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對于突然出現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孩子們很快就將嫌疑人的特征與松田陣平對上了號,工藤新一都還沒有說話,他們就已經認定了松田陣平是騙取假面超人的犯人。
看到松田陣平, 工藤新一也遲疑了一下:“特征明顯是能夠對得上的,但是……”
但是他還是感覺有哪里不對勁。
而且, 騙取假面超人的犯人真的會大搖大擺的跑進學校里面來嗎, 這怎么想都邏輯不通吧?
工藤新一覺得不對, 他扶住下巴狀若思考, 試圖尋找出線索。
然而工藤新一身邊的同伴顯然已經等不及工藤新一的后半句話了,他們摩擦著手掌, 眼睛亮晶晶的:“如果我們抓住犯人, 是不是可以得到贊揚?”
“要是抓到了犯人, 大家肯定都會崇拜我們吧。”
“我們人多, 這里還是學校,他們絕對逃不過我們的手掌心的。”
“沖呀!”不知道是誰喊了這么一句,孩子們便真的將松田陣平二人當做了盜取假面超人卡片的犯人,一窩蜂的圍了上去。
等到工藤新一終于思考出真相都時候, 他眼睛一抬, 就看見了一眾小學生包圍了那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青年。
而青年一起過來的同伴并沒有成為學生們的圍堵目標, 正站在自己身邊看著同伴的熱鬧:“唔啊, 小陣平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受歡迎呢!”
工藤新一有幾分迷茫,不解地問道:“……你們這是在干嘛?”
“工藤!我們抓住他了!”有人正圍在松田陣平身邊,忙里偷閑地朝工藤新一回過頭, 并問道, “你快說, 這是不是就是那個犯人兇手?”
工藤新一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扶了扶額:“盡管特征能夠對得上, 但是怎么想都不是這一位吧。”
松田陣平左手擰著一個孩子,右手也擰著一個孩子,腿部也掛著兩個掛件,他面無表情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臉上墨鏡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擠掉了。
“我果然還是最不喜歡小孩子了。”松田陣平機械般地說著這句話,并給了圍在一旁看熱鬧的萩原研二一個眼刀。
工藤新一看不下去了:“都說了不是他,你們快從這位先生身上下來吧。”
孩子們茫然,但也還是配合地下來了,只是他們仍然在問工藤新一:“如果不是他的話那是誰?這可是最符合犯人特征的人啊。”
松田陣平“呵呵”地笑了一聲,嚇得孩子們從他身邊散開了一段距離。
“犯人到底是誰我還尚且沒找到,但這位先生肯定不是啦,犯人還不會蠢到跑進學校里還輕易地讓我們發現。”工藤新一指了指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這兩位明顯是一起來的,而犯人在受害者的口述里只有一個人,是單獨行動的。”
“而且,”工藤新一頓了頓,“今天學校會有警察來宣傳演講,進出都比平時要嚴格,更不可能讓犯人混進學校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但還是有人提出了疑問:“既然進出都很嚴格,那這兩位是誰?”
“這就是我剛剛要說的事了,”工藤新一做酷道,“我想,他們應該就是前來宣傳的警官先生們啦。”工藤新一的目光落在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身上,向他們求證道:“我說的沒有錯吧?”
“是的噢。”萩原研二打了一個響指,笑盈盈地道,“本來是想趁著宣傳開始之前,悄悄考察大家的防騙意識的,結果造成了你們的誤會,真是不好意思。不過大家的防騙意識和正義感都很強,真的很厲害哦。”
一聽萩原研二的這句話,剛剛圍上去的孩子紛紛撓了撓頭,他們看起來似乎更不好意思:“該道歉的應該是我們,不好意思,警官先生,是我們誤會了你們。”
萩原研二指了指松田陣平:“如果要說對不起的話,應該要向這一位警官道歉哦。”
于是孩子們又紛紛圍上了松田陣平,道歉道:“對不起,警察叔叔,我們不應該誤會你是犯人的……”
“對啊對啊,我們都是好孩子,您千萬不要誤會我們。”
被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道歉話圍在中間的松田陣平不太自然的咳嗽一聲,擺了擺手:“其實大家也不用向我道歉的。大家的正義感都很強,我懂你們想要抓到犯人的決心。不過呢,這樣的行為我們并不提倡,要是遇到真正的犯人,那可就危險了。”
“是的,”萩原研二點了點頭,他接過松田陣平的話茬,趁機教育了一番,“所以下次遇到疑似犯罪嫌疑人的人呢,大家應該先報警,交給警察來解決,而不是私自追捕哦。”
孩子們也點了點頭,異口同聲地道:“知道了。”
“那這位工藤同學呢?”萩原研二突然彎下腰,cue了一下一旁沒有跟話的工藤新一,“你明白了嗎?”
“我肯定明白的。”工藤新一說。
他心想,如果是他的話,他才不會這么魯莽地追上去,搞出這種尷尬的事呢。
他肯定會先尋找有利的證據,然后才會追上嫌疑人。
要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知道工藤新一心里的想法,絕對會敲敲工藤新一的腦袋,向他強調一定要先報警。
可惜他們并不知道。
上課鈴聲在這時響了起來,孩子們又開始散開,往教室走去。只有工藤新一沒有離開,他甚至還拽住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問道:“說起來,兩位警官,你們看樣子好像都不是搜查二課的警察啊?”
詐騙等案件是由搜查二課專門負責的,反詐宣傳自然也應該是交給搜查二課的。可是剛剛工藤新一觀察他們的手與他處,卻發現他們并不像是搜查二課的警察,甚至不像是一個刑警——松田陣平好歹還有幾分相似,萩原研二就不太像刑警了。
聽見工藤新一這么一問,萩原研二有幾分意外,隨后又笑了笑:“對啊,我們的確不是搜查二課的警官。我是萩原研二,是機動科的拆彈警官,這位是松田陣平,和我同屬同一職位。”
見兩位警官報上了名號,工藤新一也連忙報上自己的姓名:“我是工藤新一,呃……帝丹小學四年級的學生,不過未來會是一名偵探!”
嚯,工藤新一。
松田陣平挑了挑眉,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其實剛剛這位被其他孩子稱為“工藤”的孩子說話的時候,他就在想,這個孩子的全名該不會是工藤新一,沒想到果然是工藤新一。
萩原研二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看得出工藤同學真的很聰明。那你可要加油哦,工藤同學。”
工藤新一連連點頭:“我會努力成為一名真正的偵探的!”
兒松田陣平也喊了一下工藤新一:“工藤新一?”他也彎下腰,問著工藤新一,“你的聰明我們有目共睹。既然你這么聰明,有沒有興趣在待會兒的反詐宣傳里作為協助人上臺?”
既然要成為工藤新一的哥哥,那肯定要先和工藤新一打好關系,等會兒的反詐宣傳說不準就是一個增強感情的好時機。
松田陣平如此相信著。
聞言,工藤新一眼神一亮,欣然同意:“當然可以。能夠幫助兩位警官,是我的榮幸。”
“那好,待會兒我會來找你上臺的。”松田陣平勾了勾嘴角,直起了身,“現在你應該要回教室了吧?不然要遲到了哦。”
“糟糕,忘記已經上課了!”工藤新一驚了一聲,連忙往教室的方向跑去。
目視工藤新一回到教室,松田陣平問萩原研二:“學生們都上課了,那我們現在去哪?”
萩原研二提議:“回禮堂?現在應該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吧,剩下的時間還能和他們確認一下流程。”
松田陣平點了點頭,沒有拒絕,只是在兩人往禮堂那邊行走的時候,松田陣平卻忽然在教學樓前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就連行走的方向,也和他們一樣是禮堂的反向。
——諸伏景光的聯絡人,筱原曉。
準確來說,是還是警校生的筱原曉。
筱原曉還穿著屬于警校生的制服,也看見走過來的他們。他也停下了腳步,向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打著招呼:“松田前輩,萩原前輩。”
出現在帝丹小學的警校生,應該也只有被搜查二課借來那一批人。而筱原曉同樣也是鬼冢八藏的學生,倒也是他們貨真價實的后輩了。
只是松田陣平不免有些奇怪:“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我弟弟正好也在帝丹小學上學,所以我順便過來看看他。”說著,筱原曉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不是私自離隊的,我是向班長他們打過報告了的。”
筱原曉的臉上勾勒出幾分見到弟弟的幸福微笑。
他說著,又撓了撓頭:“說來也不太好意思,其實剛剛圍著松田前輩的那群孩子里,就有著我的弟弟。真是抱歉,我替我的弟弟向松田陣平前輩賠個不是。”
“那倒沒什么。”這點松田陣平倒是無所謂。
只是……
松田陣平有另一個在意的點:
筱原曉剛剛看到了一切?
他又什么時候出現在那邊的,為什么他和萩原研二都沒有注意到?
最主要的一點是,除了工藤新一,努努之前還在他面前寫過,要他順便注意諸伏景光暴露的原因,而現在筱原曉又湊巧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該不會努努是知道他來帝丹這一趟,不僅會認識工藤新一,還會遇見筱原曉?
那么,諸伏景光暴露的真相是因為……筱原曉?
第 52 章
這么一說的話, 在上一周目里,筱原曉暴露出來的疑點確實有許多。
松田陣平也并不是沒有注意到那點不對勁,只是那些疑點細想下來卻令得松田陣平十分困惑。
如果筱原曉就是組織潛藏在公安里的臥底, 那么他的所有行為就顯得十分矛盾。
先不說曾經某一周目降谷零帶來的情報里提到過筱原曉被連累死亡的事,只說上一周目筱原曉替他擋槍的那一件事, 如果筱原曉就是那個臥底, 那他完全沒有必要為松田陣平擋下那發子彈, 救下松田陣平。
就算是不想暴露身份, 但筱原曉又不知道松田陣平在循環,完全不需要以命相搏。
而且, 筱原曉從始至終都知道諸伏景光的身份, 但在12月7日之前, 諸伏景光的身份都未曾暴露過。
如果是他的話, 那么許多事都將說不通。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與筱原曉有關,那么從始至終,他都是一個十分矛盾的存在。
現在見到筱原曉,這些困惑便再次浮現在松田陣平的心頭。
然而他只是盯了筱原曉幾秒, 隨后移開目光, 宛若什么事都未曾發生一般, 語氣如常:“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反詐宣傳是在帝丹小學的學校禮堂舉行的, 前半部分的宣傳是正經部分的演講,聽得松田陣平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松田陣平嚴重懷疑在下面坐著的那些小學生也沒能聽進去,在臺下紛紛走神。
完全就是無用功嘛。
不過根據流程, 萩原研二親自操刀的后半部分應該就能夠盡情吸引小學生們的目光了, 畢竟這家伙還是很了解兒童心理的。
后半部分的劇場演出宣傳是需要選出幾個孩子以協助人的身份上臺配合, 松田陣平不想按照劇本做那種浮夸的表演,直接請了工藤新一上臺, 倒是省了不少事。
而萩原研二則是很樂在其中了。
萩原研二先是拿著話筒,眨了眨眼睛:“我這邊也是需要一名小協助者的哦,不知道有沒有人愿意成為我的協助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松田陣平那邊的協助人是工藤新一的緣故,臺下并沒有多少人吭聲,在整個禮堂之中,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舉起了手,還是稀疏分布在各個班級之中。
“咦?似乎沒有多少同學愿意呢,”萩原研二拿著話筒掃視了一周禮堂,隨后做出了一副苦惱的模樣,“可是,上臺協助的同學是獲得一張假面超人的限量版卡片的誒,難道大家對假面超人都不感興趣嗎?”
此話一出,臺下舉手的小學生迅速多了一大半,整個禮堂也比先前要嘈雜了許多,站在臺上都能隱約聽見“選我”“我要假面超人”之類的句子。
萩原研二見計謀成立,又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隨后又道:“看來大家都很熱情呢,都想參與進我們這次的反詐宣傳之中呢。”
萩原研二十分苦惱地挑選著協助人,最后選了一位幸運兒上臺:“那就坐在第五排中間的這位小同學吧。”
那還只是一個一年級的小學生,見萩原研二選中了自己,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蹦蹦噠噠地上了臺。
他還幻想著自己能夠從萩原研二手中拿到限量版的假面超人卡片,然后在朋友面前盡情炫耀的場景。
只是他一上臺萩原研二便彎下了腰,詢問著他:“你身上有假面超人的卡片嗎?”
小學生用力地點了點頭:“有普通版的!”
“這樣啊,”萩原研二說,“我可以給你假面超人限量版的卡片,但是我需要你手中的這張假面超人卡片換給我。你愿意用你身上的那張卡片來和我交換嗎?”
“當然可以。”小學生說著,就要將口袋里的假面超人卡片拿給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沒有收,只是問:“請問這位同學還記得我們這次宣傳的是什么嗎?”
作為幸運兒的一年級小學生迅速地表現著自己,聲音洪亮地回答:“是反詐宣傳!”
“是的,沒有錯,我們這次來了就是為了宣傳反詐。”萩原研二的眼睛彎了彎,笑瞇瞇地道,“那么恭喜這位小同學成為我們此次反詐宣傳之中受騙的第一人——我手上根本就沒有假面超人限量版的卡片哦。”
小學生:“欸??”
“而臺下剛剛舉手的那些同學,也是預備的受害者哦。”
萩原研二又直起了身,將話筒送回到自己的唇邊,向著臺下說:“我看得出來,大家的防騙意識還是有一些的,在我還沒有提出條件的時候,想要上臺的人寥寥無幾。所以在日常生活中,詐騙份子也往往不會這樣簡單的詐騙。”
“他們會先提出一個誘惑大家的條件,然后坐等受害者上鉤,而后騙取大家替他們做事或身上的財務——就像我剛剛以限量版的假面超人卡片為誘餌,來騙取大家身上的假面超人一樣。”
“天上不會掉餡餅,這次騙取的只是假面超人的卡片,下一次詐騙份子所謀取的,可能就是大家身上的財物了。所以大家在與他人交換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分辨哦……大家聽懂了嗎?”
聽了萩原研二的話,上臺的小學生點了點頭,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所以我的假面超人沒有了嗎?”
注意到小學生的失落,萩原研二話語頓了頓,隨后又道:“不過呢,考慮到大家是因為相信我們警察才會舉手上臺的,所以呢,我們警察也會做出相應的補償。”
萩原研二笑了笑,對幸運兒道:“等宣傳結束后,我可以帶著你去買一包假面超人的卡片。”
聽到萩原研二這句話,小學生的失落明顯少了許多,眼神都亮上好幾分,毫不懷疑萩原研二的話:“那宣傳結束后我跟著警察叔叔你走!”
聽了這話,萩原研二失笑了一聲,又順便宣傳了一下防拐:“但是大家請注意,如果日后有陌生人以假面超人或其他東西為誘餌,要求你們跟著他走,可千萬不要相信哦。”
鋪墊到這里,后半部分的反詐宣傳也終于正式開始了。
其實無非就是一些實景演繹和宣傳問答,因為要照顧小學生,以便他們能夠聽懂,所以劇本寫得比較幼稚,甚至在這群成年的警官面前還有些尷尬。
——雖然萩原研二看起來很樂在其中。
而本來作為兇手的詐騙犯,是想要熱心地、看起來就很幕后黑手的松田陣平參演。然而松田陣平拒絕了,他的理由如下:
1.如果一眼就能看出詐騙犯是誰,那么反詐宣傳的意義在哪。
2.讓看起來像犯人的人參演犯人,容易造成孩子們日后以貌取人,更容易被騙。
3.萩原研二這副花言巧語的模樣,更適合當詐騙犯。
總之,松田陣平沒有擔任兇手一職,成功讓萩原研二替代了這一身份。而在實際演繹之中,成功以工藤新一識破萩原研二詐騙犯的身份為收尾。
這場反詐宣傳也就這樣熱熱鬧鬧地結束了。
宣傳結束以后正好也到了小學生放學的時間,萩原研二如約要帶那位幸運的小學生去買假面超人的卡片。他本來也想要工藤新一也帶過去的,作為被松田陣平挑選的協助者,工藤新一也是能夠獲得獎勵的。
但工藤新一搖了搖頭,說自己對假面超人并無興趣,拒絕了萩原研二的邀請。
聽見工藤新一這樣說,松田陣平便道:“那你可以挑一個你感興趣的,我帶你去買。”
工藤新一問:“什么都可以嗎?”
“什么都可以,”松田陣平點了點頭,“畢竟你在反詐宣傳里面幫了大忙,有這個權利挑選。”
“那我要福爾摩斯的徽章!”
工藤新一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他滔滔不絕地向松田陣平介紹他的偶像福爾摩斯,又介紹了一下他心儀的福爾摩斯徽章,最后撓了撓頭:
“其實我也攢了零花錢,只需要再添一點點就能夠買下那枚徽章,不需要松田警官太破費的。”
“沒事,”松田陣平說,“一個徽章而已,不需要你的零花錢。這個錢我還不至于出不起。”
“那我現在去和小蘭說一聲,讓她不用再等我了。”工藤新一說著,又回頭對松田陣平道,“松田警官您到校門口等我就行!”
工藤新一口中的蘭便是他青梅竹馬的毛利蘭。
而看著工藤新一興高采烈的背影,松田陣平也準備出發去校門口去等工藤新一。
只是在過去的路上,松田陣平又一次的遇見了筱原曉——
筱原曉此時正和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站在一起,此刻男孩的眼睛完全是亮的,仰頭看著筱原曉:“所以現在哥哥也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察嗎?”
面對這個問題,筱原曉不知道為什么頓了一下,但在男孩期待的目光之下,他依舊還是溫柔地撫摸著弟弟的腦袋:
“雖然還沒有正式成為一名警察,但是哥哥是不會讓小希失望的。”
“絕對不會的。”
第 53 章
筱原曉抬頭, 也看見了正在往這邊走來的松田陣平,于是笑著向松田陣平打了一聲招呼:“松田前輩。”
松田陣平回應了一聲,目光落在這個叫做小希的男孩身上:“這位就是你的弟弟嗎?”
筱原曉點了點頭:“這是我弟弟, 筱原希。”說著,他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小希, 還記得松田警官嗎?你剛剛還和我說要是再遇見松田警官, 要親自和他道歉的。”
“嗯!”筱原希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背著書包,往前走了幾分, 朝松田陣平鞠了一個躬, “不好意思, 警官先生, 之前我和朋友們都誤會你了,我應該向你說一聲抱歉。”
是的,筱原曉說過,他的弟弟也是當時圍住松田陣平的那些孩子的其中之一。
松田陣平連忙擺手, 虛虛地扶了一下筱原希:“沒事的, 我并不在意。”他身為一名成年人, 還是一個警察, 怎么可能和小孩子計較這些,何況那群孩子的初心也算是好的。
筱原希仰著腦袋,很認真地看著松田陣平:“雖然我知道警官先生并沒有怪罪我們, 但是哥哥說了, 只要是做錯了事就必須得向對方道歉, 而原不原諒是對方的選擇。所以我不能因為松田警官是警察,而不向松田警官您道歉, 更不能道德綁架松田警官。”
聽見筱原希這樣說,松田陣平的動作頓了頓,隨后伸出手,摸了一把筱原希的頭發:“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所以我原諒你了。”
正和筱原曉筱原希這對兄弟說著話,工藤新一就已經和毛利蘭說明了一切,還隔得遠遠地,他就朝松田陣平喊道:“松田警官!”
松田陣平回過頭,只見工藤新一已經沖了過來,也看見了筱原希,雖然兩人并不是很熟,但他也伸手和筱原希打了一個招呼:“嗨,筱原!”
筱原希眼睛亮亮地伸手回道:“嗨,工藤!”
松田陣平伸手搭上工藤新一的肩,向剛剛筱原曉介紹筱原希那樣介紹著工藤新一:“這是工藤新一,是剛剛宣講時我的小協助者。”
筱原曉笑了一聲:“看來松田前輩已經和這孩子打成一片了呢。”
“他挺聰明的,也很討人喜歡,”松田陣平隨口道,“要是可以的話,我還挺想當他哥哥的。”
說著,松田陣平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又彎下腰,問著筱原希:“我準備帶新一去買福爾摩斯的紀念徽章作禮物。小希先前的表現也很不錯,也可以獲得獎勵,要一起去挑選嗎?”
“真的可以嗎?”聽見松田陣平說這話,筱原希的眼神明顯亮了許多,只是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筱原曉,見自家哥哥并未拒絕,才又看向松田陣平道,“那就麻煩松田警官了。”
筱原曉也笑了笑:“勞煩松田前輩破費了。”
松田陣平完全無所謂,買一個也是買,買兩個也是買,何況筱原曉未來還給他擋了子彈,給他弟弟買一個福爾摩斯的徽章不算什么。
一到工藤新一指定的那家店鋪,工藤新一就興致勃勃地拉著筱原希去挑徽章了。
至于他倆從不是很熟的狀態突然間變得這樣熱絡,用工藤新一的話來說就是,喜歡福爾摩斯的人都是好人,也都能夠做朋友。
松田陣平和筱原曉就站在門口,目光注視著兩個小孩:“原來小希也很喜歡福爾摩斯啊?”
“嗯,”筱原曉看著自家弟弟的眼神里滿是溫柔,“小希從小就有一個英雄夢,對偵探、警察一類的角色都很感興趣——不過沒有到工藤君那種程度的癡迷就是了。”
“所以你當了警察?”
松田陣平只是隨口一問,但筱原曉回答的語氣卻頓了一下,但很快就道:“也算是一半的原因吧。”他看向筱原希的眼神更深切了一分,喃道,“小希其實也希望自己能夠去做一名警察,特別是在一次遇見危險以后,被一名偶爾路過的警察前輩救下以后。”
“既然有這個夢想,那長大以后可以考慮警察的這個方向。”
然而筱原曉卻苦笑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的。松田前輩您不知道,小希其實從小身體就不好,不能夠做任何劇烈運動,警校那種高強度的訓練方式,以小希的身體不可能承受的。我不知道小希長大后身體是否能夠好轉,但我還是希望小希以后能平安順遂一些。”
松田陣平明白了:“確實,安全最重要。”
兩人說著,又聊了一些別的話題,聊著聊著筱原曉又接到了一通電話,是今天和筱原曉一起來帝丹的警校生打來的,筱原希便走到一旁去接電話。松田陣平便將目光又放在了工藤新一和筱原希身上,他們兩人還站在門口的貨架旁,但似乎已經選好了徽章。
于是松田陣平便過去幫他們結賬。
“這個福爾摩斯的徽章真的好好看。”筱原希看起來對這個徽章愛不釋手,他和工藤新一聊著天,又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哦對了,工藤,我今天抽到了假面超人的一張限定版卡片。”
說著,他從口袋里拿出了那張卡片:“為了感謝你今天帶我來這里,我決定把這張卡片送給你——”
話音沒有落,就有一雙手突然搶過了這張卡片,然后猛地從門口逃離。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筱原希想到自己可能會遇到“假面超人詐騙案”,卻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遭遇明確,直接怔愣在了原地。畢竟任誰都想不到,在一名正式警察和一名在校警校生面前,居然會當面發生“搶劫”案。
聲音太大,還在打電話的筱原曉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但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工藤新一連忙對他喊:“筱原先生,筱原的假面超人卡片被剛剛那人搶走了。”
一聽見這話,筱原曉直接掛斷了手中的電話,拔腿去追剛剛逃走的那個人。
松田陣平其實也注意到了,只是他站在柜臺那邊,還在拿錢包結賬,所以反應沒有筱原曉那么快。
居然有人當著警察的面搶假面超人的卡片。
松田陣平本來也想追上去,只是他還沒有邁出幾步,工藤新一的聲音又叫住了他:“松田警官,筱原他現在看起來好難受的模樣。”
筱原希擰著自己胸口的衣領,看起來有些呼吸困難,額頭還在不斷地沁出些些冷汗。
松田陣平連忙回過頭去查看筱原希的情況,很快他就和工藤新一一起判斷出了原因:“是哮喘?”
看來筱原曉所說的先天病癥,應該就是這個了。
工藤新一問筱原希:“哮喘病人一般都會隨身攜帶著藥物,筱原,你的藥在哪里?”
筱原希臉色蒼白,搖了搖頭:“藥現在在哥哥手里拿著。”
筱原曉去追那個搶劫的人了,一時半會恐怕回不來。松田陣平當機立斷地抱起筱原希:“我送他去醫院。工藤君,你知道最近的醫院在哪嗎?”
工藤新一回答:“我知道,最近的是米花中心醫院!”
“好,那我們現在就過去。”說著,松田陣平又對這家紀念品商店的老板說道:“老板,如果我的同伴回來了,麻煩幫我轉告他,我送他的弟弟去了醫院。”
還好醫院并不遠,筱原希的情況也并不悲觀,送醫及時,最后也只是打個點滴就可以。
筱原希聳拉著腦袋:“不好意思,松田警官,實在是太麻煩你們了。”
“并不麻煩,你沒事就是最重要的,”松田陣平坐在筱原希身邊,工藤新一去上廁所了,所以現在松田陣平陪著筱原希,松田陣平看了眼掛著的點滴,“這瓶點滴打完估計得要一個多小時。”
“哥哥應該很快就能找過來了吧。”
筱原希說著,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終于看見了行色匆匆趕過來的筱原曉。筱原希連忙向筱原曉招了招手:“哥哥,我在這邊。”
筱原曉完全是一副焦急模樣,見筱原希安然無恙后他才勉強松下了一口氣,愧疚地抱了一下筱原希:“對不起小希,哥哥不應該把你丟在那邊的。幸好還有松田前輩幫忙,不然我可真是釀成了大錯。”
說著他又看向了松田陣平:“這次真的是多虧了松田前輩。”
松田陣平也只是說:“舉手之勞而已。”
“沒事的哥哥,”筱原希拍了拍筱原曉抱住他的手,他問筱原曉,“那個犯人抓到了嗎?”
“抓到了,”筱原曉說,“犯人還是挺狡猾的,想要利用地形的優勢甩掉我,但是他運氣不好,迎面對上了從另一家店出來的萩原前輩,被萩原前輩制服了。”
松田陣平點了點頭,其實他剛剛收到了萩原研二的短信,已經從萩原研二口中知道了這事。
筱原曉還想說更多,想要陪在弟弟身邊,但是他的手機卻突然來了電話,雖然是靜音,但口袋明顯是在震動。
筱原曉看了一眼來電人:“應該是我剛剛突然掛斷電話引起他們的擔心了。”說著,他又對松田陣平歉意的笑了一下,“我去找一個方便的地方接電話。麻煩松田前輩再幫我照顧一下小希了。”
說著,筱原曉便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筱原曉走后,筱原希突然拉了拉松田陣平的衣角:“松田警官……”他仰著腦袋看著松田陣平,“其實馬上就是我哥哥的生日了,我想給我哥哥挑生日禮物,但是我不知道送什么禮物比較好。松田警官您是警察,您有什么建議嗎?”
送禮物這種事對于松田陣平來說也是一個難題,畢竟他也不怎么送人禮物,就算是給萩原研二送生日禮物,那也只用每年送給萩原研二一輛不同的汽車模型,完全不用思考太多,閉著眼睛送都可以。
所以松田陣平想了想,最后只憋出四個字:“……投其所好?”
“是要給筱原先生挑生日禮物嗎?”
工藤新一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他總算是從廁所里出來了。
工藤新一走近了松田陣平和筱原希,加入了他們的對話:“我的想法和松田警官說的一樣,投其所好,送點筱原先生喜歡的東西唄。不過也可以送點大人都喜歡的東西,唔,比如——”
工藤新一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眼睛一亮:
“Anisette怎么樣?”
“我剛剛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筱原先生正在打電話,我不小心聽到了這個。但這應該是筱原先生喜歡的物品吧,送給成年人也是剛剛好的。”
第 54 章
Anisette, 譯為茴香酒。
送一名成年人酒水作為慶賀實屬正常,但……
那個組織的代號可都是酒名。
松田陣平當然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但是工藤新一和筱原希對這個酒名卻完全不敏感, 工藤新一甚至還興致勃勃地道:“送這個應該沒有問題吧。”
“別想。”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冷不丁地給他潑了一杯冷水, “你們兩個可是未成年, 沒有店家會賣未成年酒水的。”
“話雖說如此, ”工藤新一眨了一下眼睛, “盡管我們是未成年,單找一個成年人買不就可以了嗎?”
他的目光看向了松田陣平。
“別看我, ”松田陣平當然明白工藤新一眼睛里的意思, 但他哼了一聲, “我可不會幫你們買酒的。”
“真的不可以嗎, 松田警官?”面對松田陣平毅然的拒絕,工藤新一只能遺憾地嘆了口氣,“那就只能換別的禮物了。”
“其實就算松田警官答應了,我也不可能將這個送給哥哥的。”筱原希卻眨了眨眼睛。
松田陣平點頭:“確實, 小希說的沒錯。送給哥哥的禮物還是不要送這種人情往來的酒水比較好。”
“倒也不是這一回事, ”筱原希撓了撓后腦勺, “只是哥哥他酒精過敏, 不能喝酒。而且哥哥他,也從來都不喜歡茴香酒。”
不喜歡……茴香酒?
松田陣平心底的疑惑更甚,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再問些什么, 筱原曉就已經回來了。
“小希。”他喊著筱原希的名字, 從另一邊走了過來。
剛剛還在說要怎么給筱原曉買禮物的筱原希瞬間就噤了聲, 而后露出一個笑臉面向筱原曉:“哥哥。”
筱原曉回來,松田陣平便也不好再問什么了。
“松田前輩, 小希接下來由我照顧就好。”筱原曉坐到了筱原希身邊,“今天麻煩您那么多事,還耽擱那么長的時間,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什么,舉手之勞而已。”
松田陣平盯著筱原曉看了幾秒,他不知道究竟是在想著些什么,或許是覺得無法再問出更多的情報,最后也只是向筱原曉告辭,帶著工藤新一離開了醫院。
只是工藤新一的第六感告訴他,松田陣平對待筱原曉的態度,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松田陣平是一名正直的警察,工藤新一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于是他便大著膽子地拽了拽松田陣平手,吸引來松田陣平的目光以后,向松田陣平詢問:“松田警官,我不在的時候是發生什么了事嗎?”
松田陣平完全是在分神,雖然工藤新一只是輕輕一拽卻也使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他回過了神來,去沒有立刻回答工藤新一的問題,反而先是問了一句工藤新一:
“你在聽到Anisette這個單詞的時候,還有聽見別的什么嗎?”
工藤新一這個時候還沒有和組織有過牽扯,當然不懂茴香酒這個代號的意思,也只是覺得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酒名。
工藤新一回憶了一下,而后回答:“筱原先生似乎還和什么人起了爭執,他們似乎是吵了一架。”
“那你又是在什么時候聽到Anisette這個酒名的?”
“他們爭吵的中途,”工藤新一答 “在電話那邊的人提到Anisette以后,筱原先生的語氣就瞬間柔和了下來,爭吵便也停下了。”
工藤新一說著,摸了摸下巴:“所以我以為筱原先生是很喜歡茴香酒的。沒想到筱原先生原來是酒精過敏嗎。”
太巧了,這簡直是太巧了。
就算上一周目是筱原曉為他擋了那一槍,可現在松田陣平的理智已經開始在懷疑筱原曉了。
特別是……
Anisette,筱原曉,還有琴酒身邊那個代號為伏特加的人提到的那個A。
茴香酒便是A開頭的酒名,而筱原曉的名字「曉」這個字的發音為Akira,也是A開頭的。
這三個A,簡直是太巧了……
松田陣平的指尖掐進了手心中。
“松田警官,松田警官?”工藤新一的聲音再次將松田陣平的思緒拉回,而工藤新一在向他發問:“是Anisette這個單詞有什么問題嗎?可是Anisette除了茴香酒,也沒有別的翻譯了吧。”
“沒什么問題。”組織的事情,松田陣平當然不可能將工藤新一這個小孩子給牽連進來,“只是純粹的弄錯了后輩的喜歡而已,不用管那么多。”
松田陣平最后也只是摸了摸工藤新一的腦袋:“走吧,我送你回家。”
天色漸晚,暮色弄弄,等將工藤新一送回家以后已經接近黃昏。夕陽正在西落,無限地拉長了松田陣平的影子。
松田陣平抬起頭,看向了那正在緩慢落下的夕陽,心里還沒有感嘆些什么,肚子突如其來的鳴叫聲卻突然打破了這樣意境正好的場景。
松田陣平扶了一下額頭。
他這才意識到,在這么多周目以來,除了在循環開始前和降谷零喝得那杯咖啡,他還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飯。
還得是要先填飽肚子,不然之后就算是想通了一切,也沒有氣力去救諸伏景光了。
松田陣平短暫地放棄了那已經攪成了一團的思緒,走到街頭尋了一家隨處可見的咖啡廳,準備隨便吃點什么。
只是才剛剛在咖啡廳里坐定,看到拿著菜單向他走來的服務員,松田陣平的目光不由頓了一頓——
服務員小哥深色的皮膚和工作裝緊緊相貼著,十分和諧。但就算如此,也依舊阻擋不住他那耀眼的一頭的金發。
別說。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他和降谷零的緣分還真是挺高的。
算算時間的話,現在降谷零的臥底生涯才剛剛開始吧,不僅還沒有成為波本,說不準都還沒有受到那個組織的青睞。
看見松田陣平的降谷零目光也微微一滯,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個離警視廳較遠的咖啡廳里遇見自己的同期。
但他也不可能轉身就走,只能保持得體的微笑,在松田陣平面前站定,將菜單遞給了松田陣平。
“客人想要點些什么?”他擠出了一抹微笑。
松田陣平掃了一眼降谷零衣服上的胸牌,上面還標著安室透的姓名標示著降谷零的臥底生涯已經正式開始了。
松田陣平從他手里接過了菜單,順口揶揄了名為“安室透”的服務員小哥幾句,心情這才好轉了一些。
雖然被笑了幾句,但同期也顯然是發現了自己胸牌上的名字,沒有戳破自己的身份,這讓降谷零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他特意選在這家離警視廳遠但離組織據點近的咖啡廳打工,目的就是不想被熟人認出,去接近那個組織,所以他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松田陣平。
不過幸好松田陣平沒有和他相認,戳穿他的身份,這對降谷零來說是極好的,所以這幾句揶揄倒也不算什么。
但降谷零顯然是放松得太早。
看著這位未來的情報專家端著托盤給自己步菜,松田陣平突然鬼使神差地問了降谷零一句:“你知道Anisette嗎?”
只是問完以后他就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問降谷零。
盡管他聲音壓的很低,除了降谷零以外應該沒有其他人能夠聽見,但這個時候降谷零還不是身為情報專家的波本,對那個也不一定有多了解。
何況,那個組織里有沒有茴香酒這個人也說不準。
降谷零微微蹙起了眉頭,盡管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成功加入組織,但公安為了給他營造人設,搜集了不少關于那個組織的情報,但在那些情報里,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茴香酒這個代號。
松田陣平是否知道些了什么,又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代號?是不是有誰故意在松田陣平面前說了什么。
也不怪此時的降谷零這樣警惕,畢竟Anisette是一個酒名,而他要臥底進去的組織又是以酒名作為代號。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答道:“先生,我們這是咖啡廳,并沒有酒水。”
他這句話的意思說得很明顯,就是不知道什么茴香酒,更不知道有關的情報。
而趁著給松田陣平布菜的功夫,降谷零也壓低著聲音問松田陣平:“Anisette……雖然沒有聽說過,但你是從哪里聽到的這個?”
是不是有心之人特意告知松田陣平的。
“沒什么,只是偶然間聽別人說起了這個酒名,于是突然之間就想要喝酒了,沒有就算了。”
松田陣平微微移開目光,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
餐點已經上完,咖啡廳里還有其他客人等待服務,降谷零也沒有理由一直待在松田陣平身邊,最后也只能看了一眼松田陣平,便不再詢問。
多個周目以來,松田陣平都未曾進食,此刻也終于是滿足了自己,也算是吃飽喝足了。
Anisette這個酒名真的只是他隨口一問,希望不要給這個時候的降谷零太大的壓力。
松田陣平回過頭看了降谷零一眼,正好對上了降谷零看來的目光。兩人對視了一秒,又紛紛移開了目光,裝作了陌生人。
松田陣平走出了咖啡廳,他抬頭看了眼昏暗的天色,夕陽的余暉也快徹底消失了。
他在這里待了太久,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只是這個想法剛出,松田陣平就忽然覺得四周天旋地轉,隨后他眼睛一花,耳畔又響起了一陣風聲。
在風聲的頌歌下,松田陣平睜開眼眸,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櫻花樹下。
但是……
不知道為什么,和自己極為相似的努努卻并不在櫻花樹下,而那本由努努隨身攜帶的書,就躺在由落下的櫻花花瓣堆成的小山上。
松田陣平又掃視了一眼四周,但的確不見努努的蹤跡,只有那本書留在了櫻花樹下。
努努去了哪?書是他特意留在這里的嗎?
松田陣平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他低頭看了書許久,但仍然不見努努的蹤影,最后只能彎腰撿起了這本書。
話說回來,正是這本書帶他回到了四年以前,所以「時間的秘密」是不是就隱藏在這本書里,他又是不是能夠通過這本書繼續開始他的循環?
松田陣平不知道,但是努努不在這里,他也只能夠自己碰碰運氣,嘗試的翻開了這本書。
只是在翻開書后他卻突然發現——
「書」的第一頁,似乎是被人撕掉了。
第 55 章
書的第一頁有著一道不明顯的撕痕。
松田陣平不知道那真正的扉頁究竟是在什么時候被人撕掉的, 只能在書脊處看見那些被撕掉的微弱痕跡,那里殘留著一點未被撕下的殘余。
盡管不明顯,但仔細看還是能夠發現的。
松田陣平的眉頭微微蹙起, 不知道一直被努努拿在手里的書為什么會有著這樣的痕跡,但總感覺事情的真相并不簡單。
而他還沒有來得及思考這個, 目光就被書頁上的文字吸引了目光。
在書如今第一頁上寫著這樣的一段開頭:
“本該在摩天輪上死亡的松田陣平意外回到了四年以前, 一舉開啟了循環之旅, 試圖救下在那個時間里殉職的幼馴染。”
他念出了這段文字。
書上寫的這段文字是什么?這些……不是他的經歷嗎?
松田陣平瞳孔縮了縮, 看著書頁上的這段文字,這一瞬間他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如果沒有循環的話, 如果他沒有經歷這些的話, 他的確會在摩天輪上死去, 毫無更改的可能。而現在的他, 也的確如書上所寫的那樣為了救萩原研二經歷過循環之旅。
松田陣平突然記起來,上一次在夢境之中見到努努的時候,努努有說過——
他的人生軌跡并沒有被固定,他的選擇是可以推翻【書】中一切的。
所以, 努努當時說的【書】就是這個被他拿在手中的書嗎?
可是, 書頁上寫的這些不正是和他的經歷是一致的嗎?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 隨后又重新將目光落到書上, 看往下面的文字。
他繼續向后翻看著,但書上所寫下的那些文字,與他救下萩原研二時的經歷幾乎是一致的, 和他救下萩原研二的每一個步驟幾乎都差不多。
但是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就比如明明成功救下萩原研二卻又因為自己的說的話再次循環的那兩次并沒有被記載到書上。
書還隱去了努努的存在, 更沒有提及引領他循環的原因是什么。
但除了這幾點,書上所記載的故事便都是他在循環里的親身經歷了。
所以, 究竟是他的故事被書呈現,還是書在引導他的人生?
松田陣平不知道,他目前還得不出答案,只能繼續往后翻看著。
萩原研二的篇章就如同一個跌宕起伏的交響樂章一般,這些被書寫在書上的故事與他的記憶完全吻合。
然而這段高潮迭起的樂章卻以他徹底救下萩原研二、時間來到11月8日的循環結束為結尾,而救下萩原研二之后的事卻在書中只字未提,完全沒有出現過。
似乎11月8日以后的事,包括他得到的線索,在書中并不重要。
翻過一頁,萩原研二的名字便單獨出現在了書中的一頁上,名字還被蓋上了櫻花形狀的印章——這和當初他在努努手中看見的那本書一樣,毋庸置疑,這的確是努努手中的那本書。
而再翻過一頁,諸伏景光的姓名愕然出現在其中。
上面沒有印章,也沒有別的痕跡,只有著諸伏景光的姓名。
但在諸伏景光的姓名之后,還有著一段又一段的文字,宛如一道蜿蜒曲折的小路一樣,卻又引領著“下一個篇章”——那似乎是在宣告“諸伏景光篇章”的開端。
松田陣平盯著那些文字盯了許久,他的目光又重新聚焦了一下,隨后他繼續向后翻,可是他很快就發現“諸伏景光篇章”上的文字并不是完整的。
故事在他剛得知諸伏景光的死訊還未正式再一次開始循環的那里戛然而止,之后的書頁便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被填上。
是因為他還沒有徹底救下諸伏景光,所以諸伏景光的“篇章”還沒有結束,更不會呈現在書上嗎?
還是說……因果關系其實是反過來的?
松田陣平有些懷疑,如果想要徹底救下諸伏景光,結束“諸伏景光篇章”的循環,就是要讓書上被寫下“松田陣平成功救下了諸伏景光”之類的話。
但是現在努努并不在櫻花樹下,沒有人為松田陣平解惑。
松田陣平只能胡思亂想著,最后又往后翻了一頁。
后面的書頁果然全部都是空白,沒有一個文字,更沒有努努曾經回答他時在書上寫下的那些話。
在書上寫下的文字還會消失嗎?
而這本書又究竟是什么,為什么會記載著他的故事?
松田陣平正思考著,卻見地上那些本來托著書的櫻花花瓣突然散開來,被一陣力帶往空中,旋轉飄舞著。
——起風了。
這陣風說來也奇怪,明明已經將櫻花吹散,可是卻又忽然卷起了這些花瓣,將其聚集在了一起,往上飛舞。
松田陣平順著這些花瓣的軌跡抬頭望去,卻見帶著櫻花的這陣風的方向竟是頂上的那棵巨大的櫻花樹。
松田陣平記得,無論他何時來到這里,這顆櫻花樹一直都是這樣繁茂,但書上的櫻花卻又在不斷往下墜落。
——所以這棵櫻花樹為什么還沒有禿?
松田陣平突然無厘頭地冒出了這個問題。
但是單憑這個櫻花的凋零頻率,這棵樹還能這樣繁茂,的確有些奇怪。就好像在櫻花墜落到地上的同時,樹上又已經新生了新的櫻花一樣。
也不知道這陣風為什么要帶著櫻花飄向櫻花樹,但這些已經落下的櫻花,怎么看都不像是還能夠再重回櫻花樹吧?
松田陣平壓下心中的疑惑,繼續低頭看書,只是他的手才剛放到書的空白頁上,就聽見“噠”的一聲,風聲忽而就停了。那些被卷起的櫻花也在這個時候,重新往下墜落,但是向下飄落的卻又不止是櫻花——
那個和他很像的努努不知道是從哪里掉了下來,在櫻花的包裹下向下墜落著。
松田陣平下意識伸出手,接住了櫻花之中的努努。
說起來,剛剛他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松田陣平抬頭去看,卻依舊只看見了繁華的櫻花樹,莫非努努是從樹上掉下來的?可是他剛剛去看的時候,櫻花樹上除了還沒有凋零的櫻花花瓣,什么都沒有。
努努摔在了他的手上,他墜落的速度其實不算快,還有著櫻花作為緩沖,更何況松田陣平也接住了他,只覺得努努輕飄飄的。
但努努卻依舊在松田陣平的手上躺尸了一會兒,而后才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你這是去哪里了?”松田陣平問他。
努努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確認自己的棉花身體沒有任何破損以后才抬頭看向了松田陣平。
他自然也是看見松田陣平手中被翻開的書,目光微微一頓。
松田陣平將努努放到了地上,又將書還給了努努,努努雖然沒有問,但他還是向努努承認道:“不好意思,我剛剛翻看了一下這本書,應該不會有事吧?”
但努努搖了搖頭,卻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樣,他只是從松田陣平手中接過書,而后將書翻到了后面的空白頁上,在上面寫道:
“我剛剛去修補了一點bug,循環可以繼續了。需要我現在就送你回去嗎?”
“不急,”松田陣平蹲下身,注視著努努,“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努努也抬起頭看他。
松田陣平問:“你把我送回到四年前,其實并不是因為工藤新一吧?”
聽到這個問題,努努停頓了數十秒,似乎是在猶豫著,最后他還是看著松田陣平點了點頭。
“所以,筱原曉是那個臥底嗎?”
努努卻并沒有回答,只是在上面寫:“換個問題。”
“你不知道答案?還是說,你不能回答我的這個問題?”
見努努遲遲沒有回答,松田陣平的心里也明白了幾分,便也不再死磕在這個問題上,而是如努努所說的那樣,換了一個問題:“既然我會到了四年前改變了過去,那么未來會隨之改變嗎?”
努努點了點頭:“會。”
“我改變的也并不是無關緊要的地方?”
“是。”
“好。”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還有一個問題,這個【書】是怎么一回事?書上的這些文字又是怎么一回事?”
盡管知道松田陣平肯定會將問題聚焦在【書】上,但努努還是選擇了沉默。他手里抱著那支碩大的筆,筆尖觸碰著書頁,劃下一條歪曲的橫線,卻又并沒有讓松田陣平再換一個問題。
“究竟是我的故事被這本書呈現,還是【書】在引導我的人生?”
松田陣平的視線落在努努筆下的書上,他垂了垂眸,就這樣向努努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在改變過去,在憑借自己的執念,憑借自己的心意去救萩原研二,去救諸伏景光。
可他的人生經歷卻又幾乎和這本書完全重合,就好似宿命的編織。
所以究竟是他的經歷造就了【書】上的故事,還是他一直都在被【書】引導人生?
努努終于動了筆,只是他的筆尖并沒有再落在熟悉的書頁上,而是在地上尋了一朵櫻花,在上面寫道:
“都不是。”
“只有TA想要引導你走上原定的軌跡。但一直以來——”
“是你在纂改【書】上的命運。”
第 56 章
是他在篡改【書】上的命運?
所以【書】究竟是什么呢?
松田陣平心想著, 也向努努問出了這個問題。然而努努再次搖頭,無法回答松田陣平的這個問題。
“那我再換一個問題,”松田陣平盯著努努寫下的那一行文字, 問了出來,“那么, TA又是誰?TA和自稱為22歲的我提醒我的那個TA是一個人嗎?”
既然努努能夠將TA寫出來, 也多次提醒過松田陣平TA的存在, 就算其他的問題無法回答, 但松田陣平的這個問題應該是能夠回答一二。
努努的筆頓了頓,但很快又尋了一朵新的櫻花, 在上面寫下了一行字。
只是松田陣平還沒有看清他在櫻花上面寫了什么, 在努努停筆的那一刻, 櫻花樹下忽然狂風驟起, 被卷起的櫻花吹得松田陣平迷不開眼睛。
松田陣平下意識地用手擋了一下,但終究是無果。甚至有白光從放在一旁書頁上散出,向松田陣平襲去。
松田陣平預感不妙,想要移動自己的身形, 卻又在狂風的侵襲下無法移動分毫, 只有抬起的手抓住了風中的幾瓣櫻花。
他聽見了鐘表運轉的嘀嗒聲, 似乎是時間在不斷前行, 等到風聲停止,松田陣平眼前恢復清明的那一刻,他已經不在櫻花樹下。
——他再一次地來到了警視廳, 松田陣平回到了正確的時空。
松田陣平沉默地看著辦公室內在不斷前行的秒針, 最后又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在被帶回來之前, 努努似乎是利用狂風,將什么東西往手里送去。
松田陣平張開手心, 卻發現自己的手心除了那幾朵櫻花花瓣以外,并沒有別的東西。
不,其中的一瓣櫻花上,似乎還被寫著微小的文字。
松田陣平仔細去辨認櫻花花瓣上顯示的文字,勉強看清了上面寫著些什么,臉色瞬間就變了——
TA是書的意識,是命運的維系人,是堪比神明的存在。
所以他要提防、要對抗的“人”壓根就不是人,而是這個虛無縹緲的所謂意識體。
怪不得22歲的自己在提醒他時說了一句“那家伙根本稱不上人”。那不是在辱罵,那根本就是事實。
松田陣平忍不住地“嘖”了一聲。
從自己深陷噩夢開始,從萩原研二在摩天輪上看見了自己死亡時的場景開始,他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的,除了這所謂的意識體,還有誰能夠有這通天的本領?
但隱藏在幕后的敵人不是人,這反而難辦了一些,誰知道這個“意識體”究竟會在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去向他使絆子呢。
有些難對付。
一個普通的人怎么可能做到堪比神明的意識體做對抗呢——雖然在循環的松田陣平并不普通。
不過……
倒其實也沒有必要那樣憂心。
按照努努話中的意思,他們其實已經在反抗命運的路途之中了,“循環救人”又何嘗不是反抗的一部分?
而且TA除了讓松田陣平夢見摩天輪、給萩原研二看第一周目時摩天輪上發生的事外,也并沒有給松田陣平制造其他麻煩。
也許是,他根本就無法阻攔松田陣平去做什么,只能以夢境之類的東西作為誘引,試圖阻攔松田陣平改變命運。
沒關系,只要TA不給松田陣平救人的路上添太多的麻煩,松田陣平可以不以為然。
走一步算一步,先將人救下來再說。
所以,話又說回到諸伏景光這件事上來了。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時間,發現時間和上一周目的起點相差并不大,他正準備給諸伏景光撥去一個電話詢問上一周目諸伏景光那邊的情況,卻先接到諸伏景光打來的電話。
“松田。”諸伏景光語氣焦急,“終于打通了你的電話,你沒什么事吧?”
“現在沒有什么事,”松田陣平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除了手上有幾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傷口以外,并無大礙,“不過你也沒必要這樣著急吧,我先前不是告訴過你,我的手機沒電了,開不了機嘛。聯系不上我,多么正常。”
“嗯?你什么時候說過的?”諸伏景光的語氣有些疑惑,完全不記得松田陣平有提起過這一茬。
不僅是諸伏景光疑惑,松田陣平也奇怪,他明明在上一周目時有和諸伏景光說過自己的手機沒電了,就算諸伏景光當時急著趕過來,也不可能沒有聽清吧?
未等松田陣平想通,諸伏景光又說:“不過幸好也只是手機沒電了,整整半個小時都沒有聯系不上你,我還以為你出了什么差錯。”
整整半個小時?
可是他回來不也才幾分鐘的事,哪來的半個小時?
就算加上筱原曉將手機摔壞后的那段時間,也并沒有半個小時之久啊。
諸伏景光的時間和自己對不上?
難道是自己在櫻花樹下的時候,諸伏景光就已經進入循環之中了?
松田陣平皺了皺眉,心中疑惑更甚。他又突然想到——努努之前說是去處理了一個bug,所以這個bug又是什么bug?
于是松田陣平開了口,問諸伏景光:“上一周目的時候,你那邊的時間過了12點嗎?”
那時他明明已經聽見12點的鐘響已經結束,可是手機并沒有回溯,循環也沒有繼續,他反而是在被子彈擊中的前一秒,被努努拉進了櫻花空間之中。
“應該是剛好12點?”諸伏景光回想了一下,“那個時候不是說要回檔時間救我的聯絡人嗎?12點一到,我們就回到了現在。”
“……”松田陣平沒有說話。
只是他的瞳孔微微一震,眼神中的震驚不言而喻——諸伏景光的“上一周目”和他的“上一周目”明顯對不上號,諸伏景光的“上一周目”分明是松田陣平“上一周目”的“上一周目”。
諸伏景光沒有“上一周目”的記憶,或者說,現在的諸伏景光根本沒有經歷過“上一周目”。
莫非……是因為努努所說的那一個bug,所以真正的上一周目被抹除了?
就像他救萩原研二,沒有被記載在【書】上的那兩個周目一樣。
正想著,諸伏景光又道:“在沒有聯系上你的那半個小時里我去聯系了zero,但我只是告訴了他警視廳內可能有組織的臥底,我的身份可能會暴露,但就在剛剛,zero他剛剛給我們帶來了一條情報。”
“組織埋藏在警視廳的那名臥底,代號為——”
“Anisette。”
茴香酒。
這也是他回到四年前時工藤新一所聽見的那條情報。
而這個情報,在曾經的那些周目,都未曾被他們挖掘出。而在這一周目里,降谷零又為什么能夠得知這個情報?
難道是自己回到四年前遇見降谷零而造成的蝴蝶效應嗎?
見松田陣平許久不說話,諸伏景光有些疑惑地問:“怎么了嗎?”
“沒什么,只是在想,降谷零前些周目那么長的時間內都未曾獲取到這條情報,為什么在這一周目,只需短短半個小時,他就知道了這個代號。”松田陣平垂下了眸,說道。
電話那邊的諸伏景光摩挲了一下手指,回想了一會兒才回答:“他是從貝爾摩德口中套出來的。可能是因為時間提前,zero現在還沒有和貝爾摩德分開,所以才有了這次獲取情報的機會吧。”
松田陣平點了點頭:“可能。”
但可能不止。
——也許是因為松田陣平泛起的蝴蝶效應,降谷零說不準以前就有留意過茴香酒這個代號,或許也曾不止一次地查過是否有茴香酒這個組織成員,所以在諸伏景光說自己身份可能暴露的時候,他才能以這么快的速度查到茴香酒。
諸伏景光說:“雖然不知道茴香酒是誰,但是既然這一周目知道了這個我們曾經都未曾發現的情報,那就意味著我們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的確如此。但……
但既然那個臥底的代號是Anisette的話,那么所以絕對沒有那么簡單了。
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
松田陣平也不可能再抱有一絲僥幸,為曾經奮不顧身替他擋槍的筱原曉開脫了。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他只是沉默了幾秒,又很快就對諸伏景光說:“我可能知道Anisette是誰了。但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有些邏輯卻又完全不通順,所以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因為什么會做出那樣的決定。但是……”
松田陣平頓了一下:“這一周目,你愿意陪我試探一下嗎?”
諸伏景光聽見松田陣平這樣說,略微遲疑了幾秒,松田陣平說的這句話也讓他鎖定了那個人——畢竟松田陣平并不知曉他上司是誰。
雖然不知道松田陣平為什么會這樣說,但諸伏景光還是遲疑過后點了點頭:“好。”
論起信任,他自然還是會更相信松田陣平。
于是松田陣平做出了和上一周目幾乎一致的舉動,去公安部尋筱原曉。或許是因為過去的改變,如今這周目里,四年前的筱原曉有見過工藤新一,所以松田陣平再次用上相同的話術時,筱原曉很快就相信了。
只是他沒有再任憑筱原曉帶路,反而將筱原曉帶到了諸伏景光提供的一間倉庫里。
筱原曉率先走進了倉庫里,只是對于明顯空蕩的倉庫他顯然有些疑惑,回過頭去看松田陣平:“前輩說的地方,確定是這里嗎?”
“是。”松田陣平站在門口,外面的日光打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入了屋內。可倉庫的大門卻又在逐漸關閉,直到將影子徹底隔絕。
倉庫里瞬間黑漆一片,最后由站在門口的松田陣平按下了倉庫頂燈的開關。
燈開以后,筱原曉依舊保持著他的姿勢,連步伐都沒有移動分毫,只是用疑惑的目光望著松田陣平。
“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松田陣平抬起了手,“我想要問你一個問題。”
筱原曉雖疑惑,但也還是道:“前輩請說。”
松田陣平吐出了那個問題:“你是Anisette嗎?”
如果諸伏景光聽見松田陣平這直截了當的提問,定然也被松田陣平的這句話給驚住:他這哪里是試探,他這是直接莽了上去。
而在聽見這個問題以后,筱原曉身體一僵,他那雙眼眸依舊望著松田陣平,只是其嘴角噙起了幾分看起來有些蒼涼的微笑:
“倘若我說不是,前輩會相信嗎?”
第 57 章
對于筱原曉的這句話, 松田陣平略微沉默了幾秒。
直接說相信,那定然是騙人的。
如果是萩原研二他們,松田陣平當然會毫不思索說自己相信他們, 就像他們相信著自己一樣。
但他與筱原曉相處不多,對與筱原曉也并不算了解, 筱原曉身上又疑點重重, 何況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容易輕信他人的人, 又怎么可能筱原曉說什么他就信什么呢。
但說不信……
松田陣平這一周目特意來找筱原曉, 弄上這樣的一出,其實心里也是希望著能得到一個否認的答案。
……畢竟上一周目的筱原曉以命相舍, 為他擋下了子彈。
但那只是期盼, 他的心里在剛剛那一刻, 已經知道了答案。
筱原曉甚至沒有問Anisette是誰。
松田陣平抬眸, 目光落在筱原曉身上,他開口道:“那得看你怎么回答。”
筱原曉笑了:“前輩并不相信我。”在這樣的場面之下,他當然明白松田陣平心里對他抱有懷疑,并不可能相信他。
“那我要告訴前輩, 我的答案是這個——”他掏出了別在腰間的手//槍。
只是在手//槍槍口在指向松田陣平之前, 就有另一把手//槍直指筱原曉, 對準他的胸口。
松田陣平握著那把上一周目順來的手槍, 用力地扯了扯嘴角:“那我先將話說在前面,如果我沒有活著走出這件倉庫,那么筱原希的安危可就說不定了。”
這當然只是恐嚇, 就算是要試探筱原曉, 但松田陣平也不可能真的去對筱原希做些什么。
筱原曉曾經多次提起過自己的弟弟, 就連上一周目死亡前的遺言也是拜托松田陣平替他照顧好他的弟弟。憑借筱原曉對筱原希的在意程度,弟弟定然是他的軟肋。
而在聽見弟弟的名字被松田陣平提起以后, 筱原曉瞳孔猛地一縮,拿著手槍的手微微顫動著,最后還是垂了下來,手槍也落在了地上。
他像是妥協了,將手槍拋在腳后,向著松田陣平的方向移動了幾步。
可他又不像是妥協了,一向看重弟弟安危的筱原曉,此刻卻又擰起拳頭,渾然不顧的對松田陣平出手,想要與松田陣平扭打到一起。
如果是用手//槍,筱原曉說不準真的可以略勝松田陣平這個長期在機動科拆彈的警察,何況松田陣平的手//槍里一發子彈也沒有,除了恐嚇威脅,再也不能起其他的作用。
但拼肉身搏斗,松田陣平當然是占上風,最多也只是在最開始時沒有料到筱原曉會突然沖上來。
他設想過筱原曉對于他這句威脅的話語可能會產生的反應,也許是暴怒的開槍,也許是不甘地妥協,又也許是要和他談條件等等,總之這些松田陣平都有想過應對的方法。
但是丟下武器突然沖上來發泄般的要和自己干架,松田陣平可就沒有料想過了。
松田陣平盯著筱原曉,問:“你就真的不怕我對你弟弟動手嗎?”
雖然落于下風,但筱原曉輕笑了一聲,堅定地搖了搖頭:“松田前輩和諸伏先生都不是那樣的人。”
他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被當場揭穿,其中也有著諸伏景光的參與。
筱原曉舉起了雙手,以示投降,而后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我的確是叛徒,我任你們處置。”只是他說著,又頓了一下,“但是我有一個請求……”
他說:“請不要讓我弟弟知道,我是一名不稱職的警察。”
筱原曉唯一在意的,便是他的弟弟。
松田陣平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忍不住問:“既然那樣在意弟弟的看法,那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做呢?”
筱原曉連死亡都不曾畏懼,卻又極其在意著弟弟的想法。
只是話一說出口,松田陣平就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問題有些愚昧了,他幾乎是在問出來的那一刻便已經知道答案。
果然,筱原曉的回答也是如此:“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他說:“我在組織里的地位無足輕重,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護小希。來到警視廳,成為組織的臥底,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存在而已。”
松田陣平問他:“小希知道組織的存在嗎?”
筱原曉搖了搖頭:“他不知道,小希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最無辜的。”他頓了一下,又道,“小希自幼身體不行,沒有特別顯眼的長處,無法為組織所用,還不如順著我的心愿,讓小希遠離組織的紛爭,這樣他們也能更好的控制我。而一旦我背叛組織,那么他們便會對小希動手。”
的確,筱原希是筱原曉明晃晃的弱點。
“說來前輩恐怕也不會相信,”筱原曉又笑了一聲,只是笑容有些苦澀,“我雖然從小在組織里長大,從一開始就很掙扎。我還在警校這段時期就已經時常在想,如果自己在警視廳里一輩子碌碌無為,偶爾為組織做點事保障小希的安全,其實也不是不行。”
“但你是他們安插進去的臥底,那個組織不可能讓你這樣安穩度日。”
“是的,”筱原曉苦笑,“所以我被安排進了公安部,最后又誤打誤撞地成了諸伏先生的聯絡人。”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諸伏景光的身份,可你以前并沒有暴露過他。”這是筱原曉所有矛盾行為的第一點。
筱原曉知曉諸伏景光的姓名,只要他想,他可以隨時讓諸伏景光暴露。
“因為那個時候我并不知道諸伏先生臥底的組織,是我的老東家,”筱原曉搖頭,“我只是負責幫諸伏先生傳遞情報與其他,對諸伏先生的臥底細節并不知曉。我也是后來才發現,諸伏先生臥底的組織,就是我所屬的組織。”
“但是這個時候你也沒有暴露諸伏景光。”
“因為諸伏先生人真的很好,在知道我有弟弟以后,他也很關心我弟弟。每次在我以弟弟做借口推脫某件事,他從來不為難我。”
筱原曉頓了一下。
“松田前輩,你知道的,我唯一在意的便是我的弟弟。我也曾經向你提起過,我弟弟在被一名警官救下以后,便更加崇拜警察了。而當初救下我弟弟的那名警察,正是當時還在警校就讀的諸伏先生。”
松田陣平看著他:“所以你很掙扎?”
“是,我的確一直在猶豫,”筱原曉點頭,“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沒有這一出,我定然會毫不猶豫地背刺他。可他是諸伏先生,他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
筱原曉低聲道:“在小希眼里,我一直都是光明正直的警察。而我,又怎么可以背叛小希的救命恩人?如果背叛了諸伏先生,那我實在是愧對于小希對我的信任。”
他不是在對諸伏景光產生愧疚,而是對自己弟弟愧疚。
“所以我隱瞞了下來,我從未向組織提起過諸伏先生的身份,我自認為在此時我還是問心無愧的。”
筱原曉的眼眸在此刻流露了幾分真心,松田陣平盯著他的眼睛:“但你最后還是背刺了諸伏景光。”
“這不是還沒有背刺成功,就被你們發現找上門來了嗎。”筱原曉勾了勾唇角,“所以我也不算是背叛了諸伏先生吧。”
不。松田陣平在心里否認,在先前的那些周目里,諸伏景光都因為你的背叛而亡。
可循環這種事,他不可能對筱原曉托出。
“何況我也是幫諸伏先生隱瞞了許久啊,畢竟紙包不住火,被組織發現也是遲早的事嘛。”筱原曉說著,偏過了頭,輕聲道,“組織發現了我有二心,要拿我弟弟的安危來威脅我,我只能選擇背叛諸伏先生。”
“我借口說我也是才知道我居然是那名臥底的聯絡人,我說公安對我的信任不算高,那名臥底的姓名與代號,我對此一無所知。所以組織要我設局,要利用我釣出那名臥底。”
“但諸伏先生畢竟于我弟弟有恩,就這樣背叛他我對不起我弟弟。所以我原本的打算是,說我們沒有約好具體的地點,不知道在場的哪一位才是諸伏先生,又說朗姆大人也知道了此事,可能會安排他的人上場。所以組織就算是懷疑出現在此「蘇格蘭」是要與我會面的人,也會先試探一遍他到底是朗姆大人派來的人,還是那名臥底。”
“我給他準備了逃跑的時間,如果諸伏先生察覺到了不對,先行離開或許還能逃脫組織都追捕;如果沒有,那我也只能說我盡力了。”
筱原曉說:“只是沒有想到,松田前輩會先一步發現我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么有些事情,也都能夠說通了。
只是有一點比較奇怪,事情進展得實在是太順利,筱原曉交代得也太迅速了。
松田陣平盯著筱原曉看:“那你為何就這樣向我全盤托出?你只要你一直不承認,我們也沒有任何證據。”
“松田前輩果然敏銳,”筱原曉笑,“可能我這樣的確能夠暫時保全我自己。但……”
他頓了一下,目光的焦點不知道落在了何處:“組織不會讓我活下去的。這次任務無論成功與否,組織都不可能再讓我繼續茍活,畢竟他們知道我已經有了二心,所以不會放過我的。唯一的區別也只是在于,如果任務成功了,我的弟弟還能夠安全。”
“但任務失敗了。諸伏先生臨時取消了行動,他沒有去組織安排好的陷阱,組織肯定會以為是我給諸伏先生通風報信,所以我難逃一死。”
“我死了沒有關系,但是我的弟弟,我必須要保住他,”筱原曉說著,視線終于落在了松田陣平身上,“我可以把我已知的所有情報全部告知于你,只求公安能夠替我保護好我的弟弟。”
這話不似作假,松田陣平最后沉默地點了點頭。
“至于松田前輩一開始問的那個問題——”
筱原曉卻忽地蒼涼一笑:“我是A,但我并不是Anisette,我沒有正式代號。”
“A的A也向來都不是Anisette的A,而是我的名字——Akira的A。”
筱原曉低聲說:“我的存在一直以來都只是Anisette的箭靶,是一枚無關緊要的棋子。真正的Anisette在公安里爬得更深。”
隨著他這句話的落下,倉庫外面忽然起了嘈雜的聲音,似乎有人正在暴力破門。
這樣的動靜,一定是組織的人順著筱原曉手機上的定位來到了倉庫。
松田陣平咬了咬牙,看向筱原曉,提起了筱原曉手機上的定位:“……是那個組織。你手機上一直有著那個組織的定位嗎?”
然而筱原曉卻有些意外:
“定位?我剛剛發現都時候還以為那個定位是前輩趁著我離開時裝的,居然不是公安的定位嗎?”
什么?那為什么上一周目筱原曉知道那個定位說這個組織的?
筱原曉說:“在今日之前,我的手機上并沒有定位。”
“但既然不是前輩,那就只有可能是那個人了,松田陣平前輩你現在應該也能猜到是誰安裝的吧。看來組織完全沒有信任過我呢。”
他回過頭,朝松田陣平笑了笑:
“所以……”
“松田前輩您現在知道,Anisette是誰了嗎?”
第 58 章
就算之前不知道, 那么這一段對話過后那可簡直是太知道了。
筱原曉的這一番話可謂是直接點醒了松田陣平,之前他懷疑筱原曉是茴香酒,便以為筱原曉手機上的定位是一直都有的, 還和諸伏景光想著將計就計,先從筱原曉口中問出答案, 然后借機引出組織的那群人, 讓公安來一個甕中捉鱉。
但筱原曉這樣說, 如果Anisette真的是那個人的話——也只有可能是那個人了。
筱原曉手機上并非是之前就有, 而是突然之間出現的,那么在他去找筱原曉后的那段時間里, 有機會觸碰到筱原曉手機的, 那就只有——引走筱原曉, 又支開自己的那位公安部長官了。
“是他是嗎?”松田陣平看著筱原曉, 低聲問,“Anisette是公安部的那位長官是吧?”
筱原曉點了點頭,又向松田陣平補充了一句:“那位長官,同樣也是諸伏先生的上司。”
“……”松田陣平在心里暗罵了一聲。
不是, 上司和聯絡人都是臥底, 諸伏景光你擱那里玩排雷啊!就這地雷分布, 簡直就是一踩一個準啊, 諸伏景光能夠活到現在沒暴露,那可真是不容易。
——雖然按照現在的趨勢發展,那家伙離暴露也快了。
但是松田陣平還是想感嘆一句, 能夠在這樣的地雷分布圖下臥底四年, 一路干到代號成員, 諸伏景光他簡直是太厲害了。
——這里沒有半分陰陽怪氣的意思,松田陣平真的只是純粹感慨諸伏景光的能力而已。
松田陣平目光復雜地看著筱原曉:“你和他上司都是那個組織的臥底, 他能夠活到現在可真是不容易。”
筱原曉扯了扯嘴角:“我也覺得諸伏先生真的很厲害。”
不!現在不是夸諸伏景光的時候吧!
暫時先拋下這個問題,目前最重要的是外面那些人。倉庫的大門雖然很牢固,但是按照對面那樣的破門方式,再牢固的大門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現在得想一個萬全之策,雖然失敗了還能夠有再重來一次的機會,但這一周目也不能夠就這樣輕易放棄。
松田陣平問筱原曉:“聽你剛剛話里的意思,你似乎也是才剛剛知道Anisette是誰?”
“是,”筱原曉點頭,“Anisette一直以來都是保密狀態,據說除了那位先生,沒人知道Anisette是誰,就連朗姆琴酒等那位先生的心腹,都未曾見過Anisette。據傳組織里的大部分人也只是知曉這個代號的存在,而更多的人,連Anisette這個代號都未曾聽過。我則是因為臥底一事,才會知曉的這個代號。”
筱原曉頓了頓。
“而在今日以前,我只與Anisette有過短暫的通訊。Anisette告訴我,他與組織里現任的那些高層素來不合,反正這次任務過后我必死無疑,不如就趁此機會幫他一個忙——”
“你同意了?”
“我開始沒想著同意,但是他說,”筱原曉垂下了眸,“只要幫了他,就算任務失敗,我的身份也決不會暴露在弟弟面前,他會讓組織的人傳出假消息,說我是為了不暴露諸伏先生而死。屆時在弟弟眼里,我就算是死亡那也只是因公殉職。”
怪不得那一周目降谷零會帶回來那樣的情報,原來是茴香酒特意放出來的假消息。也是因為這樣,才會讓那個時候松田陣平以為筱原曉不可能是那個臥底,現在想來,一切竟還有些諷刺。
“那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又是因為什么?”松田陣平看著他,閉了閉眼睛,“因為他沒有保證你弟弟的安全,而我又恰好來找你,所以你在想,如果你的身份沒有暴露,如果你因我而死,我和諸伏景光會因為愧疚,替你保護你弟弟?”
這是對筱原曉那些行為的最合理解釋。
“你對我的稱呼從松田警官變成松田前輩開始,就已經有所圖謀了吧?你想要提醒我,你是我的后輩,你想要激起我的憐憫心,是嗎?”就算曾經的周目松田陣平與筱原曉素不相識,但他可是認識萩原研二這個前輩,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經常和萩原研二待在一起的松田陣平呢。
筱原曉璀然一笑,承認了:“前輩果然聰明。其實在前輩和諸伏先生邀請我的那一刻,我便大致猜到二位一定對我有所懷疑了,所以我就在想——雖然我早就被組織放棄了,我注定會死,但如果我是為了保護前輩而亡……”
他上前一步,站在了門的正中央前,回過頭看向松田陣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么前輩一定會完成我的遺愿了吧?”
像松田陣平、諸伏景光那樣正直的警察,絕不可能因為他而牽連他的弟弟,而他如今向他們透露出了那么多的情報,以他們的性格,絕對會保護他的弟弟,他便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會這樣無所畏懼,將一切都托出。
而在上一周目,他在不顧一切地為松田陣平擋槍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吧,他就是在利用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的愧疚,替他保護他的弟弟,就算松田陣平沒有活著從組織手中逃走,在電話另一邊聽完全貌的諸伏景光也一定會竭力去保護他的弟弟。
他做的每一步看似善意的舉動,其實心里都有著更深的謀劃。
“你想做什么——”松田陣平心中預感不妙,但倉庫的大門在此刻快要被破開,已經來不及有更多的溝通了。
“前輩,我手//槍里的子彈是滿的,”他朝松田陣平努了努嘴,目光所向是地上的手槍,語速極快,“在現在這起事件之中,能夠從琴酒手中活著走出去的人,恐怕只有琴酒從未曾見過的茴香酒——那就用茴香酒這個身份吧,雖然可能很快就能夠被琴酒識破,忽悠不了太久,但是能拖延一些時間讓前輩能夠活著出去,那也是極好的。”
筱原曉就站在正中間,任憑外面的夕陽光打在他的身上。松田陣平沉默著,但還是在門開的那一秒撿起了那把裝滿子彈的手槍。
他將頭扭向門外,朝外面喊了一聲:“沒必要這樣趕盡殺絕吧……”他看清了身前的來人,身體雖然下意識地一僵,但還是竭力保持著平靜地笑了一聲:“琴酒大人。”
他的目光一一掃視過琴酒帶來的所有人,笑了一聲:“您帶這么多人來這里,是真的不怕暴露那位大人的身份啊。”
組織的其他人雖然都將槍對準了二人,但都在等待著琴酒的指示,不敢輕舉妄動,而琴酒則是瞥了一眼伏特加,似乎是在問伏特加他是誰。
伏特加連忙回答:“A身上的定位就顯示在這里,這里兩個人其中一位應該就是A,至于另一位……”伏特加撓了撓頭,嘀咕道,“按照原地計劃,在A身邊的那個人不應該就是那個臥底嗎,怎么完全不眼熟啊,地點也和之前約好的不一樣。”
不等伏特加想通,琴酒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筱原曉身上:“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他這話問得冷漠,似乎只要筱原曉的回答不符合他的心思,他就會對手下下令將其擊殺。
“自然是來見那位大人啊,”筱原曉說著,語氣漸露疑惑,“琴酒大人不應該是在守那個老鼠嗎,怎么也出現在這里了?還是說,琴酒大人也與那位大人有約?”
伏特加見狀,連忙將手//槍指向筱原曉:“不要耍小聰明,老實回答大哥的問題。”
話音未落,就有一道聲音插入了他們的對話之中:“喂,我說——”
“不要把人當空氣啊。”松田陣平擺出一副懶洋洋的姿態靠在墻上,把玩著手中的手槍,目光卻又凌厲地掃了門口的幾人一眼,“在我的地盤上當著我的面想要對我的人動手,就算先生信賴你也不是你這樣玩的吧,Gin?”
琴酒知道茴香酒的存在,卻并沒有見過茴香酒是誰,筱原曉的想法是對的,他們的確是可以從這個方向入手——就像他上一周目所做的選擇一樣。
琴酒并不是什么愚蠢之人,其實上一周目松田陣平也并沒有知道忽悠成功,但琴酒當時沒有立刻動手恐怕只是因為松田陣平在誤打誤撞之下表現得很像茴香酒,而琴酒并沒有見過茴香酒,所以琴酒當時雖然并沒有相信過松田陣平,但又疑心松田陣平是否是真的茴香酒。
以琴酒寧可殺錯也不肯放過的性格,他當時沒有立刻對松田陣平動手,恐怕就是因為茴香酒也是那位先生的心腹,那位先生估計也強調過不要對茴香酒動手,不然琴酒也不會等到松田陣平露出了破綻以后才對松田陣平開槍。
所以,演茴香酒可以演,但是想要借此獲得琴酒的信任,難。
松田陣平雖然擺出著漫不經心的姿態,低垂著眼眸,但目光掃過了外面的那一圈——
他特意囑咐過諸伏景光要在倉庫外埋伏公安,等組織的人過來以后可以來一個“黃雀在后”,但是現在這里完全不見公安的動靜,諸伏景光也沒有向他發來任何訊息,恐怕公安被真正的茴香酒給牽制住了。不過諸伏景光能力也不弱,兩方應當是互相牽制,反而不用擔心茴香酒會突然跳出來拆穿他。
Anisette。
松田陣平在心里默念著這個代號,既然你是組織埋藏在警視廳內的臥底,那么這個身份就先暫時為他所用吧。
反正,就算是失敗了,那還有著下一周目。
現在的雙狼都已經暴露,那么下周目可就要簡單許多了。
松田陣平抬起了眼眸,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看著琴酒:“好歹同事一場,還是不要把表面關系鬧得這樣難看吧?”
第 59 章
就算松田陣平說了這樣的話, 琴酒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是用眼神瞥了一眼伏特加。
伏特加不愧是琴酒的御用司機,跟在琴酒身邊多年的他立馬心領神會, 直接朝松田陣平開口責問:“你又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松田陣平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般, 他轉了轉手中的槍口, 不屑地嗤笑了一聲:“被安排到警視廳的這名臥底是我的人, 你說我是誰?”
“A是你的人, 那你豈不是……”伏特加驚呼了一聲,幾乎要將那個名字吐了出來, 但是被琴酒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但就算伏特加沒有說出來, 但是松田陣平也能夠明白伏特加想要說的人是誰——無非就是和筱原曉一樣, 在警視廳臥底的那一位茴香酒。
連琴酒都沒有見過茴香酒, 那么伏特加就更加沒有見過茴香酒了。
所以他的確可以演這樣一出。
他的視線落在琴酒的身上,等待著琴酒的下一個動作。
“代號?”琴酒終于分了一個眼神給他。
松田陣平直視著琴酒,眼眸里亦沒有絲毫畏懼。在現在琴酒詢問他的代號的時候,他更是扯了扯嘴角:“Anisette——不然你以為我是誰?”
組織里面都沒有多少人知道Anisette的存在, 而這一代號先從他口中說出來, 應該比上一周目多了不少的可信度。
琴酒也冷冷地看著他:“Anisette會為一個普通成員出頭?”
“在你要對他動手的那一刻, 他可就不普通了。”松田陣平沒有正面回答琴酒的這一問題, 只是直起了身子,往前走了幾步,靠近了琴酒與伏特加, “倒是你, Gin, 算算時間你現在不應該是去‘守株待兔’了嗎?怎么沒去抓老鼠,反而跑到我這里大鬧一通?老鼠要是因此跑了, 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琴酒還沒有開口,他身旁的伏特加就先不滿地開了口:“喂,明明是你先莫名其妙的給大哥分享了一個定位的吧?你又什么都不說,誰能夠搞清楚你的用意啊?”
琴酒還不知道有沒有信他是Anisette,但伏特加明顯是相信了。
看來茴香酒也只是將筱原曉的定位發給了琴酒等人,并沒有說多余的話,那么針對這一行為,發揮的空間可就多了。
松田陣平抬眸,瞥了伏特加一眼:“是啊,我又沒說那個定位是什么,是你們自作聰明,竟連老鼠都不抓了,要跑過來湊熱鬧。跟在琴酒身邊那么久,居然連獨自思考的能力都沒有嗎?”
“你……”伏特加被他說得一噎,轉而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琴酒:“大哥,他……”
“夠了。”琴酒終于開了口,看著松田陣平對組織的情況這樣了解,他或許是相信了幾分,“那邊自然有人守著,但直到現在老鼠并沒有出現,恐怕是有人通風報信。”
琴酒的目光落在了筱原曉身上,他身邊的那圈屬下的槍口也隨著他的目光對準了筱原曉。
而琴酒道:“他背叛了組織,所以他必須死。”
“你覺得是他暴露了你的計劃,為什么不可能是你的人呢?”松田陣平反問,蹙了蹙眉后又道:“這件事我自然會查明,還輪不到琴酒你替我管教屬下吧。何況將A拉到現在的這個位置上花費了我多少心血,你說殺就殺,豈不是不給我面子?”
但琴酒也只是道:“組織容不得叛徒。”
這一番對話下來,松田陣平便知道,他是說不動琴酒的。琴酒耐著性子聽他說了那么多話還沒有對他動手,也只是因為他疑似是Anisette,至于已經沒有價值的筱原曉,他恐怕不會再留了。
得找個理由,或者搬出能夠說的動琴酒的人來。
松田陣平眉頭一皺,還是強行鎮定下來,最后還是決定使用和上一周目時相同的說辭:“既然你那樣堅持,那我便要去見那位先生。我倒是想要問問先生,有沒有留下一個人的權利。”
那位先生便是組織的BOSS,他的話琴酒不至于不聽。
松田陣平此舉也是企圖拖延時間,便再一次地提出要去見那位先生。
然而不說伏特加等人,連筱原曉都驚訝松田陣平這大膽的要求。但盡管如此,他心里也明白,以目前的這個局面,只要松田陣平沒有被那位先生拆穿,琴酒是萬萬不敢對松田陣平動手的。
只是如果真的去見那位先生,松田陣平也是難以脫身的。
筱原曉微垂著眸,本就猶豫不定的心思更加掙扎了。
松田陣平到底是為了保他,還是只是為了去見那位先生,才會向琴酒提出這一要求?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去見了那位先生,松田陣平的身份必然會暴露。
忽悠沒有見過茴香酒的琴酒都不一定能夠忽悠成功,何況是派遣茴香酒的那名先生呢。
然而松田陣平并不在意,這一周目再次與琴酒桿上,筱原曉的生命恐怕難保。以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對琴酒的形容,再加上前些周目里與琴酒交手的經驗,想要在他手里保下人,十分困難。
盡管筱原曉就是那名臥底,盡管筱原曉所做的一些都是為了引起他的愧疚,但是筱原曉上一周目時以命相護是真,這一周目也想要保護他是真,就算筱原曉抱有著自己的目的,松田陣平也不可能做到坐視不管。
如果眼睜睜地看著他人為他而亡還無動于衷的話,那他可就不是松田陣平了。
他不會讓筱原曉因此而死去,至于之后怎樣處置筱原曉這個臥底,那便是諸伏景光和公安的事了。
至于那位先生……松田陣平其實還真的挺想見見,傳聞中這位先生的廬山真面目。
“我要去見先生,”松田陣平重復道,“我的存在本來就是機密,琴酒你今日弄上這么一出,害我暴露在他人面前。這事,你要怎么解決?”
你的代號不是你自己報上來的嗎——伏特加在心里默默吐槽著。
“這事好解決,將在場的非代號成員殺了便是。”琴酒冷冷回答,“只要不留下他們,也沒有人會將你的存在泄露。”
沒想到琴酒會先說出這句話來,松田陣平蹙了蹙眉:“動靜太大了,我不喜歡。”
“又不需要你動手。”琴酒說著,指揮著伏特加,“伏特加,把車門打開,他想去見那位先生便隨他去,只要他有那個能力。”
隨著琴酒的話音落下,人群自動給松田陣平讓出了一條道路,伏特加也的確將一輛汽車的車門給打開了。
但是——
琴酒的手抬起,槍口對準了筱原曉,幾乎是沒有任何前搖的開了槍,擊中了筱原曉的心臟:“如你所愿,知曉Anisette存在的A已死,不會再有人暴露Anisette的身份。”
松田陣平瞳孔猛地一縮。
琴酒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他連聲住手都來不及說出,更來不及阻止琴酒的行動,他的手心逐漸收緊,狠狠地瞪著琴酒,手里的手//槍也對準了琴酒。
他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筱原曉身為A,好歹也是Anisette的下屬,Anisette的人琴酒居然說殺就殺。更沒有想到琴酒動起手來連眼睛都不眨,什么廢話也不多說。
他以為搬出那位先生,琴酒再怎么著也不會立刻對筱原曉痛下殺手,卻沒有想到琴酒動起手來卻是這樣的干脆。
松田陣平咬著牙。
不對,不對,他現在是Anisette,他不能是這種反應。
松田陣平在心里告誡著自己。
Anisette雖然也是那名先生的心腹,但常年在警視廳內臥底的他肯定不如琴酒在組織里的地位。
他的屬下在突然之間被琴酒殺害,他又與琴酒素來不和,生氣是應當的。但是因此而對琴酒動手,這不符合邏輯。
如果他還想要扮演Anisette的身份,那他現在就不能夠和琴酒鬧掰。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將手槍收回。
他再次將目光轉向了琴酒,似乎是被琴酒的這一舉動給氣笑了:“好,好的很。那我會將今日的事如實匯報給先生,交由先生來評定。”
Anisette和琴酒這些高層的關系不太好,就是不會撕破臉上的這層關系,但是說些狠話,向那位先生打些小報告應該是沒問題的。
他應該也沒有表演得用力過度,畢竟琴酒對他的反應毫不意外,只是說:“那我等著。”說完便又瞥了一眼伏特加,“送他去見先生。”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要是不去見一見那位傳說中的組織BOSS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但是只要去見那名先生,自己的身份絕對會被拆穿。
但是……
沒關系,松田陣平已經做好了再開一周目的準備。
那便趁著這個機會,趁著這一周目,多套取一些情報。
“好啊,”松田陣平扯了扯唇角,“那便勞煩你的司機了。”
第 60 章
松田陣平在上車以后突然意識到, 琴酒雖然說是讓伏特加送他去見那位先生,可自己卻沒有半分要上前的意思。
作為那位先生的心腹,琴酒真的會放心松田陣平這個根本沒有驗明身份的人去面見那位先生嗎?
而且……
諸伏景光說過, 就算是代號成員,想見那名先生可謂是難上加難, 也只有琴酒、貝爾摩德、朗姆之類的高層心腹才被那名先生所信任。
就算伏特加是琴酒的得力屬下, 可也不一定會被那名先生所信任。
所以……
松田陣平看著坐在前排當司機的伏特加, 他戴著耳麥, 明顯是與其他人有著聯絡。而他聯絡的那個人不是琴酒,就是組織的其他人
所以這是一個從他提起要去見那名先生開始, 就已經設下的圈套。而他的無所畏懼, 正好就鉆入了這個圈套之中。
松田陣平又掃了一眼手機, 諸伏景光依舊沒有回復他的任何信息。
看來諸伏景光那邊的情況也不怎么好啊……
松田陣平的指尖微微向手//槍的扳機靠攏, 狀若不經意地詢問伏特加:“這似乎并不是回基地的路吧?”
“啊……”伏特加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大哥說了,畢竟是要見BOSS,還是要小心為妙, 所以繞點遠路, 以防跟蹤……”
伏特加的話還沒有說完, 松田陣平手中的槍就已經頂上了他的背脊:“別動。不想死的話就靠邊停車, 把耳麥給我。”
他說著,又扯了扯嘴角:“琴酒想必也不想失去你這個得力手下吧?”
似乎是耳麥那邊的人說了些什么,伏特加身上冒著冷汗, 也的確是將車靠邊停下了。
松田陣平搶過了他的耳麥, 對準伏特加的脖子就是一個快準狠的手刃, 將伏特加給敲暈了。
他拿著槍的動作不變,依舊保持著那副警惕的姿態。
耳麥那邊的人果然是琴酒。
“試探可就不好玩了, ”松田陣平冷笑了一聲,“你是真當我看不出你們的心思嗎?你覺得倘若我出事的話,那位先生又會不會對你們問責呢?”
耳麥那邊的琴酒也冷笑了一聲:“那你覺得我是很好欺騙的嗎,爆//炸//物處理班的松田陣平警官?”
在松田陣平的名字上,他特意加重了語氣。
在這短短十幾分鐘里,琴酒已經查出來了松田陣平的身份。
松田陣平雖心底一涼,但面上的表情依舊不變:“隨你信不信,反正到時候被問責的又不是我。我只奉勸你一句,生性多疑可不是什么優點。”
琴酒冷笑了一聲:“如果弄錯了我自然會向先生請罪,但我絕不可能讓心懷不軌的人去見先生。”
“現在,注意一下你的身后吧,松田警官。”
什么?
隨著琴酒這句話的落下,一陣嘀嗒的聲音十分突兀地傳入了松田陣平的耳畔,似乎是有什么東西開啟了倒計時。
松田陣平下意識回過頭,順著音源方向看去,只見一枚炸彈就靜靜地躺在后備箱中。
而顯示屏上浮現的倒計時,只剩下不到30秒了。
琴酒這個瘋子。
松田陣平在心里暗罵了一聲,明明他的手下伏特加都還在這輛車上,他竟然連伏特加的安全都不顧,直接引爆了這個炸彈。
松田陣平試圖打開車門,卻發現車門已經被伏特加鎖死,伏特加顯然是想要和他同歸于盡。
伏特加也是一個瘋子!
這個組織的人都挺瘋的!
松田陣平根本沒有時間再思考更多,那枚放在后備箱的炸彈就已經爆炸,爆炸的火花直接朝松田陣平掀來。
看來只能將希望寄托給下一周目了——
在爆炸產生的熱浪朝她襲來的時候,松田陣平的心里便只剩下了這一個想法。
松田陣平從工位上猛然站起,看著周圍因他這個動作將目光轉向他的同事門,松田陣平便知道,這已經是下一周目了。
他輕輕扶了一下額頭,而后朝衛生間走去。
琴酒從始至終都在懷疑他,他不相信松田陣平是Anisette,但也沒有排除這種可能性,不然也不會在松田陣平走后立刻遣人調查松田陣平的身份了。
在查出松田陣平身份的那一刻,他應該是想要讓伏特加解決松田陣平的,只是松田陣平反應的太快,先下手為強了。
琴酒也不顧伏特加的安危了,想要搞死松田陣平這個招搖撞騙的條子,這才引爆了車上的炸彈。
如果不是能夠循環,他就真的死在那里了。
松田陣平用冷水洗了把臉,這才勉強認定自己的思緒已經冷靜了下來。
開了下一周目也好,畢竟兩個臥底都已經被揪了出來。
口袋里的手機又急促地響起了電話鈴,是諸伏景光打過來的。松田陣平甩了一下手上殘留的水珠,這才接了這通電話。
“松田,你那邊沒事吧?”電話剛一接通,諸伏景光擔憂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時間突然就循環了,是不是你那邊出什么事了?你現在還好嗎?”
“我沒事,”松田陣平回答,“只是琴酒想要殺了我而已。”
諸伏景光一驚:“這能也叫沒事?!還好時間已經循環了,不然以琴酒的性格,他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已經領教過了。”松田陣平捏著手機,眼眸微微下垂,“我有件事要和你說——我知道Anisette是誰了。”
聽見松田陣平這樣說,諸伏景光卻沉默了一下,大概幾秒過后,松田陣平聽見諸伏景光低聲道:“……我也已經知道了。”
諸伏景光說:“上一周目我本來是想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只是在調遣公安的過程,他——我的那位直屬上司,他將我們阻攔了下來,阻止我們向你增援。”
“我也是在和他對峙中才知道,原來他才是組織派進警視廳的臥底,Anisette。”
諸伏景光說著,苦笑了一聲:“只能說所幸他并非是當初派遣我去組織的那一位,不然我可真的是一直處于危險之中了。”
諸伏景光的直屬前上司,因為一起意外事件,陷入昏迷之中,至今還沒有醒來。也因為這一點,在臥底的諸伏景光被交到了現在這位長官的手中。
“公安當初為了我的安全而考慮,所以在我被交接在他的手中時并未告知他我的身份與代號,只是向他告知了我的存在。而我平時都是聯系我的聯絡人,并沒有與他有過聯絡,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我是誰。”
諸伏景光說著,頓了一下。
“但是上一周目的時候,他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才剛去拜托zero的聯絡人出動公安,就被他給攔了下來。”
松田陣平知道這是為什么,在Anisette與筱原曉的交易條件之中,恐怕就有諸伏景光的身份姓名這一條。
“景老爺,”松田陣平壓低著聲音,喊了一聲諸伏景光,“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是什么?你說就是了。”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你的聯絡人,筱原曉,也是那個組織的臥底。”
諸伏景光:“……”
就算上一周目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諸伏景光也顯然是被驚了一下,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甚至沒有追問松田陣平是否確定,只是好半天的保持著沉默。
好半晌過去,松田陣平才聽見諸伏景光自嘲的笑了一聲:“我的聯絡人和上司都是臥底……那這么一說的話,我的身份現在才暴露,還是很幸運的嘛?”
組織的兩個臥底在他身邊伺機潛伏,其中一人還是諸伏景光十分信任的聯絡人,說句實在話,諸伏景光活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
“既然如此,這件事還是交給zero那邊來處理吧。”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其中一名臥底是公安部的長官,而zero是警察廳的人,更高一級,處理起來會更方便一些。”
松田陣平點頭:“我跟你們公安不熟,你們決定就好。”
“松田,關于上一周目你和筱原的談話……”諸伏景光頓了一下,他蠕動著唇瓣,從喉間輕輕擠出一句,“我想要知道更多細節,可以嗎?”
這當然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聽見松田陣平說完全程,諸伏景光也只是閉了閉眼睛,苦笑了一聲:“我曾經是真的以為,他是因我而死。”
前些周目的愧疚曾壓的諸伏景光有些喘不過氣來,而如今知道真相以后,諸伏景光竟有些不知該作何表達。
他只是道:“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的程度,組織安排在公安的臥底也都找了出來,這應該會是最后一周目里吧?”
說著,諸伏景光又強擠著笑,打趣了一句:“要是再讓你因為我而陷入危險之中的話,那我可真是太對不起你了。”
松田陣平也點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這應該就是最后一周目了。”
然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出了意外。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臥底已經找到,諸伏景光應當已經處于安全的狀態之中了,可循環卻并未因此而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