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松田陣平一睜開眼睛, 又發現自己坐在了馬自達的車內。
但他此時并不在停車場內,車外昏黃的夕陽只剩下了半數,霞光斜灑而下, 落下一片暗色的輝光。周圍是嘈雜的車群,前方則是赤色的信號燈, 跑車停就在斑馬線之外, 等待著那片紅色的暗下。
松田陣平握住方向盤, 抽空看了眼時間。
傍晚, 夜幕即將降臨,是偽裝的最好時機。
而且, 這個時間點, 距離降谷零說收到諸伏景光給他發送的那條短信的時間還有好一些時候, 也就是說, 此時的諸伏景光,身份可能還沒有暴露。
一切都還來得及。
綠燈還要等上好一會兒。
松田陣平連忙打電話給了諸伏景光,并沒有等待太久,電話也很快就接通了。
在諸伏景光說話之前松田陣平就已經開了口:“聽我說, 你的身份可能已經暴露了, 現在很危險。你哪里也不要去, 也不要和任何人聯絡。你最好能到一個方便逃跑的地方, 方便隨時伺機而動。一旦收到降谷零那邊收到有關你身份信息的情報,你就直接逃跑。”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這可能聽起來會很荒唐,但是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向你解釋來龍去脈。總之, 你今天先不要和你的聯絡人聯系, 也不要去你們約定好的地方……”
然而這句話還沒有說完, 諸伏景光就打斷了他。
“不需要解釋的。”諸伏景光低聲說,“松田, 我有上一周目的記憶。”
松田陣平怔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就意識到諸伏景光不止是上一周目被他不小心牽連進新的周目里,諸伏景光恐怕是和自己一樣,也深陷進了循環之中。
諸伏景光又猶豫了一下,但也還是說:“我那時看見你手機上掛著的那個吊墜好像亮了一下。”
松田陣平低頭看了一眼玩偶,低低的應了一聲:“我知道。”畢竟一切循環應該都是努努觸發的,松田陣平以前也觀察過,每一個周目開始之前,努努都會亮一下,然后裹著白光,將他送回過去。
諸伏景光被他帶進循環這事,松田陣平也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不過既然諸伏景光有上一周目的記憶,那事情便好解決得多了。
和諸伏景光一起解決他身份暴露的一事,絕對比他這個對組織完全不了解的人單打獨斗要強。
“既然你記得這些的話,那我也不用在重復說明了。”松田陣平微微松了一口氣,綠燈在這個時候亮起,他連忙踩下油門,繼續開車,但還是不忘和諸伏景光說話。
他決定趁現在先和諸伏景光好好商量一下,于是他問諸伏景光:“你現在還在你們約定的地點嗎?”
“不,我還沒來得及過去。”諸伏景光說,“但我現在在地鐵上,估計很快就能夠到了。”
“那現在就調轉方向,你現在過去的話結果恐怕會和上一周目時一樣不會改變。”松田陣平查看著導航,目光落在自己現在所在的區域上,“我們兩個見一面吧,要是發生了意料之外的情況還能夠及時應對。而且,還能順便試探一下問題是否出自于你的聯絡人身上,看看你要是不去赴約的話,你的身份是否還是會暴露。”
“好。”諸伏景光應了一聲,“下一站是涉谷,那我們就在涉谷碰面吧。我還得要再去拜托一下zero,需要他幫忙在琴酒那邊打探一下情況。”
涉谷離他們所處的位置都不算遠,諸伏景光這次會面雖然沒有開車,但乘坐地鐵也只需要不到十分鐘的路程,而松田陣平離涉谷更近,等諸伏景光從地鐵站出來的時候,松田陣平就已經停著車在外面候著了,諸伏景光一眼就看見那輛白色的馬自達。
在前往涉谷的過程,諸伏景光就已經打電話給降谷零,挑了些話講事情告知了降谷零。
降谷零一聽諸伏景光說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了,瞬間就肅靜了起來,他聽諸伏景光說完這些以后就立馬回答道:“放心,琴酒這邊交給我就好。你那邊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為妙。”
諸伏景光也應下了。
現在松田陣平也搖下了車窗,他的手從車窗內探了出來,手指里夾著一個墨鏡,朝諸伏景光揮了揮:“這邊。”
諸伏景光走了過去,看著面前這輛還沒有損壞的跑車,又想起了前幾個周目里這輛車的遭遇,經歷與組織的人的追逃以后,這輛白色的炫酷跑車上可謂是傷痕累累,慘不忍睹。
于是諸伏景光笑著打趣了一句:“萩原的這輛跑車可真是多災多難啊。”
“沒辦法,”松田陣平轉了幾下墨鏡,“啪”地一下就將墨鏡戴回到了自己的臉上,他像是在耍酷,又攤了攤手,“生而為極品跑車,它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它得要上戰場,得要征戰天下。那些累累的傷痕,全部是它榮譽的勛章。”
“萩原要是知道了的話,那不得要心疼死。”諸伏景光笑了一聲,而后拉開了車門,坐上了副駕駛。
而諸伏景光一上車,車內的氣氛瞬間就變了。
“所以你身份暴露的這件事,你怎么看?”松田陣平又關上了車窗,問,“你覺得是你的聯絡人出賣了你的可能性有多大?”
“概率很小。說實話,我是不太愿意懷疑他的,而且他沒有理由要出賣我,”諸伏景光微微蹙眉,畢竟諸伏景光臥底生涯里基本上都是與自己的聯絡人相互聯系,他對自己聯絡人的信任程度還是有一些的,“至于我的上司——我只說,我希望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位。”
“但你們的這次會面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松田陣平輕輕敲了幾下方向盤,“如果不是他們,那就是你這邊出了問題,你一早就被那個組織盯上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情況反而更加糟糕。”
如果是這樣,想要徹底阻止諸伏景光身份的暴露,那估計得要回到更早之前,甚至不是12月7日這一天。也不知道時間回溯能否回到那個時候,松田陣平還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救萩原研二時最早也只是回到了前一個小時,現在救諸伏景光也只是回到了幾個小時以前。
如果真是那樣,那么事情就會麻煩許多。
“還是先看看現在的情況吧。”松田陣平最后還是一錘定音,“先看看沒有去赴約的你,身份是否還會暴露。”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
兩人就這樣在車上等了許久,但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收到降谷零的信息,也沒有再遇到組織的人追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仍然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這一周目,難不成就要這樣過去了?
松田陣平的心里抱有著疑惑。
終于,在天色完全昏暗的時候,諸伏景光總算是接到了降谷零的電話。
不知道降谷零那邊究竟說了些什么,但是在這通電話結束以后,諸伏景光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的差。
他的目光落在了松田陣平身上,嘴唇蠕動了幾下,松田陣平聽見他有點艱難的說:“松田,這一次,我的身份并沒有暴露……”
諸伏景光的嗓子里擠出一聲沙啞的哀鳴:“但是,我的聯絡人,他死了。”
聽見諸伏景光這樣一說,松田陣平瞳孔微縮,但也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沒有來赴約,是因為落入了那個組織的手中嗎?”
“是這樣。”諸伏景光閉上了眼睛,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在來之前我同他聯系過——不是電話,是郵件。但是那些通訊都了無回音,他一直都未曾回復過我。可我那個時候沒有想太多,畢竟我的身份特殊,我們的聯系也都是要小心再小心,他不回復應當是正常的。但我那個時候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的,明明他都沒有來赴約,定然是出了其他事。”
松田陣平沉默了些許時間,然后緩緩地拍了拍諸伏景光的肩,以示安慰。
“zero從伏特加那邊套來了一些情報——警視廳內有組織的臥底,但不知道是誰。”
伏特加好歹也是琴酒身邊的人,當然不會直截了當就說出這種事來,這是降谷零根據從伏特加口中引誘來的一些情報,整合出的猜測。
諸伏景光繼續說:“那個人不知道通過什么渠道知道了組織里有個代號成員是公安的臥底,但想必他并不知道臥底是我,不然我的身份早就暴露了。但盡管如此,他在警視廳里潛伏了許久,最后發現那名臥底的聯絡人——也就是我的聯絡人是誰。”
“從我的聯絡人被發現的那一刻,我的身份其實就已經岌岌可危了。”
松田陣平問:“所以他們想要通過你的聯絡人,來找出你這個臥底是誰?”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那個臥底不知道是從哪里得知的情報,他知道了聯絡人與今晚會和我接頭,也知道了接頭地點。于是他聯系了組織的人,在接頭地點安排人守株待兔。前幾個周目我就是這樣暴露的,因為出現在那里的代號成員只有我。”
“而這一次,因為松田你的循環,我也和你一起回溯了時間,回到了過去。所以我沒有前往接頭地點,他們也并沒有等到他們想要捉出來的‘老鼠’,便氣急敗壞地抓了我的聯絡人走,想要從他的口中審問出什么來。”
“zero說,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暴露我的身份,硬生生的被組織的那群人折磨死了。”
第 42 章
聽見諸伏景光說的這些, 松田陣平也不禁沉默了一會兒。
“只是他的死亡可能也并不會改變些什么,”諸伏景光苦笑了一聲,“聯絡人的手機落在了組織手里, 如果數據被組織恢復,我的身份大概還是會暴露。而他本不應該就這樣死去, 如果不是這一周目我做出的改變, 那他本應該是平安的。”
諸伏景光用力的閉了閉眼睛:“筱原他還有一個弟弟, 十四五歲, 還在念國中。是我害得那個孩子失去了哥哥。”
筱原即是諸伏景光的那位聯絡人的姓氏。
“別太自責。”松田陣平開了口,他本來還在沉默, 但聽見諸伏景光將一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便突然將諸伏景光的手一把抓住, “錯不在你, 在于那群混蛋。”
“既然你說聯絡人的手機現在在組織上,那這樣反而就沒關系了——這樣一來的話,因果根本就不算是解決了,你的身份依然是隨時都有可能暴露的風險, 你隨時都處于危險之中, 所以我們說不準還有機會。”
說這句話的時候, 松田陣平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堅定。
“馬上就12點了, 時間一定會重新回檔,等下一周目,你保護好你自己, 我去救你的聯絡人。”
“我們這次一定會成功的, ”松田陣平不知道是在安慰諸伏景光還是在安慰自己, 又重復了一遍,“一定能成功的。”
諸伏景光看著他, 隨后也堅定的點了點頭:“好。”
隨著12點的鐘聲響起,努努再次散發出光芒將他們包裹,等松田陣平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就知道新的周目開始了。只是他發現自己現在發現自己現在既不在家中,也不在馬自達內,而是坐在警視廳內。
機動科的那些同事們都還待在原位,做著自己手頭的工作。只是萩原研二并不在他的附近,松田陣平隱約記得萩原研二在下班之前有被叫走過,現在應該就是在那個時間點里。
不過萩原研二愛車的鑰匙就放在他的桌子上,一眼就能看到。
現在應該是已經是快到下班時間了,就算他現在離開也沒有人會說些什么。松田陣平抬頭看了一眼警視廳內的其他人,有些人在閑聊,還有人正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并沒有人注意到他這邊的動靜。
于是松田陣平直接拿起了一旁萩原研二的鑰匙,往警視廳公安部走去。
他手里的動作沒停,又給諸伏景光打了通電話,確認了諸伏景光那邊的情況。
“他們是針對你而來,所以你最好不要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雖然上一周目時已經和諸伏景光說過了,但松田陣平還是又強調了一遍,“你聯絡人這邊就交給我,你保護好你自己就行。”
“我知道的。”諸伏景光點了點頭,只是要是讓諸伏景光什么都不做那是不可能的,“我會去聯系zero,去和他一起查那個組織安在警視廳內的那個臥底。雖然查起來估計會很可能困難,但從上一周目獲取的情報來看,公安現在已經是不安全了,所以總歸是要篩選一遍的。”
“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
電話掛斷以后,松田陣平便順手抓了一個警視廳里的警察問道:“公安部那邊下班了嗎?”
那名警察雖然沒有認出松田陣平是誰,但也還是回答了松田陣平的問題:“公安部嗎?我不是公安部的人,但我記得公安那邊通常晚刑事部一段時間才下班的。現在的話,時間也應該快到了吧。”
“謝了。”得到這個答案以后,松田陣平便加快了腳步,馬不停蹄前往了公安部。
松田陣平其實沒見過諸伏景光的那名聯絡人,更不知道聯絡人到底長什么樣子,他對這名聯絡人的了解程度只有剛剛諸伏景光告訴他的那一點情報。
聯絡人的姓氏是筱原,全名為筱原曉,這是一個聽起來就十分光明的名字。他有一個還在念國中的弟弟,弟弟的名字諸伏景光沒有提,松田陣平估摸著應該是諸伏景光自己以前也沒特意了解過,畢竟在上一周目之前他們也沒有想過還有有要去救聯絡人的一天。
十四五歲,往往是少年人們中二的年紀,也不知道筱原警官的這個弟弟有沒有中二病。不過聽諸伏景光話里的意思,筱原曉和他弟弟的關系很好,可見筱原警官應該是十分關心他的弟弟。
既然這樣的話,他或許可以從筱原曉的這位弟弟上來下手,比如……杜撰出一個弟弟,創造出一個共同話題來,應該就能夠快速和筱原曉拉近距離了。
松田陣平順利的來到了公安部。
公安這邊看起來并不是很忙,松田陣平站在門口掃了一眼里面的公安警察們,他也認不出誰才是筱原曉,便干脆敲了敲已經打開了的辦公室房門,將在場公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松田陣平清了清嗓子,問道:“請問筱原曉警官在嗎?”
一瞬間,公安們的目光都落在了中間那名警官的身上,那名警察也在聽見松田陣平的聲音以后站起身來,應該就是松田陣平要找的那個人了。
他朝松田陣平走了過來:“我就是筱原曉,請問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松田陣平向筱原曉簡短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我是機動科爆//炸//物處理班的松田陣平。請問一下筱原君現在有時間嗎,我有一件私事想請你幫忙。”
聽見松田陣平這樣說,筱原曉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考慮到了晚上與諸伏景光約定好的接頭會面,如果要幫松田陣平這名素不相識的警官,可能會耽擱晚上見面的時間。
“抱歉——”筱原曉明顯是想要拒絕,只是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放在他口袋里的手機卻忽地震動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請稍等一下。”筱原曉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出來的消息,只是在看完手機的消息以后,筱原曉的話風卻突然變了,他朝松田陣平點了點頭,“如果我能夠幫得上忙的話。”
松田陣平知道為什么他會突然發生這樣大的轉變,因為那封郵件是諸伏景光向他發來的,里面的內容大致是:
【晚上行動取消,時間以后重新商議。】
諸伏景光不愧是和他一起進入循環的諸伏景光,完全是和他心連心啊,可真的是挑了一個發送郵件的好時間。
松田陣平感慨道。
現在諸伏景光的聯絡人不用再考慮晚上的行動,便也能騰出足夠的時間來思考松田陣平接下來要說的事了。
筱原曉手里握著他的手機,目光看向了松田陣平,但他的眼眸里還是有些疑惑:“所以,松田警官找我到底是為了什么事呢?”
松田陣平早已編纂好了理由,他說:“我也有一個弟弟,也是十四五歲,還是個在念國中的小鬼。他最近正值中二的年紀,還有一些叛逆,我和他鬧了一點矛盾,聽說筱原警官你特別擅長哄弟弟,所以特意來向您討教一下哄弟弟的方法。”
松田陣平說著,臉上露出了苦笑:“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找到你這邊來。還請筱原君務必幫幫我。”
筱原曉瞬間了然,和松田陣平一起走到了門口:“中二期又遇上了叛逆期嗎?這樣的話,要是不服軟的確不太行呢。我弟弟曾經又一段時間也是如此,不過叛逆期的小孩其實還挺好解決的……”
筱原曉的話還沒有說完,公安部里的另外一間單獨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筱原君。”那個人走到了松田陣平和筱原曉的身旁,他應當是公安部中的某位長官,此刻面上帶著笑意地看著筱原曉,“可以幫忙去樓下拿一些資料送到我辦公室里來嗎?”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筱原曉手中拿著的手機上,滿面微笑的提醒了一句:“我需要的資料有些多,筱原君手里要是還拿著其他東西的話可能會不太方便,可以先將手里的物品放在一旁。反正這里是警視廳,也不用擔心會丟失問題。”
“啊,好。”筱原曉順手將手機放在了一旁的打印機上,向長官確認了一下,“資料是在樓下嗎,我這就去拿。”
說著,他又滿臉歉意地看向了松田陣平:“不好意思,突然來了工作,勞煩松田警官稍微等待一下我了。”
“沒關系,”松田陣平說,“我不著急的。”
筱原曉匆匆下了樓,那名公安部的長官又將目光落在了松田陣平身上。長官打量了一下松田陣平,語氣里帶著疑惑的問道:“你看起來很面生,似乎不是我們公安部的警官?”
“啊,”松田陣平的視線本來還在筱原曉離去的背影上,聽見公安部的這位長官這么一問,松田陣平才將目光移到了他身上,回答道,“我的確不是公安部的,我是機動科的警察。來公安部只是找筱原警官,想請他幫一個忙。”
“原來如此。”這名長官看起來似乎很和善,他帶著微笑的點了點頭,卻又道,“既然是等筱原君的話,可以去外邊等候,那邊還有椅子,可以坐著休息一會兒。想必筱原君應該用不了太長時間,但這里是公安部,偶爾會有些機密的工作需要處理,不方便讓其他科的警官看見。還請松田警官那邊等候了。”
松田陣平也知道公安部那邊的特性,也不打算為難,只是微微頷了頷首,便朝更外面的方向走去了,等待筱原曉的回來。
打印機前,便瞬間只剩下了那名長官。
第 43 章
筱原曉回來的時候, 公安部的警察已經走了大半。
“不好意思,松田警官,讓你久等了。”筱原曉的眼中滿含歉意, “資料有些難找,所以多耽擱了一些時間。”
他將原本放在打印前的手機拿回了手中, 和松田陣平一起往外走:“我們剛剛說到哪里了?哦對, 叛逆期的小孩其實挺好解決的, 你不要和他對著來, 但偶爾還是需要阻止。”
松田陣平仰著頭:“無論是什么時期的小孩都挺煩的,就算是長成了大人, 也還是會令人頭疼。”
甚至不用去說別人, 單他自己就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存在。特別是在警校雞飛狗跳的那段時期, 那時鬼冢教官簡直是一看見他們就頭疼得要命, 總覺得他們又要給他惹一個新的麻煩出來。
都記不清多少次被罰去清理浴室了。
“哈哈,”筱原曉笑了一聲,“確實如此,但我們作為哥哥, 總歸是要對自己弟弟上心一些的, 畢竟是朝夕相處的家人嘛。說起來, 松田警官和你的弟弟平時是一個怎樣的相處方式呢?”
相處方式啊……
這么多年來和他相處得最久的也就只有萩原研二了。
松田陣平想了想, 便干脆以萩原研二作為參考,回答道:“平時相處得都比較融洽,有時候會打打鬧鬧, 偶爾還會開一些無關緊要的玩笑。”
“哦對, ”松田陣平說著又撇了撇嘴, “有時候犯了錯,他還會把鍋甩給我, 讓我替他挨訓……”
總之,萩原研二是什么樣的,松田陣平就怎么說了。
“那聽起來松田警官和弟弟關系很不錯呢。”筱原曉臉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這樣的家庭環境看起來似乎很不錯呢。雖然我也不知道松田警官和弟弟之間鬧了什么矛盾,不過既然是要哄弟弟,那松田警官您最好還是先服一下軟,如果是您的錯,最好還是先道個歉什么的。當然,除此之外,還要投其所好——您弟弟有什么興趣愛好嗎?”
筱原曉的目光落在了松田陣平身上,這樣問道。
松田陣平佯裝思考:“我弟弟他的興趣愛好啊——”
萩原研二的興趣愛好是飆車,還有和他一樣喜歡拆裝模型、或者其他東西。
但這兩點松田陣平感覺不太好說,前一個絕對不能說,畢竟他這個杜撰出來的弟弟可是十四五歲的少年人,怎么可以小小年紀不學好,學飆車呢!
——雖然萩原研二自少年時期就已經熱衷于此了,但是還不要說出來為妙。
至于后一個,倒也不是不能說,畢竟那也算是他的興趣愛好,他的“弟弟”有他這個“哥哥”一樣的興趣愛好,多么正常啊!
但是全按照萩原研二來說的話那豈不是也太像萩原研二了,萩原研二作為一朵交際花,又聲名在外,萬一這個筱原警官留了一個心眼,細想了一番,察覺出他說的其實是萩原研二呢。
雖然松田陣平不介意去當幼馴染的哥哥,但他先前也有說過,他的“弟弟”是和筱原曉弟弟一樣的年紀的十四五歲的少年人。
所以,萩原研二還是算了吧。
于是松田陣平決定換一個人當弟弟。
最好還是換一個真正的十四五歲的少年來當弟弟。那么換誰比較好呢?
松田陣平突然想起了目暮警官曾經提起過的某位國中生,年紀雖然小,但是又卻很聰明,據說是著名推理小說家工藤優作的兒子,名字叫工藤新一,也有幫過搜查一課的忙,信心滿滿的想要當一名偵探。
偵探啊……
在這個推理小說盛行的時代,現在的國中生應該對偵探也有些興趣,那便拿他做參考吧。
于是松田陣平眼睛都不眨的回答道:“他啊,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探案,想要做一名偵探。”
“哦?偵探啊,”筱原曉似乎懂了,他的眼眸里微微帶著笑意,向松田陣平道,“這個年紀的孩子的確會對推理冒險一類的事件剛興趣。不過雖然說是喜歡探案,但我們也不能給他制作一個案件出來吧。”
說著筱原曉捂住下巴思考了一會兒:“一般來說,這一類的小孩定然是會喜歡推理小說的,他對著這些感興趣嗎?”
“那孩子確實是喜歡福爾摩斯,應該是感興趣的。”不過松田陣平想,工藤新一既然是工藤優作的兒子,那么他家里定然是有許多推理小說的,而且,如果這件事要是這么快就解決了,那他還找什么理由跟在諸伏景光的這名聯絡人的身邊呢,于是松田陣平道,“但是他手里已經有很多,市面上有名的推理小說他基本上都有的。重復地送一本,恐怕是不起作用的。”
“這樣的話確實不起作用呢?不過柯南·道爾的親簽有嗎?既然是福爾摩斯迷,那他應該會對親簽感興趣吧?我知道有一家舊書店,店長是一個十足的推理迷,里面甚至還有柯南道爾的親簽可以撿漏。”筱原曉想了想,問著松田陣平,“只是位置有些偏僻,就算是開車過去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如果松田警官覺得沒問題的話,我可以陪松田警官您過去撿撿漏。”
這完全符合松田陣平的心意。
“也可以,我正好開了車。”松田陣平掏出了萩原研二的車鑰匙,對著筱原曉點了點頭,“那就麻煩筱原警官陪我一起過去了。”
當他們抵達那家舊書店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天色逐漸昏暗。那家書店位于一個偏僻而又狹隘的巷子內,跑車開不過去,于是松田陣平不得不將車停在了附近的停車場。
至于剩下的那一段路途,就需要他和筱原曉一起步行走過去了。
筱原曉就在前面引路,雖然松田陣平的目光已經瞥見了書店的影子,完全不需要筱原曉來指路。但他也還是落后筱原曉一步,沒有超過筱原曉,默默跟在了筱原曉的身后。
這家書店雖位于偏遠的角落,卻擁有一扇由玻璃構成的推拉門,只需輕輕一推便發出了“吱呀”一聲,宣告著新的來訪者的到來。
松田陣平緊跟著筱原曉步入了店內,他順手回身,準備將那扇半開的門拉緊。然而,在玻璃門映照的反光中,他隱約捕捉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嗯?
是有人跟上了諸伏景光的這位聯絡人嗎?
松田陣平眼皮一跳,瞬間就警惕起來了,他迅速又鎮定地將書店的大門給關上,而后不動聲色地走近最里面的書架,借著其他書架的遮擋,給諸伏景光發送了一條短信。
“松田警官,你覺得怎么樣?”筱原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不知道何時從書架的另一邊走了過來,他似乎并沒有看見松田陣平剛剛在做些什么,“這里真的有很多書,不過淘起來也很費勁,而且畢竟是柯南·道爾的親簽,也可能找不到。”
被筱原曉這樣一打岔,雖然松田陣平并沒有來得及向諸伏景光解釋他這邊的具體情況,但也好歹是通知了諸伏景光一聲。如果他沒有看晃眼,那個人影真的是沖著筱原曉來的話,諸伏景光那邊好歹能有個準備。
“慢慢找吧,如果找不到的話,那就買點別的珍藏版。畢竟好不容易來一趟,也不能夠這樣空手而歸。”松田陣平收起了手機,低頭掃了一眼放在書架最下方的箱子里,那里放著不少還沒有整理的書,“就從這里開始找吧。”
最后當然是沒有找到什么柯南·道爾的親簽,不過松田陣平的目標向來就不是這什么親簽,所以倒是無所謂,最后只是隨手拿了兩本看起來比較精致的藏書,去找店主結了賬。
“這樣就可以了嗎?”筱原曉問他。
“嗯,”松田陣平點了點頭,“既然找不到也沒有辦法,我之后再找點別的東西做賠禮吧。今天真的麻煩筱原君了。”
松田陣平說著,推開了書店的大門。
夜色已深,四周的街道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連路燈的微光都無從尋覓。一片漆黑,如果不是還有從書店內透出的燈光,松田陣平恐怕什么都看不見。
書店在這片漆黑的夜晚之中像是一座聳立在這里的燈塔,在黑暗中孤獨地亮著,透過敞開的大門,為這寂靜的夜晚帶來了些許光明。
松田陣平掃了一眼周遭,天色夠暗,教人一眼看不清外面的狀況,也沒有辦法仔細去看,不過好在也并沒有什么異常狀況。
“不過今天倒也不是毫無所獲,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松田陣平打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多個周目下來,手機現在已經沒有多少電量了,就算打開了,也沒有太多的亮光,只有微弱的光芒向外撒出,引領著他們往前行走。
“噢對,這邊沒有路燈,路燈在更遠的地方找不過來。松田警官的手機是不是快沒電了,要不用我的手機吧。”聯絡人說著,主動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將前方的路照亮了一些。
“也行。”松田陣平看了眼手機僅存的電量,如果繼續使用下去恐怕就要關機了,他便也按掉了手機,和筱原曉一起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只是才剛剛走到車前,松田陣平就隱隱察覺了不對勁,不安的預感縈繞在了心頭。
手才才剛剛放到車門上,還沒有拉開車門,松田陣平就隱隱看見了一點紅色的光芒。
筱原曉手機的光芒也快要暗下去,但好在,在手機徹底暗下去之前,手電筒的光亮照在了車窗玻璃,讓松田陣平看清了這輛馬自達內的情況。
……得。
松田陣平心想,萩原研二的這輛跑車真的多災多難啊。
第 44 章
在他們駐足在書店的那段時間里, 有人往車里安裝了炸彈。
單看炸彈和車門之間的距離,恐怕只要他一打開車門,就會牽動引線, 引發爆炸。
松田陣平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松開了車門把手,他猛然拉住了筱原曉的手, 帶著他往反方向跑:“快跑。”
“松田警官?”筱原曉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就跌跌撞撞地被松田陣平帶著往前跑。
“車里面被安裝了炸彈。”松田陣平的手依舊握在筱原曉的手腕上, 他幾乎是步履不停地拉著, “我們得趕緊離開。”
雖然他是爆//炸//物處理班的警察,這種程度的炸彈雖然說麻煩, 但也不在話下。但是現在并不是什么拆彈的好時機, 既然炸彈已經被安置在車內, 那么安置炸彈的人恐怕是緊緊盯著他們這邊的動靜。
現在要是不顧一切地去拆除, 也恐怕也只有一個結果,那便是——炸彈被手動引爆。
所以遠離,才是目前的最優選擇。
果然,一切如同松田陣平所預料的那樣, 他才剛剛帶著筱原曉逃離跑車, 還沒有跑出太遠的距離, 跑車里的炸彈就已經被引爆了, 轟隆的爆炸聲震耳欲聾。
還好松田陣平帶著筱原曉離開的速度夠快,松田陣平的反應也足夠迅速,在爆炸剛響起的那一刻, 他立馬撲倒了筱原曉, 這才沒有被炸彈的余威波及。
唯一可惜的是, 萩原研二心愛的跑車此刻被炸彈炸得只剩下了殘骸。
劫后余生的筱原曉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癱坐在地上, 不可置信地望著身后四溢的火光:“這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趁著我們不在往車內安裝了炸彈,如果我剛剛開了車門,我們就會直接被炸彈炸得灰飛煙滅,尸骨無存。”松田陣平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又搭了把手,拉起了筱原曉,“先起來,不要停留在這里。剛剛那是人為引爆,已經有人盯上我們了。”
“為什么會這樣……”筱原曉不可置信地呢喃著,但此刻情形已經來不及讓他再糾結,他只能不顧形象地抹了把臉,跟隨著松田陣平的腳步。
“敵在暗,我們在明。現在完全是被動的局面。”松田陣平蹙了蹙眉,“情況不佳啊。”
筱原曉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臉上的神情明顯更加糟糕,他抿了抿唇,突然對松田陣平提議道:“要不我們分開跑路,順便去通知公安的其他人?”
“不行。”松田陣平立馬駁回,“分散逃跑反而更危險,我們只有兩個人,而對方不知道有多少人馬。在一起我們還能齊心協力,有逃跑的機會,一旦分開,恐怕會被逐一擊破。”
“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情況也不會變成這樣了。”筱原曉又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
松田陣平還以為是因為筱原曉在愧疚自己提出來這家舊書店,便道:“這并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對手太狡猾。”
“但現在我們的確處于劣勢,”松田陣平的眉頭緊皺著,“雖然之前有通知過諸伏景光,但是這里實在是太偏了,也不知道援軍什么時候能到。”
從松田陣平口中聽見諸伏景光的名字,筱原曉明顯有些驚異,他到目光落在松田陣平的身上,話語猶豫不決:“松田警官……你……”
“哦對,忘記說明了,”松田陣平回過了頭,目光落在身后依舊在燃燒的火光,筱原曉只能夠憑借月光看見他的側臉,只聽見松田陣平道,“我是諸伏景光的朋友,松田陣平。他以前應該沒有跟你提起過我,但我的確是受他的委托,特意跟在你身邊來保護你的——你有可能被那個組織盯上了。”
聽見松田陣平這樣說,筱原曉明顯是有些意外,他緊抿著唇,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卻又只是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們還是先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吧,”松田陣平的目光掃過了周圍的每一處,最終借著微弱的月光鎖定了一個位置,“那邊。”
那邊是一個拐角處,堆放了一些閑置的空箱與雜物,正好可以當作掩體。
“你有帶槍嗎?”松田陣平問。
機動科的警察是不配槍的,所以松田陣平身上并沒有著武器。
不過好在公安的警察還是有著武器的,因為身份的特殊性,筱原曉更是隨時攜帶著槍支,以防萬一。
筱原曉點了點頭,從腰間取出了槍:“但是只有五發子彈。”
“沒關系,好歹有一把槍。”松田陣平沒從他手里接過槍,而是問道,“你的準心怎么樣?”
“還可以。”筱原曉回答,“射靶練習的成績基本都是九、十環。”
這個成績確實很不錯。
于是松田陣平就將開槍的重任交給了筱原曉:“有腳步聲,有人要來了。就交給你開槍了。”
筱原曉舉起了槍,他的目光落在拐角口,也的確聽見了跑過來的腳步聲,只是在目標出現在視野中以后,抬起的手微微顫抖,卻遲遲沒有扣下扳機。
追過來的人離他們越來越近了,筱原曉終于按下了扳機,子彈破空而出,但筱原曉明明是對準的是心臟的位置,當開槍時槍口卻傾斜了幾分,子彈只沒入了那個人的肩膀。
“啊!”來者吃痛到聲音響起,語氣也變得警惕了起來,“人藏在那里了?”
看他的架勢,明顯是將附近的同伴都叫過來了。還好松田陣平眼疾手快,直接沖上去給他一拳,最后對準他的脖頸,一個手刃便將人給敲暈了。
“不好意思。九、十環只是定靶結果,目標一旦移動,我的射擊就會沒有那么準。”
懂了,開槍基本只有訓練,沒經歷什么實戰。
“沒關系,”松田陣平蹲下身來,反正沒有釀成大錯,他倒也不在意這一點,只是從暈倒的人身上奪了一把槍過來,“現在我們有兩把槍了,你要是射不準我可以補槍。”
“不過……”松田陣平站起身來,“對方人數眾多,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堅持下來。”
松田陣平說著,手摸進了身上西裝的口袋里,試圖給諸伏景光打一個電話。只是他按了一下手機,卻沒能按開,好半天屏幕都是一片黑色。
手機關機了。
于是松田陣平轉頭去問筱原曉:“你能聯系上諸伏景光嗎?公安那邊也可以。”
“我沒有諸伏先生的聯系方式,一般都是由他聯系我的。”筱原曉搖了搖頭,“至于公安那邊,我可以聯系上風見警官。”
松田陣平不知道他口中的風見警官是誰,但既然是公安那邊的警察,倒也可以死馬當活馬醫。
“那你去和他說,我保護你。”松田陣平掃了一眼周圍,“這邊也不太安全,等你打完電話,我們就往后撤退,盡量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好。”筱原曉點了點頭,便打開了手機給那名風見警官撥打電話去了。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筱原曉同對面聊了一會兒以后便掛斷了電話,轉頭對松田陣平道:“風見警官說,他們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那我們先撤,”松田陣平已經找好了離開的方向,“那邊有一處高地,相對安全一些。”
說著,松田陣平就帶著筱原曉往那邊撤退。
只是他們才剛剛移動幾步,就有子彈聲呼嘯而來,幸好夜晚太過黑暗,子彈完全打歪了,只是擦著他們落入了墻體里。
組織又有人要過來了。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暫停了移動的步伐,決定先和筱原曉一起正面迎敵。
還好目前出現的組織成員能力并不出眾,應該只是被派遣過來探路的,松田陣平和筱原曉相互配合,暫時能勉強應對。
只是子彈余彈不足,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松田陣平寡不敵眾,兩人逐漸落于下風。
“還是先逃跑為妙。”松田陣平按住了手槍的扳機,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槍內應該只剩下一發子彈了。
“那邊有一個巷子。”筱原曉指著一個方向道,“我記得這邊的路很繞,也許可以通過這段路甩掉他們。”
“那就走。”松田陣平當機立斷,毫不猶豫地跟著筱原曉往那條巷子里跑去。
四周被濃重的黑暗所籠罩,讓人幾乎無法分辨出方向。松田陣平只能依靠微弱的月光和遠處的燈光,勉強辨認出前行的路線。
筱原曉似乎是對這里有些熟悉,在這點微弱的光芒之下,他很快就辨認出逃跑的方向,帶著松田陣平往前走。
松田陣平清晰地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晚中回蕩著,宛若是一種不祥的預兆。令人心悸的是,緊追在他們身后的,是那密集的子彈聲,每一發都似乎帶著死亡的威脅。
盡管沒有正面與敵人交鋒,但二人憑借著敏捷的身手和豐富的經驗,成功地躲過了一次次的危險。
他們似乎是成功將他們給甩掉了。
只是……
松田陣平望著前方的路:
他們現在拐進了一個死胡同里。
第 45 章
看著眼前的這個死胡同, 松田陣平蹙了蹙眉,不安的預感再次籠罩在心頭,而筱原曉更是臉色一白:“糟糕, 剛剛走岔路了,應該走另一邊的。”
這可真是倒霉。
松田陣平忍不住“嘖”了一聲, 隨后目光落在了胡同后的墻頭上, 隨后出聲問筱原曉:“這后面有路嗎?”
筱原曉搖了搖頭:“不清楚。而且這里似乎沒有能夠用來墊腳的東西, 恐怕不好翻上去。”
松田陣平少年時期也不是沒有翻過墻, 但是面前的這個墻頭不僅偏高,周圍也沒有能夠用來墊腳的紙箱或磚塊, 困難系數極高, 松田陣平嘗試了一會兒, 連汗水都從額頭泌了出來, 但還是沒能夠爬上去。
“這堵墻是徹底走不通了嗎?”筱原曉問。
“不太好走。”松田陣平說著,抬起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臉上的汗,而后詢問筱原曉,“所以現在是被動的待在這里和他們一起耗到支援來, 還是主動出擊往反方向殺出去?”
兩人現在手中的余彈并不多, 不管是主動進攻還是被動防守, 對于他們來說都不算有利, 但是前方已經算是沒有路了,除非再想想辦法翻過這堵墻,不然就只剩下這兩個選擇了。
“都聽前輩的。”筱原曉輕聲回道。
“那我的建議是, 和我一起想辦法翻過去。”松田陣平指了指墻頭, 道, “我們之前藏身的那個地方有一堆紙箱,我本來想著能不能回去拿點過來, 可如果一旦回去,勢必會和他們碰上面,到時候和反殺也差不多了。——而且,如果回到了那邊,就不必再走這一堵墻了。”
“的確如此。”筱原曉點了點頭,又提議道,“既然沒有別的能夠墊腳的物品,要不拿我當墊腳?我的身高加上松田警官您的身高,應該是足夠翻過這堵墻的。”
“但這樣我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能夠過去。”松田陣平又掃視了一眼周圍,他們這一邊的確沒什么能夠墊腳的東西,“但也只能先試試了,說不準對面有能夠落腳的地方。”
松田陣平踩上了筱原曉的肩,再次嘗試幾次以后總算是夠到了墻頭。只是墻頭遍布著鋒利的玻璃碎片,松田陣平的手才剛剛放上去就被劃出了一道血口。
傷口不算痛,只是有些突然,松田陣平“嘶”了一聲,沒忍住地蹙了蹙眉。底下的筱原曉問他:“怎么了嗎,松田警官?”
“墻頭被嵌了玻璃,但問題不大。”松田陣平隨意的將手指上的血珠往衣上擦了擦,用搶來的那把手//槍敲碎了頂上的玻璃的碎片,才勉強掃出了一片能夠落腳的區域,爬坐在了墻頭。
墻的另一邊也是一個胡同,歪斜的擺了一堆木箱,正好能夠用來落腳。
木箱有著好一些,還算結實,勉強能用。松田陣平跳了下去,又撿了一箱踩著臨近的木箱重新爬上了墻頭,丟給了筱原曉:“踩著這個墊腳,我拉你上來。”
許是因為木箱本來就不是特別的牢固,筱原曉踩上去還沒有堅持太久,腳下的木箱就已經散架,散了一地,還好松田陣平已經將筱原曉拉住,用了點力氣將筱原曉給拉了上來。
只是才剛剛將筱原曉拉上了墻頭,就有一發子彈擦著松田陣平的耳后的鬢角而過,松田陣平摸了摸耳邊,還好沒有擦傷。再定睛一看,原來是組織的人已經追了上來。
那人見擊不中松田陣平,槍口又對準了還沒有坐穩的筱原曉,子彈呼嘯而來,還是松田陣平眼疾手快地拽了筱原曉一把,將筱原曉拉下了另一邊的墻頭,也只是讓筱原曉受了一點皮外傷。
“沒事吧?”這樣猛然一跳,墜得人雙腳一疼,不過還好松田陣平并沒有什么大礙,還能夠分出心思去問筱原曉,但筱原曉也只是沉默地搖了搖頭。
“他們一時半會兒應該是追不上來了。”松田陣平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視線落向了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的巷子口,“我們先撤吧,算算時間,支援也應該快到了。”
筱原曉依舊沒有說話。
只是松田陣平還沒有帶著他走上幾步,筱原曉口袋里的手機就猛地震動了起來,是一串加密的號碼打來的電話。松田陣平和筱原曉對視了一眼,還是接通這通電話。
“筱原,是我。你們現在在哪?我過來幫忙。”電話剛一接通,諸伏景光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聽見諸伏景光的聲音,松田陣平眼皮一跳,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安心還是該更加擔憂,他拿過筱原曉的手機:“具體的位置不知道,我們剛剛從一個死胡同那邊翻出來。”
“松田,”松田陣平的聲音一出現,諸伏景光話語就頓了一下,他說,“我打不通你的電話。”
“嗯,”松田陣平應了一聲,“因為我手機關機了。”
所以諸伏景光現在只能夠聯系筱原曉。
但筱原曉剛剛是給姓氏為風見的警官撥打的電話,趕來的支援應該是公安那邊的,不應該是諸伏景光。
“公安那邊應該已經有人過來了吧?你別告訴我你現在正在趕過來的路上,”松田陣平問,“而且你也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很特殊,不應該出現在這里,摻和進來。”
“我當然清楚。但是此事因我而起,我不可能坐視不管。”諸伏景光低聲道,“起碼不能讓你們再次因為我而死吧。放心,我不會出現在組織人的面前,我帶了狙擊槍,只是作為你們的后援,不打緊的。”
“那這樣也行,盡量爭取我們三個都活下去。”松田陣平將手機還給了筱原曉,“你和他說明位置吧,我對這邊不熟。”
“好。”
只是筱原曉才剛剛接過手機,變故又發生了——一道子彈從遠處襲來,子彈軌跡的落點,正是松田陣平所在的位置。
“松田警官!”筱原曉喊了一聲,他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也可能只是完全出于下意識地反應,推開了松田陣平,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槍,手機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屏幕碎了大半,但依稀能夠聽見諸伏景光的聲音:“怎么了?!你們那邊沒事吧!”
但周圍沒有任何人。
“是狙擊!”
松田陣平當機立斷地判斷著,瞳孔猛地縮了一下,連忙帶著筱原曉藏進了木箱后,也不敢去撿掉在地上的手機。
“可能是……基安蒂……”諸伏景光的聲音逐漸開始不清晰,但他想必聽著這邊的動靜,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應該就在附近……架狙點……我來想辦法解決……你們……”
接下來的話松田陣平就已經聽不太清了,手機沒有按免提,他幾乎是完全聽不見諸伏景光那邊在說些什么了。
“咳咳。”而筱原曉捂著被子彈射中的地方,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他的手緊緊按住了傷口,而指縫露出來的地方鮮血淋漓。
“你還能夠動嗎?”手上沒有繃帶,松田陣平也慌忙地用手去堵傷口,他摸了一手的血,焦急地問著筱原曉,
“不好意思……”筱原曉面色蒼白地搖了搖頭,他眉眼向下壓著,眼眸里充斥著歉意,“咳咳,子彈擊中了肺部,我應該是活不了。”
“別說這種喪氣話,”松田陣平看著他身上無法止住的鮮血,狠狠地皺了皺眉,“先減緩呼吸,現在把你送到醫院說不準還有救。”
“那也是說不準,而且現在也沒有辦法立刻救我吧。”筱原曉苦笑了一下,“所以現在請拋下我吧。對不起,松田前輩……”
“對不起。”筱原曉又重復了一遍這三個字,他低聲說,“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請您幫我一個忙——可以替我照顧好我弟弟嗎?”
但松田陣平沒有立刻答應他:“別說話,先放慢呼吸,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
“我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了,”筱原曉完全沒有在聽他的話,依舊自顧自地繼續在說話,“但我弟弟,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我只有這一個請求,拜托了,松田前輩。”
松田陣平沉默幾秒,最后用力地閉了閉眼睛:“我答應你。但是你不要自己放棄自己,我不可能拋下同伴的。”
“不會拋下同伴嗎,松田前輩、還有諸伏先生,你們是真的很好,是我對不住你們,”筱原曉呢喃了幾句,又猛烈地咳嗽了幾聲,“但是很可惜,我現在必須要是拋下的那一個呢。”
筱原曉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不顧子彈的洗禮撿起了地上的手機,而后狠狠地往外摔去,手機瞬間變成了黑屏,將本來就已經模糊不清的諸伏景光的聲音徹底隔絕。
他說:“手機里被安裝了定位,所以我們才會那么輕易地被找到。”
槍林彈雨在這一瞬間也停了下來。
“對不起……但是請拋棄我逃走吧。……哪怕是為了我弟弟,也請您活下去。”
第 46 章
糟糕透頂。
筱原曉的呼吸聲愈發沉重, 但心跳已經明顯減弱。松田陣平用力地握著他的手,卻幾乎就要探不到他的脈搏。
現在他的確應該走。
松田陣平咬了咬牙。
他當然不是什么會拋下同伴的人,但現在的情況卻促使只能擁有這個選擇。就算他現在想要帶著筱原曉離開, 但是肺部被擊穿的筱原曉反而不能夠輕易移動,如今和他說上這幾句話都是相當吃力。
如果他現在離開去找救援, 盡管概率不大, 但或許筱原曉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如果帶著筱原曉離開, 他們怕也只是死路一條。
而且,最主要的一點是……
他的手機在這次循環里關機了。
與諸伏景光的那通電話是循環的關鍵, 手機也亦然。手機在關機的情況下是否還能夠開啟下一次循環, 松田陣平不確定。
他此刻既沒有和諸伏景光在一起, 也沒有辦法再打電話給諸伏景光, 如果這個時候他與筱原曉一起死在這里,恐怕就沒有下一次循環了。
最穩妥的辦法還是拖到12點,活到12點,等待時間的被動循環。
“抱歉。”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 總算是松開了握住筱原曉的手, 他站起身來, 向巷子外走去, 邁出幾步后卻又回頭望向了筱原曉,“我會回來救你的。”
他現在要逃出這個組織的追捕,最好是能與諸伏景光匯合。
算算時間, 組織的人估計也要找過來了。
松田陣平隱約聽見了墻對面有著喊人叫支援的聲音, 于是他不再留念, 順著巷子跑了出去。
松田陣平一邊跑一邊嘗試按開手機,手機在漫長的待機動畫以后終于亮起, 只是手機確實已經沒電,松田陣平才剛看清時間,屏幕又一暗,再次關機。
23點30分,還差半個小時就到凌晨12點了。
松田陣平對這里完全不熟悉,這一端的小巷他更是沒有來過,他只能夠憑借第六感一路往前走,也幸好,他走出了最后一個巷子口。
只是那個組織的人肯定也想過他們會從這邊逃出來的可能,早早地就在出口這里候著。
松田陣平還沒有踏出巷口,就看見了出口處停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而保時捷的前端站著一群人,為首的那一個身著黑色大衣,一頭銀色的長發十分亮眼。
在帶著諸伏景光逃跑的那幾個周目,松田陣平有見過這輛保時捷和這個銀長發的男人,也從諸伏景光的口中知道了他是誰。
琴酒,也那個組織的top killer。
事態變得糟糕了起來。
松田陣平停下了腳步,手指緊緊扣住了那僅剩一發子彈的手槍。
現在正面硬剛的話他定然打不過他們,畢竟他現在沒有可開著馬自達,不能像之前那幾個周目一樣直接撞上琴酒的保時捷。
看來只有拖延時間了。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握著手//槍走出了巷口。一走出這里,他就迅速被琴酒身邊的人給包圍了,無數的槍口被對準了自己。
琴酒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手指夾著一支點燃的香煙,問著身邊戴著墨鏡的小弟:“就這一個人?老鼠呢?”
“大哥,好像是計劃被察覺了。根據A傳過來的情報,似乎正是這個條子打亂了我們的計劃。”琴酒身邊的小弟伏特加這樣對琴酒說。
松田陣平的腦子飛速轉動著:自己的警察身份明顯是知道,他和筱原曉被追殺的時間并不短,恐怕就是在這個時間、甚至更早的時間內,他的底細就已經被他們摸清了。
據諸伏景光和降谷零曾經告訴過他的那些情報,以琴酒的脾性,對琴酒來說沒有用的人總是會被琴酒一槍結束性命。
如果想要在琴酒的手中活下去,那他對于琴酒來說,就必須要是有用的人。
怎樣才能成為有用的人呢?聽剛剛琴酒他們的那番話,現在最主要的應該就是那個“臥底”的情報吧,看情況諸伏景光是公安臥底的這件事并沒有被他們知曉,他倒是可以捏住這份情報,與琴酒他們談判。
——當然,他的意思并不是要出賣諸伏景光。
他只是需要拖延時間,讓自己活到12點。
但組織在公安內還安排了臥底,琴酒也不一定需要他來提供情報……
松田陣平的心里逐漸有了一個說辭。
“只會對自己人下手的一群蠢貨。”還沒有等琴酒出聲,松田陣平就率先罵道,手//槍在他的指間轉動了幾圈,松田陣平模仿著琴酒的眼神,冷冷掃過了周圍的這一圈人,“連事情都沒有搞清楚就貿然動手,打草驚蛇的一群蠢貨。”
他要演戲,他要將自己的身份納入琴酒的那一方。
伏特加被他罵得岔岔不平,不爽道:“喂,你現在可是被我們包圍了。不想著怎么活命,居然還敢激怒我們?”
“說你們蠢結果你們還真是一群蠢貨,”松田陣平嗤笑了一聲,“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貿然對我動手?要不是你們自作主張,害的我在那個公安面前暴露了身份,我至于連情報都沒有套出來嗎?要不是我動作迅速,解決了那個公安,我的身份可就要暴露在整個公安面前了。”
伏特加被他說得一愣,扭頭看向了琴酒:“大哥?他的意思是說,他是我們的人嗎?雖然警察那邊確實有我們的人,但那不是……”
“伏特加,閉嘴。”琴酒掐滅了煙,打斷了伏特加,視線落在了松田陣平身上,“你有什么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嗎?”
松田陣平當然沒有,所以他也很明白自己瞞不了多久肯定會被拆穿,但他現在只是需要拖延時間,能夠拖一時便拖一時。
“琴酒是嗎,我曾經聽先生說過你,”松田陣平的目光也落在了琴酒身上,“據說你是組織的top killer,和朗姆還有貝爾摩德不堪上下?不過看起來相比我還是略輸一籌。”
松田陣平說著,一邊往琴酒那邊靠近,他離琴酒越來越近,但又因為剛剛那一番話的緣故,現在也沒有人敢上前阻攔他。
只有伏特加在琴酒身邊呵斥:“你干嘛?離大哥遠一點!”
“琴酒,你這位小弟,得要管管了。”松田陣平瞥了伏特加一眼,目光又轉向了琴酒,“不過你也不是特別受先生的信賴的嘛,居然連我的存在都不知道。”
松田陣平說著,語氣又開始變得懶洋洋:“我要去見那位先生,先生自然會為我證明身份。”
松田陣平不知道自己到底拖延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離12點還剩多長時間,但只要能在短時間內無法證明他的身份,他的謊言暫時還不會被揭穿,他應該還是安全的。
“那位先生可不是你想見就能夠見的。”琴酒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相信松田陣平的話。
松田陣平也不指望自己能夠真的騙過琴酒,但此刻琴酒就算不相信,但也會顧忌松田陣平一口氣說出好幾個代號成員甚至說出了那位先生的名諱,暫時還不會直接對松田陣平動手。
“既然如此,”松田陣平攤了攤手,“那你就自己去問那名先生唄,我可不會做自證這種沒意義的行為。”
“伏特加,打電話給貝爾摩德。”琴酒冷冷的吩咐著,又問松田陣平:“你的代號是什么?”
松田陣平頓了一下,他的確沒有想好:“我的身份也算是最高機密了,可不能隨意就說出來。”
世界上酒名有那么多,松田陣平完全可以隨便亂扯一個,但萬一剛好扯的代號是組織里存在的代號成員,甚至是琴酒認識的代號成員,那他的身份可就當即會被點破。
但是琴酒對他本來也沒有多少信任,不說恐怕也是行不通。
時間應該是夠了的吧。
松田陣平想著,話鋒又一轉:“但告訴你也不是不行。不過知道我身份的人,除了那位先生信賴的人,也就只有……”
松田陣平似笑非笑:“死人了。”
“你也算是先生的心腹,你知道倒是無所謂。”松田陣平的目光掃過周圍這一圈人,“但是他們……”
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琴酒,作為組織的top killer,你應該是懂我的意思吧。在場的人,除了你可都沒有活下來的資格。”
如果能拉著組織的這群人內斗,那自然再好不過;如果不能……
松田陣平握緊手中的槍:那就用這最后一發子彈,鋌而走險的擊殺琴酒。
琴酒當然不是什么蠢才,他本來就沒有信任過松田陣平,沒有對松田陣平動手也只是保留了一分“萬一”。
畢竟警察里的確有組織安插的臥底,但琴酒向來不負責這種事,也并不知道那個人的確切身份。
所以他保留了這一分可能性。
更何況,就算這個人只是想要拖延時間,也絕不可能拖到支援到來。
所以琴酒很快明白松田陣平話語里的挑撥,伸手去拿伏特加手中的槍想要動手。
但好在松田陣平早有準備,最后一發子彈直接從槍口脫出,往琴酒的方向擊去。
琴酒的反應也是一等一的快,閃身要躲。但兩人距離太近,就算琴酒動作再快,但那枚子彈已經沒入了琴酒的肩膀,雖然沒有被打中要害,但也使得琴酒“光榮”負傷。
琴酒連一聲悶哼都沒有,但臉瞬間就黑了下來,伏特加的槍已經被他拿到了手中,對準了松田陣平。
十二點的鐘聲準時響起。
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再見。”
再見,謊言不需要再圓下去了,他要進入下一個周目了。
但是,子彈依舊從琴酒手中的槍口而出,往松田陣平的方向襲來。
松田陣平的瞳孔縮了縮。
第 47 章
就在子彈快要觸碰到松田陣平的時候, 卻聽得細微的“咔噠”一聲,鐘聲隨之停止,時間也驀然暫停住了。
子彈就此浮在了松田陣平的面前, 沒有再前進分毫。
隨即,一陣白光攜裹著松田陣平, 就這樣將松田陣平拉入了另一個空間。
櫻花樹下, 青年手握著一本書, 那是本來在努努手中的書。而在他另一只手上拿著著的, 則是剛剛從書上撕下來的書頁,上面還呈現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依稀可見“琴酒”“蘇格蘭”以及其他的酒名。
“不好意思, 手滑了。”
雖然話是這樣說的, 但青年臉上毫無愧疚之意, 書頁上的那些文字閃爍了幾下,隨后書上帶著某個酒名的文字驀然消失。
“一不小心就讓時間出現了一點bug了呢,不過這里是超越時間與空間的存在,也影響不了這邊, 倒不用擔心太多。何況……”
青年的眼睛瞇了瞇, 目光從遠處飄了回來:“被錯誤書頁連接的世界, 到最后都會被【書】的世界覆蓋。”
他肩上的努努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
“而且, 他也不會接受現在這個故事發展吧。”青年望向了努努,目光里皆是柔情,“雖然說確實成功延遲了諸伏景光暴露的因果, 甚至能夠徹底阻止諸伏景光的暴露, 但是這樣一來, 卻又偏偏將他暴露在那個組織面前。我不接受這樣的故事,所以諸伏景光的這一輪循環不可以在這里結束。”
話說著, 他手中的書以被他撕下來的那一頁為分界線,后頁的文字正在不斷地消失。
看著這些消失的文字,青年也豪不震驚,他只是仰起頭,看著逐漸平息下來的櫻花樹:“既然邏輯不連貫了,那因果自然也不會成立。【書】里后面的故事也因此會被全部推翻,循環也會在這里重新繼續。”
青年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又落在努努上。
“別這樣看著我嘛,我承認撕掉書頁我確實挺大膽的,但要是真的如書上所寫的那樣對上組織,循環卻結束了,那他可就徹底危險了。”
青年輕聲呢喃:
“書被修改之前是怎么寫的——松田陣平以身入局被組織帶走,在組織為了幫諸伏景光徹底消除了暴露的因果,但他也從此深入虎穴。”
他念出了被他撕下來的那一頁書上的文字。
“我如果真的是像齊木楠雄一樣的存在,還用得著這么麻煩嗎。本來我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卡密撒嘛,不能對書干擾過多。”
青年將書還給了努努,只是那張被撕下的殘頁上的文字依舊沒有消失。青年握著那頁殘頁,而后點燃了一把火,目不斜視地看著火焰將書頁燃燒殆盡。
最后他松開了手,書頁的灰燼落在了地上:“但我畢竟答應過最初的他——”
“我會讓他一直都是那名警官先生,會幫助他救下所有人,會還他們所有人一個美好的結局。”
青年將努努從肩上送回到了地上。
“不過也算是從現在這一周目為錨點又重新開始了循環,還得要解決一些邏輯的問題——比如他編纂的那個弟弟,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細節什么的。”
“交給你們了。”青年用手指碰了碰努努的小手,“你們可一定要加油噢。”
狂風再次攜帶著凋零的櫻花花瓣,將努努手里的書翻得嘩嘩作響,最后落下了一瓣櫻花,夾在了書頁之中。
努努低頭挑出了夾進書頁的櫻花花瓣,再一抬頭,青年已經消失不見。
努努合上了書,卻又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樣,只是將目光落向了另一名出現在這里的人——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顯然是一臉迷茫,不明白剛剛還在周目循環的他,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櫻花樹下,而且他現在并不是在夢境之中。
松田努努的視線停留在了他身上。
他來得比較晚,應該是沒有聽見青年所說的話。
很好,看樣子也并沒有受傷。
努努抱著書,邁動著小短腿,走到了松田陣平身邊。
努努雖然小,但松田陣平也還是第一眼就看見了他。于是松田陣平蹲下身來,他問努努:“你知道這是什么一回事嗎?”
努努又攤開了書上的一面空白頁,在上面寫道:“手機沒電的話,要及時充電。”
松田陣平盯著他在書上寫下的那一行字,他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機,又掃視了一眼櫻花樹的周圍,扶住額頭道:“但你這里好像也沒有什么能充電的地方吧。”
松田陣平說著,要給努努看已經徹底黑屏的手機,但在視線落在手機上的時候,松田陣平的目光不由一滯。
——手機上掛著的玩偶,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
松田陣平將目光移到努努身上:是因為他現在在這里嗎?
雖然努努和手機上掛著的玩偶長得一模一樣,但努努比玩偶要大上好一些。如果說手機上的玩偶只有5cm,那努努目測是他的三四倍。
而努努沒有注意松田陣平的目光,繼續寫道:“出去再充。”
松田陣平問他:“所以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不應該是接著下一周目嗎?”
努努抱著筆的手明顯地頓了頓,隨后又寫:“因為現在出現了一點bug,世界的邏輯出現了錯誤,需要解決,不然無法繼續。”
“bug?”松田陣平有些疑惑地看著努努,“怎么解決?”
努努不緊不慢地寫下了一個姓名:
“工藤新一。”
又在松田陣平疑惑的目光接著寫道:“弟弟。”
松田陣平頓時就想起了自己在筱原曉面前扯的有關弟弟的謊言,雖然是隨口胡言,但是……
對,沒錯,他這個弟弟的原型本來是萩原研二,后來變成了工藤新一。
原來他為了救人撒下的那些謊言,其實是需要邏輯自洽的嗎?
“……”松田陣平不禁有些沉默,“所以……?”
“所以,去成為工藤新一的哥哥。”
努努寫下了這最后一句話。
第 48 章
去成為工藤新一的哥哥?
松田陣平被努努寫的這句話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說實話, 這話真的說得松田陣平十分迷茫,先不說他本就與工藤新一本就素不相識,他們也不可能有血緣關系, 他怎么去成為工藤新一的哥哥呢?
然而努努臉上的表情卻十分認真,完全不像是在說笑:“沒有血緣關系也是能夠成為兄弟的。不需要有血緣, 只要成為工藤新一名義上的哥哥, 或者讓工藤新一認為你是他的哥哥邏輯就能通順了。”
“工藤新一是真正的命定之子, 有他在你不會出事。”
真的假的?
但是努努一直都是在幫他, 并沒有害過他,甚至還在不斷地提醒著他, 所以就這件事而言, 松田陣平也還是選擇相信努努。于是他點了點頭, 又問道:“那怎樣才能成為工藤新一的哥哥呢?你不說現在世界bug, 循環沒法繼續嗎?既然沒有辦法循環,那我要怎么去找工藤新一呢?”
“現在的時間線動不了,并不能代表之前的時間線不能修改。”努努一句一字地在書上寫道,“我可以短暫的將你送回過去的時間點內, 你可以趁此機會去認識工藤新一。”
看見努努寫下的這段話,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 有些驚訝:“還能夠回到更過去的時間點嗎?”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這個努努外掛居然這么牛, 不過轉念一想,大多數循環的時間都在不斷地往前推,每次循環也都是在不斷地回到過去, 回到更過去的時間點, 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意外了。
“還有……”
努努手中的筆頓了頓, 但很快又接著寫道:“除了工藤新一,你也可以在那個時間點內休息一會兒, 順便尋找一下諸伏景光暴露的原因。”
松田陣平還沒有點頭,卻又見努努將書往前一翻,他似乎是翻過頭了,翻到了寫有萩原研二名字的那一頁,松田陣平瞥了一眼,發現萩原研二的名字上被蓋上了一個印章,隨口問道:“這個章是什么意思啊?”
努努沒有回答他,也許是沒有找到落筆的空頁,也許是本來就沒有打算回答松田陣平。他只是又將書翻到了后一頁,上面只寫著寥寥數筆的文字,并沒有被寫下詳細的內容,努努用筆在文字后面畫了一個“0”,然后示意松田陣平將手按上去。
松田陣平一一照做。
忽然之間狂風驟起,卷起了地上的那篇櫻花花瓣,狂風往松田陣平的方向襲來,櫻花幾乎要將松田陣平給吞沒,如果不是自己的手還放在書上,松田陣平懷疑書恐怕會被這陣狂風給卷走。
努努也在這時伸出手,驀然抓住了松田陣平的衣角,似乎是以防自己棉花的身體會被狂風吹走。隨后白光從書中迸發而來,將松田陣平再次包圍。
明明櫻花樹周圍并沒有鐘樓,可松田陣平卻又一次地聽見了那陣熟悉的鐘聲在自己的耳畔響起。白光阻隔了櫻花與狂風,松田陣平隱隱看見了時間正在往前逆轉,在一陣頭暈目眩以后,松田陣平才感覺自己的眼前正在逐漸恢復清明。
用力睜開眼睛以后,松田陣平又看見了熟悉的警視廳,而他自己就坐在屬于自己的工位上。
口袋里的手機也快要掉了出來,松田陣平用手托住了手機。手機上的努努又掛了回去,墜在松田陣平的手機上。松田陣平下意識地按了按手機的開關鍵,但是手機現在還是處于關機狀態,他迅速找來了充電線,這才勉強給手機續上了電。
松田陣平環顧了一下四周,卻發現身邊的同事和自己的記憶里有著幾分出入,但卻又基本上都能夠對得上號。
所以,他現在是回到哪個時間點了?
松田陣平掃視了一下四周,隨后又不動聲色的坐了回去,他拿起了桌上還在充電的手機。手機充了一會兒電后,現在也終于能夠開機了,在短暫的待機動畫過后,松田陣平也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
12月7日。
時間還是顯示著12月7日,似乎并沒有回到更久之前。
松田陣平差點就蹙起了眉,只是定睛一看,他就發現了不對勁——月日是12月7日沒錯,但年份顯示卻是四年前——他剛救下萩原研二的一個月后。
時間居然回去得這么早,這是為什么?工藤新一這個時候也才十歲左右吧,而且這個時間點,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現在都還沒有去臥底,又怎么順便查明諸伏景光暴露的原因。
松田陣平瞇了瞇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正想著,辦公室的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陣喧雜的聲音,松田陣平聞聲抬起了眼眸,只見萩原研二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這家伙什么情況,怎么突然一臉焦急的模樣?
松田陣平這邊還在迷茫,而闖進來的萩原研二很快就掃視了一眼周圍,在看見松田陣平還待在辦公室以后,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松下了一口氣,整個人明顯放松了下來,然后朝松田陣平走了過來。
“小陣平!”萩原研二一下子就蹦到了松田陣平面前。
“你又發得哪門子瘋?”松田陣平扭過頭看他,眼神里帶著幾分疑惑,他問萩原研二,“回個辦公室而已,你怎么還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他怎么不記得四年前萩原研二有鬧這么一出。
“才沒有發瘋,我只是因為擔心小陣平而已。”萩原研二撇了撇嘴,目光落在松田陣平身上,用眼神控訴著,“小陣平既然人在辦公室里的話,那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我給小陣平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被接,發短信也發不出去,害的我以為小陣平你出事了,著急忙慌地趕了過來。”
“我人在警視廳里,怎么可能會出事。”松田陣平嘴角抽搐了一下,認為萩原研二的擔心純屬多余,“我手機之前沒電關機,剛剛才開的機。而且你什么時候給我打的電話,我這邊都沒有顯示。”
“不可能啊,”萩原研二亮起自己的手機的通話記錄,“我在警部辦公室那邊的時候就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走到我們辦公室之前,我還又給你撥了幾個電話,小陣平你怎么可能會一個電話都沒有接到?”
事實是松田陣平的確沒有接到一個萩原研二打來的電話,松田陣平看了眼萩原研二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又抓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兩人手機上顯示的通話記錄確實對不上號。
不過他現在是從四年后“穿越”回來的,所以和萩原研二通話記錄對不上也是正常的?
松田陣平還在思考著,而萩原研二又拿著手機撥打了一遍松田陣平的電話,嘴里還嘀咕著:“不應該啊,就算是手機關機了也還是會有未接電話顯示的吧。怎么可能一個都沒有,明明我撥打的就是小陣平的電話號碼啊,不可能弄錯的啊。”
這一次,萩原研二的電話打了過來,和松田陣平的手機依舊沒有電話顯示。
萩原研二:“……?”
“誒???”萩原研二不可思議的看向松田陣平的手機屏幕,又看了看自己因為許久無人接聽自動掛斷電話的手機,眼神里充滿了迷茫,“怎么會沒有來電顯示呢?”
松田陣平也疑惑:“為什么會沒有顯示呢?”
“電話沒有顯示,短信也發不出去,怎么會這么奇怪呢。”萩原研二呢喃著,“要不是小陣平現在就在這里,我可就要完全聯系不上小陣平,怎么會出這種事呢?這種情況真的很像是小陣平把我給拉黑了,但是小陣平怎么可能會拉黑我呢?”
松田陣平點頭附和:“就是,我怎么可能會拉黑你……”
只是重復著,松田陣平的聲音突然一滯,因為他突然想了起來,自己好像在救諸伏景光的某個周目里,嫌萩原研二煩,確實把萩原研二給拉黑了。
松田陣平連忙扒拉了一下手機,果然看見了躺在自己手機黑名單里的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心虛,內心是從未有過的心虛。
他居然真的把萩原研二給拉黑了。
松田陣平默默將手機屏幕給按掉,抬起頭看向了蹙著眉頭思考著的萩原研二。萩原研二似乎還沉浸在自己思緒里,完全沒有注意到松田陣平這邊的動靜。
“那個,hagi……”松田陣平咳嗽了一聲,他清了清嗓子,將萩原研二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萩原研二的目光變得期待:“是怎么一回事?”
松田陣平一臉堅定的肯定道:“是你的手機壞了,所以才撥不通我的電話,發不了消息。”
萩原研二:“啊?”
“真的,就是你的手機壞了,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松田陣平說著,臉上面不改色,他此刻已經不再心虛,滿臉認真的看著萩原研二,“我來給你修手機吧。讓我拆掉你的手機,給你修一修就能好了!”
萩原研二:“……?”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第 49 章
萩原研二覺得不對, 他眨了眨眼睛,反駁道:“但是我剛剛打其他人的電話是沒問題的啊,我的手機應該是沒有壞的啊?”
“那就是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突然壞掉的。”松田陣平說著, 言之鑿鑿地點了點頭,一副自己的判斷絕對不會出錯的模樣。
萩原研二仍然抱有懷疑:“不、不對。這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吧?”
他就知道這家伙不會輕易相信的。
松田陣平也沒有指望萩原研二真的會相信他這個明顯是在胡說八道的說辭, 畢竟換成他自己他都不會相信, 何況是心細的萩原研二。
只是把萩原研二拉黑這件事他還是有點心虛的, 雖然是為了諸伏景光, 但確實是他將萩原研二給拉黑了。
現在見忽悠不了萩原研二,松田陣平咳嗽了一聲, 眼神流露出幾分不自然:“不是你手機壞了那就是我的手機壞掉了, 反正我們兩個的手機肯定有一個出了問題。”
看見松田陣平這樣的反應, 萩原研二怎么看都覺得不太對勁, 疑心不免更重了。他提議道:“接不到別人的電話是一個麻煩事,不管是誰的手機壞了,還是要盡快解決比較好。接不到電話無法發送短信,可能只是電話卡的位置發生偏移了, 還是很好修理的, 要不我和小陣平現在就修理試試吧?”
然而萩原研二的這句話話音剛落下, 松田陣平本人還沒有什么反應, 他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了來電鈴聲,是一個陌生的電話。
松田陣平:“……”不是,怎么這么巧?本來只需要在萩原研二面前修手機做做樣子, 偷偷把他從黑名單里拉出來就可以, 怎么現在這么巧的來了一個電話??
萩原研二:“……”萩原研二不禁小聲嘀咕著, “不應該啊,難不成真的是我的手機出了問題嗎?”
萩原研二說著, 就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給其他人撥打電話試試。
松田陣平接通了這個陌生來電,很快就就掛斷了電話:“是電話推銷的。”而萩原研二也很順暢的撥通了其他人的電話,他和那個人聊了幾句以后,又很順理成章的掛斷了電話。
隨后,他的視線落在了松田陣平身上。
“所以,只有我撥不通小陣平的電話,小陣平也只是接不到我的電話嗎?”萩原研二盯著松田陣平,做出思考狀,“這是為什么呢?”
松田陣平被他盯得更加心虛了,眼神微微閃爍,目光微移,不敢直視萩原研二:“是啊,為什么呢?”
“小陣平你這個反應……”
直覺告訴萩原研二,松田陣平現在的這個反應很不對勁,他的大腦停滯了一會兒,思維終于開始了運轉。
萩原研二的話語頓了頓,試探性的詢問道:“所以該不會是小陣平你給我拉黑了?”
松田陣平:“……”松田陣平偏過頭,更不敢去看萩原研二了,他有些心虛的咳嗽了一聲,“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會做這種事呢。”
見松田陣平明顯不對的反應,萩原研二可總算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萩原研二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聲音也相比之前提高了一個度:“所以小陣平你真的把我給拉黑了?!”
他這句話直接惹得其他同事都忍不住側目,目光被吸引過來的同事眼里滿是八卦之意,好奇爆處組的這兩名優秀的警官之間究竟是發生了些什么。
松田陣平見瞞不下去,便也干脆破罐破摔地承認了。
“不好意思,”松田陣平劃開了手機,迅速將萩原研二從黑名單里面給拉了出來,只是他仍然有些嘴硬,“我說是手機自動把你給拉黑的,你信嗎?”
“如果是像小陣平說得這樣的話……”
萩原研二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不信。”
松田陣平:“……”不信的話這家伙點什么頭啊。
“如果只是不小心拉黑的話,小陣平你的反應絕對不會是這樣的吧!最多只會說句‘抱歉不小心把你給拉黑了’之類的話,不會找這么多敷衍的理由的吧!”萩原研二似乎很受傷,他說著還往后退了幾步,控訴著松田陣平的所作所為,“所以小陣平你是故意把我給拉黑的吧?”
那還是真是故意的。
對于這一點,松田陣平還真的無法為自己辯解。
于是萩原研二看起來更傷心了。
見萩原研二這個模樣,松田陣平忍不住在心里譴責了一秒自己。他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一聲,道:“那個……我拉黑你其實是事出有因。”
萩原研二問:“是什么原因?”
“嗯……這個解釋起來太麻煩了,”松田陣平的目光微移,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在未來為了救諸伏景光才拉黑的萩原研二吧,這樣反而更加不好解釋了,“你只需要知道我拉黑你絕對不是因為嫌棄你,也絕對不會有下一次就是了。”
見松田陣平明顯不想說,萩原研二也是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追問下去:“好吧,那我相信小陣平有自己的理由。”
說著,萩原研二一拍腦袋:“差點忘了,我找小陣平是有正事要說的,高橋警部還在辦公室內等我們。”萩原研二說著,目光看向松田陣平,隔絕同事好奇的眼神,帶著松田陣平往辦公室那邊走,“小陣平還記得這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詐騙事件嗎?”
“詐騙事件?”松田陣平隱約有些印象,但是現在還是回想不起來。
萩原研二提示:“最近東京,特別是米花町發生了多起詐騙案件,甚至有騙取小孩子假面超人的案件。”
“因為這些層出不窮的詐騙案,警視廳還開會決定了好幾次。高橋警部就是因為這事來找我們的。”
松田陣平這下子有印象了。
第一周目的時候似乎也有這起事件發生,只不過詐騙案歸屬于搜查二課管轄,他當時又一心只想著為萩原研二報仇,所以沒有關注過最后的結果。而成功救下萩原研二的那一周目,他也只是知道騙取小孩假面超人的那個人最后被找到了,具體的就不清楚了。
松田陣平明白了,但他仍有幾分不解:“詐騙案是歸屬搜查二課管轄吧,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高橋警部其實之前那個周目也來找過他們,只是當時萩原研二能夠打通他的電話,直接在電話中詢問的他,但那時他沒有聽清他們具體在說些什么,只是覺得這件事歸搜查二課管,交給他們反而更麻煩,就給拒絕了。
這次因為他拉黑了萩原研二,蝴蝶效應也產生了,萩原研二撥不通他的電話,便只能到辦公室內親自來尋松田陣平,再和松田陣平一齊去找高橋警部。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等會兒問問高橋警部不就得了?”
高橋警部是機動科的長官,也是警校時問他們對機動科是否感興趣,將他們招攬近爆/炸/物的那名警官。
一進警部單獨的辦公室,高橋警部就示意他們將辦公室的門給關上。高橋警部擰開了水杯的瓶蓋,一邊喝一邊問松田陣平:“松田,最近的詐騙案你應該已經聽說過了吧?搜查二課的警官因此忙得焦頭爛額,你有什么想法嗎?”
松田陣平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要有什么想法,關于二課的事他思索了好一會兒,終于想到了一個能和搜查二課扯上關系的事:“我上個月在家中離奇失蹤十幾個百元硬幣,我懷疑我被人詐騙了,可以向搜查二課報警尋求幫忙嗎?”
高橋警部差點一口水噴了出來,他擦了擦嘴角,扶額道:“不要把丟錢說成詐騙案啊,這種是你應該去找三課。而且,這種小事就不要去騷擾搜查二課、搜查三課的警官了,這些天他們都很忙的……不對,我來找你們不是說這個。”
松田陣平很無辜的聳了聳肩。
“我這次找你們來呢,是因為一件事,”高橋警部也不再繞彎子,直接道,“警視廳這些天呢,開會做了一個決定,決定派出一些去各大學校宣傳反詐,特別是國中國小——被騙假面超人卡面這種事這些天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小孩子們來報案,搜查二課也沒法去處理,這么多小孩子又不能不管,就只能從反詐方面下手了。”
“本來今天搜查二課原計劃是要去某個小學宣傳的,但是臨時多了一些報案,派不出多余人手去小學那邊,便只能來找其他科目借人。我想問問你們,有沒有意愿去國小宣傳反詐。”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為什么會找上我呢?”
高橋警部答:“萩原研二你在警視廳的人緣挺好,大家對你的評價都很不錯,定然也會很受小朋友們喜歡。這樣的話,做工作也會比較容易。”
“那我呢?”松田陣平指了指萩原研二,又指了指自己,“他看著像溫柔的警察叔叔,我看著可不溫柔吧?我不把那群小孩嚇哭都算好的吧?”
“你非要這么說你自己的話……”高橋警部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松田陣平對自己的評價說的有幾分道理,但高橋警部還是堅強地說,“松田啊,對自己的評價還是要有信息一些的。沒事的,你看著像搞詐騙的,剛好可以去宣傳反詐。”
“……”松田陣平從他的話中聽不出半分安慰。
“總之就一句話,你們兩個給我個答案。代替搜查二課的警官去帝丹小學宣傳反詐,去還是不去?”
……帝丹小學?
松田陣平立刻就懂了努努為什么要將他送回到這個時間點了。雖然他對工藤新一并沒有很了解,但是他曾經也是目暮警官的口中聽說,工藤新一的小學和國中,都是在帝丹念書的。
而這個年紀的工藤新一,正好在帝丹小學就讀。
這是給他送了一個認識工藤新一的機會啊。
第 50 章
松田陣平最后還是和萩原研二一起應下了這份差事。
雖然不明白搜查二課為什么要向機動科借人, 但是既然努努是特意將他送來這個時間點的,也明說了是要讓工藤新一成為他的弟弟,那這個認識工藤新一的機會松田陣平自然不會舍棄。
而在聽見松田陣平答應以后, 高橋警部也是松了一口氣:“要是你們不同意的話,這件差事都不知道要找誰應下了。”
松田陣平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等待著高橋警部的下文。
高橋警部說:“其他科目的人搜查二課也不是沒有找過, 但是你們這一屆的小年輕……”他想了想, 最后說一個詞來, “含蓄。對,比較含蓄, 如果只是普通的宣傳, 應該還是會有不少人愿意的, 不然也不會最后跑到我們機動科來借人了。”
松田陣平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些什么:“所以這不是普通的工作?”
“相比普通而言不那么普通。”高橋警官回答著, 又笑道,“哎呀,其實也沒什么的啦,就是代表警視廳演講一下反詐, 最后再獻上搜查二課精心準備的反詐小劇場就行。”
“小劇場?”松田陣平捕捉到了這幾個字, “什么類型的小劇場?”
萩原研二也思考著:“所以沒人愿意接手其實因為大家都不想去演這個小劇場嗎?”
“這個嘛, ”高橋警官只是微笑, “你們去搜查二課那邊問問就知道了。”
從搜查二課那邊問過以后,松田陣平終于知道為什么搜查二課的這個差事最后兜兜轉轉地跑到了機動科來了。
不是搜查二課到底是誰寫的劇本啊???
松田陣平覺得搜查二課這個反詐小劇場,可比他編得那通混亂的親戚關系還要尷尬許多。
“據說當時刑事部的刑警們沒人敢應, 但本來搜查一課的目暮警官都打算隨便指人接下了, 結果高橋警部非說我們機動科有合適的人選, 自己攬下了這門差事。”
從刑事部出來的松田陣平一臉的死魚眼。
“而他攬下這門差事的后果,就是下發給我們兩個。”
松田陣平覺得高橋警部很過分, 但是看在他給了自己一個能夠認識工藤新一的機會,松田陣平認為自己可以勉強原諒他。
“其實,那個劇本,是我幫搜查二課寫的,”萩原研二卻突然訕笑了一聲,目光微移,“所以本來,高橋警部也只是打算只找我一個人的,畢竟搜查二課本來借的人也只有我。”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盯著萩原研二:“所以是你故意把我拉進來的?”
萩原研二連忙否認:“但是這是小陣平你自己同意的啊!”
“……”松田陣平呵了一聲,但他確實是為了工藤新一自己情愿地,他也便沒有再說些什么。
“而且這次去帝丹小學的,也不只是我們兩個人啦。”萩原研二往前走動了幾步,“刑事部那邊也派了幾個實習生來,不過是由我們來主導而已。除了他們,還有這一屆的一些警校生也會來幫忙,我們兩個現在可是唯一的前輩噢。”
萩原研二拍了拍松田陣平的肩:“小陣平,好歹要做出一點前輩的架子來吧。”
說著,萩原研二將松田陣平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墨鏡拿出來,戴到了松田陣平臉上,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就很前輩了。”
松田陣平只覺得無語。
但畢竟有自己拉黑萩原研二這件事在先,松田陣平現在也干脆縱容萩原研二。
“說起來,搜查二課借來的那些警校生似乎也是鬼冢教官麾下的呢。”萩原研二雙手枕頭,“這么一說的話,我們可是貨真價實的前輩了呢。”
“別高興得太早,還記得我們在警校時做過的那些事,”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只希望鬼佬沒有在新生面前吐槽過我們,還能維持我們的前輩之風。”
萩原研二干笑幾聲:“鬼冢教官……應該不會做這種事吧?”
松田陣平輕哼一聲:“那可不一定。”
雖然話這樣說,鬼冢教官的為人松田陣平還是清楚的,他們在校時要說教那也是當面說教,自然不會在他們畢業以后點名道姓說他們的不是。
不過說起來,松田陣平依稀記得諸伏景光有提起過,他這位聯絡人筱原曉,似乎就是他們下一屆的警察,正是這一屆的警校就讀生。
這么一說的,還挺巧的。
不過松田陣平現在的目標是工藤新一,而后回去繼續循環去救諸伏景光——現在說不準是要去救諸伏景光的這個聯絡人,所以這點他倒是也沒有多想。
和其他人匯合以后,松田陣平他們便出發去了帝丹小學。
警校距離警視廳和帝丹小學還有段距離,所以上頭的人讓那群警校生先行出發,現在應該已經在帝丹小學等待著他們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還有剩下警視廳警察到的時候并不算晚,反詐宣傳使用的禮堂也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打掃。
大概還需要半個小時,才能夠開始搜查二課那精心準備的反詐宣傳。
所以現在的他們也只能是等待。
“說起來,被騙假面超人卡片的孩子好像大多都是小學生,國中生都寥寥無幾呢。”萩原研二手抵住下巴,做思考狀,“小陣平你說,會不會騙取假面超人卡片的嫌疑人,其實也是小學生?”
“是因為假面超人的卡面只能從小學生的手中騙取吧。”松田陣平默默吐槽了一句,不過他又抱著胸,對萩原研二說,“不過你要是懷疑的話,要不干脆去問問這群小學生?”
“好主意,的確可以去問問,”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一錘定音,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松田陣平,“這也是反詐宣傳工作的一部分嘛,小陣平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萩原研二的行動力實屬超強,松田陣平直接被萩原研二以單獨宣傳反詐的名義給拉走了。
說起來,就算要查明“假面超人案”,那明明也是搜查二課的工作嘛,和他們這群被借來的警察是無關的。
不過看在萩原研二這樣興致勃勃的份上,松田陣平也干脆就陪著萩原研二鬧一鬧了。
畢竟他過來,也是還有另一個目的在的。
他得找找工藤新一,看看怎么能成為工藤新一的哥哥。
……不過說起來,工藤新一長什么樣子來著?
松田陣平壓根就沒有見過工藤新一,自然也不知道工藤新一的模樣,何況是如今才十歲的工藤新一的樣貌。
就算知道工藤新一在帝丹小學又怎么樣,現在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啊。
要不等會兒去問問這個學校的校長和老師,應該還是會有人知道工藤新一是誰的吧?實在不濟也可以去問問學生,以工藤新一四年后的性格,他現在在帝丹小學里,應該也會是很出名的存在吧。
松田陣平在心里盤算著。
……
而除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自然還有人也在查假面超人這起案件——工藤新一,帝丹小學里的“名偵探”。
雖然這位名偵探的“名”目前僅限于帝丹小學,但認識工藤新一的這些四年級及以下的小學生眼里,工藤新一簡直就是他們之中最崇高的存在。
“雖然我對假面超人的卡片并沒有興趣,但是既然犯人將目標打在我們學校的學生身上,鬧得學校人心惶惶,而我,工藤新一,作為未來的名偵探,這件事我一定會管,會幫你們查明真相的!”
工藤新一確實對假面超人什么的不感任何興趣,但是被同學委托查案,他的興致可就起來了。
在其他孩子的簇擁下,被夸得有些飄飄然的工藤新一輕輕咳嗽了一聲,繼續道:
“剛剛我去已知的受害者那邊詢問了一圈,可以整理出來一些線索——犯人并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有些人說像高年級的學生,還有些人說看起來像國高中生,甚至還有人說可能是成年人。所以這絕對不止一人犯案這是一起針對小學生的假面超人的騙取案!”
“雖然真假線索魚龍混雜,其中不乏有模仿犯案的,難以分清。”工藤新一靠著走廊的欄桿,堅定地說道,“但是大部分人給出來的線索還是一致,所以我判斷,騙取他們卡片的應該是同一人。依照這些線索,我整理出了一些犯人的特征——”
“帶著墨鏡,叫人看不清面貌。犯人是在故意隱藏自己的容貌。”
“身著正裝,看著很正經,但實際上卻騙取著假面超人的卡片。”
工藤新一說著,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幾個人說,犯人看著就十分不良,像是從極道世家出來的狠人物——不過屆于其他線索的可信度,所以這點我存疑。”
而且黑手黨也不可能會騙孩子們的假面超人吧。
工藤新一在心里說。
“為了不引人注意,兇手穿的是深色的衣服,比如黑色棕色之類的——因為大家不是在同一天被騙,所以每個人給出的衣服顏色都不一樣,但相同點都是低調的深色衣物。”
工藤新一這句話都話音剛落下,圍著工藤新一的那一圈人里就有扔戳了戳工藤新一,向工藤新一指了一個方向:“工藤你看那邊。”
工藤新一隨著他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見了兩名以前從未見過的人出現在教學樓內。
而工藤新一身邊的同伴就指著他們問著工藤新一:“深色西裝,帶著墨鏡,還是不認識的成年人,其中一位看著像不良。完全符合你剛才說的特征。”
“所以他們是不是就是騙取假面超人的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