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誒?不是,怎么就任務失敗了? !
工藤新一伏在地上,還維持著匍匐前進的姿態。
此刻他還有些懵,一副完全不知道為什么是這種情況的模樣,不過他發現在KP播報出這個消息的同時,周圍那些懸浮的、組成了巨大的不可名狀的碎片像是失去了控制似的紛紛落地,再也沒有了動靜。
不僅僅是那些碎片,空間內舞動閃爍的燈光也逐漸熄滅,攝像頭也統一向上回收。
很顯然,這個奇怪的VR射擊以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況,宣告了結束。
“發生什么了?”
以制止的姿態壓制住琴酒的安室透大聲地質問道,因為兩只手都按在琴酒的手臂上,讓他沒辦法摘下眼鏡。
此刻眼前的城市畫面已經蒙上了一片漆黑,游戲失敗這幾個紅色的大字就掛在眼前,隨著他左右觀察而一并挪動。
他剛才還想阻止琴酒對那個巨大的不可名狀的攻擊,結果人剛撲過去,就聽見熟悉的爆炸聲,等他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是KP宣告游戲失敗的時候。
就,莫名其妙的。
“……聽起來像是爆炸。”
和安室透一起撲向琴酒的赤井秀一接過他的話,心中多少有了些許猜想:“該不會是有人偷襲我們大后方,結果觸發地雷了吧?”
話是這么說,但此時此刻赤井秀一的心中只有無限的慶幸。
并非是因為這個稀奇古怪的游戲終于結束、自己不需要再頂著那些羞恥的粉色馬賽克,而是幸好這個游戲雖然真實但也沒有那么的真實。
剛才的爆炸只有短短的一瞬,其他人不用體會到身處火場的感覺。
真好。
宮野志保站在那里,看著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一左一右地壓制著琴酒,而剛才還舉槍瞄準那個不可名狀的琴酒似乎已經放棄了反抗:
他平躺在地上,任由這兩人鉗制著自己的手,沒有表情的臉上透露出了些許的生無可戀。
宮野志保:……
我感覺自己不應該上前打擾他們。
她思考了片刻,向KP詢問著VR眼鏡看見的畫面是否可以截圖保存,又在KP幽幽表示可以的同時,摸出了自己的手機,對著這三人就是一頓連拍。
正陷入復盤沉思的工藤新一是被快門聲驚醒的。
他回過神,先是看見自己的胳膊下壓了一個手/榴/彈標志的貼紙,他剛意識到這可能就是導致游戲結束的罪魁禍首,就被熟悉的快門聲吸引。
就在自己身側的不遠處,赤井秀一和安室透按在了琴酒的身上、一人鉗制住了一條手臂,也不知道是不是將他們心心念念的逮捕提上了日程。
宮野志保嘖是站在他們不遠處,手里捏著手機對著這個離奇的畫面就是一頓拍攝,動作嫻熟角度刁鉆。
工藤新一偷偷摸摸地湊了過去,也打開手機咔嚓咔嚓地進行拍攝。
游戲內的音樂還在繼續,幾乎掩蓋了現實中的聲音。
不過宮野志保似乎還是聽見了這個盡在咫尺的快門二重奏,她的動作停頓一瞬,隨后迅速摘下眼鏡轉過頭,果真對上了年幼的那偵探那張燦爛的笑臉。
“呀,灰原。”
工藤新一沖她揮了揮手:“沒想到游戲這么快就結束了啊。”
年幼的大偵探眼神里透露著些許的心虛,藏都沒來得及藏:“我也沒想到蟲蟲大王回來偷襲我們的大本營。”
這么說著,宮野志保轉過頭望向身后的位置,那里還貼著自己之前安裝的“炸彈”貼紙。
再看看面前的工藤新一,他身上雖然沒有留下任何曾經觸碰過“炸彈”的痕跡,但眼睛里卻是明晃晃地寫著心虛。
眼見著宮野志保臉上寫著調侃,工藤新一逐漸也有些惱羞成怒:“我也沒想到你們會在自己的大本營里裝炸彈啊!”
赤井秀一、安室透、琴酒三人一摘下眼鏡,就聽見工藤新一又一次現場自爆。
蟲蟲大王討伐獵人:……
不是,你還真就從背后偷襲啊?
“所以真的是因為炸彈被觸發,我們兩邊全滅才任務失敗的?”
“這也太離譜了,說實話我真的很難接受這樣的結果。”
“低聲些,這難道光彩嗎?”
“不光彩我也要說,這難道不是任務大成功了嗎?”
安室透語出驚人,其他人有些擔心他是不是氣糊涂了,但另一邊工藤新一卻迅速反應過來: “對啊,安室先生說得沒錯,我任務應該是大成功了才對。”
“啊?”
【啊? 】
工藤新一仿佛打開了什么新思路似的,眼睛里甚至泛起了激動而又詭異的光:“KP你布置給我的任務是剿滅敵人,現在我和敵人同歸于盡,也保護了我的蟲群,我應該獲得S級評價才對!”
你說的蟲群……就是那些關節碎片嗎?
其他人已經看見剛才那個“雙馬尾蟲蟲大王”倒下的地方都是些什么了,卻是不知道工藤新一究竟是怎么做的,才能讓這些碎片像真實的昆蟲一樣行動。
但是現在這個似乎也不重要了。
因為工藤新一的話,也打開了安室透的思路:“那從我們的角度來說,的確是我們的攻擊對敵方的BOSS造成了毀滅性的傷害不是嗎?雖然我們這邊也有點損傷,那至少也該有個A及以上的評價。”
【……你們都全滅了那叫有點損傷嗎? 】
“可對面的BOSS也的確是被我們的攻擊給帶走了,”安室透著重強調著這點,又給工藤新一使了個眼色。
工藤新一從善如流:“我這里可是一帶四,血賺!”
不管他們在游戲里是敵人還是同伴,但他們對抗KP的立場都是一致的——無論如何他們都無法接受這個游戲失敗的結局。
KP似乎被他們的強盜邏輯氣得有些說不出話,另一邊的宮野志保看看這這兩個還在和KP據理力爭的家伙、又看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地上站起來的琴酒,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反正這個結果是不可能更改的,你們再怎么說都不可能。 】
工藤新一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了一個陰惻惻的笑容:“別是KP根本就沒有碰見過這個情況,所以不知道要怎么辦吧?”
【……】
“既然這樣,那么這局就算無效。”
安室透乘勝追擊,給了KP一個可以令雙方都滿意的臺階:“你看我們還剩下那么多游戲時間,要不我們就重開一局,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怎么樣?”
然而平時還算好說話的KP,這把卻十分堅持,哪怕安室透不再強求要更改評價,而是給了一個還算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KP也沒有借坡下驢。
【不怎么樣。 】
KP冷冰冰地回應道,但聽起來卻也不像是因為他們三番五次的胡攪蠻纏而惱火,只是用一種強硬的態度再次回絕安室透的申請。
別說是工藤新一和安室透,就連其他人也沒想到KP在這件事上如此的執著。
他們頓時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幾人互相看看,倒也沒有再繼續糾結更改評分或者是重開的事情了。
“那我們開個復盤會議……這總可以了吧?”
安室透因為感知到什么而陷入沉默,工藤新一也緊跟著說道:“你也不能什么要求都駁回去,這樣顯得我們好像很刁民一樣。”
你們這還不刁民嗎?
KP一口氣都沒緩過來,隔了好一會兒才無力地回應:
【……可以。 】
KP頓了頓:【因為你們游戲提早結束,下一站的導游還沒來得及趕過來。所以在導游來之前,這個游戲廳的門不會打開,你們可以盡情開復盤會議。 】
這倒是個預料之外的信息。
不過幾人并沒有因此而感到喜悅,只是得寸進尺地向KP提出另一個要求:“那我們開復盤會議的時候KP你能不能不要偷聽?畢竟是復盤會議上可能少不了爭吵,我們才不想留下這種丟人的會議記錄。”
KP知道這群刁民是在防著自己,不過也沒揭穿他們的謊言:【你們丟臉的記錄還少嗎?行吧,給你們一個骰子,等會議結束丟下骰子就行了。 】
這么說著,工藤新一的手里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多面體。
那是一個二十面體,漂亮規整的外形,潔白無瑕的表面上沒有刻上任何的數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半成品管。
工藤新一與其他人對視一眼,再試探性地呼叫KP,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幾人對視一眼,迅速地從儲物柜里取出自己的物品。
工藤新一生怕這個骰子本身也是個竊聽裝置,于是問其他幾人要來了手帕,將骰子里三層外三層包得嚴嚴實實,放進了宮野志保隨身的包里后,而重新鎖緊了儲物柜,這才稍稍放心。
完成了這些之后,幾人顧不上平日里關系如何,此刻頗有默契地圍成一個圈原地就坐,開始了沒有KP的私聊回憶。
“現在看來,這個永無島還是有些奇怪的。”
主持會議的工藤新一率先說道。
這也的確是個復盤會議,不過復盤的并不是他們在剛才VR射擊里的表現,而是他們在永無島經歷的幾個項目。
剛才沒有參與和KP的爭論的赤井秀一,此刻平靜地接上了他們的話: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每一個游戲項目對應著一個副本,我們正按照曾經經歷的副本流程逆行。”
雖然最初的旋轉木馬有些迷惑性,之后又出現了和尼泊爾副本并沒有什么聯系的娜塔莉,徹底擾亂了他們的思路。
但是在經歷了第三個項目——也就是這個VR射擊之后,游戲項目和副本之間的聯系基本可以確認。
為了給同伴們提供線索,赤井秀一也說出了憋了許久的線索:“我曾經在AI副本見過那位伊達先生,但當時我見到的應該只是數據。”
現實中的伊達航并不認識他,這也讓赤井秀一稍稍松了口氣。
這也是他敢把這件事說出口的原因。
安室透看了他眼,卻沒繼續深究。
雖然他很想知道赤井秀一和AI副本的伊達航見面的事情,但現在的確還是現實的情況更重要一些。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每一站的導游有可能是我們的熟人?”
工藤新一思考了片刻:“或者說,是那個副本接觸過的對象,只不過……”
“真的嗎?”
工藤新一話還沒說完,就被宮野志保急急忙忙地打斷。
她一改往日冷靜的模樣,一雙眼睛看起來亮晶晶的,里面充滿了興奮與激動,讓她看起來終于有了些符合此刻外表年齡的活躍。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下個項目對應的就是拉斯維加斯副本。”
而他們在拉斯維加斯接觸的人,正是宮野明美。
工藤新一生怕她之后感到失望,想要讓她冷靜一些,卻也不想在這里潑她的冷水,于是只能用盡可能委婉的語氣說道:
“如果等一會兒進來的是明美小姐的話,那基本可以印證這個推理是正確的。”
宮野志保知道這個推理并沒有被完全印證,如果現在就認定這一事實的話,等一會兒也會感到失望。
但她還是選擇相信工藤新一的推理。
她無法抑制自己的欣喜與期待,只能頻繁地看向門口,盼望著等會兒推門進來的人會是自己盼望的那一個人。
拉斯維加斯的事情發生得都太過突然了,她只在被送到AI副本之前,和姐姐匆匆忙忙地見了一面。
如果這一次真的能再看見姐姐,無論讓宮野志保做什么她都愿意。
其他人也知道宮野姐妹之間的感情究竟有多深,這會兒看著宮野志保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沒人說一句不是。
畢竟他們也在期待。
期待著等一會兒推開這扇門出現的人會是宮野明美。
這樣一來的話,宮野志保的愿望會達成,而他們的推理也會被印證,更重要的是,他們或許也能再次遇見其他曾經在副本中見過的熟人們。
除開從頭到尾都不為所動的琴酒,工藤新一是這里難得還能保持冷靜思考的人:“問題是,為什么要建造一個永無島,這里的項目和員工守則究竟有什么意義。”
每個項目對應著他們曾經經歷的副本。
他們變小的狀態。
還有為了每一站導游的態度。
工藤新一不相信這個永無島真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游樂園,卻實在想不出這個異常夢幻也異常虛無的空間里,究竟還藏著什么東西。
“這一點,或許我們再經歷幾個項目就能知道答案了。”
赤井秀一看起來頗為平靜,但皺起的眉心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思。
他們幾個此刻也沒有別的線索,所有的推理都只是根據零星碎片得出的結論,卻無法串聯在一起。
目前他們能夠做的,就只有做一步看一步,看是不是能夠通過之后的項目盡可能的早點破題。
“或許這是一個過程。”
宮野志保被他們的對話稍稍稍稍回過神,雖然她還在期待姐姐的早些到來,但也知道眼下還是這場會議更重要。
她的這個解析頗為新穎,沉思的偵探們立刻因為這一話語而被吸引了注意力:“什么過程?”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覺得這就像是祭祀一樣,或許是某種流程。”
她頓了頓,似乎是在糾結著什么,目光在琴酒身上逗留了片刻,但最終還是鎖定在了赤井秀一的身上:“比如說,通過這些項目,我們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起點……你是說紐約?”
安室透順著宮野志保的話思考,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猛地起身:“你的意思是,我們正在往回走,而我們最終也是最初的目的地……”
就是紐約副本。
那個爆炸的劇院。
宮野志保正想說這只是自己的猜測,不料工藤新一也表示贊同:“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KP對赤井先生的狀態支支吾吾也可以理解了。”
“如果我們就這么回去,那么只能回到紐約那個爆炸的廢棄劇院,FBI還是在爆炸中……”
安室透頓了頓,沒有把后面的話語給說出口。
“但如果我們選擇來到了永無島,通過這里進行時間回溯,或許就能夠找到把他從火場中救出來的方法了!”
“這還只是一個猜測。”
宮野志保和偵探們的立場似乎逆轉了,因為一個沒有根據的猜測而興奮的人變成了因為當初的結局而懊惱的偵探們,而在思考是不是要給同伴潑冷水的人則變成了她。
但這件事攸關性命,宮野志保就算也是對此充滿期待,但還是不得不提醒道:“我沒有任何的依據。”
與其在最后讓所有人都白高興一場,甚至迎來無法再度挽回的結果,不如現在就潑下這盆冷水,讓所有人保持冷靜。
萬一事情和他們此刻期待的完全不一樣,他們也好有其他的預備方案。
“我明白的。”
雖然和自己息息相關,但是赤井秀一卻比在場任何一個人——包括琴酒在內——還要冷靜。
他迎上同伴們的目光,如同置身世外般,用平靜的、甚至帶著些許勸慰的語氣回應著他們的期待:
“我從一開始就做好準備了,所以沒關系的。”
“什么沒關系?!”
還不等工藤新一和宮野志保開口,安室透就語氣生硬、甚至帶著幾分惱怒的大聲說道:
“什么叫做你一開始就已經做好準備了?你不會從進入那個廢棄劇院之前,就已經準備好要自爆來結束這一切了吧!”
工藤新一從未見過如此激動又憤怒的安室透,他沒有被嚇到,但是向來充滿光的眼睛里此刻卻充斥著濃重的、幾乎就要將光隱藏的擔憂:
“安室先生……”
然而安室透并沒有回應他。
他難得無視了工藤新一的話語,雙眼直視著似乎還能維持平靜的赤井秀一,對方越是冷靜,他便越是感到憤怒。
不僅僅是因為赤井秀一之前一次次的、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行為。
更是因為他是因為對方不顧惜自身去被留下的人。
“你以為自己一個人處理一切就會被夸獎嗎?你以為你一個人解決了敵人就很了不起嗎?你以為你把我推出去自己和敵人同歸于盡我就會很感謝你嗎?”
安室透雙手握緊成了拳頭,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此刻他頂著一張和成年后幾乎無二的娃娃臉,任憑誰都從這張孩童的臉上,看出了成年后日本公安憤怒的模樣。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想要讓自己恢復冷靜,然而憋了好幾個副本、好不容易才找到契機去改變,卻又被當事人輕言拋棄的機會,終于還是讓他忍不住爆發:
“別做夢了,赤井秀一,我是不會感謝你的!”
安室透死死地盯著對方,試圖用自己最強烈的語氣,罵醒這個動不動就選擇犧牲自己的家伙。
“我是不可能感謝你的,永遠都不可能!如果你真的死在那個劇院,我哪怕用克蘇魯神話也要把你重新抓出來,讓你即便是死了也不得安寧!”
赤井秀一:……
“這還真是可怕啊。”
他的語氣聽起來還是和平時差不多,依舊如同安室透印象中的那般,面無表情地說著最惱人的話語。
他以為赤井秀一這一次依舊想要蒙混過去,卻不想對方卻輕輕地嘆了一聲氣。
“這真是個恐怖的威脅。”
他與安室透對視了片刻,又越過他望向了那邊靜靜地聽著他們對話的工藤新一和宮野志保,見這兩人因為安室透的話語而面露贊同之色,便知道自己再一次地敗給他們幾個。
“原本我已經做好回不去也可以的心理準備了,”他停頓一下,果不其然地看見安室透表情瞬間變得憤怒。
“但是現在,我突然覺得還是要跟你們一起回去才行。我可不想讓自己的墓地,變成下一個邪教儀式的地點。”
安室透對于這個回答還算滿意,但還是裝出不滿的樣子,勉強哼了一聲作為回應。
“誰會為了一個自爆的家伙當邪教啊!”
眼見著幾人勉強達成共識,工藤新一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聽見緊閉的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緊接著便是所有人都熟悉的聲音:
“如果你們反省會開完了的話,我可以進來了嗎?”
第302章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感到熟悉的聲音。
但是和預料中的人截然不同。
剛剛還因為赤井秀一消極態度而生氣的安室透,在聽到這個聲音后,僅剩的協助怒意也悉數消弭。
他惡狠狠地瞪了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悔改的赤井秀一,仿佛是在宣告“我會一直盯著你的”,這才像是無法克制內心的喜悅,加快腳步走向門口。
起初他還十分克制,只是邁開步子加快腳步。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個子不夠,完全不足以讓他在三兩步間從原地來到門口,于是快步變成了疾走,最后變成了小跑。
他踮起腳,勉勉強強夠到了門把手。
雖然頂著張令人分辨不出年齡的娃娃臉,但安室透長大后也是個身高腿長擁有著堪比模特身材的青年,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開門是如此的困難。
好在屋外的人似乎聽見了里面的動靜,一點點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安室透立刻向后退開幾步,迎上來人的笑顏。
“這還真是令人感動的場景啊,看見你那么熱情地來迎接我,我很高興哦,小降谷。”
青年的目光在安室透的身上逗留了一會兒,這才戀戀不舍地移向屋內的其他人,沖其他四個小朋友們露出一個頗具親和力的笑容:
“大家好呀,我是大家第四站的導游——萩原研二大哥哥哦。”
在聽見屋外的聲音時,宮野志保便稍稍露出了些許的失望,此刻她極力地想要掩飾,卻還是被眼尖的同伴們發現。
視線在轉向屋內后,就頗為關注關注琴酒的萩原研二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細心的青年并沒有熟視無睹,他沒有直接明說,只是用狀似不經意的語氣提到:
“因為前面這兩站出現了一些問題,所以我們內部臨時調整了一下排班,沒有讓大家久等吧?”
說者有意,聽者也有心。
前兩站出現問題。
內部臨時調班。
萩原研二這一句話透露了太多的信息,以至于工藤新一等人只能互相地來回看來看去,試圖用視線構建一個巨大的腦電波互聯網。
倒也不是他們不能直接開麥交流,只是從這些熟人們出現開始,一個個就像被進行特殊禁言似的,有話不直說,只是一味地變著法拐彎抹角地向他們透露隱晦的信息。
比如伊達航放在休息室的員工守則,又比如說萩原研二此刻不經意的話語。
“那萩原警官原本是第幾站的導游?”
萩原研二似乎很高興工藤新一的詢問,十分配合地蹲下/身,與他的視線齊平地回答道:“第五站哦,不過第五站不是游樂場所,而是……”
他的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從他的神情以及安室透對他的了解,這并不像是在故意賣關子,更像是被什么力量給阻止了,而萩原研二也沒有再進行過多的嘗試,似乎是知道這樣無用,他最終只能無奈地攤攤手:
“總之你們很快就知道了。”
看來游樂園的員工并不被允許過多地透露游樂園的情況,尤其是不屬于自己負責的區域的情況。
這應該就是在強制遵循員工守則第二條——每個員工只能負責自己區域工作。
“AI副本前面是拉斯維加斯副本,再前面是俄羅斯副本。”
工藤新一輕聲說道:“如果萩原警官原本負責的是俄羅斯副本……我們曾經在俄羅斯與他還有松田警官見過面,倒也合理。”
這還是符合他們一開始的推理。
“也就是說姐姐原本負責的的確是第四個站點,但是因為發生了一些特殊情況,導致她和萩原先生對換了工作區域……這真的是可以的嗎?”
宮野志保對于萩原研二本人沒有任何的抵觸,不如說她還是尊敬他和松田陣平的。只是剛才在聽見對方的聲音時,宮野志保還是感到了失落。
對于宮野志保來說,在她十八歲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永遠都只有姐姐。
只是后來又發生了許多事情,在她成為灰原哀之后,她的生命中又出現了其他重要的存在——阿笠博士、工藤新一、少年偵探團的大家,還有如今的刁民團。
她似乎是如同姐姐期待的那樣,一點點地與他人產生了羈絆,開始有了除了讀書和科研之外的生活。
但對于宮野志保來說,即使她的生活與最初的十八年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姐姐永遠都是無法取代的。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哦,這會讓大哥哥懷疑自己的魅力的。”
萩原研二的手輕輕地覆在宮野志保的腦袋上,即使他們曾經一起經歷過拉斯維加斯的副本,但此刻萩原研二似乎并不知道她原本的模樣,只是將她當成了和外表年齡相符的孩子,用開玩笑似的語氣說道:
“不過你的愿望會成真的。”
宮野志保眼睛一亮,似乎有些急切地想要從對方的口中得到一句準話:“真的嗎?”
“真的哦,你們的愿望都會實現的。”
留下這句不知道是應允還是祝福的話語,萩原研二沖宮野志保神神秘秘地wink了一下,便起身朝那邊沉默不語的琴酒走去。
眾人的目光隨著萩原研二一起移動。
琴酒表面上依舊維持著冷酷男孩的模樣,即使看著萩原研二朝自己走來,也絲毫沒有要閃避的意思。
但是只有站在他的角度才能看見,此刻萩原研二的臉上才不是什么如沐春風的笑容,而是一種仿佛壓抑了許久的、即將因為無法繼續控制而如同火山爆發般、噴涌而出的情感。
琴酒的眼皮子抽了抽。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似乎是在下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心。
——要是情況不對,還是跑吧。
“沒想到還能看見這個姿態的小琴,真是預料之外的收獲啊,”萩原研二的語氣中難掩激動,一時間讓旁觀的宮野志保不由地想起了當初的那句“我家孩子”。
這下是真的成孩子了。
琴酒似乎也想到了這點,萩原研二的表情讓他糟糕的預感越發嚴重,在對方的步步逼近下,琴酒難得的后退了半步。
也就是這半步,宣告了他在兩人對峙中已經表現出了弱勢。
萩原研二抓緊契機,一個箭步沖到了琴酒的面前,趁著對方松懈之際,直接將他一把撈起,以十分專業的姿勢將他抱在了懷里。
而另一邊,雖然沒有得到萩原研二任何的提示,但是和自己的同期配合默契的安室透已經舉起了手機,對著笑容燦爛的萩原研二和生無可戀的琴酒就是一個多角度連拍。
“那邊的小朋友不要板著臉哦,來,笑一個。”
工藤新一:……
宮野志保:……
赤井秀一:……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拍呀!
“難得還能看見小琴這么乖巧的一面,這時候不留下記錄更待何時!”
“……我這輩子都沒想過琴酒和乖巧這兩個詞能聯系在一起。”
“小琴大哥現在好像BJD人偶。”
“這也是偵探必須的知識儲備嗎?不愧是小朋友啊!”
安室透頓時露出自愧不如的表情:“我以為我寫玫瑰獵人的人工雷同人已經很極限了,現在看來還是比不過小弟之力的輸出。”
寫同人果然還是需要愛。
學到了,學到了。
在產生感悟的同時,安室透甚至還有那么些許的扼腕:“如果再給我們幾個副本,柯南你將會是取代我暗墮圣波本的新一代玫瑰獵人的領軍人物!”
然后被黃衣編輯盯上嗎?
那還是算了吧。
工藤新一思考了一會兒,但是手里拍照的動作卻沒停下,過了一會兒后,他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不,我覺得我還是比不過安室先生。”
圣波本會平等地對待玫瑰獵人,而他是小琴大哥主推,這怎么可能會一樣呢。
琴酒:……
你們幾個還真的當我不存在是吧?給我等著!我要告到KP那里!
被萩原研二像抱小孩一樣托著的琴酒閉了閉眼,不愿再面對這比在組織時更加冰冷殘酷的現實。
四個攝影師從各個角度拍了上百張照片,直到最后琴酒都快對快門的聲音麻木了,萩原研二這才依依不舍地將琴酒放回到了地上,甚至還貼心地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下次見到這樣的小琴不知道……唉。”
他的這句嘆息很輕,輕到其他人幾乎都沒有察覺到的程度。琴酒不輕不重地瞥了他一眼,但到底還是沒有推開萩原研二。
而萩原研二整理的動作很是迅速,像是怕再磨蹭一會兒琴酒就真的要惱怒,他幾乎就是掐著點踩在琴酒爆發的邊緣上及時收手。
“如果大家在這里沒有什么遺漏的東西的話,那我們差不多就要出發去下一站啦。”
這算是一句提醒。
刁民們迅速收拾好了心情,幾人互相看看,又迅速地點點頭。
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轉而去取儲物柜里的行李,而工藤新一、安室透和琴酒三人則是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這個場所是不是有什么被他們忽略、或者可以取走的東西。
“我現在把KP叫回來?”
宮野志保從包里取出了那個被包得嚴嚴實實的骰子:“要進行偵查檢定或者聆聽檢定嗎?”
工藤新一環顧一圈,最后將視線停留在那些已經靜止不動的人偶碎片上:“等KP回來之后,就對這些人偶碎片進行一次偵查吧。”
人偶的確不會說話,但也不會莫名其妙地舞動。
他剛才過于沉浸在游戲中,忽略了這一點,但現在想來,他剛才真的是為了勝利而頭腦一熱,才忽略了這些嗎?
見其他人也沒有要瞞著KP說的悄悄話,宮野志保擲下了手中的骰子。
骰子落在光滑反光的地面上,骨碌碌地滾動了好一會兒,隨后便消失不見,而緊接著響起的,則是熟悉的KP的聲音:
【你們的會這么快就開完了?那現在進行到哪里了? 】
聽KP的意思,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他們的進度。如果KP剛才真的被屏蔽了,那么萩原研二先前的話語又是被誰制止的?
還是說KP現在茫然無知的模樣全是演出來的?
刁民們一時有些吃不準,不過撇開這些本就存在的謎團不說,他們現在需要做些什么已經是很明確的事情了。
“我要對這些碎片進行一次偵查檢定。”
工藤新一頓了頓,又試探性地說道:“或許赤井先生還需要進行一次神秘學檢定?”
【……】
聽見神秘學檢定,原本還想說“好哦”的KP頓時梗住了。
眾人只聽見一陣咔咔的聲響,也不知道是KP被人掐住了脖子發出的求救聲,還是腦袋在僵硬地轉動時發出的動靜。
只不過在大多數人都在關注KP發出的古怪動靜的時候,工藤新一和安室透悄悄地看了眼萩原研二,卻見剛才還在和他們熱情互動的萩原研二此刻安靜地站在一邊,就如同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一樣。
——像極了先前幾站時的其他導游。
果然是因為KP的出現,導致他的行為被限制了嗎?還是說這個游樂園里存在著某種規則,讓導游無法主動和游客產生“解說游樂項目”之外的互動?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進行神秘學檢定的? 】
“你就說可不可以吧。”
工藤新一沒有像往常一樣、嘰嘰喳喳如同小麻雀似的說著自己的推理,此刻他雖然是孩子的面容,但態度卻十分地強硬:“還是說,我們需要進行克蘇魯神話檢定才可以?”
克蘇魯神話檢定一出,其他人齊刷刷地變了臉色。
他們不知道工藤新一是不是發現了什么,但心里卻很清楚,大偵探的推理總不會有錯——即使他眼下并沒有察覺到真相,卻也還是抓住了些許蛛絲馬跡。
KP又沉默了一會兒,不過這一次KP并沒有再發出那種古怪的響動,而是嘆著氣、仿佛投降似的改口:【……你們還是先進行偵查檢定吧。 】
果然有問題!
KP沒有做出正面的回應,對于刁民來說便已經是最大的回應了。
不過工藤新一沒有再繼續深究,他與其他幾人隱晦地交換了一個目光,最后除了宮野志保之外的四人同時向KP申請了骰子,擲下了掌心中碧璽質地的多面體。
【偵查檢定(工藤新一):50/39成功】
【偵查檢定(赤井秀一:65/24困難成功】
【偵查檢定(安室透):70/73失敗】
【偵查檢定(琴酒):70/38成功】
【安室透的注意力全在下一站那位帥氣的導游先生的身上,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將他寫成下一本故事的男主角,你滿腦子都是大E特E的社牛實錄,完全忽略了周圍的異常。 】
安室透愣了愣,露出了坦然的笑容。
似乎是在說“我的同期就是故事的主角,那又怎么了”一樣。
其他人默默地收回了視線,沒有和暗墮圣波本杠上。
【而工藤新一、赤井秀一和琴酒,你們三個發現這些關節人偶碎片的切斷面還分為了兩種狀態:一種看上去像是被某種特殊的武器擊中,斷裂的地方存在著粗糙的鋸齒狀痕跡。另一個切斷面十分的光滑,甚至看上去像是原本就打磨的工藝。 】
【但赤井秀一憑借著自己對人體的理解,你發現有些切斷面并不是關鍵人偶本身就應該斷開的部位,而是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切斷的。 】
“這個斷面也太光滑了吧?”
赤井秀一拾起了幾個不尋常的碎片,其他人為了過來,一眼就看出這些切斷面的確不同尋常:“像是劍術高超的劍士切斷的?”
安室透想不出哪里有這么好的劍士——總不可能是大仙副本的浪人武士追過來了吧?
他觀察著那些表面無比光滑的斷口,提出了一個眾人都十分熟悉的假設:“也有可能用魚線或者風箏線勒斷的?”
“那些碎片斷開的時候我在現場……”這話似乎有些歧義,工藤新一連忙更正,“我的意思是,我看見了那一幕,但是并沒有看見拿著刀的劍士或者是線的痕跡。”
他描述著當時的場景。
在沒有任何外力的情況下,那些關節人偶突然就變成了支離破碎的碎片,仿佛被灌入生命似的,向他的方向涌來。
“現在想來,我當時沒有被要求進行SanCheck也挺奇怪的。”
這場景,放平時真的值得一個SanCheck。
【那現在要不要補發給你? 】
KP就還沒聽說過這樣的要求,但既然是工藤新一主動提出,KP覺得自己也有義務滿足對方的需求:【工藤新一看見了令你毛骨悚然的畫面,San……】
“不用了!”
工藤新一超大聲地打斷:“我們換一個檢定吧?神秘學怎么樣?這種奇奇怪怪的事件背后,肯定少不了神秘學的支持!”
孩子都急得開始說胡話了。
不過赤井秀一也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同尋常,他攥著那個碎片,向KP提出了申請:“那我試試看過個神秘學檢定?”
【不行。 】
但是KP卻拒絕了他。
【這里沒有辦法進行神秘學檢定,你們換一個吧? 】
刁民們紛紛懷疑是KP怕了赤井秀一的神秘學,宮野志保思索著向前邁出一步,可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卻也被明白她想做什么的KP打斷:
【克蘇魯神話檢定也不行。 】
“為什么?”
安室透終于有些急了。
KP顯然已經在剛才的沉默中做好了準備,似乎就在等他們的這句為什么,安室透的問題一出口,KP就立刻回答道:
【你們就當作是未成年保護法吧。 】
新一/志保/秀一/安室/琴酒:……
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什么?
“我承認,這把是KP的勝利。”
這句未成年保護法一出,原本進入戰斗狀態、打定主意一定要在這一輪從KP那邊挖到點情報的工藤新一直接泄氣了:“你們還有什么想要問的嗎?”
他迅速和自己左右兩邊的人進行了一番視線交流,不動聲色地制定好了戰術。
安室透沉思片刻,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域:“那KP現在算不算雇傭童工?”
赤井秀一面無表情地回應:“根據紐約地方規定,9-16周歲未成年的演員一天工作時長不能超過五個小時,并且禁止晚上10點之后的工作。”
【……你們也不是演員吧? 】
“是的,但如果我們不是演員的話,KP你現在就是非法雇傭童工了。”
赤井秀一扯動嘴角,露出一個算不上殺氣騰騰,至少也是陰氣森森的笑容:“可能會有牢獄之災哦。”
“另外那邊的監獄是私有的,也就是說坐牢還要交錢,”安室透笑瞇瞇的補上一刀,“KP你的信譽是多少?”
【你倆不要在這種地方這么默契啊!你們再怎么用激將法也是沒用的,破局的關鍵不在KP。 】
KP終于忍不住回了一句,雖然知道這群人是估計用激將法,但KP還是一個成熟的KP,于是很快就收拾情緒,又換成了平時那波瀾不驚的語氣:
【你們還要申請什么檢定嗎?如果不需要的的話就移動到下一站吧。 】
工藤新一、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三人齊齊嘖了聲。
他們聯手懟KP倒也不是因為發泄情緒,而是在找不到其他線索、幾個檢定都被KP否決的情況下,他們僅有的突破口只有KP。
如果KP不是幕后黑手,至少也掌握了他們不知道的情報,興許他們幾個連番上陣就能從KP那里套到點別的信息。
但KP一如既往地根本不上套。
眾人一時間似乎也想不到還能做些什么,他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或者考慮是否能順手牽羊帶走這一站的仿/真/狙/擊/槍、或是思考下一次該用什么方法套話,卻看見宮野志保站在原地不懂,表情若有所思。
“怎么了灰原?”
工藤新一靠近她,壓低聲音詢問道:“難道還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嗎?”
這個游樂園里的異常太多,已經不是“有沒有什么不不對勁”的事情了,而是“你是不是又遇到新的問題”。
“的確有一點,我在想為什么這局游戲為什么不能重開。”
“你還在思考這個?”
工藤新一不知道宮野志保什么時候對游戲這么執著了:“可能是因為游樂園的規定,每個游戲都只能玩一次吧?”
“是游戲只能玩一次,還是有什么別的東西不能重來呢?”
宮野志保的目光瞥向赤井秀一那邊,工藤新一順勢望去,卻見宮野志保冷不丁地朝自己看來。
他被這個猝不及防的注視驚到了,卻聽見對方又繼續問道:
“如果破局的關鍵不在KP,那你覺得會是在誰身上?是每一站的導游,又或者是……”
“我們中的某一個人?”
第303章
宮野志保說完這句話之后,雙眼一瞬不瞬地緊盯著面前年幼的大偵探。
對方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是些許的驚訝。
那并非是仿佛發現組織里出現一只老鼠的震驚與惱怒,更多的還是平靜。
對面什么都沒有說,但宮野志保顯然已經明白了他的想法:“……看來你已經想到了。”
她這么不熱衷于推理的人都能想到的問題,沒道理這位大偵探想不到。
但是他始終都沒有點出這個可能性。
“是因為不知道懷疑誰嗎?還是你覺得每個人都有可能?”
她說不出此刻的心情,或許就和工藤新一一樣,宮野志保也不愿意懷疑他們之中出現了那個變故。
但她認為,即使那個變故存在,或許那個人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這個永無島中的一環。
“的確,我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工藤新一回答得十分坦然,面對和自己的搭檔,他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但是我并不是因為不知道該鎖定誰,也不是因為覺得我們之中每個人都有可能性。”
自己提出的可能被對方否定,宮野志保困惑地偏了偏頭:“那你的推理是?”
這是沒有任何根據的推測。
工藤新一原本并不想那么快就將這樣不完整的推理道出,但既然氣氛都烘托到這里了,再賣關子很有可能會惹來圣雪莉小姐的不滿……
工藤新一壓低聲音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我們每個人都是變故,也都是破局的關鍵。”
“你……”
宮野志保瞪圓了眼睛。
難怪他在聽到自己的猜測時并不感到震驚——因為這位大偵探自己得出的結論更加令人震撼。
他懷疑的不是某一個。
而是包括他自己在內的所有人。
這種感覺就像推理小說中,讀者隨著作者的視角一路推進劇情,或是贊嘆兇手的高明睿智或是不屑于兇手的奸猾狡詐,結果最后發現兇手竟是我自己。
宮野志保知道工藤新一的推理是不會出錯的,他既然能夠說出來,就說明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想法,如今缺少的也只是支持這個推理的證據。
大偵探見宮野志保并沒有被自己的推理驚到,心情也格外不錯。
他臉上揚起一個狡猾的笑容,像是正蠢蠢欲動地想要進行惡作劇的孩子——不過鑒于他現在就是孩子的模樣,所以進行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似乎也沒什么。
“我有一個想法,不過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
宮野志保沒有用語言回應,而是直接側過頭。
工藤新一迅速環顧四周,見萩原研二的注意力全在安室透和琴酒的身上、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爭論著是不是要把這一站的武器全部薅走、而琴酒從始至終都不愿意加入任何的鬧劇。
只是在察覺到工藤新一的注視后,他越過吵吵鬧鬧的幾人與年幼的大偵探對上了視線,而后又平靜地轉過了頭。
工藤新一心中一驚,甚至有些忘記自己原先想要說什么,直到宮野志保用詢問的語氣輕聲開口:“工藤?”
“啊,沒什么。”
工藤新一匆匆收回自己的目光,只覺得心中惶惶,那一瞬間他似乎觸及了某種真相,但那就像是沒有被抓住的靈感,很快就又從掌心中溜走。
年幼的大偵探迅速地收拾了一下心情,而后壓低聲音,幾乎是用氣聲說道:“等一會兒的項目,我需要你幫忙……”
宮野志保平靜地聽完了偵探的發言,無論那話語在“極個別存在”聽來有多么的炸裂,她依舊冷靜地接受了這一切。
“我明白了。”
……然后選擇了協助。
兩人低聲商討完的時候,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那邊的爭論也有了結果。
工藤新一也不知道他倆究竟聊了什么,但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們選擇把這里的武器有一個算一個的全都薅走。
年幼的名偵探原以為自己接下來的行為足以讓KP抱頭尖叫高呼吊命,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
看著這兩個人提著仿佛戰利品似的武器,而那邊原本放著仿/真/槍的柜子已經空空如也……就算是工藤新一也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簡直是寸草不生。”
他頓了頓,滿臉天真與誠懇地詢問:“你們二位現在是改走軍/火/商/人路線了嗎?”
赤井秀一:……
這個吐槽著實有點熟悉,可當時小朋友你不是暈了嗎?
“人人有槍,人人才不怕槍,”在短暫的沉默之后,赤井秀一一本正經地給出了回應,“所以接下來無論發生什么,都沒有什么好怕的了。”
安室透走向萩原的腳步一頓,差點來了個平地摔。
他扭頭看向不覺得自己說了什么不得了的話的FBI,高聲反駁:“不,你這句話才是最可怕的好嗎?!”
不要在這種時候立FLAG啊!
赤井秀一完全不明白安室透為什么會是這樣的反應,但也沒有再繼續追問,萩原研二見他們這邊已經掃蕩得差不多了,也如同之前每一位導游那樣說著熟悉的話語:
“如果大家都準備好的話,那我們就前往下一站——dokidoki,你的小鹿撞進了我的heart里。”
工藤新一:……
宮野志保:……
赤井秀一:……
安室透:……
琴酒:……
這人說這樣的話居然沒有一絲羞恥的嗎?這是怎樣高強度的心理素質啊!
“這是什么電視節目的游戲環節嗎?”
工藤新一目瞪口呆,他知道萩原研二擅長社交,和誰都能在幾句話之間迅速混熟,但實在沒想到這位的心理素質強大到了這個地步。
反正換成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無所不能的大偵探徹底甘拜下風。
另一邊的宮野志保難得沒有對工藤新一送上門的槽點進行任何吐槽,她注視著萩原研二,片刻之后發出了一聲嘆息:
“說實話,如果原本第四站的導游真的是姐姐,我現在已經有些感謝萩原先生能和她換班了。”
她實在想不出自己的姐姐說出這話的樣子。
宮野志保頓了頓,難得夸了句:“萩原先生真的是位大好人!”
赤井秀一和萩原研二雖然接觸了幾次卻也不怎么熟悉,此刻更多的還是欽佩。
至于安室透……在經歷過伊達航之后,此刻再聽見萩原研二說這種羞恥的臺詞,他已經不為所動,甚至還有種“這臺詞也就只有Hagi才行”的想法。
恍恍惚惚的眾人在萩原研二的帶領下,離開了這個看起來像是溫室的空間,種植在白色玻璃房里的植物看起來依舊郁郁蔥蔥。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這些植物相對于他們進來的時候,似乎是小了一圈。而透亮得沒有一絲陰霾的玻璃穹頂之外,萬里無云的青空也出現了些許的異常。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天空上流淌。”
那個變化實在是太明顯了,甚至不需要他們特意地進行什么檢定,走在最后面的工藤新一頓下腳步,他的聲音也吸引了其他人對天空的關注。
安室透也一眼看出了問題:“這好像和我們在車上看見的差不多?”
“對,但是那些光似乎還是在天空之外的地方。”
他們在進入永無島游樂園的時候,就曾懷疑過這片湛藍色的天空可能是某種全息影像,而此刻在天空中流淌著的炫彩,似乎也證實了這一點。
這片天空是虛假的。
那么這個看起來無憂無慮只供孩子玩樂的永無島樂園,或許也是虛假的。
安室透終于忍不住,向自己的同期問出了自己——或者是他們這些人憋了許久的問題:“Hagi,這個永無島到底是什么情況?”
“這里是供調查員休養的樂園。”
萩原研二的回答和雷歐幾乎一致,就像是被統一培訓過的某種話術一樣。
安室透摸了摸放在自己隨身行李中的員工手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扭過頭看向身后的其他人,想要和他們核對一下答案……
卻看見工藤新一不動聲色地對自己使了一個眼神。
安室透有些莫名其妙地朝他和宮野志保的方向走去,卻見工藤新一迎面朝自己走來,而后越過了他,一把抓著琴酒奔向了萩原研二。
安室透:? ? ?
這是什么操作?
“趁著工藤纏住導游的時候,有件事需要你們配合一下。”
在工藤新一示意安室透過來的同時,宮野志保也在用眼神示意赤井秀一靠近,等兩人一匯合,宮野志保壓根不給他們拌嘴的機會,迅速復述著工藤新一剛才的話語。
“這……可行嗎?”
“感覺倒是個辦法。”
工藤新一的提議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膽大包天,但的確是一種破局的方法——在他們無法從KP那里獲得更多信息的情況下,也就別怪他們使用一些特殊手段了。
“也行,那就這么辦吧,”安室透用力地點點頭,“我點了投擲,到時候可以出手。”
“我也點了投擲。”
赤井秀一停頓了一下:“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
他原以為自己的話會得到安室透暴躁的反對,不想這一次他竟然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沉思了片刻,這才不情不愿地嗯了聲:“也行吧,聊勝于無。”
他們三人跟在隊伍最后,輕聲地商量著到時候要怎么見機行事,而抓著琴酒的手臂、強行將他帶到萩原研二面前的工藤新一,則是上演了一出“賣哥求榮”的戲碼。
“萩原先生,我和小琴大哥想要和你一起走,可以嗎?”
工藤新一裝小孩已經是得心應手,這是寫在人物背景里的屬性,甚至都不需要過表演檢定。
趁著琴酒沒反應過來,他迅速地將琴酒的手塞到萩原研二的手里,自己則是牽住了萩原研二的另一只手,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包夾陣勢。
萩原研二似乎沒有看出他的小心思,又似乎并不在意。
畢竟工藤新一的提議似乎頗合他的心意,他迅速地牽住了琴酒的手,也沒給對方跑路的機會,又笑瞇瞇地說道:“原來小琴想和我牽手嗎?我可真是太高興了。”
面無表情的琴酒滿臉都寫著“高興”。
工藤新一既然賣了自己的大哥也要拖住萩原研二,就要賣得有價值。
眼見著萩原研二似乎打開了話匣子,少年一邊沖琴酒露出歉意的笑容一邊又繼續問道:“萩原先生是什么時候來游樂園工作的?”
“我嗎?我也才來沒多久哦。”
工藤新一套話的樣子太過明顯,在萩原研二這位社交達人面前根本就是菜鳥級別的,但他也沒有戳穿,只是順著工藤新一的問題回答:
“這個游樂園平時并不會對外開放,只有在有需要的時候,才會臨時招收工作人員。”
——也就是臨時工。
工藤新一推測這個“有需要的時候”,大約就是有調查員過來的時候。只是根據前面的經驗,就算他想確認這一點,萩原研二恐怕也不會直接回答。
那還不如換個與工作人員更息息相關的問題。
“那招收工作人員的標準是什么?”
萩原研二裝模作樣地思考了片刻,用略有些輕佻的態度回應道:“可能是看臉吧?也有可能是有什么內部的人氣投票,然后大哥哥我高居榜首?”
這顯然是錯誤答案。
工藤新一還是比較相信他們之前的推測。
年輕的大偵探點點頭,假裝信了萩原研二的話,又用天真的語氣問道:“那工作人員是不是必須遵守員工守則上的條例?”
“唔……”萩原研二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兒,“如果不遵守規則的話,那就糟糕了不是嗎?”
工藤新一哦了聲,沒有再說些什么。
只是趁著萩原研二的注意力集中在琴酒身上的時候,他迅速轉過頭,沖著安室透輕輕地點了點頭。
在說話間,一行人已經抵達了一個半露天的場地。
那是一個藍色的遮陰棚,棚下停著好幾輛顏色各異的碰碰車,每一輛都可以供兩個中等體型的成年人同時乘坐。
地上沒有任何類似于賽道的標記,也不像其他碰碰車場地一樣被鐵絲網圈起,看起來這就是一個半開放到全開放的賽場。
“這簡直是絕妙的場地。”
工藤新一想到自己的計劃,只覺得沒有比這個項目更契合的了。
抵達地點之后,萩原研二有些依依不舍地松開了琴酒的手:“各位,這里就是第四站——dokidoki,你的小鹿撞進了我的heart里了!”
他再一次重復了那個令聽得人都會感到羞恥的話語。
“大家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小鹿,盡情地在場地上相互碰撞追逐、發泄自己累積的壓力、從而完善心靈上的溝通與釋放——”
他拿起自己手中的相機,沖著完全熟悉這個流程的小朋友們晃了晃:“這個游戲沒有時間限制,所以大家現在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小鹿,然后留下自己的合影哦。”
“只要我們選擇喜歡的車,再留下合影……游戲就算開始了對嗎?”
工藤新一再次確認道。
萩原研二不覺得他的這句話有什么問題,在反復琢磨了幾次都沒有找到漏洞后便點點頭:“沒錯,就是這個流程,那么……”
“那么大家,還等什么呢?”
工藤新一打斷了萩原研二的話,不給他繼續趕流程的機會,直接沖著其他早就做好準備的同伴們振臂高呼:“開始召喚KP干活吧。”
萩原研二:?
【……? 】
KP想過這群刁民可能要搞個大的,但是沒想到這里還有自己的戲份,此刻KP話語全是警覺:【你們想什么?先說清楚,你們幾個到底想做什么? 】
“別害怕,KP,我們只是想要申請幾個簡單的檢定。”
“KP你怕什么?我們幾個刁民怎么做不都還是在你的掌握之中嗎?”
“KP你終于出現了?那就趕緊發骰子吧,我們工期很緊的。”
“我先開始,我要申請機械維修。”
【……把話說清楚,】KP的聲音中終于多了幾分驚恐,【你們到底想要做什么? 】
工藤新一摸出一頂帽子戴上,黃色的帽子讓他看起來像是標準的小學生,又像是工地上專業的包工頭:“當然是在游戲開始之前,確認道具的安全性呀。”
“當然,為了游戲的娛樂性,可能還有那么些許的小改造。”
KP哽咽了一下:【……小改造? 】
另一邊的安室透笑得幾乎露出了八顆牙齒,燦爛得堪比天上的日輪:“沒錯,就是一點點的小改造。”
刁民們只聽見KP進行了幾次深呼吸,最后像是放棄了似的,沒有力氣地回道:【隨你們吧。 】
刁民們眼前一亮,紛紛向KP申請了骰子。
萩原研二甚至都沒來得及去反應究竟發生了什么,就看見工藤新一高舉著手出列:
“那就由我,刁民一號——工藤新一先開始吧!”
他深吸一口氣:“我帶來的才藝是,使用機械維修、電器維修、電子學三項技能同時對三輛碰碰車……碰碰小鹿進行改造!”
這么說著,工藤新一撒下了手里一把骰子。
萩原研二:? ? ?
他看上去還有點懵,像是沒反應過來似的,半晌之后——直到KP有氣無力地進行著播報,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機械維修(工藤新一):60/34成功】
【電器維修(工藤新一):55/12困難成功】
【電子學(工藤新一):70/15困難成功】
【大約曾經擁有著作為場工的經歷,又或者在夏威夷進行了深度的學習,工藤新一使用了精湛的技藝,將三輛碰碰小鹿分別改造成了F1賽車級別的用車,其中兩輛分別附有大屏幕,以及特殊的履帶。 】
萩原研二:……? ? ?
這,這都可以的嗎? ? ?
萩原研二目瞪口呆地看向琴酒,卻見對方一臉平靜,似乎早就猜到這群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一樣。
還不等萩原研二再說些什么,其他三人也一并跟進,紛紛丟下了手里的多面體,進行深度的強化。
不過這一次KP還沒來得及播報,眾人就聽見了熟悉的,甚至有些混亂的音效:
【機械維修(宮野志保):10/1大成功】
【機械維修(赤井秀一):10/99大失敗】
【機械維修(安室透):10/7成功】
【在宮野志保的改造之下,你使用你們從上一站順來的槍械,成功做出了一個小型坦克,附帶了穩定裝置和瞄準器,可以在崎嶇的小路上如履平地穩定射擊。 】
【安室透則是設計出了一款拖拉機,雖然看著有些不怎么樣,但這也是許多后期高科技車的雛形,只要再進行一次改造,就能變成水陸兩用的碰碰小鹿了! 】
KP一口氣說完兩個之后,沉默了片刻:【至于赤井秀一,在你超乎尋常的技藝下,你成功地將一輛碰碰小鹿變成了只能原地前后搖擺的投幣車。并且與你們刁民深度綁定。 】
也就是說,他們必須使用這個投幣車。
赤井秀一:……
“沒事,我覺得我們還能再救一下。”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氣,他飛快地給安室透使了一個眼色,而后兩人同時申請了令KP背后發涼的檢定,齊齊丟下——
【歌劇歌唱檢定(工藤新一):15/2大成功】
【寫作檢定(安室透):40/39成功】
那個投幣車沉默了片刻,在所有人無聲的期待中,開始放聲高歌——
刁民祭祀率領蟲群進行雙馬尾改造
刁民醫生不點偵查泡泡門前學習好
刁民魅魔唱歌跳舞還要偷摸點釀造
刁民圣人一夜九萬瘋狂怒造同事謠
刁民刁民,KP被遛還得說好
刁民刁民,黃衣編輯把苦熬
刁民刁民,獵犬見你就逃跑
刁民刁民
造了高達封了圣人拿了銀鑰當了大王成了魅魔甚至發同人裝乖說希望KP越來越好
刁民,你們一群刁民,欺負孤寡大象到處跑
惹得肥宅三進三出被當垃圾倒掉
你們一群刁民,KP模組毀了
嘴硬說是骰點運氣不好
刁民,偷偷吃鐵板燒,狗狗當蠟燭燒
手搓高達引奈亞喝毒酒徒惹人笑
刁民畏罪潛逃,KP們發布警告
檢查你家有沒有刁民喵!
【……】
萩原研二:? ? ?
啊? ? ? ?
他猛地扭頭朝琴酒望去,滿臉都是“我們家小朋友交了什么新朋友啊”的不可思議。
琴酒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趁現在!”
在一片沉默,只有令KP崩潰的音樂中,工藤新一突然大喊一聲,緊接著琴酒就感覺自己好像被人塞到了某輛車上。
萩原研二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又聽見接連兩聲骰子落地的聲響:
【投擲檢定(赤井秀一):70/59成功】
【投擲檢定(安室透):40/11困難成功】
萩原研二的身上被人精準地套了一個繩圈,他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就被繩子帶動,緊接著被一把拖到了安室透那個亮著大屏幕的車上。
車上的大屏幕,此刻正播放著他們手機里記錄的照片與錄像,像極了萩原研二曾經見過的偶像宣傳車。
與此同時,琴酒所在的還在唱歌的投幣車上,也被套上了赤井秀一的繩圈。
宮野志保觀察著后面發生的一切,見所有人都已經上車,連忙沖著領頭的工藤新一大喊:
“人到齊了,走!”
“刁民車隊,發車!”
工藤新一套上賽車頭盔,一腳油門,領著浩浩蕩蕩的碰碰小鹿車隊,揚長而去。
只留下了一連串的尾氣,和某人幽幽的嘆息聲。
第304章
……這是什么操作? ? ?
萩原研二垂下視線,看著身上捆著的麻繩,滿臉都是茫然。
他和同期們不相上下的聰明大腦此刻短暫地停止運轉,就像是陷入了某種bug中無法掙脫的程序,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這是什么情況。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自己現在……
好像被一群刁民挾持了? ? ?
萩原研二:啊? ? ?我?被挾持了? ? ?
不確定,再看看。
于是他真的選擇再多看一會兒。
大多時間都從容淡定的青年表情呆滯,視線順著麻繩看向了抓著繩子的那個人——他的同期,曾經的警校首席降谷零,此刻左手攥著繩子,右手打著方向盤,似乎此刻正在沿海高速上兜風一樣自在。
“小降谷,你這屬于危險駕駛,要扣分的。”
安室透不為所動,臉上倒是綻放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甚至有那么些許邪惡的笑容,而后用完全聽不出是警校畢業生的語氣回道:
“那讓警察叔叔來抓我呀。”
“……不要在這種地方學小陣平的語氣啊!”
真以為他聽不出來嗎? !他知道這兩個人合得來,但是也不要在這種地方這么臭味……不對,意氣相投好嘛? !
萩原研二感覺到自己情緒的崩潰,立刻做了幾個深呼吸——實在是這群人的操作實在太花,讓他一時間都有些繃不住情緒。
他現在腦子里一片空白。
天知道這群人到底經歷了什么,居然把小琴變成這種沉默寡言逆來順受的樣子,又將他一本正經的同期改造成了這么……
這么個刁民模樣。
萩原研二向后一仰,倒在了副駕駛上:“請問,你們現在究竟在做什么?”
他的語氣格外的認真,但樣子看上去像是已經放棄了掙扎與抵抗,但若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看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沒有半分的惱怒與不滿,甚至還有那么些許的欣慰。
為他們的操作。
也為同伴們的變化。
“如你所見,這是綁架。”
安室透飛快地看了他一眼,語氣顯得格外輕松。見萩原研二似乎已經放棄了掙扎,他還補上一句:“放輕松,我們不會對人質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的。”
萩原研二低頭看了眼套在自己身上的繩圈,再看看安室透,顯然不明白他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
……現在這情況還不奇怪嗎?
他差點以為自己成為了他們上一關的獎勵品了。
而且不要把綁架這種事說得這么坦然啊!小降谷你還記得你本職是公安嗎?是不是警察廳的那群人到底對你進行了什么教育?還是KP這邊又做了什么特殊的訓練?為什么他們家的好孩子會變成這樣? !
萩原研二剛才短暫的欣慰在此刻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不是,你這……”萩原研二一口氣憋在胸口,一向擅長調節氣氛的他,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但好在車內很快就響起了第三個聲音。
“米花刁民001呼叫米花刁民004,米花刁民001呼叫米花刁民004——”
被改造成了宣傳車的碰碰車里,忽然響起了一陣電子噪音,剛才注意力全在安室透身上的萩原研二這才看見在駕駛座邊上掛著一個對講機。
從對講機里傳出的聲音,正是自稱刁民一號的工藤新一的。
萩原研二:……
“我記得,這個原來是碰碰車。”
他盯著安室透已經拿起的對講機,實在是沒想明白他們為什么能將五輛碰碰車改造成這個樣子——變成F1賽車已經很離譜了,大成功直接爆改成坦克他也可以不去細想,甚至連不知道怎么裝上的馬達他也能假裝不去思考其中的原理。
可為什么他們在改造的同時,還沒忘記裝上對講機?
安室透抓著繩子的手沒有松開,雖然他知道以自己現在幼年期的體形和力量,未必是完整體的萩原研二的對手,也知道萩原研二必然不可能跑路……
然而他還是不愿意松開。
就像是想要緊緊攥住曾經遺失的什么,哪怕片刻也好。
他就著手中的繩子去抓對講機,迅速地回應道:“米花刁民000號在聽,有什么事嗎?OVER。”
“小降谷你到底是004號還是000號?”
他不解地小聲詢問,得到了同期可可愛愛的燦爛笑容。
萩原研二:……
這個笑容怎么黑黑的,一定是他的錯覺吧?
對講機那頭的工藤新一對于編號混亂這件事并沒有追究,就像早就知道原因似的:“請問現在人質的情況如何?OVER。”
“人質一號情緒穩定,沒有任何要跑路的跡象,請組織放心,OVER。”
“等下,人質一號?”
萩原研二瞪圓眼睛,到底是有些坐不住了:“你們對我下手也就算了,后面還想再抓幾個人質?”
他就差把“有什么沖我來”說出來了。
安室透繼續保持著那個可可愛愛但黑黑的笑容:“不用緊張,我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壞人都是這么說的。”
萩原研二盯著自己的同期:“還有小降谷,你現在的表情有點可怕哦。”
安室透微笑,沒過一會兒就聽見對講機又響了,緊接著又是那位米花刁民001號的聲音:“詢問一下米花刁民004號,請問米花刁民005號情況如何,OVER。”
被工藤新一幾次打斷的安室透倒也不惱,畢竟是工藤伏特加,就算現在披上了米花刁民的馬甲,也果然還是惦記著自己大哥的。
安室透迅速回頭看了眼。
萩原研二被勾起了好奇心,見狀也跟著他一起扭頭、透過身后的玻璃車窗朝這支米花車隊的最后望去……
“米花刁民000號呼叫米花刁民001號,現在小琴……米花刁民005號的情緒穩定,正雙手抱臂大馬金刀威風凜凜地坐在搖搖車上,刁民之歌進入到第15次循環,剛剛唱到狗狗當蠟燭燒那一句,OVER。”
萩原研二聽著安室透的形容,盯著跟隨在米花車隊末尾的琴酒,心情有些復雜。
這個形容倒也沒錯,怎么他聽起來就這么怪呢?
此刻的琴酒的確如同安室透描述的那般,雙手抱臂坐在駕駛座上,雖然看不出是不是大馬金刀的姿勢,但他銀色的長發被風吹起,臉黑得和他平時常穿的黑外套差不多,雖然的確是毫不動搖的姿態,但整個人看上去殺氣騰騰的。
萩原研二毫不懷疑,等這支車隊一停下,他們家小琴搞不好就要和他的好朋友們進行一場真人快打。
這可不行。
小朋友之間得友好相處。
萩原研二決定,如果等這支車隊停下,那么自己一定會在逃跑前,先勸說小朋友之間有話一定要好好說,千萬別像某些人和極個別人一樣、大半夜不睡覺在天臺上打架。
至于琴酒為什么可以雙手脫離方向盤,自然是因為他現在開啟了自動擋。
他的那輛會唱歌——或者說,會洗腦循環的搖搖車被改造成了小鹿的形狀,此刻小鹿的脖子上套著另一個與萩原研二身上相似的繩圈,而繩圈的另一端則是鏈接著他們前面的那輛拖拉機。
此刻拖拉機一帶二,一邊追隨著最前面開路的F1與壓陣的坦克,一邊拖著這輛搖搖車,愣是在把游樂園開出了施工現場的感覺。
萩原研二還真沒見過這場面。
“說真的,你們要把我帶到哪里去?”
萩原研二現在想的已經不是催流程或者已經超出自己工作范圍的問題,而是這群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從他們剛才配合默契的行動來看,這必然是一開始就商量好的。
但他們又是改造又是綁架,到底有什么目的?
安室透歪了歪腦袋:“這個就要看你了?”
“我?”
萩原研二手肘的位置被捆著,但小臂還是能正常行動,他抬手指了指自己,似乎是在確認為什么這個荒誕行動最后的引導者會是自己。
安室透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要我們立刻去下一站,還是覺得我們就這么直接開著車離開離開永無島會更好?”
“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萩原研二有些明白了他們的想法。
他深深地看著安室透,聲音如同車外拂過的微風一樣輕柔:“這一切都需要你們自己來做決定,我們不能過多地干涉……”
“游樂園員工守則里的隱藏條款是嘛?”
安室透忽然接過萩原研二沒有說完的話語,似乎已經猜到了這條沒有寫在員工守則上的規則:“游樂園員工不能對游客的行為進行制止或者干涉?”
萩原研二對于同期能猜到這件事情并不意外。
“所以就算我們拆了攝像頭,拿走了3D眼鏡,甚至卷走了所有的武器,也沒有一個導游制止我們的行為。”
他頓了頓,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開了對講機。
“我們起初認為,這是因為我們在做這些行為的時候,所面對的導游并不是這個場地的負責人。”
他們在拆旋轉木馬的監視器時,在那里的是第二站的導游娜塔莉。
在取走3D眼鏡的時候,是第三站伊達航在看著他們。
而剛才對VR射擊環節所有的仿/真/槍進行零元購時,第四站的萩原研二也沒有任何制止的意思。
游樂園員工只能負責自己相關區域的工作,所以無論游客怎么進行刁民的操作,只要不是在自己負責區域內,他們都不會去管。
但是工藤新一卻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他們前面三站都過于被動,從來沒有在游戲開始前就進行一些他們擅長的行為,如果在游戲開始之前搶先取得主動權,是不是就能更進一步地摸清這個游樂園的情況。
以及這些工作人員的行為模式。
“通過改造車輛的行為,我們弄清了游樂園的員工不會對游客的任何行為進行干涉,所以我在用套圈套住你的時候,才不需要進行任何力量對抗的檢定。”
只要他的繩圈套中了萩原研二,他就必須跟著他們走。
萩原研二張了張嘴,最后吐出的只是一聲嘆息:“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是小降谷,就算你們弄清員工守則的條款,但對于現在的你們來說沒有任何的幫助。”
“你知道我們現在應該做什么,是嗎?”
安室透并不意外,也沒有被萩原研二的否定而打擊,他目光灼灼,就好像是終于找到了突破口的偵探,眼睛里全是希望……
以及勢在必得。
萩原研二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了:“這個問題不需要問我,你們自己心里其實也已經很清楚了。”
刁民們變成了孩子的樣子,必然不可能以這樣的形態回到原本的世界。
所以他們當務之急的,是需要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至于為了恢復成原本的樣子需要做些什么,這就需要他們自己來思考和探索了。
“究竟該怎么做,其實你們到了下一站就知道了,”萩原研二指了某個方向,“那里就是你們下一站的地點,在那里等待著你們的導游會告訴你們答案的。”
“在11點鐘的方向嗎?”
安室透像是在自言自語,但很快就話鋒一轉。
“你說過,你原本就是第五站的導游。”
萩原研二已經猜到安室透想要說什么,但安室透沒有給他逃避的機會,直接了當地將真相攤開擺在他們的面前:“也就是說,其實你也知道下一站會發生什么,又會透露給我們什么樣的信息,對嗎?”
“還是說,其實這里所有的導游,都知道真相?”
萩原研二沒有說話,安室透明白他這應該是在恪守員工守則另一條隱藏規定——不能向游客透露這個游樂園的真實情況。
沒關系。
他早就想到解決方案了。
“還記得嗎,剛才在柯南進行歌劇歌唱檢定的時候,我也申請了一個寫作檢定。”
安室透看起來似乎沒有再繼續深究下去,而是突然換了一個話題,但他說著這番話的時候,卻是終于松開了抓著繩子的手,探向了一直放在隨身行李中的那本員工手冊。
此刻員工手冊的第八項下面,又被他新增了一筆。
9所有游樂園員工必須對游客袒露真實。
被刁民們綁架上了車隊的萩原研二,終于在上車后第一次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無比震驚的表情。
“你們……”
“不要小看我們啊,Hagi。”
安室透依舊是可愛的笑容,卻沒有先前的黑暗與陰霾,他笑得很是爽朗,甚至帶著些許少年的得意,就和他們另一位同期曾經描述過的年幼時期的降谷零一模一樣。
“也不要小看了暗墮圣波本。”
沉默的KP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冒出來吐槽:【……這也不是什么很值得自豪的代號吧! 】
怎么還真的驕傲上了?
“我很驕傲哦,畢竟如果是暗墮圣波本的話,在紙制品上寫點什么東西,也會變成真的,不是嗎?”
除了給同事造謠、賄賂KP、給黃衣編輯添堵之外……他還是能做些有用的事情的。
安室透覺得自己小小地驕傲一下也沒什么錯。
“敗給你們了。”
萩原研二深深地嘆了口氣,實在沒想到他們還能這么破局的,但他還是有些不明白:“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完全可以直接問下一站的導游,又何必綁架我呢?”
弄出了那么大的陣仗,實在是沒必要。
“因為想多和你說幾句話。”
好不容易見到同期,結果對方只是盡職盡責地扮演了導游的角色,如果真的按照流程,恐怕又會像之前面對伊達航那樣,從頭到尾都說不上幾句話。
倒還不如直接鉆漏洞把人綁架了——就像現在這樣,還能多聊一會兒。
萩原研二怔了怔,最后露出了投降的笑容:“沒想到你們會成長到這個程度,不愧是你們。不過這樣的話,我們也就放心了。”
安室透愣了下:“我們?”
經過了伊達航和萩原研二,他完全能夠預料到接下來會看見誰。
對于這個“我們”是誰他并不感到奇怪,但真正讓人在意的,還是萩原研二此時此刻的語氣,以及他如同嘆息般的話語。
對于意料之外的情況,安室透終于感到緊張:“Hagi?”
“我們也很想念你們哦,小降谷,我和游樂園的其他人。”
他輕輕地揉了揉安室透的腦袋,將他蜜金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接下來的路會很困難,要加油哦。但是我們都相信,如果是你們的話,一定可以……”
伴隨著萩原研二溫柔的話語和動作,安室透突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骰子落地滾動的聲音,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KP沒有感情的播報聲:
【鎖匠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14極難成功】
安室透立刻反應過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去抓對方,已經比他更快一步的萩原研二便輕而易舉地掙脫了繩索,反手打開車門,在安室透的眼前跳車而下。
“Hagi?!”
這一支車隊的車速并不快,萩原研二跳車也沒有太大的危險。
尤其是他選擇跳車的地點還是一個坡道,萩原研二在柔軟的草坪上滾了幾圈之后,就在安室透擔憂的目光下輕輕松松地站起身。
看起來像是毫發無傷的樣子。
萩原研二快速地探去了身上的灰塵,舉起準備已久的照相機,對著那支浩浩蕩蕩的車隊,迅速地按下了快門。
照片一點點地被吐出,然而萩原研二并沒有伸手去接。眼見著車隊在安室透的驚呼中一點點給停下,萩原研二沖他們揮了揮手,在戀戀不舍地盯著所有人看了一眼后,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安室先生?!”
“萩原警官怎么會突然跑了?”
“你還好嗎?”
安室透是第一個踩剎車的,好在其他人也通過打開的對講機聽到了這邊的對話,在同一時間都踩了剎車,這才沒有造成連環撞車的慘案。
幾人匆匆忙忙地下車,圍到了安室透的身邊,詢問著他的情況。
而唯一不為所動的,就只有坐在搖搖車上的琴酒了。
安室透站在坡上眺望著坡下的情況,表情晦暗。
萩原研二像是生怕被他們幾個追上似的,跑得極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用上了敏捷檢定,這會兒已經沒了影蹤。
“忘記導游也能丟骰子了,這是我的失誤。”
安室透嘆了聲氣,明明伊達航已經在他們面前用過了射擊檢定,但是他怎么都沒想到,萩原研二在那樣的情況下還會用上鎖匠。
還丟了個極難成功。
“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原本我們以為如果是安室先生出馬的話,萩原警官或許會透露一些信息。”
工藤新一的臉上也滿是懊惱:“看來只是在員工守則上寫上規則,并不能起到約束性。”
他這么說著,又看了眼遠處的琴酒。
剛才下車的時候他就往自家小琴大哥那邊看了眼,完全沒有錯過對方眼中的震驚與羨慕。
憑借工藤伏特加對大哥的了解,他推測小琴大哥震驚的是沒想到還有跳車這個選擇,而羨慕的……
應該是在萩原研二跳車之后,自己就沒有再復刻這一行為的機會了。
“我也沒想到Hagi寧可跳車也不愿意說出真相,”安室透深深地嘆了口氣,“看來從導游那里的確無法獲得我們想要的答案。”
一切的真相,都需要他們自己去尋找。
宮野志保四處看了看,目光鎖定在了安室透通過對講機告訴他們的地點:“現在怎么辦?先去下一站嗎?”
安室透沒有說話,工藤新一也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思考中,只有赤井秀一回應:“看來也只能這么做了。”
宮野志保點點頭,正想說不如讓自己來帶領車隊,就看見遠遠地走開了一個人影。
她從坡道的下方一點點地出現,穿著宮野志保無比熟悉的套裝,淺色的裙子隨風輕輕地舞動,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慢慢悠悠地向他們靠近。
那個名字就在口中,卻無法被人順利念出。逐漸靠近的她不管是身形還是影子都確實存在,驗證了他們猜測的同時更多的是一種復雜的如釋重負。
只有宮野志保沒有那么多想法,站在路邊的她僅僅愣了一秒鐘,便迅速地向對方跑去。
“姐姐!”
第305章
宮野志保跑得很快。
她的同伴們從來沒見過宮野志保如此有活力的時候,此刻的她是那么的熱烈、又那么的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球,被迅疾的風送到宮野明美的身邊。
以至于眾人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她便已經撲入了宮野明美的懷中。
冷靜、理智、自持。
這些都不重要了。
此時此刻,對于宮野志保來說,沒有什么比姐姐更重要的存在。
姐妹重逢的一幕終于到來,工藤新一等人十分識相地沒有上前打擾,就在他們遠遠旁觀,想要給這對姐妹一點時間和空間的時候。他們聽到了接連三次骰子落地滾動的聲音。
工藤新一:是誰這么煞風景啊!
他轉過頭四處張望,卻見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也是相似的茫然。三人的視線匯聚在了一處,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一模一樣的詢問。
宮野志保正抱著宮野明美不撒手。
如果不是他們三個,那就只可能是……
三人僵硬地轉過頭,看向了仍八面威風地坐在小鹿搖搖車上的琴酒,魔性的BGM已經洗腦循環到連KP都快免疫的程度,而琴酒至始至終似乎都沒用受到任何音樂攻擊的影響。
——除了那張漆黑的、甚至帶著些許疲憊的面色之外。
工藤新一正想詢問琴酒進行了什么檢定,就聽見KP的聲音已經幽幽地響起:
【■■檢定:1d100=89】
【■■檢定:1d100=79】
【■■檢定:1d100=66】
又是那個名字被涂黑的檢定嗎?還一連丟了三個?
“小琴大哥為什么要在這里進行檢定?而且還有三個?”
工藤新一似乎有些弄不懂事情的走勢了。
雖然是他帶頭進行了剛才那一番刁民操作的、并且直到中途為止,一切都還算順利,但萩原研二的跳車行為顯然在自己——或者說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工藤新一完全無法理解這個行為。
更不理解琴酒這時候連續丟下三個不知名檢定的理由。
“其中有兩個應該是補之前的吧?”
赤井秀一思忖片刻之后便有了答案:“VR射擊和碰碰車環節,我們好像沒有進行這個檢定就開始游戲了,至于最后一個……”
想來應該是第五站的檢定。
“等下,那也不對,不是說游戲開始之前才要進行檢定的嗎?”安室透也知道赤井秀一的猜想有一定的道理,但如果按照他的說法再結合員工守則上的內容……
“難道現在第五站的游戲就已經開始了?”
赤井秀一沒有說話,而另一邊的工藤新一明顯也在思考著什么。
琴酒沉默不語,他把這輛搖搖車坐出了保時捷的氣場,似乎打定主意不和這群人進行過多的交流,偵探們瘋狂地進行頭腦風暴,試圖抓住每一個細節進行全方位的復盤……
而宮野志保這會兒卻完全沒有心思去關注自己的同伴們。
她的雙臂緊緊地擁抱著日思夜想、終于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生怕自己一松手對方就會消失不見。
可她也不敢太過用力,因為她更害怕自己此刻的感情與情緒,會傷害到自己最重要的存在。
她的頭深埋在對方的懷中、近乎貪婪地汲取著對方的氣息,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才能確認自己所面對的真實。
“姐姐……”
宮野志保想要說的話有太多,最后也只是化為了一聲聲的低喃。
“會撒嬌的志保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宮野明美輕輕地拍了拍宮野志保的肩膀,別說她現在是孩子的姿態,就算是長大之后的她,這種充滿思念與愛意的懷抱,也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的傷害。
她望著緊緊擁抱著自己的孩子,目光惆悵又欣慰:
“這個模樣的志保……真可愛啊。”
她們姐妹從小就被分開,之后宮野志保直到完成學業才回到了日本。這期間她們聚少離多,這個姿態的宮野志保在宮野明美的印象中,更多的還是自己的想象。
宮野明美微微彎下身,輕輕地抱起了變回了幼年形態的妹妹,她的體重隨著體形的縮小而減輕了許多,但是對于宮野明美來說,這是世間最珍貴最貴重的存在。
“真想就這樣一直抱著你不放手。”
宮野明美用輕到幾乎難以察覺的音量說道,這聲嘆息準確無誤地傳入了宮野志保的耳中,她睜大雙眼,想要說些什么,卻被宮野明美搖搖頭制止。
“志保,姐姐只要你平安就好。”
宮野明美輕輕地抱了抱懷中年幼的妹妹,她的擁抱相對于宮野志保的激烈顯得無比的輕柔,兩人的額頭抵在一起,卻短暫輕柔如是蜻蜓點水的觸碰,又在轉瞬間分開。
這語氣對于宮野志保來說過于熟悉。
“姐姐?!”
她想起了姐姐生前她們最后一次見面的場景,不祥的預感如同洪水般襲來,她著急忙慌地想要抓住宮野明美的,卻被她珍重而又溫柔地放回到了地上。
宮野明美用一種宮野志保看不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這才牽著她的手,走向了還在原地等待她們姐妹敘舊完畢的其他人。
“大家好呀,在游樂園里玩得還愉快嗎?”
宮野明美一如眾人印象中的那般溫柔。
仿佛和其他導游一樣,她也一早就知道了眾人的情況,所以對于他們變小這件事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甚至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戲謔。
只是溫和地詢問著他們在游樂園里的體驗,然后……
“我是第五站的導游——宮野明美。”
是一如其他人的自我介紹。
“雖然第四站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差錯……”
她的視線在那一支稀奇古怪的車隊上停留了片刻,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在盯著她的臉,估計很容易遺漏那一瞬間的失語乃至失神。
但宮野明美最終還是沒有對這支車隊進行任何的評價,而是十分絲滑地略過了這個話題:“不過第五站就在不遠處了,大家可以隨我一起來。”
眾人也十分默契地隱去了他們究竟在上一關做了什么。
“姐姐不如上車吧,”宮野志保抓著她的手,指向了排在車隊第二位的改造坦克,“里面還有空間,開車過去的話可能也更方便。”
看著那輛改裝坦克,再看看宮野志保那認真的表情,宮野明美的一瞬間有些恍惚。
宮野明美是和原本第五站的導游臨時交換的。
也就是說,原本她才是負責第四站的導游,所以宮野明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第四站本來是什么項目。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現在被非法改造甚至改得面目全非的東西……
原本應該是第四站的碰碰車吧?
他們幾個究竟對這些碰碰車做了什么?為什么碰碰車甚至會出現油箱?還變成了坦克?甚至后面跟著拖拉機?最后那個會唱歌的玩意兒又是什么情況?
“坦克里比較悶,你和明美小姐還是坐我那輛車吧。”
工藤新一看出了宮野明美的恍惚與不解,直接指向了領頭的那輛被改裝的F1賽車:“正好明美小姐也可以帶路。”
宮野志保瞥了他眼,知道工藤新一這是好意,但更清楚他心里還藏著別的小心思:“你也正好可以試試看坦克?”
年幼的大偵探露出了沒有一絲陰霾的笑容:“別拆穿我嘛。”
話是這么說,但這個提議宮野志保本人也覺得不錯。
她拉了拉宮野明美的手,在對方朝自己看來之后,大手一揮指了指最前面的四輛車:“姐姐看喜歡哪一輛?”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也擺出了任由宮野明美挑選的樣子,似乎只要宮野明美說喜歡,他們就會立刻拱手相讓。
尊重宮野明美的喜好是意愿是一方面。
更何況,誰不想開坦克啊!
看著這一雙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再看看仍舊如同雕塑似的端坐在搖搖車上、幾乎要和這輛會唱歌的搖搖車二合為一并且全程都沒看自己一眼的琴酒,宮野明美強忍著拿出手機記錄下這一幕的沖動,憋著笑意說道:
“我也覺得坦克不錯,我還沒有試過。”
好吧,果然坦克的魅力更大一些。
生怕宮野明美中途反悔,宮野志保拉著她的手就坐上了坦克,工藤新一同時上了自己的車,小心翼翼地讓開車道,讓宮野姐妹所在的坦克來到了車隊的第一位。
而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在上前,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紛紛拿出了手機,完成了所有人都想做的事情——
咔嚓咔嚓的快門聲被馬達的聲音和歌聲所掩蓋,但沒有瞞過探頭朝車外查看情況的宮野志保和工藤新一的眼睛,不過他倆也沒催促,只是在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心滿意足地揣著手機上車后,用對講機進行了隊內語音:
“米花刁民002呼叫米花刁民003、米花刁民004,等會兒給我和姐姐發一份,Over。”
“米花刁民001呼叫米花刁民003、米花刁民004,我也要。”
“米花刁民003收到,等會兒就發。”
“米花刁民000同上,另外我才不要排在赤井秀一的后面呢。”
宮野明美:……
“看來你們幾個玩得挺好的,”宮野明美的表情短暫地空白了一會兒,但很快就恢復成了對于現狀的欣慰,“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宮野志保一腳油門下去,卻沒有立刻提速,而是將車開得很慢。
似乎只要這樣,這條路就會變得更漫長些,她和姐姐就能再多相處一會兒、再更多一會兒。
沒有人對宮野志保這個充滿私心的行為說什么,他們都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尤其是安室透,他比任何人都要感同身受——如果此刻出現的人是其他的同期,他甚至希望自己的車能出故障,這樣他們就能再多相處些時間。
但是無論宮野志保再怎么不情愿,再怎么拖延時間,在宮野姐妹輕聲交流中,這支浩浩蕩蕩的車隊最終還是抵達到了游樂園的第五站。
那是一個淺紫色的建筑物,從外部看是一個圓頂的建筑物。
宮野明美下了車,又抱出了依依不舍的宮野志保,又逐一敲開車門,將駕駛座上的小朋友都抱了下來。
“再次見面又是柯南君呢。”
“大君這個樣子也很可愛哦。”
“降谷君也是和上一次見面時一模一樣。”
“琴酒……嗯,也是個小朋友。”
宮野明美溫柔地與每一個小朋友寒暄著,知道最后“也是個小朋友”的琴酒下了車,她這才來到了門口,進行著大家都熟悉的介紹:
“歡迎大家來到第五站——食堂。”
“這次居然不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了!”
“食堂……什么食堂?是我想的那個食堂嗎?”
“再次感謝萩原先生,他是個好人。”
“這里的食堂……安全嗎?”
聽見如此普通的名字,眾人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宮野明美也沒有維持秩序,只是笑瞇瞇地聽著他們的交流,似乎一點兒都不著急。
等眾人都安靜之后,她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這里的食堂需要沉浸式體驗,并且支付一定的費用,才能夠享受,比如San……”
“那我不吃了。”
也不知道是誰冒出來了一句,眾人循聲望去,就看見安室透理直氣壯地說道:“你們吃就可以了,我不餓。”
赤井秀一完全能夠明白安室透此刻的心情,但是他還是得說一句話:“說實話,安室君,你平時折騰的那些東西不吃也要掉San的。”
被安室透投喂了很多人類不能吃,邪神更不應該吃的大象有話要說。
工藤新一:……
“赤井先生你也一樣吧。”
工藤新一輕聲嘀咕:“你釀造的那些毒酒也沒好到哪里去。”
再配上琴酒做的狗蠟燭,簡直是死亡燭光晚宴三件套,堪比奈亞之死的殯葬一條龍。
“不過因為我們的食堂最近重新裝潢營業,經費有限人手不足,所以除了支付San之外,也有其他的方式。”
宮野明美假裝沒聽見這幾個人之間的唇槍舌劍,也直接忽略了什么深潛者罐頭毒酒狗蠟燭這些難懂的話語,如同一個優秀的經營者一般,微笑著繼續說道:
“比如說?”
只要不是支付San,別的什么都好說。
“現在正好是我們游樂園的員工備餐用餐的時間。”
宮野明美的話語如同春風,吹醒了每一個還在思考有什么驚為天人的操作的刁民。
“大家可以在餐廳里打一會兒臨時工,每個人只要工作滿一個小時,就能換取一頓經濟美味又有營養的員工餐。”
員工餐!
“也就是說,現在游樂園的員工都在這里對嗎?”
刁民們立刻抓住了重點:“如果我們在這里打工的話,是不是就能看見游樂園的其他工作人員了?”
安室透立刻想到了萩原研二在車上說的話。
難怪萩原研二說他們的問題在第五站能夠獲得解答,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幾個刁民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目光,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選擇打工!哪怕洗盤子也可以!”
“那我帶大家從員工通道進去吧。”
宮野明美溫柔地笑笑,一邊帶著其他人繞過正門、朝掛著“員工通道”的大門走去,一邊繼續解說:
“其實你們不一定需要在廚房幫忙,也可以選擇自己擅長的方式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只要對其他人或者整個游樂園產生正面效益,就能判定為打工成功。”
“是誰判定的?”
宮野明美一手牽著宮野志保,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大部分情況下是我,不過還有一些特殊情況,但是你們不用擔心,并不是所有人都會觸發特殊事件的。”
看來這個食堂還是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幾人不動聲色地對視著。
安室透低聲說道:“從名字就能看得出來,這里和游樂園的其他地點格格不入,肯定是個重要的地方。”
比起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食堂這個名字正常得簡直不像是這個游樂園的設施。
哦,等下,“食堂”本來也不是什么設施。
比起吐槽名字,赤井秀一更在意的還是另一件事:“如果按照順序的話,這里對應的應該是俄羅斯副本,也就是說我們可能會在這里遇見俄羅斯副本的相關內容?”
“你是怕你又要被關禁閉了吧?”
安室透立刻想到了赤井秀一在俄羅斯副本的遭遇:“還是說,你又要開啟初次見面的人都要過魅惑的被動技能呢?”
不過如果這里的員工都是他們猜測的、曾經見過的人的話,赤井秀一的這個被動技能恐怕也不管用。
“但是我們在這里,真的能看見其他員工嗎?”
工藤新一還是有些不放心。
大概是因為相信宮野明美的緣故,所以他們自然而然地都把事情想得太好了,工藤新一有些擔心等會兒員工通道的門被推開后,看見的會是更加恐怖的場景。
他的這個擔憂其他人都能理解。
被工藤新一這么一說,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也瞬間收斂起了先前的輕松,他們跟隨著宮野明美繞到了食堂的另一側,冷靜地看著她推開了那扇寫著“員工通道”的門——
預料中的畫面并沒有出現。
門之后是一條漫長的通道,通道里很干凈,也沒什么雜物的堆積,兩側的墻上貼著黑與白的菱格瓷磚,每隔二十幾步,就有一扇門。門的顏色是黑白間隔的,且兩側墻上的門位置完全對應。
并且永遠都保持著一邊黑色,一邊白色。
如同棋盤一般。
工藤新一被這黑白的墻壁和門看花了眼,他探出半個頭,越過宮野明美看向最前方,只見這條黑白通道的盡頭,是一扇紅色的門。
宮野明美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員工卡,刷過門卡后,門咔噠一聲被解鎖打開,她在所有人都注視中握住門把手,輕輕推開了這扇門。
這一次的門之后是一個明亮的寬闊空間,地面上依舊鋪著黑與白的地磚,但是和前面的走廊不同,這次地磚呈放射狀,眾人放眼望去,這些地磚形成了一個看似天文鐘一樣的特殊圖紋。
這個寬敞的、看起來像大廳一樣的空間里還站著好幾個人,他們身穿工藤新一等人曾經在俄羅斯療養院見過的烏鴉醫生的服飾。
但是和記憶中黑色套裝不同,他們身上的袍子和面罩都是白色的,只是每個人都胸口都別著一個黑色的銘牌。
但是這些豎著的銘牌上,并不是他們印象中的泡菜原材料,而是一個個令人背脊發涼的金色文字。
就比如說此刻朝他們快步走來的那位“烏鴉醫生”,他豎著的銘牌上,就刻著金色的“人偶化”的字樣。
令人不寒而栗。
“他們怎么進來了?”
對方在宮野明美的面前停下腳步,雖然他刻意改變了聲線,但安室透還是立刻變了臉色。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卻又好像被什么人抓住了衣服。
安室透腳步一頓,立刻朝身后望去,卻沒有看見任何抓著自己衣服的存在,只有依舊神色冷淡的琴酒,面無表情地回應著他的注視。
“他們是來打工的。”
宮野明美迅速解釋道,對方似乎嘁了聲,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只是在他步履匆匆地離開前,似乎朝安室透所在的地方快速地看了一眼。
“你們可以在這些卡片上寫下自己中意的崗位,如果字跡沒有消失,則視為應聘成功。”
宮野明美拿出一疊卡片,交到了每一個人的手中:“之后會有人帶領你們前往自己的工作空間的。”
工藤新一舉起手:“那如果字跡消失呢?”
“可能是不需要這個崗位,也有可能是人已經滿了,”宮野明美溫柔地解釋道,“總之需要你重新填寫,但如果超過三次被拒絕,就會被判定為不適合應聘,需要轉到客人餐廳用餐哦。”
那就是要支付San了。
工藤新一陷入沉思,他還想詢問下其他人的意見,卻見宮野志保、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三人已經拿著卡片,分別朝三個方向離開。
至于他的小琴大哥,則是直接不見了影蹤。
工藤新一:? ? ?
不是,你們幾個這么快就應聘成功了?這么簡單的嗎? ? ?
“灰原十有八/九是當醫生去了,安室先生應該去了廚房,至于赤井先生和小琴大哥……”
他想不出來。
總不可能合伙去重拾舊業,搞什么擦玻璃直播吧?
宮野明美沒有離開,而是靜靜地看著他:“如果暫時想不出來的話,可以先去衛生間洗把臉,再冷靜思考一會兒哦。”
她指了某個方向。
工藤新一認為這是一種提示,在沉思片刻之后,還是遵循宮野明美的指引前往那里。
衛生間里也有一個白色的烏鴉醫生,他似乎正在洗手,工藤新一看了眼他胸前的銘牌,豎著的黑色銘牌上,寫著“借尸還魂”四個字。
工藤新一心中大駭,他沒有上前打招呼,而是直接去了隔間。
只是門剛一合上,就聽見KP的聲音突然響起:
【工藤新一進行一次幸運檢定。 】
工藤新一愣了下,他認為這可能是某種轉機,還是丟下了手里的多面體。
【幸運檢定1d100(檢定/出目):15/22失敗】
這個失敗一出,工藤新一隨即就聽見門咔噠一聲被落鎖的聲音。他意識到事情不好,立刻就要去推門,卻聽見門外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見過冬天枯枝上的葉子嗎?”
那個熟悉的聲音幽幽地說道:“在寒冬下所有的樹葉都全部凋零,只有一片殘葉在枝頭上隨風起舞,經常有人以為這是生命的希望,是春天即將來臨,但葉子卻心知肚明……”
“自己不過是風中殘燭罷了。”
第306章
這個聲音? !
雖然對方進行過聲線的偽裝,但是那個獨特的音色,工藤新一絕對不會弄錯。
被關在廁所里的大偵探立刻扳動門把手,然而金屬握把卻一動不動,顯然是被人從外面動了什么手腳——比如裝了制動裝置。
可惡,基德也是這家伙也是,這群人怎么一個個都喜歡把人鎖在廁所隔間?
工藤新一的表情染上了濃烈的急躁,對方的出現和這番明顯充斥著不祥意義的言論,讓他迫切地想要與之面對面地好好交流。
“你把門打開。”
工藤新一咬牙切齒地喊道:“我想和你面對面聊一聊。”
門的那邊沒有傳來任何的回應。
如果不是落在門縫前的影子,工藤新一甚至會以為他已經離開了。
而就在工藤新一思考著接下來應該怎么做的時候,,對方似乎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趣,用充滿興趣的語氣慢悠悠地問道:
“聊什么?”
工藤新一想聊的實在太多了。
這個永無島,究竟是什么地方。
為什么對方會和其他調查員出現在這里,又為什么會是這樣的裝扮?
工藤新一聽見對方的回應,又急切地嘗試了幾次,卻始終無法扳動握把。
要不還是翻墻出去吧。
就和之前被基德關廁所時做的那樣。
他咬了咬牙,正要抬頭用視線丈量隔間的高度時,卻發現有一個影子趴伏在門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對方穿著與其他人一模一樣的白色袍子,厚實寬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腦袋,甚至還在臉上留下了一道陰影。他的臉被白色的鳥嘴面具遮擋得嚴嚴實實,如若不是對方那頗具特色的聲音,工藤新一根本無法分辨對方的身份。
此時此刻,那人隔著面具,與工藤新一對視。
工藤新一瞪大了眼睛。
他感覺自己的眼睛從未睜開到這個程度,就算是聰明絕頂的名偵探,似乎也沒預料到對方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戴著烏鴉面具的員工歪了歪腦袋,工藤新一的反應讓他困惑:“你不是想和我面對面地交流嗎?這樣總可以了吧?”
工藤新一:我是這個意思嗎?
KP你別總說我們幾個刁民,你自己看,這家伙才是真正的刁民好不好!
“這么盯著人可不太禮貌。”
一直沒有等到工藤新一的回應,對方有些無聊地晃動了幾下。
工藤新一只聽見門板上傳來幾陣沉悶的咚咚聲,應該是對方的腳來回晃蕩時,踢到了門板。大約是有幾下沒控制住,工藤新一甚至看見脆弱的門板上出現了幾條裂紋。
工藤新一:……KP,把這個記在他的賬上!
感覺到那一聲聲撞擊中帶著幾分壓迫性的催促,即使工藤新一看不見他的眼睛,也能感受到那視線中的惡趣味,他最終還是有些艱難地詢問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問題: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是什么問題?”對方的語氣聽起來頓時有些不樂意了,顯然是覺得工藤新一的這個問題并沒有問到自己的心里。
工藤新一暗罵一聲這家伙實在是難搞,從頭到尾都是那么的意義不明,尤其是這幅好像對他很失望的語氣,更是讓人感到惱火。
好在大偵探身體雖然變小了,但是智力卻并沒有隨之而減少。
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按捺著怒火說道:“我的意思是,這里的工作人員應該都是調查員吧?為什么你也在這里。”
難道你也被KP收編了?
最后一句話工藤新一沒有再說出口,畢竟事涉KP,雖然他們現在對KP的立場產生了懷疑,但難保對方是用了什么偽裝混進來當臥底的。
如果對方并不知道KP的存在,那么自己的這番詢問反倒是泄漏了情報。
這個被修改之后的詢問也不知道有沒有讓對方滿意,他停下了撞擊,整個人突然翻墻而下,身體也急速下墜。
就在工藤新一以為對方要掉下來的時候,卻見對方在自己的咫尺之外戛然而止,那尖長的鳥嘴面具近乎抵在他的鼻尖,只差一點點就要與他接觸到。
工藤新一被這一場面驚到了。
擔心……或者說完全不明白對方是怎么做到這個姿勢的他連忙側過身體,卻被對方立刻按住身體,只能看見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就好像是有什么看起來非人一樣的器官,勾在了門框之上。
“我在這里當然是因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人再次開口,大約是這一次兩人距離很近,即使隔著那個古怪的面具,工藤新一也能清晰地聽出對方話語間的呼吸聲,
“有些事還是讓它永遠成為秘密比較好,但是有些真相,還是需要你的挖掘……如果時間晚了的話可就來不及了。”
工藤新一皺了皺眉:“你是說什么?”
然而對方并沒有再回答,只是在大衣的口袋里探索了一會兒,像是在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里摸索著什么一樣,過了半晌他摸出了一個印章。
趁著工藤新一沒有反應過來,對方一手牽起他的左手,握著印章的手則是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地蓋下。
工藤新一生怕對方有詐,連忙低下頭,卻看見自己的手背上多了一個看起來像是櫻花和別的元素組合在一起的圖案。
這倒是有些像游樂園通行證,但那并不是藍光印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橘色印記,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在這些圖案中看見一個隱藏的數字——
9/9
“這是什么?”
工藤新一不明白這是什么操作,他正想要詢問對方這又是什么東西,卻發現剛才還懸掛——或者說倒吊在門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工藤新一試探性地推了推門,發現門鎖也已經被人打開。
他連忙跑了出去,然而衛生間里已經空無一人,只有自己剛才所在的隔間門板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歪七扭八地寫著一行文字——
“你的車票呢?”
……
赤井秀一在宮野明美交給自己的紙條上寫下清理雜物之后,字跡并沒有立刻消失,大概過了三五秒,他就聽見KP的聲音如同廣播一樣,在耳邊幽幽地響起。
【那么請赤井秀一現在前往六號房。 】
赤井秀一根本不知道六號房在哪里,但是KP的話音剛剛落下,他就看見四點鐘的方向亮起了一抹光。
再看看其他人……
同樣在紙條上寫下了什么的宮野志保和安室透兩人,也像是收到了某種指引似的,分別朝著九點鐘和兩點鐘的方向離開。
看來只有應聘成功的人才能聽見聲音和看見那道亮光。
赤井秀一和留在原地的宮野明美短暫地對視了一眼,而后在對方一如既往、但是這一次不再帶有悲傷的笑容中,堅定地朝著六號房的方向走去。
六號房的門把手對于一個孩童來說略有些高,赤井秀一十分努力地踮著腳、才勉強可以夠到門把手。這一瞬間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工藤新一和宮野志保在剛剛成為孩子時的不適應,也能夠可以體會到安室透剛才開門時的心情。
好在門里似乎已經有人,在聽見他的開門聲之后沒過一會兒,門就被屋內的人拉開。
赤井秀一的眼前忽然一白,他抬頭望去,就看見一個同樣穿著白色烏鴉醫生套裝的人,他的身高很高,體形略有些壯碩,與之前見過的某位導游很是相似。
他的胸前和他們剛才看見的那個烏鴉醫生一樣,也掛著一個豎起的黑色銘牌,上面刻著金色的文字——
數字記憶。
赤井秀一意識到了什么,某種念頭剛剛在腦內冒起,就看見這個壯碩的烏鴉醫生已經側開身。
他對于自己的到來似乎并不外,甚至還用邀請的語氣說道:“先進去吧。”
這是男人的聲音。
熟悉的音質幾乎讓赤井秀一第一時間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但是他并沒有叫出對方的名字,大約是猜到他們穿著這樣的服飾、戴著面具就是為了隱藏身份,赤井秀一最終還是咽下了所有的稱呼,僵硬地點了點頭,遵循男人的話語,進入了房間。
屋內還有另一位烏鴉醫生。
對方原本坐在桌前,此刻看見赤井秀一的到來后也站起了身。這位烏鴉醫生的打扮和其他人沒有區別,只是胸前銘牌的文字,變成了“時間停止”。
數字記憶,時間停止,再加上最初看見的人偶化。
赤井秀一基本已經可以肯定這些人銘牌上的文字究竟意味著什么。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在短暫的沉默后,還是站在桌邊的烏鴉醫生主動開口:“你先坐下吧。”
這一次是女人的聲音。
但其實對方就算不開口,赤井秀一也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并不是因為對方在厚重的外套之下,看不出身材的體形,僅僅只是因為對方胸前的那個銘牌。
赤井秀一有些艱難地爬上了椅子,這個對他來說稍微有些吃力,但他全程都維持著成年人似的儀態。
在坐下之后,他對著已經重新落座的兩人詢問道:“我需要做點什么?”
兩個烏鴉醫生無聲地對視了一眼。
雖然赤井秀一看不見他們此刻的表情,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此刻這兩人的心情——比如茫然的,和充滿不解的神情。
或許他們也不知道,他是來做什么的。
赤井秀一想到。
但在理解了這兩人胸前銘牌的同時,他也理解了這個環節本身的意義:或許在這個環節里,壓根就不需要他們在以臨時工的身份做些什么。
他們幾個需要做的,只是和這些員工見面。
在理解了這些后,赤井秀一立刻掌握了主動權,用仿佛自己才是正式員工——甚至還是主管的淡定語氣說道:“那你們有什么想要對我說……或者交給我的東西嗎?”
兩個烏鴉醫生面面相覷,最后還是那個壯碩的男性嘆了口氣。
“現在的小孩子,一點兒都沒有小孩子的樣子,你們這樣會讓大人們很難辦的啊。”
這話聽起來不像是在批評抱怨,更像是某種發自內心的感慨:“小孩子就要快樂地享受游樂園,該笑的時候放聲大笑,而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
赤井秀一偏過頭看向對方。
他還以為對方先前在看見降谷零之后,應該會猜到他們幾個是完全一樣的情況,怎么從對方現在的話語來看……
他好像完全沒意識到他們所有人都是從成年人變成這個姿態的?
“不過這些都是對小孩子的勸告。”
那烏鴉醫生語氣一轉,仿佛接下來是男人之間的對話一樣:“如果你是一個優秀的大人的話,那么我想說的就只有一句話。”
赤井秀一沒有回應,只是平靜地、用認真的目光回望著對方。
“相信你的同伴,別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著。”
這一瞬間,赤井秀一又覺得對方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樣。
壯碩的烏鴉醫生沒有再說些什么,或許成年人的對話從來就是點到為止就可以的。在他說完這些話之后,赤井秀一又看向那邊的女性。
對方對于他們幾人似乎都沒有那么的熟悉,此刻面對赤井秀一的目光,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不過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女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用帶著笑意的聲音開口。
“我沒有什么想說的,只是祝福你們,最后能微笑著離開這里。”
她這么說著,從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個印章,但是她卻并沒有急切地蓋章,只是依舊溫柔地問道:“你的車票還在嗎?”
赤井秀一在口袋里找了一會兒,很快就摸出一張白色的車票。
烏鴉醫生接過車票,在票面上蓋下了印章。
赤井秀一湊過頭看了眼,發現這是一個橘粉色的、如同雪山一般的圖案,在這個圖案中,還隱藏著一個數字:
8/9
赤井秀一猜測著這個數字的意義。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他們需要在這里集滿九個印章才可以。
而在他思考的時候,那邊壯碩的男人也拿過了赤井秀一的車票,在車票上蓋上了另一個印章。正在思考的赤井秀一被蓋章的聲音驚醒,他扭頭望去,就看見自己的車票上又多了個一個綠色的痕跡。
相對雪山,這個圖案看上去就有些現代化了,那像是一個攝像頭,卻又構成了眼睛的形狀,而在眼眸的位置,則是7/9的數字。
赤井秀一越發可以肯定,他們在這個環節壓根不是什么午餐或者打工,就是為了集章。
“如果集滿了9個印章,會發生什么事情?”
他表情嚴肅而又認真,似乎已經完全沉迷到了這個問題中:“如果我們沒有集齊印章,會不會出現別的問題?”
然而兩位烏鴉醫生都沒有正面回應他的這一詢問。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短暫的沉默之后,女性的烏鴉醫生柔聲回應,“我們只是被要求這么做,但是這些印章象征著什么……或許只有你們自己才知道。”
被要求?被誰?
赤井秀一還想要繼續詢問,但結合之前的經歷,他意識到即使自己問出了口,或許也得不到任何的回應。于是在話語說出之前,赤井秀一便已經選擇了放棄。
他看著車票上的印記,再看看這兩人,最后輕輕地嘆了聲氣:“那么我接下來需要做些什么?”
……
“我需要做些什么?”
安室透推開了門,首先聞見的是屬于廚房的氣息——沒有處理過的肉類的葷味、明顯還帶著大海的氣息的海產的腥氣,以及香料刺鼻的氣味和甜點甜膩的香氣,這些氣味交織在一起,讓人一時間有些無法適應。
好在安室透有著豐富的打工經驗,并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就適應了這里的情況。
他的目光迅速地在廚房內迅速地搜索著,似乎心里早就已經有了確切的目標似的,他很快就找到了唯一穿著白色烏鴉醫生制服的人。
對方正在煮意大利面,即使在廚房工作,也是和其他烏鴉醫生一模一樣的打扮,安室透快步來到了他的身邊,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么,抬眼就看見對方豎著的名牌上,寫著“異物融合”的金色文字。
“你來啦?”
對方的聲音十分地溫柔,一如安室透記憶中的那樣,從他的語氣,仿佛也很篤定來尋找自己的人一定是安室透一樣:“再等等哦,我這邊很快就好了。”
安室透聽著這個聲音,只覺得眼眶微熱。
他在大廳見到那個名牌寫著“人偶化”的烏鴉醫生時,已經猜到了這里大概是什么情況。
安室透也說不出自己當時究竟是不報希望、還是充滿希望地在卡片上寫下了“廚房工作”的文字,只希望自己能夠和想要見面的人再見一次。隨后他就真的被KP引到了廚房,也真的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見的人。
他賭贏了!
此刻他無法看見對方的面容,只能憑借聲音來想象對方此刻的狀態,在短暫的、但是對于安室透來說又有些漫長的沉默后,不想浪費太多寶貴的相處時間的安室透,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用聽起來頗為開朗的、和“從前”無二的語氣問道:
“我需要做些什么?”
“先吃點東西吧,”對方將意大利面從鍋里撈起,熟練地裝盤,甚至還如同西餐店大廚一樣做了個十分精美的擺盤的造型,頗為滿意地遞到安室透的面前,“嘗嘗我的新菜單怎么樣?”
此刻廚房里只有他們兩人。
烏鴉醫生從始至終都沒有摘下自己的面具,安室透也沒有詢問對方無法摘下面具的原因,在這位溫柔的烏鴉醫生隔著面具的注視下,安室透懷揣著珍惜與不舍的情緒,品嘗著面前的意大利面。
真美味啊,不愧是他的手藝。
安室透想道。
但是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放了些什么調味品,這味道居然還有些無法形容的苦澀。
“如果一邊流淚一邊吃東西的話,再美味的食物也會變得苦澀的。”
仿佛是看穿了安室透的心情,從始至終都在注視著他的烏鴉醫生輕輕嘆了一聲氣,說著也不是指責或者說教的話語:“食物要懷揣著熱情去品嘗,才能明白廚師想要表達什么。”
安室透迅速地抹了一把眼睛,在沒有感受到濕潤之后,他也沒有任何發現自己被對方誆騙后的惱怒,只是十分檢定地表示:“我沒哭!”
“但是我聽見了,Zero你的心在哭泣。”
溫柔的烏鴉醫生伸出手,他戴著白色的皮質手套,此刻他的食指輕輕地落在了在安室透心臟處的位置,隔著布料與皮料,安室透覺得自己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而對方也必然能夠感受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如果這里一直在流淚的話,無論將來面對什么都不會感到高興的。”
安室透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向對方。
烏鴉醫生在他的注視中一點點地向安室透靠近,近到兩人之間只有一個鳥嘴的距離,直到他意識到如果再向前一步,自己佩戴的面具就會傷害到對方的時候,他這才停下。
而從始至終,安室透全都沒有避讓。
似乎是篤信對方不會傷害自己,又似乎是覺得如果是對方的話、無論他做出什么都可以。
“我希望你能高興,Zero,我希望你能一直高興。”
烏鴉醫生的聲音很溫柔,不知道為什么,安室透忽然想起了當初失語的少年斷斷續續地開始說話時的場景,當時他也是用這樣的語氣,說著令人眼眶發熱的話語。
然而一直溫柔體貼的烏鴉醫生,卻難得忽略了他心中涌動的情緒,繼續說著讓人的眼睛更加難受的話語:
“我希望你的前路,沒有任何的陰霾。”
這么說著,溫柔的烏鴉醫生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個印章,又熟練地從安室透的口袋中摸出了白色的車票,輕輕落下痕跡。
安室透被他的小動作引去了目光,他視線朦朧地看了一眼,只看見車票上忽然多了一個鐘塔的圖紋,而在時鐘的表盤上,出現了4/9的字樣。
“祝你回家的路上,一路平安。”
……
宮野志保在KP的指引下,來到了一個空無一人的房間。
房間內彌漫著她熟悉的氣息,這里有些像是學校醫務室,又有些像家庭醫生的小診所,原本昏暗的房間在她進入之后忽然亮起了燈光,刺眼的光線讓她一時間有些無法適應。
宮野志保的視線四處搜尋著,很快就找到了一件白大褂——并非是成年人使用的,而是和她在成為灰原哀之后經常穿的白大褂大小相似,顯然是為了孩子而準備的。
“看來在醫生準備就緒之前,病人是不會出現的。”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取下那件縮小版的白大褂披上,剛穿戴整齊,宮野志保就聽見門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那敲門聲頗有規律,就像是某種暗號。
宮野志保聽過這種暗號。
她垂下視線,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但好在這個過程并不算漫長,她很快就給屋外正在等待的人一個明確的回應:
“請進。”
在她聲音落下的同時,門就被人從屋外推開,宮野志保只看見一道白色影子閃過,對方一溜煙地進入了醫務室,動作迅速地合上了房門。
就像是生怕被其他人看見似的。
宮野志保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面前的人,對方穿著白色的烏鴉醫生的套裝,戴著鳥嘴面具,一如自己剛才在大廳看見的人的裝扮,只是對方胸前佩帶著的豎著的黑色名牌上,金色的文字寫著的內容卻截然不同——
神明依憑。
宮野志保默念著銘牌上的文字,似乎是在確認什么。
“既然來了,那就先進行治療吧。”
宮野志保無聲地嘆息著,正想要向KP申請骰子,卻聽見對方忽然開口,卻全是拒絕的話語:“不必了。”
察覺到對方并不是來治療的,宮野志保頓時如同每一個看見不聽話的病人的醫生那樣,頓時擰起了眉:“你諱疾忌醫還來什么醫務室?”
對方只當自己什么都沒聽見,也完全無視了宮野志保難得的尖銳,自顧自地繼續問道:“你的車票呢?”
宮野志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還是從口袋里拿出車票,遞到了對方的面前:“有什么問題嗎?”
對方一言不發地從宮野志保手里接過車票,而后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個印章,干脆利落地在車票的角落按下,接著迅速遞還給了宮野志保。
宮野志保:? ? ?
她有些不明白對方這么做的用意,剛接回車票還想問些什么,卻發現對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醫務室,就如同進來時的那般匆忙,他離開的動作也十分利落。
這莫名其妙的行為讓宮野志保一頭霧水,她垂下視線看向手里的車票,卻見對方的在車票上蓋了一個藍色的印章,那印章上的圖紋有些像是金字塔,而在金字塔上,則是落有一個隱蔽的數字——
2/9
第307章
琴酒剛一推開門,就看見兩個穿著白色烏鴉醫生服飾的人。
其中一個胸前掛著剛才見過的“人偶化”的銘牌,另一個的銘牌上則是寫著“精神提取”的字樣。
看見琴酒緩緩出現,銘牌是“人偶化”的烏鴉醫生略有些不耐煩。
縱使琴酒看不見對方此刻的表情,也能聽見他似乎輕輕地嘖了一聲,而后略帶幾分急切的問道:“你的車票呢?快給我吧。”
琴酒面無表情地從口袋里掏出了車票,朝兩人遞了過去。
“沒想到你們幾個還能搞出綁架這樣的事情,差點把我們的計劃都打亂了。”
那個烏鴉醫生匆匆地摸出印章,在琴酒的車票上蓋下,又轉手遞給了身邊的另一個人:“你就不說說他們嗎?你可是被害人啊!”
“……這件事還真怪不了小琴,他還真的沒參與進去。”
胸前掛著“精神提取”的烏鴉醫生為琴酒辯解了幾句:“我看應該是其他幾個人商量好的,小降谷也……嗯,樂在其中。”
琴酒沒說話,只是閉了閉眼。
雖然從他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綻,但是另外兩位烏鴉醫生都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濃烈而又絕望的氣息。
——看來是真的累了。
“被他們這么一折騰,我們這邊時間太緊張了,什么東西都沒準備好,還好……”
第一個烏鴉醫生頓了頓,似乎是聽見了屬于其他人腳步聲,他連忙止住了話,而后迅速地扭頭望去,見那又是一個穿著與他們相似服裝的烏鴉醫生,這才徹底放松警惕。
幾人見面之后什么也沒說,只是互相點點頭打了一聲招呼,而后那位最后出現的烏鴉醫生路過他們二人和琴酒,又直直地朝著醫務室走去。
最后的烏鴉醫生在門口停頓了一會兒,而后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推門而入。
宮野志保原本還在看手里的車票,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后立刻抬頭望去,卻見這又是一位與先前的人打扮相似的烏鴉醫生——似乎這里的員工在員工餐廳都是這樣的裝扮。
只是和其他人都不同,這一次烏鴉醫生胸前的銘牌上是一片漆黑,什么文字都沒有落下。
對方沒有先開口,似乎是在等待著宮野志保說些什么。
宮野志保仔細地端詳著對方的身形,即使對方的身軀被掩蓋在寬大厚重的白色袍子之下,自己無法從對方的體形身材和氣味來判斷對方是誰,但她還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此時此刻出現自己面前的人……
“姐姐?”
她小心翼翼的、帶著幾分試探的問道。
聽見宮野志保的聲音,這個胸牌上沒有任何文字的烏鴉醫生似乎松了口氣:“志保,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我和你說的話你一定要牢牢記住。”
宮野志保斂起表情,原本的激動和興奮在聽見了對方說出這樣的話語之后,悉數變成了沉重:“你……你們不能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這依舊是試探性的話語。
這是一種詢問。
雖然她的語氣中充滿了期待,但雙方都很清楚,宮野志保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便已經得到了答案。
“能夠回去的,只有拿著車票的人。”
烏鴉醫生頓了頓:“你們在現實世界中本就沒死亡,所以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而我們……”
都是過去的人了。
“永無島的真相就是這個?那我……”
宮野志保感覺喉間有些泛澀,險些就要說出“想要永遠和姐姐在一起”這樣的話語。
但在她說出口之前,就被已經猜到了她心思的烏鴉醫生輕輕掩住了嘴,以免她真的一語成讖。
烏鴉醫生的動作十分地輕柔,就和她此刻的聲音一樣,但是她語速很快,仿佛正在與時間賽跑似的,一股腦地交代了自己想和宮野志保說的話語:
“你們需要收集九個印章,只要集齊了九個印章,列車就會重新啟動,帶著你們回到原本的世界。”
她頓了頓,像是在做出某種決心似的,最后還是懷著哀痛的感情檢定地說道:“離開了之后,就別想著再回來了。”
宮野志保等她了眼睛,她還想說什么,但又因為對方虛掩在嘴前的手而全部咽了回去。
并不是因為對方這樣的動作,她就一句話都說不了了。
只是宮野志保感覺到了這應該是自己最后一次與對方見面,她仍然貪戀著與對方相處的時間,哪怕是片刻的接觸也好。
但是作為自己對對方這番話的回應,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動作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檢定:“如果知道你在這里,我怎么可能會想著不要回來?”
她不想離開,就算真的被送走了,也會迫切地想要回到這個地方與姐姐團聚,甚至……
帶她一起走。
烏鴉醫生看出了宮野志保的打算,她失笑道:“志保,人終究是要分別的,我只是比你早一步去見爸爸媽媽罷了。”
“這個永無島是調查員休憩的地點,也是幻想中的存在。”
眼見著宮野志保還想說些什么,甚至猜到了她打算叫上同伴一起發起反抗,烏鴉醫生頓了頓,又換了一個話題——
宮野志保頓時意識到,這是所有人都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答案。
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宮野志保學著對方的樣子想要抵住她的嘴,但剛一抬手就意識到此刻對方還佩帶著鳥嘴面具,自己實在無法學著她的樣子讓她暫停。
于是她只能抓住對方虛掩在自己嘴前的手,一點點小心翼翼地移開,雙眼直視著對方的眼睛,似乎想要通過那個造型詭異的面具與她對視:
“我們之前問了很多導游,他們都不肯……或者說不能對我們說出真相。”
那些導游究竟是不愿意還是做不到,其實在經歷了幾次之后,他們心中都有了答案:“對我說這些,不會對你造成什么傷害吧?”
宮野志保此刻的話語中,充滿了濃烈的擔心。
真相對于她來說并不重要,她不是好奇心旺盛的名偵探,也不是要將罪惡繩之以法的警察先生們,對于宮野志保來說,姐姐永遠凌駕于一切之上。
如果道出這個真相會讓姐姐受傷,宮野志保寧可不要這個真相。
“你放心吧,在這里用這樣的姿態說出真相不會對我們造成任何傷害。”
烏鴉醫生似乎笑了一聲,用充滿笑意的聲音輕聲感嘆著:“……說起來這還要感謝降谷的那番操作。”
是降谷零在員工守則上多加了一條的操作嗎?
宮野志保沒有問出來,因為對方已經給出了答案:“你不必擔憂,想來此刻其他人應該都被告知真相了吧。”
“這個永無島,是為了完成調查員心愿的地方。”
她一字一頓地道出了真相:“我們只想再送你們一程——哪怕只能短暫的見面,所以我們成為了永無島的臨時員工,而你們的心愿……”
宮野志保表情一凜。
“是為了找到赤井在原本的世界活下來的方法。”
她輕聲說著,沒有忘記這才是他們所有人踏上那輛白色列車的真實目的。
對方似乎欣慰地點了點頭:“你們還記得自己的目的就好,在永無島不能迷失方向,更不能遺忘自己的本心,需要堅持自己最初的目的,無論過程如何,都要頭也不回地堅決走下去。”
這像是一種勸告。
但結合員工守則的話語,這更像是某種提示。
宮野志保沒有再繼續追問,她不喜歡推理但了解自己的姐姐,對方會說這樣的話不是不想透露更多,或許是因為她只能言盡于此。
不過她還有一個十分要緊的問題:“我們現在這個樣子……”
“那是因為你們在進入游樂園的時候遭遇了那個。”
烏鴉醫生頓了頓:“因為這個游樂園是幻想中的存在,所以也存在著一些神奇生物,那些生物或者是你們曾經見過的怪物,也有可能是與怪物的構造完全不同的存在。”
“你們遭遇的那個……能夠汲取生命的能量,如果你們想要變回原來的姿態,就要想辦法在離開之前,從那個手里爭奪到盡可能多的能量。”
對方從始至終都沒明言“那個”究竟是什么。
但宮野志保卻已經有了答案。
要與那種東西為敵,實在是有些困難。
但此刻她在意的還是自己和對方所剩不多的相處時間。
宮野志保依依不舍地抱住了對方,此刻她的心態似乎與外表年齡完全地契合,她想做的只有牢牢地抓緊對方,珍惜這所剩不多的相處時間。
感受到從宮野志保的身上散發出的情緒,烏鴉醫生在微楞片刻之后,也輕輕地回報住了她,隨后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等會兒你離開的時候,記得把我胸前的銘牌帶走。”
宮野志保猛地抬起頭看她。
“九死一生,志保,記住這一點。”
烏鴉醫生的聲音依舊溫柔又堅定:“只要記住這一點,就能迎來轉機。還有……”
“盡早處理掉那個東西,你也已經發現了吧,它不僅僅已經改變了你們的身體狀態,甚至還對你們的心智造成了影響。如果在那東西下面待太久,你們可能這的要回不去了。”
宮野志保不知道這句回不去指的是“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無法變回原本的姿態”。
但是對方話語,她全都記下了。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一個小時的“打工”時間轉瞬即逝,宮野志保察覺到時間的到來,是因為原本正抱著她聊天的烏鴉醫生忽然將她放下,然后起身走到門邊,將醫務室的門一把打開。
刺眼的光線讓宮野志保不由地瞇起了眼睛,與此同時,她聽見烏鴉醫生的聲音:“到了該分別的時間了。”
看來她們能夠團聚的時間,也只有這一個小時。
宮野志保還想停留,但她的腦中卻不斷地響起了對方剛才一聲聲的勸告。
心中的天人交戰并沒有持續太久,在理智與感情的交鋒有了結果之前,她的雙腿已經先一步行動——她一點點朝著門口走去,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門口。
只是在經過那烏鴉醫生身邊的時候,她聽見對方輕聲說道:
“加油啊,志保。”
她的手似乎被人牽動,掌心里被塞了一個溫熱的物件,宮野志保終于還是忍不住順著對方的手望去,卻見那是對方的無銘胸針。
那個胸針太過滾燙,讓宮野志保的眼眶不由地微微發燙。她只不過是輕輕地眨了眨眼睛,對方的身影就變得模糊。
宮野志保紅著眼睛走出了那扇門,但門外并不是先前他們經過的大廳,而是他們剛才經過的那條漫長的走廊。
走廊的墻壁是貼著令人看花眼的黑白菱格瓷磚,宮野志保再一回頭,發現自己是從一扇寫著5的黑色的門中走出來的,而她對門則是白色的2號門。
與她同時出現的還有其他人。
同樣紅著眼的安室透從斜對面那扇寫著4的黑色門中走出。
工藤新一則是滿臉茫然地站在距離自己這邊還隔了幾扇門的黑色9號門的邊上,顯然已經等待了很久。
宮野志保再扭頭朝另一側看去,琴酒面無表情地站在白色的2號門前,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而唯一和安室透一邊的,則是站在白色1號門前的赤井秀一。
在漫長的沉默中,聲音略帶著些許沙啞的安室透忽然開口:“你們是不是都拿到了印章了?”
幾人在剛才漫長的沉默中已經聚在了一起,聽到安室透的話語,眾人紛紛拿出了車票,在四張蓋著印章的雪白的車票中,還有一個巴掌。
眾人順著那個蓋著9/9的手背望去,就看見工藤新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的車票好像弄丟了?”
宮野志保:……
赤井秀一:……
安室透:……
琴酒:……
“你還記得在哪里弄丟的嗎?我們去找一下!”
“不是不能走回頭路嗎?你剛才遇見的人沒有告訴你這件事?”
“只要印章集齊的話就沒事了吧?”
“不行,沒有車票好像就不能上車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向工藤新一強調著事情的嚴重性。
工藤新一雖然從那張字條感受到了失去車票的嚴重性,卻沒有想到還有“失去車票就不能上車”的事情。
這些突如其來的信息嚇得工藤新一瞬間失色,他正要表示自己可以回頭再去尋找一下,就看見一張車票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張白色的車票。
上面蓋著洋紅色的三角形警示標記、標注著6/9的印章、以及紅色的繪有船只、并且標注著3/9的六邊形印章。
工藤新一順著車票望去,就看見一張平靜的側臉。
是琴酒。
琴酒此刻沒有看著他,他的視線停留在遠處的門和墻壁上,似乎只是在觀察這個走廊的情況,只是手卻精準地拿著車票遞到了工藤新一的面前。
“拿去。”
“這不會是小琴大哥你的車票吧?”工藤新一狐疑地看著琴酒,“如果失去車票的話可就回不去了?”
琴酒似乎笑了聲,像是在嗤笑工藤新一的天真。
眾人的討論聲也因為這兩人的對話而停止,他們紛紛朝琴酒望去,目光中多是擔憂。
被眾人所注視著的琴酒依舊沒有看工藤新一,只是從口袋里摸出了另一張白色的車票,“在想什么呢,小鬼,這是你剛才掉在浴室的。還以為你會立刻發現,沒想到你一直都沒有察覺。”
眼見著琴酒還有另一張白色車票,工藤新一頓時放心。
不過就算是變成了小孩,大偵探還是長滿了八百個心眼子,他依舊沒有立刻接過車票,而是說道:“我已經有一個印章了,小琴大哥你把另一張白色的車票給我就行。”
琴酒斜睨了他一眼:“我不喜歡被其他人蓋章的東西,拿去,別讓我說第二次。”
這人這會兒說的話,比他入園后加起來的還要多。
幾個人盯著除了嫌棄之外甚至還有些不耐煩的琴酒,覺得他可能是真的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其他人做了手腳。
自己如果再推辭的話,小琴大哥可能真的要生氣。
工藤新一從琴酒的臉色上迅速判斷出了這一點,于是也不再客氣,只是說了一聲謝謝,便接過了車票。
安室透眼見著車票的事情已經解決,又揚起了自己手里的車票:“小琴得到了兩個印章,我這里只有一個印章,你們收集了幾個?”
工藤新一揚了揚自己的手背:“一個。”
“我有兩個。”
“我也有兩個。”
赤井秀一和宮野志保兩人先后說道。
安室透拉過又沉默不語的琴酒,讓幾個人圍成了一個圈,再度開啟了秘密對話:“我直接說吧,我剛才遇見的是景光,雖然他穿著那身烏鴉醫生的衣服,但是我死都不會認錯的。”
這么說著,安室透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平復心情。
眾人看他此刻微紅的眼睛,多少也猜到些什么,但是大家十分默契地選擇了沉默,誰也沒有多問一句,只是靜靜地等待安室透恢復平靜。
好在安室透是一個優秀的大人,并沒有用太多的時間,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用聽起來和平時沒有太大區別的語調繼續說了下去:
“他給的4/9的印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一站的導游應該就是他。”
永無島的游戲環節是根據他們經歷的九個副本逆向進行的。
現在這一站對應的是第五個副本俄羅斯療養院,那么下一個副本就應該是對應第四個英國副本。
這和他們在英國副本第一次遇到諸伏景光也能對得上。
他環視了一圈其他人,見每個人的表情基本都是贊同更多,就明白大家基本得到了同樣的結論:
“你們那邊是什么情況?”
“我遇見的應該是伊達航先生和娜塔莉·來間小姐,雖然他們也都披著烏鴉醫生的制服戴著面具,但是聲音不會錯的。”
赤井秀一攤出自己的車票,讓他們能將上面的印章看得更加仔細:“8/9的印章是娜塔莉小姐蓋的,7/9的印章是伊達先生的。”
工藤新一點點頭:“這也能夠對得上。”
第八個尼泊爾副本,和第七個AI副本,這兩個副本對應的游戲站點也是這兩人做的導游。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其他幾人都盯著自己瞧,似乎是在詢問如果按照這個邏輯推理,那么他手背上那個9/9的印章,是不是某人蓋下的。
工藤新一嘴角抽了抽,什么都沒說,只是閉上眼睛,沉重地點了點頭。
其他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辛苦你了。”
“需要給你一個精神分析嗎?”
“你也……不容易啊?”
工藤新一忍住了自己的情緒,看安室透和宮野志保的樣子,都能猜到他們遇到了誰,但眼見著這兩人強忍著不舍與難過還要來同情自己,他瞬間覺得自己好像也沒那么可憐。
“別說了,”他頓了頓,實在不愿提自己被人關廁所的事情,只能故作輕描淡寫地表示,“都過去了,灰原和大哥都遇見了誰?”
他仿佛是想要快速地結束這個話題,又垂下頭看向琴酒交給自己的車票:“明美小姐和萩原先生換過班,所以6/9對應的拉斯維加斯副本是萩原警官蓋的章,那么3/9就是松田警官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一起本來就是搭檔,一起行動也沒什么問題。
但是安室透莫名地還是有些不爽,他嘖了聲:“那兩人原來是被你給碰見了嗎?”
雖然沒有任何的證據,但是所有人都覺得這個環節里,每個人遇見的烏鴉醫生應該是按照雙方的熟悉程度優先匹配的。
就比如說安室透和宮野志保分別對諸伏景光和宮野明美極度思念,所以他們匹配到了這兩人,工藤新一和某個存在有著特殊的聯系,所以就算他進衛生間也能遇見對方。
而琴酒遇見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或許是因為他剛成為調查員時,就是被這兩人帶領著的。
赤井秀一聽著眾人的分析,很是淡定地表示:“所以我是剩下來的那個?”
安室透幸災樂禍地笑道:“應該是吧……畢竟你之前和班長還有娜塔莉真的沒見過面不是嗎?”
赤井秀一:……
好的我知道了。
工藤新一習慣性地無視了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之間的對話,因為他獲得的信息最少,全憑自己的推理,所以他在弄清這些印章和車票的意義時,大腦也在飛速運轉:
“等下,這樣一來不就有兩個問題了嗎?”
年幼的名偵探此刻全是大人一般的神情:“一個是我們還有1/9的印章沒有得到,另外一個是……”
工藤新一的視線落在了宮野志保的身上:“2/9的印章是誰?”
他的話瞬間引起了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注意,兩人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紛紛地看向宮野志保,就連琴酒也朝她看去。
因為工藤新一的一句話,宮野志保瞬間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宮野志保車票上那個5/9的印章毫無疑問是宮野明美給的。
那么剩下的那個2/9又是誰?
既然宮野志保得到了這個印章,就說明她見過那個人,可他們幾個盤算了一圈,都沒猜出第二站和第一站的導游究竟會是誰。
眾人的注視帶著某種熱切,仿佛這個答案是解開謎題的關鍵鑰匙,可宮野志保卻不慌不忙,迎著眾人的注視平靜地說道:
“我不知道。”
她的聲音無比的堅定:“那個人一進門就問我要車票,蓋完章就直接走了,我沒認出那個人是誰。”
“哈?”
“連句話都沒說?這么冷淡嗎?”
“什么人啊,神神秘秘的。”
“你從聲音也沒聽出來是誰?”
工藤新一還有些不死心,盯著宮野志保繼續追問:“對方是男的女的你都沒聽出來嗎?”
宮野志保淡定地搖頭:“那家伙用了變聲器,我聽不出是男是女。”
眾人深吸一口氣,為對方偽裝得這么徹底的行為深感折服:“偽裝得那么好,不會是不敢見人吧?”
“到了第二站不就知道了嗎?”
“可惡,我倒要看看那個人到底是誰!”
宮野志保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眾人沒有再繼續追問,他們看了眼時間,覺得還是先出去比較好,或許下一站的導游就在門外等他們了。
至于最后一站導游的身份……
或許也得等到最后才能解謎。
“畢竟這個是常見的設定不是嘛,”安室透信口說道,“需要見到被隱藏著的第二個的存在,才能從那人的嘴里打聽到原初的身份。”
“……你還是少看點小說吧。”
走廊兩端分別是兩扇門,紅色的門是宮野明美剛才打開的、通往大廳的,而另一扇門則是白色的,眾人來回看看,沒有任何遲疑地,所有人都選擇了那扇白色的門。
門沒有上鎖,眾人輕而易舉地推開了門,只是在尋找下一站的導游之前,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外面的異常——
原本萬里無云的青空,變成了多彩綺麗、卻帶著些許詭異的顏色。
第308章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顏色。
并非是單純的虹色,但也不用打翻的調色盤來形容,這些艷麗繁復的無法用言語明細的顏色交織在一起,如同銀河被孩童用油畫棒信手涂上了突破想象局限的豐富色彩,璀璨又震懾人心。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大自然是神奇的這句話,也絕對不會相信這是自然產物。
這團明顯不符合光譜的顏色并非是固定不動的,只要細盯著某一種顏色就能發現,它是在不斷地流淌變化的,如同云朵一樣變化著形狀又好似河流般涌動。
看起來,仿若活物。
“這究竟是……”
眾人一時間無法移開眼睛。
這個畫面他們曾在來時的車上見過,只是當時列車在不斷前行,他們無法定下心神來觀察這一奇異的場面,此刻他們站在原地紛紛仰著頭駐足觀看,想要進一步弄清這究竟是什么。
周圍霎時間變得十分安靜,赤井秀一敏銳地察覺到這一異常。他偏過頭去看自己的同伴們,卻發現似乎所有人在觀察那片彩色的星河時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也不知道是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
還是擔心那片絢麗的星河會因為自己小小的吐息而被吹散。
“這究竟是什么?”
在一片沉寂之中,還是安室透率先開口。
此刻他依舊仰著頭觀察這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眼瞳中映著那抹綺麗的天空,使得他此刻的雙眼看起來也艷麗無比。
【這是生命獵食者——星之彩。 】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的KP突然開口。
先前用“未成年人保護法”為理由阻止著他們使用神秘學與克蘇魯神話的KP,此刻卻在他們依舊還保持孩子軀體的情況下,直截了當地報出了這異常的真名,也讓所有人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在所有人的警覺中,KP緩緩地繼續說道:
【調查員們直視了完全體的星之彩,SanCheck,成功-1,失敗-1d4。 】
“這數字……好像比想象中的要小很多啊?”
“等一下,所以這真的不是現象,而是某種生物?”
“既然能讓我們掉San就一定能打,能打的話就一定是活的!”
“安室君,你這個邏輯有點問題吧。”
聽見安室透的理論,赤井秀一頓時有些繃不住,沉默半晌后還是沒忍住點出了問題:“普通人看見碎尸也要掉San,難道碎尸也是活的也能打嗎?”
安室透倒也沒有被他這番“合理的請教”所惹惱,只是雙手一攤:“你就說你打沒打過突然蹦起來的尸體吧。”
打過。
赤井秀一一時間陷入了“人死了成為尸體,尸體動了會掉San,掉San的尸體可以成為被選中的目標,所以人死了讓人掉San等于尸體活了”的怪圈里。
不僅僅是赤井秀一,聽見安室透這個邏輯的某位大偵探也差點也被他給繞了進去,好在這時候KP強勢出手,趁著眾人沒有察覺,往每個人的手里都塞了一對骰子。
【先SanCheck再來盤尸體復活的邏輯吧? 】
“這次就算是失敗也是1d4,不會發瘋,你們幾個……”
宮野志保不是看不出來工藤新一三人是故意陷入這個邏輯陷阱的,她還有些不明白這三人為什么用這么明顯的手段在拖延時間,就猛地想起這三人先前剛剛掉過San。
要是這把不小心來了個1d4=4,哪怕是先前只掉了1點San的安室透,也會進入臨時瘋狂狀態。
宮野志保:……
“你們三個身上臨時瘋狂的狀態看來是撕不下來了。”
她幽幽地嘆了一聲氣,趁著那三個人還在裝木頭的時候,率先丟下了手里的多面體。反正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發瘋,此刻顯得尤為淡定。
【理智檢定1d100(檢定/出目):55/33成功】
在KP播報完宮野志保這邊檢定結果的同時,似乎還有另一個骰子落地滾動的聲響,宮野志保偏過視線,就看見某人悠哉收回了手。
【理智檢定1d100(檢定/出目):75/44成功】
“下一個檢定結果就是55了對吧。”
工藤新一聽見這兩個數字人都有些麻了。
他實在不明白這兩個人的理智檢定為什么永遠都是那么的穩如磐石,更不明白為什么每次要為SanCheck膽戰心驚的都是他們三個難兄難弟。
安室透現在還背著一個“人際依賴”的不定性瘋狂,見狀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說道:“大不了就是臨時瘋狂,沒有什么好怕的。”
那邊的赤井秀一聽見這句熟悉的臺詞,忽然就響起安室透先前吐槽自己的話:“……安室君,你自己都說了這是Flag了。”
安室透只當自己什么都沒聽見,閉著眼睛摔下了手里的兩枚藍色的多面體。
他丟得頗有氣勢,大有壯士斷腕的姿態。
像是回應他的這一決心,在片刻之后,在KP的沉默中,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聲熟悉的、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響起但好像最近也聽過的、特別熱烈的動靜——
【理智檢定1d100(檢定/出目):60/100大失敗】
【因為是大失敗,所以安室透理智損失1d4直接拉滿,加上之前損失的1點理智還沒有過CD期,恭喜你求仁得仁,進入了臨時瘋狂狀態。 】
安室透:……
工藤新一:……
宮野志保:……
赤井秀一:……
琴酒:……
感受到那邊的同伴們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嘆息,就連琴酒都用一種類似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瞪著自己,安室透一時間說不上是惱羞成怒還是悲痛萬分。
在這般復雜的情緒的催動下,他第一反應就是:
“求仁得仁是這么用的嗎?”
KP沒說話,而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眼見著情況不對勁,十分有默契地立刻趁著KP沒注意的時候丟下了手中的多面體,生怕晚一秒就又是一個大失敗。
【理智檢定(工藤新一):60/74失敗】
【理智檢定(赤井秀一):75/88失敗】
工藤新一:……
赤井秀一:……
可惡!怎么偷偷摸摸丟骰子還是失敗了!
“我已經沒有力氣來吐槽什么了。”
這個結果實在是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倘若有一星半點的奇跡也不至于會是這個樣子。
意識到這個環節將會格外的漫長,宮野志保索性找了個位子坐下,她剛一落座,就看見似乎有一個人影遠遠朝他們走來。
起初對方的腳步還頗為穩重,但是也不知道是察覺到了什么還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對方忽然加快了腳步,沒一會兒就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對方并沒有刻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一出現,也瞬間引起了在場其他人的注意。
“Hiro!”
安室透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離臨時瘋狂的低落情緒中,一見到諸伏景光的身影,瞬間什么毛病都沒有了。
得到這幾個人SanCheck失敗,某人還大失敗了的消息,諸伏景光便匆匆跑來。
他的視線在眾人身上迅速地轉了一圈,期間著重看了眼沉默不語仿佛置身事外的琴酒,又看了眼赤井秀一,但很快就又落在了安室透的身上:“你們……還好嗎?”
這個狀態無論如何都稱不上是好。
由于剛才已經和披著烏鴉醫生皮膚的諸伏景光見過面,此刻安室透的情緒還算穩定,此刻他沖著對方出了一個苦笑,也無法違心地給出“還不錯”這樣的答案。
【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先進行一次理智損失的檢定吧,再看看有多少人要陪著安室透一起臨時瘋狂。 】
在這片沉默中,KP突然出現,打斷了敘舊的氣氛。
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的手中再次出現了骰子,這次的骰子是一個三角體,尖銳的棱角令人掌心刺痛,但骰子的顏色和剛才1d100的一樣,也是讓人感到無比熟悉的,如同海藍寶石一般的色澤。
——與他們在英國副本使用過的一模一樣。
“這次還是一個一個來吧。”
“我同意。”
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對視一眼,也不知道是達成了什么約定,還是由工藤新一率先松手,任憑這枚決定他是不是會瘋狂的多面體落下。
【理智損失:1d4=2】
完了。
工藤新一閉上了眼睛。
【由于工藤新一之前損失了3點的理智,并且沒有過CD期,工藤新一短時間內攏共失去了5點理智,進入臨時瘋狂狀態。 】
聽見了預料之中的話語,宮野志保也閉上了眼睛。
不是因為放棄,而是她已經不想再面對一個隊伍里有兩個瘋子的現實。
諸伏景光看看自己的發小,對方此刻面如死灰,讓原本巧克力般的膚色瞬間變成了啞光的。再看看那邊的小偵探,對方在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似乎也跟著自己的發小一同進入了啞光大隊。
現在只剩下萊伊了。
赤井秀一:……
完了,他覺得自己也闖不過這一關了。
算了,大不了就跟著一起瘋。反正這支臨時瘋狂的隊伍已經有兩個人了,他再瘋也可以當作是詛咒,不會丟臉的。
【? ? ? 】
察覺到了赤井秀一魚死網破的心思,KP直接發出了尖銳的爆鳴:【什么不丟臉!一個隊伍里瘋三個人!你們這樣會讓我在KP界名聲盡毀的OK? ? ? 】
“是嗎?”赤井秀一聽到KP的尖叫聲瞬間變得冷靜,“好像這也挺不錯的。”
這么說著,他也終于丟下了自己手中決定隊伍中究竟是瘋子更多、還是正常人更多的決定性的多面體。
骰子在草坪上滾了幾圈后戛然而止,在聽見KP的播報聲之前,所有人都聽見了一陣物品翻落甚至有人滾動的聲響。
這意味著什么已經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眾人便聽見KP哽咽著大叫道:
【理智損失:1d4=4】
諸伏景光:? ? ?
這合理嗎?
宮野志保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場景,見狀也沒有露出和諸伏景光那般如同看見奈亞跳鋼/管/舞一樣驚悚的表情,只是幽幽地嘆了一聲氣:
“瘋吧,瘋吧,全都瘋了就都正常了。”
“這三個沒瘋也和瘋了沒差別,”琴酒冷哼一聲,像是回應宮野志保的話語,又像是在點評這三人的狀態。
在那邊的臨時瘋狂三人組向命運發起反抗的時候,他也找了個位置坐下,此刻聽到這樣的結果,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說實話,我現在比較擔心你倆的精神狀態了。”
比起自己的發小和曾經組織的熟人,諸伏景光現在更在意的是這兩人的精神情況:“你們真的沒問題吧?”
琴酒哼了聲沒說話。
而宮野志保則是回應了一個疲憊的笑容。
諸伏景光:……
他扭頭看向那邊的臨時瘋狂三人組,卻見工藤新一左手拉著赤井秀一右手拉著安室透,雖然赤井秀一面無表情,自己的發小看起來也十分不爽,但三人的整體狀態是十分放松的。
再看看面前坐在椅子上或看天或看地,但均是面容凝重的宮野志保和琴酒……
“果然瘋了的人先享受世界么。”
諸伏景光忍不住低喃。
而清醒的人只能理智而又痛苦地面對真相……和一群瘋了的隊友。
看看現在的情況,明美的妹妹和琴酒這兩人就如同孩子半夜三更還鬧騰著要去公園堆沙子但不得不陪同的苦命家長,而自己的發小隊友和小偵探……就是那鬧騰的孩子。
諸伏景光:我很少站琴酒這邊的,但我現在真的忍不住同情他。
【那么這邊的臨時瘋狂三人組,你們誰先開始呢。 】
工藤新一立刻高舉雙手,但因為他雙手各牽著一個人,導致諸伏景光就看見四只手高高舉起的可愛又讓人頭疼的畫面。
“那么就由我——米花刁民001號先開始吧!”
他說著熟悉的,但是讓KP頭皮發麻的話語。
【行,可以,都可以,丟吧活爹。 】
KP心累地給這位米花刁民001號發了個骰子,工藤新一立刻松開了自己好戰友們的雙手,握著骰子在掌心搓了一把,然后在其他人或興奮或絕望的目光中拋下。
【臨時瘋狂癥狀:1d10=7逃避行為】
這個癥狀似乎有些熟悉。
眾人頓時想起了工藤新一口述自己在埃及副本的夢境中奔跑了好幾個小時的經歷,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身邊似乎有一陣風刮過。
等他們定睛一瞧,剛才還坐在椅子上的琴酒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工藤新一的身邊,趁著對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用繩子捆住了他的雙手,然后……
丟到了那個會唱歌的投幣車上。
志保/秀一/安室/景光:……
“……等下,這都不用過力量對抗的嗎?”
“這應該算偷襲?”
“我第一次看見這么敏捷的琴酒。”
“說實話,他想做這件事已經很久了吧?”
“真的不是蓄意報復嗎?”
“應該只是單純地不想坐這輛車吧。”
安室透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再看看那邊被琴酒捆著雙手丟上了搖搖車、又被琴酒用繩子固定在搖搖車上、高呼著“我是自由的鳥”的工藤新一……
他們覺得小琴這么做也沒什么問題。
【……進入逃避狀態的調查員會想盡一切辦法離開這里,甚至開走唯一的車將自己的同伴丟在原地。 】
KP默默地補充著沒有說完的話語,見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工藤新一也的確坐上了在場唯一一輛不能駕駛的車后,便十分自然地換了一個話題:
【你們誰替他丟一個時長檢定? 】
所有人都扭頭看向了沉默不語、只是一味拍照的宮野志保。
宮野志保:……
啊?這個環節還有我參與的地方?
感受到眾人目光中的熱切,宮野志保還是嘆了一聲氣,接過了這重要的一棒,丟下了手中的多面體。
【臨時瘋狂時長:1d10=2】
【那么接下來兩個小時,工藤新一都會陷入逃避狀態。 】
“果然以后時長檢定都得交給志保。”
“赤井秀一,你難得說了句有用的話。”
見米花刁民001號這么輕易地就被解決,KP的語氣也輕松了許多:【那么下一個誰來? 】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互相看看,最后還是赤井秀一自告奮勇地表示:“重頭戲還是要放在最后,所以還是我先來吧。”
安室透:? ? ?
這是人話嗎? !
眼見著被所有人視為主菜的安室透面露不爽、而另一邊干凈利落地解決了小偵探的琴酒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赤井秀一當機立斷地向KP申請了骰子,一邊祈禱著自己別丟出太丟臉的癥狀,一邊丟下了手中的多面體。
【臨時瘋狂癥狀:1d10=10躁狂】
【請赤井秀一進行一次1d100的躁狂癥狀檢定。 】
赤井秀一手握著骰子,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能夠抗狙的手一抖,骰子便落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滾動著。
【躁狂癥狀:1d100=16戀車癖(Automania)】
【戀車癖,顧名思義,赤井秀一會對車有著無與倫比的狂熱癖好……鑒于這里有好幾輛車,可以給你一個特別服務,這五輛車按照順序編號,你可以進行一次1d5的檢定,決定誰才是你的本命車。 】
安室透:……
“說實話我現在開始懷疑這個骰子是不是被KP黑箱了。”
怎么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赤井秀一,又看著被捆在搖搖車上高呼“我要振翅高飛”的工藤新一,暗搓搓地期待著這兩人能坐上同一輛車。
希望KP可以黑箱。
安室透思考片刻,還是趁著自己沒瘋的當口摸出了手機,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留下赤井秀一的黑歷史。
赤井秀一看著掌心里多出來的多面體,也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扭頭看向宮野志保,似乎是想要求助對方的幫助,卻見宮野志保默默地搖搖頭,露出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沒辦法,赤井秀一只能丟下了手中的多面體。
【愛車選擇:1d5=5投幣搖搖車】
“就算是KP黑箱我也要說KP干得漂亮啊!”
安室透早就將手機切換到了連拍模式,他看著自己的死對頭似乎不受控制地朝著那輛搖搖車走去,他試圖拽下被捆在車上的工藤新一,見對方已經和搖搖車鎖死后,便只能放棄地坐到了他的身后。
弱小可憐無助但是會唱歌的搖搖車對于兩個成年人來說過于擁擠,但對于兩個孩子來說卻剛剛好。
赤井秀一雙手握住車的把手,也將還在高呼“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鳥”、妄圖逃離這里的的工藤新一鎖死在了車位上。
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宮野志保似乎有些看不下去,難得心軟了一回,面無表情地主動替赤井秀一向KP申請了時長檢定。
【臨時瘋狂時長:1d10=4】
【……那么接下來四個小時,赤井秀一將會陷入對愛車無比瘋狂且執著的狀態。 】
琴酒大概是現在最愉快的人了。
他的手機早就切換到了錄像模式,完美地記錄下赤井秀一上車的全過程,記錄下這位死對頭的丟人全過程,此刻他的心情可以說是愉快無比。
畢竟現在兩個車位都占滿了,他就不需要和這個該死的會唱歌的家伙繼續綁定在一起了。
相較于琴酒的愉快,諸伏景光全程都是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性格的問題,他這會兒估計都要為這一奇葩的展開而失聲尖叫。
這,這究竟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 !
他現在是真的有些擔心自己的發小了。
【那么接下來就是作為主菜的安室透了,請進行一次1d10的臨時瘋狂癥狀檢定。 】
安室透動作一僵,立刻收好了手機,然后有些嫌棄似的飛快將出現在掌心里的多面體丟下,似乎只要速戰速決,就能得到一個不怎么令人丟臉的結果。
他的動作干凈利落,而骰子落地滾動的速度也十分迅速,沒一會兒就在眾人的注視下滾下了山坡,直到過了好幾分鐘,眾人才聽見KP幽幽地嘆了一聲氣,用帶著憐憫的、又好像是看熱鬧似的語氣播報道——
【臨時瘋狂癥狀:1d10=5人際依賴】
【請進行一次1d5的檢定,來確定自己人際依賴的對象。 】
安室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但他還是丟下了手里的骰子,只是相較于之前,這一次他的動作無比的謹慎,生怕一不小心就丟了一個讓自己臉面盡失的結果。
骰子在落地后滾了幾圈就戛然而止,安室透甚至都沒有看清上面的數字,就感覺到自己雙腿不受控制地——
朝著那輛還在唱歌的搖搖車走去。
第309章
【古有三英戰呂布,也有呂布騎赤兔的傳說……但是我還沒見過三呂布騎赤兔的。 】
KP的聲音仿佛失去了靈魂,輕飄飄的,似乎隨時都會消散。但KP說出來的話,卻讓在場所有清醒的調查員們都沉默了。
實在不能說KP的話毀氣氛,而是太合適了,用來形容眼前的場景實在是恰如其分。
被琴酒綁著、和搖搖車鎖死的工藤新一坐在一號位,歌單已經播放到了“如果你說振翅的話”。
他身后是雙手死死地抓著搖搖車的把手,八面威風毅然不動地坐在二號位的赤井秀一。
雖然沒有在物理程度和這輛搖搖車鎖死,但此刻他的表情與氣場,無一不在訴說他才是這輛赤兔搖搖車真正的主人。
緊跟著赤井秀一的,是死死攥住他的外套,無論如何都要蹭上車的三號位安室透。
他的到來使得原本還有一些空隙的座位瞬間變得十分擁擠。
【畢竟也是,對于兩人空間來說,第三者的存在總是突兀的。 】
宮野志保:……
琴酒:……
諸伏景光:……
KP用感嘆的語氣說著意有所指的話語,然而當事人只當沒有聽見,至于旁觀者則是早就陷入無盡的沉默中。
一時間這片空曠的空間里,只剩下搖搖赤兔的洗腦循環,工藤小鳥用不成調的歌聲代替翅膀自由放飛……
以及從剛才起就沒有間斷過的快門聲。
琴酒和宮野志保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但是分工卻十分明確。
琴酒負責在近距離錄像,全方位地記錄這幾人上車鎖死的社死全過程。
諸伏景光毫不懷疑,如果琴酒這段錄像拿到法院,都是一份完美的物證——錘死的那種。
至于宮野志保則是貓在遠處進行連拍,現場那些咔嚓咔嚓的快門聲主要來源于她的手機。
趁著其他人沒注意,諸伏景光溜過去偷偷看過,發現她拍攝的技巧十分巧妙,不僅僅記錄下了車上三人的狀態,甚至連琴酒都以各種奇怪的方式被裝進了畫面里。
正可謂是車上的人在放飛自我,拍攝的人也在拍你。刁民裝滿了小琴的記憶,小琴裝入了刁民的內存卡。
被這個一箭四刁的技藝所折服的諸伏景光,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畢竟正如同這群刁民推理的那樣,游樂園的工作人員無法主動干預游客的行為。
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高歌、貼貼、和拍攝。
KP也是嘖嘖稱奇,一直沉默的KP看見這群刁民熟悉的操作后,似乎也恢復到了平時的模式。
【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他跑,他追,他插翅難飛。 】
“可不是插翅難飛嗎。”
宮野志保難得接過了吐槽位——畢竟平時負責吐槽的現在都在那輛搖搖赤兔上,也就只能由她來捧場了:“他們幾個可都鎖死在車上了。”
已經唱到“飛向那片湛藍色天空的”工藤小鳥到現在都沒飛起來。
【這讓我想到了一道經典數學題。 】
伴隨著依舊不斷的快門聲,KP再次感嘆:【小新小灰小赤小安小琴各有一輛車,小安綁架了小萩但被小萩跑了,但是小景又加入了隊伍,現在小新小赤小安共乘一輛,求赤兔搖搖車的承重。 】
宮野志保和琴酒沒有回應,但KP的話的確給他們提了個醒。
“這三個人現在鎖死在搖搖車上上,剩下的四輛車就算我們三個一人開一輛也還是會多出一輛,”宮野志保目光掃過前面的四輛車。
F1賽車速度最快,等工藤小鳥2個小時的臨時瘋狂結束之后還是要用的。坦克就不用說了,宮野志保不可能把它拱手讓人。剩下來的拖拉機和宣傳車……
雖然她覺得宣傳車功能最少,但那也畢竟是安室透的愛車,等他清醒過來之后,也未必愿意再和赤井秀一共乘一輛、再上演一段拖拉機漫才。
“等一下,說起來降谷的臨時瘋狂時長還沒有決定?”
剛才安室透一上車,他們就忙著記錄黑歷史,好像還沒有來得及給他丟時長的骰子。
【是的。 】
大概是這節目效果太樂了,KP的語氣中難得沒有什么疲憊:【你可以替他丟,或者其他人愿意的話也可以。 】
宮野志保再看一眼那邊鎖死的三人,默默地接受了這個提議。
藍色的多面體再一次出現在掌心,宮野志保雖然沒有進入瘋狂大軍,但這一輪的體驗感和參與感卻是一點兒都沒有少。
她感嘆著果然有時候清醒的人更加疲累,一邊丟下了手里的多面體。
【臨時瘋狂時長:1d10=4】
【那么安室透對赤井秀一的人際依賴關系將會維持四個小時。 】
很好,這兩個人瘋的時間一樣長,差不多也會在同一時間清醒,宮野志保想想這兩人醒過來時會是什么樣的場面,忽然覺得這日子還是有點盼頭的。
“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
宮野志保看向那邊等待許久的諸伏景光,示意他可以開始被耽擱了太久的流程。
等了那么久、甚至把這個驚天動地的鬼熱鬧看了個全過程,諸伏景光也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什么心情。
就算被宮野志保提醒流程,他第一反應也是:“我倒是可以幫忙開一輛,但你們打算怎么把五輛車都拉走?”
宮野志保和琴酒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這個……我們自然有辦法。”
見這兩人露出神神秘秘的表情,諸伏景光忽然覺得自己也沒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他再看一眼和赤井秀一鎖死的發小,臉上的笑容說不出是欣慰更多,但是擔憂更多。
清醒的三人一起走向那輛超載的赤兔搖搖車,而諸伏景光也終于可以說出被耽誤了許久的話語:
“大家好,我是你們第六站的導游——諸伏景光。”
他頓了頓,趁著這三個人都處于瘋了的狀態,抓緊時間趕緊說道:“接下來我會帶著各位前往下一站——在最高點相互碰撞摩擦出愛的火花。”
在急急忙忙丟下這一句后,諸伏景光根本來不及看其他人的反應,就一溜煙地朝著前排的車輛跑去,仿佛說了羞恥到令他自己都無法面對的話語,不得不趕緊跑路一樣。
完全沒有注意到,琴酒拿著的手機,依舊處于錄像模式。
宮野志保:……
琴酒:……
所以你們其實還是會感到羞恥的啊。
瘋了的三人對于諸伏景光的話語沒有任何回應,而宮野志保和琴酒則是各自收起了手機,又從車上拿出了幾條鐵鏈,固定在了每一輛車之間。
諸伏景光:? ? ?
【? ? ? 】
別說諸伏景光,KP看見這一操作都驚了:【我了個鐵索連舟啊……這就是你們想一次性開走五輛車的辦法? 】
“你選吧。”
琴酒直接無視了KP的感嘆,似乎只要不搭話,KP就沒辦法讓他們對這個操作進行任何額外的檢定:“趕緊選要坐哪輛車。”
諸伏景光似乎是從琴酒的身上看出了些許“我的時間很寶貴,之前已經被那些刁民相聲耽誤了太多時間,你就別磨磨蹭蹭”的意味。
再看看那邊對此不聞不問的宮野志保,諸伏景光的表情一時間似乎有些困惑,又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那我選F1吧,我來帶路。”
諸伏景光看了下這排車隊,覺得還是只有F1比較保險。
得到這個答案,宮野志保二話沒說直接鉆進了坦克里,琴酒在剩下的拖拉機和宣傳車上看了一會兒,最后還是上了位于四號位的宣傳車。
所有人全部就位,這支車隊又浩浩蕩蕩地前往了下一站。
下一站的位置距離他們原本所在的食堂有些遙遠,雖然清醒的三人每個人都坐在自己的車里,但好在這一路上并不寂寞——畢竟在車隊的末尾,還有不斷洗腦循環刁民之歌的赤兔搖搖車……
以及放聲高歌的工藤小鳥。
在載歌載舞中,熱鬧的車隊終于抵達到了一個巨型裝置的面前。
這一次的裝置不再是在室內,而來到了那個裝置之下,宮野志保也終于明白這個裝置稀奇古怪的名字究竟是什么了。
那是一個巨大的摩天輪。
這個摩天輪很高,比他們之前乘坐過的每一個摩天輪都要巨大。如果是放在現實中的話,說不定還能評一個吉尼斯紀錄。
宮野志保不由地仰頭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這個摩天輪達到最頂端的時候,似乎距離籠罩在這片永無島的玻璃罩也就只有咫尺的距離。
“看來這里是最佳的位置。”
宮野志保不知道這是不是刻意安排的流程,但眼下他們的確需要趕緊處理玻璃罩外那片涌動的星之彩的問題。
只不過……
宮野志保看向還坐在搖搖車上的三人,忽然覺得有些頭疼:“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根本沒辦法帶上他們三個吧?”
難道真的要等4小時的臨時瘋狂結束嗎?
但如果是在這個生物下停留4個小時,真的不會出現什么問題嗎?
琴酒冷冰冰地望了眼那三呂布,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做出了決定:“把他們從車上扒下來,再丟上去。”
簡單粗暴的步驟。
簡直和把大象放進冰箱沒有任何區別。
宮野志保揉揉額頭,只覺得琴酒在三呂布瘋了之后格外的活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以來的壓力終于開始內部消耗,沒工夫再搭理他的緣故。
不過這個情況下,似乎琴酒的解決方法才是最合理的。只是眼見著琴酒馬上就要進入到實際操作的環節,宮野志保連忙叫停:“先等下!”
已經朝那三呂布走去的琴酒腳步一頓,扭頭看向宮野志保的目光帶著些許的不解,似乎是在懷疑她是不是在這個時候心軟了。
宮野志保倒也不是心軟了,畢竟面對這三個瘋子可不能心軟,只是……
“把他們弄下來之前,我先過個克蘇魯神話。”
她仰頭向著那片還在涌動的璀璨生物望去:“在不知道敵人的情況之前貿然出手,可能會吃虧的,更何況是現在這個情況……”
琴酒沒有說話,但是從他沒有再前進的腳步,宮野志保知道他是默認了自己的操作。
她連忙抓緊時間,向KP提出了申請:“KP,我現在可以進行克蘇魯神話了吧?”
【可以,過吧。 】
KP嘆了一聲,直接給宮野志保塞了骰子。
藍色的多面體在這片綺麗的天空下,似乎也染上了妖異的顏色。宮野志保攥緊了骰子,做了幾次深呼吸,這才撒開手任由骰子墜落,內心則是不斷地在祈禱著檢定的成功。
別說是宮野志保了,就連另一邊的諸伏景光看著這一幕,都不由地屏住呼吸。
【克蘇魯神話檢定1d100(檢定/出目):13/4困難成功】
KP的話音剛落,宮野志保便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她似乎在片刻間,就從原本所在的位置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圖書館。
周圍是浩瀚的星空,沒有星之彩那么的綺麗絢爛,但是漫天的星河卻更為的壯觀,仿佛是在無聲地宣告著這里并不是用顏色欺騙人類眼睛的奇怪生物,而是某個更為偉大的存在,是一切的起源也是一切的終結。
身披灰色布料的遠古者這一次并沒有再出現。
但是就和先前每一次一樣,一座座盛滿了各類書籍的書架忽然拔地而起,那其實如同寶劍出鞘,但散發著的并非的能夠令人頭皮發麻的殺氣,而是更加古樸莊重的氣息。
宮野志保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里走,即使自己來了這里已經許多次,但是尤格·索托斯的圖書館對于她而言依舊如同困住彌諾陶洛斯的迷宮。
好在她不是牛頭的怪物,也不是用線團破解迷宮的忒修斯,甚至都不用宮野志保在龐大的圖書館中漫無目的的搜尋,便有一本書如同振翅的蝴蝶一樣,撲騰著朝她飛來。
要撞上了!
宮野志保連忙后退半步,卻見那本模仿著蝴蝶的書本卻并沒有再更進一步,只是停留在原地不停地煽動堅硬的書封,看起來……甚至有那么些許的委屈。
這里的書都存在著些許的靈性,宮野志保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此刻見這本書委屈巴巴地待在原地不動,她想也沒想就立刻道歉:“抱歉,我被嚇了一跳,謝謝你特意趕過來。”
書看起來特別好哄,聽見宮野志保的道歉后,便立刻重新愉快地繼續煽動封面,在歡樂地繞著她轉了一圈后,這才緩緩地輕盈地落在了宮野志保的手中。
書封上寫著宮野志保看不懂的文字,但是從那片絢爛的顏色中,宮野志保也知道這本書的內容,她輕輕地摩挲著封皮,再次道了聲感謝,這才打開書。
一打開書,甚至不需要她翻頁,大量的知識瞬間向她的大腦涌來,就如同先前每一次那樣,讓宮野志保有種被知識襲擊的感覺。
【宮野志保一瞬間被大量的和星之彩有關的信息沖擊,請進行一次智力檢定,看你是否能夠記住這些訊息并且帶回去。 】
藍色的骰子出現,宮野志保強撐著頭暈與頭痛的感覺,將手里的骰子迅速地丟下。
【智力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11極難成功】
【那么宮野志保記住了絕大多數的和星之彩有關的細節,包括對方的長成模式和相對應對付的方法,此時此刻你已經成為了星之彩研究專家,你比絕大多數的人類都要清楚如何才能正確地應對星之彩。 】
宮野志保還沒有完全地從龐大的知識中恢復平靜。
她的大腦還有些隱隱發脹,但她的思維卻是無與倫比地清晰,甚至大腦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正因為如此,她才意識到了問題。
“我們現在這個狀態……應該和星之彩沒有關系吧?”
姐姐說,他們是在那東西的陰影下待了太久,所以首先身體從成年人變成了孩童,而后心智一點點地也向著幼童靠近。
但是星之彩汲取的是生命力,根據尤格·索托斯給的資料,星之彩不會讓人返老還童,只會讓被它吸收生命力的人瞬間老化腐朽。
這是完全不同的癥狀。
如果不是姐姐并不清楚星之彩的情況、與她說的那些不過是她被誤導的推測,那就是姐姐被什么人給欺騙了。
至于姐姐是在欺騙自己——宮野志保直接無視了這個可能性。
趁著自己還在尤格·索托斯的空間,宮野志保抓緊機會詢問更多的情報:“那我們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是因為什么?”
尤格·索托斯并沒有回應。
除了那個身披灰色布料的遠古者的化身,宮野志保從來都沒有聽見過尤格·索托斯說過話,但是她也沒有被對方趕出去。
就在宮野志保以為尤格·索托斯不會再回應自己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的頭疼似乎有所減緩,緊接著身后似乎被什么東西輕輕地觸碰了一下。
宮野志保立刻回身望去,卻見一本書有些膽怯地躲在自己的身后,見她朝自己看來,這本似乎膽子有些小的書立刻瑟縮了一下。
但是它并沒有逃跑,而是任由宮野志保將自己拾起,然后翻開閱讀。
在打開書本的剎那,宮野志保仿佛聽見KP的嘆息聲。
【那么宮野志保看見了超出你固有常識的知識,請你再進行一次SanCheck檢定。成功-1,失敗-1d6。 】
藍色的多面體再一次出現在仿佛陷入了某種狀態、而顯得有些恍惚的宮野志保的手中,她無意識地松開了手,任由骰子落下。
【理智檢定1d100(檢定/出目):54/52成功】
【雖然這些額外的訊息來得十分的突然,甚至讓宮野志保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你還是在這些龐大而又復雜的資料中保持了冷靜,并且挖掘出了些許的真相。 】
宮野志保也不是頭一回在尤格·索托斯的空間連續看兩本書了,但大概是身體變小的緣故,這一次的副作用格外的明顯——她感覺到了明顯的頭暈與頭疼,這種感覺像是暈車又像是醉酒。
她懷疑自己是醉知識了。
就像醉酒一樣,龐大的知識讓她感到迷迷糊糊的,像是有種奇怪的后勁猛地襲來。
【如果你沒有其他想要知道的話,那建議你還是先離開這里,雖然尤格·索托斯并不是靠容貌來記住某個人的,但這里畢竟是神明的空間,對于這個狀態的你來說還是有些危險。 】
宮野志保點點頭,她將手里的兩本書合上后放在地上,再看一眼這個龐大而又莊嚴的圖書館,在從這里離開之前,輕聲地說了一句:
“謝謝你,尤格·索托斯。”
年幼的身體一點點地從這個空間里消失,在宮野志保徹底離開之前,她似乎聽見了某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用朦朧模糊的方式回應道:
“不客氣,我等待著你再次出現,擁有銀之匙的探索者。”
……
宮野志保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諸伏景光和琴酒站在不遠處,一大一小的兩人均是仰著頭觀察那片絢爛的天空。
至于那三個瘋子,依舊坐在搖搖車上不離不棄,每一個都是插翅難飛的狀態。
宮野志保嚴重懷疑他們仨是不是卡在座位上動不了了。
倒是她的頭疼,似乎好了許多。
宮野志保看了眼蓋在自己身上的那件熟悉的黑色外套,將其一把扯下之后,提著外套走向那兩人:“我昏迷多久了?”
眼見她蘇醒,諸伏景光終于松了口氣:“大概半個小時,怎么樣,好點了嗎?”
宮野志保將手里那件好用的外套還給了琴酒,又對關心自己的諸伏景光點點頭。
面對姐姐如今的搭檔,她的態度一直都很溫和。
“好多了,關于星之彩的資料也已經全部到手。”
她順著幾人的目光一并抬起頭看向天空:“這個星之彩是完全體的狀態,是從地面上升到空中,用不了多久就會離開,對付這種情況下的星之彩也很簡單。”
她頓了頓,目光鎖定在了摩天輪的最頂端,用最溫和平靜的語氣,說著令人頭皮發麻的話語:
“我們只需要炸開天蓋,把它驅逐就可以了。”
第310章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
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回想起遙遠的拉斯維加斯副本中,那場盛大的鐵板燒之宴。
雖然他沒有任何關于那場鐵板燒是如何結束的回憶,但是它是如何開始的……
諸伏景光至今記憶猶新。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時在現場的也是他們幾個,只是現在少了某位邪教徒羅斯小姐,多了位即將成為被害建筑物的摩天輪。
一時間,諸伏景光也說不出究竟是歡樂拼車鐵板燒更嚇人,還是宮野志保這番“要把天給掀了”的發言更可怕。
你們幾個真的就沒有什么和平一點、溫柔一點的做法嗎?
“其實也不是沒有。”
宮野志保奇妙地從諸伏景光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想法:“不過對于這群人來說,這樣簡單明了的方法可能更熟悉一些。”
她十分巧妙地把自己給摘了出去。
可惜這瞞不過諸伏景光的眼睛。
諸伏景光:……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初直接把羅斯放倒的麻醉劑,還是這位宮野志保小姐友情提供的。
這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刁民啊!
提出炸天頂的宮野志保這邊,顯然是沒辦法再繼續勸說了。
諸伏景光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另一個人的身上。
只是再看看表情雖然平靜、然而在聽見宮野志保的提議后沒有絲毫的抗拒,甚至還有那么些躍躍欲試的琴酒……
他忽然覺得把希望寄托在琴酒身上的自己有些天真。
這群刁民里如果有且只有一個,會選擇把所有看不順眼的都給炸了以確保行動萬無一失,這個人也只會是琴酒。
他怎么會忘了這一點!這可是琴酒啊!
意識到事情已經無法逆轉,但諸伏景光仍然有些不死心——其實天花板炸了也就炸了,但是這個行動聽起來實在是過于危險。
“這個方案真的沒問題嗎?”
這甚至都稱不上是類似把大象放進冰箱里有幾個步驟的方案,只有“搭乘摩天輪然后炸了天頂”這一個行動目標。
“Zero他們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有辦法參與進這個行動,就你們兩個不會很危險嗎?”
宮野志保和琴酒齊刷刷地轉頭向他看去,后者沒有說話、綠色的眸中只有淡定,而前者則是沖他露出一個謎之笑容。
“沒問題的,我相信他們和摩天輪之間的羈絆。”
諸伏景光:嗯嗯羈絆,好的如果是這樣的話……等一下?什么和什么之間的羈絆?
“他們……和摩天輪之間的羈絆?”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喊著友情努力勝利嗎?和摩天輪之間的羈絆是什么東西?在他離開Zero的這段時間,他的幼馴染到底吃了什么苦啊!
諸伏景光聞言當即扭頭看向安室透,表情上寫滿了心疼。
宮野志保觀察著諸伏景光的一舉一動,又看看身邊仰著頭似乎在觀察摩天輪結構的琴酒,又默默地收回了視線。
“請放心,我們這邊有豐富的、在摩天輪上戰斗的經驗,以及在摩天輪上裝炸/彈和拆炸/彈的專業人才。即使不需要任何計劃書,也可以在短時間內完成全部操作的。”
諸伏景光:……
這孩子到底在說什么啊!
他完全不敢去想自己的幼馴染在這一連串名單里究竟占據哪個位置,但十分清楚那個裝炸/彈的專業人才是誰。
在強烈的刺激下,他干巴巴地問道:“那你在里面扮演的角色是?”
“……在被即將炸毀的摩天輪里跑酷的。”
果然是經驗豐富,各有羈絆。
素來溫和的青年深吸一口氣,他在短時間內受到了太多刁民刺激,這會兒能夠保持冷靜已經是曾經和警校同期相處時累積下的經驗了。
但他似乎已經放棄了打消他們念頭的想法,或者說很清楚就算自己勸阻也沒有用,只能平靜地再次提醒:
“我想我需要再次向你們提醒一下,你們的目標是在摩天輪到達頂點的時候炸了天花板,而不是炸摩天輪本身。”
宮野志保微笑:“當然。”
邊上的琴酒沉默地聽完了兩人之間的對話,眼見著諸伏景光終于決定放行,他直接向對方伸出了手:“控制器。”
按照員工守則,摩天輪一旦啟動,諸伏景光就要離開。
但如果他們需要完成在摩天輪到達頂點的時候炸了天頂的操作,那么摩天輪就必須處于靜止狀態。
那么可行的方案就只有那么幾個——
從員工通道直達摩天輪,在摩天輪靜止的狀態下徒手爬上去,乘坐類似于直升機的飛行工具跳到摩天輪上,又或者在摩天輪到達頂點的時候停下摩天輪再翻出去。
琴酒沒有找到員工通道,徒手爬上去的話也不實際——他們之中可能也沒有點攀爬的人,就算點了琴酒也不相信他們的骰運,飛行工具也不存在。
更別說琴酒對直升飛機和摩天輪這個組合,存在著些許不能對他人言說的心里陰影。
“拍完照之后就會給你們的。”
諸伏景光這一次沒有再拒絕,他拿出了照相機,又看看那邊的三呂布:“現在就開始嗎?”
他現在非常懷疑,那位現在正在放聲高歌“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的工藤小鳥小朋友,真的不會直接從摩天輪上跳下來嗎?
琴酒沒有再說話,而是抱著速戰速決的態度,抬腿朝那三呂布走去。
宮野志保和諸伏景光兩人緊隨其后。
也不知道諸伏景光趁著他們沒注意的時候操作了什么機關,宮野志保和琴酒兩人剛在瘋子三人組稍遠處站定,摩天輪中心的顯示屏上,忽然亮起了一行字——
我會永遠注視著你的,永遠。
宮野志保:……
這個究竟是死亡威脅還是病嬌發言?
趁著眾人沒注意,諸伏景光迅速進行抓拍,伴隨著快門和閃光燈,一張照片也緩緩地從相機內吐出。
“先把這三個人搬上去,”眼見著諸伏景光就要給他們遞遙控器,宮野志保連忙打斷,生怕當中出什么亂子,“免得當中發生什么變故。”
比如工藤小鳥突然高呼“我是自由的鳥”然后一把將遙控器奪走然后拔腿就跑什么的。
諸伏景光顯然沒有和宮野志保想到一起去,聽見她這么說,立刻嚴肅地表示:
“應該不會,據說為了避免某些游客進行特殊操作,這里的東西做得都很結實,就算從高空丟下也不會壞掉,就算有十幾個人在上面跳踢踏舞也踩不碎。”
琴酒:……
這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嗎?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心情突然變得更糟糕地琴酒看著還黏在一起的三個人,正打算把他們一把扯下,就被諸伏景光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小心思。
他一把將遙控器塞給了宮野志保,趁著琴酒動手之前,搶先一步將自己的幼馴染和赤井秀一一手一個從搖搖車上拽下,直接往包廂里塞去。
琴酒撲了個空,心情變得更加的不爽。
他瞪了眼還被捆在搖搖車上放聲高歌的工藤新一,三兩下地解開了他被綁在搖搖車上的繩子,趁著對方想要跑路之際,直接拽著他的后領、如同提一只貓咪幼崽似的,將他帶向了摩天輪。
摩天輪包廂里也是一片混亂。
還處于戀車癖的赤井秀一想要從包廂里跳下、直奔自己的愛車,卻被得到諸伏景光叮囑的安室透死死地抓著手臂。
于是這兩個摩天輪踢踏舞一級選手一個扒著門高喊“不要讓我們分開”、另一個高呼“你不要丟下我”,那話語中的情真意切令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也讓諸伏景光不得不堵在包廂門口,生怕一不留神這兩個人就有躥了出去。
這個環節是摩天輪,不是抓刁民。
至于宮野志保,她原本正在向諸伏景光詢問摩天輪的遙控按鈕,聽見包廂里這一動靜,忍不住再次打開攝像頭。
還沒拍一會兒,就聽見身后又傳來一片掙扎聲,再扭頭一看,就瞧見琴酒已經提著手舞足蹈掙扎要跑的工藤新一走了過來。
諸伏景光微微地側開身,琴酒搶在赤井秀一跳下來之前將工藤新一丟了進去,緊接著自己按著包廂地板也翻身跳進了包廂,堵死了仍然想要跑路的工藤新一的唯一出路。
宮野志保:……
她忽然就有點不想進這個包間了。
然而驅逐星之彩的魔法需要多人配合才可以進行,即使宮野志保擁有炸藥、有化學技能、還知道驅逐的魔法,也沒辦法獨自一人進行。
她嘆了口氣,在琴酒催促的眼神中上了摩天輪,順便將赤井秀一還扒拉在門口的手也一并拉開。
諸伏景光趁著這個空隙迅速地關上門,他擔憂地朝著包廂內的幾人看了一眼,最后還是嘆著氣,沖他們揮手道別,同時又說了些什么。
雖然摩天輪的隔音不錯,但宮野志保和琴酒還是聽見了細微的響動,明白諸伏景光說的是保重。
宮野志保將手伸進口袋,悄悄地按下了摩天輪的啟動鍵。
靜止的包廂突然開始向左一點點地升起,而里面的混亂卻并沒有因此而結束。
宮野志保和琴酒包夾著處于逃避狀態的工藤新一,雖然他的雙手已經被捆住,但他們生怕這孩子真的會做出什么偏激的——比如撞開玻璃跳下去的行為。
而他們對面坐著的,只是用深情款款的目光鎖定著地面上的搖搖車,仿佛與其進行了一場生離死別的赤井秀一,以及雙手牢牢地扒拉著赤井秀一的安室透。
宮野志保還沒見過這兩人關系如此好的時候。
她真的很擔心安室透清醒之后,會在極度惱羞成怒的情況下做出些什么瘋狂的事情。
但是現在……
“使用驅逐術驅逐星之彩,需要施術者之外的配合者圍成圈,然后吟唱三分鐘的咒文,并且犧牲5點的意志。”
宮野志保直接無視了這吵吵鬧鬧的動靜,對在場除了自己之外,僅存的清醒人員說著整個流程。
她頓了頓,而后又打開錄音鍵,重復著驅逐術的咒文。
琴酒根本不需要錄音,就一次性記下了這段咒文。宮野志保相信他的能力,但是對于眼下其他人的情況,卻著實有些束手無策。
工藤新一現在獨自發瘋,而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則是連鎖反應,但無論哪一個都是聽不進其他人說話的狀態。
宮野志保閉眼沉思片刻,隨后向著似乎完全不打算處理這個問題的琴酒提議道:
“要不你對他們用個魅惑吧。”
琴酒:……
琴酒坐在這個包廂里已經很煩躁了,別說還要面對三個唱歌跳舞上演摩天輪之戀的發瘋刁民,現在聽見宮野志保的提議,他忍了忍,到底還是沒能忍住。
“你也跟他們一起瘋了嗎?”
“我是認真的。”
宮野志保也不在乎琴酒的語氣到底是抱怨更多,還是吐槽更多,而是認認真真地和他分析現在的案情:
“我沒點社交技能,只要你控制住了他們三個,接下來讓他們使用驅逐術也不用擔心會有什么變故了。”
琴酒也知道宮野志保這話很合理,但是他不接受:“調查員之間……”
【可以。 】
KP突然冒頭,打斷了琴酒沒有說完的推脫:【現在這三個人瘋了,你可以試試看對他們使用社交技能的。如果你能得到極難成功以上的檢定,就可以短時間內地控制住他們。 】
琴酒:……
然后成為這群人的戀車癖對象和人際依賴對象?
他才不要。
宮野志保也沒催他,只是開啟了靜音模式,讓琴酒聆聽周圍的聲音——
“不要讓我和赤兔分開!”
“不行,你的眼里必須要有我的存在!”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
“赤兔——”
“直視我啊FBI!”
“已經忘了天有多高~”
琴酒:……
“骰子給我。”
【好嘞! 】
KP應得飛快,像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琴酒話音剛落,他的掌心里就多出了一對藍色的骰子。
琴酒被包廂內的噪音折磨得身心俱疲,察覺到身邊宮野志保看熱鬧的目光,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回去:“要是丟出大失敗你自己想辦法收尾。”
宮野志保攤攤手:“我相信你和他們的羈絆的。”
嘖。
琴酒不再說什么,只是快速地、仿佛像握著什么燙手山芋似的,立刻將手里的多面體擲下。
期待中的大失敗的音效并沒有到來。
在短暫的停頓之后,所有人都聽見KP帶著些許失落的播報:
【魅惑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6極難成功】
【琴酒憑借著自己獨特的領導人的魅力,在這個小小地包廂中發起了一場圓桌會議,雖然其他人都各懷心思各有執念,但還是被他散發出的獨有的氣場所迷惑,不由地靜下心來,聆聽琴酒的發言——】
包廂內瞬間變得安靜,一雙雙眼睛停留在琴酒的身上,充滿了琴酒在組織時都不曾在這幾人身上體會過的熱情與尊敬。
然而此刻的他也懶得去比較今時與往昔的區別。
他簡單了當地對著這群終于安靜下來的家伙布置著任務:“等會兒摩天輪停下后,圍成圈,把這個唱三分鐘。”
說罷,他示意宮野志保播放錄音。
宮野志保十分配合,一長串佶屈聱牙的錄音瞬間就在包廂內響起。
在放錄音的同時,她一邊觀察著外面的情況,好在這個摩天輪足夠大,他們距離到達頂端還有一段時間,不至于因為要想著怎么讓這群瘋子乖乖配合而錯過。
這段咒文不算太長,沒一會兒就戛然而止,宮野志保正要詢問他們是否還要再聽第二次,就看見工藤新一高高舉起了被捆住的雙手:“我有問題。”
琴酒一個眼刀過去,然而工藤新一卻毫不退縮:“光是念咒文無法表達我現在的心情,我能不能用唱的?”
這個問題把宮野志保和琴酒兩個都問懵了。
琴酒直接把問題拋給最熟悉這個驅逐術的宮野志保,但目光中全是讓她拒絕的暗示,然而宮野志保卻陷入了沉思:“好像也沒強行規定必須要念,尤格·索托斯給我的資料里寫的是吟唱……”
那么唱出來……應該也是可以的?
工藤新一眼睛瞬間亮了:“那我要用詠嘆調唱出來!作為我獻給小琴大哥的賀禮。”
琴酒:你閉嘴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不過他也沒有直接拒絕,倒也不是為了打擊小偵探的自信心,而是……
琴酒壓根不信工藤新一能唱出詠嘆調。
眼見著琴酒沒有直接拒絕,工藤新一便把這個當成了默許,他清了清嗓子,開始默默地練習者歌詞和長調。
對面的安室透見工藤新一如此無力的要求都被琴酒接受了,立刻也學著小偵探的樣子高高地把手舉起:“那我也有問題!”
琴酒這次壓根都懶得回應,而安室透也如同他所想的那般,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要和赤井秀一在摩天輪達到最高點的時候看星星看月亮……”
宮野志保:……
琴酒:……
琴酒冷笑,沒有再給安室透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你要為他把月亮摘下來都隨便你。”
只要你清醒之后還敢認下這些話的話。
他再看一眼宮野志保,對方一手舉著手機,一手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
眼見著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的愿望都被允準,赤井秀一也學著這兩個人的樣子,立刻舉起了手:“那我也有問題。”
“拒絕。”
琴酒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
赤井秀一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就被否認,剛想說琴酒偏愛小弟,就感覺到摩天輪緩緩地停下運作。
摩天輪在他們說話間,已經抵達到了最高點。
宮野志保一直注視著窗外,將時間點掐得極好,也給了琴酒最好的理由:“許愿的時間已經結束,現在到實現愿望的時候了。”
這么說著,琴酒不咸不淡地看了眼安室透,安室透似乎明白他的暗示,立刻抓著赤井秀一行動:“赤井秀一,我們先把摩天輪頂上的蓋子打開。”
赤井秀一不想動,而琴酒雙手抱臂端坐在原地,只平靜地說道:“摩天輪有輪子有座位還會動,所以也是車。”
宮野志保:?
【? 】
啊?這也可以? ? ?
KP被琴酒的操作驚到了,自從這三個刁民瘋了之后,琴酒與其說是終于釋放一直以來被壓抑的天性,不如說是取代他們成為了新一輪的刁民。
但是這個操作也太離譜了吧?
【不是琴酒,你等下,赤井秀一他只是瘋了不是傻了,你覺得這樣的話術真的可以騙過他嗎? ! 】
“你說得對!”
赤井秀一思忖片刻,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那我需要做什么?”
宮野志保:……
琴酒:……
【……】
他居然真的接受了!
“天空之外有東西會影響你的愛車,你要和波本一起打開蓋子。”
琴酒端坐在原位,仿佛回到了那段可以指揮同事干活的那段時光:“然后配合雪莉,把天炸了。”
工藤新一可可愛愛地探出腦袋,歪過頭看琴酒:“那我呢?”
“……唱歌。”
工藤新一愉快地接受安排:“好嘞!”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現在都處于小孩子的狀態,沒有辦法像原本的姿態那樣三下五除二地就將包廂的天花板給掀開,好在他倆雖然瘋了,但還是有著豐富的經驗,在配合之下,還真的打開了包廂上面的逃生口,翻身而上。
琴酒和宮野志保兩人順著他們放下的繩子爬了上去,才一上去就發現,這個摩天輪的確是最接近這個游樂園的天蓋的地方。
就算是他們現在的身軀,只需要稍稍抬手,就能觸碰到那個看起來像是玻璃又像是亞克力一樣的天穹。
“在這個距離放炸彈,我們可能也會被波及到。”
宮野志保用手指扣了扣玻璃穹頂,打量了一會兒之后得出了結論:“但是這個玻璃穹頂很厚,如果不用足夠的火/藥的話,可能也炸不穿。”
安室透瘋著,但還是能聽懂宮野志保這番話的意思:“如果我和FBI先用槍打一些孔,再用低劑量的火/藥呢?”
“那應該可以。”
那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瞬間摸出了自己的槍——不是從VR射擊場上順來的,而是他們原本就攜帶的槍,抵住這個透明的天花板,扣下了扳機。
因為是抵近射擊,目標又是籠罩在整個游樂場上空的玻璃穹頂,KP甚至沒有提出要進行任何檢定,在兩人將兩盒彈匣都清空之后,這個玻璃穹頂上終于出現了幾條細碎的裂紋。
“差不多了,你們先回包廂,準備咒文。”
宮野志保盯著那條裂紋,似乎又透過裂紋看向了另一端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星之彩,迅速地說道:“我現在就炸了這個天。”
她將早就準備好的火/藥覆在了天花板上,同時丟下了手中的多面體。
藍色的骰子如同流行一般滑落,宮野志保急急忙忙地跳回到了包廂,等候多時的赤井秀一順手將天花板合上。
幾乎就在他們蓋上摩天輪包廂天花板的同時,所有人都聽見了一陣轟鳴聲,那聲音近在咫尺,緊接著玻璃碎裂成無數碎片落下的聲響,以及……
【化學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13極難成功】
眾人通過包廂的窗戶向上看去,之間這個籠罩在游樂園上空的玻璃穹頂,被他們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