈安安的額頭,這會兒忽然捕捉到異樣的波動,整個黑球都微微戰栗著。
卻不是害怕, 而是警惕。
季輿是快穿局員工!
怎么會?!
快穿局有著嚴格的規定, 每個小世界只能容納一名員工進行任務!
這是安安的任務世界,其他員工一縷不許進來!
主系統不會允許!
小黑沒有感受到季輿身上有系統,不過剛才那瞬間,它的確感受到了快穿局員工才有的磁場。
季輿眼皮微動, 似乎感覺到什么, 凌厲的目光忽然落在祈安安蒼白臉上。
正好盯著小黑所在的地方。
雖然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一股針對他的氣息。
他覺得病房有些窒息, 起身去推開窗戶。
冷風肆無忌憚闖進來,讓他焦躁的心恢復平靜。
他回頭看一眼病床的方向,又默默將門合上,怕冷到她。
病房門傳來輕響,季輿只是看過去,沒有出聲。
來人似乎也不想制造太大的動靜,所以直接推門。
言行存坐在輪椅里,緩慢地挪進來,將門帶上。
他先來到床邊,伸手要去貼祈安安的臉頰。
手卻被季輿擋住。
“別碰她。”季輿的聲音壓低,眼神如鷹隼鋒利無比。
言興存甩開他的手,目光從祈安安脖子和額頭的傷掠過,眼底也在醞釀著風暴。
她被送來醫院的時候,他就從保鏢那里聽到了消息。
說是有個男人闖入她住的地方,將她傷至此。
言興存沉聲問,“你干的?”
面對質問,季輿第一反應便是反駁,“你瘋了?我怎么可能傷害她?”
“誰知道你能喪心病狂到什么地步呢?”言興存斜睨向他,冷聲道,“我昨天怎么出事的,你應該很清楚。所以瘋的人到底是誰?”
不怪言興存懷疑季輿,一個寒假下來,他因為一個不確定的遺囑頻繁受到言家那些人的各種刁難。
昨天一場車禍差點要了他的命。
而導致這一切的,就是掌控多家媒體機構的季家。
言興存本來在言家那些出色的繼承人里毫不起眼,可偏偏季家利用各種輿論把他推到明面上,讓他招惹猜忌。
季輿沒有出聲,言興存偏首看他,一字一字清晰道,“你想要我命。”
季輿神色淡定,“你言重了,我沒有。”
“除夕那晚,難道不是你讓人聯系我母親的?”
林嵐女士找不到他,便找王若云發瘋,王若云一通電話罵到祈安安頭上,某種程度上激化不少矛盾,不管是祈安安和他之間,還是她和王若云之間。
季輿不屑地開口:“你是不是有被迫妄想癥?”
“再演就沒意思了,你不是知道我是扮豬吃老虎么?我想要查的事情,就沒有查不出來的。”
季輿居高臨下看著他,仿佛是在看什么笑話,“那你就繼續查。”
言興存沒有再說話,視線瞟向病床。
季輿也側頭看去,比起剛才,此時的面容儼然緊繃起來。
祈安安緩緩怎么睜開眼,聲音沙啞,“你們好吵啊。”
她打量兩人的神色,又說道,“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輿:“他懷疑我想害他。”
言興存:“他就是那樣干的。”
兩人面無表情地說話,眼神都落在祈安安臉上,語氣還都十分委屈。
空氣中那仿佛凝固的硝煙味,忽然散去。
祈安安甚至覺得他們的相處有些滑稽和幼稚了。
這個世界里,她的任務進度就是被他們的敵對關系影響的。
如果她想要修正言興存的命運軌跡,就要先解決季輿這邊。
她剛才隱約聽到兩人的談話,言興存的話讓她心驚。
她知道昨天他的車禍肯定是自家人搞的鬼,但沒想到還跟季輿有關。
季輿真的想要弄死言興存嗎?
是因為她?
祈安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勸說道,“你們要是閑著,就多讀點書,腦子里不要有那么多爾虞我詐,都是小孩子呢,玩那么大?”
“……”
“……”
在她面前,兩人都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攻擊性,這會兒像是聽勸似地,都繃著臉保持沉默。
祈安安才坐起來,就感覺頭暈,上下眼皮也開始打架。
旁邊各伸來一只手,將她按回去。
小黑在這時候提醒道,“安安,季輿好像是你同事哦。”
祈安安眼皮一跳,大腦有片刻停止了運轉。
【你確定?】
小黑盯著季輿,“確定。”
它的確捕捉到季輿身上不尋常的信息波動,他是快穿局某位員工的數據體。
祈安安急著問清楚,眼睛一閉,就裝睡。
季輿和言興存沒有打擾她,各占據一個角落,安靜地呆著。
但隨著她合眼,病房里的氣氛再次凝固起來。
祈安安也不管他們,心里盤問小黑,【不是說小世界里只能接納一名員工?】
小黑說:“他沒有攜帶系統,主系統可能監測不到他。”
祈安安:【但我覺得,他不像是……同事。】
小黑:“已經將此時匯報給主系統,安安只需等待即可。”
祈安安輕嗤:【你有幾次能聯系上主系統?我都懷疑它是不是壞掉了。】
小黑猶猶豫豫:“……不會的,這次肯定能有回應的,它這次恢復了我的定位功能呢……”
祈安安:【不是吧,你被洗腦了?】
小黑:“哪有~”
“……”祈安安的精力沒能維持多久,很快就疲憊地睡過去。
——
王若云半夜被電話吵醒。
她正要發火,卻聽到對方是警察,當即她便拿著手機從床上起來,小心翼翼地走向陽臺。
等她聽完電話回到床邊,便聽到床上傳來男人不耐煩的聲音。
“怎么回事?”
王若云嚇得一激靈,開口有些結巴,“是、是安安那邊,有醉漢闖入施暴,警察給我打電話……”
“怎么最近總有她的事情?”許志煩躁地翻一個身,“趕緊處理好。”
就這么一句話,就讓王若云忐忑不已,“她的傷沒什么事,我不過去也行。”
許志沒有再開聲,房間里的氣氛更冷了。
王若云沒打算去醫院,不管怎么個著急法,也要明天再處理。
她剛掀開被子躺上去,許志忽然伸手按亮臺燈。
“怎么了?”她輕聲問。
許志坐起身,往床頭靠了靠,眸色有些高深莫測,“是叫安安吧?”
王若云一愣,點了點頭。
他繼續問,“她最近,跟言家的長孫走得近?他們倆談戀愛?”
王若云更是錯愕,這些瑣事,他怎么會知道?安安的事已經在圈子里傳開了嗎?
“他們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都沒認真,早就分了。”沒弄清楚許志的心思之前,王若云沒敢提女兒養魚的事情。
許志驀地笑了笑,摟著她肩膀,讓她貼近自己,聲音也緩下來,“別緊張,我就是聽到最近言家不安寧,言老身體不舒坦,內部也爭得厲害,很多人在站隊,言興存那孩子吧,沒多少存在感,但最近有人爆料說,言老的遺囑里,言興存分了大頭,所以他現在處境不妙,聽說還出了車禍,安安不會是因為這事受連累的吧?”
這些事情,王若云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她也清楚許志不會單純是關心安安。
她說,“應該不至于,警察說……犯事的那人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平時好賭酗酒,盯著安安許久了,幸好安安警覺……”
說完,她飛快看一眼許志的臉色。
許志沒有接話,面色深沉,似乎在考慮著什么。
她狀似不經意地問起,“許毅不是在跟言家那邊相看?還沒有結果?”
提到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許志嘲諷地笑一聲,情緒也激昂起來,“就他那樣的,言如煙會看上他?”
聽到這兒,王若云似乎有些理解許志的態度了。
誰不想攀上言家啊。
許毅的婚事不成,所以許志想著利用安安和言興存這層關系?
言興存不就是一個小孩?言老并不喜歡林嵐這個兒媳,應該也看不上言興存吧……
王若云心里仿佛揣著一面大鼓,不斷被錘擊著。
下一秒,許志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一下,說道,“一直很忙,也忘記給你名分了,就明天吧,我們把結婚證領了。”
王若云吞了吞口水,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好。”
許志:“安安是你女兒,那也就是我女兒,她一直在外面住也不行,都是一家人,你就把她接過來住吧。”
王若云這下終于篤定內心的想法,她喉嚨仿佛被哽住,好半晌才說,“嗯,我知道了。”
許志竟然想在言興存身上押寶,甚至不惜接受安安的存在。
太荒謬了。
——
祈安安醒來的時候,饑腸轆轆。
她還在病房里,身旁無人。
她剛坐起身,言興存就掐點轉著輪椅進來,還拿著飯盒。
“醒了。”他來到床邊,“去洗漱一下,把飯吃了。”
祈安安低頭看向他的石膏腿,憂心地說,“你這樣走來走去真的好嗎?趕緊回去躺著吧。”
言興存望向她纏著紗布的額頭,幽幽說道,“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臉白得跟鬼一樣。”
祈安安嘟囔著下床,“……對對對,我差點就變成鬼了。”
言興存微微抿唇,神色忽然不悅。
校花的四個男朋友18
祈安安安靜吃著飯, 言興存忽然抬手,很自然地落在她額頭上。
“不燒了。”她抬眸看他。
“嗯。”他卻沒有收回手,而是碰了碰她傷口旁的皮膚,神色越發森冷。
她還在吃東西, 說話有些含糊, “我其實還好, 但我把他給踹廢了。”
那語氣, 還頗有幾分嘚瑟, 看過來的眼眸里,漾著驕傲的光。
言興存放下手, 眼底的戾氣隱隱被壓抑住,只道,“額頭流這么多血,脖子都要被掐斷了,你能好到哪里去?”
真不知道該說她心大還是太過天真,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還不知道害怕。
祈安安放下筷子,活脫脫一個散發光芒的圣母,“你別擔心, 醫生說會好起來的, 傷口就是看著嚇人,處理好的話,不會留疤痕的。”
言興存明顯還存著氣,可是聽到她反過來安慰他, 他再多的話也被堵了回去, 他的氣不該對著她來發。
他平復著心態,示意她, “快吃。”
祈安安點點頭,又聽到他低聲說,“最下面那層還有湯,把它喝完。”
“好。”
言興存看著她大快朵頤,嘴角不由也勾起一個弧度,“晚上想吃什么,發消息給我,我讓保姆一塊兒做。”
“那會不會很麻煩?”
“你一直呆在醫院才麻煩。”
“……好吧。”
林嵐看得緊,言興存沒有在祈安安這里呆多久,便被保鏢推著離開。
小黑這次干得不錯,還懂得給祈安安善后。
那個被她揍過的男人傷得不輕,不過她是正當防衛,怪不到她頭上來。
而且聽說那人已經盯著她好長一段時間。
警察從他手機里還找出不少他偷拍她的視頻,有些是在對面樓拍的,有些是在樓下巷子,還有在公交站……
反正他就是不安好心,蓄謀已久,肯定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追究責任這些事不用祈安安操心,因為王若云負責了。
王若云中午的時候來到她病房,臉上布滿笑容,容光煥發的,好像一下子年輕好幾歲,一看就是遇到了好事。
祈安安最先注意到她無名指上的戒指。
想來她在許家終于有名分了。
祈安安剛退燒沒多久,精神不濟,王若云也忙,囑咐幾句讓她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季輿進來的時候,面色沉重,手里提著什么東西。
他走近病床,祈安安才看到那是櫻桃。
“補氣血。”
他說著將袋子放下,有些笨拙的拿出一些櫻桃來,洗干凈放到果盤里,送到她面前。
祈安安放下手機,接過透明果盤,“謝謝。”
季輿在她面前的椅子坐下,才開口問道,“她要帶你進許家?”
祈安安將一顆櫻桃放在嘴里,點點頭說,“嗯,是這么說的。”
季輿望著她透白的皮膚,看不出她的情緒。
以前提起王若云的時候,她還會動容,今天卻意外地平靜。
除夕那天,她被王若云不分青紅皂白地教訓一通,如今她遇到這樣的事情,王若云也沒有多余的關心,她怕是心寒了……
季輿并不想她和許家扯上關系,他鄭重地問道,“安安,你是什么想法?你想跟那家人生活在一起?”
祈安安吐出果核,想了想,笑道,“去就去唄。”
季輿靜靜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他們對你,不會有什么好心思。”
她隨口回答,“可那也是我親人啊。”
她斂著眉眼,繼續說,“畢竟我一個人住,也不怎么安全。”
說到最后一句,她的視線掠過季輿,欲言又止。
季輿目光微閃,喉嚨仿佛被哽住,臉皮也燒得厲害,更多涌來的是莫名的恐懼和慌張。
“安安,你知道了。”
也是,她那么細心的一個人,怎么會不知道屋里被裝攝像頭。
他還妄想掩蓋這件事呢。
她會不會覺得他骯臟下作,不想再看到他?
果然,祈安安點頭,嚴肅地問道,“所以季輿,你到底是怎么了?”
如果他真的是快穿局同事,他是帶著什么任務來的嗎?
兩人的任務相撞?所以他才要監視自己?
她在發散思維的時候,小黑正猙獰地盯著季輿,仿佛要將他就地處置一樣。
它嘴里還念叨著,“太奇怪了,安安別再跟他接觸,他肯定沒安好心。”
“你不生我氣?”
季輿沒從祈安安神情間看到厭惡的情緒。
“當然生氣,誰喜歡被偷窺?”
“我……”
“但你解釋的話,我會聽。”
季輿眼皮微垂,看著她抱著的櫻桃,薄唇溢出這么一句解釋,“我、就是想多看看你。”
祈安安抿了抿唇,打量著他的神情。
如同往日一樣,季輿不笑的時候,表情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兇悍,這樣低垂著眉眼時,就像被拋棄的大狗狗一樣沮喪和委屈。
他的解釋也不是不合理,青春期的男生多多少少有些沖動,做出什么傻事來都很正常。
可是祈安安知道,他沒有說實話。
她聲音冷下來,“季輿,你是在哄著我玩兒嗎?”
“我沒有。”季輿強硬地將她一只手攢在手心里,“祈安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喜歡你?”
他總感覺,她才是那個把他當成小孩來哄的人。
【滴滴滴——】
祈安安忽然聽到小黑那里發出奇怪的提醒音。
小黑:“檢測到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信號波動。”
祈安安內心波濤洶涌,神色卻沒變,任由他將她帶到懷里。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她才微微皺起眉,嘴里說道,“我相信。”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季輿意料之外。
他神情微怔,用力將她抱緊。
祈安安掙扎了一下,“季輿,但是我……”
季輿有感那些不是他想要聽的話,所以打斷她的聲音,“祈安安,你不能喜歡別人。”
一如既往地霸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黑那些話的影響,祈安安對他忽然生出幾分排斥,但還是沒有掙扎。
她從他懷里掙脫出來,輕聲說,“這些事以后再說,現在學習才是最重要的,還有攝像頭的事,我不希望有下次了。”
“嗯。”季輿斂眸,聲音低落地保證,“我不會了,對不起,安安。”
祈安安沒再說什么,至于他和言興存那些無端的恩怨,她問了也是白問。
兩個少年都異常固執,而且一個是她任務對象,一個疑似別有目的同事。
想想都覺得頭大。
季輿走出病房,腳步漸漸地停下來,臉上的沉重和脆弱消失,他回頭看向病房門口,眼神灼灼,全然是勢在必得決心。
病房里,小黑嘰嘰歪歪,急得不行。
祈安安吃著櫻桃問,“你敬愛的主系統回你了嗎?”
小黑:“……沒呢。”
——
祈安安在醫院住了幾天。
小黑舍不得她遭罪,每天積極修改參數,她好起來的速度快得驚人。
以至于言興存每次看到她生龍活虎的模樣,都下意識摸摸自己的石膏腿,懷疑人生。
而祈安安看著他的那表情,總覺得有種熟悉感。
天氣轉晴,稍微有些回暖,病房的窗戶大開,祈安安起來活動身體。
而言興存坐在輪椅里,就在她面前不遠處。
其實兩人都能出院了,不過王若云怕祈安安有后遺癥,讓她繼續觀察觀察。
言興存也繼續賴著沒走。
“看我干什么?”
察覺到祈安安的目光,言興存頭也沒抬就問。
“沒什么,天氣真好……”祈安安打著呵呵,朝他走過去。
趁他現在沒有多少反抗能力,她忽然一手按著他肩膀,一手掀起他寬松的病服。
言興存:“!”
她的動作太過忽然,言興存根本沒有一絲絲的防備,就這么看著她將自己的衣服掀起來后,褲頭也被往下扒——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言興存:“!!”
幾乎是眨眼間,祈安安就已經得逞。
少年看似單薄的身軀,但實際上很有料,一看就是經常鍛煉的,人魚線上那顆痣,紅艷艷的,越看越發覺得多詭異。
她收回視線,揚起嘴角。
終于看到了。
小黑激動得鬼叫,好像被拽褲子的是它一樣:“啊啊啊!!!”
“祈安安!”
言興存掐著她的手,同時摁住褲頭。
這時候,房門被人推開。
王若云驀地看到這一幕,驚愕過后,連忙走進來,將門關上,輕斥道,“你們在做什么?”
她質疑的眼神落在言興存身上。
實在是言興存現在的動作太過引人遐想,他抓著安安的手抵在褲頭上,就好像要逼她做點什么一樣!
王若云是過來人,第一時間想到的自然不是什么干凈的事。
言興存秒懂對方話里的意思,那俊俏的臉黑了又紅,這會兒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來。
他倏地松開女孩的手。
祈安安也沒有設想到這種狀況,整個人都懵了。
“媽、媽……”
她連忙松開言興存的褲子,后退兩步,條件反射般舉起雙手,以示清白。
言興存微微低著頭顱,將自己的衣服褲子整理好,才看向她,黑眸里泛著道不明的波瀾,“……”
祈安安解釋說,“我就是想看你的傷好了沒有。”
言興存瞪著她,一字字清晰道,“我的傷在腿上。”
祈安安:“太著急,忘記了。”
言興存:“……”
“……”王若云這下也品出點什么來。
原來是安安先動的手。
少年還是被她上下其手的那個。
王若云一時有些尷尬,她眼皮跳了跳,責怪道,“安安,你胡鬧什么呢?”
祈安安真誠地表示,“我下次不會了。”
“……”言興存后槽牙磨得咯咯響,精致的臉龐微微僵硬。
如果不是因為有外人在,他可能已經從輪椅里彈起來。
校花的四個男朋友19
“安安, 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了,待會兒你回家收拾一下,明天早上我讓人接你……到我那兒。”
鑒于言興存在,王若云語氣和藹許多, 也沒提太多旁的。
畢竟她還記得清清楚楚言興存當初在餐廳里威脅過她的事。
“好。”祈安安點頭。
她的態度沒有以前那么熱切, 王若云抬眸看她一眼, 有些不習慣。
她問道:“安安, 傷口還疼不?”
“不疼了。”
“馬上要開學了, 到時候我正好能送你上學,會方便很多。”
“嗯。”
王若云實在找不到話題了, 而且言興存還一直杵在這里,她便朝他開口詢問,“言同學的腿好些了嗎?”
“還行,也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
王若云笑了笑,察覺氣氛有些凝固,沒呆多久就離開了。
言興存疑惑地看著她, “你以前不是想跟她一起生活?”
她往身后的病床坐去,干脆不裝了,“好像也沒有那么想。”
言興存沉默地看著她, 她的表情騙不了人, 她對王若云失望了。
但是目前來看,她自己住,和住在許家,兩者之間他寧愿她選后者。
言興存說, “去哪兒都一樣, 不開心就換個地方,你不是沒有選擇的。”
祈安安看他, 眼眸笑成月牙,“嗯,再不行,你也能收留我啊。”
少年輕哼一聲,卻又忽然傲嬌起來,“可不止我能收留。”
“那我找……”
“你還想找誰?”
她剛開口,他就打斷她的話,一記要殺人的眼神瞪過來。
因為她剛才出格的舉動,他受到不小的驚嚇,這會兒臉頰和耳朵都是通紅的。
怪好看的。
祈安安適時地安撫道,“我跟你開玩笑的。”
言興存緊握輪椅的手稍微松開,朝她的方向抬起下巴,“你過來一下。”
他這表情,這語氣,都在告訴她,肯定不會有什么好事。
可她出于好奇,還是起身來到他面前,“怎么了?”
下一秒,他便扣住她的手,仰著頭看她,滾動的喉結十分性感,“你為什么要那樣對我?”
“就想看看。”
“……”言興存不知道該不該說她無恥,“看過其他人的?”
她搖頭,“沒有。”
“為什么不看?”
“不想看。”
“……”言興存望著她,又是一陣沉默。
祈安安感覺他手掌的滾燙。
他眼睫輕顫,看向別的地方,嗓音低得幾乎聽不到,“那……滿意嗎?”
“啊?”她怔住。
腦子里難免回想了一下,隨后鄭重地點頭,“滿意,一看就有力量。”
啊呸,她說的什么鬼!
果然,她看到少年的臉頰,肉眼可見得染上更嚴重的粉色。
她又解釋,“我是說,你看起來就體力好。”
“……”
這還不如不解釋呢。
言興存意味不明地瞪她,“下次想看可以直說,別搞偷襲。”
祈安安:“……哦。”
病房的氣氛莫名地變得有些曖昧。
言興存沒有松開她的手,不是忘記了,而是單純想牽著。
祈安安看著他這模樣,惡趣味地說:“我現在想看。”
言興存微微錯愕,隨后耳朵又一次燒紅。
小黑默默退開,純情男高怎么騷得過安安啊。
少年呆呆松開她的手,就這樣僵住。
祈安安的目光落在他腹部,一副好商量的模樣,“你自己掀,還是我來?”
聽聽,這是人話?
換誰也扛不住吧。
言興存好好的一張俊臉,如同調色盤,黑眸隱隱染上一層水霧,看起來十分克制,也十分糾結。
他明顯被女生逼得太被動了。
意識到這一點后,他緩緩松開她的手,挺直的背往后一靠,佯裝輕松,“想看你就自己來。”
祈安安:“……”
她上前兩步,微微屈身,拉住他病服的領子,要去解扣子。
“為什么要解扣子?”言興存沒忍住發話。
“忽然想看上面。”
“……”
“……”
雙目相對,言興存敗下陣來,將她的手拂開,一本正經地說,“這是另外的價錢。”
祈安安也不逗他了,說了一句“小氣”就坐回病床。
言興存緩緩呼一口氣,全身血液還在沸騰。
她就這樣罷休了,他竟然覺得有些失望。
——
祈安安受傷住院的事情,她只告訴了余青穎,后來就傳到了魏林和莫斯年那里。
兩人的電話打進來,當天也趕來了醫院。
本來祈安安覺得這個獨立病房還挺大的,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沒那個想法了。
莫斯年站在床邊,魏林靠著床尾,季輿坐在另一側的椅子上,面無表情地剝著橘子,再往后一點,言興存坐在輪椅里,姿勢閑適,像是來看戲的。
“安安,傷口還不能碰水,自己回去要注意一些,頭部有不舒服的話,隨時回來復診。”
護士小姐姐給祈安安換好紗布,嘴里囑咐著。
祈安安有些氣虛,“好……”
護士姐姐目光一掃,才轉身走出去,嘴角的弧度連AK都壓不住。
修羅場,這肯定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場!
這幾個少年看起來不分上下,到底要選誰啊!
她慢吞吞將門關上,很是惋惜不能看到后續。
隨著病房門合上,祈安安靠回床頭,硬著頭皮對莫斯年和魏林解釋,“其實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就沒說……”
“不是大事?”魏林盯著她的臉,對她這話明顯感到不滿,“什么樣的才是大事?以前晚飯吃什么都要跟我說,現在受傷了,嘴巴又變嚴了?”
他語氣倒是平和,但眼神卻凌厲得嚇人。
祈安安還沒回應,言興存忽然接話,“還有這樣的事?”
季輿停下剝橘子的手,“晚上吃什么都跟他說?”
莫斯年擰眉,“你跟我吃飯的時候,是給魏林拍照?”
祈安安:!!!
這不都是以前的事情嗎?怎么又提起來了?
小黑:……
安安危矣。
“……我忘記了。”她一本正經地回道,隨后從季輿手里拿過橘子。
自己剝。
假裝忙碌。
季輿輕笑,“怕什么,我不怪你三心二意,對你的愛,也一點兒都沒減。”
他像是不經意地說出來,三道鄙夷的視線卻齊刷刷射向他。
言興存一針見血:“裝。”
莫斯年:“假清高。”
魏林用溫和的語氣說著毒辣的話,“哦,當時鬧著要解釋,要人負責,還偷偷搞騷擾那一套的是誰?”
季輿:“……”
見季輿將火力吸引離開,祈安安默默將一瓣橘子塞嘴里,松了一口氣。
其實他們四個脾氣都挺大,每次可以和平相處,她都覺得很神奇。
咽下酸酸甜甜的橘子,她才開口說道,“我明天搬去許家,以后我媽媽送我上學放學。”
聽到這話,魏林和莫斯年相視一眼,眼底浮現同一個猜疑和擔憂。
祈安安自然看出來了,馬上又說,“這次真不是我故意搞出來吸引她注意的。”
魏林抱著胳膊,視線自上而下睥睨著她,“那你是承認,以前的確是利用我們搞事情好引起你媽媽關注了?”
祈安安:“……對不起啊。”
“都是過去的事情,你還提做什么?安安不也道過歉了?”季輿叉著腿坐在那兒,專職拱火。
魏林嘲諷道,“對,就你大度。”
莫斯年在一旁道,“安安沒事就好,以后在那邊生活不開心的話,記得要跟我說。”
祈安安:“好。”
見莫斯年把女生的注意力引開,魏林和季輿相互瞪一眼,不再互懟。
魏林言歸正傳,“傷不嚴重的話,為什么要住院這么多天?”
祈安安搖頭,“是醫生建議的。”
季輿懶懶往后瞥一眼,“我看是某人故意的,自己住院,還要別人陪著,幼稚。”
但是他也是想讓安安好好修養,所以才沒提出異議。
言興存這才開口,“你嫉妒的話,把腿打折也能住進來,我隔壁病房是空的。”
“噗……”祈安安沒忍住笑了一聲。
季輿沉著臉哼出來,倒沒說什么。
莫斯年察覺兩人之間過于濃重的敵意,比起除夕那天,現在他們明顯更加針鋒相對。
沒多久,除了行動不便的言興存,三個少年陪著祈安安出院回家。
季輿全程沒怎么開口說話,魏林和莫斯年計劃著給她收行李時,他才偶爾搭一句。
祈安安沒打算帶走什么,所以婉拒了他們幫忙收拾行李的建議。
三人都不太放心她繼續住在這里,季輿說,“我有一套房子在外面,裝修好一段時間了,安安,今晚先住我那邊吧。”
“不行。”
“不行。”
魏林和莫斯年斬釘截鐵地替女生拒絕。
魏林不顧季輿臉黑說,“住酒店吧。”
莫斯年點頭贊成。
祈安安想說她不怕,也沒有心理陰影,可以繼續住在這里,但是他們一個個表情嚴肅,擔心不已,于是她也沒拂他們的意,說道,“好啊,住酒店吧,我順便把行李拿過去,明天就不用再回來一趟。”
三人交換一個眼神,“嗯。”
這時候,屋門被敲響。
莫斯年走去開門。
言興存的保鏢就站在門口,恭敬地說,“祈同學,少爺給您安排了一處酒店,今晚可以先住那里,我現在就送您過去?”
“……”
祈安安看向三個少年。
他們沉默不語。
她點點頭,“好,那就麻煩你了。”
三個少年的表情意外地一致,黑壓壓的,烏云密布。
他們還在商量的時候,言興存已經先一步行動。
輸了。
校花的四個男朋友20
祈安安這天晚上是住在酒店里的。
許家人辦事很迅速, 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了一輛車過來接她。
司機是一個中年男人,微微發福,姿態高高在上。
另一個男子稍顯年輕,身高腿長, 一臉嚴肅, 應該是打算來幫忙搬東西的。
祈安安仿佛感受不到司機不耐煩的眼神, 她有條不紊地收拾好行李箱, 才將拖著來到客廳。
在司機發難前, 祈安安揚起一個笑容,柔柔道, “久等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女生看起來漂亮又乖巧,明明是在窮困的環境里成長起來,但是她出現的瞬間,卻只會讓人覺得她是哪個書香世家培養的千金。
跟她那勢利眼的媽媽相比,氣質上相差甚遠。
司機扯了扯嘴角, “迅速走吧,小楚,你幫忙提一下行李。”
小楚看起來還十分年輕, 沒有司機那么趾高氣昂, 這會兒聽到命令,便靦腆地上前,想要將祈安安的行李接過去。
可是還沒碰到,行李箱就已經被另一只手拿走。
祈安安看去, 果然看到言興存的保鏢, 他昨晚似乎一直守在酒店里。
“祈同學,言少爺讓我送您過去。”
“你是誰?”司機扯著嗓子問。
“我似乎不需要跟你匯報。”保鏢冷冷看向司機, 睥睨著他,氣勢嚇人。
司機慫得哼哼兩聲,丟下一句“隨便”便帶著小楚離開。
“你們家少爺來了?”祈安安問保鏢。
保鏢點點頭,單手拎起她的行李箱就走。
酒店門口,司機看著祈安安坐上前面那輛車,才撥出一通電話,聲音諂媚地匯報著什么。
這邊祈安安已經坐到言興存身旁。
她習慣性地伸手摸向他打著石膏的腿,“你不嫌折騰啊?”
不過因為兩人是挨著坐的,她的手才剛剛抬起,少年就驀地拉住自己的褲頭——
祈安安:“……”
言興存:“……”
兩人面面相覷,然后都窘迫地移開目光。
“我沒想……”拽你褲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
兩人聲音一同響起,又一同戛然而止。
所有解釋都是多余的。
車廂的空氣彌漫著尷尬的氣息。
祈安安輕咳一聲,再次看向他,“你什么時候能拆石膏?”
言興存似乎有些氣惱,依舊是看著車窗外,回話的聲音也十分沉悶,“不知道。”
聽到他這語氣,開車的保鏢飛快地看一眼后座。
今天從醫院出來時,醫生不是囑咐過嗎?
少爺這腿傷得挺嚴重的,月底才能拆石膏,醫生還讓他別到處亂跑呢。
可是少爺根本沒把醫生的話聽進去。
“我知道,月底嘛。”祈安安接話。
言興存這才轉眸看她,“你知道還問?”
“剛才氣氛有些尷尬,我故意找話題,你沒看出來?”
“……”
很好,氣氛更加尷尬了。
開車的保鏢卻忍不住笑了笑,反正尷尬的不是他。
祈安安將書包放在膝上,瞥頭看向身旁少年線條流暢的側臉。
忽然說,“言興存,你當我男朋友吧。”
她的聲音不小,在車廂里引發了長時間的沉默。
保鏢震驚地看一眼后視鏡,莫名地替少爺激動。
而言興存卻意外地冷靜,他斜目看向她,“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目不轉睛看著他,語氣有些委屈,“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值得信任嗎?”
言興存用力點頭:“嗯。”
祈安安:“……”
保鏢:“咳……”
見兩人的目光看來,他連忙擺出正經臉,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祈安安并沒有因此受挫,伸出爪子拉住少年的袖子,又一次追問,“你答不答應我?”
言興存下巴一抬,便扯回自己的衣袖,堅定地看向車窗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祈安安有些失望,粉唇開合,“好吧。”
車廂里變得異常安靜。
她已經拿出手機回信息,神情專注地看著屏幕,沒有因為剛才失敗的交往請求而沮喪。
言興存本來以為,她起碼還得再開一次口,可是她竟然放棄了!
果然,她就是心血來潮罷了。
她哪里有什么談戀愛的心思?每天光是應付亂七八糟的人已經夠她忙的。
她就是一個對感情隨隨便便的小騙子。
車窗外飛速閃過的景色,沒有半點能入言興存的眼。
他胸腔里滋生著一股郁結之氣,下一秒,他倏地側頭看向身旁的女生。
目光如箭,凌厲地射向她,緋色的唇一字一句道,“祈安安,你有本事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祈安安訝異抬眸,“剛才的話?什么話?”
霎那間,保鏢感受到來自他家少爺的殺氣!
天吶,祈同學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分鐘前的話,怎么能說忘就忘啊!
保鏢盡職地提醒道,“祈同學,你剛才問少爺能不能當你男朋友。”
祈安安:“哦……”
她眼眸彎成月牙,順著他的話問言興存,“那小少爺,你愿不愿意當我男朋友?”
言興存的心情啊,就像是在坐過山車,剛才還在谷底,這會兒已經開到頂峰,似乎下一瞬就要沖擊而下。
他還是不得不認輸,輕輕地應一聲:“……嗯。”
她卻笑著,眼眸里分明漾著一絲惡趣味:“嗯是什么意思?”
“……”言興存微微瞇起眼眸,對視上她眼眸,默默地磨牙。
保鏢看一眼導航,不由得放慢車速。
眼看著馬上就要到許家,少爺這再矜持下去,可能要沒有女朋友了!
所以保鏢義不容辭馬上幫忙解釋,“祈同學,少爺的意思是,愿意當你的男朋友。”
隨后他露出一個標準的司儀的笑容,“少爺,祈同學,恭喜你們,今天開始交往了。”
關鍵時刻,還是得看他啊。
也不知道少爺會不會給他漲工資。
然而言興存卻一記警告的眼神丟過去,“多嘴。”
保鏢恭敬地說,“對不起,少爺。”
但是他很清楚,少爺就是隨口說的,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言興存清了清嗓子,在祈安安面前攤開手掌,鄭重地說,“祈安安,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那神情,那語氣,好像是在大發慈悲地施舍一樣,然而事實卻是,他的手掌沁出了熱汗,還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祈安安伸手搭上他的手掌,跟他十指相牽,“好啊,男朋友。”
言興存微斂眸,警告道,“不準再有其他男朋友。”
保鏢:“???”啥意思?
這回他是真沒聽懂。
祈同學難道是個喜歡養魚的?
沒人在意他的死活。
這邊祈安安爽快地答應下來,“好啊。”
她的手用力,扣緊他的手,十指曖.昧地相纏。
他低頭看向兩人相握的手,喉結微微滾動,抿了抿干澀的唇。
她的手好小,好軟。
感覺自己的手心在出汗,他試圖松開那只手。
祈安安察覺后,問他:“不喜歡牽手嗎?”
“嗯。”言興存順利抽回手,果然手心都是汗。
祈安安挑眉,“好吧,那以后不牽了。”
保鏢:“……”
少爺明明就很關心祈同學,怎么這重要時刻卻一直在掉鏈子呢?
傲嬌能當飯吃嗎?
青春期的少年,就很容易因為這一點而錯失真愛!
他覺得他該出馬了,于是感慨般說,“少爺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放松過了。”
祈安安:“……”噗。
她艱難地憋笑,看向言興存。
言興存漂亮的臉通紅,眼角抽搐,低聲道,“林哥,不說話不會被判死刑。”
保鏢:“……”他說錯了嗎?
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啊。
車開得再慢,也有到達的時候。
車停在許家門口,保鏢提醒道,“許家到了。”
言興存不方便下車,祈安安朝他說,“你回去好好養傷,出行要注意一些,明天見。”
“明天?”言興存捕捉到重要字眼,黑眸幽幽看向她。
“嗯,我們可以找個地方約會啊。”
“嗯。”
祈安安見他答應,才推門下車。
剛從保鏢手里接過行李,她就看到緊張走出來的王若云。
“安安,今天我讓老劉去接你,他回來說沒接到,我還以為……”她的視線落在車里的少年臉上,內心十分復雜。
言興存這還親自送回來呢。
不會是故意給安安撐場的吧?
王若云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沒事。”祈安安說著,心里對那個老劉也算是有了認知。
狗眼看人低,里外兩幅面孔,這種人她見多了。
她微微俯身,朝車里的少年揮手,“你回去休息吧,我進去了。”
言興存微微抿唇,只是頷了頷首,但是并沒有急著讓保鏢開車,車窗也是敞開著的,隨著她剛才說話,他的身軀稍微探出來。
祈安安恍然想起什么,于是湊過去,蜻蜓點水般在他唇上親一下。
言興存愣住。
應該說,除了祈安安以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言興存其實沒有想要什么離別吻,他只是覺得她剛才的態度有點敷衍,想聽她多說幾句。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個。
她第一次親他。
初吻。
這兩個字在言興存的大腦里不斷地回旋。
他感覺自己好像一個氣球,彩色的氣球,隨著襲來的微風不斷地漂浮旋轉。
很想大聲吶喊。
他艱難地咽一下喉嚨,視線定格在她紅潤的唇上。
言興存昨晚沒有睡好,一閉上眼睛就是她,她作亂的手,她微翹的唇,霧濕的眼眸,粉紅的眼尾……
所以他一大早就往垃圾桶里銷毀衣服,怕自己那點可恥的行為被發現。
原來,她的唇,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軟。
明明只是一觸即離,明明什么味兒都沒嘗到,但是他卻深信,是甜的。
他一顆心都仿佛泡在了濃稠甜蜜的蜂蜜里。
在他回過神來時,王若元已經將祈安安拉過去。
“進去吧。”
言興存內心如海浪般洶涌,表情卻如同凝固一般,沒有太大的驚或喜,連他的語氣都是十分平淡。
讓人看不出半點旖旎。
祈安安站在王若云身旁,再次朝他揮揮手,嘴里輕聲說道,“再見,我的男朋友。”
嘩啦啦的,海浪又一次朝言興存涌來。
“嗯。”
言興存的回應幾不可聞。
車窗合上前,他視線在王若云身上停留兩秒。
王若云只感覺有刀子剜過,這少年一天比一天嚇人了。
怪不得許志要在他身上押寶。
校花的四個男朋友21
看著那輛車離開, 王若云才看向祈安安,想到剛才的畫面,神色變了又變,“安安, 你們不是分手了?”
祈安安神色淡定地回復, “剛才我們又在一起了。”
“……”王若云不懂他們這些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感情, 嘴角抽了幾下:“他主動要求的?你就這樣答應了?”
她不阻止她談戀愛。
她知道她也阻止不了, 但她深知女生太容易哄的話, 是會掉價的,男人根本不懂得珍惜。
祈安安搖頭, “是我主動的,他沒拒絕,我當他答應了。”
王若云頓時啞口無言,而且接受無能。
她記憶中的女兒,是知書達理的乖乖女……不對,安安分明也談戀愛, 還是四個,昨天在病房里還摸那少年……
大概是她對女兒有某種誤會吧。
她轉念一想,言興存看起來挺會唬人, 在安安這里還吃過虧, 竟然這么快又陷進來了?
“那你喜歡他?”
“嗯。”
“……”
王若云無言以對。
心中略有些擔憂。
女兒認不認真她不知道,但她感覺言興存是認真的。
“別玩火自焚。”她忍不住提醒女兒。
祈安安:“……我沒有玩。”
王若云沒將她的回答放心上。
隨后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著注意事項。
“你的房間是我布置的,以前是客房,現在還有些簡單, 你暫時先住著。”
“你住在二樓, 平時走樓梯就好。”
“別到處亂跑,其他樓更加不能去。”
“他那人有點嚴肅, 你不用害怕,他問什么你回答什么就好。”
“住在這里,你自己要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能不麻煩別人就不要麻煩別人。”
……
王若云的卑微體現在每一句話里,祈安安忽然問,“媽,你在這里過得開心嗎?”
王若云聞言,錯愕過后,看著她回道,“當然。”
許是這一刻女兒的眼神太過明亮和澄澈,王若云喉嚨微癢,又補充一句,“你還小,什么都不懂,階層是最難打破的,進入許家后,我見識到的世界跟以前的完全不一樣,我想留在這里。”
她以為祈安安不理解,但卻見她點了點頭。
王若云沖動之下,問出了那個讓她一直逃避的問題,“安安,你真的沒有一點怪我嗎?怪我把你丟在一邊。”
祈安安點頭又搖頭,“怪過。”
“但你追求自己想要的,也并沒有錯。”
王若云以為自己聽錯了,年紀尚小的女兒,卻豁達至此。
她想看清女兒的表情,但是人已經走到玄關處,她條件反射般揚起笑容,暫時收斂思緒。
祈安安卻握住她的胳膊,看著她無名指上碩大的鉆戒,輕聲說,“媽,你可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不要緊張。”
王若云徹底呆住。
她看著女兒嘴角的笑容,莫名地,十多年來壓抑的委屈和擔心,似乎一下子涌出來,怎么也控制不住,本來含笑的眼睛,變得微紅。
祈安安摸了摸她的鉆戒,繼續說,“走吧,媽媽。”
王若云機械地邁動腳步,女主人,對啊,她已經是這里的女主人了。
時間還早,許志沒有出門,就坐在沙發上。
看到兩人進來,他放下平板起身。
這是祈安安第一次見到許志,他看起來還挺年輕的,三十五歲左右,風度翩翩,很有霸總的味。
跟王若云站在一起,也算是登對。
她沒記錯的話,王若云其實比他大幾歲,兩人是在某次派對上認識的。
相對于許志曾經的那些女朋友,王若云只有“漂亮聽話”這一點能拿得出手,而他也正是看中她這一點,所以她懷孕后,他就讓她住進了許家。
“這就是安安吧。”許志拿出商業笑容,拍了拍祈安安的肩膀,“聽你媽媽提起過,你一個人住也不安全,以后就安心住在這里吧。”
“好的,麻煩你了,叔叔。”
許志笑著,卻看了一眼王若云。
王若云在他身邊也有十幾年了,他一個眼神,她就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于是溫柔地附耳在祈安安身邊說,“以后你得喊爸爸。”
祈安安乖乖地點頭,又對許志說,“爸爸。”
“乖。”
許志看著她,笑容未變,看不出他對這個稱呼到底是喜還是怒。
但祈安安覺得,他肯定是膈應的,但又想裝出寬容大度的模樣。
“我先帶她去房間看看。”
“嗯。”
祈安安也保持著笑容,對接下來的生活還挺期待的。
——
祈安安也沒有想到,自己才剛住進來,就面臨著各種風暴。
首先是許家的保姆給她臉色看,哪哪兒都不讓她去,吃飯也要給她一個白眼。
許子涵上完補習課回來,一看到她,就鼓起腮幫,一副有她沒我的態度。
王若云只能帶許子涵回房,不知道跟他談了什么,他再見到她的時候的時候,并沒有再為難祈安安。
許子涵一天的課程被安排得滿滿當當,晚上是鋼琴課,因為他頻繁犯錯,老教師被氣走了,還向王若云告了一狀。
正好被回家吃晚飯的許志聽到,于是許子涵少不了一頓責罵。
祈安安沒看到那場面,但是能聽到許子涵哭鼻子的聲音。
夜里,祈安安閑著無聊去琴房坐了一會兒。
一道稚嫩的聲音驀地傳來,“這是我的鋼琴,你別碰。”
許子涵穿著卡通睡衣,懷里還抱著一個娃娃,跟白天那小紳士形象反差很大,此時他站在門口處狠狠瞪著她。
見她看過來,他便氣沖沖地朝她走過來。
“你的?寫你名字了?”
祈安安沒有看他,雙手在琴鍵上掠過。
房間里便回蕩開一陣悅耳的琴聲。
許子涵小臉皺著,“你就是來跟我搶東西的是吧,媽媽是我的,爸爸是我的,這個家是我的,不用寫名字,就是我的。”
“我問的是鋼琴,你怎么說到人身上了?”祈安安隨口道,“我也在許家,難道我也是你的嗎?”
這句話,讓許子涵一噎,他嫌棄地說,“我才不要你!”
“那這鋼琴我碰過,你還要啊?“
許子涵:“……”
“你沒見過你外婆吧?”祈安安忽然說,“她以前當過鋼琴老師,但是家里后來太窮,就把鋼琴都賣了。”
許子涵忽然安靜下來,死死盯著她。
小孩子還不是很會掩藏心思,滿臉都流露出酸意。
別人都有外婆,他也有。
但是他只在媽媽的手機里見過。
而面前這個姐姐,是外婆養大的。
半晌他憋出一句,“你在炫耀嗎?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有鋼琴老師。”
“哦。”祈安安瞥向他,“今天被罵了吧?”
“……我疏于練習,沒有達到老師的要求,老師罵我也是正常的。”許子涵練了一天的高爾夫,早已經累慘,哪里還有什么心思練鋼琴,出錯是正常的,他沒少被罵。
大半夜他睡不著,準備再來練習一下,卻看到她霸占著自己的鋼琴。
站著太累,許子涵已經坐到祈安安身邊,鯊魚公仔隔在兩人中間。
他的表情還是很臭,但是對她的敵意明顯少了很多。
他沒忍多久,就開口,“你會彈鋼琴嗎?外婆教你了嗎?”
“嗯。”
“會彈什么?”他正兒八經地詢問,那模樣像極一位老前輩。
祈安安輕嗤一聲,抬手按了幾個鍵,輕快歡樂的琴音跳躍出來,正是許子涵剛才彈得不好被罵的那首。
“你——”
許子涵頓時破防了。
他不服氣,“四手聯彈你會不會?”
祈安安才不跟小孩子計較呢,但是下一秒還是彈起了《春節序曲》。
許子涵小臉迅速嚴肅起來,加入彈奏。
門口處,王若云定定站在那里,看著鋼琴前的姐弟兩人,眼眶莫名地有些濕潤。
這是她從來不敢想象的畫面。
沒想到竟然就這么突然在她面前出現。
她拿起手機,往琴房里拍了一張照片,隨后又開始錄視頻,就像以前記錄兒子那樣,記錄姐弟兩人的瞬間。
可是她回到臥房后,翻看著這段視頻,卻沒有像之前那樣馬上將視頻分享出去。
她要考慮的事情有很多。
怕別人看到這個女兒會笑話她,也怕許志看到會不開心。
別以為她不知道,許志明顯不喜歡她帶安安回家的。
所以她才會囑咐安安要保持低調。
子涵一直不喜歡安安,但他畢竟年紀小,她哄一哄他便不會再鬧,不過她意外的是,就這么一個晚上的相處,他就漸漸接納安安了……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一件好事。
琴房里,祈安安彈完后,對許子涵說,“你這不是彈得挺好?”
許子涵驕傲地冷哼,“我本來就厲害。”
但是不可否認,跟老師練和跟她練,感覺不一樣,他現在很放松,竟然一個音都沒彈錯。
“再來。”他昂著頭問,“你還會彈什么?”
“都行。”
就因為她這兩個字,許子涵幾乎把自己學過的四手聯彈都搬出來,全都彈一遍。
他時常跟不上那倔強老頭的節奏,不是被罵就是被罵,但是如今和祈安安彈卻十分默契。
“不彈了。”
祈安安打一個呵欠,起身往外走。
許子涵卻把她叫住,“祈安安。”
她回頭看來,“怎么了?”
“……沒、沒什么。”
許子涵一時又不知道要說什么,僵硬地搖了搖頭。
“回去睡覺吧。”
“哦哦。”
許子涵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神情有些糾結。
其實這個姐姐,還挺溫柔的,比家里任何一個人都要溫柔。
他對她的態度那么差,她好像都不會生氣一樣,還陪他彈了一晚上鋼琴。
校花的四個男朋友22
晚上十一點。
言興存不發一言, 低頭看著手機,仿佛要看出一個洞來。
他發出去的消息,那邊還沒有回復。
這一天下來,她也不曾主動來找他。
等許家的大門打開, 那道身影走出來, 保鏢興奮地開口, “少爺, 祈同學出來了。”
言興存驀地抬頭。
祈安安小跑著出來, 拉開車門便坐上來,氣喘吁吁地問, “你什么時候來的?等很久了嗎?”
小楚是許志的專職司機,就是他跟她提了一嘴,說言興存的車在門口,她才跑出來的。
等她看手機信息,才發現言興存早在晚飯的時候就已經給她發過消息。
她那時候被許子涵拉著上鋼琴課,根本就沒看手機。
言興存眼眸沉沉地看著她, 薄唇溢出兩個字,“剛來。”
保鏢:“剛好兩個小時。”
祈安安:“……”
“所以,是發生什么緊要的事情嗎?”
忽然來找她, 還等這么久。
小黑幽幽提醒, “任務對象很生氣,安安,你悠著點。”
“一定要是緊要的事情?”言興存眼神越發幽深和哀怨,“你是不是忘記自己昨天說過什么了?”
“什么?”祈安安下意識回想自己昨天的話, 讓小黑也幫忙回放記錄。
這兩天她看似清閑, 實則一刻也沒有停下來過。
到現在腦子還是嗡嗡的。
言興存沉默:“……”
保鏢:“咳咳,祈同學, 你答應了今天要跟少爺約會啊。”
祈安安不覺看了保鏢一眼,這就是傳說中古希臘掌管嘴巴的神吧,每次都在關鍵時刻出聲。
察覺她欣賞的目光,保鏢連忙露出一個笑容,“少爺還沒吃飯,等下胃要不舒服了,祈同學要陪少爺吃個宵夜嗎?”
言興存也看他,眼神犀利。
被保鏢這么一摻和,他臉上有些掛不住。
但他剛才也并沒有阻止保鏢說話。
“好啊。”
祈安安答應下來。
言興存這才開口說,“在附近隨便找一家店。”
保鏢:“好嘞。”
然而附近并沒有多少餐館,而且時間已經很晚,街上的商鋪大多都已經關門,只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還在營業。
祈安安扶著言興存下車,走進便利店。
“你想吃什么?我請客。”祈安安指著關東煮說。
“……”言興存沒吃晚飯,這會兒看到熱氣騰騰的關東煮,肚子忽然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還特別明顯。
祈安安聽得很清楚,她笑著說,“我給你點吧,就點我愛吃的。”
“嗯。”言興存也不覺得害羞,指了指魚蛋,“我想試試這個。”
他記得她以前吃過,還給他拍照。
當然,可能也給其他人拍過。
他心中酸澀,斜看一眼女生。
可是她在認真挑選關東煮,并沒有感受到他的怨氣。
瓷白的皮膚在燈光下更加透亮,睫毛濃密卷長,在眼底拓下明顯的陰影,微翹的唇珠看起來很好親……
被自己的最后的想法驚到,言興存趕忙收回目光。
聽到她問,“要不要泡面?”
他咽了咽喉嚨,點頭,“要。”
“對嘛,想要什么就說。”祈安安小聲嘀咕。
言興存瞥她,“你說什么?”
她揚起笑容,“我問你要什么口味的。”
“都行。”
“我吃過晚飯了,就吃一點關東煮,不吃泡面了,我給你選的是老壇酸菜泡面。”
“嗯。”言興存沒有異議。
他還拄著拐杖,祈安安讓他先去落地窗邊的位置坐下,不過他沒肯,就撐著拐杖,身殘志堅跟著她步伐,像個大尾巴。
收銀員大姐頻頻丟來目光,也不怕兩人發現,一直保持著姨母笑,還會提醒祈安安水燙,讓她小心點。
祈安安端著泡面,在角落坐下。
言興存坐在她身旁。
圓凳很高,不過他腿長,哪怕一條腿受傷,還是輕松松就坐下。
兩人以前也去吃小飯館,但每次都是很匆忙,她總要急著回家。
現在想想,她可能是趕趟去赴約下一個男朋友。
言興存越想越酸,一口一顆魚蛋,表情有些兇狠。
祈安安將泡面杯挪到他面前,“吃吧。”
臉頰因為便利店的暖氣而熏紅,眉眼間也染上動人的艷色,霧蒙蒙的眼眸仿佛盛滿人間所有的美好。
言興存記得,她就算是生氣要罵人,也是十分溫柔的。
他總是輕易淪陷在她這模樣里。
他低聲說,“下次不準忘了,要不就別亂說。”
祈安安一怔,鄭重地點頭,“好。”
昨天說起約會,她就真的就是隨口說說,完全沒想到他會一直惦記。
今天估計一天都在等她吧。
她抬起胳膊,手掌在他頭頂摸了摸,“對不起啊,忘記要約會了,你要我怎么賠罪呢?”
她動作輕柔,像是在撫摸一只生悶氣的大狗狗,說到最后一句話時,哄人的意味很明顯。
言興存的一邊耳朵在發癢,整個肩膀都微微酥麻。
他也沒想到,她只是簡單一句話,卻讓他這么沒出息地心生綺念。
小黑:“嘿嘿,哄好啦。”
祈安安驀地輕笑,還保證道,“你好好想,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少年雖然還是直勾勾盯著泡面桶,但耳朵已經染得通紅。
她看著他耳朵問,“言興存,你在想什么?”
他啪地放下筷子,看向她,繃著臉說,“祈安安,你又在逗我?”
“我可沒有。”她意味不明瞅他一眼,“我看你耳朵都紅了,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兒童不宜的東西而已。”
言興存的臉繃不住了,黑眸凝著她兩秒,眼皮微跳,“那你說說,我能想什么兒童不宜的東西?”
“……”祈安安禮貌地笑了笑,“我不說,反正你心里知道。”
他身體朝她的方向傾斜,戲謔道,“剛才不是挺能撩?現在慫了?”
“誰撩了?別給我亂扣帽子,我正經著呢。”
“哦,正經地扒我褲子。”
“我不是扒褲子,我就是想看看人魚線。”
祈安安說著,視線下移,看著他的腹部,開玩笑般說,“男朋友,給我看看腹肌。”
言興存垂著眼皮看她,下一秒,還真的伸手抓住衣角——
“你還真來!”
祈安安連忙制止他,壓低聲音說,“這里可是有監控的。”
言興存:“知道有監控還亂說話?”
祈安安:“……”
他不是很容易害羞嗎,關鍵時刻又知道反攻啊。
她隨即看向他的關東煮,“這個魚蛋好吃嗎?我想吃一顆。”
她每次轉移話題都毫無技巧。
但是言興存會配合她。
他側了側頭,嘴角難抑一抹微笑,將關東煮推過去,“你試試就知道了。”
于是祈安安拿過他簽子,大快朵頤。
這是兩人再次交往的第二天,第一次約會,是在便利店里。
隔著透明的落地窗,蕭索的冬天里,空無一人的街道,忽然也有了溫馨的味道。
保鏢坐在車里,看著便利店里的兩道身影,有種莫名的自豪和滿足感。
他想這大概就是網友說的“嗑到真的了”。
想了想自己荷包,他默默掏出手機,對著兩人就是一通拍。
他敢保證,這個月的獎金,跑不了。
手機忽然震動,他看一眼“言夫人”三個字,嚇得倒抽一口氣。
拿獎金的前提是,不要讓那個癲……言夫人發現!
“是的,言夫人……少爺想吃宵夜,嗯,說是吃完就回去,言夫人不用擔心……好的,我會注意的,言夫人再見……”
掛了電話,保鏢再看向便利店里的兩人,心中感慨,少爺和祈同學只能偷偷談戀愛了。
他會好好守護這對小可憐的。
保鏢深深嘆息一聲,忽然感覺自己的責任更重了。
凌晨的時候,兩人才從便利店里走出來。
言興存一手撐著拐杖,一手被祈安安扶著。
便利店門口離停車的地方不遠,言興存剛才還挺利索的,現在卻走得很慢。
祈安安問,“是不是腿不太舒服?”
“嗯。”言興存頷首,眼眸微動,手掌攤開,扣住她的手。
今天也成功牽手了。
兩人走到一半路程,保鏢已經下來打開車門。
但是他只是恭敬地站在車邊,雙手在身前交握,沒有要過來攙扶言興存的意思。
幾分鐘后,保鏢等來兩個小可憐,將拐杖接過去,“少爺,回去了嗎?”
他說的回去,自然是回言家。
現在言興存已經搬回言家住,在家里的時候,時時刻刻都被人盯著呢。
今天還是保鏢兜大半天的路,才繞去許家的。
言興存看身側的人,“嗯,先送她回去。”
保鏢:“好。”
也就十來分鐘的時間,保鏢將車停在許家門口不遠處。
祈安安率先下車。
保鏢見此,默默將車窗按下來。
讓祈安安和言興存能再多見一會兒。
“林哥開車小心哦。”
祈安安對保鏢說完,才看向后座的少年,揮手,“回去早點睡。”
言興存:“嗯。”
昨天早上,就在這里,她吻了他。
現在同樣是分別時刻,她應該知道怎么做吧?
連保鏢都以為,這個離別吻是少不了的。
然而祈安安就這么,轉身走了!
保鏢一瞪眼,伸手,“誒……”
隨后他聽到車門被打開的聲響。
少年拄著拐杖下車。
保鏢想下車扶他,但又覺得他不該下車當電燈泡,只能口頭上說,“少爺小心點。”
言興存哪里還能聽得到他的聲音。
祈安安聽到拐杖點在路面的聲音,轉頭看過去,“你怎么跑下來了?”
但是她卻似乎并不驚訝他會這么做。
這一刻他便知道,她就是在等著他主動。
言興存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氣,他栽得的確不清。
他開聲提醒她,“你還有一件事沒做。”
她微微歪頭,“哦,想起來了。”
她往他的方向走兩步,停在他面前,雙臂勾住他的脖子。
兩張臉離得極近,冷風傳遞著彼此的呼吸。
因為知道接下來的是一個吻,言興存每一秒鐘都處于不可抑制的悸動和期待之中。
他希望唇.瓣相貼的那一刻來得快一些,又希望不要那么快,甜蜜的時間可以延續得更長……
她本質上可能是一個小惡魔,她鼻尖輕輕地碰觸到他,下一瞬卻又退開,只撒下輕柔的熱氣。
欲拒還迎,撩得他心中的猛獸脫困而出,直直沖向她。
他手臂纏在她腰后,將她拉向自己,微微低頭噙住她欲退去的唇。
有什么絢爛美妙的畫面在綻放,他在這方面沒有任何經驗,只是循著本能地追逐那一抹柔軟。
直到碰觸到靈動灼.熱的尖兒,他驀地一僵,眸色暗啞,觸電般退開,手臂卻還緊緊扣在她腰上。
他覺得他變得有些可怕,不受控的掠奪欲,差點占據他理智。
祈安安也被親得有些懵了,抬頭看他,眼眸還泛著水光,“好了嗎?我回去了?”
言興存狠狠磨著牙,一腔旖旎被破壞得七七八八了,“你就惦記著回去?”
祈安安:“……很晚了,我怕你被你家里罵。”
說到這個,她今天還特別留意過,他身上沒有添新傷,所以他的媽媽肯定還不知道他跟她交往的事。
“不著急。”言興存語氣有些別扭,不知道該如何跟她道出自己不想和她分開的心思。
他看向一個人影都沒有的道路,試探著問,“陪我走走?”
祈安安低頭看著他的腿,“你確定你能走走?”
言興存:“……”
他的腿一天沒有好起來,他就沒有任何自由可言。
“好了,等你好點再說吧,我也挺忙的,可能沒法見你了。”祈安安主動伸手抱住他,臉頰貼在他胸口前。
親都親過了,但是兩人這樣親密抱著,又是給言興存帶來不一樣的感覺。
心跳……
祈安安緩緩抬頭,“言興存,你……你心跳太快了,沒事吧?”
言興存下意識要推開她,但最終是沒舍得,他一手壓住她后腦勺,將她重新按回自己懷里,“沒事,站久了太累。”
“哦。”
他低了低頭,下巴抵在她頭頂,被她的頭發撩得有些癢。
他蹭了兩下,才警覺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連忙又仰起頭。
兩人抱著不說話,周遭空氣有點點熱,言興存下巴又落在她頭上,問道,“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祈安安在他懷里搖頭,“沒有。”
她輕吸一口氣,“你抱著好舒服啊。”
言興存沒說話,喉嚨里發出愉悅的一個輕哼。
看在她這么迷戀他的分上。
讓她抱。
保鏢站在車邊,面無表情地拍死第六個蚊子,眼角余光瞟向那相擁的小情侶。
默默拿起手機。
記錄。
又幸福了少爺。
校花的四個男朋友23
每次這種時候小黑一般都是會自己消失的, 但是這次卻冒了出來,森森然地開口,“安安,季輿來了。”
祈安安:“?”
她的視線探出去, 周圍都是黑漆漆的, 什么也看不到。
她想了想, 踮腳在言興存的臉頰上親一口。
言興存微挑眉, 對她這個突然的動作感到一絲訝異。
隨后便聽到“踏踏”沉重的腳步聲靠近。
祈安安扭頭看去, 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綠化樹的陰影里走出來。
正是季輿。
他大步靠近兩人,周身裹著夜里的寒意, 是難掩的暴戾和憤怒,仿佛看著自己的珍寶被人搶走。
祈安安手腕一緊,言興存將她拽到了自己身后,盯著他的方向。
“季輿?”
季輿卻是緊緊凝著祈安安,縱然胸腔被怒意填滿,但是語氣并沒有太大的起伏, “你們在一起了?”
祈安安這回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陰鷙感,跟她所認識的那個在她面前總是憨憨的季輿,有著一定的差別。
她直視他的眼神, 點點頭, “嗯。”
季輿在兩人面前停下腳步,幽黑的眼眸里依舊只有她的身影。
他不明白為什么她選的眼言興存,好像注定是他一樣,明明他跟她的相處是最多的不是嗎?
身體里好似藏著一只魔鬼, 欲掙脫束縛而出, 他的不甘心濃烈得像是堆棧了無數個日夜。
他的眼眸變得猩紅,嗓音沙啞不已, “那我怎么辦?”
祈安安一時無言以對。
季輿跟魏林和莫斯年都不一樣,他不僅身份奇怪,還對她異常執著,所以才會一直針對言興存。
“祈安安,你不要我了?”
他再踏前一步,伸手想要碰觸她。
但是還沒碰到,就被言興存擋掉。
祈安安微蹙著眉,太陽穴仿佛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刺一下,疼得厲害。
只是這時候容不得她太多思考。
她徑直表明自己的態度,看向季輿,認真地說,“季輿,我喜歡言興存,對不起。”
言興存回頭看她。
季輿的視線也膠著在她身上。
“不舒服?”言興存攏了攏她身上的外套,“你先回去休息。”
她出門著急,的確沒穿太厚的外套。
“好。”
祈安安該說的都說了,現在就看季輿是什么態度了。
而且,他們看起來有話要聊。
季輿沉默地看著她走進許家的大門。
言興存的聲音隨著冷風飄來,“有些話不能當著她的面說,但我們可以談談。”
季輿卻斜睨向他,眼神充滿不屑,“沒什么好談的,言興存,你不用跟我炫耀什么,她只是暫時是你的。”
言興存因為他這話,嘴角冷冷掀起一個弧度,“你的話真好笑,你把她當成可以被隨意占有的附屬物?”
那幾個字眼,如同鋒利的刺扎在季輿心頭,暗沉的眼底微微浮現一絲破防。
他對祈安安,的確是有著強烈的占有欲。
他給她裝監控,是想時時刻刻知道她的動靜。
他其實也察覺那個男人似乎對她有所企圖,但是他沒有馬上阻止。
他不想她和王若云親近,也不讓她回到許家。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只要讓她失去所有的倚靠,他就可以將她納到自己的世界里。
讓她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可是一切都事與愿違。
而且,她還是選擇了言興存。
言行存沒有錯過季輿的每一絲表情,他警告般說,“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她不會喜歡被束縛,哪怕是她男朋友,也不可能讓她成為一個附屬,你的那些手段,別用在她身上。”
也不知道季輿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他說,“你和她的關系,我不會承認,我要做什么,你也管不著,祈安安只能是我的。”
季輿狠狠說完,就轉身離開。
言興存冷漠地盯著他的背影,隨后看一眼許家的方向,才走回車邊。
許家院子里,祈安安聽著小黑的轉述,細眉也皺在了一起。
她問道,“小黑,剛才那畫面,是不是有點眼熟?”
小黑:“?”
祈安安也說不上來,腦袋更疼了,她加快腳步往前走,“查清楚季輿身份沒有?”
小黑:“沒有收到消息呢。”
祈安安:“……”
蠢系統。
她剛踏進玄關,就聽到小黑猶猶豫豫的聲音。
“安安,要不,殺了季輿吧,任務進度一直沒有動靜,我們就沒法從這個世界離開。”
“殺人?”祈安安眼神狐疑,盯著面前的小黑球。
祈安安在其他世界也殺過人,但在這樣的和平世界,小黑提出殺人的要求,就很奇怪。
小黑:“對啊,就是季輿在影響言興存的人生軌跡不是嗎?殺了他,不就是什么事情都沒有了?”
祈安安:“是有道理。”
小黑:“嘿嘿!”
下一秒,她揚起手,重重往小黑毛球上一拍!
小黑被砸到墻壁上,又彈到地面,duangduang幾下才停下來。
它委屈巴巴飛回來,“安安……”
祈安安嚴肅地警告它,“等主系統消息,你以后別亂提議了。”
小黑:“好嘞。”
祈安安躺床上的時候,收到言興存發來的消息:到家了。
她還是那樣不愛發消息,不過倒是會主動給她匯報了。
祈安安飛速打字:很晚了,快洗洗睡吧。
言興存:嗯。
十分鐘后。
祈安安正激情沖浪的時候,再次收到言興存的信息。
言興存:洗好了。
祈安安打下“晚安”兩個字,又刪掉,編輯“看看腹肌”。
發送。
那邊沒有秒回。
對方正在輸入……
祈安安等到有些犯困,那一行字消失了。
嗯?他竟然不敢回復了?
她笑了笑,準備跟他說一個晚安就睡覺,結果卻看到對方發送了一張照片。
腹肌。
祈安安:“啊啊啊啊!”
小黑:“????”
它的眼睛臟了!!!
祈安安打了兩個字,又接連彈出好幾張照片。
各個角度的腹肌。
啊啊啊啊啊!
祈安安其實也不是饞腹肌的人,但是,但是,人家都發來了,那還不得多瞅幾眼?
對了,得看原圖。
小黑浮在空中,看著那不自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人條……
又幸福了姐。
校花的四個男朋友24
祈安安想讓言興存好好養傷, 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沒跟他見過面,但是兩人每天的消息沒少發。
那天晚上接連收到他十幾張腹肌照,她給他回了一張自拍。
她不知道那邊是什么反應,但她的睡眠質量是挺好的。
許子涵每天的補習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在許志的示意下, 王若云也給祈安安報了班, 姐弟兩人經常一起出入。
一來二去, 許家的下人也不敢再給她臉色看。
祈安安讓小黑關注季輿那邊的情況, 目前也沒發現什么異樣。
起碼在這個世界的系統, 只有小黑一個。
而任務者是需要借助系統才能進入小世界的。
開學后,班上的學習氣氛更加濃厚。
言興存要養傷還沒來, 季輿本來就不愛上課,經常性缺席。
不過從模擬考的成績來看,他明顯在進步,私下里沒少偷偷補課。
偶爾他也來找祈安安請教問題,眼神不經意透露的深沉讓人心驚。
這天祈安安來得早,被季輿截在校道上。
“想考哪個大學?”
“還沒有想法。”祈安安問他, “你呢?”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我記得你說過想當警察。”
“你想讓我當警察?”
祈安安搖頭,“你的人生當然是由你自己來負責。”
季輿微微垂眸,卻道, “可是我想聽你的意見, 我的人生,你也可以參與。”
祈安安試探性地說:“季輿,你變得有點陌生。”
季輿眨眼,面色微僵, “哪里變了?因為這個, 你才跟我疏遠的?我哪一點比不上言興存?”
祈安安搖頭,一時不知道該回答他哪個問題, 她最終只是說,“不用比較,我只是喜歡跟言興存相處的感覺。”
“什么感覺?”他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
祈安安:“說不出來。”
季輿凝著她,像是有些泄氣,“言興存家里管得很嚴,你跟他,是不可能的,他那瘋癲的母親那一關,你都未必過得去。”
祈安安微笑,“我又不是跟他母親談戀愛,不用過關斬將那么嚴重。”
季輿冷笑,“你別太天真,我就看看,你們能談多久。”
“……”祈安安默默看著他,忽然問,“季輿,你喜歡我什么?”
本來還惡狠狠放話的季輿,聽到她的問話便怔住了,熱意上涌至臉頰,表情雖然很嚴肅,但已然紅了臉。
祈安安一看他這樣,又覺得他的確還是那個純情憨憨。
季輿自然是沒有細說,頂著黑紅的臉先進入教室。
祈安安,哪個男生不喜歡?
他也暗戀她很久了,只是不輕易讓人看出來,她一朝他邁出小小的半步,他的腦子里就已經構建出兩人美好的婚后生活……
就是這么夸張。
然而她終究是選擇了言興存。
繼季輿之后,魏林和莫斯年也來問過她的志愿,她的回答還是那樣。
其實她對考什么大學沒有太多想法,因為以她的成績,可選擇的范圍太廣了。
祈安安順便把和言興存交往的事情,告訴了魏林和莫斯年。
兩人都很沉默。
最后還是莫斯年告訴她,在她和言興存交往的第二天,他就組群通知過他們。
祈安安:???
魏林扶了扶眼鏡,輕瞟她,“你還以為他還能接受地下情?”
“……”祈安安一陣無語,“他還說什么了?”
魏林像是回憶了一下,說道,“嗯……還說了一些威脅我們的話,不太好聽,就不給你說了。”
祈安安忙說,“那些話你們別放心上。”
莫斯年點頭,“其實我早有預感你們會在一起,只是沒想到這么快。”
魏林:“哼,言興存就是那種偷偷復習的人。”
祈安安哭笑不得。
莫斯年想了想,沉聲說,“不用覺得對不起我,好好備考,記得告訴我你的志愿。”
“好。”她頓了頓繼續說,“那我還能問你物理題嗎?”
莫斯年:“……能。”
回答完,莫斯年倒是笑了。
魏林:“嘖。”
他無語地看一眼祈安安。
還是討厭不起來。
甚至依舊會覺得不甘心。
但是他也足夠理智,很清楚現在不是談感情的時候,他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她考試。
——
快要高考的時候,言興存才回學校。
他的腿已經完全恢復,是從一輛邁巴赫里下來的。
轉眼就有同學拍到照片傳出去。
穿著夏季校服的言興存,白襯衫在初陽照耀下散發著光芒,映照著那張臉更為俊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歷經過一場磨難,他整個人的氣質也被磨礪得更為冷漠和凜然,少年氣驟減,連眼神都讓人不敢直接對視。
祈安安是從余青穎那里看到照片的,絲毫不猶豫,就拿出手機說,“發我。”
余青穎是極少數人里,知道她和言興存在交往的。
她重重點頭,“好嘞。”
內心瘋狂在咆哮——
啊啊啊啊,言興存太踏馬帥了,妥妥的貴族公子啊,現在完全能配得上安安啦!
余青穎發完照片后,望著同桌那驚為天人的白皙側臉,忍不住問,“安安,我能擁有你和你男朋友的同框照嗎?我用來嗑cp……”
底下還有一群嗷嗷待哺的cp粉呢。
但是cp粉的事情,她又不太好跟安安提起。
總覺得莫名有些羞恥。
祈安安搖頭。
余青穎雖然有點失望,但也不覺得哪里不對。
隨后又聽到祈安安說,“我和言興存沒有清晰的合照。”
余青穎眼睛一亮,熱切地盯著她,“模糊的也行!”
祈安安已經低頭翻相冊。
余青穎很有分寸,不敢多看一眼,就怕發現什么秘密。
祈安安直接將手機屏幕對著她,左右劃拉幾下,“這些是上次除夕拍的合照,太模糊了,你看看有沒有你看得上的?”
余青穎:“有!!有!!”
她詢問,“安安,我能繼續看看其他照片嗎?”
祈安安:“可以。”
于是接下來的余青穎,瘋狂地點愛心,“這張想要,這張……你和他們四個的合照,想要……你和言興存的背影誒!我要!這張你和莫斯年,嗚嗚嗚他的眼神好深情,我一直覺得他好高冷來著……”
最后祈安安把她點愛心的照片都發給她。
余青穎喜滋滋地保證,不輕易外傳照片。
也就這時候,言興存已經走進教室。
教室頓時鴉雀無聲,似有若無的視線往他那邊瞟。
臨近高考,言興存卻因為病假一直沒出現,班上便流傳著關于他的各種各樣的故事。
其中有一個版本很離譜,他是傳說中商界巨賈言家的繼承人,很多人都不當一回事,但是今天再見到他,大家莫名覺得他身上多出一種很強的凌駕于眾人的壓迫感。
言興存經過祈安安的位置,忽然停下腳步,低頭看向她。
祈安安也抬頭。
余青穎目睹著這一幕,感覺這個世界被撥到了慢鏡頭。
他明明看起來那么疏遠,但是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卻變得那么溫柔,那么寵溺……
太唯美了。
太甜了!!
嗑瘋了!!!
“我的早餐呢?”言興存忽然輕敲了一下祈安安的桌子。
祈安安的手鉆到桌子里,拿出一個紙袋,里面的油條和包子還熱乎的。
另外她將桌面的一瓶牛奶也塞給他,“補鈣。”
“嗯。”他手掌寬大,一手攏住拿走,往前走的同時,另一只手輕輕在她頭頂摸了摸,“辛苦你了,女朋友。”
最后三個字幾乎只是氣音,也就祈安安能聽得清楚。
……或許余青穎也聽到了,她正用雙手死死捂住嘴,眼睛瞪得像銅鈴。
旁人沒聽太清楚,但看著他那自然又親昵的動作,都被驚傻了!
怎么回事??
這兩人的關系變得這么好?
堂而皇之地秀恩愛?
祈安安無聲嘆氣,又覺得好笑。
言興存這炫耀的小動作還挺可愛的。
昨天他就給她發消息,說是今天來上課,讓她幫忙帶早餐。
她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她那時候就奇怪,按照他在言家的待遇,他不可能連早餐都沒法吃。
現在看來,他純粹就是想要偷偷宣示一下主權。
這下好了,全校都要議論他們倆的“奸.情”了。
聽到“吃吃”的笑聲,她轉頭一看,余青穎正托著腮,傻傻看著她笑,“你們好甜啊,安安。”
祈安安:“……”
得,還有一個磕瘋了的。
——
言興存沒敢大張旗鼓地炫耀。
之后的日子里,在公開場合他還是會和祈安安保持一定的距離,否則他不確定他母親會不會殺到學校來。
時間過得飛快,緊張的氣氛一直延續到高考。
祈安安沒去謝師宴,而是被王若云帶去一個酒會。
當然,這也是許志要求的,美其名曰讓她開開眼界,練膽子。
王若云憂心忡忡地給她選禮服首飾,一股腦給她科普酒會上該注意的事項。
到達宴會廳,祈安安聽到小黑說言興存也在時,就知道許志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順著小黑指引的方向看過去。
言興存站在一個頭發蒼白的老者身旁,微微附耳過去,正專注聽著他說話。
像是察覺到什么,他忽然轉眸看過來。
凌厲,鋒銳的視線,如同冰棱一般直直射來。
但是轉瞬,那冰棱像是被熱火融化,變成星星點點的光芒漾開。
遠遠地,他微微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極淺的微笑。
祈安安也沖他揮了揮手,馬上就提著裙擺,朝他的方向走去,瓷白美麗的臉,浮現動人的笑容。
言興存眼神卻微變,微張唇想要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沒發聲,只是噙著笑看著女生靠近自己。
“你朋友?”一旁的老者忽然出聲。
言興存頷首,“嗯,女朋友。”
老者卻是一點都不驚訝,布滿精光的眼眸彎起,含著笑意,“還挺漂亮的。”
言興存又點頭,“嗯。”
很快,祈安安就停在言興存面前,氣息微亂,嗓音卻依舊清脆,“言興存,你也在這里啊。”
隨著祈安安身影的移動,眾多充滿猜忌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
哪里來的女生,就這么沖撞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