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那我們先前的夢是不是你搞的鬼?”
聽見那個聲音的回答,工藤新一當即出聲詢問:“還有我們會來到這個時代,是不是你的手筆?”
那此刻玻璃那一頭正在上演的,是不是就是當年的真相?
大偵探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然而那個聲音卻并沒有再回答,而眾人能夠聽見的,也只有一聲幽幽的嘆息。
玻璃另一端,浪人武士手中的太.刀忽然哐當一聲落在地上,驚起了還在糾結那聲音究竟是誰的眾人的注意。
刁民們的目光再度投向玻璃,只見浪人武士的身軀在逐漸變得黯淡透明,這個畫面對于刁民們來說都有些眼熟——就好像他們從副本中脫離那樣,不過對于陰陽師和巫女來說,浪人武士的消失更像是一種消散。
「這,這個……」
巫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
武士的死亡和消失、陰陽師消耗過多的體力、還有自身因為日夜祝禱而即將透支的靈力——這些全都是一個接一個的噩耗。
但此刻土蜘蛛就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或許土蜘蛛也明白,只要將他們幾個打倒,那么它就能將整個村子乃至整個出羽國變成災疫之國。
此刻武士已死,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們兩人身上。
巫女倍感壓力,她迅速看著還有些出神的陰陽師,她能明白對方此刻的感受,但更清楚此刻情況危急。
就在她想要大聲呵責對方讓他先從悲慟中脫離時,卻看見陰陽師已經拾起武士落在地上的刀,「巫女閣下,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巫女手持神樂鈴,此刻已經準備耗盡全部的靈力與土蜘蛛殊死一搏——她本就是為了鎮壓災疫而存在的巫女,早就做好了為此而犧牲的準備,卻不想陰陽師比她更快一步。
在說完那句話之后,陰陽師迅速念動咒文,金色的光籠罩在他的周圍,又變成一個個肉眼可見的文字,落在了他手中這振太.刀上。
「陰陽師閣下?!」
巫女似乎意識到了他想做什么,頓時失聲驚呼,卻也明白已經來不及了。
場外的眾人觀看著這一幕,似乎明白陰陽師想做一些危險的事情,可當他們看見陰陽師手提太.刀朝土蜘蛛斬去時,還是有些不明所以。
“他不是陰陽師嗎?為什么不用遠程攻擊?”
“可能是因為土蜘蛛需要貫穿武器才可以,畢竟那個時代沒有美式居合和BBQ。”
“現在看來,大妖怪果然不在原本的劇本里。”
“等下,所以安室先生拿的太.刀就是當年浪人武士留下來的那把?”
因為已經被陰陽師附魔并且成功斬殺土蜘蛛,所以這一次才有這種一刀20傷害的威力?
陰陽師的這一刀雖然沒有打出刀刀烈火的效果,但是青色的光很快就透過刀身、附著在土蜘蛛骯臟扭曲的身軀上。
土蜘蛛發出凄厲的尖叫聲,在刀身下掙扎,它試圖用尾巴去蟄陰陽師,卻被陰陽師反手一刀砍去尾巴,陰陽師本人并不像武士那般擅長劍技,他的攻擊全憑力量與附魔的效果,但是這些對于土蜘蛛來說似乎也足夠了。
遠方戰場上的巫女見狀,立刻再度念誦能夠鎮壓災厄的咒文,進行著祈福,即使看見陰陽師被土蜘蛛身上流出的膿液濺到,也只能壓下內心的不忍、繼續顫抖念誦。
無論是身處現場的巫女,還是在場外觀看的眾人,都明白陰陽師是抱著同歸于盡的心態去的,事實上他也成功了,土蜘蛛就如同他們剛才所見的那般,在陰陽師沒有章法卻完全有效的攻擊下,逐漸變成了一灘泥濘的、還有不少蠕蟲在其中蠕動的黑。
而陰陽師本人也因為靈力耗盡,一點點地倒在了地上。
哐當。
太.刀再度落在了地上,但和逐漸變得透明而消失的浪人武士不同,陰陽師則是變成了——
“這好像是符紙?”
“是符紙式神!”
“所以來到出羽國的陰陽師,從始至終都是式神嗎?”
演播廳的眾人有些驚了,他們想了許多的可能性、甚至把大妖怪加到劇本中,卻從來沒想過陰陽師居然本身就是式神這個可能性。
赤井秀一最先反應過來:“是不是盒子中的那個符紙式神?”
當初黑葛光織交給他們的盒子中放著三樣東西:巫女手札、符紙式神、還有一份能夠驅除災厄的咒文。
“我原以為符紙式神是讓我們用的。”
安室透喃喃,似乎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展開:“原來是陰陽師的本體?那真正的陰陽師在哪里?”
工藤新一福至心靈,對著從剛才起就陷入了沉默的聲音問道:“難道你就是陰陽師?”
那聲音又是一聲嘆息,他沒有立刻回答,而畫面中的巫女在看見落到地上的符紙式神后,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她露出了痛苦掙扎的表情,但最后還是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落在地上的符紙與太.刀、不讓他們被土蜘蛛的污濁所侵蝕。
「他們已經做完了大部分的事情,我不能白白浪費他們的犧牲,是必須要做點什么……」
她死死地盯著那攤骯臟邪惡的黑色泥濘:「這是土蜘蛛留下的東西,當年源賴光閣下在消滅土蜘蛛后,暴曬了它的尸體治好了瘧疾,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她強忍著惡心,撕下了自己的衣裙,用落在地上的樹枝刮起了那些黑色的泥濘。
“……這個行為和你們剛才做的一模一樣!”
工藤新一看著這一幕也有些目瞪口呆:“所以你是特意等我們搜刮完了,才把我們送到這里的嗎?”
后半句話顯然是對那個不明聲音說的。
瓜分土蜘蛛“遺產”的四人沒說話,但全都從工藤新一的詢問中,聽出了些許“你還怪好心的”調侃。
“……”
那聲音沉默了,似乎也對他們這一行為感到無語——簡單來說,就連千年前的陰陽師,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們的行為。
「你想要讓他們活下去嗎?」
就在巫女強忍著惡心,一邊用樹枝戳死那些蠕蟲,一邊收集泥濘的時候,她聽見了一個聲音。不僅僅是她,觀察室的眾人也全都聽見了這個充滿誘惑的聲音。
他們不知道這個聲音是從哪里出現的,但從巫女的反應來看,那個聲音似乎是從她的身體中發出的。
「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不是皰瘡神,更不是這個災難的來源,但是我有辦法可以解決土蜘蛛留下的禍患。」
是太歲!
這下眾人可以百分百確信那聲音的來源,正是太歲。
巫女的手還在顫抖,但她卻強忍著所有的情緒,冷聲回應著太歲的蠱惑:「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想要活下來,如今我與你同身共體,所以我如果要活下來,你也必須活下來。」
太歲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的起伏,但眾人總覺得這番話語聽起來似乎有些奇怪,還不等眾人與巫女反應過來,太歲便已經給出了一個實質性的方案:
「吃下太歲肉可以長生,你只需剜下你的血肉,給那些村民食用就好了。」
嘶。
這個提議一聽就很疼,而其他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紛紛扭頭去看宮野志保。
宮野志保在來到這個時代后,就是用給自己扎一刀的方式,來確定自己已經和太歲合二為一了,此刻他們既擔心宮野志保的行為是否是受到了太歲的蠱惑,更擔心她也需要這么做,才能處理災疫。
這個陰陽師給他們看這個,不會是想讓他們的圣雪莉小姐也這么做吧? !
刁民們瞬間感到了這個第六人的居心不良。
宮野志保面無表情,而玻璃那一頭的巫女卻說話了:「你不是說想要活下來嗎?我這么做,你還能活嗎?」
「你放心吧,這么做我死不了。」
這一次,太歲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輕松:「不過有人會不會死,這就不好說了。」
巫女沒有回應,她只是繼續搜刮著地上土蜘蛛殘留的污穢,又小心翼翼地處理了那些食腐蠕蟲的尸體,這才獨自一人走向了神殿。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
“我感受到送往出羽國的式神與我斷開了聯系后,便匆匆地趕往出羽國,等我來到這里的時候,已經是一片人間煉獄。”
在暗去的巨大的玻璃前,忽然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色狩衣、頭戴立烏帽子、一副陰陽師裝扮的青年。他的身影很淡,看起來就像是全息影像一樣,但若仔細打量他的面容,就能發現他與剛才變成了符紙的“陰陽師”一模一樣。
眾人知道他就是陰陽師本人。
工藤新一皺著眉詢問:“后來發生什么事了?”
陰陽師露出了一個無奈而又苦澀的表情,他扭頭看了眼身后那面玻璃,剛才被暫停的畫面已經變成了很久之后,巫女獨自一人在伏案苦寫著什么。
赤井秀一立刻反應過來,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巫女手札,果然看見上面又多了一頁字。
“我還需要過神秘學嗎?”
KP在這段時間似乎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即使聽見赤井秀一明顯帶著“我就是想過下神秘學,讓你再難受一次”的詢問,也依舊可以平靜應對:
【不用了,直接解讀吧。 】
得到了KP的默許,眼前的文字對于赤井秀一來說就如同印刷的白話文一樣,他十分輕易地便念出了上面的信息。
“此役甚艱,然陰陽師與武士夾擊以共破之,至此疫消人愈。然己身無所為,只以此記,奉于社中,傳與后人耳。”
眾人面面相覷。
他們都聽懂了赤井秀一的話,大概就是巫女覺得自己在這場戰役中沒有出什么力、土蜘蛛的死亡和災疫的消失全是陰陽師與武士的功勞,而自己能做的只有祭奠供奉他們。
但他們不知道“只以此記”指的是什么。
好在還有另一位知情人在場,看著他們茫然的表情,陰陽師好聲好氣地解釋道:
“黑葛巫女在那之后,將武士君的刀奉于神殿,并且在我的建議下,將這本手札、我留下的破除災疫的咒文,還有那孩子一起保存在盒子中,以待來日有緣人的出現。”
陰陽師口中的那孩子,指的大約就是他們印象中的陰陽師——也就是那個符紙式神。
這三樣東西,倒是能和他們打開盒子時看見的東西對應得上。
安室透在聽見武士君的時候沒有太多的反應。
不過被陰陽師這么一提,他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說起來,這振太刀也是黑葛巫女和這兩件衣服一起給我的,難道這真的就是原本浪人武士用的刀嗎?”
“但是有一點不是很奇怪嗎?”
工藤新一從一開始就在逐字分析陰陽師的話語:“你說你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但你既然遇到了黑葛巫女,那么你應該可以從她那里獲知當年的真相才是。”
“而且我們現在看見的這些畫面,又是從哪里來的?”
宮野志保在邊上補充著問題。
陰陽師知道這些“有緣人”很聰明,但還是在他們一系列犀利的詢問中,露出了無奈的表情:“這是保存在武士君的刀、巫女的手札、還有那孩子身上的記憶。”
這么說著,陰陽師向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很抱歉,把你們都給卷了進來。你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千百年來的執念,只有你們走了他們曾經走過的路,我才能提取他們殘留的記憶,拼湊出當年的真相。”
陰陽師依舊沒有說他為什么不向初代巫女詢問當年的真相。
但在場的都是聰明人,他們似乎已經從陰陽師一而再的逃避中,獲取了一些信息。
“難道初代巫女,真的用自己和太歲結合的血肉去救了村民?那你后來說的人間地獄,難道是巫女在救人的過程中,出了什么錯誤?”
陰陽師知道自己這下無法再繼續隱瞞。
“當年的災疫從京都而起,迅速朝京畿地區蔓延,我往全國各地都派發了式神,作為我的眼睛也是我本人的替身,監察全國的情況。”
陰陽師簡單地說了下這個符紙式神的來歷:“原本式神們應該在感應到災厄之后,便立刻向我匯報,但那孩子……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沒有向我匯報出羽國的事情,但如今想來,大約是不想讓我察覺到武士君的存在吧。”
從浪人武士消散的情況來看,他比起人類更像是某種實質化的靈體。
陰陽師——符紙式神大約已經看出了這點,生怕陰陽師到來后將其視作災疫的來源,所以才沒有向京都的陰陽師匯報。
但也正是因為這份私心,導致了之后的諸多問題。
“等我感知到那孩子斷開聯系匆匆趕來出羽國時,巫女已經將她和太歲結合的血肉制成驅疫的藥物,分發給了民眾。”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露出了感同身受的不忍表情。
“然而太歲終究不是人力可控之物,食用太歲的人的確可以獲得長生之力,但那也僅是極少數人——比如黑葛巫女。”
陰陽師深吸一口氣,似乎也不太想說接下來的話語:“更多的人因為無法抵抗太歲的威力而死在了當下,他們的身軀融化成了某種白色的物質,就算極少數存活的人,也在之后一點點地同質為了太歲。”
“這就是我們在神殿地下看見的那些?!”
工藤新一在短暫的不忍和驚愕后,也迅速反應過來:“那個白色的沼澤是無法承擔太歲的人融化之后的軀體?而那些和黑葛巫女一樣的人……就是被同質化的村民?”
陰陽師點了點頭。
而在場的所有人都因為他的這一肯定而動搖。
唯一還能保持冷靜的,或許也就只有琴酒。
工藤新一回想起當時看見的畫面,他虛掩著嘴似乎是想要嘔吐,但最后還是什么都吐不出來,此刻少年偵探的心中既凄涼又惋惜。
他并不覺得這是初代巫女的錯,她失去了戰友,還在那之后也承擔了割肉的痛苦,只是為了拯救被災疫傷害的村民;然而村民的死亡和變異也的的確確是她的責任。
“那黑葛……初代巫女她最后……”
“她瘋了。”
陰陽師的語氣中也帶著明顯的不忍與惋惜:“我來到出羽國的時候,她把自己關在了神殿里,里面還有那些吃了太歲肉之后無法承擔的村民。”
“她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我無法從她那里問出更多的過往、也無法長時間在出羽國逗留,就只能趁著她清醒時,安排好了后續的事情。”
他看了眼赤井秀一手中的手札,示意里面的破除災疫的咒文就是自己留下的。
“后來她自請留在神殿,既是為了永久的困住太歲、不讓它出來作惡,也是為了贖罪。那之后直到我去世,我們都沒有再見過。”
“但是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依舊是我心中一個難解的結。所以在我留下的咒文中,也留下了我的一部分力量,一旦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我希望有人可以帶我回到這里,讓我親眼目睹當年的真相。”
赤井秀一明白了。
因為是他使用的咒文,所以在他因此而扣除理智時,KP才會讓他進行一次意志檢定,恐怕就是在看陰陽師會不會因此而附身在他的身上。
如果他當時不是大成功而是大失敗,恐怕那之后全程都是陰陽師在參與了。
“那我們在打土蜘蛛時,這家伙使用的陰陽術也是你的力量了?”安室透指了指身邊若有所思的赤井秀一,也明白了一切的原委。
難怪赤井秀一在戰斗輪里可以動兩三次,原來是因為有兩個人。
陰陽師點點頭:“畢竟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讓你們不得不面對土蜘蛛這一強勁的敵人,我自然需要保護你們的安危,不過……”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恍惚:“你們的實力也的確是遠超我的預料,土蜘蛛對于如今的時代來說……呃,的確算比較古老的妖怪了。”
眾人彼此看看,隨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陰陽師的表情。
“現在事情已經解決,讓我送各位回去吧。”
陰陽師再次向他們深深鞠了一躬:“此次的事情皆由我而起,實在是抱歉了。”
眾人倒覺得沒有什么,畢竟因為陰陽師的緣故,他們才能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雖然這個故事的結尾令人感到唏噓,但偵探們還是更愿意窺得真相。
不過……
“先不急,我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完。”
在剛才的對話中,一直沒怎么主動參與的宮野志保突然開口,卻是回絕了陰陽師的提議:“我們的同伴答應太歲,要為它解除痛苦。”
她原本以為,是太歲想要活下去。
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想要活下去的不僅僅是太歲和初代巫女,還有那一池子里因為初代巫女的錯誤而被留下來的人們。
成為太歲對于他們而言不能算是活下去,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生不如死。
“原本我想著,在哪里都可以送走太歲,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有些事情只能在這個時代完成。所以還請等一等,讓我先替他們完成心愿,再送我們離開也不遲。”
陰陽師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奇怪,像是懷疑但更多的還是激動,以及對未知之事的狂熱:
“你真的可以解除村民和巫女閣下的痛苦嗎?”
宮野志保點了點頭:“不過還需要你先讓我們回到神殿……平安時期的神殿,在這里恐怕不太行。”
她話音剛落,眾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便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原本的地點。
不愧是陰陽師,傳送的速度就是快。
“說起來,我們也還不知道那些太歲到底是什么來歷,你之前也一直不肯說。”
工藤新一搶在陰陽師之前,率先向宮野志保詢問太歲的來歷:“尤格·索托斯到底給了你什么信息?”
“在和太歲有關的書上,我看見了兩位神秘的存在。”
一提起這個,宮野志保的表情也有些微妙:“簡單來說,就是太歲有可能是庫蘇恩的孩子,但是和庫蘇恩相關的資料,又充滿了不確定性。”
宮野志保將自己當時的經歷與他們說了說。
在和太歲有關的那本書上,一開始洋洋灑灑地寫著庫蘇恩的資料,但那些資料很快就又消失不見,最后只留下了一段話。
“什么話?”
眾人——包括陰陽師都好奇地看著她,卻見宮野志保轉身回了神殿,從隨身行李中搗鼓了一會兒,最后取出了一個眾人頗為眼熟的東西。
“庫蘇恩和另一位神明一起,結合創造了廷達羅斯之獵犬。”
宮野志保將手中那個散發著奇異氣息的蠟燭伸向眾人,云淡風輕地說著駭人聽聞的話語:
“也就是說,如果太歲真的是庫蘇恩的孩子,那就是廷達羅斯之獵犬的兄弟。那我覺得廷達洛斯獵犬有義務照顧一下自己的兄弟的,你們覺得呢?”
第282章
這算什么?黑狗快遞嗎?
就算是剛才向土蜘蛛展示了什么叫做刁民熱血沸騰的組合技的工藤新一等人,在聽見了宮野志保的提案后,還是露出了被驚到的表情。
“這……廷達羅斯獵犬和太歲,會同意嗎?”
回應他的是宮野志保嫻熟地換子彈的動作,工藤新一等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換上了當日萩原研二的特制子彈,直接上膛。
“由不得它們不同意。”
宮野博士冷酷無情地回答了他們的詢問。
似乎只要廷達羅斯獵犬和太歲有一方不同意,她就會毫無顧忌地直接扣下扳機。
不知道是不是陰陽師的錯覺,他看見一直藏在宮野志保——或者說初代巫女身體里的那個東西似乎瑟縮了一下。
新一/秀一/安室:……
這做派實在太眼熟了!你確定初代巫女身體里共生的是太歲,而不是什么琴酒細胞嗎?
某位在這里閉麥了一整個環節的訓狗大師琴導先生,你就真的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
“雖然立場不同,但是我真的擔心有些動保協會的人會找你們抗議。”
赤井秀一不斷地說服自己宮野志保這樣有自保能力也不錯,明美和自己的母親也能放心,一邊還是忍不住向KP確認道:
“調查員和KP中應該不會有什么廷達羅斯愛犬保護協會的成員吧?”
【……說實話,KP現在很想原地成立這個協會。 】
KP頓了頓,但很快就意識到赤井秀一這個問題用心險惡:【等等不對!如果真的有這個協會你要對里面的成員做什么? 】
赤井秀一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收起手里已經準備好的槍,假裝自己現在披上了沖矢昴的偽裝、露出一個人畜無害但是陰氣森森的笑容。
“沒什么,只是想告訴一下這個協會的各位,狗狗不聽話還是需要教訓一下的。”
工藤新一看看宮野志保再看看護短的赤井秀一,只覺得頭皮發麻。
那邊廷達羅斯獵犬的主人之一的琴酒雖然沒發表重大演講,但顯然對宮野志保的行為呈默許的態度——工藤新一合理懷疑,要是他們招來的狗不聽話,琴酒會讓那些狗和俄羅斯的那些擁有同樣的下場。
工藤新一默默地躲到了安室透的身后,剛想著這種節骨眼還是只有安室先生身邊比較安全,就看見這人居然也跟著點頭。
“赤井秀一那家伙的做法雖然太粗暴了,但是志保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
他一開口,工藤新一這才想起來這人還處于不定性瘋狂的狀態,在少年懊惱和錯愕的目光下,安室透用帶著些許得瑟和炫耀的語氣繼續說道:
“不過好在我們家孩子一直很乖巧聽話,不需要這種愛的教育。”
工藤新一:……
你們幾個說的最好都是狗。
沒有任何理由的,工藤新一想起了AI副本那些喊著要給琴音小姐當狗的彈幕,少年在名為成長的門邊徘徊了一圈,最后還是選擇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試探的腳。
大人的世界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現在還是老老實實地當個乖巧無害的未成年吧。
另外,如果真的有廷達羅斯愛犬保護協會的成員,請記住是這幾個人動的手,和他蟲蟲大王沒有任何關系!
“那個……你們剛才一直說的廷達什么的獵犬……是什么東西?”
就在眾人搓著手、表面抗拒實則興奮地等待著再一次與廷達洛斯獵犬見面的時候,在邊上旁觀了好一會兒的陰陽師默默地舉起了手,一臉茫然地望著他們,仿佛正在等待老師講解的學生一樣。
眾人這才想起陰陽師從來沒見過這位大家的老朋友。
“怎么樣,要不要來試試看?”
安室透從宮野志保的手中拿過這罐還沒有被使用過的蠟燭,語氣中充滿了誘惑:“會看見很神奇的東西的,雖然會有點危險……不過我們會保護你的。”
陰陽師:?
他還從來沒有被人說過這樣的話,感覺怪新奇的。
“說起來,陰陽師先生算是時空穿越嗎。”
工藤新一迅速回憶著廷達洛斯獵犬的特性,雖然當日直面獵犬的是宮野志保和琴酒,但他們后面也見過剩下那兩條狗的尸體,應該不需要再進行SanCheck了吧?
【不算,他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時代。 】
KP沒有感情的、干干巴巴地回應著這群刁民的話語:【但是你們現在的情況屬于時空穿越,所以……如果不是當年的經歷,恐怕你們已經遭遇了獵犬的追殺。 】
KP話里話外都透露出了“如果你們不是上了狗狗追殺黑名單,現在早被追殺了,怎么還自己主動召喚狗呢”的意思。
但是刁民們才不管這些。
安室透轉著手里的蠟燭罐子,還能回憶起琴酒當日在廚房熬煮這玩意兒,結果因為氣味太難聞第二天早上在調查員中引起軒然大波的事情。
“現在就要召喚嗎?”
“等我把太歲從身體里剝離出來再說吧。”
宮野志保又拿出了一把新的手術刀,迅速地完成了消毒殺菌等一系列的操作,而其他人也在同一時間里在神殿里點滿了蠟燭,昏黃搖曳的燭光下,宮野志保身后那尊皰瘡神的神像顯得尤為恐怖與詭異。
工藤新一看著那映著火光,但依舊寒氣逼人的手術刀,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你該不會要給自己開膛破肚吧?那麻醉怎么辦?”
不愧是宮野博士,是真能對自己下狠手。
雖然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工藤新一也明白宮野志保的手術有多穩,但自己給自己手術這件事,還是讓人心生敬佩。
“我看看能不能用藥學做一些麻醉劑。”
宮野志保思索片刻,從包里拿出了在尼泊爾時采摘的草藥,又取出今早在神社里找到的庫存,向KP詢問是否可以用這些進行制藥。
其實她也隨身攜帶了麻醉劑,但是那些都是為了對付平時發瘋的隊友,起效快見效好,一針下去保證對方立刻睡著。
但問題就是效果太好了,不適合她現在的情況。
【可以,你過藥學檢定,然后給自己進行手術的話需要進行一次醫學檢定,如果成功的話則需要進行一次1d8的時長檢定,如果困難成功則檢定時長減半,極難成功再減半。 】
宮野志保點點頭,在其他人不安的視線中,丟下手里的多面體。
【藥學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71成功】
【那么DR.宮野憑借自己豐富的經驗,與在該領域杰出的研究成功,很快就用草藥給自己配了一副麻醉藥,這個麻醉藥能夠讓你減緩大部分的痛覺,但是并不影響你的判斷和操作。至于麻醉能夠持續多久,需要在服下后進行一次1d10的時長檢定。 】
聽見這個也需要進行時長檢定,宮野志保沒有立刻服用,而是再次申請了骰子,同時也驅趕著房間內的其他人:
“你們先出去等著,這個手術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你們睡一覺也可以。”
眾人怎么可能睡得著。
別看宮野志保先前把整個方案說得十分輕巧,即使她并不害怕廷達洛斯獵犬的出現,但是要摘除已經和巫女融為一體的太歲,必然充滿了風險。
刁民們一時間有些后悔自己沒有點醫學,哪怕點了急救,這時候也能留在神殿給宮野志保搭把手。
他們擔心宮野志保的安危想要留下,但也知道自己留下來什么忙也幫不上、而且也不合適,所以只能一邊說著“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就叫我們”,一邊被宮野志保從神殿里趕了出去。
移門被緩緩拉上,神殿內一時間又恢復了安靜。
火光安靜地映照著猙獰的神像與下定決心的巫女,倒是將這一畫面襯得顯得頗為圣潔。
宮野志保一手握著手術刀,另一只手丟下了骰子,雖然她剛才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十分鎮定,但此刻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顫抖著。
這么做可不行。
醫生的手必須得穩。
她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說服著自己,在KP的播報聲響起的同時,她感到自己的手與心情都逐漸變得平靜——
【醫學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63成功】
【手術時長:1d8=2】
這個結果著實不錯,不僅僅是宮野志保,就連等候在屋外、一步都不曾離開的工藤新一等人在聽到這個手術時長后,也都松了口氣。
尋常醫生在給病人進行長時間的手術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更別說宮野志保還是親自操刀。
手術時間越長,宮野志保便越是危險。
又過了半分鐘,他們聽見了KP第二次的播報——
【麻醉時長:1d10=9】
【宮野博士的麻醉藥藥效驚人,一劑下去能夠維持長時間的效果,也足以保證你在手術中不會感覺到疼痛。 】
工藤新一勉強安心:“還好灰原在尼泊爾的時候跟米·戈學習過外科手術。”
雖然那個米·戈是個糟糕的存在,但不得不說他的技術是可以的,宮野志保向他學習了外科手術后,能給塔麗進行一場高難度的三合一手術,此刻剝離太歲的手術應該也不在話下。
眾人都知道彼此現在的擔憂,赤井秀一也說道:“太歲應該也會配合的。”
太歲希望的是能夠活下來。
宮野志保提供的方案,是它現在唯一的希望了,太歲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進行反抗,這只會害人害己。
可他們說著說著,又想起了神殿下的那個池子,里面浸泡的液體和軀體,令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可能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會忘記那個畫面。
“你們的同伴,說不定真的有成為一位優秀巫女的潛質。”
陰陽師邊說著邊看了眼緊閉的門,他沒有窺探屋內的畫面,但是他可以感覺到原本與巫女融為一體的太歲,此刻正在一點點地與她切割。
——看來宮野志保的手術十分成功。
眾人不知道陰陽師還能夠觀察到這些,在聽見他的贊賞后,他們第一反應就是宮野志保和尤格·索托斯之間的聯系。
尤格·索托斯的大祭司,放進神道教里怎么就不算巫女了?
刁民們互相看看,最后還是安室透頗為真誠地回應著陰陽師的話語:“你也是位優秀的陰陽師。”
陰陽師:?
他怎么都沒想到自己這個籍籍無名的陰陽師在去世之后,還能得到后人這樣的評價,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
于是他決定再多說幾句,給這些不幸被自己牽連的后人一些額外的消息。
“說起來,還有一件事。”
確認了屋內的手術用不著自己的操心和幫助,陰陽師也就沒再關注,他尋了塊空地盤腿坐下:“巫女小姐……我是說黑葛閣下在將手札封存進盒子之前,還曾在上面添了一段加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見。”
還有別的信息?
赤井秀一再次拿出手札,卻發現上面的文字依舊停留在巫女將太刀與符紙供奉的那段,并沒有什么額外的文字。
【你們可以過幸運檢定,但是這個檢定只能由宮野志保、赤井秀一和安室透進行。 】
被排除在外的工藤新一皺了皺眉,但很快意識到KP只讓這三人進行檢定,是因為他們是這出戲三位主角的扮演者。
也就是說,這個檢定的內容,應該是和他們三人有關的。
“這件事你剛才為什么不說?”
他的語氣充滿了質疑。
陰陽師似乎是聽出了少年的不滿,其實他覺得這件事說不說也無所謂,但看在他們為自己解了千年困惑的份上,還是耐心地解釋:
“我本來不想讓你們和這件事再有過深的牽連,畢竟是因為我的一己之私才讓你們卷入了這次的事情。”
這么說著,他的視線從眾人的身上移向真晝山上的夜空。
陰陽師的執念千年來一直附著在那個盒子上,就如同巫女的悔恨、符紙式神的執著、以及浪人武士不甘一直都附著在他們留下的物件上。
直到這些人的出現之前,陰陽師為了保存力量也是因為沒有值得他出現的原因,這份執念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他與那個盒子一同見證了斗轉星移,未來的星圖在時間的流逝中早已變得和千年前截然不同。
而他所執著的,從始至終都只有這片千年前自己熟悉的星空。
此刻陰陽師眺望著夜空,本能地進行著自己最擅長的卜算,同時也回應著眾人的質疑:“但是我看你們都是對真相心有執著的人,所以……這也算是我一種道歉的方式吧。”
這也可以嗎? !
眾人一時間目瞪口呆,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才好。
不過用偵探最喜歡的案子和謎題來為自己的行為道歉,這陰陽師也真夠隨性又懂人心的。
好評!
“現在我們在這里也幫不上志保什么忙,不如試試看吧?”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相互看看,覺得這個謎題還是有破解的價值的。
如果巫女留下的信息和太歲有關,說不定他們還真的能幫上宮野志保呢?
“不過我提醒你們一句。”
眼見著這兩人就要開始破譯,陰陽師忽然拿出一把蝙蝠扇,展開輕搖:“我夜觀天象,你們幾個接下來的運氣可能會不太好,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謹慎一些。”
赤井秀一:?
安室透:?
工藤新一:? ? ?
不是,你們幾個指的到底是誰?你這陰陽師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不要學某些秘密主義者和謎語人啊!
不過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也不是那種別人說“你運氣不好”就會止步前行的人,即使發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們還是堅信科學的無神主義者。
兩人向KP申請了骰子,背對背丟到了地上。
眾人只聽見一陣咕嚕嚕的聲響,在片刻之后,仿佛像是為了印證陰陽師的占卜有多么精準一樣,所有人都聽見了那個熟悉的音效,以及KP突然興奮的聲音——
【幸運檢定(赤井秀一):25/100大失敗】
【幸運檢定(安室透):20/17成功】
安室透:?
赤井秀一:? ? ?
工藤新一:? !
這,這陰陽師有點水平啊!大失敗居然真的說來就來!
【安室透看見手札上出現了一行文字,這段字似乎是在后期臨時添加的,并且因為時間匆忙,字跡看上去有些凌亂,你勉強能夠讀出上面的內容——】
“然武士非此世之人,亦非他人惡念。眾所云惡者戮之為鬼,義者斬而為神,或當年所見非武但武,天狗之徒也。”
安室透生怕有變故,迅速地念出了手札上的文字。
說來也奇怪,或者是因為角色的關系,他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后,原本覺得晦澀難懂的文字,此刻居然也能夠順利地識別并念出。
而他話音剛落,眾人就看見這個初代巫女留下的手札忽然無火自/焚,幸好安室透和赤井秀一松手得快,不然火勢很有可能就要蔓延到兩人的身上。
白色的紙張在眨眼間變成了一攤焦黑的灰燼,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身后忽然發出了吱嘎的聲響——
宮野志保臉色蒼白地推開了門,而門帶起的風也卷走了那一地的灰燼。
“灰原?你感覺怎么樣?”
“志保你身體還好嗎?”
“有沒有覺得難受的地方?需要我們做些什么嗎?”
眾人也顧不上剛才解讀的文字,立刻圍了上去,宮野志保平靜地搖搖頭:“剛做完手術就聽見你們屋外大失敗了,你們幾個沒事吧?”
她這么問,目光卻停留在赤井秀一的身上,顯然就算宮野老中醫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術上,也沒錯過那個大失敗的對象。
赤井秀一摸摸鼻子,沒有將剛才發生了什么說出來。
而另一邊的安室透直接哼了聲。
“算了,先召喚廷達洛斯獵犬吧,”宮野志保見他們兩人沒有受傷,也就松了口氣,她側開身,露出了被分離出的太歲——
那是一個白色的肉團,表面雖然有肉質的肌理,但是完全看不出它的構造,到底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覺得這東西看起來倒是有些眼熟。
再細回憶一會兒,他們就意識到這和赤井秀一先前隨身攜帶的太歲肉變成的東西差不多。
不過眾人實在無法想象宮野志保到底是做了什么樣的手術,才將這玩意兒給分出來的。
“建議你們別想太多。”
宮野志保一眼就看出這群人在想些什么,她冷臉警告:“要掉San的。”
她語氣雖然嚴厲,但是在將太歲抱起來時的動作卻十分輕柔,畢竟因為太歲的超強自我修復能力,她才能在經歷了這場大手術后還能迅速痊愈。
這應當也是太歲的謝禮了。
“那接下來就是召喚廷達洛斯獵犬來取件了,”工藤新一從燭臺上取下一支蠟燭,“我記得召喚狗也是要過幸運的,你們誰來?”
他這么問著,視線卻停留在了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的身上。
很顯然,從幸運檢定的成功率來說,這兩位被陰陽師親口檢定為“運氣不好”并且很快就得到驗證的人,最有可能因為幸運失敗而召喚出狗。
【你們趕緊的吧。 】
KP現在已經放棄了掙扎和抵抗:【幸運檢定,誰先開始。 】
宮野志保直接表示放棄,而那邊的琴酒雖然幸運最低,但是眾人都覺得廷達洛斯獵犬會因為害怕他而選擇不出來。
最后還是工藤新一、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三人一起申請了骰子,而那邊的陰陽師看著有趣,也表示自己想要參與一把。
于是三個人丟下了手中的多面體,而陰陽師則是拿著蠟燭負責點火。眾人只聽見一陣骰子落地的聲響,沒一會兒就得到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
【幸運檢定(工藤新一):15/13成功】
【幸運檢定(赤井秀一):25/36失敗】
【幸運檢定(安室透):20/63失敗】
【幸運檢定(陰陽師):? ? /90失敗】
“……早知道一開始就讓KP丟了,”工藤新一嘖嘖了幾聲,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運氣不好的人絕對不是自己,“KP現在可難受了吧。”
KP沒有回應工藤新一的調侃。
在一陣漫長的沉默后,KP嘆著氣說道:【廷達洛斯獵犬感受到了熟悉的召喚,你們看一團黑色的、扭曲的不明物體從房間的某個角落鉆了出來,祂渾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臭,但是因為你們已經非常熟悉這種感覺,所以并沒有被臭味襲擊,而廷達洛斯獵犬也像是在忌憚著什么一樣,不敢靠近你們。 】
忌憚什么?那肯定是在忌憚身上背負了六條狗命的兩人吧。
宮野志保抱著手中的太歲走向廷達洛斯獵犬,眾人甚至可以看見那團不斷地在變化著形狀的扭曲向后退縮了幾步。
眾人不知道廷達洛斯獵犬是否擁有嗅覺,但很顯然,祂意識到了宮野志保的存在是無法攻擊的對象。
“麻煩你把它帶回你生活的地方,好好保護它。”
宮野志保將手中的太歲遞向廷達洛斯獵犬,獵犬的形狀因為宮野志保的話語扭曲變形得更加迅速,似乎是在處理她話語中透露出的訊息。
在短暫而又迅速的糾結后,廷達洛斯獵犬的形狀忽然發生了改變,它避開宮野志保的雙手迅速地包裹住了她手中的太歲,然后……
頭也不回地跑了。
眼見著伴隨著黑色的濃霧出現的獵犬又在一片濃霧中消散,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而那邊的陰陽師看著這一幕之后,卻是露出了一個有些失望的表情。
“那東西看起來不祥,我還以為你們需要和它好好溝通才能讓它屈服,沒想到那玩意兒這么好說話嗎?”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好說話?那你是不知道之前發生過什么。
如果你也旁觀了當初在俄羅斯的那場單方面的碾壓,你就會知道廷達洛斯獵犬也是明白什么叫做“識時務者為俊杰”的。
不會看眼色不行。
當捕獵者成為了被狩獵的對象,才會想到和受害人共情。
廷達羅斯獵犬離去,陰陽師準備送眾人離去,卻又被赤井秀一出聲拒絕。
“等一下,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完。”
陰陽師:……
你們幾個到底還想不想走了?不然我走?你們留下?
眼見著其他人的目光匯聚在自己的身上,赤井秀一示意安室透拿出劇本:“事情已經結束,電影也總要有個結局才行。”
宮野志保摘除太歲的行為也算是給了赤井秀一一個靈感,他覺得有些事也必須在這個時代有個了解。
【……】
在他們今晚的連番刁民操作下,KP已經很淡定了,但此刻還是向赤井秀一再度確認:【你……確定? 】
赤井秀一點點頭,而其他人對此也沒什么意見。
“我想要改變未來的走向,包括巫女……和其他人的悲劇。”
【那你還需要過一次神秘學檢定。 】
KP深吸一口氣,強忍著什么說道。
眼瞧著赤井秀一沒有任何異議地表示默認,KP十分爽快地發了骰子。
這一次KP居然什么都沒說!
赤井秀一對于KP微妙的態度感到了些許的蹊蹺,卻還是在其他人——尤其是安室透“你趕緊把事情解決,我們早點回去”的催促目光下,丟下了手中的多面體。
數秒之后,所有人都聽見了一個震耳欲聾的音效——
【寫作檢定1d100(檢定/出目):11/23失敗】
【神秘學檢定1d100(檢定/出目):30/100大失敗】
KP幾乎是撕破嗓子大聲喊出了這個結果。
眾人甚至來不及感嘆這陰陽師剛才夜觀星象別是占卜而是詛咒、赤井秀一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失敗,就感覺到一陣狂風席卷而來,眾人再度回過神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神社,而周圍卻是一片狼藉。
“這是怎么一回事?!”
他們不是物理超度了土蜘蛛、也把太歲送走了嗎?
為什么神社看起來像是受到了襲擊的樣子? !
他們根本反應不過來究竟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就看見一個巨大的且無頭的軀體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扭頭向他們這邊走來,同時響起的還有KP仿佛是在壓抑著什么的播報聲:
【調查員們猝不及防地看見了噬人之手——伊格羅納克的附身形態,SanCheck,成功-1d3,失敗-2d10。 】
第283章
KP的話一出,刁民們瞬間鴉雀無聲。
“我就說KP怎么會允許我們剛才那么多的操作,原來是在這里埋伏著我們啊!”
工藤新一目光呆滯,幾乎無力地喃喃。
少年直視著這個名為伊格羅納克的怪物——不,從SanCheck扣除的數值來看,這位怎么說應該都是位舊日支配者了。
雖然不知道祂究竟是怎么出現的、是否和赤井秀一那兩個大失敗有關……
但現在最要緊的是,除了提前被尤格·索托斯透過題的宮野志保之外,他們幾個在直面土蜘蛛時都扣除了4點理智,安室透更是以14點的傲人成績進入了不定性瘋狂的狀態。
哪怕現在所有人都丟出了1d3=1,那也免不了除宮野志保外全員瘋狂的結局。
赤井秀一顯然也想到了這件事,他暗自咬緊后槽牙,“KP,這也在你的計算中嗎!”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安室透沒有加入到KP質疑團中,他慢慢地抬起頭,做出了經典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勢。
雖然那邊的赤井秀一覺得他現在這樣像極了某道英國經典名菜,但安室透接下來的一連串的話語直接把他所有的吐槽都給壓了回去。
“第一次那么輕松地擊殺了土蜘蛛,第一次拍攝了一部優秀的電影,明明是兩件愉快的事情重合在了一起,為什么我們現在會變得那么痛苦呢?”
工藤新一:……
赤井秀一:……
SanCheck可還沒開始呢!你可千萬別放棄、把自己的不定性瘋狂轉為永久性瘋狂啊!
還有,為什么你會這么熟練啊! ! !
“等一下,我有意見!”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他們要集體瘋狂的恐慌中,工藤新一急中生智,趁著KP還沒有催促他們丟骰子,立刻超大聲地提出了質疑。
“距離我們打完土蜘蛛……不對,距離我們遇見土蜘蛛,其實過了很久了吧!”
【? 】
KP正要發給刁民的骰子差點都要摔地上了:【你們在說什么鬼話? ! 】
“你是在小看我們宮野博士嗎?她給自己做手術兩小時不是時間嗎?你覺得她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壓力才把太歲分離出來的!”
工藤新一的大腦飛速轉動,此刻也顧不上說的話有沒有邏輯符不符合事實,一心想著要盡可能地拉長他們的時間線:
“還有這四位杰出的醫學人才和制毒豪杰,不遺余力地收集土蜘蛛殘留的饋贈,也花費了起碼一個小時的時間吧!”
醫學人才:……
制毒豪杰:……
工藤新一,你真是急了。
為了不瘋什么話都能說得出來!
【……】
KP沒有立刻反駁,工藤新一只當KP也在按計算器算時間,于是趕在有結果直接進一步給他們增加更多的籌碼。
“還有陰陽師讓我們觀看的回顧……”
KP生怕他說出什么離譜的話,直接打斷:【等下!那也沒多久吧! 】
“那可是式神陰陽師、浪人武士和初代巫女波瀾壯闊的一生啊!”
工藤新一似乎早有所準備,他深吸一口氣,超大聲地喊道:“這起碼得按指■王三部曲的總時長來計算吧!”
KP覺得自己腦門上的神經在撲撲跳動,血壓直接飆升到180。
【……你知道指■王三部曲總時長有多長嗎? 】
少年大手一揮,顯得格外豪邁大氣:“我們也不占KP你的便宜,就按剪輯版的算,四舍五入算十個小時就可以了!再加上DR.宮野手術的時間,正好是12小時!”
【……】
那我還得謝謝你?
大人們看著據理力爭但內容越來越離譜的工藤新一,完全感受到了這孩子是真的不想發瘋。
很好,他們也不想。
不過這些都還不夠,至少不能把時間算得太死。
“還有我們和土蜘蛛交戰的時間,起碼也有2個小時吧!”安室透眼見著工藤新一逐漸有些說動KP,也突然開口在一邊跟著幫腔。
【? ? ? 】
KP因為小偵探使用了物理說服而動搖的心,在聽見安室透的話語后又瞬間冷卻:【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什么?你是嫌你們折磨土蜘蛛的時間還不夠長嗎? 】
2小時的平安時期BBQ?
難怪土蜘蛛最后成碳烤風味的。
KP的話里充滿了諷刺,但只要他們裝作自己沒聽懂這就不算嘲諷,而是KP親口承認了的確有兩小時的時長。
安室透和工藤新一相視一眼,裝出惋惜的表情。小朋友裝模作樣抹地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而安室透則是十分懇切地大喊道:
“可惜相處的時間總是那么的短暫,沒有讓土蜘蛛大人盡興,真是抱歉了!”
宮野志保:……
赤井秀一:……
琴酒:……
【……】
你們兩個一唱一和,不漫才出道真是可惜了。
不過這也不行,畢竟漫才里不需要兩個裝傻役。
好在眾人都知道這兩人如此賣力是為了誰。
就連一直裝聾作啞的琴酒,雖然此刻也露出一副對這兩人的話語難以直視的表情,卻依舊什么都沒說,難得的和刁民站到了同一陣線。
而赤井秀一則是跟著幫腔:“你看他們都這么認真的拜托你了,KP你就松松手算了。”
“雖然我們看起來是在眨眼間回到的這里,但畢竟穿越了千年的時間。”
宮野志保則是順著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的思路,抓住了另一個更合理的漏洞:“從東京到大阪開車都需要6小時,千年的時光怎么可能眨眼而過呢。”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這個時間差必須要給他們補上。
“KP你就說這件事怎么辦吧。”
眾人屏氣凝神,等著KP的裁斷,而赤井秀一這時候幽幽地嘆了口氣:“所以公檢法得分開,如果檢察官和法官是同一個人,就會出現大問題了吧。”
【行吧行吧,給你們補上,補上! 】
KP被這幾個人說得實在是不耐煩了,生怕這群刁民再說些讓人血壓飆升的話語,KP直接不耐煩地給了他們最后一個掙扎的機會。
【宮野志保兩小時手術的時間是確定的,所以你們有保底兩小時的時間,剩下你們剛才說的所有事件全部加在一次、進行一次1d24的檢定,這總可以了吧? 】
刁民互相看看,覺得這個主意明顯是KP最后的掙扎,但總的來說實在是棒極了。
“我覺得可行,只要我們丟到10點以上就是我們的勝利。”
工藤新一雖然很想得到KP親口承認的、他們距離直視土蜘蛛已經超過12小時時長,但這里要是繼續胡攪蠻纏,可能連1d24的機會都沒有。
少年很識時務地決定和KP達成共識。
赤井秀一也沒別的意見:“成功率高于60%,完全可以搏一把。”
“現在的問題是交給誰來,”安室透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赤井秀一的身上,“被陰陽師欽定運氣不太好的人,要不你來?”
赤井秀一:……
“陰陽師說運氣不太好的不是我,而是我們。”
首先是要弄清楚被詛咒……哦,不對,是被斷言的對象,其次就是:“而且我運氣不好,萬一丟了個1d24=1呢?”
也是。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等得實在有些不耐煩的琴酒今晚第一次主動開口:“讓KP投。”
【? 】
新一/志保/秀一/安室:!
好、好主意啊!
“不愧是大哥,這么快就想到了羞辱KP……不對,是挽救我們全員的最佳方案!”工藤新一為琴酒這一絕佳的選擇拍手叫好。
運氣不好,卻對他們有利。
這不就是KP嗎? !
【這可是你們說的。 】
KP冷笑了一聲。
可惜刁民看不到KP的樣子,不然KP一定能在他們面前完美地展露一個三分譏笑七分薄涼的表情。
眾人有些忐忑,生怕KP暗中動手腳,但想想土蜘蛛那個大失敗,他們頓時有信心滿滿。
工藤新一承載了眾人的心意,超大聲地開口:“放心大膽地去做吧,KP,我們相信你的!”
而回應他的,是生怕刁民們反悔而迅速落地的骰子的響動。
骰子滾了幾下便沒了動靜,而在漫長的凝固后,是KP咬牙切齒的播報:
【時長檢定:1d24=22】
賭贏了!
刁民們瞬間鼓掌慶幸,工藤新一甚至抓起了那邊不愿意加入他們、卻又是這個匯合最大的功臣之一的琴酒的右手,讓隊友們紛紛上前擊掌留念。
“干得漂亮!小琴大哥你提議讓KP丟這個骰子真的太天才了!”
“小朋友也不賴,你那番極限辯論堪稱完美,有沒有想過之后去當律師或者檢察官?”
“安室先生那個兩小時土蜘蛛BBQ也很棒!”
“我那是順著你們說的,志保提出的穿梭千年的理論才是真正打動KP的吧?”
眼見這幾個人居然互相吹捧上了,KP雖然已經氣成了河豚,卻還是不得不強忍著不爽,強行讓他們進入流程。
【你們高興得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別忘記你們只是避開了12小時的臨時瘋狂時間,但是歡樂的SanCheck環節還在繼續。 】
這幾個刁民最好祈禱自己別在SanCheck環節失敗!
從KP故作平靜的話語中聽出來這番惡狠狠的祝愿,刁民們互相看看,只覺得人不可能一直都這么倒霉。
【呵,行吧,希望你們之后還能這么樂觀。 】
KP繼續冷笑,給所有人都發了骰子:【SanCheck,成功-1d3,失敗-2d10,趕緊的,人家褻瀆者都已經等得快不耐煩了。 】
刁民們互相看看彼此,再看看那邊碩大的無頭怪物,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畢竟戰斗輪來得突然,宮野志保甚至沒有時間去請教尤格·索托斯大百科,但好在他們手里都拿著槍,琴酒甚至還架著狙。
應該沒問題的。
“那就……一起投吧?”
工藤新一試探性地看向隊友,卻見安室透一臉的無所謂——他已經在不定性瘋狂狀態中了,哪怕接下來只扣1點,也要進行癥狀檢定,所以安室透反而是在場最淡定的人。
而琴酒就不愿意和他們“同流合污”了。
其他人還沒說話,就聽見骰子落地的聲響,緊接著就是KP的播報——
【理智檢定1d100(檢定/出目):71/32成功】
【理智損失:1d3=3】
【褻瀆者出現得突然,讓琴酒沒有任何的防備,好在你是見多識廣的調查員了,雖然因為這一突如其來的怪物而微微動搖,但很快就穩住了心緒,開始思考對方的弱點,以及該如何在短時間內將其擊斃。 】
KP甚至沒有給刁民們反應的機會,便進行了一連串的播報。
工藤新一等人從KP這一急切的行為中,看出了些許的迫不及待——嗯,對他們理智檢定失敗的迫不及待。
他們彼此看了看對方,在確定琴酒已經保住的情況,眾人齊刷刷地丟下各自手中的多面體。隨著骰子稀里嘩啦地落到地上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個劇烈且刺耳的聲響——
是誰!
是誰在這個節骨眼又大失敗了!難道又有人要進入不定性瘋狂了嗎!
眾人緊張地相互觀望著彼此的神情,至于提前拿到了安全牌的琴酒,則是在邊上給自己點了支煙,靜靜地等待著這次檢定的結果。
而因為剛才1d24=22而蔫了的KP,這下又精神了。
【理智檢定(工藤新一):55/83失敗】
【理智檢定(宮野志保):52/49成功】
【理智檢定(赤井秀一):68/81失敗】
【理智檢定(安室透):46/98大失敗】
宮野志保迅速看了圈這丟出失敗失敗大失敗的三人,迅速向后撤開一步,同時趕緊向KP申請了1d3的骰子,準備將舞臺留給這三位男士。
【理智損失:1d3=1】
【宮野志保不愧是尤格·索托斯中意之人,即使面對恐怖的外神也只是掉1點理智的女人又怎么會被區區一個無頭巨人給嚇到?你只是禮貌性地掉了1點理智,就開始用醫學的角度判斷接下來要如何攻擊。 】
提前被尤格·索托斯開小灶的宮野志保在面對土蜘蛛時,沒有再進行過SanCheck,也就是說她本來就不在這12小時的臨時瘋狂線里,所以此刻KP也格外寬容。
但逃得了一個琴酒,卻逃不了一伙刁民。
面對剩下來的三位失敗人員,KP語氣中幸災樂禍幾乎就要控制不住:【下一個誰來? 】
安室透默默地舉起手,瞬間吸引了面如死灰的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的注意,這兩人正要夸贊安室透不愧是日本公安、實乃他們之中的勇士,令FBI自愧不如時……
就看見安室透舉起的手變了方向,向他們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反正我本來就瘋著,這里還是你們先來吧。”
工藤新一:……
赤井秀一:……
圣波本你好狠的心!
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面面相覷,兩人也既不愿意自告奮勇也不想把對方推入火坑,在短暫的僵持之后,他們同時開口:
“一起吧。”
“同時丟吧。”
見兩位銀彈如此默契,KP直接個他們發了骰子,他們各自攥著兩枚蛋白石質地的骰子,只覺得心中閃過了一陣又一陣不祥的預感。
但最后他們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做了一個深呼吸,便丟下了手中的多面體——
【理智損失(工藤新一):2d10=7】
【理智損失(赤井秀一):2d10=5】
工藤新一:……
赤井秀一:……
哦呼,完了。
【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兩人雖然試圖逃離12小時的臨時瘋狂線,但該來的總會來,臨時瘋狂是不會背叛每一個試圖反抗的刁民的!臨時瘋狂癥狀,請! 】
KP慷慨激昂,刁民們卻如喪考妣。
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這下所有的僥幸全都蕩然無存,兩個已經確定要瘋的人直視彼此,此刻他們懷揣著一個共同的愿望——
希望別瘋得太離譜了!
“我先來吧。”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氣,向KP申請了檢定后立刻閉著眼睛丟下骰子,卻又忍不住睜開一條線,完美地詮釋了什么叫做不敢看但還是想偷瞄一眼。
不過工藤新一這個做法也沒有那么必要,因為他們還有一個全自動播報在。
【臨時瘋狂癥狀:1d10=5人際依賴】
【那么工藤新一在冷不丁地遭受了巨大的刺激之后,陷入了輕微的瘋狂狀態,你第一反應就是尋找令自己感到安心的重要存在。 】
人際依賴!又是人際依賴!
“風水輪流轉,終于輪到我了嗎……”
工藤新一露出一個悲痛的、但也沒有那么悲痛的表情——比起某些癥狀,人際依賴已經算得上是相當不錯的了。
但在場的成年人、尤其是擁有著豐富的人際依賴經驗的成年們卻從小偵探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許的不對勁。
“等下,我問下,你人際依賴里都寫了誰?”
安室透覺得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畢竟這決定了工藤新一接下來人際依賴的對象,如果自己不在對方人際依賴的范圍里的話,這把火就燒不到他的身上。
沒想到工藤新一一聽到他這句話,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都、都有。”
赤井秀一也頓感不妙,此刻他甚至來不及去糾結自己接下來的瘋狂癥狀,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所有人?”
工藤新一僵硬著點了點頭,就在大人們頓住呼吸的時候,就聽見小朋友繼續說道:“在埃及副本結束后,小琴大哥也在我重要之人的名單上了。”
以為自己能置身事外的琴酒:……?
工藤新一立馬表達了自己身為工藤伏特加的心意:“畢竟小琴大哥你對我來說,也挺重要的。”
琴酒:……
不用了,刪了吧。
【你們不用著急,一個個來,全都有份哦。 】
KP樂得幾乎笑出了聲,趁著刁民沒反應過來,直接丟了骰子,隨著一陣骰子滾動的聲響逐漸平息,眾人看見工藤新一邁出了命運的步伐,走向了——
置身事外的宮野志保。
宮野志保:? ? ?
我是什么臨時瘋狂專業指定對象嗎?
“宮野導師,你能也幫我改一下論文嗎?”
看這工藤新一那抹完全稱得上是討好的諂笑,一時間幻視了江戶川柯南的宮野志保默默地嘆了聲氣。
反正一個人際依賴也是養,兩個人際依賴也是帶。
沒什么太大的區別。
工藤新一這邊已經塵埃落定,赤井秀一也趁人不備,丟下了手中攥了許久的骰子。
【臨時瘋狂癥狀:1d10=3暴力傾向】
這個癥狀還是頭一回見。
不過還不等刁民詢問,KP已經給出了答案。
【調查員赤井秀一因為遭受了劇烈的刺激,陷入到了六親不認的狀態,接下來的戰斗輪中你會無差別地攻擊自己的隊友或者是敵人,具體表現為每次行動前進行一次攻擊對象檢定,并且持續1d10個行動輪。 】
六親不認?
這不是很符合母慈子孝兄友妹恭的赤井家傳統嗎?
不僅僅是工藤新一想到了這個,赤井秀一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和妹妹,他一時間百感交集,而還不等他再進行過多的懷念,就被某人開口打斷:
“等一下,如果這家伙在戰斗輪襲擊隊友,我們能反擊嗎?”
安室透滿臉興奮地舉起了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激動的事情:“如果這家伙襲擊了志保,那我能替志保反擊嗎?”
宮野志保:……
謝謝你這時候還能想著我。
【可以的,如果赤井秀一襲擊隊友,你們可以閃避或者反擊,但如果赤井秀一使用槍攻擊并且成功,即使你們反擊成功也需要雙方一起進行傷害檢定。 】
KP似乎早就猜到安室透有這個問題:【另外,如果有人在場上攻擊了你們的人際依賴對象,你可以替人際依賴對象回擊。如果被攻擊的調查員被復數以上的人視為人際依賴對象,那么兩位臨時瘋狂的調查員可以同時做出反擊。 】
宮野志保:……
KP你就干脆點我的名字算了。
【不過這是最后一個副本任務,如果調查員死亡的話會很難辦,所以你們在痛擊隊友的時候還是請手下留情。 】
解釋完了這些,見刁民們沒有別的問題,KP又繼續進入流程:【那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一起丟一個1d10的檢定,確認臨時瘋狂的時長吧。 】
兩人這才想起還有這么一回事。
【臨時瘋狂時長(工藤新一):1d10=9】
【臨時瘋狂時長(赤井秀一):1d10=9】
安室透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你們兩個要不要這么默契?”
“接下來可就輪到你了,安室先生。”
工藤新一也沒放過對方:“那可是大失敗,直接扣滿20點……安室先生你現在還剩下多少理智?”
【26點。 】
安室透沒來得及回應,KP就已經替他回答:【如果你的理智降到0點,將會進入永久性瘋狂,請調查員保重自身。 】
這下輪到安室透不高興了。
他手里攥著1d10的骰子,在眾人關愛的目光下,面無表情地扔下了手里被打磨的光滑的多面體,試圖再砸出一個不痛不癢甚至有利的癥狀。
【臨時瘋狂癥狀:1d10=2假性殘疾】
這又是一個沒聽過的癥狀,但安室透反應極快,KP甚至沒有講解,他就迅速從某個口袋里摸出了隨身攜帶的墨鏡絲滑流暢地戴上。
“我瞎了!我現在什么都看不見!我瞎了!”
安室透超大聲地說道,反復強調自己已經陷入了失明的癥狀,似乎只要自己搶先有了個癥狀,KP就不能再給自己貼上第二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安室先生之前好像得到了一個盲人狀態不會扣肢體行動相關檢定點數的Buff。”
工藤新一沒有目睹尼泊爾那一出盲人摸象的戰斗。
但是對這個KP贈送的Buff卻是記憶猶新。
【行吧行吧,那就算你瞎了眼吧。 】
KP也拿這群刁民沒辦法,生怕安室透再做出什么刁民操作,只能順水推舟應下了對方的這個操作:【那么安室透因為在尼泊爾的心理陰影,會不定性地進入失明狀態。 】
至此,所有人的SanCheck檢定都已經完成。
KP是真的怕他們還有別的操作,趁著刁民還沒想到新活,直接進行播報:【那在你們吵吵鬧鬧中的戰前準備中,戰斗輪開始——】
眾人手里握著武器,只聽見KP丟下了骰子,然后嘆了聲氣。
【赤井秀一先動,你因為處于暴力狀態,所以請先確定自己攻擊的對象。 】
赤井秀一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會是第一個,他看了眼近在咫尺,散發著邪惡氣息的無頭巨人,一邊默念著要攻擊對方,一邊丟下了骰子。
骰子很快就戛然而止,而KP下一秒的話語,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虎軀一震——
【攻擊對象:1d5=2宮野志保】
第284章
“你知道墨菲定律嗎?”
處于失明狀態中的安室透聽聲辨位,隔著墨鏡看向赤井秀一,無慈悲地說道:“你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往往一定會發生。”
赤井秀一:……
大師,別念了別念了。
安室透在這種情況下通常都不會放過赤井秀一,所以他的這波嘲諷也算在赤井秀一的預料中,只是沒想到同樣身處臨時瘋狂的工藤新一,這次也加入到安室透的陣營里:
“赤井先生您這個六親不認的暴力傾向不會在第一回合,就被扼殺在搖籃里吧?”
安室透此刻處于失明狀態看不見,但工藤新一卻是時刻盯著赤井秀一的一舉一動:
這位素來冷靜的狙擊手大約是真的受到臨時瘋狂的影響,即使他本人努力地壓制著,但是從他緊繃的身軀以及緊握的雙拳,不難看出他隨時可能揮舞起他的拳頭。
好在赤井先生瘋了都還是有點理智在的。
工藤新一想。
因為可能有痛擊隊友的風險,所以赤井秀一從一開始就并沒有拿槍,而他的骰運——或許還有那位陰陽師的預言也證明了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等下,我記得志保還是赤井秀一的重要之人吧?”
安室透冷不丁反應了過來:“如果赤井秀一傷害了自己的重要之人,是不是還要再進行一輪SanCheck?”
【是的,如果宮野志保沒有避開赤井秀一的攻擊,而你們也沒有替她擋住的話,赤井秀一就會因為傷害到自己的重要之人而再進行一次SanCheck。 】
KP頓了頓:【另外,雖然工藤新一現在處于人際依賴的狀態,但是赤井秀一也是你的重要之人之一。所以視情況而定,你也有可能會因此再進行一次SanCheck。 】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一聽到KP的話,工藤新一本能地接道:“明明是我先來的!和宮野導師的相遇、把宮野導師當成人際依賴的對象,明明都是我先來的啊——”
赤井秀一:?
安室透:?
這孩子沒事吧?
一直冷眼旁觀這三個瘋子對話的宮野志保終于聽不下去了。
她愣是等大偵探說完了這段話,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說道:
“工藤,先等赤井丟完骰子。”
工藤新一看看自己這位重要的宮野導師,乖巧地點點頭:“哦。”
“其實也不用搞得那么嚴肅。”
安室透趁著赤井秀一滿臉凝重地要丟骰子的時候,用仿佛說風涼話的語氣突然開口:“赤井秀一你就朝我們這邊發起斗毆,然后志保過閃避,柯南過敏捷,然后我用槍反擊,你就可以先回結算空間收拾行李、等我們結束這個副本一起回去了。”
他頓了頓,用激烈的語氣強調:“但是你不能進廚房!”
赤井秀一:……
你就這么想把我給送回去嗎?安室你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
【那赤井秀一先進行攻擊檢定吧,你要用什么方式進攻?順便一提,因為你現在處于暴力傾向的狀態,所以在戰斗輪中只能選擇用射擊、斗毆等具有攻擊性的技能哦。 】
這就是斷了赤井秀一用騷操作整活的后路。
安室透想了想赤井秀一的唱歌跳舞,覺得這人還不如老老實實地用格斗——至少殺傷面還小一點。
赤井秀一看看手里的骰子,他不是沒有想過這里用歌劇歌唱蒙混過關,可每當他產生這樣的想法時,只覺得心中冒出了一股無名之火,指引著甚至催促著他破壞面前的一切。
他松開了手,掌心里的骰子因為重力下墜。
而赤井秀一有些逃避似的閉了閉眼,在睜眼的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無法控制地朝著宮野志保所在的方向揮出了拳頭,赤井秀一面色大駭,忍不住大聲喊道:
“志保快讓開!”
【斗毆檢定(赤井秀一):90/41困難成功】
而在赤井秀一揮出拳頭的瞬間,早有準備的三人也各自行動,紛紛丟下了手里的多面體,接著后退的后退,迎上前的迎上前。
【閃避檢定(宮野志保):25/19成功】
【敏捷檢定(工藤新一):75/35困難成功】
【斗毆檢定(安室透):90/8極難成功】
這個結果一出來,工藤新一忍不住尖叫:
“安室先生你究竟是有多想揍赤井先生啊!”
這種強烈的信念居然能夠突破那位陰陽師的詛咒,直接丟了個極難成功!
要知道這個8要是放在剛才的SanCheck上該有多好!安室透也不至于被兩個不定性瘋狂給裹挾了。
琴酒冷眼看著這幾個刁民,默默地掐滅了煙頭,而另一邊同樣因為這個檢定結果感到喜悅的除了安室透之外……
還有赤井秀一本人。
不用傷害宮野志保帶來的安心感,和險些傷害了自己重要之人的后怕交織在一起,他眼睜睜地看著安室透朝自己揮來的拳頭,眼中卻是充滿了感激。
【安室透進行傷害檢定。 】
安室透早就迫不及待了。
剛才檢定的結果已經確保宮野志保能平安無恙,KP的話甚至沒說完,他便已經趕忙丟下骰子、生怕晚一秒自己的拳頭就會揮空似的。
而這種迫切不僅體現在行動中,更落實在了骰子點數上。
【傷害檢定:1d3+1d4=6】
赤井秀一看著迎面而來的拳頭,露出了無奈卻又釋然的笑容:“你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吧?”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受到襲擊的地方傳來了一陣悶痛。
安室透完全沒有手下留情,而赤井秀一也因為慣性搖搖晃晃地倒退了好幾步,他捂著被擊中的腹部,有些勉強地穩住了身體。
【那么赤井秀一的六親不認拳換來了三動,宮野志保以高超的身法避開了赤井秀一的襲擊,與此同時她的的兩位替身使者——銀色子彈和零之使魔一個掩護她的行動,而另一個則是直面而上,對瘋狂的緋色狙擊手發起了歐拉歐拉的進攻,將緋色的狙擊手打得節節敗退——】
被KP這么一描述,所有的緊張感瞬間蕩然無存。
“這KP是什么中二病嗎?”
“老二■螈了,無視就好。”
“感覺KP會是那種一到秋葉原就尖叫的類型。”
“秋葉原……不是賣電器的嗎?”
【……】
此刻還能笑得出來的大概只有安室透了。
他甚至覺得KP的描述還不過癮不到位,不僅如此,安室透還盤算著等他們回結算空間之后,自己一定要向KP索要這個戰斗輪的錄像。
剛才這一拳,他回顧八百遍!
“不對,等下!”
他盯著赤井秀一,發現對方始終都沒要倒下去的跡象,終于忍不住向KP提出質疑:“我這一拳下去赤井秀一怎么沒有進行體質檢定?”
赤井秀一:? ? ?
你是真的想把我打暈嗎?
【因為你沒有讓對方的血量降到一半以下。 】
像是生怕安室透要補刀,KP連忙丟了下一個骰子,眾人還聽見一陣熟悉的動靜,就聽見KP嘆著氣說道:
【下一個行動的是安室透,請問你要怎么攻擊伊格羅納克? 】
誰都聽得出,KP故意在伊格羅納克的名字上加了重音,生怕安室透要對負傷的赤井秀一發起連擊。
安室透無聲地瞟了眼那邊在體質檢定附近徘徊的赤井秀一,如果不是大敵當前,此刻他還真想對這家伙再發起一場凌厲的進攻。
但現在果然還是先解決眼前的敵人要緊。
他迅速地摸出手槍,對準了不遠處正虎視眈眈的伊格羅納克,在丟下骰子的同時,熟練地扣下了扳機。
這樣的動作在無數次的戰斗輪中已經變得相當熟練。
安室透甚至懷疑,等他們回到原本的世界后,自己會不會養出開槍的同時做出丟東西的小動作。
【射擊檢定(安室透):75/54】
【傷害:1d10+2=3】
安室透:?
新一/志保/秀一/琴酒:……
【安室透盲射對面的伊格羅納克,但是因為你看不見的緣故,只能憑借細微的聲音朝對方開槍,好在伊格羅納克足夠龐大,你這一槍也擦破了對方的一點血皮。 】
“安室先生你這一槍甚至還不如剛才的拳頭有攻擊性——”
工藤新一率先對自己的同伴也是前輩提出了質疑:“是因為這個什么褻瀆者沒有腦袋,所以你沒辦法把他幻視成赤井先生下手嗎?”
赤井秀一:? ? ?
還有這樣的事情?
不對,等下,那安室透當初盲人摸象——到底是把昌格納·方庚幻視成誰下手的!安室透那個毒魚罐頭,又究竟是為誰準備的? !
安室透默了默,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甚至十分嘴硬地表示:“……我現在瞎了,我什么都沒看見,打偏不是很正常的嗎?”
【那你還要開第二槍嗎? 】
被KP這么一問,安室透才想起戰斗輪里能連開三槍的事情。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健忘,最近兩次的戰斗輪就沒有一次是正常的,他會忘記戰斗輪能開三槍也是正常的。
“當然要。”
安室透覺得怎么也得一雪前恥,更何況這次自己拿的不是沙鷹,應該也不存在什么沙鷹的三動詛咒了!
于是他迅速地申請骰子,再度投擲,同時也做好了第二輪發射的準備。
【射擊(安室透):75/35成功】
【射擊(懲罰骰):75/50成功】
【傷害:1d10+2=11】
【有了先前的經驗,這一次安室透開槍又快又準,子彈貫穿了伊格羅納克的左腿,阻止了他繼續前進的腳步。此刻你看不清伊格羅納克的傷勢,但是能夠聽見沒有腦袋的怪物發出了凄厲痛苦的尖叫聲,其中也混雜了許多你聽不懂的語言。 】
“這大概是外星人……外星神罵街的一種方式吧。”
安室透瀟灑地吹了吹槍口的煙,或許是因為戴墨鏡的緣故,這位公安先生愣是演出了幾分職業殺手的氣場:“還有第三槍,就讓我來讓祂閉嘴吧。”
赤井秀一忍不住開口,似乎終于從那一拳頭的傷害中緩了過來:“……安室君,這也是一種Flag。”
安室透只當自己沒聽見,又繼續了第三輪的進攻。
【射擊(安室透):75/90失敗】
【射擊(懲罰骰):75/91失敗】
【射擊(懲罰骰):75/45成功】
三次骰子落地后,得到了兩個失敗的檢定結果。
安室透憤憤地朝赤井秀一的方向瞪了眼,仿佛是在說絕對是這個運氣糟糕的家伙的烏鴉嘴的緣故。
可惜此刻他上半張臉幾乎被墨鏡遮擋,赤井秀一只能看見這人張牙舞爪的表情。
六親不認的赤井秀一當即決定自己什么都沒看見。
【視力的消失對于安室透來說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也有可能是因為這次失去了有毒料理的加持,你第三槍完完全全偏移了最初的軌道,朝著天空開了一記空槍。 】
【下一個行動的是工藤新一,請問你要怎么進攻。 】
工藤新一也帶槍了。
雖然KP在結算空間的時候沒有要求他們必須點戰斗技能或者可以攜帶武器,但很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帶上了自己的裝備、也或多或少地點了射擊技能。
這大概就是一種默契吧。
工藤新一這么想著,也選擇用射擊的方式進攻——目前對于這位褻瀆者他們一無所知,畢竟事發突然、宮野博士也沒辦法請教尤格·索托斯教授。
所以在不知道對方的皮膚上是否存在著毒素或者別的物質的情況下,最好還是進行遠程進攻。
【射擊(工藤新一):50/42成功】
【傷害:1d10=10】
【有了之前安室透的范本在前,工藤新一依樣畫葫蘆,對著伊格羅納克的另一條好腿就是一槍,子彈貫穿了對方厚實的皮膚,你們能夠聽見祂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而這種咒罵聲中,似乎也裹挾著一些令人能夠在瞬間感到恍惚的聲音。 】
工藤新一的確聽見了那個聲音,但是他只當自己什么都沒聽見,對著伊格羅納克又是第二槍。
【射擊(工藤新一):50/44成功】
【射擊(懲罰骰):50/69失敗】
【大概是被那個聲音所干擾,即使工藤新一努力地集中精力,卻仍舊微微走神,這一槍發生了細微的偏離,沒有擊中對方。 】
宮野志保皺了皺眉,似乎看出了工藤新一此刻的焦躁,立刻放聲說道:“工藤,不用在意那個聲音,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因為緊張,也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聲音,工藤新一的額頭上此刻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他聞聲向后看了眼,發現不僅僅是宮野志保,就連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也朝自己露出信任的表情。至于扛著狙站在稍遠一些位置的琴酒,在察覺到自己的目光后也哼了聲。
“沒指望你做些什么。”
在工藤新一的注視下,琴酒并沒如他所猜測的那般移開目光:“但是這一槍如果能中,也算你有點用吧。”
小琴大哥! ! !
你果然是一款組織式傲嬌嗎!
工藤新一沒敢將自己的腹誹說出口,但雙眼瞬間就亮了許多。他再次回頭看向那邊虎視眈眈、雖然沒有腦袋但也看得出此刻正處于憤怒情緒的褻瀆者,已然冷靜了許多。
【射擊(工藤新一):50/2大成功】
【射擊(懲罰骰):50/1大成功】
【射擊(懲罰骰):50/11困難成功】
【傷害:1d10=10】
【有了自己重要之人和小琴大哥的肯定,工藤新一發揮了自己完美的一擊,子彈勢如破竹,正中了伊格羅納克肩胛骨的位置。你們能夠聽見劇烈的咔吧聲,仿佛骨頭斷裂一般。雖然你們不清楚伊格羅納克這樣的神明的構造是否真的和人類一致,但此刻你們能夠確認的是,自己的確聽見了骨頭斷裂后,似乎有人發出了一聲哀鳴。 】
“難道那個怪物的身體里有人類?”
工藤新一恨不得自己拿著X光機、好將這個無頭怪物上上下下掃描一次,但是KP的話很快就他想起了一件因為剛才事態太過匆忙緊急,而被所有人無視的信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剛剛回到這個時代的時候,KP好像說過我們看見的是噬人之手的附身形態吧?”
被他這么一提,其他人似乎也想起了這件事。
的確,這是除了噬人之手和褻瀆者外,唯一和這個名為伊格羅納克的神明有關的信息。
安室透迅速地盤了一下其中的關系:“也就是說,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神社發生了什么事情——比如有人召喚了這家伙,然后這家伙附身在了召喚者或者祭品的身上了?”
“或許還有另一個可能性。”
宮野志保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糟糕,她咬了咬嘴唇,還是在其他人的等待中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了口:
“我們在過去無傷驅逐了土蜘蛛,送走了太歲,也就是說世界線發生了改變。”
千年前,陰陽師、浪人武士和巫女與土蜘蛛的戰斗傷亡慘重,最后只有巫女活了下來,而這次他們卻是全程無傷,甚至還讓土蜘蛛閣下擁有了和織田信長一樣的體驗。
而在戰斗結束后,宮野志保為了后續村民太歲化的事情發生,也送走了支撐了神社乃至這片土地整整千年的太歲。
這就導致這個時代的故事發生了變化,守護神社的太歲也消失不見。
“如果我們沒有回到過去的話,或許這個神社原本就要面臨一次災難。”
赤井秀一順著宮野志保的邏輯推了下去,“神殿之下的那些太歲是村民更是太歲,她們迫切地想要讓我們變成太歲,或許是想要積攢力量對付可能出現的災難。”
安室透立刻反應過來:“比如說卷土重來的土蜘蛛嗎?”
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齊齊點頭,才想起來安室透這會兒看不見,于是再一次出聲回應。
“但是現在土蜘蛛……呃,我想祂可能再也不想回到這里來了,所以原本的災難變成了別的……”
土蜘蛛閣下因為那場篝火大會產生了億點心理陰影,從此有了神社PTSD,估計是不太可能回到神社。
但的災難卻并沒有因為土蜘蛛的退縮而消失。
或許這里本就存在著別的問題,但因為太歲的存在與鎮壓而沒有冒出頭。如今太歲消失不見,這些問題也就冒了出來,最終的結果……
就是這個無頭怪物。
那么到底是誰召喚了這個怪物,這個怪物又是附身在了誰的身上呢?
【雖然你們在百忙之中還不忘推理勇氣可嘉,不過你們別忘記,自己現在還在戰斗輪里。 】
KP終于出現,伴隨著骰子落地滾動的聲音后,是KP平板無波的播報——
【下一個行動的是褻瀆者伊格羅納克。 】
【伊格羅納克一出現就被你們無視,之后又是被你們排除在攻擊目標之外,又是被你們打了手腳,還時不時地被你們在身邊放炮,已經積攢了一肚子的怒火,現在終于輪到了祂進攻,祂決定讓你們體會一下什么叫做痛苦。 】
【暗投:? ? /? ? 】
【伊格羅納克看了一圈,選中了在場唯一一位女士宮野志保,或許是祂剛才親眼目睹了你們四個人的內斗,但也或許是出于別的原因,總之祂決定柿子挑軟的捏……想要給你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
宮野志保:……
為什么今天被挑中的總是她。難道她是自帶嘲諷技能了嗎?
至于宮野志保的隊友們,這是在此刻用一種帶著些許同情的目光看向了這位沒有腦袋更沒有大腦的神明。
你是說這位手拿沙鷹卻從來沒有被詛咒,并且這次的戰斗輪里還帶兩個替身使者的圣雪莉小姐是軟柿子?
前面可是地獄啊!
KP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默默地丟下了骰子,片刻之后,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聲嘆息。
這把穩了!
果不其然的,數秒之后,KP報出了所有人意料之中的結果。
【碾壓(伊格羅納克):60/63失敗】
甚至不需要KP提醒,宮野志保和她兩位替身使者立刻丟下了手里新鮮出爐的骰子,一副慢了就要讓對方活下來的急切。
【反擊(宮野志保):40/33成功】
【傷害:1d10+1d6+3=17】
【反擊(工藤新一):50/1大成功】
【傷害:1d10=10】
【反擊(安室透):75/10極難成功】
【傷害:1d10+2=10】
【……】
不知道是不是刁民們的錯覺,他們似乎聽見了KP正在噼里啪啦地按計算器的聲音,片刻之后,所有人都聽見KP略帶些許絕望的聲音:
【伊格羅納克一換三,怎么都沒想到自己只是想再度挑起內亂,卻換來了三發槍子,子彈貫穿了祂的身軀,伊格羅納克凄慘地哀嚎著,為自己所受到的痛苦,也是為自己無法輕易地逃離這場單方面的折磨。 】
“我估計他的血條只剩下個位數了。”
工藤新一看向了琴酒,按照順序,下一個進攻的應該就是琴酒了。
“解決他吧,大哥!”
“開槍吧琴酒。”
“琴酒,最后一發交給你了!”
“上呀小琴!”
琴酒默了默,在眾人期待的注視下,丟下了可能是這場戰斗輪最后一次的骰子。
【射擊(琴酒):80/27困難成功】
【傷害:4d6=14】
【……在琴酒精準無誤的進攻下,伊格羅納克迎來了生命的終點。 】
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緊接著腐爛消散,在祂消失時,眾人似乎聽見了神明充滿蠱惑的囈語,但是那些斷斷續續的話語尚未說完,祂便已經消失不見。
而他消失的地方,倒著一名穿著神官服的中年男性。
“爸爸——!!!”
第285章
那聲音對于眾人而言略有些陌生。
剛從一場激戰中脫離的眾人尚未來得及反應,就只感覺身邊似乎有一道風呼過,緊接著就看見一個與記憶相比過于年輕的背影。
高高豎起的栗色馬尾辮隨著少女急切的腳步左右晃蕩,年輕的巫女略過眾人,直奔倒地的神官。
“爸爸,爸爸!”
少女想要觸摸已經失去意識的神官,然而對方此刻皮膚已經潰爛。
年輕的巫女生怕自己的觸碰會讓對方傷勢加劇,只能一邊急切地呼喚著對方的名字,一邊在身上摸索了一會兒,試圖找尋手機。
宮野志保定睛看了眼神官的傷勢,二話不說在他們落地的周圍找尋了一會兒。
其他人察覺到宮野志保的動作,也各自分開行動,赤井秀一跟上宮野志保、確保能在她需要的時候搭把手,而工藤新一則是直接來到神官的身邊、看自己能不能采取一些不需要過骰子的急救手段。
不定性失明的安室透被留在了原地,而他不遠處就是依舊扛著狙、沒采取任何進一步動作的琴酒。
“我們的行李呢?”
【過幸運檢定,如果成功的話,那么你的隨身行李就被帶回到了這個時代。 】
KP一開口,宮野志保就知道KP的制裁還在繼續。
難怪KP在平安時期如此縱容他們,原來是一環扣著一環,全等著在這里動手。
但是時間不等人,那邊年輕的巫女撥打電話的手在顫抖,沒一會兒就在一陣忙音中哭喊著為什么沒有信號。
宮野志保直接向KP申請了骰子,抱著哪怕要孤注一擲也必須把行李要回來的心情,丟下了手里的多面體。
【幸運檢定1d100(檢定/出目):40/13困難成功】
【大約是被送回來的時候,被氣流裹挾的緣故,宮野志保在距離戰場略有些距離的地方,看見了自己的隨身行李,因為你隨時都會將包袋拉鏈拉好,所以里面的東西并沒有任何的遺失。 】
宮野志保當即松了口氣。
她拿著早些時候還在使用的手術刀和藥材,快步走向還在絕望地尋求幫助的少女,而赤井秀一則是立刻替她背上了剩下的行李,在年輕的巫女訝異的目光下,他們來到了少女的身邊。
“你們是……”
少女的容貌乍一看和黑葛光織完全不同,但仔細看的話眉眼還是有些相似的。
其實對于少女的身份,眾人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只看著她剛才急切地叫著神官父親,眾人便已經意識到這個被改變的時代或許已經沒有了與太歲合二為一的初代巫女黑葛光織,只有代代流傳的神官與巫女。
“只是和這個神社有點緣分的人罷了。”
宮野志保用當時黑葛光織的話回應著少女的詢問:“我是醫生,讓我看看你父親的情況。”
一聽見宮野志保自稱醫生,巫女立刻退開幾步讓出了空位:“求求你,救救我爸爸。”
宮野志保點點頭,一邊戴上醫用手套同時快速看了眼工藤新一。
少年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他從宮野志保的包里取出沒有開封過的礦泉水,擰開后遞給巫女,輕聲詢問起了事情的經過。
巫女接過礦泉水但沒喝,一雙褐色的雙眼緊盯著昏迷的神官,滿心滿眼全是對父親的擔憂,此刻的她什么都聽不下去。
【宮野志保如果要查看神官長的情況,需要進行一次醫學檢定;如果你們想從巫女的口中探聽事情的經過,需要進行一次社交技能檢定。 】
沒有點任何社交技能的宮野志保直接把套話的戰場交給了他們。
而兩個50說服和兩個90魅惑在那里互相看看,趁著巫女的心思全在神官長身上,他們彼此交流的目光幾乎就要實質化成鐳射光線,掃向每一個隊員。
——這里還是魅惑的成功率更高一些吧?
——人家正在為父親擔心呢,用魅惑合適嗎?
——魅惑是展現人格魅力,你用自身的魅力轉移她的注意力怎么不合適了?
——那你們怎么還管我叫魅魔?
——我瞎了我看不見你在說什么!
正要進行醫學檢定的宮野志保被他們的眼神吵得不行,直接扭頭惡狠狠地瞪向這四個磨磨唧唧的男士。
——你們幾個能不能爽快一點?
男士們被宮野導師殺氣騰騰的目光看得直接一個立正,而巫女不明所以地看著宮野志保,眼中的擔憂更甚:“請問爸爸他……我的父親情況如何了?”
宮野志保聞言露出了安撫的笑容,不動聲色地丟下攥了多時的骰子,然后開始檢查對方的情況。
【醫學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21困難成功】
【宮野志保可以發現,神官的身體十分虛弱,并且因為某種像是副作用一樣的原因變得肥胖腫脹,此刻他個體的意志并不強烈,如果要喚醒他需要進行一次困難成功以上的急救檢定,如果要讓他意識清醒則需要困難以上的精神分析檢定。 】
“你的父親情況有些不太好。”
宮野志保收回手:“我只能進行一次簡單的急救,看能不能喚醒他,只是如果需要對癥下藥,還是需要知道發生了什么。”
巫女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為難,宮野志保看這神官的樣子,再想想剛才不知道為什么出現的褻瀆者,基本也能明白她為什么如此吞吞吐吐。
宮野志保又看了眼自己的好學生們,接收到宮野志保指令的眾人立刻不再互相推拒,而是紛紛搶著丟下了手里的骰子。
【你們一個個來,老中醫先丟。 】
拿到直通券的宮野志保迅速地丟下了骰子。
【急救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12極難成功】
【在DR.宮野幾近完美的急救措施之下,神官長終于睜開了雙眼,但你可以發現他的意識并不清醒,甚至在看清你的模樣和裝扮之后,便開始囈語……】
“巫女大人,巫女大人……”
“爸爸?!”
年輕的巫女將礦泉水往工藤新一手里一塞,便立刻沖了上去,她跪坐在神官長的身邊,看著對方被衣物遮擋、卻依舊能看出有些脆弱的皮膚,滿眼都是擔憂:“爸爸你還好嗎?還認識我嗎?”
“巫女大人,傳承……災難即將來臨……我必須保護……”
眾人勉強能夠聽清神官長的話語,尤其是災難這個關鍵詞,瞬間讓人精神一震,他們迅速地交流著視線,不動聲色地聚到了一起。
“看來應該就和我們猜測的那樣。”
工藤新一壓低聲音分析道:“在我們改變歷史之后,未來的走向也發生了變化。黑葛巫女就是初代巫女,之前她因為和太歲結合而活了下來。”
如果黑葛光織真的是初代巫女,那么她在初次見面時提到的“神官長父親”就是在騙他們,畢竟他們一直到最后都沒見過那個據說在神殿為后續的祭典祈福的神官長。
或許對方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只是黑葛光織制造的假象。
但現在,因為宮野志保在平安時期就送走了太歲,所以初代巫女壽終正寢,神社的傳承也得以繼續。
所以這位“神官長父親”也就真的出現了。
安室透偏了偏頭,似乎在用聲音判斷每個人的位置,同時也說著自己的猜測:“雖然初代巫女消失了,但是抵御災疫結界應該還在。”
赤井秀一壓低聲音回應:“不過沒有了初代巫女在神社里鎮守,那個結界衰敗得會比我們之前見到的更快。”
之前即使有身為身為初代巫女的黑葛光織在神社里鎮守,那個結界也還是因為千年時間的推移而逐漸失去效果。更別提初代巫女已經去世、太歲也不復存在,恐怕那個結界如今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了。
“所以那個結界抵御的究竟是什么?應該不是土蜘蛛吧?”
工藤新一還是覺得土蜘蛛在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后,恐怕不會再卷土襲來,那如今的災疫應該就是他們剛才看見的、能夠侵占人類的身體顯現的無頭怪物。
但那個無頭怪物到底是怎么出現的?
“伊格……”
就在眾人毫無頭緒的時候,躺在地上的神官雙目無神地看著天空,喃喃低語:“伊格、伊格羅納克大人……”
巫女有些莫名其妙:“爸爸?!”
【……】
【暗投:? ? /? ? 】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KP丟下骰子的聲音。
工藤新一的聲音都在顫抖:“KP你在做什么?”
【沒什么,就是試試骰子。 】
KP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剛才戰斗輪這個骰子怪妖的,我再檢修一下。 】
你這個時候丟骰子怪嚇人的好嘛!
眾人并沒有完全信任KP的話,畢竟KP早不試晚不試為什么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試骰子。但就在他們警惕地看著四周的時候,就聽見年輕的巫女失聲尖叫——
“爸爸?!”
眾人立刻轉而看向巫女和神官的位置,卻看見神官的身體正在以異常的速度膨脹,他頭部的位置一點點地消失,膚色逐漸變成了一種失去光澤的暗色,仿佛血液凝固后僵直腐爛的尸體,而雙手掌心的位置也出現了兩張猙獰的嘴。
看上去和他們剛才看見的神明——褻瀆者伊格羅納克一模一樣!
工藤新一實在沒想到神明居然還能原地買復活卡,難以置信地大喊道:“這家伙不是被我們打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另一邊的赤井秀一眼疾手快地抓過巫女,沒有讓她被因為神明附體而逐漸腫脹的神官長波及到,但是因為他臨時瘋狂的效果,在抓開巫女后,赤井秀一又迅速地將她甩到了一邊,好在工藤新一發現及時,立刻扶住了少女。
與此同時,伴隨著骰子落地的聲音,兩聲槍響劃過天際。
【射擊檢定(宮野志保):50/13困難成功】
【傷害:1d10+1d6+3=16】
【射擊檢定(琴酒):80/59成功】
【傷害:4d6=17】
其他三人驚呆了,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忙著救巫女和判斷形勢,而安室透則是因為失明狀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此刻聽見宮野志保和琴酒檢定的結果,他們才反應過來這兩人做了什么。
——還能直接開槍的嗎?
——你們就這么開槍就不怕KP制裁嗎?
——不對,你們哪里來的骰子?
【你導師還是你導師,宮野教授和琴酒教授在學生們還因為這個變故反應不及的同時,便已經意識到情況危急,兩人拿出了武器,沖著那個還在逐漸變得腫脹龐大的生物砰砰就是兩槍,這兩槍直接打斷了對方進化的步調,讓祂固定在了一個奇怪且扭曲的形態。 】
這下工藤新一三人也反應過來,趁著KP讓他們SanCheck或者是直接進必須回合制的戰斗輪之前,三人也拔出了槍,在巫女的吸氣聲中申請骰子扣下了扳機。
而宮野志保和琴酒也沒閑著,也趁機打出了第二槍。
一時間骰子落地的聲音和槍聲混合在了一起,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令人振聾發聵的、并且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激烈的警報音。
在這些混亂的聲音中,KP扯著嗓子大聲地喊出了檢定結果——
【射擊檢定(工藤新一):50/98大失敗】
【射擊檢定(宮野志保):50/13困難成功】
【傷害:1d10+1d6+3=16】
【射擊檢定(赤井秀一):70/98大失敗】
【射擊檢定(安室透):75/66成功】
【傷害:1d10+2=9】
【射擊檢定(琴酒):80/24困難成功】
【傷害:4d6=18】
在一陣兵荒馬亂的掃射中,那個剛剛出現、甚至還沒有讓刁民們進行第二次SanCheck的褻瀆者一邊發出了不甘的詛咒聲,同時再度倒在了地上,含恨離去。
而兩度承載了伊格羅納克的神官也在巫女的失聲驚呼中,再次緩緩倒地。
宮野志保快速地看了眼,發現對方的身軀相較之前又腫脹了許多,想來這應該就是被伊格羅納克附身之后的負面影響。
而除了因為大失敗而面露難色的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其他人也在心中紛紛計算了一下剛才那兩輪掃射的傷害,大致摸出了這位伊格羅納克的血條應該在75左右。
【調查員們先下手為強,完全無視了魔法少女在變身的時候擁有時停效果的國際規則,很不道德地對著還在變身中的伊格羅納克進行了兩輪掃射,將原本打算這一次一定要好好報復回來的伊格羅納克又重新轟回了老家。 】
【只不過在這一次的掃射中,我們喜提兩個大失敗,其中包含了六親不認的赤井秀一。那么沒有打出傷害的兩位,現在你們需要握緊手中的槍,但是你們也別高興得太早,因為你們本身也有中彈的風險哦。 】
回來了,又回來了。
戰斗輪射擊大失敗可能要命中隊友的事情,又回來了!
【首先是工藤新一的那一槍。 】
【暗投:? ? /? ? 】
【請宮野志保進行一次幸運檢定。 】
宮野志保:……
毫不意外。
今天不知道是第幾次被選中的宮野志保面無表情,在工藤新一慌張甚至有些絕望的目光下,丟下出現在手中的骰子,而KP也仿佛生怕場面不夠混亂,在骰子還在滾動的時候超大聲地說道:
【因為宮野志保是工藤新一的重要之人以及依賴對象,如果宮野志保沒能躲過這一槍的話,工藤新一需要再進行一次SanCheck檢定!那么現在讓我們看看,宮野志保能否躲過逆徒這一槍呢……】
【幸運檢定1d100(檢定/出目):40/11困難成功】
【工藤新一大概是太擔心宮野導師的安危了,在看見伊格羅納克時本能地看向宮野志保,不想手中的槍也隨之指向了自己的導師。好在宮野志保十分清楚這群學生的性格,在對方開槍的同時靈巧地避過,毫發無損。 】
工藤新一松了口氣,什么都看不見但是聽見KP實況轉播也是心驚膽戰的安室透也跟著松了口氣。
【下一槍,赤井秀一。 】
【暗投:? ? /? ? 】
【請安室透進行一次幸運檢定。 】
這一次終于不是宮野志保了,但安室透完全沒想到會是自己。
他咬牙瞪了眼那邊的赤井秀一,可惜他又忘記自己此刻戴著墨鏡,所有憤恨不滿的不光悉數被擋下,其他人只能看見他憤懣的面容。
【幸運檢定1d100(檢定/出目):20/50失敗】
完了,全完了。
眾人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盯著赤井秀一手中的槍,生怕這人幸運爆棚一發滿傷害,直接把安室透送回去收拾行李。
【傷害:1d10=2】
工藤新一:?
宮野志保:?
安室透:?
琴酒:……
不是,朋友,FBI的王牌狙擊手,你在這里干什么呢?
他們倒也不是希望安室透有什么三長兩短,但是這個傷害……你這真的不是什么表演環節嗎?
【那六親不認的赤井秀一還記得第一次戰斗輪時,安室透充滿個人情緒的一拳頭,此刻你扣下扳機,但是看著對方身殘志堅的模樣,又回想起了剛才充滿感激的心情,你一個晃神手一抖,子彈擦過安室透的手臂,打到了他身后的樹上。 】
眼見著這場鬧劇終于結束,宮野志保實在沒有力氣再表達個人的想法。她丟下了這群不靠譜的男士,再一次走向了昏迷的神官長。
“我還能對神官長使用急救嗎?”
【你可以試試看,但先說好,他兩度被弒神者附身,身體已經發生了異變,即使手術成功但是要恢復健康的身體基本也不太可能了。 】
宮野志保覺得這是非得丟一個大成功才可以了。
巫女此刻也來到了神官長的身邊,她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絕望,似乎也明白父親的情況已經無力回天,但她還是拼命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求求你,醫生小姐,求求你救救我的父親。”
她雙手抓著宮野志保衣袖,跪坐在地上垂頭哭泣著:“這是我最后的親人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眼前的畫面觸動了宮野志保的神經,她想要拍拍對方的肩膀,但最后也只是輕聲說道:“我盡力一試。”
這么說著,她立刻向身后看去。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此刻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得到宮野志保的暗示,工藤新一立刻攙扶著巫女離開:“我們先把這里交給灰原,但是你父親的情況……我們只能盡力一試。”
這么說著,他暗暗地向KP申請了骰子。
但這次的目的卻并不是為了套話,而是想要讓對方平復情緒。
【說服檢定1d100(檢定/出目):50/40成功】
【因為工藤新一的安撫和出色的對話技巧,你能看見巫女的情緒不再那么的激動,雖然她看上去依舊十分傷心,但顯然也將你的話聽了進去。 】
巫女抽噎著點點頭:“盡力就好,如果爸爸他……我不會怪你們的。”
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在面前,巫女心里已經清楚自己的父親恐怕沒有以后,她不會責怪在此刻伸出援手的眾人,卻還是心懷著些許的希望。
至少,至少讓她再和父親說幾句話也要。
她還想要聽一聽父親的聲音與嘮叨。
“對了,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黑葛陽緒里,我能知道你們的名字嗎,”她看向眾人,卻見眾人在聽到這個名字后都有些晃神。
“這個名字……有什么問題嗎?”
工藤新一愣了下,但很快就露出了一個笑容:“只是有些熟悉罷了,我是工藤新一,是個偵探,這幾位是我的老師和前輩……”
他向黑葛陽緒里一一介紹了眾人,卻見少女看著他們幾個,忽然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原來就是你們……”
她深深地看了眼神官長,咬咬牙后還是迅速地做出了決定:“我先去個地方,馬上就回來!”
眼見著少女沖著神殿的方向拔腿就跑,工藤新一立刻追了過去,兩人跑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們去的地方正是先前黑葛光織巫女帶他們去過的藏寶庫。
此刻里面的的擺設和記憶中的略有不同,但是這位年輕的巫女還是取出了一個頗為眼熟的盒子,遞到了工藤新一的手中。
“這個是……”
“這是從神社建立之初,從初代巫女流傳下來的東西,根據初代巫女的叮囑,這個盒子必須交給有緣人開啟。”
這個話術也有點熟悉,工藤新一接過盒子卻并沒有打開,而是問道:“你怎么確定我們就是有緣人?”
“名字。”
巫女仰著頭看他:“名字是最簡短的咒語,你們的名字在我們神社中流傳了千年,我們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你們的出現,完成初代巫女交給我們的使命。”
工藤新一沒想過他們的改變還能帶來這樣的未來,他輕輕地打開盒子,發現它沒有上鎖,里面放著一本熟悉的手札,但除此之外符紙式神和咒文都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另一個紙片。
工藤新一翻開了手札。
他們之前手持的那本因為大失敗而被燒毀,新留下的手札上的文字和印象中的差不多,工藤新一原本其實也是看不懂的,但是在經歷了平安時期那一遭后,他發現自己居然可以讀懂。
而除了他們先前解讀過的文字外,現在還多出了一行新的信息:
“世間多曰源氏兄弟相殘乃命定,然非天意,為賴朝妖魔惑也。”
他輕聲念著上面的信息。
他們都已經推出浪人武士或許就是源義經的片縷殘魂,巫女的手札也基本證實了這點。而現在手札上的信息,則是說當年源義經與兄長反目,或許有神明——或者妖魔的干涉。
“難道就是伊格羅納克?”
他自顧自地猜測著,不自覺地念出了那位神明的名字,緊接著就聽見熟悉的骰子滾動的聲音。
【暗投:? ? /? ? 】
工藤新一:? ? ?
“KP你在做什么?”
少年警惕地詢問道,然后毫不意外地得到了和剛才相同的回應:
【試試骰子。 】
工藤新一忽然有種糟糕的預感,他連忙翻開剩下的紙條,就看見一個和手札上完全不同,但也是頗為眼熟的字跡:
——神名不可直諱。
工藤新一不自覺地重復巫女剛才的話:“名字是最簡短的咒文……”
等下!剛才伊格羅納克再次出現,也是因為神官長念了祂的名字吧? !
“難道說!!!”
工藤新一立刻感覺要糟,他快速囑咐巫女不要行動,而后連忙地沖向剛才的地點,果不其然地發現,神官長再一次地變成了腫脹龐大的無頭巨人。
而這一次祂的出現并沒有迎來刁民們的子彈問候,原本距離神官長最近的宮野志保站在最前方,直視著祂,似乎是等待著什么。
“灰原?!”
工藤新一正要上前,卻被安室透一把拽住,少年焦急地想要解釋些什么,緊接著他們就聽見KP的播報:
【伊格羅納克三番兩次挨了刁民的槍子,此刻處于極度憤怒狀態,祂正在使用尤格?索托斯擁抱術,試圖靠召喚大佬的方式,一舉殲滅你們這些軟弱無力的螻蟻。 】
工藤新一:? ? ?
誰?你說祂在召喚誰?
這神……真的是認真的嗎?
第286章
工藤新一一時間還沒接受這個倒霉蛋神明的自殺性襲擊的行為,他甚至懷疑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都沒懷疑是對方腦子有故障。
他下意識地看向安室透,剛想起對方此刻看不見,就聽見對方仿佛察覺到了自己的視線似的,幽幽開口:
“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畢竟我瞎了。”
首先安室透必須要闡明自己此刻的立場,免得等會兒被伊格羅納克的血濺了一身。
“但是我聽見那個神官長忽然發出痛苦的聲音,然后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和那個舊日支配者第二次出現時差不多。”
那是軀體腫脹、皮膚被拉扯時發出的聲響。
伊格羅納克第二次出現時,雖然情況突然并且緊接著就是兩位導師迅速開槍,但那會兒就站在神官長附近的工藤新一并沒有錯過這個細節。
此刻少年滿臉都是愧疚:“是我的錯。”
“這和你沒有關系,是這個舊日支配者死纏爛打。”
赤井秀一在一旁勸了句,讓工藤新一不必太在意。雖然他此刻依舊處于六親不認的暴力狀態,但只要不動武器,卻還能維持正常的思考。
可惜他的話無法緩解工藤新一此刻的愧疚之心:“是我的錯,我也是剛才才意識到,伊格羅納克……這東西只要念了祂的名字就會出現。”
在提起這位舊日支配者的名字時,工藤新一頓了頓,但想著對方此刻已經現身,便也繼續說了下去。
“這次是我,召喚出了祂。”
工藤新一提供的這一新線索,讓在場的成年人們一時間有些無語,比起舊日支配者亡他們之心不死,他們似乎怎么都沒想到這位舊日支配者……
居然還是聲控的。
“只要喊名字就會出現,這是什么外星人智能家電嗎?”
“是智障家電吧!所以不是祂想出來,而是我們叫了祂的名字祂就一定會出來嗎?祂沒腦子嗎?”
“雖然但是,祂真的沒腦子。”
“我覺得這家伙會這么設置上線密碼,一開始還是摻雜了惡意的。”
工藤新一觀察著那邊的戰場,同時迅速地解釋了一下自己剛才獲得的情報:“如果源賴朝和源義經兄弟反目有祂的挑唆,那祂應該也是一個惡趣味的神明,所以安室先生一開始懷疑這件事有奈亞的參與,很可能就是因為祂和奈亞有著相似之處。”
奈亞是樂子神,這家伙是攪屎棍。
簡單來說就是半斤八兩。
“難怪奈亞會回個滾。”
赤井秀一搖搖頭,原本還以為是奈亞對安室透不耐煩了,沒想到是祂不愿意安室透把其他神當成自己。
圣波本,這你還不自己先嗑一口嗎?
安室透只當沒聽出赤井秀一在說些什么,反正他現在瞎了,不會看人臉色不是很正常嗎?
他無視了赤井秀一的調侃,閉著眼睛進行了最終總結:“其實現在也有可能是伊格羅納克自己也不想出來,但是因為我們一次又一次地叫了祂的上線密碼,所以祂只能上線回應?”
這是什么?神燈里的燈神嗎?
只要準確地使用了開機密碼哪怕再想摸魚都得起來干活?
“我覺得我們還是得給他起個昵稱,”工藤新一滿臉沉重,“我覺得我們打得翻了,這家伙被打得也快煩了。”
“從不能直呼姓名這點來看,要不就叫祂伏■魔算了。”
【不行,有版權問題。 】
沉默地KP忽然冒了出來,迅速果決地否定了安室透的提議:【哪怕你們有綠眼睛也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
啊,這可真是太可惜了。
最好的方案已經被否認,安室透就只能從名字入手:“既然是伊格羅納克(Ygolonac),那就叫Yg……伊格納(Ygnaiih)……”
【啊啊啊打住!快打住! ! ! ! 】
KP在刁民的茫然中忽然開始瘋狂尖叫,試圖用聲音蓋過安室透的發音:【這里打住就可以了!不要再繼續念下去了!如果你們今后還想過尋常人的日子的話就千萬別再想這幾個音節了! 】
見刁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KP咬咬牙,還是透了點題:【這是召喚尤格·索托斯的咒文,活爹你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詞啊,求你別念了。 】
安室透:……
“這是剛才我腦子里突然冒出來的聲音。”
他頓了頓,滿臉的天真無害:“我覺得這次真的是奈亞的唆使了。”
工藤新一:……
赤井秀一:……
琴酒:……
召喚尤格·索托斯還有宮野導師擋著,你可千萬別真的把奈亞給召出來了啊!
“你們這些圣人,你們這些圣人!”
工藤新一一臉的悲慟,但到最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眼見著一場鬧劇逐漸要演變成更大的鬧劇,赤井秀一直接一錘定音:“就隨KP叫那家伙褻瀆者吧。”
又短又好記,也不容易出錯。
“我覺得太高大上了。”
安室透搖搖頭:“就這家伙……真的配得上這個外號嗎?”
工藤新一嘆了口氣:“那還能怎么辦,我們總不能叫祂迪■拉吧,那也有版權問題。”
安室透:……
“也是。”
那邊的伊格羅納克還不知道自己在刁民的眼中已經注定了會有一個凄慘的結局。
此刻還在氣勢洶洶地念著繁復漫長的咒文,工藤新一能夠從那些不像是人類可以發出的聲音中,聽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感。
好在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調查員,他十分清楚如果自己仔細去聽、甚至探究這些佶屈聱牙的文字中的深意必然會導致頭痛,甚至還有可能SanCheck,所以此刻的他只當那是些無用的背景音。
反正伊格羅納克再怎么掙扎都行,在祂決定召喚尤格·索托斯的時候,他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倒也不是工藤新一想要將所有的事情都堆到宮野志保的身上。
但眼下的情況是,他們的宮野導師自己也不想讓他們隨隨便便地插手干預。
“其實你來得晚,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
安室透嘆了口氣:“那家伙一開始并不打算直接召喚尤格·索托斯,而是用了另一個和尤格·索托斯相關的術法……好像是什么尤格·索托斯的擁抱。”
“然后呢?”
工藤新一剛意識到自己又叫出了伊格羅納克就跑了過來,沒想到這點時間里還有這樣的變故:“是不是沒成功?”
安室透攤攤手,再次強調自己現在的狀態:“我瞎了,我什么都沒看見。”
“那個術法才剛剛施展,志保的掌心就發出了一抹銀光。”
赤井秀一是看見了全過程的,他順著安室透的話繼續描述剛才發生的異常:“然后褻瀆者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就開始高聲念起了咒文,KP說祂正在召喚尤格·索托斯。”
他頓了頓,而安室透則是迅速搶過了話:“接著志保就把我們趕到了這里,說她自己來對付就行。”
安室透說完,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不愧是DR.宮野,還是那么的可靠啊。”
行吧,這人又進入不定性瘋狂狀態了。
眾人已經習以為常,很是淡定地無視了安室透此刻的狀態。而工藤新一盯著那邊逐漸開始異常扭曲的環境,這才想起了一件事:“等下,尤格·索托斯如果真的出來,我們也要過SanCheck吧?”
“我瞎了!”
安室透第三次強調:“我現在什么都看不見!我六親不認!”
赤井秀一:? ? ?
等下,這好像是我的狀態吧?
工藤新一:……難怪這人從剛才起三句不離“我瞎了”,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呢。
不過也是,安室透就剩下26點理智,要是再SanCheck一下,恐怕真的經受不起。工藤新一也不想瘋,可惜他現在還沒找到自己的行李,于是在周圍找了一圈后,還是迅速地撕下一片衣角,蒙在了眼睛上。
“好的,現在我也看不見了!”
少年超大聲地宣布自己的狀態:“KP你要SanCheck檢定別把我算進去哦!”
赤井秀一:……
琴酒:……
【……】
就在工藤新一給自己的眼睛蒙上布的同時,另一邊的戰場上,伊格羅納克終于念完了念完了那段漫長的咒文。
宮野志保見過尤格·索托斯好幾次,卻從不知道召喚祂的咒文如此繁雜,此刻她感覺到了周圍的空間正在一點點地變得扭曲,她稍稍分出了些許注意力,見工藤新一等人都躲在安全的地方,這才松了口氣。
此刻天空出現了異變,明明剛才還是萬里無云的青天白日,卻平白響起了幾道雷聲,緊接著便是驟然落下的冰雹。
除了驟然發生異變的天氣,眾人還能聽見周遭響起了奇怪的噪音,那聲音像是指甲磨過黑板時發出的尖銳刺耳的聲響,但很快又轉為了別的仿佛是氣泡炸裂的音效。
他們想要去看距離召喚中心位置的宮野志保,但還謹記著剛才宮野志保將他們驅趕時說的話,此刻為了避免自己直面尤格·索托斯而掉San,他們只能一個個閉上眼睛,感受著周圍格外明顯的扭曲。
但相較于舍棄視線保存理智的眾人,直面了一切的宮野志保在看清出現在眼前的存在后,卻是微微瞪大了雙眼。
“你是……”
那是一個蒙著灰色織物的存在。
他的身軀比他們之中的赤井秀一和琴酒還要再高大一些,因為厚重的織物,宮野志保看不清他的臉和身軀,只能看見他的外形正在不斷地扭曲變化,沒有一個固定的形狀。
宮野志保記得他,他們曾在尤格·索托斯的圖書館見過一次。但是她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只記得KP稱呼他為……
“太古者?”
“我是塔維爾·亞特·烏姆爾。”
這次太古者沒有伴隨著巨石王座出現,但是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么的溫和:“我感受到了你的存在,所以過來看一眼。”
從初次見面起,宮野志保就沒有從這位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敵意,此刻結合KP的話語,她甚至有些猜到了這位太古者的身份。
但是宮野志保卻并不敢掉以輕心。
雖然她在聽說伊格羅納克召喚尤格·索托斯時,曾信誓旦旦地向隊友們表示可以放心交給自己,但是她心里也清楚,神明和人類終究是不同的。
即使對方對自己十分友好,但即使是人類也都會有心情糟糕的時候,神明的想法更是瞬息萬變。
“召喚你的人不是我。”
宮野志保在心中迅速組織好了語句,隨后指了指那邊似乎有些懵的伊格羅納克:“按照這位的想法,您現在應該替祂出頭,處理我們這些人類。”
宮野志保是在試探太古者的想法。
這一點此刻遠離戰場,不知道為什么被召喚的尤格·索托斯成為了太古者、更不知道為什么宮野志保似乎和對方很熟悉的刁民們聽出來了,而太古者本人更是了然。
“你不必那么警惕,正如我剛才說的那樣,我只是感應到了你的存在,所以過來看一眼。”
太古者頓了頓,雖然宮野志保看不清祂蒙在厚重織物下的面容,但她本能地感覺到,這位似乎隔著織物,朝工藤新一等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宮野志保腦內瞬間警鈴大響,她橫跨一步,明明知道沒有什么用,卻還是擋在了太古者和他們之間,試圖用自己瘦弱的身軀阻擋太古者的視線。
只這一步,太古者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想法還是沒有改變嗎?”
宮野志保鄭重地點點頭:“是的。”
她的決心已定,太古者明白無法強求便也不再執著,宮野志保似乎聽見一聲嘆息,緊接著是對方仍有些不死心的回應。
“如果你改變了主意,可以隨時來找我。”
這么說著,他的身形再一次發生了扭曲,感覺到他準備離去,宮野志保像是想到了什么,連忙開口:“等一等!”
太古者身形一頓,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卻不敢睜眼的刁民們也是紛紛豎起了耳朵,同時在心中感嘆著宮野志保的大膽。
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位外神難得沒有做出些讓人掉San的行為什至主動選擇離開,你居然還敢留下祂?
不愧是宮野老中醫,真是好膽色!
感覺到太古者的疑惑,宮野志保指了指那邊一動都不敢動的伊格羅納克,語氣頗為誠懇:
“走的時候能把垃圾一起帶走嗎?”
新一/秀一/安室/琴酒:……
伊格羅納克:……
【……】
宮野志保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多么驚人的話語,又繼續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請把神官長的身體留下,我覺得他還能再搶救一下。”
太古者似乎嘆了聲氣,又好像是在低笑。
他什么都沒說,只是身軀在宮野志保的視線中一點點變淡消失,宮野志保以為對方這是婉拒了自己的請求。
她也沒怎么感到可惜,只是握緊了手中的沙鷹,準備再一次物理超度這位舊日支配者。
只是這樣的念頭剛剛誕生,她就聽見伊格羅納克爆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緊接著那個變得龐大腫脹的身軀再度縮小,仿佛某個強行撐開神官長軀體的存在被驟然剝離,伴隨著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三度被附身的神官長倒在了地上。
宮野志保想要上前查看,可她還沒有來得及邁開腳步,就感覺到自己的大腦瞬間發脹。
過去龐雜的知識迅速朝她涌來、沖擊著她的大腦,她聽見耳邊是一陣陣轟鳴,以及仿佛有成千上萬的人同時說話的混亂的聲響,如果仔細聆聽還能聽見偶爾伴隨其中的動物的鳴叫嘶吼,以及一些不太像是地球生物的囈語。
她的眼前浮現了一幕幕的畫面,有山川河流也有遠古壁畫,有人們匍匐在神明與帝王的腳下,也有人民聚集在一起走上街頭,有細胞和生物鏈也有太古的星空,還有許許多多她從未見過也無法理解的。
在這個龐雜的信息沖擊下,她感受到了久違的頭疼。
個體意識在恒久的知識面前幾乎被沖散,就在宮野志保幾乎快要失去本我的時候,她聽見了KP的聲音跨越了一切,在她的腦內響起:
【宮野志保一時間迅速地地接受了過于雜糅龐大的信息,SanCheck,成功-1d3,失敗-1d10。 】
工藤新一等人在被KP示意危機解除時,便睜眼的睜眼,扯布條的扯布條,他們正要詢問宮野志保剛才究竟看見了什么、怎么沒聽見他SanCheck的時候,就發現了現場的異常。
伊格羅納克已經消失不見,或許在太古者離開的時候,真的順手丟掉了垃圾,此刻神官長躺在地上、虛弱得幾乎命懸一線。
而宮野志保的情況也不太好。
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雙目無神,額頭上冒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似乎受到了強烈的沖擊與刺激。
“難道是伊格……那個垃圾在臨走前對宮野導師做了什么?”
生怕第四次招來那位倒霉的舊日支配者,工藤新一迅速改口:“總不可能是尤格·索托斯做了什么吧?”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紛紛圍在宮野志保的身邊,查看著她此刻的情況,卻紛紛感到束手無策。
KP沒有回應,而回應他們的,是忽然從宮野志保的指尖滑落的、骰子滾動的聲響。
【理智檢定1d100(檢定/出目):51/32成功】
【理智損失:1d3=1】
雖然不知道宮野志保是為什么要進行這么一個理智檢定,但是這個檢定結果卻讓在場許多位男士羨慕不已。
不愧是宮野老中醫,這也太穩了吧? !
【那么宮野志保從這貫穿古今的信息中成功地維持住了理智,請再進行一次意志檢定。 】
這一次的播報不僅僅是宮野志保,就連刁民們也是聽得清清楚楚,已經回過神的宮野志保并沒有感覺到大腦傳來的刺痛,只是仍覺得有些恍惚,但這一次她還是憑借著自己的意志,丟下了手中的多面體。
【意志檢定1d100(檢定/出目):55/55成功】
【那么即使面對所有觸手可得的知識,不斷地在知識的壁壘中尋求突破的DR.宮野也沒有因此而被誘惑,你堅守本心,成功地抵御了所有的蠱惑。 】
工藤新一等人似乎有些明白了。
雖然他們依舊不知道太古者和宮野志保之間有著什么樣的聯系和對話,但是從現在宮野志保一而再再而三地進行檢定這點來看……
“搞不好是尤格·索托斯想要誘拐我們圣雪莉!”
安室透咬牙切齒地說道:“祂想用知識來蠱惑我們圣雪莉跟祂走,呵,也不看看我們圣雪莉是這么容易就被誘拐的人嗎?”
赤井秀一沒說話,只是瞥了眼安室透,似乎是在說現對于意志檢定經常失敗的圣波本,圣雪莉的確可以稱得上是鋼鐵意志了。
而另一位鋼鐵意志嘛……
在這個副本不是充當謎語人就是裝啞巴,完全保持了酷哥人設。
琴酒察覺到了赤井秀一的目光,他哼了聲,在意識到伊格羅納克不會再出現后便收起了自己的狙,準備時刻脫離這個副本。
工藤新一默默地看著三位成年男士的互動,默默地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而宮野志保在進行了連續兩輪檢定之后,卻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緊接著她本人和圍觀的刁民們也聽見了KP第三次的播報:
【現在請宮野志保進行一次教育檢定。 】
這個檢定流程似乎有些熟悉。
宮野志保想起了自己在俄羅斯療養院與尤格·索托斯的交鋒,她像是明白過來了什么,心中感到安定的同時,又一次丟下了手里的骰子。
【教育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17極難成功】
【有了之前在俄羅斯的經歷,這一次DR.宮野迅速地吸收了尤格·索托斯為你提供的學習資料,你迅速地鞏固了這些自然創造的奇跡、人類智慧的結晶,生命為了存活而演變出的技能,以及更多更多無數科學家們窮極一生研究的知識。這些都是尤格·索托斯對于自己信賴且信眾的信徒的饋贈,祂希望你能在探索知識的道路上繼續前行。 】
最好是走到那扇門那里嗎?
這太古者的兩次接觸,讓宮野志保有些窺探到了尤格·索托斯這么做的真實目的,雖然神明懷有私心,但她還是十分感謝祂這一行為。
【那么現在宮野志保再進行一次智力檢定吧。 】
宮野志保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容,這一變化讓清醒的調查員們看在眼中,也知道宮野老中醫基本已經無恙。
宮野志保伸出手,兩枚蛋白石質地的多面體就這么出現在了她的掌心,她翻過手掌,輕輕地松開掌心里的骰子,動作輕巧卻十分鄭重。
【智力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90成功】
【在龐大的沖擊下,宮野志保迅速地用自己的方式將它們整理歸檔,雖然因為資料過多你一時間無法整理完畢,但你還是可以在短時間內使用自己想要使用的資料……這些資料除了人類常用的學科之外,還有一些魔法。 】
整個流程至此便已經結束。
宮野志保一點點地從剛才的狀態中回過神,就看見隊友們圍在自己的周圍,或近或遠地站著,而巫女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回到了這里,她跪坐在昏迷的神官長的周圍,喊著“爸爸”一邊痛哭流涕。
宮野志保被那哭聲驚醒,她深深地看了眼自己的隊友:“你們等我一下。”
在丟下這句話后,她三兩步走到了神官長的身邊。
年輕的巫女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到來似乎有沒有注意到,或許就連她自己都明白,她的父親在三度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之后,幾乎沒有了生還的可能。
但如果可以的話……
“我能不能再跟他說幾句話?”
她看著宮野志保,滿臉都是作為女兒的不舍,一邊抽噎著一邊懇切地詢問:“在初代巫女留下來的故事中,您是拯救了初代巫女的人,我知道這很無理,但能不能請您讓我再和爸爸說幾句話?幾句就好……”
宮野志保現在也沒有什么把握,但是她無法拒絕想要留住自己親人的女孩的請求:“我盡力。”
這么回應著,她向KP詢問道:“我可以用尤格·索托斯教我的魔法,結合醫學對神官長進行治療嗎?”
【神官長現在的狀態已經藥石罔效,你想要救他除了科學和魔法之外,還需要一個奇跡。 】
KP頓了頓,宮野志保只聽見又一陣熟悉的計算器噼里啪啦的聲響,而后就是KP有些遲疑的回應:【你可以使用一次尤格·索托斯交給你的魔法,但是這需要扣除你5點魔法,1d3的理智,在一次1d10的治療時長下……】
KP深吸一口氣,這才說出一系列的要求中,最為嚴苛的檢定:
【進行8d100的醫學檢定,醫學檢定要求每次必須成功,如果有一次失敗,便視為手術失敗,扣除的理智和魔法不會歸還,你甚至要需要進行額外的理智檢定,你確定嗎? 】
8d100,也就是說需要進行八次的醫學檢定。
這個條件的確嚴苛,但宮野志保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其他人也聽見了KP的要求,但是他們驚訝的不是還有這種魔法,而是宮野志保所要承擔的后果,但是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上前阻止,而是紛紛向宮野志保詢問需要提供什么幫助。
宮野志保報出了一系列需要的物品,巫女原本只是在絕望中抓住了最后一縷蜘蛛絲,但此刻聽見宮野志保有條不紊的安排,也立刻打起精神為眾人提供幫助。
在所有需要的物資都被集中到宮野志保的身邊后,她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丟下了手里的骰子——
【理智損失:1d3=1】
【手術時長:1d10=4】
【現在宮野志保使用了1點理智和5點魔法進行時長4個小時的手術,請進行8d100的醫學檢定。 】
宮野志保手里握著骰子,只覺得這兩枚蛋白石質地的多面體比每一次都要沉重,她閉眼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后丟下了手里決定了一個人命運的骰子——
第287章
宮野志保的醫學點到了90,這已經是人類的極限。
雖然尤格·索托斯提供了超出人類的知識,但是那也只是將手術的功效擴大到了活死人肉白骨,卻并不能提高成功率。
此刻觀看的眾人,比宮野志保本人更加緊張。
骰子落地滾動,沒一會兒KP就播報出了第一次檢定的結果:
【醫學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8極難成功】
【DR.宮野精準地用刀剖開了神官長腫脹的身軀,因為三次被舊日支配者附體,導致他的內臟和器官的位置有些偏移,但這還是無法動搖擁有著豐富的手術經驗的宮野醫生,你成功地避開了內臟,開始了手術的第一步。 】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安室透此刻雖然依舊什么都看不見,但這并不妨礙他聽KP的播報。他默默地給正在手術中的宮野志保加油鼓氣,不過他覺得此刻的宮野志保大約什么都聽不進去。
安室透是正確的。
此刻的宮野志保全部的精力都在手術中,這是一場極為困難、甚至有可能無法復制的手術,但是只要還存有一線希望,她就要盡力一試。
宮野志保第二次丟下了骰子。
【醫學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15極難成功】
好穩!
眾人的心雖然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在聽見這個檢定結果時,還是忍不住夸一句不愧是宮野老中醫,這手穩得簡直沒話說。
——難怪沙鷹的詛咒對她來說根本不存在!
宮野志保并沒有因為兩次極難成功的開端就開始飄,她頂著壓力,又一連丟下了第三第四第五次的骰子。
【醫學檢定(宮野志保):90/63成功】
【醫學檢定(宮野志保):90/48困難成功】
【醫學檢定(宮野志保):90/28困難成功】
這三個骰子的結果一出,眾人甚至不敢發出聲音。
宮野志保的醫學一直都是那么穩,可她越是穩,眾人便越是擔心會出差錯——即使在俄羅斯的時候她上演了一手14發連骰無一失誤,但這次的情況遠比上一次的危急。
他們擔心宮野志保萬一在最后關頭出現失誤,便導致前功盡棄。
不僅僅看的人提心吊膽,宮野志保本人更是心里發慌。
還有三次。
只剩下三次了,無論如何都要成功。
強大的意志驅使著她,宮野志保大半張臉都被口罩遮住,僅有一雙眸子露在外面,顯得格外平靜。
她看起來從始至終都是那么的冷靜,但只有宮野志保自己心里清楚,此刻自己的心臟正在砰砰亂跳,心率過速讓她那雙被每個人都稱贊極穩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此刻她頂著所有人的希望,承載了這場手術全部的結果,但她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地知道,其實這次手術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非是她人力可控。
即使她擁有了知識,但最終的結果卻全都是由骰子來決定的。
她感覺到了作為人類、作為醫生、作為科學家的無力,但同時她的心中又充滿了希望。
當人類現有的知識和技能無法跨越生死的時候,便只能寄希望于神明、此刻她手中掌握的也并非只是一把手術刀或者是一次又一次決定手術走向的骰子。
而是奇跡。
宮野志保閉了閉眼,她穩下心神,控制著還在細微發顫的雙手,而后閉了閉眼,又做了幾次深呼吸。
一直在邊上看著她一舉一動的工藤新一立刻上前,憑借著之前在尼泊爾時給宮野醫生打下手的經驗,替她拭去了額頭上冒出的細密的汗水。
“相信你自己。”
他沒有說些“一切都靠你了”“我們都相信你”這些此刻只會給宮野志保施加無形壓力的話語,少年如同天空般的雙眼中是滿滿的信任,他鄭重地道出了此刻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聲。
宮野志保看了他一眼。
她什么都沒說,雙眼依舊是那么的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但是工藤新一卻感受到她被蒙在口罩下的臉,應該是露出了笑容。
“小朋友先到后面等著,手術才進行到一半。”
她裝作不在意地回應著少年的話語,不過話語中卻沒有太多嫌棄,被她稱作小朋友的工藤新一俏皮地沖她做了個敬禮的動作,拿著手里的毛巾回到了原本等候的區域。
在年輕的巫女——黑葛陽緒里的眼中,此刻宮野志保進行手中的動作相當穩健,即使醫療條件如此差的山上,她也極盡可能地做出了在無菌室內的專業操作。
她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要關心自己父親的情況,但是那鮮血淋漓的畫面卻還是讓她嚇得不得不閉上眼。
少女瑟縮在人群邊,一副想要將宮野志保所有手術細節全部收納在眼底,卻又不敢細看的模樣。
安室透此刻雖然什么都看不見,卻能聽見身邊衣料摩擦的聲音。
他揣測著這應該是年輕的巫女正在不安,于是壓低聲音輕聲安撫:“你放心,會沒事的。”
他不敢替宮野志保打包票,說些只會讓她壓力倍增的話語,卻也想讓巫女相信他們隊伍中最穩的圣雪莉。
巫女盯著安室透臉上的墨鏡,她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將自己所有的質疑全都咽了回去。
與此同時,宮野志保也丟下了第六個骰子。
【醫學檢定(宮野志保):90/86成功】
好險!差點就要失敗了。
工藤新一聽見這個檢定結果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再看看宮野志保的背影,她似乎并沒有被這個危險的骰子給驚到,反而像是更加平穩了心神,又丟下了第七個骰子。
【醫學檢定(宮野志保):90/9極難成功】
雖然數值對于結果的影響力不大,KP要求只要成功就行,但是看宮野志保又一次地丟出了極難成功,眾人心中還是松了口氣。
【還有最后一次檢定,如果這次檢定成功,這場手術就可以圓滿結束。 】
KP冷靜地提示著全神貫注的宮野志保,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是見宮野志保此刻專注的模樣,所有的危險提示最后都化為了一聲嘆息。
現在說什么都是無用的。
KP停頓了片刻,而后用平靜的、宛若機械的語氣進行著最后一次提示:【請宮野志保進行最后一次醫學檢定。 】
淡白色的骰子出現在了戴著醫用手套的掌心里,這一次宮野志保并沒有立刻撒手,而是凝視著掌心里這對沉重的多面體,又回頭看了眼躲在安室透的身后,悄悄地沖這邊探出腦袋的巫女。
少女的眼中是擔憂是期待也是對她的信賴。
再看看巫女身邊的其他人,自己的同伴們無論是否能夠看見她此刻的注視,也都是與平時無二的神情。
這是最后一次檢定了。
宮野志保收回視線,她攥緊了手中的骰子,感受著棱角分明、甚至有些尖銳的骰子刺著掌心的感覺。
她9個小時的麻醉時長還沒有過去,此刻掌心雖然被骰子的尖角扎著沒有任何的痛感,和剛才直面尤格·索托斯丟來的信息的感受全然不同。
但她卻感受到了安心。
宮野志保不斷地做著深呼吸,試圖按下心中產生的各種念頭,最后她松開了手,丟下了的掌心的多面體。
最后一次檢定的骰子落地滾動,蛋白石磨過地面發出細微的聲響,但是在聚精會神的眾人的耳中,這聲音被不斷地放大、再放大,最后伴隨著骰子的停止,變成了振聾發聵的播報——
【醫學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21困難成功】
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間的停滯。
這就像是在看其他人第一視角玩過山車、走玻璃棧道又或者是進行極限運動的視頻時,會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一樣。
但是因為驚險而短暫地停止呼吸之后,是不斷地被放大的感知。
【宮野志保妙手回春,實乃華佗轉世扁鵲再生,受到阿波羅的真傳、阿斯克勒庇俄斯贊賞之人,尤格·索托斯自時空間的最底部為你發來祝福與喝彩,你以精湛的醫術成功地挽救了一名三度被舊日支配者附身之人,完成了醫學史乃至神秘學史上無二之奇跡! 】
KP播報的聲音,宮野志保流暢地操作手術的動靜,周圍是那么的安靜和吵鬧,眾人緩過神后,便開始安慰著因為他們的反應而幾乎繃不住情緒的巫女。
此時此刻,眾人終于可以放心地說道:“交給DR.宮野吧,你的父親會沒事的。”
4個小時的手術無比的漫長,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中,宮野志保完成了最后的縫合,等她走出這個臨時搭建的手術間時,已經是腳步虛浮,無菌服上沾滿了血跡。
眾人迎了上來,黑葛陽緒里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宮野醫生,我的爸爸……”
“已經無礙了,災厄帶來的副作用已經從他的身上清除,腫脹的狀態也有所緩解,”宮野志保回頭看了眼病房,“但是后續還需要調養,精神方面也需要一些時間來治療。”
她頓了頓,提醒道:“別讓他再說出那個名字了。”
黑葛陽緒里明白宮野志保指的是什么。
“這次真的是多謝您了,也連累了各位。”
她彎下腰,深深地向宮野志保鞠了一躬,試圖用這些來表達自己無盡的謝意:“如果我有什么幫得上忙的,各位可以盡管告訴我,還有費用方面……”
黑葛陽緒里語無倫次地說著,試圖盡可能地表達自己對宮野志保出手救治的感謝,以及將他們卷進這次事件中的歉意。
眾人并不需要金錢上的感謝,不過……
“有件事倒還真的需要你的幫忙。”
工藤新一見巫女還有些執著地想要表達感激,在思考了片刻之后,還是提出了一個能夠解決兩邊煩惱的最佳解決方案。
“我們需要在這個神社拍一個微電影、參加某個活動。”
如今世界線已經更改,工藤新一也不確定這個大仙市是否還有活動,但是拍電影是KP要求的,工藤新一覺得無論如何都要完成。
“現在我們缺少場地,如果你能給我們提供一些場地上的幫助,那就最好不過了。”
宮野志保:……
赤井秀一:……
安室透:……
琴酒:……
現在行李都找不到了,甚至連神社都不一定是當初的那個神社,你還惦記著拍電影啊? !
【哦,你不說我都快忘記了。 】
在眾人的沉默中,KP忽然蹦了出來,語氣聽起來比起剛才宮野志保8d100醫學檢定時要活潑許多:
【你們還有電影沒有拍完,現在距離截止日期只剩下三天不到,希望各位抓緊時間、好好加油哦。另外,如果你們要尋找自己的行李,記得進行幸運檢定——】
“還要過幸運找行李?KP你當個人吧!”
“不用懷疑,這也是KP制裁我們的一個方式。”
“等下,我現在還瞎著,我要怎么拍電影?”
“改下劇本,讓武士在和什么妖怪戰斗的過程中傷了眼睛吧。”
“那不只有琴酒了嗎?我才不要被他弄傷眼睛,太丟臉了。”
“一個副本扣34點理智不丟臉?”
危機解除,眾人也開始變得吵吵鬧鬧。
而這也是宮野志保在暈倒之前,聽見的最后的對話。
在回到這個時代前,宮野志保已經經歷過一次戰斗和一次手術,回來又一刻不停地加入到戰斗中,現在又進行了連續四個小時的高強度手術,宮野志保終于有些支撐不住,暈倒在了眾人的面前。
“灰原?!”
“志保你沒事吧?”
“志保怎么了?”
【她只是昏過去了,畢竟之前一直神經緊繃,如今突然放松直接昏迷了……你們就找個安靜的地方,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
場面頓時亂成了一團,巫女眼見著宮野志保昏迷,有些手足無措但很快就冷靜地帶他們去了休息的地點,而眾人也在KP的提示下恢復了冷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后續的安排。
……
宮野志保蘇醒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她是被餓醒的。
醒來之后的宮野志保看著窗外昏暗的光線,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時間,她恍恍惚惚地離開了房間,憑借著印象中對神殿的構造尋找到了空地的位置,就聽見一陣熟悉的聲音——
“武士君,你太沖動了,這不是靠蠻力就能制服的妖怪。”
穿著藍色水干的浪人武士聽見陰陽師的勸阻后立刻炸了毛,蜜金色的頭發幾乎全部豎起:“你說誰是靠蠻力的?對付這家伙還需要靠蠻力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色狩衣的陰陽師頓了頓:“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先和他交流一下,看看他的來意。畢竟這是活了幾百年的大妖怪,或許對這次的事件有所了解。”
“……妖怪活得久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見過。”
銀發的大妖怪看著這忽然開始爭論起來的兩人,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煩,他瞪著他們兩人,隨后什么都沒說扭頭就要走,卻被兩陣破風而來的聲響攔住。
【投擲檢定(赤井秀一):20/54失敗】
【投擲檢定(安室透):25/4極難成功】
陰陽師丟出的符紙擦過了大妖怪的臉頰,并沒有對對方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而在陰陽師出手的同時,浪人武士也一并出手,他從口袋里摸出了幾枚石子精準無誤地砸在了大妖怪的腳前,成功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大妖怪腳步一頓,緩緩地轉過身,沖著兩人露出了一個殺氣騰騰地表情。
他上下拋著手里那個顏色鮮艷的紙團,令人可以感覺到鮮血與硝/煙的濃厚的殺意幾乎就要實質化。
“那就陪你們玩一會兒吧。”
“咔——”
一直蹲守在鏡頭外的工藤新一立刻打板:“第二十一場第一次,過!”
隨著工藤新一的喊聲,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立刻朝工藤新一那邊聚集,琴酒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的后面,依舊上下拋著手里那個奇怪的彩色紙團。
從這個艷麗的顏色來看,這東西大概和綠幕一樣,之后會被后期處理成某種特效——比如火焰,又比如別的東西。
宮野志保見狀也從角落里走了出來。
見她出來活動,幾人頓感驚喜,連忙詢問宮野志保的感覺如何,而后又紛紛說起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通過他們的對話,宮野志保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兩天一夜,而眾人在這段時間里一直在補拍鏡頭。
“我們幾個過幸運檢定都失敗了。”
工藤新一露出了一個苦瓜臉,向宮野志保控訴著KP的狠心:“別說是在平安時期拍的鏡頭,就連前兩天在神社……先前的神社拍攝的東西也都沒了,這就是KP的報復!報復!!!”
宮野志保:……
當時他們一頭熱,現在想想,雖然他們在平安時期遇見的怪物是土蜘蛛,但本質上也是位需要讓看見的人掉San的舊日支配者。
為了所以能看見這部片子的評委與觀眾的理智著想,KP怎么也不可能讓他們采用原片。
“但是后來經過我們的軟磨硬泡……不對,是我們的據理力爭,KP最后還是同意給我們一個獎勵骰,畢竟我們在這次的副本那么努力了!KP總要給點獎勵的。”
宮野志保點點頭表示理解。
“然后?”
工藤新一的語氣瞬間再次低沉:“……只有安室先生過了。”
宮野志保:……
啊這。
相機和電腦都算作是工藤新一的行李,無人機最后是赤井秀一在操控,而安室透行李里什么都沒有,只有被帶回來的土蜘蛛的遺物。
宮野志保的電腦雖然也被她帶了回來,但是她的電腦里并沒有太多建模的數據存在,于是工藤新一還是只能從頭干起。
至于太歲肉,也隨著太歲被廷達洛斯獵犬送走而消失了。
簡單來說,就是這一把血虧。
“說實話,如果不是召喚污染者的代價太大,我都想把祂再叫回來,看看還能薅一點什么東西了。”
安室透處于不定性瘋狂狀態,眼睛也是時好時壞的,此刻他雖然能夠視物,但是說出來的話語卻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瘋得更厲害了。
“但好消息是,在我們的堅持下,還是保住了一部分的底片。”
赤井秀一見宮野志保露出無語的表情,還是說了個好消息:“除去我們用無人機圍剿土蜘蛛的鏡頭,其他大部分的鏡頭都得以保留,現在我們正在補拍剩下的戲份,就差最后你的部分了。”
這大概就是KP最后的仁慈。
宮野志保都能想象這四個大男人是怎么和KP討價還價的。
她失笑著搖了搖頭:“那我去收拾一下,我們什么時候開拍?”
工藤新一、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三人聞言齊聲說道:“不急!”
這整齊劃一的回答引來了宮野志保困惑的目光,而工藤新一也盯著她困惑的目光,微笑著向她解釋:
“最后一幕在黎明。”
——
經過一整晚漫長的戰斗,眾人終于迎來了黎明的曙光。
天將破曉,代表著黑夜的災厄在日出的金光下悉數化為了烏有,所有的陰謀與災疫被陰陽師、浪人武士、巫女與大妖怪悉數剿滅,只剩下滿地的狼藉——
以及希望。
“結束了,一些終于都結束了。”
浪人武士仰著頭眺望天空,經過激烈的戰斗,他看起來有些狼狽,但臉上全是釋然的笑容:“這里的災厄已經結束,想來我的村子應該也能恢復原本的和平了吧?”
陰陽師點點頭。
“會的。”
他看起來依舊平靜,可他雖然緊繃著臉,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綠色的雙眼在晨光的照耀下,暈開了一抹金色暖光。
他靜靜地看著面前身影逐漸變得模糊的武士,鄭重其事地回應著:“一定會好起來的。”
大妖怪見這兩人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再看眼那邊的已經什么都不存在的戰場,率先邁開了腳步:“無聊,我先走了。”
活了近千年的大妖怪不喜歡與人為伍,此時合作也不過是一時興起。
或許他已經感受到屬于妖怪的時代即將結束,與他們天生宿敵的陰陽師一族也即將落寞,這是僅此一次的合作,更是在天明前最后的狂歡。
如今晨光熹微,妖怪與陰陽師、武士和巫女也將分道揚鑣。
“等下。”
陰陽師忽然叫住了轉身離去的大妖怪:“謝謝你,——”
大妖怪的真名就這么被忽然卷起的風所掩蓋,眾人也不知道他是否聽見了陰陽師的話語,卻見他扯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大約是是笑容的表情,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那我也該走了。”
浪人武士目送著大妖怪的消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地變得透明,在即將徹底消散的時候,他的雙眼牢牢地鎖定在陰陽師和巫女的身上。
“或許有朝一日,我們還能再在某個世界相遇吧。”
“我也希望如此。”
“一定可以的。”
陰陽師與巫女一前一后地回答,在目送著浪人武士徹底變得透明消失后,陰陽師也抬頭看向了那抹天空。
也不知道會卜算的陰陽師究竟看見了什么,直到天空被染了耀眼的金色,他這才收回視線,轉而看向了還站在神殿前白衣紅袴的巫女。
“那么巫女閣下,我也要回京都復命了,我們有緣再見。”
巫女并沒有挽留,她平靜地點點頭。
這或許是她和這些人最后一次見面,又或許如今的分別是為了再一次的相遇,巫女目送著拾階而下的陰陽師,隨著他的腳步,他黑色的長發搖曳,那身被染上了晨光的白色狩衣隨之晃動,宛若一道道金色的波浪。
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巫女又眺望著日出片刻,最后回到了神殿,緩緩地關上了殿門。
“平安末有陰陽師,籍籍無名然胸懷大志,于災疫四起時赴出羽國。后遇一無名武士,其人異,懷寶刀而擅武。災疫多發,妖亦多艱,陰陽師攜妖建社請神,與巫女鎮守其中,共鎮災厄。”
鏡頭外的工藤新一按下了暫停鍵。
他等待了片刻,這才發現伴隨著日出,自己同伴們已經離去,而留下來的只有自己,需要完成最后的工作。
【請工藤新一進行一次1d100的滿意度檢定。 】
如他猜測的一般,KP忽然出現,但是這一次需要他完成的并非是給整部影片拼湊在一起、并且畫上結尾的計算機檢定,而是一個他從來沒聽過的,但似乎已經并不是第一次進行的檢定。
工藤新一攤開手,色澤溫潤的多面體安靜地躺在掌心,它們沐浴著日出的光輝,仿佛隨時等待著被喚醒。
年輕的偵探進行著最后的評估。
【滿意度檢定:1d100=87】
KP沒有說這次檢定究竟數值越大越好,還是像平時一樣,數字越小便意味著成功等級越高,只是讓他進行了第二次檢定。
【那么請工藤新一再進行一次幸運檢定,看影片是否上傳成功。 】
工藤新一愣了下,剛想說影片才排好還沒有剪完,就看見放在身邊的電腦忽然亮起,而他們拍攝的所有片段已經剪輯在一起,并且自動地開始播放。
工藤新一:……
所以一開始KP就會幫他們剪片子,根本就不需要他們自己動手嗎?那他這些個日日夜夜拼命做后期到底是為了什么!
少年一口氣梗在胸口,但是等他看完之后,才發現KP剪得是那么完美,甚至還有他們沒有拍攝到的鏡頭,顯然是擁有360度全方位監控KP提供的。
……所以KP你能把碳烤土蜘蛛的母帶還給他們嗎?
雖然工藤新一是這么想的,但是他也怕KP突然返回,再讓自己進行計算機檢定剪片子,于是老老實實地丟下了手里的骰子,祈禱影片可以一次性上傳成功——
【幸運檢定1d100(檢定/出目):15/6困難成功】
【那么工藤新一卡在了截稿日期前成功地上傳了影片,成功地為你們的團隊爭取到了參賽資格,請先提交你們隊伍的名字,并且進行一次1d100的檢定。 】
工藤新一看看四周,同伴們都已經回到了結算空間,他也沒個商量的對象,好在KP的存在讓他在短時間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最合適這個團隊的名字。
“就叫米花刁民團吧。”
少年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
畢竟宮野志保和琴酒不是偵探,也不能起個“米花偵探團”這種聽起來像是“少年偵探團plus”的名字。也多虧KP平時一直管他們叫刁民,他才能在最短的時間里想到這個最吻合的名字。
——至少比米花活爹團聽起來好聽些。
【……也行,那你丟檢定吧。 】
工藤新一感覺到自己的掌心里又出現了兩枚骰子,少年有些警惕地問道:“你先說好這是什么骰子我再丟。”
KP似乎是嘆了口氣,沒有和其他刁民一唱一和的工藤偵探過于敏銳,好在這也不是什么不能夠解釋的東西。
【是傳播度檢定。 】
這個答案倒是在工藤新一的預料之外:“不是獲獎情況?”
【嗯……不是。 】
KP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咽了回去:【你趕緊丟吧,你的朋友們都在等著你呢。 】
工藤新一也不想獨自一人繼續留在這里,聽見KP的催促,少年立刻丟下了手中的多面體,在骰子停止轉動的同時,他聽見了KP那仿佛是來自遠方的播報——
【傳播度檢定:1d100=100】
工藤新一:? ? ?
所以這個是大成功還是大失敗啊! ! !
沒有任何的音效作為場外信息,KP的播報聲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得輕飄飄的工藤新一頓時虎軀一震。
少年瞪圓了眼睛,想要從KP那里問個清楚,卻發現自己怎么都發不出聲音。
他感覺到自己與這個世界之間的聯系越來越薄弱,但與此同時,工藤新一仿佛聽見了一陣書頁翻動的聲音,熟悉的悠揚雅樂在這片山上流傳來,他聽見神殿的門被人吱嘎推開,周圍似乎傳來了鳥鳴,還有人類的腳步與對話聲,但是那些聲音越來越模糊。
他聽見了似乎有人鋪開了紙張,毛筆舔過墨水發出極為細微的聲響,隨后似乎有人在紙張上書寫了什么,但是他無法根據聲音分辨那無形的存在。
只是那或許是他的錯覺,在他即將從這個世界徹底離開的時候,他聽見有人合著那首平安雅樂,念出了來自海對面遙遠國度流傳過來的詩——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少年閉上了眼睛,露出了一個細微的,卻無比燦爛的、堪比此刻天空中充滿了希望的日輪的笑容。
……
工藤新一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回到的是熟悉的結算空間。
雖然他也想過這次從副本中脫離之后,能夠直接回到米花町——這也是他將團隊的名字設置為“米花刁民團”的初衷,但是KP的話已經給他透露了些許的口風。
所以在看見熟悉的環境時,工藤新一也并不怎么感到失望,甚至有種“收拾一下就可以回家”的想法。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結算空間里不僅有早早回歸的隊友們,和他們一起經歷了這個副本、之前都是單獨結算的琴酒也在這里。
他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一副不愿意和其他人相處的冷僻模樣。
【恭喜你們,完成了第九個副本的任務! 】
結算空間里的喇叭亮起,KP的聲音從喇叭中冒了出來,雖然說著祝福的話語,但是眾人卻從KP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些低落的情緒。
“KP,你不會是舍不得我們了吧?”
工藤新一用開玩笑的語氣向KP詢問道:“畢竟我們刁民團那么優秀,等我們離開后,你也很難找到像我們這么能夠完美地解決事件的調查員了。”
大約是最后一個副本結束,眾人的心情都很放松。
在工藤新一帶頭開玩笑之后,安室透也跟著說道:“不過就算是舍不得,你也別按著人不放哦,畢竟這里還有勤勤懇懇的公務員等著回去完成積攢的工作呢。”
“我現在比較在意我到底是死是活。”
赤井秀一小聲回應,畢竟他是在爆炸中生死不明,雖然KP一開始是用“如果你們不配合,那赤井秀一的死亡就成既成事實”要挾其他人成為調查員,但九個副本結束,他也知道還有沒有希望“活著”。
其他人自然沒有忘記這回事,宮野志保聞言便補充道:“KP你可別耍賴,要好好地履行合約哦。”
【好的,知道了,我會安排的。 】
KP就知道刁民團的感動持續不了太久,在回應著這群人話語的同時,語氣中也充滿了無奈:【不過你們現在還回不去……】
“KP果然要扣人了!”
“果然KP說翻臉就翻臉。”
“黑心組織!不如酒廠!”
“你這作風我們酒廠員工都看不上,小琴你說對吧。”
琴酒:……
組織都灰飛煙滅了,你們還是不放過嗎?
【別把我們和那種里面全是臥底內鬼二五仔和墻頭草的組織相提并論好嘛? !我們的員工都是很兢兢業業的!這么多年來都是這樣,不要睜著眼睛亂說,KP都是很難的!有些組織找找自己的原因,這些年跑了那么多成員,有沒有認真管理員工? 】
琴酒:……
我槍呢?我槍在哪里呢!
“看啊,這個男人叫小琴,小琴現在要拔槍了!”
“小琴大哥你冷靜點啊——”
“……KP你好像也沒放過他們啊。”
“琴酒要對KP用射擊了嗎?”
“不是等下,小琴你打KP沒事,別把喇叭打壞了!”
【……刁民!全是刁民! 】
KP開始嗚嗚假哭,見沒有人搭理自己,又只能干巴巴地收起了哭聲:【你們聽我把話說完再動手好嗎?我們是正經公司,別動不動就用這種方式抗議! 】
你這公司哪里正經了?
安室透直接推了一把鼻梁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鏡,直接就是一連串熟練的質問:
“你們有營業執照嗎?注冊資金是多少?規模多大?國營還是民營的?公司法人代表是哪個?稅務問題算清楚了嗎?經得起稅務局上門檢查嗎?”
赤井秀一也沒放過KP:“你們公司是在哪里注冊的?看KP你用的一直都是英制,是不是美國那邊的?是的話EIN代碼報一下,還有營業范圍。開門,我是FBI。”
【……】
KP一個字都沒說,但眾人已經可以想象此刻KP目瞪口呆的樣子。
工藤新一看著這兩位專業人士,覺得自己也不能給未成年組丟人。
于是趁著KP沒說話,又抓緊補了一刀:“你們有給員工交五險一金嗎?這里是員工宿舍的話那么消防通過了嗎?每次副本的酬金細算一下,還有每次副本任務給當地造成的損失是怎么結算的?”
【……不是,你們幾個偵探怎么回事? 】
KP深吸一口氣,正想說這時候還是宮野志保比較貼心,沒想到對方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隨身攜帶的追蹤眼鏡,戴上后又是一連串的開炮:
“我記得在拉斯維加斯副本的時候,姐姐和諸伏先生被傳送到了伊斯人的圖書館城,這個算是預定外的出差,你們有給報差旅費嗎?”
安室透一聽這話立刻上前一步,走到了宮野志保的身邊,明顯十分支持她的這番質問、要給他們的圣雪莉小姐撐腰。
然而宮野志保的攻擊還在繼續:“還有后面的AI副本,通道被損壞之后,是姐姐和諸伏先生構建的AI部分,這個不屬于調查員的工作范圍之內,并且從我們進入副本前到我們脫離副本期間他們全程關注著副本內的所有情況,甚至還遭遇了廷達洛斯獵犬的襲擊。”
宮野志保說著,和安室透同時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那邊的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從他倆的眼睛里看不出絲毫的笑意,只能看見越來越濃烈的殺意。
“我們直播時觀眾打賞的分成你們還不給就算了,但是加班津貼、生命保險、精神損失費……還有工作期間受傷時得算作工傷,由公司承擔所有的醫療損失,這些你們都會給他們算上的吧?”
安室透用最溫柔的語氣,問出了最令人膽寒的話語。
KP終于忍不住失聲尖叫:【你們是什么討債圣人嗎? ! 】
“所以呢?”
工藤新一在短暫的沉默之后,決定加入討債組的行列——現在把矛頭指向KP,總比之后被圣人組討伐要來得好:“KP你怎么說?”
【……你們回去的通道正在最后加固中,這需要三天的時間。這三天你們就好好在這個已經通過消防安全驗證的結算空間里修身養性,和這里進行最后的道別。 】
急匆匆的丟下這句話之后,代表KP的喇叭瞬間熄滅了光。
“KP居然逃了!”
工藤新一怎么都沒想到KP居然跑路了,可見他們剛才一連串的追問——尤其是這兩位圣人的口誅筆伐,對于一個KP來說是多大的傷害。
不過KP既然跑了,眾人也沒辦法追上去,在短暫的對視之后……
所有人一致決定就和平時一樣,該干嘛就干嘛。
琴酒在KP跑了的時候也跟著消失了,這個人在上個副本中一直表現得并不怎么活躍,眾人不知道為什么琴酒這兩次的結算一直和他們在一起,但是……
“我估計他應該是和我們一起回去。”
此刻四個人的腦袋湊在了一起,安室透壓低聲音正色道:“這就好辦了,如果他和我們一起回去,等一出通道我們就立刻逮捕他。”
工藤新一:……
安室先生,你真的好拼啊。
赤井秀一似乎有些看不過去,冷靜開口:“安室君,我先提醒一下。”
“……你該不會是和他炒CP多了心軟了吧?”安室透聽見赤井秀一開口頓時橫眉冷對,“只是營業關系,你該不會是當真了吧?”
赤井秀一:……
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什么?我和那家伙根本就是沒形沒影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拉郎好嗎?
“我的意思是,我們開始成為調查員的地點是在紐約,最后消失的地點也是在紐約,也就是說最后我們回去的地點還是在紐約。”
赤井秀一直接無視了安室透的質問,一連三個紐約直接強調了屬地問題,而后圖窮匕見:
“既然是在美國逮捕到的人,這件事就歸我們FBI負責了,日本的公安如果旅游visa到期了,還是先回去吧,你的同事都會擔心你的。”
安室透:? ? ?
好你個赤井秀一,你們FBI在日本胡作非為我都沒找你們算帳了,這會兒倒想起歸屬問題了。
“我覺得你們還是別高興得太早了。”
工藤新一嘆了聲氣:“先不說小琴大哥根本就不是和我們一批的,就算他真的和我們一起回去……要逮捕他恐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這倒也是。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想想這位傳奇調查員手里掌握的技能,只覺得好一陣頭疼。
在這個短暫的抵頭回憶中都沒發過言的宮野志保直接說了總結陳詞:“那就先散會,下次再聊。”
一刻都沒多停留,四個腦袋瞬間撤離。
安室透喊著在上個副本也沒好好吃飯,甚至KP都沒有讓他們多帶一些土特產回來,就率先進了廚房,甚至沒有忘記將那個“英國人不得入內”的牌子重新掛上。
赤井秀一原本想去廚房取冰,看見這個牌子只得在門口止步,最后還是宮野志保看不下去,在去廚房煮咖啡的時候順便給他拿出了酒杯和冰塊。
赤井秀一接過杯子正想道謝,就看見安室透站在宮野志保的身后惡狠狠地盯著他,似乎在指責他“居然讓個不滿21歲的未成年給你準備酒水和冰塊”。
工藤新一目睹了這三位成年人之間的小動作,最后無聲無息地回了房間,開始收拾起行李。
雖然他也不知道三天的時間一到,他們是不是就要立刻走人,但是在經歷了九個副本之后,他們居然也一點點地積攢了許多并不是從一開始就隨身攜帶的小物品。
比如赤井秀一釀的毒酒——這玩意兒帶回去恐怕真的會成為大殺器,如果KP扣下,工藤新一沒有任何怨言;又比如赤井秀一釀的低鈉美味醬油——或許給博士當伴手禮會不錯,至少宮野志保也會同意。
除此之外還有在埃及副本買的紀念品,俄羅斯副本中調查員們互相贈送的禮物,自己從AI副本中得到的那些錄音帶,以及……
一個黑星掛件的項鏈。
工藤新一手持著這個皮繩材質的鏈條,看著黑星吊墜在眼前晃蕩,一時間感慨良多。
“最后的最后,還是不知道你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對于那一位的來歷,工藤新一心中或多或少有些許猜測,但是他沒有神秘學也沒進行過克蘇魯神話檢定,猜測終究還是猜測。
“有些事情還是讓它成為一個謎吧。”
工藤新一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隆起手心,將這個吊墜收起。
回到結算空間后第一天,眾人如同之前每一次一樣,在用完了由波洛咖啡店招牌店員安室大廚制作的美食之后,便開始補覺休息。
回到結算空間后的第二天,這原本應該是眾人用自己的方式消磨時間、調養身心的日子,不過由于這次他們即將返程,所有人在沒有任何商議的情況下,紛紛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直到收拾行李時,他們才發現經歷九個副本,每個人都積攢下了不少充滿回憶的物品。
除去那些搞不好不能過機場海關的有毒料理之外,能夠稱得上是紀念品的,似乎只有他們在埃及采買的那些。
“可惜最后一個副本忙著拍攝。”
宮野志保小心翼翼地將裝有姐姐聲音的磁帶收到隨身攜帶的包中:“不然還能多給博士和孩子們準備一點禮物。”
“……我還有一個問題。”
安室透在上個副本結算的時候,就把他們在英國副本制作的輪椅從臨時儲物間——現在是琴酒的房間里拿了出來,他在客廳里推著輪椅,頗為鄭重地向其他人征詢意見:
“你們覺得KP會允許我把這個帶回去嗎?”
這個輪椅是諸伏景光和宮野志保親手制作的,里面還曾裝有諸伏景光的錄音。當然,現在諸伏景光的錄音已經從里面取出,但是這個輪椅……安室透也不想留在這里。
“KP應該沒有理由拒絕。”
赤井秀一的隨身行李不多,昨天晚上就已經打包完畢。可惜結算空間里無法鏈接外面的電視,他只能一邊喝威士忌,一邊隨便找本書看。
這會兒威士忌里的冰融化得差不多了,他剛出來取冰,就聽見安室透的詢問。
工藤新一立刻舉手:“我知道,畢竟KP應該也不想留下1920年代的高達吧。”
“那可是1920年代的高達誒!”
安室透強調,但工藤新一實在不知道他的重點是在1920年代還是高達。
不過眾人心里都很清楚,對于安室透來說無論哪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諸伏景光留給他的紀念,他無論如何都要帶走。
“如果KP實在要讓我留下,我就拿赤井秀一的毒酒換。”
安室透閉了閉眼,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實在不行還有土蜘蛛留下的粘液,總歸有一個是KP想要的。”
宮野志保:……
不,她想KP應該不會想要這些的。
不過在“如果行李箱超重就丟掉赤井秀一釀的毒酒”這點上,看來所有人都達成了共識。
收拾行李對于幾人來說并不算什么困難的事情,卻用了他們不少的時間,而這些時間大部分都用在了回憶上,眾人在客廳和臥室進進出出,每個人看起來都閑散又忙碌。
等一行人再次在客廳集合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
此刻距離72小時的集合時間,還剩下不到12個小時。
“這里沒有窗戶,和外面的時間也不同步,”
工藤新一在這段時間里,也就只有在結算空間的時候才能一覺睡到自然醒,只是再看看空間上方掛著的巨大的倒計時始終,他又覺得這個時間著實有些尷尬。
宮野志保明白他的意思:“搞不好現在外面是晚上。”
只是調查員每次副本任務抵達的時間地點都完全不同,現在這個“外面”指的究竟是哪里,誰也說不上來。
“其實這個時間適合再睡一覺,但是我現在又睡不著。”
工藤新一窩在沙發中,想要看電視又找不到合適的節目:“不知道我們這九個副本,在原本的世界里過去了多久。”
這個問題他們從來都沒考慮過,也不敢去想。
他們擔心這一次對于普通人而言過于荒誕冒險與經歷,讓他們就像前往龍宮城的浦島太郎,等回到原本的世界之后,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離奇消失了十幾年”這種類似于怪談的人口失蹤還是最輕的,就怕他們回到原本的世界后,時間已經變成了2205年。
宮野志保回想著在電視和電車上看見的廣告,隨口調笑了一句:“到時候恐怕可以直接從調查員轉職成審神者了……不過從我們的經歷來看,招來檢非違使的可能性恐怕更高一些。”
其他幾個大男人完全無法理解這個笑話。
安室透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就聽見他們正在討論等回去的時候會是什么情況,如果他們失蹤的時間不長,又要怎么和親朋好友交代。
工藤新一癱坐在沙發上,仰著腦袋看著天花板,眼神死地說道:“要不就說我們中了神秘的十年火■炮,然后去未來拯救世界了怎么樣?”
“那還不如說被FBI帶到山上進行野外生存然后迷路了呢。”
安室透隨口說道,就看見其他幾個人盯著自己,那目光灼熱甚至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安向后倒退了幾步。
“你們幾個這么盯著我做什么?”
總不可能真的采納這個意見了吧?他倒是無所謂,但是被FBI帶著迷路,聽起來好像有些丟臉。
工藤新一轉了個身,雙手搭在沙發背上、上半身趴在沙發上盯著他看:“安室先生剪頭發了?”
赤井秀一跟著看了幾眼,似乎有些說不上究竟哪里有什么變化:“好像修了點,有些區別但又沒那么明顯的樣子。”
“鬢角那里修過了,”宮野志保定睛看了一會兒,用篤信的語氣說道,“還有劉海也短了一些。”
安室透:……
感謝你們觀察得那么仔細啊!
安室透原本也不覺得這有什么,一直以來他都習慣自己理發。只是被這些人刻意提起,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頸:“畢竟要回去了,總要收拾一下自己吧。”
“所以安室先生一直都是自己理發的嗎?”
“手藝還挺不錯的。”
“沒想到你居然還挺精致的。”
“別把我當成你好嘛!”安室透對工藤新一詢問和宮野志保的夸贊還有些不好意思,但聽見赤井秀一的夸獎后立刻炸毛。
眼見著安室透即將和赤井秀一展開新一輪的爭吵,工藤新一立刻舉手打斷,頗有興致地問道:“那安室先生能不能也幫我理一下頭發?”
誰不想當個精致boy呢?
于是在小偵探的興致勃勃的請求下,在眾人都有些無聊地想要找些事情打發時間的時候,圣波本理發店,堂堂開業——
第一位捧場的客人,自然是這個臨時理發店的發起人工藤新一。
“安室先生看著來吧。”
工藤新一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因為沒有理發用的圍布,眾人就從廚房里找了個一次性的野餐布,在中間挖了個洞湊活著用,餐布上粉色的印花中冒出了少年的腦袋,他坐得筆直,還不忘對專業的臨時工提出要求:
“只要稍微剪短一點就行。”
這可以說是最簡單也是最困難的要求了,在場圍觀眾人紛紛露出了驚訝的目光。畢竟如果碰上個聽不懂顧客要求的Tony,這就是一場災難的開始。
好在安室透對于“剪短一點”頗具心得,很快就在眾人的喝彩聲中,完美地完成了自己開門第一位客人的要求。
在看見工藤新一點點頭表示十分完美、五星好評的同時,客廳內頓時響起稀稀拉拉卻又十分熱烈的掌聲。
安室透:……
就是剪個頭而已,你們倒也不用表現得這么夸張。
屋內的琴酒這時候也不知道是正好起床還是被他們吵醒了,他剛一走出房間就聽見掌聲雷動,一時間還以為是誰又丟了個大成功,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波本在理發。
這幾天都沒怎么和他們交流的琴酒腳步一頓,二話不說扭頭走人,結果就被眼疾手快的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當場捕獲,一左一右按到了椅子上。
宮野志保:……
你倆最好不是在提前演習怎么逮捕他。
工藤新一扯下自己身上的餐桌布,抖掉了上面的碎發,趁著琴酒被無良理發師強買強賣地按在椅子上的同時,將桌布往他腦門上一套。
“放開我!”
碎花圍裙!琴酒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屈辱,正準備怎么都要和這群刁民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格斗,就聽見安室透雙手按在他的肩上,在他耳邊魔鬼低語:
“這位客人,我看你的頭發都有分叉了,一看就是很久都沒有好好保養過了。你真的不來一套9888的全套護理嗎?如果現在辦理會員卡的話,還附贈一套免費的精油修復哦。”
“我收回剛才臨時工的話。”
宮野志保耳尖地聽見了這句話,頓時合上手里的雜志,正襟危坐,雙眼直盯著那邊沒有硝/煙的的戰場,進行著來自時尚達人的點評:“這是專業的。”
沒在理發店當過幾年的Tony,說不出這么熟練的話!
安室透,你該不會還在美容沙龍打過工吧?
也不知道安室透和琴酒達成了什么協議,琴酒竟然真的沒走。其他幾人一見這場面當即表示這還了得,紛紛掏出了手機,記錄下了這難得的一幕。
客廳里一時間只有剪刀咔嚓咔嚓的聲響。
琴酒的頭發掌握在安室透的手里,丟人的畫面被記錄在了刁民們的手機里,他的目光掃了一圈這拿著手機的三人,最后直接閉上眼,選擇了眼不見為凈。
安室透理發的技術的確嫻熟,雖然他沒有處理過這么長的頭發,但是還是得到了對品質頗為挑剔的琴酒客人的滿意。
即使他什么都沒說,眾人還是默認了他給了一個五星好評。
此刻還沒有接受過服務的只剩下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兩人對視一眼,最后還是赤井秀一比了個請的姿勢。
宮野志保做到位置上,得到安室Tony熱情而又親切的服務:“志保小姐今天想要一個什么樣的造型?”
“剪短,然后做個精油護理。”
宮野志保對著鏡子比劃了一下,她一開口,眾人就明白這位客人也是專業的。
比起前面兩位客人,安室透這次更顯耐心,等精油的香氣在客廳里擴散后,宮野志保也美美地從位置上離開,將這個舞臺留給了等待多時的赤井秀一。
更正,是安室Tony等待多時的赤井秀一。
“來吧,客人。”
安室透笑得爽朗,但是語氣聽起來卻陰森森的:“現在就剩下你了。”
赤井秀一是真的不想去。
即使他知道安室透在這種瑣碎的事情上頗為專業。
這就像安室透在波洛咖啡店打工的時候,即使看見了討厭的客人,也不會在對方的咖啡里加料一樣;此刻他不可能披著Tony的馬甲對客人舞刀弄槍、更不會做出故意用剪刀抹客人后脖頸這樣的事情。
但是此刻安室透面前的這個座位對于赤井秀一來說,和斷頭臺也沒太大的區別。
“我還是相信你的手藝的。”
赤井秀一言不由衷,在坐上這個位置前,再一次地向安室透確認道:“我想你應該不會故意給我剪一個很糟糕的發型吧?”
“你放心吧。”
安室透的笑容比起剛才更加燦爛,但是說出的話語卻比俄羅斯的冰天雪地更加寒冷:“也不會有比你現在戴這個針織帽更糟糕的造型了。”
赤井秀一:……
這個Tony說話好毒,他能不能申請換一個?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不如說這里也沒有第二個選項。
赤井秀一聽著周圍少年少女的悶笑聲、和某個頭發分叉的家伙明顯的冷笑,有些絕望地坐到斷頭臺……安室透面前的椅子上。
“那么這位客人,你今天是想要什么造型?”
安室透站在赤井秀一的身后,一邊咔嚓咔嚓地舞著剪刀,同時陰森森地詢問:“首先聲明,本店不提供吹洗服務。”
剛想說洗個頭就行的赤井秀一:……
被預判的赤井秀一略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最后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決定就好。”
安室透哼了哼,也沒有再說些什么,而是安安靜靜地在他的身后一頓操作。
赤井秀一只聽見剪刀在自己的周圍咔嚓作響,一邊提心吊膽地關注著自己的耳朵頭皮和后脖頸有沒有傳來刺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室透解下了他身上披著的桌布,輕描淡寫地說道:
“好了。”
赤井秀一如蒙大赦,他睜開眼后先是看了眼那邊的觀眾席,見圍觀群眾沒有太多的反應——至少也沒有什么憋笑的跡象后,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了回去,而后他便看見安室透裝作很不在意地將鏡子舉到了自己的面前。
很正常。
這是赤井秀一的第一反應。
沒有什么奇怪的造型,也沒有故意把頭發剪得特別短,鏡子里的自己和平時的自己并沒有太大的區別,真要說的話……
似乎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赤井秀一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感嘆:“真是意外啊。”
“你把我當什么人了,”安室透終于還是沒忍住,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可是專業的,怎么可能在這種時候砸了自己的招牌。”
雖然他也挺想讓赤井秀一頂著可笑的造型回去,但是想起其他人今后一想到這人當時的模樣,就要跟上一句“這是日本公安安室透給剪的發型”,安室透就怎么都不愿意。
“你就感恩戴德地接受吧,”安室透哼了聲,拿過掃把塞到對方的手里,“最后一個剪頭發的人打掃衛生,就抵你的費用了。”
赤井秀一沒有任何怨言。
意外地剪了個滿意的發型的FBI拿著掃帚開始打掃衛生,而其他人也沒有閑著,除了各自的房間之外,每個人都劃分了一塊包干區域,就連琴酒手里也被工藤新一塞了塊抹布。
畢竟這里是他們每次副本結束后,能夠獲得短暫的安心感的休息區域,如今他們即將結束調查員的工作,那么至少也要在離開之前再為這個安全屋做些什么。
琴酒瞪著他們看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拿著抹布跟著幾人一起開始大掃除。
這絕對不是他被這群刁民們的氣氛感染了。
只不過是不想被這群人看不起、更不想聽見某些人嘲諷的聲音罷了。
“等下,我這里好像發現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安室透負責的是廚房區域,畢竟他在每次回歸之后都負責了眾人的飲食,和廚房也最熟悉,此刻他忽然叫出了聲。
正在視聽室里整理的工藤新一還沒有來得及去看,就聽見也在客廳打掃的宮野志保跟著喊道:“我這里也發現了奇怪的東西,之前沒見過。”
什么東西?不會是外神跟進來了吧?
工藤新一放下手里的東西就要去看,但余光很快地就瞥見了視聽室里原本并不存在的物品,他遲疑片刻,最后還是遵從本心,將那樣東西帶了出去。
他來得最晚,等他來到客廳的時候,就看見其他人已經聚在了餐桌前,不過此時此刻餐桌上擺放著的并不是誘人的佳肴,而是一個個熟悉的,但是又有些陌生的物品。
安室透從廚房里拿出來的是一個陶罐。
陶罐看起來有些粗糙,但是上面卻繪有似乎是迦梨女神舞蹈的圖紋,除此之外還刻有一行字——
“AsYouWish?”
如你所愿。
工藤新一念出了上面的文字,表情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這個陶罐看起來像是尼泊爾的東西,但這行字是什么?個性簽名嗎?”
“其他的東西上也有這樣的文字。”
宮野志保從電視柜里找到的是一個看上去像是從旅游手冊上撕下的地圖,如果稍不留心的話,就會把這個當成包東西的廢紙,但如果細看的話,這是尼羅河旅游地圖。
就和安室透找到的陶罐一樣,上面也寫著一行字——
“RunitsCourse.”
赤井秀一輕聲念出了上面的文字。
順其自然,隨波逐流。
“如果尼泊爾的陶罐只是巧合,那么再出現埃及的地圖應該就不是了。”
安室透此刻的表情已經多了些公安警察辦案時的嚴肅:“或許這里還藏著我們沒有發現的、和我們之前的副本息息相關的東西。”
而這些東西串聯在一起,或許還構成了一個巨大的謎團。
“我剛才在視聽室里也找到了一個。”
工藤新一露出了一個很奇妙的表情,隨后將自己剛才在音箱上發現的藍色鳶尾花折紙拿到桌上:“這應該不是你們留在那里的吧?”
其實不需要再確認,工藤新一已經可以十分肯定這個東西和其他人無關。
這是和英國副本相關的東西。
小琴大哥沒有進入那個副本,宮野志保和安室透全程都沒有參與到學生夜游尋寶的支線,諸伏警官不在這里,而赤井秀一也不會開這樣的玩笑,而他自己也沒有任何印象。
那么這個東西只可能和這個結算空間里多出的其他東西一樣,是突然冒出來的、和副本相關的物品。
工藤新一小心翼翼地展開了折紙,果不其然地發現上面也寫了一行字:
“Whatslostislost?”
宮野志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這是《愛在日落黃昏時》中的名臺詞吧?”
你永遠無法取代任何人。
失者不可復得。
工藤新一沉默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又回想起了那個沉重的副本,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難看。
很顯然,在場的人都并不認為這句話出現在這張紙上,只是一句電影臺詞的摘抄。
“或許我們可以再看看,這里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東西,”赤井秀一看了眼沉默的小偵探,接過了他平時的工作,“還有幾個房間,或許我們的房間里也有,再找找看吧。”
或許他們還有別的謎題沒有解開,又或許這是他們回歸前最后一次小游戲。
不過無論是把這當成正經工作,還是娛樂活動,眾人都沒有任何抗拒的意思,紛紛響應赤井秀一的號召,起身在各個房間搜尋起來。
大約半個小時之后,眾人再一次在客廳的餐桌前匯合。
這一次除了最初的三樣東西之外,他們還找到了六件原本不屬于這個空間的物品:
有赤井秀一在會議室里找到的劇本,有宮野志保在衛生間的壁櫥里找到的20美金,有琴酒在一些架子上找到的威尼斯地圖和符紙式神,還有工藤新一在客廳沙發的縫隙里找到的磁帶。
以及安室透在儲物間找到的以琴酒和赤井秀一為主角的海報。
赤井秀一和琴酒兩人看見熟悉的這個海報瞬間黑了臉,如果不是工藤新一一再強調這個是很重要的物證,這兩人恐怕會立刻架起狙,把這個海報轟個粉碎。
“這些東西就像是生怕我們找不到一樣,都沒有放在合適的地方。”
比如工藤新一找到的磁帶,如果放在最適合的視聽室里的話,或許他們很難察覺到異常,但是它卻在沙發的縫隙里露出了一個邊緣,像是刻意等待他們有人發現。
“好像都是我們在副本里見過或者使用過的東西。”
這些物件上每一個都寫著一個標題,倒是讓工藤新一想到了自己曾經在倫敦經歷的事件:“當時犯人給出的信息,是在福爾摩斯每個案件的標題中提取一個字母,組成關鍵字,難道這個也是?”
“那我們按照順序排列一下吧。”
不知道是誰提議的,眾人立刻按照九個副本的順序將這些物品一一排列,然后開始研究每一個標題的信息。
寫著《KillingontheYew》的劇本,來自第一個副本紐約,這也是一切的起點,而這個劇本的名字,他們也已經成功破譯。
在經過排列組合之后,KillingontheYew就會變成象征著黃衣之王的《TheKinginYellow》。
因為這個標題令人印象深刻,加上安室透之后又和黃衣之王產生了聯系,所以他記得格外牢:“但其他的幾個標題,似乎并沒有玩這種文字詭計。”
第二個副本是埃及副本里,寫著《RunitsCourse》的航線圖。
“第三個是威尼斯副本,也是一個地圖……但是是威尼斯地圖,”宮野志保將埃及的地圖放回到原本的位置,又拿起威尼斯地圖放在桌子的中央。
“《OnePiePizza》.”
工藤新一念著這個標題:“看起來也沒什么文字機關,但是和我們的經歷有關系。”
那個副本就是一個披薩引發的慘案。
呃……或許還要加上一位威尼斯魅魔,這也是一切的開端。
第四個副本里,寫著《Whatslostislost? 》的藍色鳶尾花折紙,他們剛才已經查看過了,眾人迅速跳到了第五個。
那是有波爾多激情繪制的雙人海報,但是此刻上面卻多了一行看起來不屬于波爾多的文字——
《HelterSkelter》
“這個在英式英文中,是游樂場的一種設施,”赤井秀一描述道,“像是燈塔一樣的建筑物,里面是升降梯,讓人能夠到設施的頂端,然后外面是螺旋滑梯。”
在眾人“你居然還去游樂園”的驚訝目光中,以及工藤新一那“也對,畢竟小琴大哥也去過游樂園”的了然表情下,赤井秀一直接選擇了無視了這些眼神,繼續說了下去:
“當然,這個詞在莎士比亞的作品里也出現過,通常形容混亂無序、完全失控的場面。”
“……所以英國人人均讀莎士比亞是真的?”
“我沒想過你居然還看這個。”
“我還沒想過居然能看你引經據典的樣子。”
“你在英國讀書的時候不會還表演過吧?”
赤井秀一:……
你們夠了啊。
眼見著赤井秀一即將惱羞成怒,眾人也笑嘻嘻地重新卷起這個辣眼睛的海報,將它放到了一邊,又拿起宮野志保找到的20美金,上面也寫著一行字——
《CherchezlaFemme》
“這算破壞錢幣了吧?”
“首先得確認這個是真鈔才行。”
“□□不是罪加一等?”
“只要沒流通應該問題不大?”
“是法文,”工藤新一盯著那行字看了好一會兒,“我記得也是句諺語,好像是……尋找女人?”
如果說剛才的短語和他們的副本經歷頗為貼合,那么這個基本可以稱得上是百分百完美融合了,
畢竟這張20美金的來源——第六個副本拉斯維加斯的起源,就是從尋找宮野明美開始的。
“這之間一定還有著別的什么聯系。”
工藤新一十分確信,她將這張美金遞給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的宮野志保,隨后迅速地進入到下一個副本。
AI副本的磁帶。
上面寫著《TheWholeIsGreaterThanItsParts》。
整體大于一切之和。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目光不自覺地瞥向了那邊的安室透,意有所指:“是說我們幾個加在一起,造成了百萬級別的塌房嗎?”
安室透倒還沒說些什么,那邊的琴酒卻率先黑了臉。
顯然是想到了在百萬級別的塌房之前,先經歷的那場名為《奈亞之死》的荒誕劇。
第八個副本尼泊爾的陶罐他們已經找到,上面寫著《AsYouWish》,剩下來的就只有他們先前剛剛經歷過的第九個副本日本大仙市了。
赤井秀一小心翼翼地捻起了那個看起來像極了式神的紙片,這個紙片看起來和尋常的式神差不多,卻是戴著陰陽師的立烏帽子。
而他的身上也不是桔梗印或者五橫四縱的九字紋,而是一串潦草的手寫英文:
“Preposterous?”
“這是一個單詞,但是偶爾也會有人當作諺語,一般是形容荒唐可笑、違背常理的事情。”
安室透記得這個詞,這一次他沒有給赤井秀一機會,直接搶在他之前開口:“但是這個又和日本的這個副本有什么關系呢?”
是說這個副本很可笑?
還是說他們的行為特別荒誕?
赤井秀一猜測道:“這些短語會不會是KP給我們經歷的每個副本起的標題?或者是某種總結之類的?”
“如果是這個KP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
安室透回想起KP的某些潔癖和執著,覺得KP給副本起名字這種事情還是有可能發生的。
但是沒想到每個副本的名字都是英文的,看來這個KP所在的公司的注冊地址……大概就是在這些使用英文的國家。
“我覺得英國的可能性更大。”
安室透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篤定:“美國佬大部分人沒有那么高的文學素養。”
他這個頗有毛利小五郎風格的推理,讓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們既無法表達此刻的安室透真的有些“毛利小五郎大弟子”的風格,也說不出安室透這個帶著極嚴重的刻板印象的推理到底是否正確。
至少同時在英國和美國都生活過的赤井秀一,很難表示安室透的這個推理從根源上是錯誤的。
這回他還真的是正確的。
客廳里一時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眾人看著這些物品,不知道它們是從哪里來的——或許是KP趁他們不備,悄咪咪地塞進來的,但他們本能地感覺到這些東西還有著別的含義。
眾人翻動著這些物品,試圖從上面找到別的線索,而工藤新一在他們查閱的時候,已經采取了自己慣用的方式,將這些文字全部記錄在筆記本上。
而當他寫完最后一個單詞的同時,謎題便迎刃而解。
“我知道了!”
少年興奮地站起身,大聲叫道:“我知道這些名字的意思了!這太簡單了,是我們把問題想得太復雜了!”
他將筆記本攤在桌子上,其他人紛紛好奇地湊過頭,只一眼,眾人便明白工藤新一的意思。
這的確是再簡單不過的謎題了,甚至不需要像工藤新一在倫敦時破解的謎題的方式、用任何方法去提取隱藏在這些標題中的某個字母。
他們需要做的,僅僅只是提取這些標題的首字母,隨后按照每個副本發生的順序進行逆序排列,就能夠得到新的單詞——
PATCHWORK
“拼縫物?”
“我記得這個!這個也被稱作是拼布,是一種工藝……或者說是創作方式,在很多國家和地區都有類似的文化。基本就是將各種不同的布料拼湊在一起,然后創作出新的完整的作品。”
或者是服裝,或者是日用品——比如被子和掛毯。
工藤新一不自覺地低喃,臉上和眼中全都是對破解謎題的興奮,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語速,好在在場的其他人全都能跟得上他的節奏。
“但是這個又有什么意義呢?”
少年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可惡,我總覺得還少了些別的線索,光是拼縫物還不夠,一定還有別的!”
安室透看出了少年的焦慮和對謎題的執著,但還是出聲勸了句:“別著急,慢慢想,心浮氣躁乃是大忌。”
琴酒雖然配合他們尋寶的行動,但是推理過程依舊全程沒參與,此刻他看著緊張興奮、卻不得其道的年輕偵探,這個被曾經的自己無視的最大隱患,最后還是不疾不徐地給出了提示:
“如果每個副本的名字有問題,那么副本本身也是解謎的秘鑰。”
琴酒一語驚醒夢中人,工藤新一猛然抬頭向他看去,隨后又用和剛才同樣的方式,卻是用英文依次寫下了每個副本的地點——
NewYork
Egypt
Venice
England
Russia
LasVegas
人工智能
Nepal
Daisen
“解開了,這次依舊是提取首字母……然后按照正序閱讀就可以了。”
工藤新一怎么都沒想到,這個謎題遠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簡單。
他怔怔地看著紙上的文字,雖然自己的字跡因為交集的心情和微微顫抖的手看上去有些龍飛鳳舞,但這并不影響他們的閱讀。
在眾人的注視中,工藤新一提筆,在自上而下地在筆記本上留下了一道垂直的豎線,那些首字母被這條線貫穿,串聯成了一個新的單詞——
NEVERLAND
永無島。
第288章
“永無島,蘇格蘭小說家詹姆斯·馬修·巴里的作品《彼得·潘》中出現過的地點。”
那里生活著像彼得·潘一樣早夭的孩子,他們永遠不會長大,也會永遠保有童真與本性。
宮野志保此刻說震驚是不可能的,雖然那些寫著副本名字的物品他們是今天才看見,但是這九個副本卻是貫穿了他們短暫的調查員生涯。
可在今天之前,卻沒有一個人發現這之中的秘密。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KP做的,但是她隱約能夠感受到謀劃了這一切的人此刻的心情。
那人就像是將藏寶圖丟在了他們的面前,看著他們絞盡腦汁地根據藏寶圖上的航線行動,直到最后的最后才意識到破解謎題的秘鑰一直都大咧咧地呈現在地圖上,只是無人察覺。
宮野志保觀察著在場其他人的表情。
工藤新一還處于破解謎題的興奮與激動中,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則是一臉的嚴肅,全然看不出早前你來我往互相嘲諷時的輕松,至于琴酒……
他和先前相比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以宮野志保對琴酒的了解,她覺得對方對于這個結果并不感到驚訝。
或許無論最終的地點是米花還是永無島,對于琴酒來說都無所謂;又或者他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最終的目的地……
工藤新一雖然破解了這個KP埋了整整九個副本的謎題,但此刻還是有些動搖:“難道我們最終的目的地并不是米花,而是永無島嗎?”
在眾人沒注意到的地方,還在倒計時的計時器閃爍了幾下,忽然戛然而止。
伴隨著轟的一聲,結算空間里的燈光驟然暗去,只有每個人所在的位置還有些許微弱的光芒,仿佛又回到了所有人第一次進入結算空間時的模樣。
【恭喜你們破解了埋藏許久的謎題,開啟了隱藏副本。 】
那個喇叭一樣的圖標再度亮起,KP的聲音驟然出現在空間里,那個聲音并沒有宮野志保猜測中的狂喜,而是十分平靜,平靜到他們接下來仿佛需要接受一次嚴肅的SanCheck一樣。
“KP!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沒有人因為KP的提前出現而感到驚訝,工藤新一手里攥著那個接著破譯密碼的筆記本,仰著頭沖發光的喇叭大聲質問:“難道你騙了我們嗎?”
即使被工藤新一如此質疑,KP也沒有生氣。
【KP是絕對公正的,KP的話語也是可以相信的,所以不存在欺騙的事情哦。 】
KP慢悠悠地回應著,仿佛知道他們的困惑甚至是憤怒,但是卻并不在意。
【這是一個隱藏副本,如果你們在72小時的倒計時里什么都沒有發現,那么你們依舊可以回到心心念念的米花町,但是今后將永遠都無法踏入那里。 】
這話說得,好像永無島是什么許多人終其一生來探索,卻始終都無法抵達的秘境一樣。
不過眾人很快就想起KP剛才對永無島的稱呼,似乎是“隱藏副本”。
難道那里真的有什么神秘存在嗎?
“永無島有什么特殊存在嗎?”
工藤新一皺著眉,既然它的名字一直深埋在副本中、等待著他們的挖掘,想來一定也存在特殊之處吧?
【如果你們選擇前往永無島,自然就會知曉。 】
工藤新一:?
好嘛,這一次連副本前提都不跟他們說了嗎?
宮野志保知道他想問什么,于是替工藤新一、也是替在場所有人問出了他們最想知道的問題:“那如果我們選擇去永無島副本,還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嗎?”
【可以哦。 】
這一次KP答得飛快,就好像一直在等待有人詢問這個問題似的。
隨著KP的回應,眾人看見空中突然出現了兩張像是車票一樣的存在,一紅一白,上面印著燙金的文字,只是那字跡模糊,就連狙擊手的視力也無法看清。
好在KP很快就做出了解釋:【這里有兩張車票,目的地都是原本的世界。只是一張是直達,中途不會因為任何理由停靠;而另一張則會是在永無島進行停留。 】
KP沒有說停留的時長。
眾人覺得這或許是根據他們的進程而定,也或許是有別的機關。
【接下來我會先進行上個副本的結算,隨后你們回到各自的房間。在你們每個人的書桌上都放著兩張車票,你們各自選擇一張車票,無論是直達還是中轉都可以。 】
KP說著接下來的流程,像是知道刁民還想問些什么,搶在他們之前又進行了補充說明:
【這一次不是集體行動,也不強求每個車票的持有人數,無論是走哪條線路都可以,全憑你們各自的心意。 】
話是這么說,但是刁民們被KP坑也不是頭一回了。
想想說是旅游的埃及副本,再想想被KP稱作是修養放松的俄羅斯副本,眾人只覺得KP的每句話里都布滿了陷阱。
“如果我們分開走的話。”
工藤新一此刻難得的不想去推理其他人的想法,他只想所有人都遵循本心做出決定:“如果最終去永無島副本的只有一個人,那么如果面對危險時也只能讓那個人獨自面對嗎?”
這個問題讓幾乎所有人都呼吸一窒。
KP明白他們的擔憂,遲疑再三后,還是稍稍松了口風:【如果你們選擇得當的話,永無島副本將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
那就還是有啊!
刁民們向來擅長發現漏洞——不如說這就是他們賴以生存并引以為豪的技能。
此刻KP的話雖然說得委婉,但所有人都聽出了“如果你們運氣不好的話,搞不好永無島處處都是危險”的言外之意。
【是直接回原本的世界,還是去永無島看一眼,決定權全都在你們。 】
KP再次強調了這一點,不過畢竟是相處多時的刁民們,KP最后還是心軟了些許,又給他們透了個題:【不過要注意的一點是,如果你們之中有人選擇進入永無島,那么就必須按照島上的規矩走完全部的流程,不能中途放棄或者離開……】
KP的話能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難得。
至少刁民們很少……或者說幾乎沒有在其他的副本導入前,聽KP提供了這么多的信息,可想而知這個永無島的神秘度和危險度比他們想象中的更高。
安室透在沉默后,忽然也高高地舉起了手:“我還有一個別的問題,和永無島內部無關。”
【你說。 】
“如果我們分開行動。”
安室透的視線快速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同伴們,就和工藤新一一樣,在場的所有人都有能力去推測其他人的想法,但是此刻他們全都默契地選擇了放棄。
他們不想被其他人的決定所影響,但更不想自己的決定影響到了其他人。
“如果我們有人選擇直接回到原本的世界,有人選擇前往永無島,那么我們最后抵達的世界,還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時間嗎?”
安室透的問題犀利刁鉆且一針見血。
眾人立刻明白他詢問的是平行時空和時間線的問題。
從結算空間直達的列車,和從永無島中轉的列車的目的地是否是同一個世界線?
即使最終他們抵達的是同一個世界線,可兩輛列車的抵達時間也必然不同,從永無島中轉的人會不會比直達的人晚好多年才能回來?
這些全都是副本之外需要考慮的現實問題。
KP顯然也沒想到安室透會想得那么深,在短暫的沉默后,還是嘆了口氣:【世界線必然是同一個,但是抵達時間的前后的確會存在著些許的誤差。 】
這個答案就足夠了。
“也就是說,選擇直達的人可能會直接回到火場,”宮野志保還記得那個爆炸的劇院,和吞噬了赤井秀一的熊熊烈火,“而從永無島中轉的人,很有可能在醫院昏迷幾天?”
“也有可能幾個月或者幾年。”
工藤新一覺得事情可沒有幾天那么樂觀:“還有赤井先生,KP你確定赤井先生真的會沒事的對嗎?”
【……你們先做決定吧。 】
KP居然回避了這個問題!
原本還在糾結自己應該選哪張車票的眾人頓時嚴肅:“KP你說好會還我們一個完整的、活蹦亂跳的赤井先生的!你不會食言吧?!”
赤井秀一:……?
完整的、活蹦亂跳的?他是什么剛被釣魚佬釣上來的魚嗎?
【……我記得我當時說的是,如果你們拒絕成為調查員的話,赤井秀一的死亡會成為既定現實。 】
KP再一次強調了這一點,瞬間引來了刁民們的怒火。
不等這群刁民再進行一系列令人頭皮發麻的質問,KP已經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但是如果你們完成最終的事件后,會安然無恙地回到原本的世界。 】
KP都提示到了這個份上,刁民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們先前的副本在現實生活中都存在——即使不是他們所生活的年代,但是那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地點,而如今他們即將前往的永無島并不存在于現實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那是小說中的地點,但或許那里并沒有彼得·潘、沒有小叮當、沒有海盜和印第安人。
他們或許是被彼得潘帶到永無島的溫迪,也或許是其他不小心誤入的、終將會長大的孩子。
但無論他們在這之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都好。
只要永無島承載了希望,他們就必然會前往。
【如果你們沒有別的問題的話,那么現在就發放第九個副本的獎勵了。因為你們在第九個副本中優秀的表現、并且結合你們之后可能做出的選擇,你們每個人都能獲得5點的魔法值。 】
充滿幻想風格的目的地,和魔法值。
這聽起來倒是十分的搭配,但是眾人卻從KP的話語中,產生了些許不太好的預感。
【此外,因為赤井秀一的神秘學大起大落、充滿了一定的不可抗的命運色彩,你可以獲得額外15點的加成。 】
“KP居然給得那么大方誒,而且聽不出任何心疼的感覺。”
工藤新一忍不住跟宮野志保小聲嘀咕:“或許永無島根本不需要過神秘學?”
宮野志保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小:“也有可能是因為KP已經看開了,但或許是因為……給我們發點數并不影響KP的業績和工資?”
這點數又不是從KP的兜里挖出來的,KP也沒什么好心疼的吧?
工藤新一琢磨了一下,嚴肅地點點頭:“我覺得你說得對。”
【……】
喂!我可都聽見了啊!
【另外,因為工藤新一在這個副本里對電影的強烈的熱情和執著,你可以獲得15點的技能點,但是僅限于用在你們五個人在第九個副本點過的技藝技能上。 】
安室透立刻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比喻:“所以這算是實習生進組進修,學習到了片場知識和技能了嗎?”
“等下,所有嗎?你確定?”
工藤新一的重點不在自己獲得了這么多的點數,而是KP的話語。在得到KP的認同后,工藤新一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
“我記得安室先生點了廚藝,赤井先生點了釀造,小琴大哥還點了制蠟……這些也都可以嗎?”
【……】
KP有種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而其他人感受到了KP的絕望,也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不愧是令和的福爾摩斯,一句話就把KP給干沉默了呢!”
KP冷笑一聲:【……等你們回到原本的世界時,年號是不是令和還兩說呢。 】
這話可太惡毒了,掌聲瞬間戛然而止,變成了一張張因為驚訝而有些滑稽的臉。
KP也沒打算放過他們,趁機咔嚓咔嚓拍了許多照片留念,那快門聲就沒停下來過,而KP更是一點兒都沒打算避著他們。
感到心滿意足之后,KP這才在偵探們維權之前停下拍攝,繼續著沒有結束的結算。
【另外還有宮野志保,因為你成功地進行了一場高難度的手術,在接下來的副本中,你可以獲得一次「活死人肉白骨」的機會。 】
宮野志保眉心微動:“這是什么?”
有圣雪莉開口,原本還想對KP進行質問的眾人也紛紛停下。
KP一邊暗暗感慨得圣雪莉者得天下,一邊解釋道:“也就是說,只要對方還剩下一口氣,多么離譜的手術你都可以進行申請。當然,根據手術難度,需要進行的檢定要求也會增加。”
也就是說不是百分之百可以成功,還是需要宮野志保進行檢定。
“……要求是還剩一口氣嗎?這也不是什么活死人肉白骨吧?”工藤新一挑剔著KP的用詞,覺得這甚至算不上是buff或者技能。
就是單純的“給個機會”。
赤井秀一在意的還是別的:“KP會給這樣的技能……不對,給這樣的機會,說不定永無島里潛藏著比我們想象中更嚴重的危險。”
搞不好他們從進去開始,就要靠宮野志保開始不斷地過醫學檢定。
安室透也立刻跟上:“我們圣雪莉可是給自己做手術都毫不動搖,甚至三度直面同一個舊日支配者的女人啊!KP你就給這么點獎勵,你覺得尤格·索托斯會同意嗎?”
【……】
KP聽著他們嘰嘰喳喳的質問,幾度張嘴發出了破碎的音節,最后這些音節又歸為了刁民們熟悉的亂碼。
【那你們想要什么? 】
宮野志保想了想:“給我再加點San吧,或者給降谷多回一點San,最好能直接清除他的不定性瘋狂。”
安室透頓時露出了感動的表情:“不愧是DR.宮野!這個時候都還想著我,但是志保你完全不必的!”
哦,差點忘記這里還有位理智扣到只剩26點的重量級選手。
安室透這幾天表現得太正常了,正常到他們都快忘記這人的理智已經在危險的邊緣徘徊,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安室透這幾天究竟回了多少理智。
如果沒有回滿,不定性瘋狂也沒有消除……
他不會就保持這樣的狀態,直接回到原本的世界吧?
KP嘆了口氣:【那再給你5點的基礎點數,隨便你怎么分配吧。 】
眾人也說不準究竟是他們當中那句話打動了KP,真要說的話,大概還是圣波本的那句“尤格·索托斯”吧。
【至于圣波本……】
雖然眾人看不清KP的臉,但是能夠感受到這人應該是露出了一個難以直視的表情:【現在你有兩個選擇:進行一次1d34的檢定,看你在結算空間里恢復了多少理智;或者直接將理智上線永久性的扣除5點,我算你回滿理智。 】
安室透思考了一會兒,覺得兩個都不錯:“那我的不定性瘋狂呢?”
【你選一個保留。 】
雖然沒有“回滿理智,清除所有的負面狀態”,但是這比眾人一開始設想的已經要好了許多,接下來就看安室透究竟是怎么選擇的。
“扣5點上限直接回滿其實也不錯,但是我覺得還是可以博一下的。”
其他人聽著安室透的自言自語,不動聲色地對換了一個視線——的確,按照安室透的骰運來看,搞不好他能在不扣上限的情況下一發回滿San。
安室透自己也是這么想的:“我選擇進行檢定。”
【行。 】
KP很爽快地發了個骰子,一邊告誡自己哪怕對面丟了個1d34=34自己也要平常心。
KP發的這個骰子是蜜金色的,和安室透的頭發很相似,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線中,也仿佛流淌著流沙般璀璨的金色光澤。
安室透丟下了手里的多面體,其他人也屏氣凝神等待著結果。
骰子一點點地停下,而KP很快也在眾人興奮的目光下,嘆著氣進行著播報:
【理智恢復:1d34=32】
【那么安室透將以58點的理智進入副本,你可以在副本中接受精神分析將理智回滿。 】
圣雪莉點點頭,表達了最高程度的贊賞:“我現在覺得,你可以點個精神分析了。”
圣波本回以燦爛的笑容:“我也這么覺得。”
【那么還有小琴……琴酒。 】
因為刁民一直小琴、小琴地叫著,連KP一不小心都被帶偏了,不過再看看琴酒的樣子,這人似乎也已經感到無所謂了。
【因為琴酒在這個副本初期就用兩個大成功的骰子,成功地改變了整個副本的基調,你可以在接下來的副本中獲得「搶占先機」的技能,既每次■■■■前,都可以進行一次1d100的檢定,來確定接下來的走向。 】
“等下,這個被打碼的是什么?”
“應該是和永無島有關吧?”
“如果小琴不去永無島怎么辦?”
“的確,如果我們都去永無島,他先跑了怎么辦?”
眾人面面相覷,再看向琴酒的時候,雙眼中寫滿了詢問——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幾個基本都選擇去永無島,如果琴酒直接選擇回到原本的世界線……
不是真讓他跑了嗎? !
“等下,我記得當時琴酒爆炸的場地在日本。”
安室透強作鎮定,一邊極力地表達出不慌的樣子,一邊使用了精神勝利法:“如果琴酒先一步活了,那么這次就是我們日本公安的回合了!”
赤井秀一:……
FBI露出一個扼腕的表情:“沒想到會到這一步啊!”
琴酒:……
你們可以避著點我的,真的。
【既然你們沒有任何的異議,那就去會議室選取你的車票,然后填寫角色卡吧。因為無論如何你們之后都不會再回到這里,所以在離開前請記得帶上自己的隨身行李。 】
KP話音落下之后,結算空間里再度亮起了燈光,戛然而止的計時器重新開始轉動,而眾人看著剩余的時間,又紛紛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紅與白的車票中選中了自己已經想好的那一張,又熟練地填寫完了角色卡。
等眾人回到客廳的時候,距離KP給的72小時休息時間,還有四個小時。
【看來你們都已經做出了最后的決定。 】
KP是最早知道刁民們的決定的,但此刻KP就像綜藝節目里的導演,懷揣著答案提出了問題:【如果你們對自己的選擇都不感到后悔的話,那么就打開你們面前的那扇門吧。 】
【你們各自選擇的列車,已經在門外等待著你們了。 】
眾人正想說哪里有門,就看見客廳的盡頭憑空出現了一扇門,這是他們之前一直都在尋找、卻從未見過的,通往外界的門。
刁民們或是拖著行李箱,或是提著,魚貫來到門口。
工藤新一一把握住了門把手,回頭看看眾人,又看看那個高懸著的喇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站在他身后的刁民們紛紛點頭,琴酒沒有回應,但目光卻是落在了他的手上。
【如果準備好的話,就打開這扇門吧。祝你們一路順風,成熟的調查員們。 】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氣,他一把拉開了門。他曾經設想過許多可能,門外也許是一個車站,也許是他們熟悉或陌生的地方,又或許是九又四分之三車站。
但是他怎么都沒想過,門外是一片空曠的草坪,一輛紅色和一輛白色的列車靜靜地停靠在鐵軌上,而他們的面前是一個瘦弱而又纖細的青年。
他穿著黑色的燕尾服,領口戴著黑色的蝴蝶結,布滿裂紋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卻沒有擋住他那頭蓬松的金發,以及那雙幽綠的眼睛。
這個人!
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露出面露驚訝,宮野志保和安室透雖然不認識對方,但是從他身上散發的氣息以及同伴們的反應,也讓他們意識到這個人可能不簡單。
“早上好,各位,歡迎你們搭乘本次的特快列車,請出示您的車票,依次乘坐與車票顏色相對應的列車。”
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迅速對視一眼,然后裝作若無其事地與其他人一起拿出了自己的車票。
五張白色的車票交疊在一起,他們看見戴著面具的男人似乎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那么你們五位都乘坐了同一班列車,本次列車的終點站為永無島,我是這班列車的乘務員雷歐,很高興能為你們服務。”
第289章
聽到雷歐這個名字,再看看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僵硬的樣子,宮野志保和安室透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還有這么個人。
在英國副本的時候,他倆和雷歐接觸得不多。
宮野志保只在他們從教堂撤離的時候見過對方一面,但當時情況緊急,她根本無暇注意雷歐的面容。
即使現在對方自報家門,宮野志保也壓根想不起他的樣子。
至于安室透,雷歐跟著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來支援的那個晚上他重傷昏迷,根本沒見過這號人。
就連“雷歐就是紐約副本的阿良良木”這件事,也是他們之后聊天時才提起的。
雖然眾人至今依舊不知道其中是怎樣的一個演變和轉化過程,不過看他現在的樣子、再聯系工藤新一的轉述,恐怕此刻面具之下的皮囊也并不一定真的屬于“雷歐”。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工藤新一率先開口回應。
宮野志保和安室透與雷歐沒什么交情,琴酒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什么玩意兒,而赤井秀一……
他現在覺得和人社交都非常麻煩,更別提是和不知道是不是人類的神秘生物。
所以感謝小偵探的存在,為他節約了99%的社交,和使用90點魅惑的時間。
雷歐聞言歪了歪腦袋,露出一個看不出真假的困惑表情。
“這位乘客,我并不是很理解您的意思。”
他的語氣聽起來天真而又無辜,仿佛真的完全不理解工藤新一的意思:“我只是這班列車的乘務員,負責引領你們前往永無島。”
這人居然還在這里裝無辜!
工藤新一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他瞪圓了雙眼,看著雷歐的目光像是譴責又像是詰問,但最后他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能緩緩吐出胸口的濁氣,忍住了所有沒有說出口的話語。
他不知道雷歐是真的忘了還是在假裝,但是想到英國副本的最后,他竟然什么都說不出口。
沒事,他是偵探。
比起他人直接給出的答案,他更擅長自己去推理。
雷歐似乎也看出了工藤新一的放棄,那雙綠色的眼睛在他的身上逗留了好一會兒,又移向了其他人,他的視線看似走得平穩,但所有人都察覺到他在赤井秀一的臉上停頓的時間更長。
還說你不是雷歐!
安室透雖然不認識這張臉,但憑借著圣波本的直覺,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是怎么一回事。
不過圣波本也沒有貿然拆穿對方,既然雷歐本人不愿意吐露真相,其他人又愿意配合他的偽裝,他何必破壞這個氣氛?
“誰惹下的玫瑰債誰自己去還嘛。”
圣波本小聲調侃,余光發現琴酒因為自己的這番話臉色又黑了黑,這才想起玫瑰債可能也讓這位無辜躺槍。
這倆拆CP那么久了不會心里還沒解綁吧?
圣波本可沒想過自己居然還能給琴酒帶來這么大的心理陰影,早知道這么有效果,當年在組織的時候他就應該這么做。
為了照顧琴酒的心情,圣波本難得征詢了他的意見:“既然叫玫瑰債你心里不舒服,需要我給這兩位重新起個名字嗎?”
琴酒:……
面對刁民的操作都能眼不見為凈的琴酒,這次也終于有些忍不住,面對著圣波本圣意滿滿的調侃,他直接懟了回去:“你閉嘴吧。”
工藤新一:……
宮野志保:……
不是,等下,一般情況下不是應該叫桃花債的嗎?玫瑰債才有問題吧!
“大人的世界真復雜啊,”工藤新一眼神死,“長大之后就要面對這些事情了嗎?想想就很可怕啊。”
連小琴大哥都深陷其中,他肯定是應付不過來的!
宮野志保瞥了他一眼,調侃回應:“那接下來的地方一定很適合你。”
永無島里生活著永遠都不會長大的孩子,可不正對應了工藤新一此刻不愿意長大的心里嗎?
工藤新一迅速對號入座:“那送我們過去的雷歐是彼得·潘嗎?”
這樣的永無島他還真的一點都不想去。
“大家可以先上車再聊哦。”
雷歐假裝沒聽見工藤新一的吐槽,始終保持著不認識他們的態度,宛若一個真正的陌生人一樣,招呼著他們先上車:“人如果到齊的話就可以出發了。”
這么說著,他打開了其中一節車廂的車門,而后站在車門邊上拿出了檢票器。
不是,哥們你是來真的啊?
這套流程看起來倒是十分專業,如果忽略了他的這身應該出現在舞臺的衣服的話,倒還真是個有模有樣的列車員。
眾人相互看看,雖然這是KP開的門,但面對雷歐他們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
最后還是輕裝簡行的琴酒看不下去他們的墨跡,提著行李箱直接越過了刁民們來到了入口,而后將那張白色的車票遞給了雷歐。
雷歐結果車票看了眼,卻并沒有立刻用檢票器檢驗,而是深深地看了眼琴酒,這才動作迅速地進行檢票。
“您的車廂在E號,上車時請小心臺階。另外我們還有免費的餐車服務,您可以隨時去餐車用餐,祝您旅途愉快。”
琴酒直接無視了對方,拿著車票上車,其他人互相看看,最后還是選擇跟上了小琴大哥的腳步。
這輛列車不算很長,一共有四節。除了駕駛艙之外,還有休息艙、餐車、以及娛樂室,看起來倒像是豪華列車。
只是眾人在看見如此華麗的配置的同時……第一反應就是那輛模仿阿加莎·克里斯蒂筆下的東方快車、但最終被炸毀的鈴木特快列車。
很巧,這一車的乘客或多或少都和那次的事件有所聯系。
等排在最后的赤井秀一檢完票上車后,雷歐也跟著一并上車,動作嫻熟地關上車門。過了沒一會兒,眾人就聽見汽笛的聲音,之后列車也一點點地開始向前行。
“各位乘客們,感謝你們搭乘小白鳥號特快列車,本次列車的終點站是永無島。您的行程時長總計四小時,期間不會有任何經停,我們會在半個小時之后開啟餐車,您可以使用車上的任意設施,我們會在列車進站前半個小時內再次廣播,祝您旅途愉快。”
“這家伙裝起列車員倒還挺像樣的。”
因為只有四個小時的車程,工藤新一也沒打開行李箱,他聽著雷歐的廣播,忽然想起了一件頗為重要的事情:“等下,如果他是列車員的話……”
那這輛列車的駕駛員又是誰?
這輛列車上除了他們五個乘客,雷歐這一列車員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突然產生的想法讓工藤新一決定去駕駛艙看一眼,他放下行李悄沒聲地打開了門,正準備放輕動作單獨行動,就看見其他人已經聚集在了自己的門外。
工藤新一:……
他迅速地看了眼不知道在自己房門外等了多久的同伴,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想法,假裝無辜地看著他們:“你們聚在我房間門口做什么?”
“你是要去駕駛艙吧?”
宮野志保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也沒和他打啞謎兜圈子,直接了當地拆穿了少年的小心思:“我們也想過去看看,一起吧。”
他們幾個經過了九個副本的磨練,早就熟知了對方的想法。
現在早就跳過了互相試探、彼此猜測的環節,直接進入了“走嗎?走吧”的流程。
工藤新一默了默,悄悄地合上了自己的房門,跟上了眾人的腳步,直往駕駛艙走去。
也不怪他們一上車就像小孩子一樣開始大冒險,實在是雷歐的存在注定了他們接下來四個小時無法安心,與其在各自的房間里心驚膽戰地等待著噩運的來臨,還不如主動出擊。
更何況……這節駕駛艙,真的讓人無法不好奇。
除了駕駛室之外,這一整節車艙里還有什么?
可惜眾人還沒想辦法摸進去,就看見阻擋在兩節車廂之間的艙門緩緩開啟,穿著燕尾服的金發青年驟然出現,他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幾杯水。
“我正想給各位去送水,沒想到你們都已經出來了。”
雷歐故作驚訝地說道,但是眾人發現他不動聲色地關上了艙門。
在艙門即將合上的時候,工藤新一迅速地往里面瞟了一眼,發現那里和他們的客艙差不多,也是好幾間房間,但是房間門緊閉著,走廊里也沒有任何人的存在,一眼能望到位于盡頭的駕駛室。
“這里面的是?”
“是頭等艙。”
見工藤新一已經見到了里面的場景,雷歐也沒有再和他們打啞謎:“雖然現在沒有任何的乘客,但除了列車的工作人員之外,就只有拿著專屬車票的人才能進入頭等艙。”
這話聽著很合理,但是從雷歐的口中說出,工藤新一有莫名地覺得有些陰陽怪氣。
他覺得這應該是自己對雷歐的偏見,但還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那這輛列車的駕駛員是誰?”
工藤新一仍然有些沒死心,見他們無法闖入頭等艙,便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自己的問題:“這輛車上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沒想到雷歐這次居然拿了知無不言的劇本:“這輛列車的工作人員只有我一個,列車是自動駕駛的。不過請您放心,我們的列車經過無數次調試,保證能將各位安全送達目的地。”
被你這么一說,我們突然就沒辦法放心了。
眾人不動聲色地互相看看,表情說不出來的擔憂。
只是雷歐的話語聽不出任何的破綻,他們只能在雷歐的注視下轉身離開。琴酒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其他人決定再去別的車廂看看,或許能在這輛列車上有別的收獲。
安室透對雷歐沒有那么熟悉,相對于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此刻他更在意的還是雷歐提供的信息。
“四個小時的車程,和我們在離開前剩下的四個小時,這之間會不會有什么別的聯系?”
工藤新一立刻反應過來。
他本來應該也能第一時間注意到這個問題,只是他更在意雷歐的存在,以至于忽略了其他的事情。
現在被安室透一提醒,他頓時進入到偵探模式:“安室先生的意思是?這也是我們任務的一環?”
難道從他們踏上列車的一瞬間開始,他們就已經進入最后一個副本了?
宮野志保顯然還有別的想法:“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通道還沒有打開?”
她的話引起了其他三人的目光,他們一邊朝餐車走去,一邊討論著這個疑點。
“的確,KP說打開通道需要72個小時,雖然我們提前出發……但通道有可能還沒有準備好。”
“但通道指的難道不是回原本的世界的通道嗎?”
“KP當時可沒說是回原本世界的通道,只是說通道還沒準備好吧?”
“也有可能KP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最后會選擇去永無島。”
眾人面面相覷,忽然有些理不清其中的關系,而就在他們進入瓶頸的時候,餐車的門也緩緩打開,露出了里面華麗的裝飾……
“這是什么?也太惡趣味了吧?”
工藤新一露出一個茫然的神色,忍不住失聲驚呼。
也不怪他反應這么大,畢竟其他人在看見餐車內的裝飾時,也有那么一瞬間的茫然——餐車內的裝飾很華麗,有種他們真的登上東方快車的感覺,不僅僅是桌椅壁紙,甚至墻壁上還掛著掛畫。
但是這些掛畫的內容……
全是他們在過去九個副本的經歷——或者說是精彩回顧。
有紐約副本中,宮野志保公主抱著工藤新一、和拖著赤井秀一的腳的安室透碰頭的,有埃及副本他們五個人在沙漠大合唱的,還有威尼斯副本赤井秀一魅惑兩位BOSS的,甚至還有他們開高達的、直播的、女裝的……
簡單來說,這就是個黑歷史集錦。
“這個按鈕是什么?”
安室透發現埃及副本的畫框下還有一個按鈕,他控制不住好奇心按下按鈕,瞬間整個餐車里就響起了熟悉的音樂。
是少年慷慨激昂的領唱,以及之后堪稱群魔亂舞的大合唱。
安室透:……
新一/志保/秀一:……
被這個動靜驚來的琴酒:……
工藤新一一臉絕望,只覺得再聽一會兒自己就要因為無顏面對黑歷史而SanCheck了,他捂著耳朵喊道:“關上!快!安室先生快關上!”
安室透一臉麻木地在諸多走調的聲音中精準地分析出了每一個人的聲音,他伸出手指再在那個按鈕上按了一下,卻發現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青年側過頭看向身后絕望的眾人:“不會是壞了吧?”
赤井秀一從始至終沒說話,此刻快步來到了安室透的邊上,在安室透不滿的注視下也跟著按了幾下,果然發現那首大合唱非但沒有停止,甚至還開始播放了第二輪。
“看來是真的壞了。”
赤井秀一點點頭,這才轉而望向雷歐:“你們把我們的照片掛墻上就算了,但是這個你們不修一下嗎?”
“這是我們列車為各位辛勤工作的調查員們提供的特別紀念服務。”
雷歐假裝沒有察覺到他們的不滿,露出了一個燦爛而又標準的笑容:“包括整個餐車內的裝飾,和后續提供的餐飲都是以各位九個副本的工作為主題的,當然,也包含了現在提供的音樂服務。”
……你管這個叫服務?
大概看出他們的無語,雷歐笑意更甚:“畢竟我們公司人手有限,雖然極力地想為各位提供鋼琴演奏,但實在沒有那個人力與財力,只能挑選了各位在副本中人氣第一的音樂進行播放。”
他伸手指向了那個按鈕:“只要各位每點一次按鈕,就會增加一次的播放,剛才兩位一共按了六次,所以這首歌會循環播放六次。”
赤井秀一:……
安室透:……
兩個成年人受不受得了不說,工藤新一是受不了了:“切歌!我們要切歌!!!”
雷歐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很抱歉,我們所有的專業人員全都專心于研發和維護列車的運行,這方面實在技術有限,無法提供這個服務。”
琴酒默默地聽完了全部,最后提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人氣第一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臉色黑了又白,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還沒等他們制止,雷歐便已經給困惑的小琴調查員提供了專業的解釋:“是指這首歌在各位副本中被播放的次數。其實您創作的平安雅樂也十分唯美動聽、深受我們公司工作人員的喜愛……但是畢竟各位才是乘客,我們還是得以你們的喜好為主。”
琴酒:……
琴酒雖然什么都沒說,但眾人卻注意到他看向他們的目光里充滿了質問。
就好像是在說“你們這幾個人是什么品位”一樣。
新一/志保/秀一/安室:……
不是!我們真不是這樣的!你侮辱我們當二五仔和臥底都不能侮辱我們的審美!
至于循環播放第一……這絕對是英國副本里奈亞偷偷切換音源的問題!和他們沒有關系!沒有! ! !
但是工藤新一也不敢告訴琴酒這首歌在英國的某個村莊已經盡人皆知,只能從另一個角度開始狡辯:“不是,我們也喜歡小琴大哥的平安雅樂啊!快還我琴生平安雅樂!”
雷歐還是那個無辜又燦爛的笑容:“抱歉,程序已經設定好了,在重啟之前無法再更改。”
“那你重啟?”
安室透不報希望的問道,這首歌在他們對話期間已經開始了第三次循環播放,安室透現在滿腦子都是這群人鬼哭狼嚎的聲音。
說真的,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么久了,但他現在還是很想毒啞宮野志保和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他現在理解貓貓女神當時崩潰的心理了。
貓貓女神可真好,居然沒有給他們幾個當場下啞藥,感謝女神的仁慈。
而雷歐依舊還是那個表情,擺出了日本人都熟悉的私密馬賽但是達咩的態度:“很抱歉,如果重啟的話的話需要等列車返回工作倉后才能進行。現在列車已經啟程,需要完成本次的運行才能折返。”
“算了,還剩下三次,忍一忍也就結束了。”
宮野志保不想再在這個問題繼續糾結,她琢磨著是不是只要離開餐車就聽不到這個音樂,但很快就發現她找不到發音裝置,而這個音樂……
似乎是從墻壁上擴散的。
“還有一個問題。”
安室透看了眼手表,他不確定這個時間是否正確,但是流逝的時間總不會有錯。
“為什么餐車要在半個小時后才開放?”總不會這里還藏著什么特別的驚喜吧?
那還是算了,這輛列車上的驚喜太可怕了,他不想要。
“是因為在列車啟程后,會有好幾個大轉彎。”
雷歐不動聲色地抓住了位于門邊上的把手:“為了防止各位在用餐時出現一些不必要的煩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但就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語,列車忽然一個急轉彎,還想再追問什么的眾人沒站穩,紛紛撞在了墻上。
“你們沒事吧?”
“還好嗎,各位?”
“我沒事。”
“……我也沒事,但情況可能有點不太好。”
安室透推開了撞倒在自己身邊的赤井秀一,在眾人詢問的視線中緩緩地、一寸一寸地移開,露出了那個被他壓壞的、整個嵌在墻壁里的按鈕。
新一/志保/秀一/琴酒:……
像是為了印證情況到底有多糟糕,這首原本就全都不在調上的音樂瞬間變了好幾個調,眾人的聲線幾度變得扭曲,最終演變為了令人恨不得瞬間失聰的、鬼哭狼嚎。
“快!快捂住耳朵!要SanCheck了!”
“誰點機械維修了???”
“過個樂理大成功能不能修回來?”
“小琴大哥你別動槍啊!!!!”
車廂內瞬間兵荒馬亂,雷歐站在一邊沒有加入,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最后露出了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陣混亂持續了近一個小時,眾人齊心協力,才終于讓鬼樂有所緩解。此刻那音樂還在,也依舊處于變聲加變調的情況,但音量已經低了很多。
簡單來說,就是從震耳欲聾的噪音,變成了如同五音不全的人用認為不會打擾別人的音量從嗓子眼擠出旋律的哼歌聲。
聽著宮野志保的描述,在場四個大男人紛紛沉默。
“說實話,這個歌已經在我腦內循環了。”
工藤新一表情痛苦語氣崩潰:“我的腦子不干凈了!”
宮野志保也沒什么辦法救,只能隨口說道:“那就學一學圣波本,把那些污穢的東西轉換成文字,沒準你大腦就能放空了。”
安室透:……
赤井秀一:……
琴酒:……
“這不會就是那些看了要SanCheck的筆記和書本的來源吧?”
“至少看了波爾多的畫稿我們都進行SanCheck了,沒準真的是呢。”
工藤新一現在努力地想要找點別的事情去思考,這樣自己就不會注意到這個可怕的BGM了:“所以這輛列車上究竟還有沒有別的謎題?”
“我現在擔心的是雷歐剛才說的,會提供的餐飲。”
結合了他們九個副本的經歷,等會兒的餐飲不會是什么用土蜘蛛遺體炭烤后的深潛者酒灼罐頭配上赤井秀一特制紅酒,佐以尼泊爾特殊蕈菇和太歲研磨碾碎的醬料吧?
【……】
安室透這個菜單把在場所有人給整崩潰了,他們一時間紛紛沒了食欲,而赤井秀一似乎像是要回報這份菜單,也在一片低氣壓中緩緩開口:
“或許,你們都聽說過如月車站?”
第290章
如月車站。
這是日本頗為有名的怪談之一。
赤井秀一原本也只是習慣性地發散思維,畢竟和列車有關的故事也就那么幾個。東方快車固然有名,但是如月車站配合他們此情此景才是風味絕佳。
不曾想安室透還沒炸毛,宮野志保卻愣了下。
“那是什么?”
空氣瞬間變得安靜。
誰也沒想到被尤格·索托斯偏愛的圣雪莉竟然會不知道這個和廁所的花子、裂口女齊名的著名都市怪談,一時間眾人表情各異。
宮野志保本人并不覺得不知道如月車站有什么問題,她是筆直地迎上了每一個人的目光,很快就發現對此一無所知的人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另外一位。
“這是一個都市傳說,深夜乘坐電車回家的少女,發現明明只有數分鐘就能到站的電車行駛了二十多分鐘,少女在網上求助,而后列車駛入了隧道。最終在少女上車后過去近一小時,抵達一個從未聽過的、名為如月的廢棄車站。”
安室透甚至來不及制止,就聽見工藤新一幽幽開口。
再見宮野志保聞言面無懼色,甚至有那么些許興趣,安室透也只能放任小偵探繼續說了下去:
“電車進站后便不再行進,少女等了許久、最后壯著膽子前往列車室,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周圍荒涼一片,少女慌亂中打電話報警,卻被警方告知并沒有這樣的車站……同時遠方傳來了祭典的音樂、像是鈴鐺又像是太鼓。”
像是為了調動氣氛,工藤新一故意壓低了嗓音,配合著3D立體環繞的BGM,倒真的讓人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網友勸說少女此刻應該沿著鐵路原路折返,少女在沒有其他解決辦法的情況下只能顫顫巍巍地照做,期間一名獨腿的老人出現又消失,而鈴聲與鼓聲也始終沒有消失。就在少女崩潰之際,隧道前出現了車燈。”
宮野志保看起來已經投入其中,甚至積極地詢問后續:“她過去了?”
工藤新一點點頭:“少女此刻已經瀕臨崩潰,她不顧網友的勸阻迎上去,而后表示對方十分熱心,愿意送她到附近車站的旅館。”
“這聽起來就不像是好人。”
位于荒無人煙郊外的廢棄車站,祭祀的鈴聲與鼓聲,還有在這個時間出現的陌生人:“然后呢?”
“汽車駛入了黑暗,少女再也沒有回來。”
工藤新一話音剛落,卻見窗外的光線忽然暗去。
電車駛入了隧道。
就在電車駛入黑暗的霎那間,平穩前行的車身驟然變得顛簸,眾人只覺得列車在前行的同時還在左右晃蕩,與此同時車廂內的照明設備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擾一般忽明忽暗地閃爍,最后在一陣滋滋的電流音中徹底熄滅。
然而那個最為惱人的BGM卻并沒有停止,甚至變得更加可怖詭異。
“這是什么情況?”
“我就是說了個都市傳說,倒也不用那么應景吧?”
“還是那個問題,你們誰點駕駛了?”
“先打開照明吧?”
工藤新一正要打開手電筒,卻看見昏暗的車廂里忽然亮起了一束光。
他近乎本能地將手臂擋在眼前,卻不曾移開視線,生怕來者不善,但最后他只能看見黑暗中一個扭曲的面具。
“你們沒事吧?”
是雷歐的聲音。
車廂里一時間陰氣森森。
列車的目的地不存在于現實世界的永無島,BGM是他們變調版的埃及頌歌,暢想中的午餐是一口升天絕對沒有第二次選擇機會的劇毒盛宴,再加上和現實中能映照許多的怪談故事,以及雷歐……
整個餐車里彌漫著一種無法用言語的氣氛。
“這個就是傳說中的鬼氣吧。”
安室透喃喃。
哪怕面對舊日支配者乃至外神,眾人都沒有此刻的感受——來自宇宙、不可名狀的神明固然可怕,但發自內心的恐懼更是令人膽寒。
恐懼源于未知,此刻眾人深有感觸。
“別說了,安室先生,”剛才還在津津有味地說著怪談的工藤新一閉了閉眼,“你們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們坐的不是列車。”
而是靈車。
沒有得到他們回應的雷歐歪了歪頭,那個布滿裂痕的面具也因此旋轉了一個角度,在昏暗的環境和刺眼的光線下,顯得尤為滑稽與恐怖。
“你們怎么了?”
他再次詢問。
“沒什么,就是說了些都市怪談。”
赤井秀一的語氣還是那么的平靜,聽不出任何的波動。
他迅速地換了個話題:“現在這是什么情況?”
“我正是來通知你們這件事的。”
雷歐沒有再追問都市怪談的內容,似乎對于這個也并沒有什么好奇心,而是如同一個像模像樣的列車員,十分負責地開始傳遞訊息:
“現在列車進入了隧道,這是一個顛簸區,這段區域將持續20分鐘。為了避免各位受到不必要的傷害,我們將暫時關閉餐車和娛樂室。請大家先回到各自的房間,等聽到廣播后再外出行動……”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這并不是強制要求的,只是為了各位的人生安全,還請大家盡可能地配合。”
你這人說話突然變得那么委婉,還讓人怪不習慣的。
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看著這樣的雷歐,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但他們距離上次和對方見面也過去了許久,且一同相處的時間其實并不算漫長,其實他們也不知道真正的雷歐究竟是什么樣的。
琴酒似乎早就不想和他們一起行動,在聽到了雷歐的話后,二話沒說直接越過他們,平穩地穿梭在搖晃的車廂里,率先離去。
其他人也不想留在這個陰氣森森的車廂里,大家互相看看,最后得出了頗為統一的結論:
“先回去吧。”
眾人排著隊一個個走出了餐車,而雷歐就這么站在餐車的門邊,他一手提著手電筒一手擋著車門,目送著所有人的離去,直到看見工藤新一等人都回到了房間之后,他這才緩緩地合上門,穿梭在黑暗的車廂中,最后在一扇門前停下。
他空著的那只手在門上敲了幾下,那是一種乍一聽有些混亂的敲法,但門另一側的存在很快就為他打開了緊閉的門。
“這邊都已經準備好了。”
雷歐一步跨入門中,迅速地合上門之后,稍稍抬起了手里的手電筒,對準了屋內:“我們的客人看上去都很興奮,大家也都可以開始準備了。”
他露出了一個興奮的笑容,面具只遮擋住了他上半張臉,此刻雷歐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的扭曲。
“就讓我們為他們的最后,獻上一場完美的饗宴吧!”
屋內的存在發出了悉悉索索的動靜,而后紛紛露出了和雷歐相似的、興奮難耐的表情。
……
工藤新一等人回到自己的房間時,里面還亮著燈,看來剛才餐車內的照明驟然暗去,是因為雷歐切斷了餐車的照明設施。
有一個好消息。
他們的房間里沒有播放那該死的埃及頌歌——無論是原版還是暴走版還是變調版都不存在,房間里安安靜靜的,只能聽見列車在隧道里顛簸前行發出的轟隆轟隆的聲響。
但壞消息是,列車里沒有信號,他無法上網、也無法像怪談中的少女一樣發信息給其他人。
工藤新一沒有帶書打發時間、也不想在車上就浪費手機電源,百般無聊之下,他最終從口袋里摸出了那個黑星掛墜。
少年的食指勾著鏈子的末端,黑星的吊墜在動蕩的車廂里來回地晃蕩著。
奇異的、仿佛黑曜石似的石頭映著車廂內昏黃色的光,看上去竟然平添了些許從前不曾有過的柔和。
工藤新一看著這個吊墜陷入了沉思。
他沒想過他們還有和雷歐再見面的這一天。
雖然工藤新一知道雷歐并沒有那么容易死——畢竟在距離1920年相隔一百多年后的紐約,他們還遇見了化身為阿良良木的雷歐,但是少年也沒想過雙方重逢會來得這么快。
“現在的你究竟是誰呢?”
他自言自語,為自己提出了一個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是雷歐,還是阿良良木?
工藤新一很清楚,這些身份對于內里這個與他們頗有緣分的存在來說都是虛假的、只是那個存在占據的身體的名字,事實上對方本身既不是雷歐也不是阿良良木。
但是他還是想知道對方的名字,他究竟是誰、是怎樣的存在……
又為什么會與他們的命運糾纏在了一起。
工藤新一思索著要如何在接下來的旅程中解開這個謎題,而其他人在穿梭隧道的期間也沒閑著。
宮野志保帶了筆記本電腦,此刻她正在整理他們九個副本的旅程。
既然餐車內的墻壁上掛著他們在每個副本中的黑歷史……他們的經歷,這個永無島也是從他們的副本中拼湊而成,沒準這些經歷也會在永無島的探險中起到作用。
不過紐約的經歷剛總結到一半,她就聽見門外響起了一陣短促的敲門聲。
起先宮野志保還有些不太確定這敲門聲是否是從自己門外響起的——畢竟幾人的房間毗鄰,隧道內又吵雜,直到她聽見了幾聲被刻意掩飾的咳嗽,宮野志保這才像是確定了什么,迅速起身開門。
走廊里此刻只有一人,他站在宮野志保的門前,見宮野志保姍姍開門也沒有任何的指責,只是平靜地說道:
“我有話要和你說。”
宮野志保直視著對方的眼睛,片刻后她側過身,允許對方的進入:“進來說吧。”
列車在隧道內行駛了很久,直到眾人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只覺得如月車站的怪談照進現實、正要看時間是否真的只過去20分鐘時,列車突然沖破了黑暗。
與此同時,車內響起了廣播。
“各位乘客們,列車現在已經離開了顛簸區域,現在我們已經正式進入了接入永無島的特殊隧道,你們可以在車上自由行動。稍后餐車和娛樂室會重新開放,你們可以盡情享受本次旅程。”
在看見光的一瞬間,眾人紛紛朝車窗外看去,那并非是如同怪談中荒無人煙的郊區,而是一片花海。
各種不同時節、生活在不同區域的花朵連綿成了一片壯闊的花海,眾人甚至來不及去分辨這里面是否有自己熟悉的花卉,列車便已經帶他們領略了更美麗的風景。
一聽見餐車重新開放,眾人立刻離開自己的房間,前往餐車聚合,就連一直不太合群的琴酒也出現了。
宮野志保隔著玻璃車窗眺望外面的風景,忍不住感嘆:“還好我們當中沒有人花粉過敏。”
“其實這里還挺適合拍照的。”
安室透覺得這風景實在不錯,這片花海雖然混入了許多完全不同的品種,顏色艷麗豐富,卻并不會讓人感到嘈雜混亂,仿佛沒有盡頭的花海一直蔓延到了遠方,與天空融為了一色,連天空的顏色似乎也變得豐富多彩……
“等等,好像有些不太對?”
安室透起初只以為自己看多了絢爛的花海,眼睛有些疲勞,但當他隔著玻璃定睛看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你們看天空,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勁?”
被他這么一說,原本喝茶的、聊天的眾人紛紛停下了自己手邊的事情,他們順著安室透的目光朝窗外看去,果然發現天空似乎有些異常。
工藤新一一眼就察覺到了安室透口中的不對勁:“這里好像是被一個巨大的玻璃籠罩一樣。”
雖然這個并不明顯——大概是因為這個“玻璃罩”太過巨大了,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夠看見一些特殊的、類似于反光的奇怪光線。
不僅僅如此,玻璃罩之外……
赤井秀一皺著眉,定睛瞧了一會兒:“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在涌動?”
玻璃罩之外是絢爛的天空。
并非是千變萬化的霞光,而是一種特殊的光線,有些像是偶爾能在極地看見的極光,但是這個顏色卻比極光更加的艷麗、也更加的豐富多彩。
“總不可能是這片花海的顏色照在天空上的吧?”工藤新一表示自己絕對不接受這么不科學的解釋,而他的猜測也迅速被其他人否決。
“應該不是,這看上去也不是同一種顏色。”
宮野志保搖搖頭,盯著這片七彩的天空很快就聯想到了另一個有些相似的存在:“這個天空看上去有些像化特效裝時用的高光,雖然混了太多種顏色不過倒也不顯臟……”
她話說到一半,再看看周圍幾個大男人那茫然的表情,瞬間意識到原來偵探和殺/手也還是有知識盲區的。
“當我沒說。”
她咽下了所有的解釋,決定直接跳過給直男科普美妝常識的環節:“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下次你們可以買基本時尚雜志自己學習一下。”
新一/秀一/安室/琴酒:……
不用了,謝謝。
“我倒是感覺,現在的情況有點像是那種玻璃球擺件。”
赤井秀一也不知道那種裝飾品的名字,畢竟他也是在逛超市的時候偶爾見過幾次。他憑借自己模糊的印象,向其他人描述道:
“就是那種里面裝了液體,會飄金粉的玻璃球,通常是圣誕主題的……有圣誕老人或者姜餅屋,或者是雪人。底座通常很重,如果有人入室搶劫,把這東西砸過去應該能爭取到一些逃生的機會。”
新一/志保/安室/琴酒:……
“雖然我知道你在說什么,”安室透面無表情地扭頭看他,“但是你不要把這么美好的擺件,和這種事件聯系在一起好嗎?”
赤井秀一攤了攤手:“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這東西作為鈍器來說和獎杯有得一拼。”
“你們FBI的刑偵課可真奇葩。”
“不過我倒也能明白赤井的意思,畢竟我們現在的情況和那種玻璃球擺件還是挺相似的,”宮野志保不想再聽這些偵探是怎么把美好的道具說成兇器的,至少她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會選擇這東西當禮物。
工藤新一也有些聽不下去了,他迅速接過宮野志保的話:“的確,只不過那些金粉通常是在玻璃球里面飄的,而這次卻跑到了球體外面,而我們成為了球體中的存在。”
“我能理解,但是這樣一來不就很驚悚了嗎?”
如果不聽最后的那幾句刑偵描述,安室透也覺得赤井秀一的這個聯想還是挺不錯的,此刻他直接略過了對赤井秀一的肯定,進入了自己的環節:
“玻璃球是被人觀賞的擺件,如果我們現在成為了球體中的存在,那又有誰隔著玻璃球正在注視著我們呢?”
安室透這個問題一出,餐車里再一次被熟悉的寒氣所籠罩。
“……所以你們一定要在餐車里說怪談嗎?”
“先提出如月車站的家伙沒資格說這句話吧?!”
“難道是AI副本復刻版?”
“AI副本倒還好,就怕還有比AI更可怕的玩意兒在盯著我們。”
“比那玩意兒更可怕的家伙?奈亞?大眼珠子?黃衣編輯?總不可能是尤格·索托斯吧?”
工藤新一一連串的報菜名,并沒能引起更大的恐慌。
安室透表情麻木,學著青春疼痛小說那樣四十五度角仰望車廂天花板,盡可能地模仿著明媚而憂傷的語氣說道:
“那些都是極可怕極可怕的存在,但是為什么我心里沒有一點點的波動呢?”
眾人心有戚戚焉地紛紛點頭。
而一邊的琴酒沒有摻和進這群人的對話中,只是擰著眉冷眼看著他們,露出了一個有些頭疼又好像有些無奈的表情。
五星調查員琴酒對于這群刁民沒有任何的評價。
累了,懶得說。
刁民們對那片奇異天空的討論還在繼續,不過沒多久雷歐送來了食物,出乎意料的是,這輛餐車上的食物居然都很正常,沒有可怕的魚罐頭也沒有紅酒,甚至看不見菌菇,都是一些十分普通的食材。
普通到了刁民們都覺得有些不正常的地步。
甚至看起來還有些美味!
“一定是我餓瘋了!“
“要不要過個偵查?”
“順便再過個醫學吧。”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的吐槽著,卻發現沒有得到任何來自KP的回應,這下眾人終于有些慌了。
“自從我們上車開始,KP有出來過嗎?”
“KP不會又失聯了吧?誒,我為什么要說又?”
“KP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好像從我們離開結算空間開始,KP就沒吱過聲。”
“KP不會這時候突然吱一聲吧?”
安室透這個猜測一出,眾人瞬間陷入安靜,他們等了一會兒,卻依舊沒有等到任何KP的回應,哪怕是發出“吱”的聲音這種老掉牙的反應也沒有。
刁民們終于有些慌了。
“該不會KP不要我們了吧?”
“不會是KP把我們都遺棄了吧?”
“KP把我們送給雷歐就跑路了?”
“事已至此,先吃飽再說?”
【……KP還在,沒跑路,沒把你們遺棄。 】
KP沒想到這群刁民坐次列車還能坐出那么多事情,心累地回應:【飯菜里沒下毒,沒有能夠控制人的東西,也不是神秘生物或者神明的遺留物,吃吧,趕緊吃完了上路……】
這果然還是斷頭飯嗎? !
刁民們并沒有因為KP的出現而感到喜悅,甚至因為KP的話語更加害怕,不過他們互相看看彼此,最后還是選擇了遵從食欲。
不過眾人才吃了幾口,忽然就露出如出一轍的驚訝神情:“居然還怪好吃的?”
宮野志保點點頭:“有些像降谷的手藝。”
“該不會是你……”赤井秀一吃不出手藝,但是這個口味的確頗為熟悉,他轉而看向安室透,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我不是,我沒有。”
安室透答得飛快:“我沒有在隧道的時候去做飯,我連廚房在哪里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這個車上有沒有第二個降谷零。”
“……所以你們能不能不要在餐車上說怪談啊!”
這是今天第幾個怪談了?
工藤新一有些崩潰,忽然覺得飯都不香了。
雖然短暫地插播了一個怪談,但是眾人還是頂著飯里有毒的壓力,風卷云吞地解決了解決了這頓午餐,就在他們喝著下午茶有些犯困的時候,行駛了四個小時的列車在列車員的提示下,終于緩緩進站。
眾人提著行李而下,雷歐已經在車門下等候,他微笑著對每一個人說著“旅途愉快”,而后將眾人領到了一個行李的儲存點。
“這是?”
“為了保證各位接下來能夠沒有后顧之憂地享受這次的假日,我們為各位提供了免費的儲物點,你們可以在結束旅程之后回來取自己的行李,而后返程離開。”
假日?旅程?
眾人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雷歐似乎明白了他們的困惑,示意他們朝遠處看去。
工藤新一等人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發現那是一個巨大而又艷麗的招牌,上面寫著Neverland——
“歡迎各位來到永無島游樂園。”
雷歐步履輕快地走到了他們的面前,向他們行了一個優雅的舞臺禮:“我是各位第一站的導游,請各位放好行李后跟隨我前往第一個游樂項目——”
他稍稍抬起頭,對著眾人露出一個笑容:
“兜兜轉轉還是我……哦,不對,是兜兜轉轉還是你。”
工藤新一:……
你最好真的只是口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