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喬的新洞比卓巖的洞要小一些, 洞里大約二十多平方，里面墻壁泥土夯實了，烘過, 整個洞里還留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是柴火熏得煙火味，而是那種草木清香，不知道用什么木材烘的。

    外面緩坡地方很寬大, 底下還種著一些野蔥蒜頭, 應該是上次他們進山, 喬姐拿回來就種下來了。

    喬看到來了這么多人，很是熱情打招呼，看到木門時，眼底都是快樂，等仔細看過, 驚訝說：“怎么上面還有——這個是什么？”她看向卓巖。

    這種陌生卻又漂亮的東西, 肯定是卓巖琢磨出來的。

    卓巖說：“你結伴侶嘛, 我沒事在家給添了一些祝福的紋路, 像是這個祥云，還有小花, 兩扇門合起來還是‘平安’。”

    “平安？”喬湊過去看。

    阿曼和石頭也是第一次聽, 此刻看著手底下的門，眼神詢問卓巖怎么放, 是不是位置反了。

    “是反了, 阿曼倒一下, 字和石頭的拼起來。”卓巖指著。

    阿曼手忙腳亂去倒門, 卓巖搭了把手, 其他旁觀的亞獸人都不明所以，卻湊熱鬧盯著這木板, 只見石頭阿曼手里的兩塊木板調了位置拼在一起，中間那兒的位置，有什么紋路對上了。

    “這就是平安嗎？”

    “平安我知道，但這怎么就是平安了？”

    “卓巖這個到底是什么？”

    卓巖沒想到給喬姐的木門安裝會引來這么大驚動，這得好好編了，于是沉吟了下，說：“這是我想出來的字，就是代替平安的字，祝福喬和阿達結伴侶，祝他們出入這扇門都能平平安安。”

    喬眼睛都亮了，她很喜歡這個意思，不由伸手拉著卓巖的手，感動說：“謝謝你卓巖，我很喜歡你們做的門，喜歡你想的平安。”

    “不客氣，我們是伙伴嘛，都是大家功勞。”卓巖笑說。

    其他亞獸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這扇門的‘平安’上，甚至有的人問喬可以摸一下嗎？喬自然答應了。還有亞獸人則是注意到了門邊上還有紋路，“我看出來了，這個我能看出來是小花。”

    “對，是花的模樣。”

    “原來這個是平安啊。”

    “這木板真好看。”

    “什么木板，這是木門，聽阿曼說一會就活了？”

    卓巖：……阿曼你來說！

    阿曼接收到卓巖目光，理直氣壯說：“本來就會活了！”

    “……”不是讓你鞏固夸張的傳言。算了。卓巖已經不抱希望了，一會大家失望就失望吧，反正是送喬的禮物，喬姐喜歡就好。

    喬很喜歡的，恨不得立刻安裝起來，于是也說了來安門吧。

    門框溝渠這些，喬和阿達已經開過槽，喬姐的洞外靠著山體放著木材，阿曼石頭給卓巖家裝過，再加上這會有這么多亞獸人看著，兩人都想表現表現——讓部落里亞獸人看看，這可是卓巖想出來的辦法，卓巖才不是萬獸嫌，卓巖很聰明的！

    包括小咸，懷里揣著木鉸鏈，躍躍欲試。

    亞獸人們圍著，起初是不敢上前，怕弄壞了什么，等阿曼石頭扛木材時，人群中有力氣大的就問要不要幫忙，石頭倒是很爽快說可以。

    幾人上手。

    而此時的卓巖將背簍黃泥還有干枯草倒了出來，加了一些水開始和泥巴。

    “卓巖，這樣可以嗎？”阿曼將門框卡進卡槽問。

    和泥巴的卓巖抬頭看，“你把它夯實砸緊。”

    “好。”阿曼交給石頭來。

    石頭力氣大，將門框的柱子再往山體卡緊，還用力往外拉了拉，紋絲不動，才喊卓巖好了。卓巖開始給灌黃泥，主要是把卡槽縫隙填平。

    他家之前的門框就沒有這一步，卓巖給喬做的時候在家里的門上精益求精，又結實又漂亮，此刻門框縫隙全抹平了，露在表面的柱子跟木門卡槽位置對上，開始開槽。

    這一步石頭阿曼先退了。

    “你們看定點位置，先大概挖一挖，我來細化。”卓巖說。

    “那我試試？”阿曼說。

    石頭不敢去試，他怕自己力氣大，洞給開大了，到時候木鉸鏈塞進去松。阿曼小心翼翼按照卓巖留的位置開槽，開個小孔就跑去別的位置，卓巖在后細化，往里面挖了挖，直到四個孔全都挖好。

    “小咸，可以懟木鉸鏈了。”卓巖說。

    終于等到這一步的小咸揣著木鉸鏈就上了，而原本十多位亞獸人，有的在等待過程中覺得卓巖他們都干一些看不懂的活，已經有人沒耐心離開，也有人本來很好奇，慢慢消耗好奇心只剩下‘我倒要看看這個古怪的木板怎么能活起來’，此時喬洞門口只剩下一半的亞獸人了。

    大家臉上幾乎都掛著不怎么信的神色。

    木頭怎么可能活起來。

    石頭阿曼幾人跟卓巖玩太久了，被卓巖哄了吧？不過卓巖種泥豆確實很聰明，但木板就是木板啊，怎么看都不可能活的。

    當阿曼抬著門扇，小咸卓巖懟完木鉸鏈，第一扇門裝在了門框上，卓巖還沒說話，石頭先說：“好了！”中氣十足的吆喝聲。

    卓巖：？？？

    然后他就看到，還在洞口的亞獸人們全都看向他，也看向那扇木門，大家的臉上先是疑問，慢慢的又有點驚訝，還有人問好了嗎？哪里活了起來？

    卓巖還沒說話，先看阿曼和小咸臉上都有幾分‘趣味’，便沒說什么，讓兩人去炫耀——那種沒什么壞心思，就跟小學生一樣，有點想震一震其他亞獸人。

    畢竟當初裝門時，阿曼石頭也是被震住了。

    “你們可以推一下它。”小咸說。

    阿曼則是說：“可以活動——對，卓巖說這個可以活動起來。”

    “原來是活動，不是活了，不過什么是活動？”

    “不知道。”

    “有點奇怪，那個木門離地面有些距離，沒有挨著。”

    “怎么推它？萬一破了壞了怎么辦？”

    喬此時說不會的，你們放心吧。石頭阿曼甚至離開了那扇木門，小咸雙眼透著興奮，可能幾人的表現太嚇人了，導致其他亞獸人互相看看，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伸手的。

    直到，卓巖在里面推了一下門扇。

    “啊啊啊啊啊啊！！！！”

    “它、它怎么動了？”

    “木頭真的活了！”

    甚至還有幾個人露出戒備姿勢，有人退后，都是緊張盯著木門。

    石頭阿曼小咸三人：嘿嘿嘿。

    “我們那會是不是也這樣——看起來傻傻的。”小咸小聲問。

    阿曼否認：“才不是，我很聰明的，我也不會這樣。”

    “你叫的很大聲，我記得。”石頭補刀。

    喬臉上露出微笑來，跟其他亞獸人解釋這個沒有危險，開始比劃怎么關門，這扇門關起來擋住洞口一半位置，可以活動打開關閉。

    如此來回。

    亞獸人們臉上眼底神色越來越驚訝、震驚，有一位大膽的問他可不可以試試，喬點頭讓大家試試，“其實我們第一次見卓巖做這個，也很驚訝的，沒想到木頭會動起來。”

    “是很奇怪。”

    “從來沒見過這樣。”

    “好像比石頭堵洞口好用。”

    “石頭只有雪季來的時候才用。”

    亞獸人們就和最初的阿曼石頭一樣，小心翼翼的碰觸著門扇，輕輕的推一下，門扇在空中劃過弧度，碰觸門扇的亞獸人驚訝，“真的動了，真的動了。”

    “我試試我試試。”

    很好大家玩起了門。卓巖靠在另一扇門框正好休息會，臉上也帶著一絲笑意，大家都蠻單純的。

    等試了又試，最后有亞獸人先看向卓巖，“卓巖，我叫阿白，你真聰明。”

    “謝謝。”卓巖臉上露出笑來。

    阿白說：“這個門你做的，真厲害，我們可以看你怎么做嗎？”

    “可以啊，我還可以教你們，石頭阿曼小咸還有喬姐其實都會。”卓巖看向熱情的大家，“你們要是想做的話也可以問他們。”畢竟他只有一個。

    亞獸人七嘴八舌，道謝的、問問題的，還有有些不好意思的，“我們以前誤會你了。”、“是啊，沒想到你這么大方。”、“卓巖，謝謝你。”

    “不客氣不客氣。”

    在卓巖開第二扇門門柱卡槽時，其他亞獸人便圍觀看，有時候會問一些問題，比如洞小了，怎么確定位置，卓巖很耐心給大家比劃，有人還問他能不能上手試試。

    “不行不行。”小咸先急了，“這個洞要慢慢挖，大了不好裝門要壞掉，小了也不行，木鉸鏈會塞不進去，硬塞的話也會裂開，所以——”

    卓巖說：“小咸說的對，你們可以用木頭先試試，手勁大小，還有深度都是有講究的，這個門不難的，主要是耐心好，還有木鉸鏈的制作要慢慢來，急不得。”

    “原來這樣啊，那我先試試挖木頭。”

    “我還以為挖木頭很簡單的。”

    “木鉸鏈又是什么？”

    小咸被圍住了，很高興給大家講，木鉸鏈他會做的，給他家比劃怎么做，因為人多，一直聊天，安裝門的進度慢了些，傍晚時，喬家里洞口的門才正式裝好。

    兩扇門，合在一起，門扉上刻著平安二字，還有花紋。卓巖裝了門把手。

    喬很開心，推著門進入，又出來，圍觀的亞獸人稱奇，試了又試，卓巖被其他人圍著一直再說這道門，最后是口干舌燥，幸好天黑了，借口回家，大家才反應過來。

    “今天天都黑了。”

    “一天好快。”

    “不過看到了門，喬的門真好用。”

    喬沒留幾人吃飯，臉上都是歉意，說：“洞里沒有什么肉，明天傍晚，你們一定要來參加我的結伴侶儀式。”

    “好，我們留著肚子，明天大吃特吃。”卓巖笑說。

    阿曼哈哈笑，說卓巖說得對，喬你放心吧我們明天可不會客氣的。

    喬的笑容沒了歉意，抱了抱幾個好伙伴，送大家離開。

    卓巖是往部落外的方向走去，回去路上天都黑全了，走到一半時，便看到一個毛茸茸的大影子——主要是白色的還泛著銀光，卓巖本來走的挺快的，此刻一看，頓時臉色綻放出安心的笑容來。

    “阿銀！”

    “嗷嗚~”哥哥哥哥。

    阿銀奔跑速度很快，嗷嗚完就到了哥哥身邊，抬著前爪撲著哥哥，卓巖抱了個滿懷，揉著阿銀腦袋，“我去喬姐家裝門了，走吧回家，餓了沒？”

    他有點餓了。

    阿銀嗷嗚，搖著腦袋。

    卓巖一看，“今天怎么這么高興？是不是又抓到什么了？”

    阿銀撲在哥哥身上，伸著舌頭舔哥哥，很是熱情。卓巖抱著阿銀，阿銀抬著前爪這么扒拉他，腦袋都快跟他一樣高了，之前真不是他錯覺，阿銀真的長高了。

    真好。

    “我猜猜，肯定有收獲還有驚喜是不是？”

    阿銀瘋狂點著腦袋，哥哥好聰明啊，他今天和小咸二哥又去抓小羊了，不過沒抓到小羊，抓到了兔子！哥哥之前說過的，養雞養兔子。

    小咸二哥一看是兔子就撇撇嘴不是很樂意，覺得今天空跑了一趟，竟然都是小東西，于是懶懶散散的，吃了幾只，隨便叼了幾只回家去。

    而阿銀沒有吃，要叼小兔子回洞里。

    還是小咸二哥說：“這些小東西你跑回去再來它們就沒有了，整個草原，它們很會打洞的，哪哪都是洞，現在我們抓到了，你先趕緊吃飽，你能叼幾只回去？”

    阿銀一想對哦，這才先啃了起來，他進食也是聽哥哥的話，給兔子一個痛快，先是吸吮血液，舔舐干凈，最后肉和內臟都沒有浪費，吃的干干凈凈。

    兩只豹子在旁大快朵頤，而那一窩留在原地的兔子們也不敢逃跑，這些膽小的兔子嚇得僵硬在原地，一團團窩著動都不敢動。

    直到小咸二哥張著血盆大口，咔咔咬了好幾只，也不管死活，全在嘴巴里塞著，抬頭看阿銀，示意你學著快點。

    阿銀張大了嘴巴，只是動作很輕很輕，咬的時候力氣剛剛好，因為要活兔子，回去一路上阿銀的嘴不敢大力合起來，有時候會控制不住流口水，也無法說話。

    小咸二哥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難受，直接咬死多好。

    阿銀沒有嗷嗚叫解釋，辛苦帶了三只兔子回到洞里，小心翼翼張大嘴巴，都有些僵硬，將口中兔子抖落在地上。

    三只兔子沾滿了豹子的口水，一動不動像是死掉了一樣。

    阿銀歪著腦袋，有些懊惱，難道又死了嗎？他伸出爪子，收起鋒利的指甲，用肉墊輕輕扒拉了下兔子。

    兔子瘋狂瑟瑟發抖，甚至還有兩只兔子尿了出來。

    阿銀皺著眉頭，有些生氣，這是哥哥和他的家，這些臭兔子，到處亂撒尿——不過沒有死就好了。

    阿銀還叼著干草，清理了下兩只兔子撒的尿。

    做完這一切，阿銀出了洞口，嗅了嗅味道，先去河邊，再去找哥哥。

    卓巖不知道這一切，現在開心的rua了阿銀耳朵，帶著阿銀回家，回去路上路過河邊，還洗了洗澡，今天干活有汗，現在肚子有點咕咕叫。

    阿銀聽到響動，湊這個大腦袋貼著哥哥肚子。

    卓巖：……

    “只是有點餓了，回去吃飯。”

    喬姐搬新家，洞里沒肉，阿達這幾天沒在部落，跟著要好的伙伴去捕獵了——豹人的傳統，而喬姐獨立出來，家里就一串嘟嘟果。他們幾個肯定不夠吃的。

    阿銀一聽，甩著腦袋意思哥哥上他身上，他馱著哥哥回去。

    卓巖看懂了，但是表示不要，他怕自己壓壞了阿銀，“你還小，再長長，要是壓壞了不長個子了怎么辦，馬上就到家了。”

    “嗷嗚嗷嗚~”壓不壞壓不壞，他現在能背哥哥了。

    卓巖看阿銀撒嬌黏糊，玩起了你追我趕，打打鬧鬧跑了回去，先是路過雞舍，只有母雞本來在柵欄里活動，聽到動靜咯咯咯的跑到洞里母雞蹲，而那只公雞沒在。

    阿銀看了眼雞舍，跑到了歪脖子樹那兒，居高臨下看著坡下，嗷嗚嗷嗚了兩嗓子，卓巖便聽到了那只雄雞弱弱的叫了聲。

    真的是弱弱的，害怕的咯咯叫。

    很快，坡下那只雄雞撲棱著翅膀往上飛，但因為翅膀壞了，飛不高，阿銀三兩下跑過去，那只雄雞愣是連飛帶滾的走了上來，跳到木柵欄里，一氣呵成進了雞舍。

    卓巖：……

    阿銀真的沒挨著那只雄雞，真的！

    這雞怎么這么怕阿銀。

    阿銀在哥哥面前挺了挺脖子，整個豹子身形很漂亮，有些英姿勃勃，卓巖明白阿銀意思，好笑的摸摸阿銀脖頸，夸贊說：“阿銀很厲害，可以趕雞了。”

    “嗷嗚~”阿銀甩尾巴。

    真是乖。卓巖覺得阿銀又帥又漂亮又乖，不愧是他養的！推門進洞，月光灑進洞里一半，有三只什么東西，等卓巖仔細一看，原來是兔子！！

    “阿銀，兔子！”卓巖回頭驚喜的目光看向阿銀。

    阿銀蹲在哥哥身后，尾巴都快甩成螺旋槳了，他就知道哥哥肯定會很開心，哥哥真的開心了！

    是他抓的兔子，還都活著呢哥哥！

    “阿銀你真厲害，怎么抓到的？還帶回來三只。”卓巖揉揉阿銀耳朵，親親阿銀腦殼，“太厲害了。”

    阿銀回饋的則是舔舔舔哥哥。卓巖被弄了一臉頰口水，也沒覺得如何，因為太高興了，便去檢查三只兔子，這里不管是雞還是兔子都很大，此時三只兔子像是受驚過度一樣，他拎著兔子脖頸時，這只兔子梆硬，伸著腿腿拉的長長的，跟挺尸死了似得。

    “怎么這么怕人啊，別怕別怕。”卓巖柔聲哄哄大兔子。

    阿銀伸著爪爪戳了下，那只梆硬兔子立即‘活’了起來。卓巖笑了下，摸摸兔子耳朵，“阿銀嚇唬嚇唬你們，別怕。”

    哥哥說嚇唬就嚇唬吧。

    咕咕咕。卓巖肚子又咕咕叫，便將兔子放下，想著先隨便糊弄吃點什么——

    “阿銀，你吃了嗎？”

    阿銀點點腦袋，吃過啦吃過啦。哥哥餓了，還沒吃。于是阿銀把目光落在三只兔子里，卓巖一看就明白過來，說：“不殺兔子了，你吃過了我隨便煮個嘟嘟果對付一口。”

    “嗷嗚嗷嗚！”阿銀蹭著哥哥，一連串嗷嗚叫，卓巖抱著阿銀說殺兔子很麻煩的，阿銀嗷嗚叫不麻煩，然后把目光落在三只瑟瑟發抖的兔子上，想了下撒尿的是那只，特別臭的那只，便伸著爪子撲過去。

    卓巖：……行吧，今晚吃兔。

    灶頭生火，阿銀叼著水桶去打水了，卓巖將兔皮去掉存起來，開始剔肉，骨頭留在大盤子里，沒一會借著灶頭火光看到遠處叼著水桶，噠噠噠跑來的阿銀。

    今晚阿銀好像真的很開心殺了兔子。

    叼著水桶，因為不敢大幅度晃動，怕水灑出來，但也不掩飾好心情，一只銀色豹子毛茸茸的，在月光下，嘴巴叼著木桶，甩著尾巴，跟有節奏跳舞似得，噠噠噠、噠噠噠，擺著尾巴向他跑了過來。

    卓巖真的有點好笑，接過木桶，摸阿銀腦袋，“想吃兔子了？這么開心吃兔子。”

    “嗷嗚嗷嗚~”那只臭兔子撒尿好臭啊。阿銀鋪草桿收拾的時候，兔子的尿都挨著他的毛毛啦，阿銀是在河邊洗了那塊毛毛才去找哥哥，哥哥喜歡干凈，要是他臭臭的，也會把哥哥變得臭臭的。

    卓巖根本不知道這些，他今天也很開心，給喬姐裝好了門，回來有三只兔子，現在還能吃到兔肉，兔子肥的地方很少，骨頭去掉，這只大兔子近二十斤了。

    石板已經熱了，卓巖開始烤兔子，他一口阿銀一口，吃了個三四斤肉就飽了，阿銀也搖頭不吃了，他也飽了，還搭著前爪給哥哥看他的肚皮。

    “那就收拾回去睡覺，明天早上燉湯，蔥花加一些進去。”卓巖收拾灶頭，阿銀打的水刷牙漱口，關了門，然后發現里面那兩只兔子在他們進去時，驚的互相緊緊靠著取暖。

    卓巖為剛才在門口滿口好吃，沉默了一秒，而后說：“你們別怕，真的，明天我給你們收拾個洞出來。”

    家里別的可能缺，地方是不缺的。

    而阿銀聽到洞后，眼睛一亮，扒拉著哥哥嗷嗚嗷嗚叫，但卓巖這次沒搞明白，“阿銀你說兔子？”阿銀點頭，“兔子什么？洞嗎？”

    兩人實在是說不明白。

    最后阿銀有點懊惱，卓巖摸摸阿銀腦殼，一直說沒事沒事。

    第二天一大早阿銀就不見了，卓巖知道阿銀不會亂跑的，便開始生火做飯——水桶的水都是滿的，阿銀出去玩的時候還打了水，結果沒多久阿銀回來了，身后還跟著小咸二哥。

    這會太早了，小咸二哥只穿了一件皮子，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打著哈欠，不過獸人身材都很不錯——

    小咸二哥一米九多，小皮裙裹著，腿長，腹肌有，年輕的身材線條緊實很流暢，沒有現代擼鐵健身達人那么夸張，就——還挺漂亮的。

    配上小咸二哥那張臉，單眼皮有點狹長，發量濃密眉毛是棕色的，整個皮膚也是曬得蜜色，鼻梁高，嘴唇有點薄，站在那兒沒個正形，有些松垮不著調。

    阿銀急的嗷嗚叫。

    卓巖便收回了目光。

    “他啊，他說，讓你別挖洞了，這些兔子會打洞，讓他們自己打。”小咸二哥說完，伸了個懶腰，跟阿銀說：“我先回去了，今天不巡邏，休息一天，走了。”

    阿銀嗷嗚嗷嗚叫。

    卓巖以為阿銀送客，便笑笑說今天謝謝了，讓你跑一趟。

    而小咸二哥都沒回話，胡亂點了腦袋，趕緊跑了，邊跑邊嘀咕，阿銀這小子，誰會看上你家哥哥，真是大早上叫他過來說這個。

    “嗷嗚嗷嗚！”別以為他沒聽見，說我哥哥不好，我哥哥可好了，“嗷~嗚~~~”

    可~好~~了~~~

    小咸二哥：跑的比獸形還要快了。

    卓巖揉阿銀腦袋，沒想到阿銀和小咸二哥關系熟了，看起來玩的還不錯，挺好的，但回歸正題，“阿銀你昨晚意思，讓這倆兔子自己給自己打洞？”

    這是什么喪心病狂的想法，還要被圈養的小動物自己安家。

    “嗷嗚！”對的，這倆兔子會打洞，不用哥哥費力氣。

    他可以盯著這倆兔子。

    卓巖：……

    阿銀目光太熱心了，要給他排憂解難，卓巖實在是不好婉拒孩子心意，最后答應了，他想再不濟就是這倆兔子丟了，或者死了，那交給阿銀吧。

    “啊嗚啊嗚~”阿銀很快樂，甩著尾巴進洞里趕兔子出來，兩只兔子瑟瑟發抖跑出來，阿銀趴在地上嗷嗚低吼。

    兔子不知道聽沒聽懂，雞舍的兩只雞先規規矩矩下坡自己找蟲子吃，不敢離的太遠也不敢離的太近，很有秩序。

    卓巖看的嘆為觀止。

    他家阿銀真是馴服動物的一把好手。

    今天阿曼石頭都沒過來，卓巖煮了一鍋兔子湯時，小咸跑來了，說：“阿銀一大早上叫我二哥，是發生什么事了嗎？我二哥不跟我說，哼哼。”勾的他更好奇了。

    卓巖：“沒什么大事，阿銀想要告訴我讓兔子自己打洞，別讓我忙了，我沒聽明白，請你二哥來說一下。”

    “這樣啊。”小咸明白點點頭，很快笑著說：“卓巖哥，阿銀可真心細。”

    “是啊，阿銀就是又乖又心細，很體諒我的。”

    坡下盯著兔子的阿銀耳朵都翹起來了，哥哥夸他了！

    第32章

    卓巖和小咸正聊天, 部落里又鐺鐺鐺響，小咸耳朵都豎起來了，很快高興說：“狩獵隊回來了！”

    “可以去領肉了。”

    卓巖正燒了一鍋兔子內臟蔥花湯, 聞言啊了聲，再看看他的湯……阿銀先從緩坡跳了上來，嗷嗚嗷嗚叫, 他喝湯, 哥哥可以多吃點肉。

    其實卓巖也不是很餓, 部落大家飲食習慣是食物充足的時候狠狠的吃，因為狩獵有時候能收獲一大批獵物，有時候兩三天可能斷斷續續都是小零碎，分到手里沒個兩三斤肉。

    這時候部落人習慣用胃部儲存，實在是儲存不下的……鹽就很重要了, 部落里亞獸人們已經發現鹽可以保存肉類久一些。

    問題來了, 他家沒鹽。

    小咸一聽鐺鐺鐺聲就待不住了, “卓巖哥, 我先回去了。”是邊說邊跑，“你和阿銀快點來啊。”

    “知道了, 一會見。”卓巖喊完, 看了眼灶頭柴火，還行, 就不滅火了, 給石鍋里又添了兩瓢水, 差不多回來就燉好了。“阿銀, 我們去領肉了, 兔子和雞要不要關回來？”

    阿銀嘴里叼著兩只兔子上來，丟進了雞舍洞里, 至于兩只雞阿銀沒管，卓巖看了也不多說了，他信阿銀的判斷。

    “走了，去拿肉。”卓巖去洞背了藤簍，關上洞門，帶著阿銀出發了。

    部落里熙熙攘攘的很熱鬧，這會其實很早，大約早上八點多？反正卓巖自打穿來后，是早睡早起，就算熬夜干點活，也是晚上九十點左右睡，天不亮身體自然醒，第一道光投進洞里，可能早上六點多左右。

    隨著冬季過去，白天越來越長了。

    “今天抓到了鹿，還有銀角牛。”

    “哇，有銀角牛吃。”

    卓巖聽到亞獸人們討論，銀角牛很好吃嗎？

    “還有灰象。”

    “這么多嗎？”

    “不是不是，狩獵隊抓到的一大只灰象，鹿和銀角牛是阿達他們抓到的，阿達今天和喬結伴侶你們忘了？”

    “難怪有銀角牛。”

    卓巖聽旁邊亞獸人聊了好幾次銀角牛，不由好奇搭訕：“這個銀角牛很好吃嗎？”每個人說起銀角牛都帶著羨慕和喜歡。

    “吃？”亞獸人愣了下。

    還是旁邊的阿白多看了眼卓巖，笑說：“卓巖你肯定是誤會了，銀角牛的肉跟其他牛我吃著沒什么區別，主要是它的角很漂亮，是一根銀色的，在陽光下還會發出不一樣的光芒，很漂亮的。”

    “對啊對啊，可以把它磨成圓的打孔串起來掛脖子上，很好看的卓巖。”亞獸人解釋。

    “真是羨慕喬。”

    “你可以讓你家獸人去抓。”

    “銀角牛很不好抓的，要跑好遠，有時候遇不到的。”

    卓巖聽明白了，不管是哪里，只要大家吃飽喝足安全了，都有追求美的心思，不管是項鏈、飾品，還是洞里的布置打扮，果然他聽到阿白跟其他亞獸人說起昨天他們給喬做的木門。

    “……上面有卓巖做的小花，很漂亮的。”阿白很喜歡那扇木門。

    其他亞獸人有的沒見過，有的昨天離開的早，有的看完了全部，阿白都說了一通，信的不信的好奇的，紛紛圍著卓巖。

    “傍晚阿達結伴侶，應該都可以看到那扇門。”卓巖被困在人群中先說，又說：“刻花紋很簡單的，學一學就會了。”

    大家紛紛點頭。

    阿銀被擠在人群外，豎著耳朵，哥哥喜歡銀角牛嗎？他以后也給哥哥抓銀角牛，哥哥那么好看，戴上銀角牛項鏈肯定也很漂亮。

    等阿曼和石頭擠進來‘解救’卓巖，卓巖已經和大家聊得口干舌燥熱火朝天了——從萬獸嫌到亞獸人如此熱情跟他聊天，也是吃不消的，起碼卓巖一時半會是沒緩過來。

    等兩人打著領肉了的借口，把卓巖揪出他們這邊。

    阿曼雙手環胸，“他們是不是欺負你了？”

    “你都聽見了，還問？”卓巖說。

    阿曼一改剛才嚴肅模樣，笑嘻嘻說：“所以我拉著石頭讓他先別過去，之前他們不喜歡你，走路都要離遠遠的，現在哼哼哼，這么熱情和你聊天，讓他們多求求你。”

    “下次你們還是盡早護駕。”卓巖被擠的頭昏腦漲，這會整理背簍叫阿銀走在前面。

    阿曼石頭一左一右跟上，阿曼說：“卓巖，你又在說什么古怪的話，什么叫護駕？”

    “就是盡早來保護我。”

    石頭：“沒有人欺負你啊。”又說：“是有人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打你了嗎？”

    先把阿銀急的前爪撲著哥哥要檢查。卓巖拉著自己的小皮裙，一手抱著阿銀，忙說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大家太熱情了，我招架不住，就是說話聊天也很累人。”

    “這樣啊。”石頭覺得這哪里累了，不懂卓巖。

    阿曼興致很好，撞了撞石頭胳膊，“也許今天吃肉都會累。”

    “你小心你阿媽聽見了罵你，吃肉怎么會累。”石頭說。

    這話顯然是‘凡爾賽’發言，因為今天狩獵隊的肉和阿達同伙伴帶回來的獵物實在是太多了，豹人族對食物尤其是肉類很珍惜的，說吃好吃的吃到累，顯然也是一種巨大的幸福。

    廣場上開始分肉。

    前兩次分肉都是夜晚，黑漆漆的，這一次大早上，光線很好，卓巖終于看清‘廣場’全貌，其實就是巨大夯實的平坦土地，這里的地面是紅褐色的，因為經常分肉，血液一層層侵染，地面很夯實、平坦干凈。

    而族長的洞則是在廣場后面的山坡上，底下是大叔叔的洞。

    早已有獸人將骨頭拆分出來，一堆堆肉堆在一起，像個小肉山一樣，象牙則是單獨收起來，這是部落集體的，以前小卓巖和阿媽還在時，吃的鹽，其實就是平時狩獵隊攢下的皮子、象牙，這些東西在羽人集市換的，然后族長帶回來分給大家。

    他們分到的很少，鹽真的很貴重。

    現在就是排隊領肉，上次猛犸象時，卓巖和阿銀領到了五十斤肉，而這次灰象兩人加起來有個三十多斤肉。

    猛犸象看來比灰象要大許多——上次還是猛犸象幼崽。

    要是成年的猛犸象，那確實很嚇人。

    大叔叔這次給了卓巖一根巨大無比的象骨，卓巖其實有點不好意思，他成年了——按照阿曼說的，發情了就算成年，便跟大叔叔說他已經成年了。

    “拿著。”大叔叔很是嚴肅。

    卓巖立即雙手接過，沉甸甸的。大叔叔看了眼湊過來用腦袋頂著象骨的阿銀，說：“你是阿銀，既然卓巖收留了你，要好好長大。”

    “嗷嗚。”

    “去吧。”

    卓巖和阿銀扛著象骨出去了。

    他們沒立即回家，在旁邊等了十多分鐘，喬先出來了，說：“卓巖阿銀，傍晚見，一定要來。”

    “知道了喬姐！肯定的！”

    喬臉上喜色，“是到這里。”

    “？”

    “我就知道你會懵住，在這里接受部落大家的祝福。”喬說。

    卓巖終于知道地方了，以及說了剛才碰到阿白幾人亞獸人，想去你家看洞門，喬說她知道了沒事的，她會去接待大家。

    說了幾句話，喬便匆匆要回去，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石頭阿曼小咸三人也出來了，背著沉甸甸的肉，大家打過招呼，邊走邊閑聊。

    “阿達抓了三只鹿，還有一頭銀角牛！”小咸羨慕的哇哇叫。

    阿曼笑哈哈：“晚上又有肉吃了，我就說了，今天吃肉都會很累。”

    “卓巖，你有一大根象骨。”石頭早注意到了，此時臉上帶著羨慕，說：“你可以把它磨成骨刀，這個很鋒利的，我早都注意到，你只有一把石刀。”

    阿曼石頭又有骨刀也有石刀，平時大多用石刀，骨刀比較珍惜的。

    卓巖眼睛一亮，原來還可以磨骨刀。

    “你是不是沒想到這里？”阿曼看出來了。

    “是啊，我還以為這個熬湯和讓阿銀磨牙玩。”剛才他還想這大象骨熬湯多費柴火。

    石頭：“我明天可以幫你磨。”

    “謝謝，你教我怎么磨就好了。”卓巖也沒客氣答應了。

    幾人到了岔口，道別后，各回各家。阿銀叼著象骨跑在前面，卓巖背著肉走在后面，一會阿銀又返回來等他，很快就到了家。

    卓巖先是看灶，底下柴火快滅了，又添了一根柴，一揭開鍋蓋，撲鼻的湯味，說實話沒有鹽，確實是少了些滋味。

    “阿銀，你想吃生的熟的？”

    “嗷嗚嗷嗚~”哥哥吃什么他吃什么。

    “那就一半生一半熟，天氣熱了，存不了肉。”卓巖想著無鹽熏肉行不行？晚上還要去喬家吃肉，這頓吃的太飽了，晚上吃不動，于是又減了一半的量。

    剩下一半，卓巖打算全都熬起來，就跟煉豬油一樣，肥肉多，用油封著肉，起碼能放兩三天是沒問題的——用來炒菜燉湯。

    這個選擇顯然是很正確，因為當晚又是狠狠一通烤肉吃。

    等飯的時候，阿銀叼著空水桶去打水了，等放了水桶又跑到坡下了，卓巖才想起來還有雞，倆兔子在洞里，此時給放了出來，再往坡下一看，母雞還在溜溜達達叨蟲子吃，沒走遠，沒看到那只雄雞的影子。

    阿銀估計是去追了。

    卓巖將湯盛出來晾涼，刷了石鍋，開始煎剩下一半象肉，灰象肉比猛犸象要肥一些，很快油脂就滋滋冒出來，卓巖不用管，小火慢煎。

    另一個灶孔放上石板。

    “阿銀——”卓巖沖著坡下遠處喊。

    很快就得到嗷嗚一聲回應，阿銀身影很快，從山坡躥了上來，卓巖看只有阿銀，雞沒在，不由摸摸阿銀腦袋，“丟了就丟了，沒事，先吃飯。”

    腦袋上都沾著草。

    卓巖給阿銀摘掉草，阿銀有點生氣模樣，氣鼓鼓的，兩只耳朵也搖擺，卓巖一看覺得阿銀很可愛，就是很生動的可愛。

    “呼嚕呼嚕毛，不生氣了，哥哥摸摸。”

    “嗷嗚嗷嗚~”阿銀吐著舌頭笑起來，不氣不氣，哥哥別擔心他。

    七斤的生肉全是阿銀進肚子，卓巖烤肉吃了兩三斤，喂給阿銀一半，等烤肉吃完，湯也晾的差不多，不過兔子肝臟湯沒有鹽味，只有蔥花蒜這些，其實也有點點腥，但怎么說，也不是不能吃。

    阿銀全喝了，看哥哥皺著眉頭喝，又去喝哥哥碗里的，哥哥不愛喝這個，怕浪費，他來喝。

    “……你喝吧，我喝到后面受不了了。”卓巖覺得還是不爭了，別一會吃的又給yue了，這才是浪費。

    吃飽喝足，卓巖收拾鍋碗，阿銀去打水，他負責清潔，很方便的，臟水潑在坡下草叢就好了——也沒有不可降解垃圾。

    石鍋里小火煎的象肉彌漫著油脂的香味。

    好了。

    卓巖熄火，他家沒有可以放七斤肉的大盆子，只能放在石鍋里，看來這幾天不能喝湯了，不過天氣熱了起來，卓巖也懶得煮湯。

    家里水桶永遠都是滿滿當當的，阿銀一看空了就叼著木桶跑下去打水，卓巖揉揉阿銀耳朵，說：“可以了，不用水了，要不要去睡會午覺？”

    今天阿銀不用巡邏，早中午這頓吃的很飽，下午有喬的喜宴吃，可以不開火做飯了，家里還有活，但是卓巖決定今天放個假，不用天天忙忙碌碌，又不是在公司上班。

    于是帶著阿銀回洞里午睡。

    洞門也沒關，陽光灑進一半，洞里很涼快，石床上鋪著席子，自從灶搬到外面去做飯，洞里油煙味慢慢沒了，臨睡前卓巖還在想，喬姐烘完洞香香的，下午問問喬姐拿什么烘的，他家洞也可以燒一燒。

    亂七八糟想著事情迷迷糊糊的卓巖便睡著了，睡熟的他安全感很好，側躺著抱著毛茸茸的阿銀，一會熱了便撒手，過一會又重新抱著阿銀，甚至一條腿搭在阿銀身上。

    阿銀藍色的眼睛全是哥哥的睡顏。

    哥哥睡得好香哦。

    阿銀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了一口哥哥。

    果然好香。

    卓巖這一覺睡得很香，醒來時阿銀沒在洞里，不由伸了個懶腰，出了洞口，驚訝挑了下眉，那只公雞回來了，身上毛亂糟糟的，腦袋也受傷了。

    肯定不是阿銀揍的，像是跌的或者剮蹭的。

    公雞在柵欄里，無精打采，明明才幾天，已經瘦了一大圈似得，卓巖其實也在想，要不要放出去——但現在肯定不行了。

    雞的翅膀讓他弄壞了，飛不起來，戰斗力不行，外面無法生存了。

    “……你要是真這么痛苦，明天我和阿銀吃了你算了。”卓巖望著柵欄說道。

    不是他閻王心腸，而是大自然就是這樣。

    卓巖站在門口感嘆了幾秒人生哲學，便聽到阿銀低低的怒吼聲，不由好奇，隨著聲音走到歪脖子樹那兒，底下不遠處，阿銀蹲在那兒正兇巴巴的教訓倆兔子。

    一看到他，又露出委屈表情。

    “嗷嗚嗷嗚嗷嗚~”這倆兔子好笨啊哥哥，洞都打不好！

    卓巖看兩只快嚇尿的兔子：……

    “阿銀沒事，不用盯著它們了，讓它們自己干。”

    阿銀嗷嗚一聲躥上來，這倆笨兔子氣死他了。卓巖摸了摸阿銀腦袋，“好了好了不氣了，我們收拾下要去參加喬和阿達的伴侶儀式。”

    他還沒參加過。

    卓巖帶著泡泡葉子，繞了一下到人少的河邊洗漱了一遍，太陽曬干頭發，阿銀就不用洗了，豹子哪有天天洗澡的，只是給阿銀擦了擦臉，清潔了口腔。

    做完一切，差不多到時間了。

    卓巖關洞門，那兩只兔子重新關到雞舍，阿銀蹲在柵欄前盯著里面，公雞、兔子都瑟瑟發抖，最后阿銀收回目光，一反剛才兇巴巴模樣，搖著尾巴噠噠噠跑在哥哥身邊。

    到達廣場，日落，天邊都是紅色的。

    喬穿上了新皮裙，頭發帶著草環，眼睛下方抹著綠色、白色的顏色，被亞獸人群簇擁著，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整個人散發著生命力旺盛的美麗。

    “卓巖你來了。”喬笑著上前打招呼。

    “喬姐你今天好漂亮。”

    “謝謝。”喬笑的很開心，牙齒也很潔白，“對了，阿達帶回來了泡泡葉子樹，有兩顆，你今天帶回去一顆。”

    卓巖也沒客氣，滿口答應了，兩人還短暫交流了下如何種樹。很快喬的朋友都到了，喬要去招待伙伴，有獸人亞獸人，石頭阿曼小咸也到了，跟喬打過招呼后，跑到卓巖這兒，四人開始嘀嘀咕咕。

    “好多獸人啊。”

    “阿曼，雨也來了！”

    卓巖聽雨有點耳熟，再看阿曼捶石頭，瞬間想起來，這是阿曼姐夫的弟弟雨，不由八卦好奇：“哪里？”

    小咸湊到卓巖哥身邊，很是樂意指著一個方向，“就是那個，有點矮的，雨是獵豹。”

    卓巖看了過去，應該就是這位了。雨看上去十七八的年紀，臉有點小孩氣，還有一雙虎牙，金色卷卷頭發，身高大概一米八八到一米九左右，很是健談的樣子，跟著旁邊另一個高大獸人正聊天說話，一笑還有酒窩。

    “阿曼，這個弟弟還不錯啊。”卓巖打趣，讓阿曼之前時不時關心他的夜生活。

    小咸點著腦袋，“就是就是。”

    阿曼惱怒，石頭一看哈哈大笑，然后被阿曼一胳膊推得差點裂開八丈遠，石頭也沒生氣，獸人伙伴之間打鬧那就是比賽抓獵物，甚至有時候還會打起來玩，亞獸人們打打鬧鬧，這都小巫見大巫。

    “卓巖說的，你推我干什么。”

    “你笑的最大聲！”

    兩人在互相懟。

    卓巖怕阿曼捶他，忙提醒：“阿曼，雨走過來了！”

    阿曼瞬間立在原地，一瞬間的不知所措，那邊雨過來了，叫：“阿曼，你也來了。”

    “是啊。”阿曼干巴巴打招呼：“你也過來了。”

    雨露出個笑容，“今天有鹿吃，我也去抓了，阿曼。”

    “你還挺厲害的。”

    “我會越來越厲害，會抓住很多獵物，你放心吧。”

    阿曼直接說：“我放什么心，你抓得獵物跟我沒有關系。”

    然后雨撓了撓頭發，有點害羞，“阿曼，我明年就成年了。”

    “明年成年了再說吧。”

    話題聊死了。

    卓巖石頭小咸三個在旁邊豎著耳朵偷聽，最后阿曼和雨干巴巴結束了談話，廣場人越來越多，雨跑到獸人那邊去了，臨走前還看了眼阿銀，想了下沒說什么。

    “卓巖哥，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愛聽其他洞里的事情了。”小咸突然一臉興奮說。

    “？”卓巖還懵了下。

    小咸緊跟著說：“看阿曼哥和雨聊天，真的好有意思。”

    卓巖給小咸打眼色，小咸還沒看懂，就被后面的阿曼揉了耳朵，還敲了腦殼，小咸捂著腦袋氣呼呼瞪阿曼，阿曼則說：“還有沒有意思了？”

    “哼！”小咸哼呼呼，就看就看。

    這邊吵吵鬧鬧聊天玩，獸人們那兒也是扎堆聊天，因為大家耳力都還挺好，不過廣場人多吵雜，隱約能聽到對面獸人那兒有獸人打趣雨的，還有說‘……怎么跑這兒來了’、‘白毛仔都有亞獸人’、‘什么阿銀’、‘獸人是站在一旁的……你看他是人嗎’。

    卓巖低頭伸手看似揉阿銀耳朵，實際上捂著阿銀耳朵。

    阿銀都聽見了，獸人愛站哪里站哪里，他就要站哥哥身邊。

    部落里的人幾乎都出來了，沒被邀請的也會來看熱鬧。廣場上點上了篝火，夜幕降臨，阿達和喬在年輕的獸人亞獸人圍觀中，緩緩走到了中間。

    族長說著什么，卓巖沒聽懂，但是聲音很低沉，慢慢的，他腦子有些恍惚，隨著聲音來到了一片草原，有許許多多動物隨意走動、休息、安全的放松的飲著河水，這里陽光溫暖沒有饑餓，動物與動物之間很是平和。

    在草原之中，水域旁有一株樹，斗轉星移，夜色降臨，那棵樹上散發出斑斑點點的亮光，猶如生命的力量，風吹過，卓巖似幻似夢，看到了眼前，族長停止了吟唱，滿目慈愛，伸手摸過阿達和喬的眉宇之間，留下了紅色的印記。

    周圍熱鬧聲響起，大家鼓掌的，祝福的，阿曼叫他：“卓巖，一會有烤鹿肉吃，你剛才怎么了？”

    “什么？”卓巖還沒徹底回過神。

    小咸說：“就是剛才啊，卓巖哥你看上去呆呆的。”

    “你們……剛才沒有到一個地方嗎？”卓巖形容不上來，“就是族長祝福喬姐和阿達時，聲音很干凈悠長，不自覺的有點恍惚，像是靈魂飄到了另一個地方。”

    小咸阿曼石頭都聽得一臉茫然。

    “什么地方？”

    “靈魂是什么？”

    “卓巖哥又在說很怪的話了。”

    但三人沒糾結太多‘怪話’，畢竟卓巖哥之前時不時說，現在阿曼興奮著要去挑鹿肉的部分，還給卓巖阿銀推薦哪里最好吃。

    卓巖：難道剛才就他跑神了？還是幻覺？

    他一時想不清楚，周圍大家都很高興，有一陣的起哄——是獸人發出吼叫聲，亞獸人們紛紛看過去，阿達將一只銀色的角送給了喬。

    那只角在月色下，熠熠生輝像是盛滿了星河流光璀璨很是漂亮。

    “哇！這就是銀角牛。”

    “要是拿這個去羽人集市肯定能換到很多鹽。”

    “羽人們特別愛漂亮。”

    “他們之前還嫌棄我們的皮子不好，哼，這些羽人有翅膀可以飛去海人那兒，能換到鹽，就要求這個要求那個。”

    “銀角他們再喜歡有什么用，這可是阿達捕獵抓到送喬的。”

    “喬肯定不會拿銀角去換鹽。”

    “自然了，聽說阿達去從年秋季時就開始追蹤銀角牛的痕跡，斷斷續續一直沒放過……”

    “哇，喬好幸福。”

    卓巖吃著阿曼石頭帶過來的烤鹿肉——放鹽了，而且還有點別的味道，卓巖吃了口香噴噴的，肯定說：“加蒜了。”

    其他亞獸人早發現了。

    “今天的烤肉好好吃。”

    “有點不一樣，比我家做的好吃好多。”

    “難道是鹿肉的問題？”

    “不是，聽說喬在里面放了蒜。”

    “蒜是什么？”

    有獸人不明白詢問，但其他聽到的獸人更不懂了。因為烤肉實在是太好吃了，那位饞嘴的獸人問到阿達那兒，希望喬可以告知下今天烤肉加了什么怎么這么香。

    喬說：“是卓巖發現的蔥和蒜苗，就在咱們山里面，加了這個有點點辣但是很香。”

    “確實很香，喬阿達你們今晚的烤肉太好吃了。”好吃的獸人問：“那個蒜長什么樣子可以告訴我嗎？”

    “可以的，我回頭讓阿達拿給你，這個還可以種起來。”

    “種？”獸人又懵了。

    喬解釋：“這都是卓巖想出來的，他很聰明的，這樣種在洞口附近，什么時候烤肉了都可以吃。”

    那位獸人恍然大悟而后夸贊說：“是很聰明。”吃著手里的烤肉，這種滋味太好吃了，不由又夸了句：“那個叫卓巖的亞獸人真是聰明啊。”

    喬見狀，本來想說卓巖已經有伴侶了，但是被阿媽阿父岔開了話題，不由也沒放在心上，沒有一個獸人是因為烤肉好吃而想和一個亞獸人結伴侶的。

    ……

    這就是原始獸人世界的烤肉派對。

    卓巖一手烤鹿肉一手烤銀角牛，他要嘗嘗這個銀角牛和普通的白角牛肉質有什么區別，嘗了第一口沒嘗出來，當卓巖快吃完的時候，嘗到了木棍角落的銀角牛肉，不由驚喜。

    這塊肉鹽沒撒到，肉也是五分熟，這才品嘗到其中的美味。

    很鮮美很嫩。

    確實很好吃。

    這一晚的篝火烤肉婚席，卓巖從其他亞獸人、獸人口里才知道，并不是獸人、亞獸人都會結成伴侶，結伴侶類似一種契約，族長說的生命契約，天賜下的祝福。

    部落里更多的是在一起過日子的亞獸人獸人，他們一起生崽崽，過不下去或者不習慣了可以分開再跟別的亞獸人、獸人重新組合生崽崽。

    像卓巖的阿父和阿媽則是舉辦過儀式，定了契約，所以卓巖阿父死去后，阿媽一直獨自帶小卓巖。

    而，阿銀的阿媽來自狼人族，和豹人族的獸人就只是過日子，沒有結伴侶儀式，不過部落里為了稱呼方便，也會喊誰誰的伴侶。

    第33章

    空氣里還彌漫著香噴噴的烤肉味, 不過大家都吃飽喝足了，感嘆今晚都是很愉快，臉上掛著笑容, 三三倆倆各自結伴回家。

    喬喊住了卓巖，“泡泡葉子。”

    “哦哦，對哦, 差點忘了。”卓巖吃的太撐了, 這會都有點迷糊。于是他和阿銀, 喬和阿達，四個人一起去喬的新家。

    喬和阿達即便是并排站著走路，沒什么親昵舉動，兩人之間也是自成一個小境界，偶爾互相對視笑笑, 很是默契, 阿達手里幫喬拿著那個銀角, 借著月光發出幽幽銀光。

    跟個夜明珠似得, 還能照路。

    到了喬家門口，卓巖拿了樹, 也沒看全樹長什么樣子, 胡亂夾在胳膊下，“喬姐, 阿達, 我們先走了, 再見再見。”

    “不用送了, 拜拜拜拜。”

    卓巖幾乎是喊了阿銀撒丫子跑路, 不是他拿了東西不認人立刻離開，而是喬姐和阿達之前太過黏糊了, 留這兒純純打擾人家洞房時間，他還是很有眼力見的。

    果然在他和阿銀跑路中，隱約聽到阿達說：“他們走了，我們快回去吧。”

    看吧，他真的很識趣。

    阿銀跑在哥哥屁股后面，故意跑的慢一些，追著哥哥，卓巖跑在前面，臉上都是快活的笑意，等下了山坡走路慢了些，摸摸阿銀腦袋。

    “咱們這是知情識趣，喬姐也會開心的。”

    阿銀聽不懂，但是哥哥說的都對，用腦袋頂著泡泡葉子樹，卓巖這才發現，“咦，還挺輕的，不重不重，我拿就好。”

    泡泡葉子樹與其說樹，不如說大顆有枝葉的大草。有點像現代綠化帶矮矮的小松樹一樣，一根主枝，亂七八糟分岔的枝是扁扁的，葉子比較肥厚。

    卓巖和阿銀帶著樹回去，點了一根柴火在外面，借著光線，先把樹種下，樹根底下有泥土，不過有些根須斷了，不敢耽誤得趕緊種。

    “阿銀，水桶拿來，我先挖坑。”

    阿銀叼著水桶過來，又拿腦袋頂哥哥，只是情急位置沒對——卓巖的屁屁被懟了，當即是一手捂著屁屁，回頭看阿銀，阿銀一臉單純，嗷嗚嗷嗚叫。

    “你來挖？”卓巖看懂了，讓了一半位置，“一起一起，我先給根部撒點水。”

    不怪阿銀，只是這小皮裙有點太短了。

    阿銀伸著爪子挖坑，土在阿銀的爪子下那就跟豆腐似得，卓巖看土松了，說他來挖深一點，用家里鏟雪掀鏟走松的土壤，然后阿銀看哥哥鏟不動了，伸著爪子這次往里面深的挖，卓巖只負責將松的土鏟出來就好。

    很快坑挖好了，半米深，卓巖將泡泡樹放進去，填土，灑水，拍好土壤，可以了！

    “洗洗手，可以回去睡覺了。”

    卓巖給阿銀洗手，檢查了家里兔子——兔子目前和雞關在一起，兩只雞是徹底馴服了，那只公雞之前還很野，白天跑出去一趟回來后就蔫了吧唧的很乖。

    至于兔子——目前看不出好壞，還是關著吧。

    第二天時，一直到太陽很熱了，卓巖都不太餓，阿銀去巡邏了，卓巖在家也不用管雞管兔子，今天任務是收拾攢下來的零碎皮子——就是兔皮。

    家里的席子也可以拉出來曬一曬，防止生蟲。

    卓巖收拾完洞里衛生，給泡泡樹澆了水，拿著皮子外出去河邊時，那兩只出門的兔子瑟瑟發抖，趁他離開趕緊跑到坡下瘋狂刨土。卓巖：……

    他沒有要恐嚇嚇唬倆兔兔的意思，真的！

    但倆兔兔不信，倆兔兔專心刨坑安家不敢再跑了。

    卓巖囧囧有神的拿著皮子去河邊，部落日子有時候很悠閑，干什么有自己節奏，也沒人管你，讓你交方案改方案——大學畢業之后也是上過幾年班的，太痛苦了。

    “卓巖你在干什么？”

    河邊其他亞獸人來打招呼。卓巖聊了幾句，大家又說起喬家門的事情，卓巖便說了怎么做，先是要一根大樹曬干當木料。有的人記下來了，有的人說：“你直接讓你家伴侶問阿達要什么粗細樹就行了。”

    “這倒是。”亞獸人點點頭。

    看來亞獸人們對洞門普遍接受度都很好。

    “卓巖，以前沒發現你很聰明，以前都誤會你了。”

    “對啊對啊，真是不好意思。”

    卓巖笑笑說：“以前大家不熟，不認識我，沒什么的。”

    然后一邊干活一邊閑聊，只是卓巖話不多，后面就聽其他亞獸人聊起來各自洞里的事情，卓巖聽得還挺開心的——吃喝這些，捕獵，還有誰家幼崽快化形了。

    原始獸人世界也有家長里短的。

    “今年的換鹽隊快啟程了吧？”有人說起這個，比起洞里的吃喝拉撒小事，每年去羽人集市換鹽這才是部落的大事。

    有人說：“我們準備了四張皮子，不知道能換多少。”

    “有些少了，聽說羽人可挑剔了，嫌這個嫌那個。”

    “是啊，去年我們洞用了三張鹿皮加象牙才換了一大包鹽，雪季來臨之前，我用鹽保存了很多肉，吃到現在洞里鹽都快沒了。”

    “那些羽人，尤其是鷹人族特別兇，我們豹人有皮子，其他狼人、獅人、虎人也有，就開始挑挑揀揀了。”

    卓巖對換鹽的事情更來興趣，手里活不干了，湊在一旁聽，那個鷹人族聽上去是羽人集市里的大哥一樣，他們皮毛四族，豹人族好像更偏安一隅些。

    他就是隨便分析，主要是也沒見過外面其他族。

    “那四張皮子豈不是換不了多少了？”最先問問題的亞獸人有點焦急了，“我家里沒別的了，要是鹽不多，一雪季的肉可怎么放。”

    “花你別著急，距離換鹽隊出發還有段日子，你再看看吧。”

    “是啊是啊，應該、應該等草都綠了——”這個亞獸人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來怎么說時間，“卓巖他們種的泥豆熟了，應該就到了換鹽隊出發日子。”

    卓巖：……突然被cue，大家都看向了他。

    背后還冒出個聲音，“對啊，卓巖，咱們的土豆什么時候熟？”

    阿曼的聲。

    卓巖嚇了一跳，幽幽回頭，果然看到阿曼石頭小咸都站在他身后，三臉聽得意猶未盡，不知道站這兒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不然過去看看？你們經常挖泥豆，經驗肯定比我豐富的。”

    “行啊。”阿曼答應。

    他們去看土豆地，后面跟了許多亞獸人——都是河邊聊天的亞獸人，比起之前偷偷摸摸圍觀，這一次可是卓巖帶頭，大家都光明正大聊起來，‘順便’說起怎么種泥豆，有的亞獸人甚至跟阿曼一樣開始叫土豆了。

    從喬的洞門，一些亞獸人感覺到卓巖人蠻好的，什么都會告訴他們，只要他們問，便對卓巖有了改觀，這次問種土豆，果然卓巖也說了方法。

    卓巖：實在是這些亞獸人‘耍心眼’都是明晃晃擺在臉上。

    那種我‘順便’‘不經意’的問問怎么種，要是卓巖不肯說的話——此時臉上帶著懊惱懺悔，那我再求求卓巖？此時臉上還浮現出下了重大決心，像是要給他什么好東西。

    卓巖：雖然有點小好奇，但也沒必要真讓人求他。

    石頭蹲下來摸著土豆葉子，其他亞獸人一看問可不可以摸，石頭看卓巖，卓巖：“……摸吧，現在肯定沒熟。”

    “是沒熟，起碼再等一個多月。”

    “那跟換鹽隊出發時間差不多了。”

    而卓巖聽到在等一個多月，還有些驚訝，土豆成熟期有早有晚，晚的四五個月了，而他們栽種后也就一個多月時間，算下來三個月能成熟的話——

    他愛這片土地，真的肥沃。

    等大家散去，阿曼石頭還在說：“卓巖，你和其他亞獸人聊起來了？”

    “阿曼哥哥你在吃醋嗎？”卓巖打趣。

    阿曼好久沒聽這個稱呼了，搓了搓胳膊，他現在明白肯定是卓巖逗著他玩，說：“你別這么叫我，我怕你家阿銀揍我。”

    “……什么和什么。”卓巖吐槽了句，轉頭點小咸：“在我背后待了多久？都不出聲。”

    小咸告狀，“是阿曼哥說不出聲，我們看看你們在干什么。卓巖哥，你今天和部落里大家一起聊天，我們都好驚奇。”

    “大家知道卓巖好了。”石頭說。

    小咸點著腦袋，毛茸茸耳朵又露出來，不過這次搶先捂著耳朵說：“就是就是。”

    “……”手慢一步，沒揉到，卓巖：“謝謝大家為我考慮人際關系。”

    “又說聽不懂的話。”阿曼嘖了聲，不過也沒多聊這些，而是說：“昨天吃的太飽，好無聊。”

    石頭也是，點了點頭。

    卓巖：看出你們很無聊了。

    “不如，幫我干活？”卓巖厚著臉皮說。

    石頭：“對了，你的象骨呢？給你磨骨刀，差點忘了這個事。”

    “你不說我也忘了。”卓巖想起來了，“我去家里拿象骨。”

    “那你剛才說幫你干活是干什么？”阿曼好奇。

    卓巖邊走邊隨口說：“灶頭上面搭個棚子，還有洞口要短棚，這些我都能自己干，我還想燒點碳……”

    今天大家說起換鹽隊要帶的物品，基本上都是皮子、骨頭等裝飾品，卓巖不由想到之前盤灶頭的時候，想過的陶罐，家里的石鍋現在還被占著，就一個大石鍋，放了東西用不了了。

    而陶罐多好，不掉木屑，不容易發霉，可以燒水、儲存。

    黃泥他們有，燒制這個溫度要高，可以先燒木炭，這樣溫度在一千二左右，只要封閉性好，再做一個手動鼓風機，溫度完全可以實現。

    卓巖邊想邊熱血沸騰——心動不如行動。

    反正大家吃飽喝足沒事干，已經喊無聊了。

    卓巖先把家里象骨取出來，交給石頭，一邊把自己計劃說了出來，意料之中，收獲三臉懵了，問題特別多，比如：

    “柴燒了不就沒有了！”

    “泥怎么能變成像石鍋一樣的東西。”

    “卓巖哥你要是要灰的話，我家洞里有好多好多。”

    卓巖：……不是要柴灰！！！

    “是這么回事，木柴在爐窖里燃燒但不要接觸氧氣——就是空氣，不然會充分燃燒完，成為了灰，這個灰是沒用的，需要的是掌控溫度，然后封閉通風口，讓其內部進行碳化，最后放二十四小時冷卻就可以了。”

    很好，三臉懵逼外加混亂，外加‘卓巖哥是不是發瘋了’的表情。

    卓巖：我就知道！

    “你又說很奇怪的話了。”

    “卓巖這個什么木炭你怎么知道的。”

    卓巖一手撐著下巴，隨口說：“做夢夢到的，去年冬天太冷了，我差點凍死，快死的時候好冷好冷，就夢到了木炭，這個東西更耐燒——”

    “嗚嗚嗚嗚嗚。”小咸哭了。

    卓巖：？？？換到他懵了，小心翼翼看向小咸，“你哭什么？”他沒說別的吧？

    “卓巖哥你好可憐啊，你都快死了。”

    “還沒死，活著呢活著呢。”卓巖抱抱小咸安慰，一抬頭就看到阿曼和石頭很鄭重嚴肅的看他，而后說：“卓巖，你說的燒木頭，我愿意幫你干。”

    “我也是。”

    卓巖后知后覺才明白過來，他剛剛胡編的話，讓小伙伴們對他同情心大起，哪怕他們都不信木柴能燒出木炭來，但愿意陪著他。

    這下輪到卓巖感動淚眼汪汪了。

    “好兄弟好哥們，嗚嗚嗚嗚。”

    “卓巖哥你別哭啊。”小咸也加入進去。

    四個人抱成團在這兒嗚嗚嗚，石頭和阿曼還有點不習慣，最后僵硬的自暴自棄——算了，陪著這倆嗚嗚嗚，他們不嗚。

    等卓巖感動完了——他雖然沒真的哭，但是真的感動，去年剛來的時候阿曼還一口一個‘討獸嫌’的叫他，雖然也同情他，但只是萍水相逢同情一二，而現在幾人感情真的不一樣了。

    只是聽他說雪季很冷快死了，幾人就愿意陪他‘瘋’。

    “咳咳，你們倆，尤其是你卓巖，你根本就沒有哭，你只是嗚嗚嗚。”阿曼不好意思坐直，他剛才抱著倆人的時候，聽到嗚嗚嗚差點掉眼淚了。

    可惡，這個卓巖，大騙子。

    卓巖無辜說：“阿曼哥哥，我哭的時候不愛掉眼淚就喜歡嗚嗚嗚。”

    “就……就是就是。”小咸離的遠遠的開心說完又跑了回來。

    大家都哈哈笑。

    言歸正題，石頭一邊磨骨刀，象骨很大，石頭先問卓巖要干什么用，卓巖說切菜這類的用途，石頭便說：“那太大了，給你做兩個吧。”

    “行，都聽你的。”

    石頭開始挑選象骨位置，有的位置很薄，就用不了，要石頭砸碎后，找了塊巖石搬過來慢慢的一點點磨刀刃，刀刃不能太薄，容易碎掉，也不能太厚了。

    這都是老手藝人的技法！

    石頭一邊磨骨刀，阿曼則問出口，“你那個木頭燒成灰——不是，燒成什么？”

    “木炭。”

    “對，燒成木炭怎么做？”

    卓巖：“收集木柴，挖坑做窖，我知道有一種燒法，出炭量很高的。”以前農村就有自己燒木炭。

    燒木炭有兩種辦法：干餾法和燒窯法。

    而窯燒法有兩種，卓巖以前學過直立窯燒法，這個窯是豎著，上窄下寬，出炭量不大但比較完整，時間也短，直到他在農村養病，太無聊拍拍小視頻，做小視頻博主，村民跟他講：小伙子你這個不行，還沒我家豬圈燒的多。

    于是卓巖就知道一種好辦法：豬槽窯燒法。

    挖的坑跟豬吃食物的槽一樣。這個窯出碳量大，但是燒出來的木炭稀碎，費時間撿，燒的時間也久，看量，量多的話要燒兩三天，比較耗人。

    卓巖：他沒事干他可以耗啊！

    其他三人，石頭磨刀磨刀磨刀聽不見聽不懂聽不清，小咸和阿曼聽完了，跟沒聽一樣。卓巖：“……那就做吧，第一步，收集細小的樹枝，不要大樹。”

    阿曼和小咸一下子精神了。

    “可以可以，這個聽懂了。”

    “我知道哪里有細樹。”小咸想了下，這個得往部落外去一些，“我們要等喬一起嗎？”

    卓巖：“自然了，我們先做前期準備工作，我覺得喬姐一時半會是無法出現的。”

    “為什么啊。”來自小孩子的不解。

    阿曼直截了當：“那當然要和阿達交配了，哪里來的這么多為什么，我就說了你還小沒發情，還跟我說你長大了，這個都不懂，你看卓巖多懂！”

    “……”阿曼嘴里，他像個色情狂。

    卓巖打算中午請小伙伴們吃飯——已經快中午了，阿曼石頭都興致缺缺，“不是很餓。”

    “卓巖哥，我還撐著呢，昨天吃了好多差點沒睡著。”小咸摸摸自己肚皮。

    “稍微簡單吃點，正好等阿銀回來，我們不是要去砍柴嗎？在部落外面一些，有阿銀盯著些比較安全。”卓巖是這個意思。

    喬姐和阿達沒法出現，他們有阿銀，反正在部落不遠地方。

    “那行！”

    卓巖回家燒柴火做飯，看著那一大鍋的煎肉，他決定消耗消耗，為了解膩，純吃肉估計都吃不下，卓巖盤點了家里所剩不多的嘟嘟果，先是在木桶里搗碎——

    沒一會阿曼小咸上來了。

    阿曼一看卓巖做嘟嘟果很是高興接過去，說他來搗。

    “吃嘟嘟果好。”

    小咸點點頭，“我家洞里嘟嘟果都沒有了。”

    “你家人多，我家也是喬姐說雪季先別吃留著，今天一吃，再吃兩頓也沒了。”卓巖想嘟嘟果能不能種，不過嘟嘟果樹很高，一看就是沒個三五年結不了果的。

    卓巖開始切蔥花，洗野菜，他打算做個肉炒粉。

    阿曼出手，沒一會嘟嘟果搗成了漿，放在一旁靜置。沒活干了，阿曼和小咸湊熱鬧似得去圍觀雞舍，又去看兔子和雞在土坡下散步，倆人跟看景點一樣，臉上都掛著稀奇驚訝。

    “卓巖哥，雞不會跑了嗎？”

    “不會，那只公的本來跑了一早上，后來自己回來了，翅膀都飛不起來了，安家了。”卓巖看了眼倆人，補充：“兔子還有點想跑，你倆幫忙看著點。”

    阿曼小咸一聽這話，那是跑了幾步到了兔子旁邊，盯著看了好一會，兩只兔子將自己身體埋在洞里，只露出個腦袋來，都不敢看外面。

    “有點傻傻的。”

    “傻傻的才不會跑吧？”

    “誰知道呢，有的動物很狡猾的。”

    兩人一言一語，就盯著兔子洞。最后還是卓巖叫了人回來，說：“快吃飯了，你們誰去叫一下石頭。”

    石頭還在河邊磨刀呢。

    “我去吧卓巖哥！”

    “我去！”

    兩人看兔子都看煩了，此時聞言紛紛想去跑腿，最后倆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下坡去河邊喊人，卓巖：……世界安靜了。

    極力縮進洞里的兩個兔子，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腦袋來。

    已經凝固狀態的象肉挖了一大勺放在鐵板上，加入蔥花，還有剛烙的七分熟的嘟嘟餅，卓巖用筷子翻炒，一塊鐵板只能出兩份。

    “你們先吃。”卓巖分給石頭阿曼，“小咸一會你跟我下一波？”

    “可以可以。”小咸吸了吸空氣，“卓巖哥你做什么都好香。”

    阿曼捧著木碗，說：“他干活還很干凈，明明大家都住在洞里，卓巖的洞就和我們家的洞不一樣。”

    石頭都不吃東西，點點腦袋，他家洞亂糟糟的，倒是不臟，有了掃把后他每天都會清掃洞里，但是——天天都打掃不干凈，洞里會有柴灰，會有食物殘渣，還有妹妹調皮掀翻木柴，搞得亂糟糟的。

    這一瞬間，石頭看著卓巖的洞，外面干干凈凈，門口不遠處有樹，旁邊還有泡泡葉子樹，同樣的席子，卓巖家的很整潔，曬得干干的，看起來睡著就會舒服。

    洞里面很敞快很大，一角落柴火靠著洞壁堆得整整齊齊的，還有木墩子，卓巖說這個叫凳子可以坐下來吃飯，墻上掛著干凈的皮子，藤簍放在木柴堆角落，石床也掃的干凈。

    真好啊。

    石頭眼里難掩羨慕，“我又想結伴侶了。”

    “好香好吃，就是沒有鹽味。”阿曼已經吃飯了，囫圇填了一大口，明明不是很餓，但是卓巖做飯真的好吃，又看向石頭，“你不是想結伴侶，你只是想有個洞。”

    石頭不否認，低頭吃手里食物。

    “你要想，要是和個臭烘烘的獸人住在一起，發情了還要不停交配——”阿曼說到這兒看了眼卓巖，忙說：“我沒有說你。”

    上次他們說過交配問題，卓巖不喜歡聊這個話題。

    卓巖：悶頭炒炒炒炒。

    “你這么愛干凈，石頭，你可以找個愛干凈的獸人。”阿曼回歸正題，還想了幾個‘愛干凈’獸人的名字。

    石頭聽完，臉上表情從‘我想結伴侶’到‘我絕情斷愛’算了。

    其實不怪石頭，部落里年紀和石頭相當的獸人沒幾人，像是阿達，和喬結伴侶了，阿樹和春，要么就是沒結伴侶但和這個亞獸人住一段時間，不合適了又去另一個亞獸人家住。

    再來就是比石頭阿曼小的，像是雨。

    部落里成年精壯的獸人是大部分，不過大多數都是成家了或者到處住有暫時伴侶，而幼的太幼，年紀大的太大，后者更是稀少。

    “石頭哥，要不今年換鹽隊去羽人集市，你可以跟著一起去，可以看看其他族有沒有合適的人。”小咸說。

    “你二哥都不背你，石頭靠誰背？”阿曼敲著小咸腦袋，“再說了，萬一生下來的崽崽跟阿銀一樣——”

    “卓巖，我不是說阿銀不好的意思。”阿曼很快道歉。

    “我知道，你說的是事實。”卓巖知道阿曼只是擔心石頭未來情況，他將炒好的炒粉先給小咸，他直接石板吃，笑說：“阿銀很好，我很喜歡這樣的阿銀的。”

    要是阿銀大變男人，卓巖可真沒現在舒服自在。

    他冬季的時候，可以和阿銀裸睡，換個男人，這就基里基氣的了，而且好幾次阿銀都撞到他屁屁，一只毛茸茸不小心單純想幫你干活撞到了你的屁屁，和一個大男人撞到你的屁屁，這性質完全不一樣的！

    總而言之：“我愛阿銀毛茸茸。”

    嘴里叼著一串紅彤彤漿果的阿銀從土坡一躍而上，跑的飛快，嗷嗚嗷嗚，哥哥說愛他喜歡他誒~

    哥哥快吃漿果，這個熟啦，肯定很甜的！

    剛表白完的卓巖：……也不算表白吧？

    再看著阿銀嘴巴叼著漿果，因為蹭到了熟透的汁液，口邊鼻子銀白色的毛也染成了紅色，一雙漂亮的藍眼睛巴巴的望著你，尾巴還一甩一甩的，滿心滿眼全都是你，這樣的毛茸茸，誰能不愛！

    阿銀本來就很可愛！

    卓巖吃了漿果，分給了大家——阿曼石頭小咸三人先是不要，還是卓巖硬給分的，“飯后水果。”大頭他和阿銀都吃了，兩人吃的嘴巴紫紫的泛紅，卓巖靠著灶頭，笑的很開心。

    阿銀看哥哥愛吃都笑了，也跟著笑。

    其他三人：……

    ‘卓巖哥是不是發情了？’

    ‘卓巖和阿銀是要交配了嗎？我們是不是要回去了？’

    ‘那燒柴灰還燒不燒？我給卓巖骨刀還沒磨完。’

    ‘……那先別走了，再看看，他們要是交配我們再跑。’

    三人臉上掛著如上對話，互相打眼色，最后決定埋頭吃粉，先別跑了。

    第34章

    下午幾人去部落外森林砍柴, 一筐筐的背回來，木柴砍的都是樹枝，最粗的小孩手臂粗, 再來就是細一些的，長短也是差不多，比較均勻。

    “卓巖哥, 為什么不砍樹啊。”

    “砍樹枝, 樹還能生長, 以后都能用，而且這些枝蔓長時間不修，樹也長不高，現在夠用了。”卓巖心想，這個時候還是人少地廣, 物資豐富。

    豹人部落才六十多人, 一大片的山頭、森林, 再遠了還有草原, 生活這么久，燒火取暖做飯, 森林樹木還是郁郁蔥蔥枝葉繁茂, 真是因為人少。

    換做現代一個鎮子幾個村子，背靠大山, 不禁止砍伐的話, 不出幾年, 真的山都能變得光禿禿了。

    沒穿來前, 網上有句話：富裕日子沒享受過幾天, 環保節能次次不落。話是這么說，但從小都是這么教的, 改不過來了。

    四個人砍了一下午柴，搬回部落，木柴就堆積在明天要燒炭選的地方——距離河邊土豆田不遠，一大片平坦空地。

    此時已經傍晚了，落日余暉，天邊格外漂亮。

    “卓巖你們又在做什么？”要回去的亞獸人注意到了，好奇詢問。

    阿曼說：“燒木柴。”

    卓巖點頭。

    那位亞獸人頓時臉色表情卡住了，不是卓巖夸張，真的是卡住了，那種張了張口本來想繼續詢問但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問什么。

    “哦哦好，你們忙吧，我先回洞了。”最后那位亞獸人背著藤簍回去了，路上跟其他同伴一起走，還有說這個的。

    “卓巖阿曼他們砍了好多樹枝。”

    “我聽阿曼說了是燒木柴。”

    “現在好熱的，也沒下雪，為什么要燒柴火？”

    “不知道啊。”

    “你沒問嗎？”

    “問了，阿曼說燒柴火，卓巖也說。”

    于是話題又繞了回來，亞獸人走了一路都想不明白，天氣這么熱，為什么要燒柴火，就算是做飯，那柴火也太多了，不懂。

    卓巖和三人還在整理木柴，差不多粗的碼好，細一點的放一旁，長短都修剪差不多，整理完一切，石頭看著放的整整齊齊的木柴，臉上神色都是很柔和的，“真好。”

    “那我們明天再過來。”阿曼伸了個懶腰說。

    卓巖點點頭，“行，明天開始燒柴。”他今天也累的夠嗆，先去河邊洗了把臉，帶著阿銀回去休息會，晚餐就是石鍋里的肉，只是油脂太多，他撈出大肉塊，在石板上加熱就能吃了。

    阿銀能吃一大半，卓巖吃了些就受不住，主要是沒鹽，即便肥肉都煉去了油脂，表外酥酥脆脆的，但沒有鹽空口吃起來還是有點膩。

    “你吃吧，哥哥沒胃口。”卓巖看阿銀擔心他，便說：“真的沒胃口，沒點鹽這日子不好過，吃什么都沒滋味，你以后還是盡量吃生的。”

    他現在開始后悔當時喬姐說幫他帶東西換鹽他婉拒，現在有點想答應——但東西最好不沉，很輕便，除了現在準備燒的陶罐，家里還有什么能拿得出手？

    半張熊皮肯定不行，一是要用，二是沉甸甸的。

    這幾天聽亞獸人們聊羽人集市，除了豹族，其他三族做交易大多數都是皮子。

    羽人還很愛漂亮。

    卓巖愁思的時候，阿銀也不吃東西了，低頭看看石板上還剩好多的肉，哥哥吃不下去因為沒有鹽，哥哥說食草動物的血液有鹽分的，可是哥哥也不愛吃生肉……

    阿銀悶悶不樂，垂著腦袋，突然想到什么，耳朵都豎起來了。

    他想起來了！

    哥哥說猛犸象的象肉有些淡淡的鹽味，猛犸象出沒的地方——阿銀想到這兒，用鼻子頂了頂哥哥，嗷嗚嗷嗚叫，哥哥別擔心了，阿銀有辦法。

    卓巖以為阿銀擔心他胃口，摸了摸阿銀腦袋，“沒事，反正天氣熱也不是很餓，中午吃飽了，你吃吧乖。”

    等他收拾石板時，看到石鍋里還有幾乎小半鍋的白花花油脂，突然也眼睛亮了。

    “阿銀，我想到用什么去換鹽了，做點肥皂，要是換不了多的鹽，少一些也可以，聽天由命吧。”

    家里也沒別的了，肥皂這玩意還輕便好帶不怕壞。

    卓巖心情好了些，而且部落族長帶著集體的東西去，回來也會多多少少分一些鹽的，這樣、大概、應該夠用了……吧？

    于是一人一豹很開心，夜幕降臨還去河邊洗了澡，做了清潔，回去倒在石床上就睡，白天曬過的席子還殘留著陽光、草的味道，卓巖白天很累，睡得就很快很香，只是做夢夢到了白花花雪白細膩的鹽堆，好多鹽啊！

    他發財了！

    第二天醒來，卓巖還在回想那個夢，不知不覺間，他的發財不是錢、黃金，而是鹽山，肯定是這些日子受了沒鹽的苦。

    一大早，阿銀叼了塊冷肉就去巡邏隊了。

    小咸石頭阿曼三人來的很早，小咸說：“卓巖哥你放心吧，我二哥今天也去巡邏隊。”

    “阿銀一大早也不讓我熱肉，直接叼了冷的肉就跑出去了，急急忙忙的。”卓巖看出阿銀今天著急。

    阿曼說：“那肯定是你家里沒肉吃了。”

    “還有一些些——”卓巖想到石鍋里被油脂泡著冷卻的肉，別說阿銀了，他都沒胃口，“那阿銀還是吃點新鮮的好。”

    實在不行，家里還有雞和兔子，看到沒，這就是養殖的好處了，還有的兜底。卓巖覺得有兜底這個行為，真的很有安全感。

    但豹人部落沒有這個意識——除了雪季會囤食物，其他時候，那都是看狩獵隊吃飯，盡享當下。

    四人聊天說話間去了河邊，卓巖還客氣問幾人吃不吃早飯，他家石鍋里還有肉，結果都被拒絕了，因為石鍋里的肉很硬還很膩，沒有鹽味不好吃。

    卓巖：……流下貧窮的淚水。

    沒有鹽等于家徒四壁窮的流淚。

    巡邏隊。

    阿銀找到了隊伍中那只花豹，小咸二哥。自從小咸二哥進入巡邏隊，原本巡邏隊只有阿銀一只獸形，現在多了個花豹。

    決定好路段，三三倆倆分開巡邏繞地盤。

    “嗷嗚嗷嗚嗷嗚~”銀色的豹子一通嗷嗚。

    本來大早上懶懶散散沒精打采晃悠悠走路的花豹，腳下一個趔趄，四肢差點同爪同爪了，花豹不可思議瞪圓了眼睛看銀色豹子。

    “嗷嗚！”你剛才說什么！

    銀色豹子很是耐心的嗷嗚重新說了一遍。

    花豹：！！！！整個毛都炸起來了。

    他剛才聽見了，讓你重新說不是這個意思，是不可思議。

    這個阿銀，一個還沒成年的幼崽，要去找猛犸象的地盤？還問他知不知道？他、他、他知道個屁啊！他也只是剛成年沒多久，跟最大的獵物打架還是去年雪季的熊，他還被熊一巴掌拍飛很遠的。

    咳咳，這話不能告訴阿銀。

    “嗷嗚嗷嗚嗷嗚。”你為什么要找猛犸象？

    “嗷嗚嗚嗚嗷嗚嗚。”你家缺吃的了，哥帶你去抓羊啊。

    “嗚嗚嗚。”你要是不喜歡羊，我帶你抓鈴鹿也可以啊，鈴鹿很好吃的，就是跑的遠點，再遠點也安全啊，他不怕遠！

    “嗷嗚嗷嗷嗷嗷嗷。”

    你可別想不開，找什么猛犸象！

    阿銀垂著尾巴甩了下，花豹急了嗷嗷嗷嗷的叫，你說話啊，吃鈴鹿還是吃羊，不行我變成人形給你抓幼崽小羊，給你帶回去行了吧。

    “嗷嗚嗷嗚嗷嗚。”阿銀節奏很穩的問。

    快發狂背上毛都豎起來的花豹冷卻了一瞬間，歪著腦袋：“嗷？”真的假的？誰告訴你的？

    阿銀很肯定說：“嗷嗚！”肯定是真的，哥哥說了肯定真的。

    猛犸象出沒的地方有鹽？花豹用前爪爪撓撓路邊的草，磨磨爪子，他其實不太信的，不由嗷嗷嗚嗚勸阿銀算了別跑了。

    “嗷嗚！”你不信我哥哥。

    花豹：“……”那確實不信嘛。

    鹽只有羽人集市有，據說是飛很遠很遠從藍色的海里，有海人做的，然后帶回來的，所以才會很珍貴稀少，草原森林他們這些跑的皮毛四族哪里有鹽啊。

    你是不是讓你哥哥哄了——花豹對上阿銀的目光，把這句話沒有吼出去，改為：“嗷嗚嗷嗚嗷嗷嗷。”要是真的有鹽的話，可以跟族長說的，讓族長帶狩獵隊去找。

    阿銀甩了下尾巴，“嗷！嗚！”你不信。

    確實，他都不信，族長信才怪。花豹大概明白了，但他真的不信，不由跟在阿銀旁邊先巡邏，一路上嗷嗷嗷的叫，但阿銀埋頭苦思，沒有說話。

    花豹急了，“嗷嗚~~”你怎么還生氣了。

    “嗷嗷嗷。”沒有生氣。

    明明銀色豹子還是幼崽，比花豹要小一圈，但此時兩個豹子年齡上像是相反的，銀色豹子很是沉穩話少，反倒是花豹，不信的是他，急的也是他，嗷嗷叫的還是他。

    巡完部落，阿銀沒第一時間回家，雖然也是往部落里來了。花豹緊跟其后，其實今天還早，他們可以去抓羊的，走吧阿銀，欸，這不是你家嗎？你不回去，你去哪里——

    阿銀往部落深處去了。

    難道真的要去找族長嗎？

    花豹有點不敢上前，他也害怕族長，而且阿銀說這個話——猛犸象那兒怎么找鹽啊，一聽就是瞎說的，但他看了眼阿銀背影，不近不遠跟在身后。

    結果阿銀不是去族長那兒，而是去另一位獸人地盤——他聞到了獸人的標記，是一位年長的獸人。

    “嗷嗷嗷——”阿銀你不要命了！

    沒有接受邀請，或是亞獸人帶路，其他獸人還是獸形去人家的地盤，肯定要挨一頓打的。花豹跑著幾步跟上阿銀，喊住了阿銀。

    阿銀回頭，很是好學詢問：“嗷嗷嗷嗚嗚嗷嗚。”我想問問雷的阿父猛犸象經常出沒在什么地方。

    嗷嗷嗷嗷。你還問啊。那你要問別再進去了，就在這里喊。花豹站在原地不動。

    阿銀明白了，原來這樣啊。

    “嗷嗷嗷。”幼崽沒關系，要是成年、快成年的獸人，冒然去人家地盤，會被兇都是輕的。

    兩只豹子在人家洞口十米外距離吼叫，沒一會先是一位亞獸人出現了，亞獸人驅趕他們，讓他們離開，背后又出現了獸人。

    這就是雷的阿父。

    “你們要打聽猛犸象的位置？”獸人問。

    阿銀點點頭，嗷嗚嗷嗚叫。是他想去猛犸象出沒的地方。

    獸人看了眼底下的兩個年輕獸人，那只銀白色的他知道，是只沒化人形的獸，這個都活著，為什么他的阿雷死了，為什么。

    “我告訴你們。”獸人站在高處，將猛犸象出沒的地方標志說了，先是出部落，早上沿著日頭的方向跑一天，看到了河流水域，沿著河流水域傍晚太陽落下的方向繼續跑半天……

    阿銀全都記下來了，“嗷嗚。”謝謝。

    洞口的獸人沒有說什么，回去了，只是走路時腳一深一淺的，有一些瘸，亞獸人忙跟了進去，進去之前，深深看了眼兩個年輕的獸人。

    “你們還是別去了，那里很危險。”亞獸人說。

    花豹嗷嗷叫，知道了，我們就是問問不去的。

    亞獸人也進洞了。

    阿銀離開，還在記著獸人說的路，而花豹忙跟在阿銀身上，情急之下直接變成了人，“你真的要去嗎？還是別去了，你哥哥都沒去過猛犸象出沒的地方，怎么知道有沒有鹽的。”他可真聰明，這點都想到了。

    猛犸象地方有鹽，果然是阿銀家的亞獸人亂說的。

    “嗷嗚。”我知道了。

    花豹聞言松了口氣，“你知道就好，我回家了。”

    阿銀停住腳步，看向小咸二哥，“嗷嗚嗷嗚~”謝謝你。

    “不客氣不客氣。”小咸二哥擺擺手，變身后是赤條條，部落里時不時有亞獸人出來，有點怪害羞的，又變成了花豹，一溜煙往自家洞里跑。

    他好像一直沒告訴阿銀他叫什么。

    算了，下次告訴吧。

    與此同時，卓巖跟阿曼石頭小咸四個人，一大早上挖了豬槽窯，將粗的木柴先一層層碼好放進去，之后是細小的，這樣壘起來，幾乎是與豬槽齊平，之后是干枯的草桿壓進最上面，一層層裹著，再蓋上土。

    雖然這一系列活中，三個人問題都很多，也很好奇，卓巖盡量給了解答，三人還是不懂，不過活干的很麻利。

    中午時，喬姐竟然來了，還帶來了肉。

    “你們在干什么？”喬問。

    小咸先搶答：“卓巖哥說要燒木炭，就是這個木柴燒了不要灰要碳。”

    “喬，你別問碳是什么，因為我們都不知道。”阿曼攤開手說。

    石頭點頭。

    喬好奇看向卓巖。卓巖：……行，再解釋一遍。

    “就是把這個柴燒的溫度剛剛好，不要接觸空氣，這樣燒出的木柴會變成木炭黑黑的，生火燃燒更持久，溫度也更高。”

    喬聽完，一笑說：“哈哈我也聽不明白，不過卓巖，你想做就做吧，我來幫你。”

    “謝謝喬姐！”

    這就是他的小伙伴們，真的太好了。

    卓巖跳過了‘嗚嗚嗚’，前天嗚過了。一早上將準備工作做完，中午他們幾人就在河邊休息，吃著喬帶來的烤肉，喬的氣色很好，一看這幾天過的很幸福。

    大家說著這幾天彼此的近況。

    土豆還有一個月能成熟。他家養了雞和兔子，現在雞不跑了，兔子打洞在家里坡下安家。大叔叔給了他一根象骨，石頭幫他磨骨刀。其實也沒多少事，畢竟喬前些日子雖然忙了些，但是偶爾還是見面的。

    “說起泡泡葉子，喬姐，我打算做幾塊肥皂，到時候能不能幫我帶去羽人集市換鹽？我保證很輕的，也不占地方，大概一根木柴重量。”卓巖比劃。

    喬滿口答應，“我本來就想幫你帶一些的。你之前太客氣了，你家里沒有鹽巴，去完羽人集市回來沒多久就要囤食物了，到時候你可怎么辦啊。”

    “而且我和阿達成伴侶第一年，其實帶不了多少東西去集市的。”就一些皮子。

    喬說到這兒，笑了下，“還要謝謝你卓巖，我按照你的辦法鞣制皮子，我的皮子很軟很好，我相信，這次去集市，雖然大家皮子很多，但我應該能換到鹽的。”

    其實要換很多鹽，用銀角換會更多，喬之前聽長輩還有其他亞獸人都說過，讓她干脆帶著銀角去換。

    為此，喬其實有些不愉快的。如今，她的伙伴們，誰都沒提起來，喬笑的很開心，他們都懂她的。

    “對了，肥皂是什么？”

    卓巖嘿嘿笑，“還記得咱們之前鞣制皮子，草木灰混著泡泡葉子水，我說過，要是加入一些油脂，等它冷卻下來會變成一塊，可以把它做成長方的四方的，聽說羽人愛美，我還可以做一些模具，像是小花，或者別的。”

    以他的實力和目前的工具，小花模具就很好了。

    小咸：“！卓巖哥，這次我聽懂了！”

    “我也是。”阿曼摸著下巴，不對，他現在怎么像小咸說話了。

    卓巖：“其實和泡泡葉子作用一樣，都是清潔用的，不過我也沒什么能拿出手換鹽的，這個比較輕，能換多少是多少，換不來也沒什么。”

    “咱們部落，族長去的話，應該會換一些回來發吧？”

    石頭點頭，會的，只是很少。

    卓巖松了口氣，壓力也不是很大了。

    喬卻覺得應該能換到的，安慰卓巖，“羽人很喜歡漂亮，他們鹽很多的，四個部落每年都帶了好多皮子，你的肥皂卻是沒有人拿出去過，我覺得可以的。”

    “嘿嘿，我也這么想。”卓巖感覺能換，只是多少他不清楚。

    畢竟這會大家都比較務實，泡泡葉子同樣作用的肥皂，具體價值如何，還是要看羽人定奪。說實話，整個大陸四個皮毛部落，吃的鹽全讓羽人給把持住了，難怪古時候鹽是官方的。

    中午休息完，一行人終于開始燒木炭了。

    掩埋蓋住的土壤，撒一些水，并不用拍的太緊實，側面一角留有點火口，還有一個小洞排煙，易燃的干草起火，沒一會整個土包冒出煙來。

    “著了，卓巖哥！”

    “是啊。”卓巖還趴在那兒塞柴火，保證里面要全部燃起來。

    等起初的小煙，隨著時間流逝，慢慢的越來越大、濃，通風口的煙霧更是直接飄上上空，引來了不少亞獸人圍觀，紛紛交談。

    卓巖見狀，“堵口，通風口堵上。”他把點火口堵著了。

    早已準備好的濕泥土，將洞口填的實實在在。那些煙霧憋在其中，只能從上面隱約冒出，之后要在旁看著點，要是燒好了，上方原先鼓著的土包會塌陷下來的。

    卓巖擦了擦汗，“可以了，我留下來守。”

    “這就行了嗎？”阿曼問。

    “應該吧……我看著點。”卓巖也是見過一次村里人這么燒，他在旁邊幫過忙的，這個沒什么難度的。

    說完然后一抬頭，嚇了一跳，周圍怎么這么多亞獸人？

    “卓巖你們為什么要用土埋著柴火啊？”

    “是啊，燒這個是做什么？”

    “還在冒煙。”

    圍觀亞獸人們很多，有的卓巖已經能叫上名字，比如阿白、花，他便解釋：“我想燒一些木炭。”

    果不其然，大家更懵了，而后七嘴八舌問。

    阿曼先是一揮手，大聲打斷了大家提問，說：“不要問了，卓巖他說不明白，你們和我們也聽不明白，反正就是燒著玩，卓巖做夢夢見的。”

    “……”卓巖：這么說行嗎？

    但意外的，阿曼說完，原本很多問題的亞獸人們一聽做夢夢到的，當即是點點頭，一副‘原來燒著玩啊’，于是不再多問了。

    這都行！

    等人群散去七七八八，喬看卓巖表情，好笑解釋：“我以前做夢夢到吃果子，就去山里摘漿果，漿果真的熟了可以吃了。”

    “還有亞獸人做夢夢到獸潮，第二天讓獸人去他家附近撒尿的。”

    “是啊，這些事情很多的。”

    “有人做夢還會去河里找紅色的石頭，不過找了好幾天也沒見到紅色石頭，最后好像是他家獸人給找了漿果回來。”

    卓巖聽完，原來一切都可以用做夢搪塞過去。

    又學會了一招！

    下午時阿銀回來了，沒帶什么獵物，卓巖怕阿銀失落，便笑著摸摸阿銀腦袋，沒多久部落里鐺鐺鐺聲響起，喬姐幾人很興奮，“狩獵隊回來了！”、“卓巖哥，要去領肉了。”、“這個土包可怎么辦？”

    “應該沒人碰，我們先去領肉，回來我再盯著些。”卓巖說。

    部落里人人都去拿肉了，沒人會踩踏的，這點卓巖還是很信任部落大家，他種的土豆田，亞獸人們再好奇也沒胡亂碰。

    豹人的界限感他很喜歡。

    這次狩獵隊抓到了狒狒還有牙豬，至于為什么會有狒狒，說起來也是狒狒惹怒了狩獵隊。

    卓巖和阿銀去排隊領肉，聽到大家在說。

    本來是按照蹤跡追一群花馬，快得手的時候，有幾只小狒狒在樹上嘎嘎樂，驚動了那群花馬逃竄，狩獵隊中年輕氣盛的獸人當場抓住了那只看熱鬧的拍手嘎嘎叫的狒狒，揍了一頓，也沒殺，主要是幼崽。

    其他幾只倉皇逃竄。

    在豹人們繼續追時，逃竄的那幾只狒狒和小狒狒帶著成群的狒狒來了——這些東西是成群結隊的，因為數量太多，有時候連落單的獅子老虎都不放在眼里，且睚眥必報，很小心眼的，一大群攻擊，狠狠扒著你，讓你精疲力竭，甩都甩不掉。

    然后結果就是……狩獵隊獸人們人人頂著一張張花臉回來，還帶了許多狒狒，回來路上又湊巧遇到了牙豬，一怒之下全給弄了回來。

    “啊，這樣，難怪我看狩獵隊全都是獸形。”

    “臉上有傷，都是抓傷，阿日的眼睛差點被抓瞎。”

    那還挺危險的。卓巖心想。

    等了一會，其他小伙伴都來了，只有小咸眼睛紅彤彤的，卓巖納悶，剛分開時還挺好的，怎么了？他目光問向阿曼石頭。

    “他大哥眼睛差點瞎了。”

    卓巖聽著有點耳熟，“你大哥叫阿日？”

    “是啊。”小咸點點腦袋，又氣呼呼說：“那些可惡的狒狒，我今天要吃它！”

    “吃吧吃吧。”

    “沒事就好。”阿曼拍拍小咸，“獸人要是受傷了，能養好還好，要是瞎了腿斷了瘸了，真是要命了。”

    等領輪到他們領肉時，卓巖看到有些臉上腦袋有抓傷的獸人，再看看那些抓傷，不由眉頭皺了起來，他低頭看看阿銀，那個雪季，阿銀遇到了一群狒狒？

    “我也想要狒狒！”卓巖說道。

    大叔叔眼皮都沒抬，今天已經習慣了，說：“已經分完了，只有牙豬了。”

    這次外出的狩獵隊，都不要牙豬，全都要狒狒。

    卓巖：……可惡啊可惡。

    “那就牙豬吧。”

    卓巖背著牙豬肉回去，“阿銀，那次傷你的是不是狒狒？”

    “嗷嗚~”阿銀尾巴圈著哥哥的腿，哥哥別生氣別生氣，他都不氣啦，不過要是下次見到，他肯定會自己報仇的。

    晚上，卓巖借著灶頭的火光，抱著阿銀腦袋，仔細檢查，“閉眼睛，我看看。”他扒拉著阿銀的厚毛，腦袋那側長出來的毛覆蓋了傷痕，其實還有疤的，幸好阿銀年幼恢復能力好，沒有禿。

    眼皮那兒能看見，細細的一條，很淺很淺。

    卓巖看到傷痕，又想到那個冬天奄奄一息的阿銀，不由親了親阿銀的眼皮，“長好了阿銀，沒事了。”

    阿銀抬著腦袋，像小狗一樣吐著舌頭露出笑來。

    哥哥喜歡他這個樣子！

    第35章

    這一晚, 卓巖和阿銀都沒怎么睡，時不時去燒木炭的那兒看看，白天一大早天還沒亮, 石頭阿曼跑來了，見卓巖還守著，那個什么豬槽窯在冒煙。

    “你昨晚沒睡嗎？”阿曼問。

    卓巖打了個哈欠, “睡了一會, 醒來跑來看看。”

    “你回去睡覺吧, 我和石頭來看。”

    卓巖有點犯困，便點點頭，迷迷瞪瞪說行。阿銀陪著哥哥身邊，先送哥哥回洞里，他自己也不睡覺, 蹲在洞口看了會, 便跑出去了。

    等卓巖睡了一覺醒來, 外面太陽照進洞里一大半, 肯定快中午了，身邊沒看到阿銀, 起床穿衣, 水桶里滿滿當當的，阿銀打了水, 估計是去巡邏隊了。

    昨天有牙豬, 天氣熱, 卓巖昨晚熬夜, 將牙豬肥肉煉出油脂, 現在多是瘦的肉，他一看盤子里牙豬肉半點沒少, 阿銀竟然沒吃？

    卓巖愣了下，刷牙洗臉，現在白天中午溫度很高，洞里還挺涼快的，他切了一大塊肉打算帶下去跟小伙伴們當午飯吃，剩下一塊給阿銀。

    希望肉能放到下午。

    結果他帶著肉出門走到半道，阿銀跑著回來了，嘴里還叼著什么。

    “阿銀！”卓巖喊。

    阿銀跑的飛快，甩著尾巴叼著獵物到了哥哥面前。卓巖一看，阿銀嘴里叼的角羊，只剩一半了，不由驚喜說：“你早上跑出去和小咸二哥一起打獵的嗎？”

    “嗷嗚~”哥哥吃肉。

    卓巖：“我帶了牙豬肉，夠吃了，你快吃吧，多吃點。”

    阿銀用鼻子頂頂地上的半只角羊，這個肉紅彤彤的還有血，哥哥要喝點血，有鹽分的。但卓巖根本理解不了，不過不浪費阿銀的好心，他決定今天的飯，還是牙豬和羊肉混合一起。

    重新回去，將牙豬剩下的肉帶上，還有切了一塊角羊瘦的，卓巖給阿銀看，意思‘哥哥夠吃了很多肉你快吃吧’，“天氣熱，現在存不住肉，你多吃一些，一定要吃飽阿銀，哥哥不會餓到的。”

    他給阿銀將羊皮去除，肉放在阿銀的大盤子里。

    阿銀聽了，這才低頭大口大口吃起來。

    沒一會半只角羊一大塊牙豬，阿銀吃的干干凈凈。卓巖剛去皮子，上手一掂就知道起碼有二十斤肉，阿銀這一頓，起碼三天不怎么餓了。

    等卓巖帶著阿銀背著肉重新去下面找小伙伴時，已經午后了，喬姐小咸也在，彼此打過招呼，卓巖把肉拿了出來，“阿曼石頭你倆休息會，吃飯！”

    “哇，哪里來的角羊？”阿曼看著卓巖手里的肉，牙豬他昨天吃過了。

    卓巖：“阿銀一大早去巡邏隊帶回來的半只，應該是和小咸二哥分了吧？”

    “卓巖哥，我二哥今天不去巡邏隊，去狩獵隊了。”小咸跑來說。

    卓巖：？？？

    “那這半只——”

    “我知道了，阿銀分給了巡邏隊半只。”喬給卓巖解釋，“要是部落地盤抓到的要分巡邏隊一半，要是外面抓到的不用。”

    卓巖想起來了，第一次見阿銀抓牙豬失敗了，就有巡邏隊獸人抓到扛回去要分一半給隊伍的。

    他以為這只角羊跟那頭牙豬一樣，意外闖進了部落地盤被阿銀抓到，殊不知，這次阿銀一大早便去小咸二哥上次帶他蹲守角羊的地方，至于那半只羊，送到了另一個獸人洞十米外地方。

    阿雷阿父阿媽洞里。

    “那個白毛仔送來的半只角羊。”

    阿雷阿父其實看到了，早上那只沒化形的獸叼著角羊在他家洞不遠處分了一半放地上，也沒嚎叫，默默叼著剩下一半跑回去了。

    “他……可能是感謝你昨天給他說猛犸象地方吧。”

    阿雷阿父一聲沒吭，阿雷另外一位亞獸人阿父見狀只是默默嘆了口氣，自從阿雷死后，伴侶報了仇，帶了一身傷，脾氣變得更固執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勸。

    那個沒化形的白毛仔，看上去挺不錯的。

    希望別傻乎乎真的去猛犸象地盤-

    卓巖和小伙伴河邊烤肉，阿銀沒一會又跑出去了，卓巖以為阿銀去玩，也沒拘束，獸形動物需要大量運動——他是拿現代養大型犬的經驗對照養阿銀。

    再說跟他們待在一起看燒木炭真的很無聊。

    因為木炭在燒，不用他們做點什么，幾人就在河邊磨骨刀，這個是石頭。卓巖和喬姐幾人開始制作肥皂，他家油脂很多，搬了大石鍋下來，草木灰現成的，泡泡葉子樹活了，不過掉了不少葉子，卓巖拾起來存了一小筐。

    現在他在做模具，小咸在旁邊看。

    四方形，還有花朵樣子這兩款。

    等喬姐將制作肥皂的所有東西準備齊全，喊了卓巖，卓巖開始做肥皂，水、油脂、草木灰，還有泡泡葉子加入——其實不加入也可以，但卓巖不是想著加這個自帶清香味道，去污能力或許增強。

    他們先做第一批出來。

    “回頭我去山里摘一些漿果，還有什么野花，試試看能不能在做兩種口味。”卓巖說。

    小咸：！！！

    “卓巖哥，還可以做漿果的什么肥皂嗎？”

    “理論上是可以的。”這個很簡單。

    小咸聽不懂‘理論’，他只聽懂了可以的，當即是眼睛亮晶晶，說：“這樣以后洗臉洗澡用的是漿果味誒。”

    喬也有點喜歡，卻想不來這個是什么樣子。

    卓巖做第一批還是練手，他之前拍小視頻做過但好久沒做了，拿不住量，再加上添加了泡泡葉子還不知道行不行，因此決定先小小試一試，這一批給小伙伴們用。

    石鍋添草木灰加水先燒開，然后倒入木桶靜止，他們沒有紗布過濾，只能靜置笨辦法慢慢來。

    靜置過程，卓巖繼續做模具。

    對于靜置，喬幾人已經明白了，小咸說：“不要上面的水，要底下的。”

    “這次不是，這次是只要水，不要底下的草木灰雜質，不然添加做肥皂都是灰渣渣，很難看的。”卓巖聽小咸說，頭也沒抬繼續手里活解答。

    小咸：“還可以這樣啊，我以為和做煎餅一樣。”

    “草木灰煮出來的水里有堿，肥皂需要堿。有的東西沉淀下來是精華——就是有用的，有的沉淀下來是廢料。”

    “我明白了卓巖哥！”原來做東西好難哦。

    卓巖用的是石刀，等他模具花朵雕了個大概，石頭的骨刀終于磨好了，交給卓巖，這把骨刀手掌長，手柄的位置，石頭還用細藤蔓纏繞了一圈。

    “謝謝。”卓巖拿著骨刀，仔細欣賞，真的很藝術品，刀身是骨白色的，刀刃鋒利，上手其實很輕——比起他的石刀來說，骨刀確實輕。

    “你試試。”

    卓巖用骨刀先削木頭，沒想到——“石頭，我可太喜歡了，謝謝你！！！”真的很好用，比起石刀有點鈍，干活經常要找角度和使用力道，太細致的地方不能用力，得慢慢的磨，骨刀就輕便鋒利許多。

    石頭笑笑，“不客氣。”

    有了骨刀，再細化紋路就很方便，效率加倍，卓巖做完幼兒園簡筆畫花朵圖案模具，甚至還能再雕一個云朵的——五角星就算了，星星的棱角太多了，肥皂的話還是圓潤一些比較可愛。

    除了花朵云朵，四四方方的模具最好做。

    就這么慢慢干了一會，水桶靜置的差不多，卓巖是用水瓢舀到石鍋的，之后小火慢慢熬干水分，石鍋底子只剩下一層灰白色的粉末，這就是堿了。

    堿刮出來，一點點都不能浪費。

    石鍋煮泡泡葉子水……

    阿曼和石頭跑去看燒木炭了，小咸過了會也加入，說：“卓巖哥做那個肥皂，好麻煩啊，要是我自己做，我肯定想不來的。”

    “又是煮草木灰水還要煮泡泡葉子，還要加熱油脂，好多活，卓巖哥還說很簡單。”

    石頭點頭，做這些他寧愿磨骨刀。

    “我覺得泡泡葉子清潔就很好了。”阿曼也點評。

    讓他一道道功夫這么干，早都頭大了。

    三人躲懶蹲在那兒看燒木炭。

    卓巖和喬姐在做肥皂，其實做肥皂很簡單，但因為原始世界工具落后，不然現代加熱的話擰開天然氣灶就可以了，這邊只有一口石鍋，一個做完才能下一步，又是燒柴，又是洗東西，確實麻煩。

    “下次你做去換鹽的肥皂，我把我家石鍋帶出來吧。”喬說。

    卓巖這次沒客氣，答應了，“謝謝喬姐。”

    “不客氣的，其實我看懂了，很簡單就是要很細致。”

    “是，我也是不想浪費材料，最好一次就成功，要是哪一處失敗了，東西全浪費了，還廢了一下午時間。”

    喬聽完仔細一想明白過來，她覺得卓巖很聰明也很細心。

    “我幫你吧，沒關系的慢慢來。”

    “喬姐，我打算做完第一批讓你先挑！”卓巖哼哼說。

    喬哈哈大樂，說好。也沒客氣。

    等小咸阿曼幾人聽見了，阿曼石頭不為所動——倆人干不了細活，覺得沒什么，反正泡泡葉子也能洗，小咸待不住了，他對這個肥皂很好奇，只是小孩子干一會細活覺得麻煩，此刻聽了坐不住，跑過去說：“我來了我來了，卓巖哥喬姐我來幫忙了。”

    “……”笑死。卓巖rua小咸腦袋。

    煮過的泡泡葉子，小咸仔細將葉子撈出來擠干水分，葉子渣渣放到一旁碗里，“卓巖哥，水好了。”

    “端過來，我油脂也加熱的差不多了。”

    小咸小心翼翼端著一大碗泡泡葉子水，喬先將堿混入其中，之后將水倒入油脂中，卓巖拿著勺子不斷攪拌，終于液體呈現出一種菜綠色——夾雜著一點點灰色，顏色沒有那么鮮亮，畢竟草木灰水煮出的堿水盡管熬干成粉，顏色多是帶著點灰。

    成為糊狀液體，卓巖倒入模具中。

    “卓巖哥，好了嗎？”

    “好了！等晾涼。”

    此時已經傍晚了，夕陽落下，余暉照應的河水是紅色的很漂亮，卓巖也收拾完他家石鍋、碗、盆、水桶等工具，那一盆放著的泡泡葉子殘渣，他打算晚上在河里洗澡用了，還能搓出泡沫來。

    忙活了一天，直到夜幕降臨，卓巖才發現阿銀還沒回來。

    “卓巖哥，這個是不是好了？”小咸在喊。

    模具旁其他幾人圍著，卓巖先把自家東西放下，一會帶回去，過去摸了摸，已經徹底干了，說：“好了，脫模就好。”

    模具雕刻完，倒入液體之前刷過油脂，現在脫模很方便的，倒扣到石板上，輕輕的拍打背部，幾人大氣不敢出，只聽輕微的咔噠聲。

    卓巖拿開模具，石板上滾落幾塊灰綠色的肥皂，花朵和云朵的果然很可愛，圓圓潤潤的，四方造型就尋常四方皂。

    “哇！”小咸喜歡那個圓圓的，“好漂亮。”

    就是石頭和阿曼這倆粗亞獸人——之前還嘴硬，說用泡泡葉子也一樣，現如今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確實比泡泡葉子漂亮。

    “喬姐先挑，一人一塊。”卓巖說。

    他就雕了一個花朵一個云朵，剩下三塊四方皂，東西大小不能太迷你了，都是巴掌大。

    喬看小咸目光一直落在云朵上，笑一笑，“那我不客氣，我選花朵。”其實她也喜歡小花，家里的門也是花朵的。

    “那云朵給小咸，咱們三個四方皂。”卓巖拍板決定了。

    石頭擺擺手本來說不要的，阿曼有點想要，卓巖塞給倆人了，“不要分那么清，要是說做這個你倆沒出力，那我還沒磨骨刀呢，拿著吧。”

    “洗澡洗臉，打濕身體頭發，用這個搓一搓，然后手揉一揉頭發就能起泡沫了。”泡泡葉子起泡效果不是蓋的，如今做成肥皂，卓巖不用多想，肯定好用。

    “謝謝。”

    “嘿嘿客氣什么。”

    天黑了，小伙伴們都散了，卓巖要背背簍回家，便看到阿銀從部落外面跑回來了，跳過最窄的水域，快速奔向他，便不著急，在原地等阿銀。

    阿銀渾身毛發臟兮兮的。

    “？阿銀，你和什么打架了嗎？”卓巖看阿銀毛還有點打結，很像打架時互相撕衣服、扯頭發，不由目光帶著幾分擔憂，“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阿銀撲著哥哥，嗷嗚嗷嗚很是輕松喊。

    沒受傷的。

    卓巖檢查了一圈，除了毛發亂糟糟外確實沒有傷口，那估計就是和誰鬧著玩了——聽說亞獸人們玩耍確實是會打架。

    “沒事就好，回家。”

    阿銀去叼木桶，卓巖也沒攔著，自從知道獸人能輕松馱動三百多斤后，卓巖就一直告訴自己，不要老拿現代寵物犬對標阿銀！

    ……但有時候，阿銀確實很可愛，像大狗狗。

    就是現在，阿銀叼著水桶跑兩步噠噠噠，回頭又看他，還歪著腦袋，卓巖：“我來了我來了~”他聲音也起飛了-

    小咸和阿曼分開，他家洞和阿曼家很近的。

    “阿媽阿媽，你看，卓巖哥給我做的肥皂。”小咸還沒進洞先炫耀起手里的東西了。

    洞里大哥阿日在，先一步很是敏捷的拿掉了弟弟手里的東西，拿在手里仔細看，“什么東西？聞起來味道好熟。”

    “肥皂啊。”小咸也沒不高興，湊過去很是得意跟大哥說：“這可是卓巖哥做的，里面有泡泡葉子。”

    阿日聽了將東西丟給弟弟，泡泡葉子而已。

    “阿媽，你看我大哥！”小咸忙收好肥皂。

    阿媽還沒說話，阿日先趕緊說：“好好，那你說這個是干什么用的，我聽聽，你那個聰明的亞獸人伙伴卓巖哥又做了什么好東西。”

    “肥皂啊，就是可以洗澡洗臉洗頭發清潔用的。”

    阿日一聽完，露出個笑來，“我還以為什么好東西，那不就是泡泡葉子嘛。”

    “哼哼。”小咸氣得不知道怎么說只能氣呼呼。

    阿父二哥外出狩獵了，洞里就阿媽，正在做飯，對于孩子們打打鬧鬧習以為常，很少會插手管的，不過看到小咸氣呼呼模樣，阿媽還是很耐心問：“我看看這個——”

    “肥皂。”

    “好，阿媽看看。”

    小咸把肥皂遞過去，興致勃勃講了怎么做，“……卓巖哥要用這個換鹽的。”

    “啊？這個泡泡葉子換鹽，那可能不行，你要告訴卓巖，羽人集市也有泡泡葉子，這個換不了任何東西。”阿媽很是嚴肅，卓巖阿父阿媽死了，可能沒人告訴卓巖這些。

    “阿媽這個跟泡泡葉子不一樣，你看這個多好看啊。”

    “傻弟弟，再好看那也是泡泡葉子。”阿日在旁提醒，“都是清潔，鹽那么稀少，隨處可見的泡泡葉子能清潔，你會用鹽換這個什么肥皂嗎？反正都是清潔。”

    那……當然是不會了。小咸知道，但是他覺得也不一樣，卓巖哥做的這個真的很好，他希望卓巖哥可以換到鹽，下午廢了好多功夫時間，不由低著腦袋紅著眼眶。

    “要是換不到鹽，這個雪季卓巖哥還要養阿銀，可怎么活啊。”

    他不想卓巖哥過不了雪季。

    阿媽見小咸難過，摸了摸小咸的頭發。

    小咸捧著那塊肥皂眼眶紅紅的躲進了石床上，背過身，腦袋里全都是哥哥和阿媽的話，越想越害怕——他都能想到這次雪季沒有鹽存不住肉，卓巖哥可怎么辦，要是抓魚也好，可是萬一沒有魚了，阿銀現在吃的好多……

    “歪，你在哭嗎？”阿日湊了過去。

    小咸不理大哥。

    “你那塊肥皂，我可以用一下嗎？”

    小咸不說話。

    “也許和泡泡葉子不一樣——”

    小咸一股腦坐起來，看向大哥，“對，肯定不一樣的，大哥，我們去河邊做清潔吧，我給你洗頭。”

    阿日并不是很想洗頭，但是弟弟哭的很煩人，旁邊阿媽也在看著他，只能說好吧好吧。

    “你背著我？我們快點出去。”

    “只有這一次。”阿日妥協。

    小咸坐上大哥的背上，花豹扛著亞獸人往最近的水域去了，路上阿日還在嘀咕：早知道他就去狩獵隊了……

    河邊，花豹打濕了渾身的毛，小咸記得卓巖哥的話，慢慢的涂了上去，然后搓了搓，很快起了很多泡泡，味道香香的，他沒忍住也給自己涂了涂。

    其他幾人洞里。

    石頭妹妹啃了一嘴肥皂，被石頭發現硬是從妹妹嘴里掏了出來，妹妹呸呸呸口水，但感覺嘴巴里還是好難受，咕嘟咕嘟喝水，吐出的水都帶著泡泡。

    幼崽小花豹急的蹦蹦跳跳找哥哥。

    “你多喝點水。”石頭只能讓多喝水了。

    小幼崽喝了好多好多水，肚皮都鼓了起來，沉甸甸的倒在石床上，一會肚子又痛了起來，發出嗷嗷嗷的叫聲。

    ……

    卓巖這一晚上睡了個好覺，因為阿銀說他去看豬槽窯，卓巖用默契聽懂了，睡了一覺醒來阿銀不見了，他扛著等阿銀跑回來，搓了搓阿銀耳朵，含含糊糊說：“沒事不管了，我感覺挺好的……”

    于是抱著阿銀再次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阿銀叼著木桶帶著東西先跑下去，回來幫哥哥頂著石鍋，卓巖說不用，他來抱。

    等他們下去沒多久，小咸先頂著一頭蓬松清爽的短發開開心心跑來了，“卓巖哥！！！肥皂真的很好用！！！”

    阿曼緊跟在后面，竟然也跑了幾步。

    “我阿媽很喜歡，說洗手很干凈，到現在還香香的。”

    泡泡葉子清潔手臉頭發什么的還行，做飯尤其是獸人經常吃烤肉燉肉，收拾的時候，碰到油脂那就需要好幾遍，但肥皂不同，阿曼阿媽昨晚做烤牙豬，泡泡葉子搓了好幾遍手，也還是黏糊糊的。

    直到阿曼將肥皂遞過去，很快起泡沫洗完手很清爽。

    “我大哥之前說不好，跟泡泡葉子一樣，昨晚他清潔，毛都順滑很光亮的，他現在還臭美呢，一大早說要去巡邏隊，都變成了獸形，問我和阿媽，是不是在陽光下毛在發光。”小咸提起來就很解氣。

    重點是：“我覺得肥皂比泡泡葉子好用，卓巖哥，應該是能換到鹽的！”

    很快喬也來了，她昨晚用了，早上也用了。

    “羽人們那么愛美，他們喜歡自己羽毛光亮，肯定也會喜歡肥皂的，我也覺得可以換到鹽。”

    卓巖聽著小伙伴反饋，也是有些信心了。

    不說特別多的鹽，平時生活做飯夠用也行。

    幾人今天照舊做肥皂，只是等到太陽熱起來了，也沒見石頭過來，卓巖還怕出什么事，問喬，但喬自從和阿達住在一起，離石頭家遠了些，此時搖搖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直到中午過后，石頭才來了。

    “卓巖，我妹妹昨天啃了肥皂——”

    “啊？那沒事吧。”

    幾乎是同一瞬間，石頭裂開嘴露出笑來，“沒事，是我妹妹化人形了，突然變成人形，她傻乎乎的還不會走路，在洞里到處爬。”

    “哇，卓巖哥，沒想到肥皂還可以變獸人！”

    卓巖：……不是，肥皂肯定沒這個功效。

    “巧合巧合，肥皂只能清潔，變不成身啊。”

    大家哈哈樂。石頭不能久留，洞里只有他阿媽在，妹妹才成人形到處亂竄，也不會說話，“我要回去了，卓巖，我過幾天再過來幫你忙。”

    “不用不用，你快回家吧。”

    石頭回家后，卓巖做的肥皂一些亞獸人也會好奇來問，不過聽到是清潔作用，而且也在煮泡泡葉子水，大家反應都一樣，覺得這個肥皂肯定換不來鹽，就算做的很漂亮，或許可以換一點點鹽吧。

    畢竟羽人喜歡漂亮。

    “卓巖白費力氣了。”

    “那也沒辦法，他的伴侶也不會打獵，都靠卓巖了。”

    “卓巖可真不容易。”

    “希望羽人能給卓巖一點點鹽用，他也沒那么討厭，相反他也挺聰明的。”

    這一天，卓巖又出了五塊肥皂，明天不做了，因為家里油脂沒了，他想上山摘漿果和野花，盡量弄的更漂亮些，模具也不用四方塊的了。

    反正離換鹽隊出發還有一個月時間。

    傍晚時，阿銀又是一身塵土，沾著草回來了。

    卓巖檢查了下，除了尾巴那兒掉了一撮毛，好像是被誰揪的——更讓他確信，阿銀這幾天應該是在狩獵隊認識了新的朋友，因為阿銀神色很好，開開心心的，不像是被欺負了。

    “沒受傷就好。”

    阿銀嗷嗚嗷嗚叫，甩著尾巴，他今天跑出了森林到了草原那邊，遇到了一群鬣狗在吃東西，和那群鬣狗打了一架。

    他打死了一只鬣狗，只是尾巴被抓到毛而已。

    鬣狗臟兮兮的不好吃，他就沒帶回來。

    “嗷嗚嗷嗚~~”哥哥我好厲害，我可以保護哥哥的！

    等他再練一練，每天出去打架，就可以去找猛犸象了，哥哥就有鹽吃啦……

    半夜時狩獵隊回來了，帶了獵物，不過一直等清晨，部落里才敲響鐺鐺鐺聲，卓巖揉著眼睛，一聽響動，立即背著藤簍帶著阿銀去領肉。

    一大早上就有好消息，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卓巖和阿銀往部落去，陸陸續續很多人，跟小伙伴們打過招呼，分肉的地方有族長還有大叔叔，今天吃的是馬肉，上次被狒狒壞了好事，狩獵隊還是追到了馬群。

    等領完肉，卓巖和阿銀出去時，小咸家洞口有一只花豹嗷嗚叫，阿銀腳步停了下來，小咸：“二哥，你干嘛？”

    花豹一躍而下，走到阿銀跟前，“嗷嗚嗷嗚嗷嗚。”

    阿銀看哥哥，腦袋蹭了下哥哥。

    “行，你們出去吧。”卓巖給阿銀切了一大塊瘦肉，“你吃吧。”他吃不下了。

    阿銀本來想他去抓東西吃，不過哥哥說了，吃不下浪費了，便叼著肉，跟上了花豹跑出去了。

    洞里小咸阿媽出來了，“你二哥又跑出去了？”

    “是啊阿媽。”小咸乖乖回答。

    “這個阿頭，昨晚回來的也不累，算了不管他了。”

    “阿媽，我也要出去玩了！”小咸順便跟著卓巖哥走。

    走了幾步，卓巖：“你大哥叫阿日，你二哥叫——”

    “阿頭啊，我阿媽剛說啦。”

    果然聽的很真，只是卓巖表情恍恍惚惚，遲疑了下，“你阿媽阿父怎么會給你二哥取這么個名字。”阿頭。

    “我阿媽說生大哥二哥時，日頭很好的。”小咸想也不想回答。

    阿日和阿頭是一窩生的。

    卓巖：這個……起名邏輯好像也對……吧。

    第36章

    部落外森林樹下。

    阿銀正在進食, 他其實不太餓，但哥哥說不浪費食物，便慢吞吞的吃下去。

    花豹找了棵矮樹, 一躍而上，趴在樹杈上，懶洋洋磨爪子。

    “嗷嗚？”跑這里來了？

    阿銀吃的很慢, 抬頭看了眼樹上的花豹：“嗷嗷嗚。”一會去。

    花豹點點頭, 便趴在樹杈上不說話了。

    等阿銀吃完了飯, 兩只豹子一左一右開始繞著部落外的森林巡邏往山上去，花豹時不時打個哈欠，跟在阿銀屁股后，說：“嗷嗚嗷嗚嗷嗷嗷嗷。”

    去捕獵隊的事情。

    馬群怎么抓，怎么判斷它們出沒的痕跡, 這次沒碰到狒狒太可惜了, 我大哥被狒狒抓傷了臉, 這些可惡的狒狒。

    阿銀聽到這兒, 嗷嗚叫了聲表示贊同。

    “嗷嗚。”對吧。

    花豹說完了，又瞥了眼阿銀。銀色豹子專心巡邏, 看到風吹草動的地方也會跑過去仔細檢查檢查, 其實這片很安全的，不過花豹還是跟上了。

    “嗷嗚嗷嗷嗷。”其實吃的很多, 鈴鹿、角羊、馬群, 你要是想去狩獵, 等你成年就可以了, 總而言之, 猛犸象不是你能去的，你別去了。

    小咸一直說你哥哥很在意你的, 你哥哥又是他最好的伙伴，天天念叨讓我盯著點你，別讓別的獸人欺負你了，你要是出什么事，小咸會哭的。

    你都不知道，我弟弟哭起來，我阿父阿媽會揍我們的。

    我們是我和我大哥。

    花豹絮絮叨叨話很多，其實小咸二哥就是這么個性格，部落里跟他玩的好的獸人沒有——嫌他性格怪，除了話多外，有時候想一出是一出。

    阿銀停下來聽花豹說，他就知道，哥哥很喜歡他的。不由側著腦袋，目光追隨著早上的太陽方向，“嗷嗚。”

    我要去的。

    一大串剛絮叨完的花豹：啊啊啊啊啊！

    就差仰天豹吼了。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啊，我實在是不想告訴你哥哥，我不想當個告狀的，這樣很沒有義氣，這是你的事情，但猛犸象地盤真的不可以去，你到底聽清了嗎，你會死的。

    阿雷都死了，他的獸父在部落里很勇猛的，除了阿達的阿媽就是阿雷的阿父了，阿雷從小就學捕獵技巧，他都對付不了猛犸象，而現在他的阿父雖然活了下來，但是聽說腿都瘸了。

    你只是個沒成年的獸人，你別想不開啊。

    “嗷嗚。”我知道。阿銀看向花豹，他是擔心他的，不由解釋說：“嗷嗚嗚嗚嗚嗚嗷嗚嗚。”

    我不會現在去的，我開始每天鍛煉，而且我也不是要去捕獵猛犸象，我只是去它們走過的地方，找尋鹽。

    “嗷嗚嗷嗚。”我知道你不信那邊有鹽，我哥哥說的，我信，我肯定會去的。

    花豹聽完，望了望天，又撓了撓爪子。

    “嗷嗚嗷嗚嗷嗷嗷。”謝謝你沒有告訴我哥哥。

    花豹低頭爪子撓一顆野草，已經撓的稀巴爛了，他還沒有下決定，只是說：“嗷嗚嗷嗚。”不用謝，“嗷嗚嗚嗚。”對了，我叫阿頭。

    “嗷嗚。”阿銀。

    “嗷嗚嗚。”我知道。

    兩只豹子繼續去巡邏，一早上巡邏完成，阿銀不回去，阿頭本來很困想睡覺，但是看阿銀往部落外跑去，想了下，還是跟了上去。

    “嗷嗷嗷嗚嗚？”你干什么去？

    阿銀：“嗷嗚。”去打架。

    阿頭一聽，甩著尾巴加速跑了幾步也跟上了。他去看看這個沒成年的獸人，還想去猛犸象地盤，或許被其他動物打趴下了，就不會去了。

    這一天，兩只豹子越走越遠。

    部落里。

    吃飯的事情解決了——應該說這幾天狩獵隊帶的肉太多了，加上阿銀還帶回來了半只角羊，導致現在肉很富裕，又怕放壞，卓巖是把肥的都剔了，閉著眼吃肉的。

    沒有鹽味，加上天氣炎熱，卓巖是真的沒什么胃口。

    嘟嘟果也沒了。

    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五谷的種子啊！卓巖吃烤肉時，經常是含淚仰望上天，祈求這個大陸有五谷的種子，只是他現在勘探的地圖比較小還沒找到罷了。

    都不求玉米水稻這些，哪怕是雜糧紅豆綠豆小米都可以。

    他雖然愛吃肉，但人真的不能天天頓頓吃肉，尤其是沒加鹽的肉。

    “卓巖哥，你看上去很痛苦。”

    “肯定的，我家里鹽也不多了，沒幾天我也要和他一樣痛苦了。”阿曼一手撐著臉頰，狠狠咬了一口沒味的烤肉，“我先適應適應。”

    小咸：“我家還有但是也不多了。”

    幾個伙伴里，小咸真是大戶人家。

    喬更別提了，搬到了新家，小兩口是從頭奮斗的，其他還好說，但鹽是真的勻不出，這幾天也開始和卓巖一樣吃沒鹽烤肉。

    “再堅持堅持，很快就到了換鹽季。”卓巖開始安慰小伙伴了，于是等早午飯吃完，大家進山里摘漿果和野花。

    現在他家又有了油脂，可以做肥皂了。

    到了傍晚時，又有四塊肥皂，他現在有九塊肥皂，碼的的整整齊齊，打算湊齊二十塊就可以了，到時候編一些放肥皂的籃子——包裝的技巧。

    順路捎的東西，卓巖不想搞太多沉甸甸的，這是喬姐對他的善意。

    這天阿銀又是很晚回來，坡下有花豹的影子。這是小咸二哥。卓巖一想到花豹叫阿頭，真是奇妙的起名邏輯。

    “嗷嗚~”哥哥哥哥！阿銀嘴里叼著東西。

    卓巖一看，是一些野花，很漂亮的，是紅色、粉色系，山里的花是黃色綠色的，“去哪里玩了？我看看。”

    今天阿銀沒有受傷，不過毛毛照舊很蓬松像是哪里打滾過。

    卓巖一手拿著花，伸手替阿銀摘掉身上的草，阿銀蹲在原地很是乖巧的看著哥哥。

    “好了。”

    “嗷嗚嗷嗚。”謝謝哥哥~

    卓巖摸摸阿銀耳朵，這些花很漂亮，花瓣大，“正好適合做肥皂。”他將這些花清洗過，曬在灶臺石板上，等曬干了收起來，下批肥皂可以用上。

    晚上一人一豹洗漱過，卓巖打開碗，里面放著半份漿果。

    “今天我們進山找到的，這個酸酸甜甜很解膩，我吃過了，特意給你留的。”補充下維生素，天天吃肉扛不住。

    阿銀不吃，鼻子頂著哥哥手指。

    “好好，咱倆分著吃。”卓巖啃了一口，遞給阿銀一顆，酸酸甜甜的真的挺好吃，口感是軟的有點像草莓桃子。

    夜里兩人在石床上入睡，臨睡前，卓巖還在想，明天應該能開豬槽窯了，今天晚上他去看過，上面的泥土已經塌陷，燒好了。

    明天傍晚開窯，或者后天早上。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后天早上吧。卓巖打算明天也不閑著，反正最近對吃飯沒什么欲望，干脆干活，家里灶臺的棚子、洞口短棚子弄了吧，這個已經拖了好久了。

    第二天一大早，卓巖刷牙洗臉，現在他洗臉用的那塊肥皂，感覺確實洗的很干凈，“還香香的。”味道留的久。

    阿銀叼著水桶去打水。

    等忙完家里活，卓巖摸摸阿銀耳朵，“你去巡邏吧。”各干各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我有的吃。”

    他不想吃肉了，昨天吃太多今天不餓，亞獸人雖說不能像獸人那樣扛個三四天，但吃飽了一天多不吃飯也沒什么，今天他要去細樹森林，那邊要是找到什么果子可以啃一啃。

    今天石頭照舊沒出現。

    喬小咸阿曼來了，喬今天要處理鞣制皮子，就剩阿曼和小咸幫卓巖去砍樹，不過都是細樹，一邊干活一邊聊天。

    “卓巖哥，我二哥昨天回來夸阿銀了，說阿銀學的很快。”

    卓巖耳朵豎起來，“他們倆巡邏完去外面了嗎？”他倒是不拘束阿銀這個，這個世界有危險所以更應該鍛煉阿銀的生存技能。

    “是啊。我二哥說跑的有些遠，遇到了胡狼，打了一架。”

    卓巖：！他以為阿銀和小咸二哥是學捕獵鬧著玩的，沒想到遇到了胡狼。

    “狼？”上一秒還‘鍛煉阿銀他是好家長’，下一秒卓巖緊張起來。

    連著阿曼耳朵也豎起來了，“我聽說狼人部落干什么都喜歡一起出動。要是獸的話，胡狼也差不多吧。”

    竟然遇到了狼群。

    小咸忙說：“卓巖哥，我二哥說了，他們只是打架玩，后來就跑回來了。”

    “還可以打架玩嗎？”卓巖不懂。

    阿曼猶豫了下說：“也許那群狼群認錯了阿銀，以為阿銀也是狼。”又補了句：“還是狼群幼崽。”

    恍恍惚惚。卓巖感覺不太信又好像有點邏輯的樣子，不過一想到昨天阿銀回來狀態很好，連著毛都沒掉，那應該是真玩鬧。

    于是卓巖又恢復成‘開明家長好哥哥’了。

    阿曼偷偷笑，等扛著細樹回去時，路過河邊，幾人停下來休息，喬姐在那兒揉皮子，這會也停下來，阿曼先說：“喬，你沒看到，剛才卓巖很擔心他家阿銀的。”

    “……那我擔心這不是很正常嗎。”卓巖可不怕打趣，對于動輒‘交配’的問題，這個算什么。

    果然阿曼聽見卓巖回答，頓時覺得打趣也沒意思了。

    喬說：“阿銀現在巡邏隊里，應該是沒多大危險的，卓巖你別太擔心了。”

    “對了，中午一起吃吧？阿達剛給我送了一只兔子過來。”

    “我一直等你們。”

    “現在皮子需要泡著。”

    卓巖說行，“我們先把樹放回去，就在河邊烤吧，我怕我家兔子看見了又要嚇尿。”

    “哈哈哈好。”喬被逗笑了。

    幾人上去放了樹，卓巖看了眼坡下的洞里，沒見到兔子，雞倒是穩步的散步啄蟲子吃，便抄著骨刀下去和喬姐匯合。

    收拾兔子，喬姐有一手很是麻利，整張兔皮去下來，丟進了水桶里泡著，以前獸人抓這個玩意都是咬死，弄的亂糟糟的，皮子被破壞了，現在喬學著卓巖，特意告訴阿達，這些小東西可以腦袋拍死，身上皮毛要留好。

    四人在河邊吃烤兔子，聊了會天。吃過飯，卓巖回去劈木頭，一分為二劈開就好，還要砍斷，短的是插在洞口上方的，灶頭棚子就不用劈，直接木棍搭框架，頂部卓巖打算用干草鋪一層，混著黃泥的干草再鋪幾層。

    主要是冬天雪太大了，整個頂部做實心木頭，積雪太厚，承重不行，容易壓垮，而這樣草棚頂，到了雪季之前棚子頂摘了，直接是木頭框架，雪落在灶臺上就落了，無所謂。

    “……我也懶得時時清理。”卓巖跟小伙伴講完計劃。

    去年冬天，最冷的時候，那雪半小時就很厚了，他不可能天天外出去掃雪。

    小咸聽得很認真，“原來這樣，卓巖哥你好聰明哦。”

    “哈哈，我不是聰明我這叫偷懶。”卓巖笑嘻嘻說。

    阿曼臉上也帶著笑哼了下，說：“之前還說自己會很勤快的。”

    “誒呀現在你們都是我最好的伙伴了，就算我偷懶，你們也不會不和我玩的，再說了，做人天天那么累干什么。”卓巖這個人從來都不是卷王。

    大學畢業進公司干了三年，后來檢查出身體各項毛病，就辭職回鄉種田，其他大學同學一聽，紛紛驚訝。

    他們大學是重點，專業又是全國強項，雖然當時在班里成績卓巖也不是學霸級，中不溜成績，但是這樣真的回村，其他人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有人打聽到卓巖身體不好可能養好了病就重返城市了。

    但沒想到，很長一段時間后，在某小視頻網站刷到了老同學的田園養老小視頻——這家伙還養雞，大鐵鍋燉雞真香啊。

    此時，阿曼聽到卓巖耍無賴的話，也只是笑笑，因為卓巖說得對，而且他發現卓巖不是哪哪都偷懶，跟他們干活可沒有。

    “卓巖哥這是聰明的偷懶。”小咸很肯定說。

    “好夸！小咸有眼光。”卓巖笑嘻嘻回敬回去。

    阿曼和喬也笑了起來。

    “等鹽換回來了，我們吃個燉雞，要是在有點蘑菇，放點筍子、木耳。”卓巖說到這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筍子，竹筍，我們附近有竹子嗎？應該是有的吧，我記得有熊。”

    喬：“什么竹子？”

    “就是很長很細綠色的，中間是空的，一節節，可以把它砍下來，天然的水杯。”卓巖比劃，他怎么忘了這個。

    阿曼則是說：“附近的樹沒見過這種樹，至于你說的熊，這跟熊有什么關系。”

    “熊喜歡吃根莖，竹筍之類的。”

    小咸一聽吃的眼睛亮了，“卓巖哥，竹筍好吃嗎？”

    “好吃，你想，熊都喜歡吃，肯定是好吃的。”卓巖剛才太興奮，現在懂怎么把話往回收一下，畢竟小卓巖可沒去過部落外面，怎么知道竹子是什么。

    他在伙伴們跟前說話，比較松散，主要是喬姐幾人太信任他了。

    “熊在哪里住著我也不知道。”阿曼說。

    喬仔細回想也不清楚，“卓巖，我回去問問阿達，明天告訴你。”

    “好好，不著急。”卓巖開心，看吧，他的小伙伴們真的很單純，都沒追問他怎么知道的竹子。

    阿曼：“不過——”

    卓巖反應迅速，直接先把手里木棍遞給阿曼，阿曼：？？？

    “嘿嘿，幫我拿一下，我現在挖坑。”

    “好。”

    等忙活完，阿曼果然忘了剛才要問什么了，他想了一下，很快放棄，沒想到沒記得那就說明不重要的事情，于是繼續幫卓巖搭棚子，這個棚子還真是有意思。

    這天過的很輕松，傍晚時阿銀和阿頭先回來了，阿銀和阿頭嘴里都叼著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鱷魚。

    卓巖：！！！

    你們倆今天又跑到哪里去玩了？

    阿銀蹲在地上，討好的蹭蹭哥哥腿。卓巖對著這樣阿銀問不出口，主要是阿銀不會說，便把目光落在阿頭身上——

    花豹嗷嗚了一聲，叼著地上的鱷魚，躥的飛快。

    小咸：“？二哥你等等我，我還在，你能不能背著我啊，二哥二哥——卓巖哥，我先回家了。”

    變故太快，卓巖張張口又閉上，他話還沒問完，小咸二哥跑的影子都沒了，倒是能看到小咸影子——算了。

    “喬姐阿曼，你們帶點鱷魚肉回去吧。”他家吃不完。

    阿銀聽哥哥的話，已經伸著爪子，將鱷魚翻過來，鋒利的指甲在最軟的地方劃開，很快就分割好了，卓巖給阿曼和喬姐都打包了一大塊，兩人也沒客氣，帶上了便離開。

    卓巖盯著剩下的鱷魚，看看阿銀。

    阿銀乖巧蹲著，歪歪腦袋，顫抖著耳朵。

    ……算了。

    “沒受傷就好。”

    “嗷嗚嗷嗚~”哥哥我沒有受傷！

    卓巖將這大半塊鱷魚先裝在桶里，去清洗時，他注意到阿銀的毛毛很干凈，干凈的像是回家之前特意洗過一樣，不過一些角落還能看到凝固的黑泥巴。

    應該是抓鱷魚沾上的。

    小孩子都長大了，你是個開明的哥哥！不要浪費阿銀的心意！于是卓巖便洗刷刷鱷魚時夸夸阿銀，“這個鱷魚我還沒吃過。”、“今天中午我吃了喬姐的兔子，阿銀你帶了鱷魚回來，我分給了朋友，你真好，謝謝阿銀。”、“這塊鱷魚皮好硬，等哥哥收拾出來，我們可以做鞋底。”

    總之，大夸特夸。

    阿銀開心壞了，撲過去，熱情的抱著哥哥，伸著舌頭舔舔舔。卓巖抱著阿銀的腦袋，痛苦又甜蜜的享受著這一頓舔，他家阿銀真的長大了，舌頭的倒刺比以前好像要鋒利點？

    殊不知，這還是阿銀收斂著輕輕舔的。

    倆兄弟高高興興的在河邊刷完鱷魚，洗過澡，這個留著明天吃，部落里晚上還是蠻涼爽的可以放一下。卓巖站起來拎著桶，阿銀搶先一步，叼著沉甸甸水桶，噠噠噠的去開路。

    第二天一大早，卓巖先把鱷魚肉烤了烤，沒想到這個玩意還怪好吃的，肉質比較緊實，瘦肉多，卻不柴，自帶一股香氣。阿銀吃了一大塊，去巡邏隊。

    卓巖到了豬槽窯這兒，今天開窯。

    他特意等了會，因為燒窯的時候小伙伴都幫忙了，都聽不懂木炭是什么，今天開窯他想等大家來了一起弄，于是找了處陰涼地兒等了會。

    沒一會四個人來了，石頭也出門了，背上還背著他的妹妹——去年卓巖見的時候還是一只小花豹，現在已經是小學生了，大概七八歲年紀。

    小姑娘很可愛，依稀能看出來小花豹的模樣，就圓頭圓腦的很可愛。

    親眼所見，卓巖再次感嘆了回，這個世界的神奇。

    獸可以變成人，人變成獸。

    “卓巖，我只能帶著她來了。”石頭還有點不好意思，妹妹太笨還沒習慣雙腳走路，整天在洞里亂爬，他阿媽很生氣的。

    卓巖說沒事，“小朋友要帶出來曬曬太陽多跟人接觸一下，學東西很快的。”又說：“我們今天開窯。”

    “我知道，早上聽阿曼說起來。”所以石頭背著妹妹出門了。他也想看看什么是木炭。

    大家都到了，卓巖手里拿著木锨，開始挖。

    本來上面的土是松的，但因為淋了水，加上長時間的火烤，上面的土成了塊，越是往下有的還成了結實的泥塊，卓巖撿了塊在地面上砸了砸，竟然紋絲不動的，半點沒裂開。

    這泥很可以！卓巖感覺燒陶罐可以。

    小咸學著卓巖哥砸了砸，“卓巖哥，為什么這個土硬邦邦的不散啊。”

    “因為火烤過比較結實。”卓巖鏟了幾下，遇到硬的還要用手掰，石頭說他來鏟，不等卓巖開口‘你妹妹’，石頭已經利索的把妹妹放地下了。

    然后妹妹醋溜雙手雙腳到處爬。

    “沒事。”石頭看到卓巖目光先說，又跟亂爬的妹妹說：“大云，不要去河邊，就在這兒爬。”

    妹妹大云爬到一半調頭，醋溜醋溜爬回來。

    卓巖哭笑不得，一把抱起大云，大云身上就一條小皮裙，用藤蔓扎著，他給大云拍了拍膝蓋胳膊的塵土，“疼不疼啊？”

    “嗷嗚。”大云眨了眨眼，小豹子叫聲。

    卓巖聽不懂，給小孩捋好了頭發，抱著找了塊石頭放上面，“你坐在這里玩，這邊到處都是土疙瘩，會磕疼自己的。”他比劃了下胳膊。

    大云學著，抬起胳膊看了看，伸出舌頭去舔。

    卓巖：“臟兮兮的不舔啊。”又扭頭看石頭，“你們早上吃了嗎？”

    “不用管，不餓。”石頭埋頭苦干。

    那就是沒吃了。卓巖：“我家還有一塊鱷魚肉，不吃就壞了，我拿下來吧，你們先挖著。”

    等他帶著肉下來，豬槽窯那兒幾人齊刷刷圍著，連著大云也趴在那兒。卓巖：？

    他走近，便聽到幾人嘰嘰喳喳興奮地討論聲。

    “哇！竟然不是灰。”

    “真的沒有燒成灰，是黑色的。”

    “我摸了下黑漆漆的臟手。”

    “誒大云這個不能吃。”

    “阿噗嗷嗚嗷嗚。”大云呸出嘴巴里的黑色來。石頭掰開妹妹的嘴巴檢查，牙齒還好著，教訓妹妹，“不要見到什么都吃。”

    卓巖把肉遞過去，“你們兄妹倆吃這個，我看看木炭。”他一看，整個長方體的豬槽窯內，原先整齊碼了四排，而現在滿滿當當，黑色、碎節、木炭。

    燒成了。

    “石頭先別吃！”卓巖回頭。

    已經啊嗚咬了一口的大云，石頭愣是從妹妹嘴里把肉搶了回來，兄妹倆人都齊刷刷看卓巖。卓巖：“不是不給你們吃，你們吃烤肉嗎？咱們現成的木炭，試一試。”

    “卓巖哥，這個真的可以再燒嗎？”

    “對啊，都已經燒了好幾天了，這還能用嗎？”

    喬也好奇。

    卓巖：“所以給石頭和他妹妹烤肉，讓你們見一下能不能燒起來。”

    于是別的活先暫定，先給石頭和妹妹烤肉。

    小咸找了干草來引火，卓巖拾了幾塊大點的木炭過來，阿曼河邊撿了石頭壘起來，喬將肉用樹杈串好，石頭抱著妹妹，眾人都看向了卓巖。

    “可以生火了。”

    卓巖摩擦起火石，火星落在干草上很快燃了，將木炭碎輕輕放在上面，三只搭成一個小塔，火苗舔舐著木炭，黑色的木炭變成了紅色。

    “真的著了。”

    “竟然真的能燒。”

    阿曼怕燒不了，還找了枯樹枝過來，明明坑里的木柴燒了好幾天的，結果現在竟然還能燒著，他不明白，抱著枯樹枝愣在原地，眼巴巴看著那越燒越通紅的木炭。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幾人吃驚的、皺著眉頭思考的、傻乎乎開心的，總之都是不明白，但當石頭和妹妹吃到了烤熟的烤肉，而那火焰還沒有熄滅，甚至燒的還很旺時。

    卓巖在大家的臉上看到了‘不去想什么原理’，管他呢，反正卓巖做的成功了！

    “卓巖哥木炭燒成了是不是？”

    “肯定是了，他們都吃到了烤肉。”

    “是，成了。”

    卓巖臉上也掛著開心，因為木炭的成功，也是因為小伙伴們對他無條件的信任和真心為他欣喜，再看看那一大窯的木炭。

    “明天，我們開始燒陶罐，不拿這個換鹽，陶罐容易碎，就咱們部落里自己用。”

    “多燒一些花樣，到時候你們先選！”

    這是他小伙伴應得的！

    第37章

    燒陶不像燒炭那么容易。卓巖準備前期工作, 最主要有兩點，陶罐的黃泥，這個需要沒有沙子, 要過濾，如果想要提高成功率的話，最好是將瓦片磨成粉加入其中。

    問題來了了, 這哪里有瓦片。

    第二點就是高溫。

    高溫第一步木炭制作完成, 第二步就是手搖鼓風機了。后者是個細致活。

    索性卓巖現在也不上班, 也不急著用這個，一天干到哪是哪。而阿曼幾人，看到了木炭成功，現在對燒陶更好奇了，還催他進度, 就是石頭抱著他妹妹大云, 天天都過來打卡。

    卓巖：……幾個人宛如他的上司！

    “慢慢來慢慢來。”現在是他的口頭禪。

    喬每次聽這個都會覺得好笑, 然后出聲說：“讓卓巖慢慢搞吧, 別催他了。”

    “喬，你真的都不好奇那個陶罐嗎？”阿曼。

    小咸：“卓巖哥可是說了, 用泥巴能燒出來像石鍋一樣的東西, 可以燒水做飯可以裝東西，泥巴怎么可以當石鍋啊。”

    “你真的不好奇嗎？”來自石頭的注視。

    喬：……“好奇。”

    其他三個人便笑了起來, 于是齊刷刷看向卓巖。卓巖：……連喬姐都變了！

    喬的目光含著笑意, “確實很好奇, 那個陶罐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你可是跟我們說, 這個多燒一些, 可以用來當水杯、飯碗、盤子，還有石鍋。”

    “……其實也沒那么全全面面的好, 起碼陶罐要輕拿輕放，容易碎，跟石鍋比，煮東西時間久了，也會裂開。”卓巖盡量用陶罐的缺點，讓小伙伴幾人別太上頭了。

    “卓巖哥你都說過了，我還是很好奇。”小咸點點腦袋，歪著耳朵，“我們什么時候可以烤陶罐！”

    卓巖：“……是燒。今天先淘泥沙，選黃泥。”

    “好！！！”

    伙伴們都響應。

    燒陶選黃泥，沒有泥沙，過濾這邊沒篩子——太密的篩子制作很麻煩，卓巖有個笨辦法，選一塊有坡度的地兒，上面挖一塊地，找來石板夯實，緊跟著底下一塊，有個渠連接，這樣上面的淺水坑可以作為淘黃泥過濾的坑，將浮起來的臟東西都過濾到底下的坑中。

    如此多淘幾次，留下細膩有黏性的黃泥。

    卓巖跟阿曼幾人交代清楚，都聽明白了，他便去做手動鼓風機，這個其實用竹片更好，但是喬說她問過阿達，沒見過你說的竹子。

    “……可能阿達沒注意到，他都是追著動物的。”喬做解釋。

    卓巖：“沒事，這個也不急，都不急。”熊跑起來很快，尤其是發狂的熊，跑個幾十公里不是話下，獸人們追趕獵物，忽略樹木——在他們眼里樹都差不多，分為能吃不能吃，所以沒留意到很正常。

    小伙伴們急著想燒陶，找竹片也來不及，卓巖在家找了些木料，之前給家里灶搭棚子剩下的，先做‘風扇’片，這個需要片的很薄，為此他還拿出了骨刀。

    一連三天，進度緩慢，就是火急火燎的阿曼和小咸也沒催過，卓巖還納悶，這倆不問問為什么還沒好。

    “之前你做肥皂時說過的話忘了？”喬提醒，“要是急了做壞了，浪費時間還浪費了材料。”

    因為幾人都急著看什么是陶罐，但手上的活卻很仔細，那黃泥淘了很久，阿曼和小咸甚至趴在那兒用手指一遍遍過，最后的黃泥很細滑，在一遍遍的踩、揉、摔、打，還要曬掉一些水分。

    而卓巖的鼓風機也做好了。

    這一天結束，卓巖跟小伙伴們說：“明天可以開始搭窯了。”

    “！”阿曼眼睛都亮了。

    石頭的妹妹大云臉蛋還沾了泥巴，不過看到哥哥高興也跟著高興，這幾天大云爬的少了，也會咿咿呀呀崩出幾個字了。石頭阿媽很高興，于是妹妹全交給石頭帶了。

    此時幾人商量，明天大早過來。

    正在這時，狩獵隊回來了，平時狩獵隊不從這邊回來的，卓巖家門口附近說是部落最外邊，也是對于整個部落位置說，平時狩獵隊往返更是去水域最窄的那邊。

    此時繞到了這里，七八位獸人，也有獸形，扛著獵物的，規模挺大聲音也大，在河邊干活的亞獸人們紛紛看了過去，卓巖自然也不例外。

    “是阿達！”阿曼先說，而后看向喬。

    卓巖便明白過來了，難怪這次特意繞到這里，原來是阿達主隊順便接喬回去。

    狩獵隊到了這邊，阿達將獵物交給其他人，還有一位獸人也留了下來，熱情打招呼說：“喬，今天阿達很厲害，帶我們抓到了犀牛。”

    卓巖滿腦子今晚吃牛肉，挺好的。

    阿達看向喬，問好了嗎。喬：“我們干的差不多了，明天再過來燒窯。”

    “燒窯？”那位打招呼的獸人開口，很快明白過來，“我聽阿達說，喬你和伙伴們最近在玩泥巴。”

    阿達皺了下眉，說：“我沒有說玩泥巴，阿灰，我說的是喬和她的伙伴在準備燒窯。”

    “燒窯？我問你燒窯是什么，你說是燒泥巴，那不就是玩泥巴嗎。”獸人阿灰搞不懂，明明就是這樣的，還怪他。

    阿達動了動嘴想解釋，但確實也不知道什么是燒窯。喬在旁說：“我跟阿達說的，這個泥巴燒完會變成罐子可以裝東西和煮飯。”

    “泥巴可以煮飯？”獸人阿灰顯然不信。

    喬卻不愿意解釋了，拉著阿達的手，“我們回去吧，一會是不是要去領肉？你先洗一洗，我們一起去。”

    “好。”阿達點頭。

    喬跟卓巖幾個道別，說一會見。畢竟還要領肉。

    而獸人阿灰留在原地還嘟囔：“我是不信泥巴可以燒成罐子的。”

    “誰讓你信啊。”阿曼沒好氣橫了句。

    獸人阿灰耳力極好，看了過去，說：“你是阿曼、石頭、阿日阿頭的弟弟小咸，這個一定就是卓巖了。”

    “卓巖，我叫阿灰，之前阿達和喬結伴侶儀式上，喬說你很會做烤肉，正好今天我們獵到了犀牛肉，你領到了肉，要不要來我的洞里烤肉？”

    卓巖：哈？

    我去你家烤肉？

    “呃，不用了，我在我家烤就行了。”卓巖直接拒絕了。

    阿灰便點點頭，哈哈一笑說：“也是，你是亞獸人不方便的，那算啦。我先走了，你們幾個亞獸人快回家吧。”說完變身獸形，叼著地上的皮裙，跑著回去了。

    “明天一定要燒成功陶罐。”阿曼握著拳頭，氣鼓鼓說。

    石頭點著腦袋。

    卓巖知道，倆人是氣那個獸人阿灰說的話——他們在玩泥巴，像是不務正業一樣的態度，卓巖拍了拍兩人肩膀，說：“燒陶比較難，火候掌握不來，第一批是不是能成功我也說不來。”

    “不過，我們肯定不是瞎玩泥巴！”

    阿曼和石頭重重點頭，才舒服多了，幾人道別，先回。

    這件小事，卓巖也沒放在心上，別說獸人誤會，之前種土豆、做門，亞獸人也不理解，等做出來就好了。至于獸人阿灰叫他去烤肉，這件事卓巖更是拋到腦后，本來他是有點不爽的。

    覺得獸人阿灰有點自視甚高，叫他上門為他烤肉。

    他是廚子嗎？！又不欠這位獸人的。

    拒絕了，對方沒再說，卓巖也就沒多想。

    一直到卓巖領完了肉，阿銀和阿頭倆只豹子，緊跑慢跑回來，阿銀啊嗚叫，跑到卓巖身后用腦袋頂著藤簍，卓巖說：“不沉，沒事，你的那份大叔叔讓我拿了。”

    花豹阿頭在旁輕輕地嗷嗚了聲。

    卓巖：“阿銀，你和阿頭說再見，我們回家了。”

    阿銀聽哥哥的嗷嗚了聲。花豹跑了兩步又扭頭回來，阿銀受傷了，位置在爪子上，說天黑了他哥哥看不見，還在河邊洗了洗，這、這可以嗎？

    他要不要說一下？花豹阿頭停住了腳。

    阿銀一聲嗷嗚，快回去！

    阿頭僵了下，最后硬著頭皮跑回去了，算了隨阿銀吧。這個阿銀，打架太兇了，今天竟然和獅子碰上了，真的是……

    卓巖完全不知道這倆嗷嗚來嗷嗚去再‘協商’這種問題，這段時間阿銀天天很忙，大早上出門去巡邏，下午還要和阿頭出去練習捕獵，就好比自家小孩，天不亮嚷著要上學，上完學還要主動課后補習，這種學霸精神。

    你說做家長的能耽誤嗎？！

    當然是不好耽誤的。

    所以卓巖也習慣了阿銀早出晚歸，只要沒受傷就好。這會阿銀走在他后面，腦袋頂著藤簍，一路到了洞里，卓巖問阿銀吃了沒，阿銀嗷嗚叫，卓巖便先給阿銀一塊生的肉，“我生火烤一烤吃。”

    阿銀嗷嗚叫，叼著木桶要去打水。

    “桶里有水的，我下午打過了，你休息會。”卓巖摸摸阿銀耳朵，阿銀露出個笑意。

    平時他烤肉，阿銀總會跟前跟后，會纏著他，今天很奇怪，阿銀也會纏著他不過離灶頭有點遠，趴在一旁慢吞吞吃犀牛肉，按照往常，阿銀肯定是叼著盆過來陪他，并且吃幾口生的還要扒在他身上要吃熟的——跟他鬧著玩。

    今天不對勁。卓巖看了眼阿銀，阿銀把背后對著他，往洞口方向趴著，更不對勁了……

    “阿銀。”卓巖放下手里筷子，“過來。”

    阿銀背脊僵住了，一動不敢動，卓巖也沒繼續烤肉，而是蹙著眉，就在他起身過去時，阿銀站起來乖乖跑了過來。

    卓巖借著灶孔的火光開始檢查阿銀。

    腦袋沒受傷，眼睛也很好，毛有點亂糟糟，這塊好像是有點豁口，肯定是打架被撓的，卓巖扒開豁口仔細看，沒有出血。

    然后阿銀掙開來，在卓巖有點疑惑的目光下，下一秒，阿銀舉起了前爪，伸向他的面前，眼睛是濕漉漉的有些自責。

    卓巖對上阿銀目光，忙說：“我沒有要怪你，不怪你的，摸摸阿銀。”rua了下阿銀耳朵，卓巖把目光落在前爪上，這才注意到阿銀肉墊那兒臟兮兮的有血，指甲還劈開了。

    肯定很疼。

    卓巖抱著阿銀，結果第一下沒抱動……

    阿銀看懂了哥哥，忙抬著前爪蹦蹦跳跳意思他這樣可以跟上哥哥。

    卓巖：“那你慢慢的，你先去床上，我給你清潔。”

    阿銀用三只腳蹦到了石床上，卓巖顧不上吃飯，先用清水沖干凈傷口，阿銀的一顆指甲整個都沒了，旁邊的劈了一半，被清水沖過后看上去血肉模糊還有點出血。

    “明天不要外出了，在家里養好了爪子好不好？”卓巖問阿銀。

    阿銀點著腦袋嗷嗚叫。

    其實卓巖想去阿達阿媽家里換一些止血的藥草，不過現在天很晚，過去不合適。卓巖便只給阿銀清理完傷口，等待明天再說。

    外面一股糊味，阿銀先嗷嗚叫，用腦袋頂著哥哥又看看外面，卓巖想起他的烤肉，“我去吃東西，你就乖乖躺著，肉我給你端過來，別下來了。”

    “嗷嗚嗷嗚~”阿銀乖巧聽話。

    這天晚上，卓巖也沒好好吃，將烤過有些糊味的肉解決完，匆匆滅了火，收拾完關上門就回洞里了。

    “疼不疼？”卓巖摸了阿銀腦袋，“下次要是有傷，一定要回來告訴我，別藏著。”

    阿銀腦袋扎到哥哥懷里，嗷嗚叫撒嬌，知道了。

    “乖。”

    這一夜卓巖沒怎么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卓巖就起床了，握著阿銀的前爪，肉墊有點腫，但是止血了。卓巖一醒，阿銀也醒了，伸著舌頭舔哥哥，帶著討好和自責。

    卓巖好笑拍了拍小豹子頭，說：“你都是傷員了，乖乖在家，我去找喬姐要一些藥，等我回來，別下地。”

    “嗷嗚嗷嗚。”其實只是指甲掉了，一點點傷，以前小時候他也掉過指甲的，不去管很快就好了，但是哥哥要給他找藥草，哥哥還很擔心他，一晚上都沒睡好。

    阿銀藍色的雙眸有些濕漉漉的。

    卓巖受不了阿銀這個，他養阿銀那是家人，家里人受傷生病，他奔波照看很順理成章，他不希望阿銀愧疚自責，這也不是阿銀想要受傷的。

    “好了好了，不撒嬌了。”卓巖親了親阿銀腦門，“你再睡會。”

    阿銀聽哥哥話閉上了眼睛，只是耳朵豎著，聽到哥哥關門離開聲，又睜開了，乖乖的趴在石床上，腦袋沖著洞口方向，等著哥哥回來。

    卓巖趕到喬家，喬和阿達剛開了洞門，喬一看卓巖來了很是驚訝，“卓巖，你怎么來了？你有什么事嗎？”

    “阿銀昨晚腳受傷了，我想跟阿達阿媽換一些藥草。”

    那個藥材除了止血肯定還有別的用處，之前阿達和熊打架受的傷最重，在阿達阿媽調理下好利索了。

    “我帶你過去，你等等我。”喬先回洞跟阿達說了，沒一會阿達也出來了，說跟你們一起去。

    到了阿達父母洞口，阿達隔著幾米先吼了聲。

    沒一會阿達阿父出來說進來吧，等到了洞里，卓巖拿出了一塊肥皂，說明緣故，阿達阿媽很是爽快點頭，也接下了那塊肥皂，阿達阿父給卓巖拿了一大把草藥。

    “搗碎了糊在傷口上，這個我們已經收拾干凈了。除了止血，還有加速愈合傷口，這會用上，晚上時讓他舔傷口。”阿達阿媽說。

    卓巖謹記醫囑，“是把這個藥草去掉讓阿銀舔，還是直接舔？”

    “直接舔。”

    “謝謝阿姨，我先走了，謝謝。”卓巖道了謝，跟喬揮手，說一會見。

    喬知道卓巖心急便也沒多聊。等卓巖走后，阿達阿媽說：“喬你的伙伴很在意那個獸人。”

    “是啊他們感情很好的，可惜，要是阿銀能變成人就好了。”喬私心里還是希望卓巖日子過得很好，阿銀變成人會方便許多，但她從不在卓巖跟前說這個話，她怕卓巖難過。

    阿銀也不想不能變成人形的。

    “天神都有安排的，沒有變成人，那小子都有亞獸人的關心愛護，是幸運了。”阿達阿媽說。

    不打架戰斗時，阿達阿媽很平和豁達的，說完這個，很快聊起來手里的東西，她記得這是肥皂，喬還給了她半塊的，此刻沒想到她有一塊大的了。

    “這個很好用，你的伙伴很不錯。”

    “卓巖是很好的。”

    等卓巖拿著一大把干藥草到家，先是拿了三分之一搗搗搗成藥粉，仔細撒在阿銀受傷地方，觀察阿銀表情，還露出個笑來，那就是不疼？

    “今天不出門了，在家趴一天，藥粉晚上要舔掉。”卓巖確定無誤，把昨天的犀牛肉拿過來，又給阿銀準備了一碗水，這才背著藤簍出門了。

    是一步三回頭，絮絮叨叨。

    “我要是遇到阿頭，會跟他說你今天不去巡邏隊了。”

    “都放心吧。”

    “你要是想撒尿方便就去，中午我回來給你換藥。”

    卓巖把一切可能都想到了，這才背著藤簍出門，沒辦法，他昨天答應了小伙伴今天燒窯，阿曼喬他們對陶罐那么上心，不好拖后。

    阿銀乖乖趴在床上嗷嗚叫，哥哥去吧，他會很乖的。

    洞門卓巖關了半扇，太陽好通風。等他到了坡下，小伙伴們都齊了，小咸二哥阿頭也來了，照舊是豹形，一看到他躲在小咸身后，小咸叫：“二哥你干嘛呀？今天好奇怪。”

    “要跟我來燒窯，來了又躲著。”

    卓巖好笑，阿頭哪里是好奇燒窯，是想來打探情況的，不由笑說：“昨晚阿銀腳受傷了，今天不去巡邏隊，他在家傷口敷了藥粉，阿頭你要去看看他嗎？”

    花豹嗷嗚了聲。

    “那謝謝你陪著他。”阿銀正好很無聊。

    花豹早跑了。

    小咸：“可惡，我就說我二哥大早上怪怪的，原來是出門玩，他肯定是怕卓巖哥你不知道阿銀受傷了，過來打聽打聽的。”

    阿銀腳受傷，喬都說了。

    此時卓巖說：“小傷。我們來壘窯。”

    經過昨天那個獸人阿灰的不屑，阿曼石頭對燒陶燃起了極高的戰斗力，東西都準備齊了，木炭、黃泥、手動鼓風機。

    卓巖帶著阿曼石頭壘窯。

    窯的話，為了保證溫度要高，容量也要大，卓巖先是在地上挖了坑，用豬槽窯的泥巴做了地盤，圓盤開洞，晾干后搭在上面，封了洞口，之后在洞的上面一直壘，砌成圓柱狀，下寬上窄，最后頂口可封。

    而喬和小咸也沒閑著，淘干凈沙土的黃泥，陰晾過沒有水分，有點像橡皮泥的手感，兩人手很巧，卓巖說的水杯盤子碗這些，幾家洞里都有木質的，如今只是換個質地。

    卓巖之前一直給教過，先做最簡單的深盤子、碗，用木頭搟面杖一樣，將黃泥揉開搟的薄厚均勻，開始捏，大點的陶罐更是黃泥搓成一條條盤起來在做修整。

    兩人做的很細心。

    等卓巖這邊將窯搭建成功后，還需要用火先烤一烤，將泥土的水分去掉。而喬姐、小咸那邊的石板上已經擺放了很多碗、水杯、陶罐。

    這個需要在陰涼處曬干，兩人小心翼翼移到樹下。

    等待窯干燥和陶器晾干時，幾人在河邊烤肉吃，卓巖先回了一趟家，花豹阿頭不見了，阿銀在床上趴著，見他回來耳朵都豎起來了，裂開嘴對他笑。

    卓巖心情也好，“我看看傷。”

    阿銀伸著爪子給哥哥看，他哪里都沒有去，藥粉沒有掉。

    “你要吃東西喝水的，不想撒尿嗎？”卓巖看盤子里肉沒了，水少了一點點，便猜阿銀沒多喝水，“天氣熱要多喝水的。”摸摸豹子頭。

    昨晚他第一次沒抱起阿銀，真的認識到阿銀不是小狗了，長大了。

    阿銀聽哥哥話伸著舌頭舔水喝。卓巖則是又搗了些藥粉，等阿銀出去方便回來，一看，藥粉掉了些但是傷口沒臟——

    卓巖腦海里浮現出阿銀三只腳蹦蹦跳跳去方便樣子，好笑的摸阿銀耳朵，又給重新上了藥粉。

    “我們早上做好了窯，還有喬姐小咸也捏出了陶罐、碗這些，下午等陰干了就可以燒了，今晚窯口不能缺人，晚上我回來接你，咱倆守在外面。”

    阿銀本來聽到‘不能缺人’還有點急，怕哥哥留他在洞里，此刻聽完全部話，吐著舌頭笑。

    “誒呀阿銀真的像是小狗狗，你可是小豹子。”卓巖被可愛一臉。

    陪著阿銀聊了會天，等差不多了，卓巖才起身出門。

    陶器陰干了，窯也干了，可以燒了。

    “小心點，這些東西可以放進去了。”陶罐大的在下，一件件疊放起來，最后卓巖用黃泥封了窯口。

    阿曼石頭早迫不及待，一看他封窯口就盯著他。卓巖一回頭嚇一跳，“燒，可以燒了，先用柴火燒。”

    “為什么啊卓巖哥。”小咸好奇。

    石頭阿曼可不管為什么，反正卓巖說可以燒那就送柴火。

    “先溫度低一些，太熱了，容易把陶器燒裂。”

    喬聽了點點頭，燒陶器果然很難，相比之下制作肥皂可要太容易了。

    “這得燒多久？”

    卓巖想起碼七八個小時，這會——他抬頭看了眼天際，估摸算了下大概是下午四五點左右，按照四點算的話，得到晚上快凌晨。

    “這么久！”

    “沒事，我和阿銀留這兒燒。”卓巖說。

    石頭道：“我一會送我妹妹回去，我也留下來。”

    “我也可以。”阿曼說。

    小咸還小，家里人肯定不同意，至于喬都結婚了，卓巖說：“留一個人就行了，燒了第一批，要是沒成功后面還要燒，我們換著來。”

    于是今晚石頭先留下。

    等傍晚時，大家都散了回家了。石頭留下來看窯，卓巖則回去拿了草席皮子，阿銀是三只腳蹦蹦蹦的跟在哥哥身后。

    “你慢點不著急。”卓巖說。

    阿銀嗷嗚叫知道了。

    到了地方，卓巖鋪上席子，就守在窯邊，讓石頭歇一會他來燒，石頭說不累，“其實燒窯挺輕松的。”

    卓巖其實不太信這個輕松，要看著火勢大小，燒到這個程度還要手搖鼓風機，早都胳膊酸了。

    “我在洞里看大云，嘰嘰喳喳嗷嗷叫，一會尿了一會要拉，一會餓了要吃東西。”

    卓巖：……那燒窯確實挺輕松的。

    部落里幼崽很皮實，哪怕是變成人形小孩也要比現代小孩結實——這個是基因自帶的東西，他第一次看大云妹妹，一個外觀人類七八歲小孩在地上亂爬，當時嚇了一跳覺得奇怪。

    但經過這幾天相處。

    大云爬都不算什么，爬的飛快，除了臟兮兮一點，胳膊腿什么的都不見有傷痕，一點摩擦傷都沒有。

    有一次吃烤肉，大云急了搶石頭手里的，烤肉簽子戳到大云腦門上，卓巖聽到‘咚’的一聲，肯定很疼，結果大云根本沒管，啊嗚一大口繼續吃烤肉。

    會走路走不穩，磕磕絆絆的栽倒在地上，石頭一看，喊一句站起來過來，大云就雙手撐著站起來，哭都不帶哭的。

    擱現代，他栽一個跟頭都要背著沒人地方偷偷哭了！

    真的很疼的。

    “大云……還挺好養的。”卓巖感嘆完，雙目跟阿銀對上了，“對了，你的腳，你的爪子，天黑了可以舔傷口了。”

    石頭搖著鼓風機，看卓巖仔仔細細盯著阿銀說話，卓巖養阿銀，那比養崽崽還要細，他又想到早上喬說的話，阿銀不能變成人形，卓巖確實要忙好多，但幸好還有他們這些伙伴的。

    此刻，石頭下了決心，說：“卓巖，我看崽崽其實還是很厲害的，崽崽也不是很煩，你以后要是有崽崽了，我可以幫你看著，你別害怕。”

    “啊？”卓巖懵了。

    什么崽？

    第38章

    阿銀舔爪爪的姿勢停住了, 偷偷悄悄地看了眼哥哥。

    卓巖：……

    不過很快阿銀又低頭舔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阿銀神色有點寂寥, 很快卓巖就想明白，石頭誤解的話他可以一笑了之——反正根本不可能，但阿銀不能變成人, 肯定也很難受。

    于是卓巖摸了摸阿銀耳朵, 沒有說這個話題, 而是說：“我看看傷口怎么樣了。”

    借著燒窯的炭火和星光，阿銀爪子的藥粉被舔去，昨晚還血肉模糊看著很疼的傷口，現在止血結痂，整個爪爪肉墊有點粉粉的——

    卓巖輕輕摸了下, 阿銀爪子顫抖。

    “很疼嗎？”

    阿銀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才不疼, 就是、就是哥哥摸他爪爪有些癢, 酥酥麻麻的。

    “我看看劈開的指甲。”卓巖握著阿銀爪爪，阿銀的肉墊墊是粉色的, 整顆掉的指甲那兒一層薄薄的痂, 再長長就好了，不需要敷藥了。

    “好了沒什么大事了, 這幾天盡量別動這個爪爪。”卓巖松開時, 沒忍住又捏了一下阿銀肉墊。

    阿銀毛茸茸耳朵顫動, 看向哥哥嗷嗚叫。知道了。

    燒火的石頭低頭繼續燒火, 只是心想：卓巖怎么喜歡摸獸人的爪子啊, 剛還捏了好幾下。而后又一想，他阿父阿媽交配時, 阿父喜歡咬阿媽的脖頸，阿媽喜歡咬阿父耳朵。

    應該是一個道理。

    卓巖絲毫不知道，他給阿銀檢查傷口行為，落在石頭眼里已經是交配的性癖了。此時，卓巖拍了拍手，走了過去，跟石頭換班。

    石頭自帶了草席，鋪在爐窖另一邊，此時蓋著皮子說好。

    “你一會叫我。”

    “放心吧。”卓巖答應。

    部落習慣，大家都是早睡早起，除非獸人夜晚進行捕獵追蹤才會熬夜，石頭忙活了一天，早都困了，此刻倒頭就睡。夜晚氣溫還是有些涼意，卓巖坐在爐窖跟前不冷，添木炭，搖鼓風機，火勢很旺。

    然后阿銀三只腳蹦蹦蹦過來坐在哥哥身邊。

    卓巖：……好笑又好可愛啊！

    于是沒管阿銀，阿銀不困陪著他，一起燒窯。

    燒窯人時間久無聊容易犯困，卓巖時不時跟阿銀絮叨些話，什么明天吃什么，以后打獵注意安全，就算是受傷了也沒關系回來告訴我我來幫你處理傷口。

    他知道，這個世界獸人外出狩獵，不受傷那是不可能的。

    阿銀嗷嗚嗷嗚叫，他都聽哥哥的。

    卓巖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變得很漫長，話說著說著就停了，阿銀在他困得時候嗷嗚叫了聲，卓巖警醒，一看爐窖火還很旺，幸好幸好，阿銀提醒了他。

    又過了很久，石頭醒來了，換石頭來燒。

    卓巖跟石頭換班，“我不知道現在多久。”

    “這個好辦，你問阿銀。”石頭打了個哈欠，坐下來添木炭。

    “阿銀會知道嗎？”卓巖好奇，“這個怎么看？”

    石頭：“我也不知道怎么看，獸人們經常外出狩獵，會看星星月亮，要是經驗豐富的獸人，聞到氣息還能說明天要不要下雨呢。”又添了句：“族長就會。”

    阿銀嗷嗚叫。卓巖揉揉阿銀耳朵，說：“我們一起看時間。”

    又過了一會，換卓巖來，石頭睡過倒是不困，坐在草席上抬頭看星星，“卓巖，你說天神長什么樣子？”

    “我也不知道。”卓巖以前是無神論者，后來他患病，不治之癥，父母大哥姐妹開始燒香拜佛，希望他能活下來。

    那時候，他跟著信佛、信神，其實是信家人的心意。

    可惜……還是沒活下去，不過現在，到了這個世界，他也活著。

    石頭點點頭，他也沒見過。卓巖覺得石頭話少，但有時候一針見血一鳴驚人，肚子里也有自己想法的，不由便閑聊問：“石頭，你想以后怎么樣生活？”

    “我想有個自己的洞，但我不想找部落里的獸人。”石頭看向卓巖，“我一想到要和他們交配，就很難受。”

    卓巖：“你是不是喜歡亞獸人啊？”

    別說石頭突然瞪大了眼睛，就是阿銀也精神了，伸著爪子慢慢的的悄悄的碰到哥哥腳邊。石頭一頭霧水莫名其妙，說：“亞獸人和亞獸人活不下去的。”

    “哦哦，我誤會了。”卓巖想了下，覺得自己認知膚淺，得包容朋友無性戀，就是誰都不喜歡。

    哪里知道，石頭說：“部落里的獸人都臟兮兮的不愛洗澡，現在大家都有伴侶了，再小一些沒有伴侶的獸人，簡直是跟幼崽一樣，很討厭的。”

    卓巖：又誤會了。

    石頭哪里是無性戀，而是部落適婚未婚獸人太稀少了，所以沒有石頭喜歡的。

    “之前還有個獸人問我，要不要給他生崽崽。”

    卓巖：！！！

    還有這個八卦？

    “他好煩，說我結實強壯能生出強壯的崽崽，我當然知道了，但是我又不喜歡他，而且他之前和別的亞獸人住在一起，對那個亞獸人一點都不好。”石頭提起來就來氣。

    卓巖：“那是個渣獸人了。”

    “？什么是渣獸人？”

    “就是不是好東西，花花獸人，一會追求這個亞獸人，一會又撩撥你，不是好好生活的好獸人。”卓巖解釋。

    石頭連著點點頭，“你說的很對卓巖。”

    卓巖總結：“你喜歡愛干凈穩重一些，不那么幼稚像個崽崽的獸人。”

    “部落里沒有。”石頭撐著臉頰，“其實要是不生崽崽最好了。”

    卓巖：“……”石頭還是不育族嗎？

    “我妹妹太煩了，幼崽只有才出生的時候很可愛，其他時候都好麻煩的。”石頭說完，忙看向卓巖補充：“不過你放心，你要是生的崽崽，我肯定不嫌麻煩。”

    卓巖：我謝謝你了。

    倆人就這么東拉西扯聊了會，爐窖的火很是旺盛，一直到阿銀嗷嗚叫了聲，卓巖抬頭星空——他也看不懂。

    于是和石頭還有阿銀面面相覷。

    “卓巖，我不懂的，你說好了嗎？”

    “我其實也是聽來的，分材質分溫度，有的七八個小時夠了，有的要燒二十個小時。”卓巖沒燒過這個，都是理論知識，不像木炭那是他實打實燒過，所以一次成功。

    石頭看向卓巖，“你別怕，燒壞了，我們還有黃泥，這里到處都是泥，我們也有的是時間，你說的慢慢來。”

    卓巖心里一暖，石頭真的平時不說話，但都能看懂的，卓巖其實是有點怕這一爐窖沒燒好，畢竟小伙伴們忙活了好多天的。

    “那就慢慢停炭火。”卓巖決定停了。

    要是持續高溫，燒太久也會裂開。

    石頭聽卓巖的，不再動鼓風機，兩人一豹坐在爐窖旁等待，一直到爐窖火焰零星，卓巖敲開上面糊住的爐窖口，石頭阿銀都跑了過來，只是打開看了眼，卓巖先是一喜。

    好像……成功了？

    反正沒燒裂，怎么擺進去，現在還是那副樣子。

    只是天太黑，里面溫度余溫還是很高，又通風了會，卓巖點了根柴火舉著，石頭伸手去拿——卓巖讓石頭墊著皮子，石頭說不用，不燙了。

    一件件拿出來擺放在席子上。

    這一爐窖燒的都是‘小件’，大碗大深盤子水壺，因為爐窖挖的夠大，一共燒了二十件，現在全都擺了出來。

    石頭卓巖看向席子，倆人動都沒敢動。

    過了好一會，石頭都有點結結巴巴了，“真、卓巖，泥巴、真的、真的是泥巴！”

    “好像……成了？！”卓巖也很驚訝，沒想到第一次燒就真的成功了。

    火把插在地上，卓巖捧起了一個水壺，壺嘴尖尖的，壺口小，流暢線條肚子圓潤，還帶一個把手，這只一看捏的時候有點生疏，造型大差不差但細節不行。

    不過現在，卓巖感覺，這只水壺是世界上最最好看的水壺。

    “我去接點水。”

    “嗷嗚！”他要跟著哥哥一起去河邊。

    石頭也迫不及待，“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一豹到了河邊，卓巖輕輕的將壺口放到河中，嘩啦啦的灌了小半瓶，卓巖生怕壓垮似得，只半瓶便舉了起來。

    石頭湊過去，“卓巖，泥巴真的可以裝水！”

    卓巖將水壺壁蹭了蹭他身上穿的皮子，也是很興奮，“我看看漏不漏水。”

    “好。”

    等擦干壺壁，卓巖捧著在空中仔細觀看，好像不漏水，他看石頭目光一直盯著水壺，便胳膊伸過去，“石頭你抱著你看看。”

    “啊？我、我嗎？我手勁兒很大的，我怕弄碎了。”石頭不敢接。

    卓巖笑：“燒了這么多，有你的，總不能你一直不用，拿著吧。”

    這一刻，石頭前所未有的緊張刺激和小心翼翼，他就是妹妹剛出生，抱的時候都沒有這么仔細，此刻雙手接過，不敢大力怕捏碎了，又不敢太小力氣怕掉了。

    石頭看著這只泥捏起來的壺，這樣的東西他是第一次見，真的是泥捏的，放在火里燒這么久，真的可以裝水。

    “卓巖，它、它叫什么來著？”

    “陶器。”

    石頭張了張嘴巴，重復了遍陶器，又猛地看向卓巖，“卓巖，你太聰明了！”

    之前卓巖說的他記得，但他沒想過燒出來的東西是這樣的。

    等返回去時，石頭都不敢抱著，讓卓巖拿著，卓巖便拿著，兩人一豹靜靜的看著席子上其他陶器，這一刻精神很是愉悅，干了一晚上的活，竟是半絲睡意都沒有。

    “我不想回去了。”石頭蹲在席子旁，目光認真的落在陶器上說：“卓巖，你說他們早上過來，看到這些陶器，會是什么樣子？”

    卓巖雙眼彎了彎，“肯定是高興傻了。”他也高興壞了。

    “哈哈哈，我們等他們來，看他們傻乎乎的樣子吧！”石頭很愉快說。

    卓巖：“答應！”

    于是他們守著夜晚，等待著天亮，只是天還蒙蒙亮時，遠處就聽到阿曼小咸的聲音：“卓巖哥——”、“你說燒好了嗎？”、“不知道，我昨晚都沒睡著，早知道我就跟石頭一塊守著了。”

    喬在后面的聲：“你們兩個等等我。”

    石頭卓巖聽到聲了，卓巖說：“來的這么早。”石頭眉眼有幾分調皮，說：“我們不出聲，讓他們來看看。”

    “行。”卓巖答應，他現在覺得，石頭妹妹大云的調皮像誰了。

    石頭其實也調皮，只是隱性的。

    沒一會三人聲音近了，小咸：“他們還在睡嗎？”

    “可能吧。”喬的聲。

    等三人拐個彎，只見爐窖兩邊，一邊席子坐著石頭、卓巖、阿銀，而另一張席子——

    “！！！”

    “那是什么！”

    “哇！是我和喬姐捏的！”小咸一眼就認出來了。

    喬震驚在原地，小咸說完，才跑了兩步湊近了，三人都離席子一步距離，不敢上手摸，仔細盯著席子上的東西，小咸認出這個是他捏的，這個沒捏好，有點丑，卓巖哥說沒事，也能用。

    “卓巖哥！”小咸回頭，毛茸茸的耳朵露出來了，“這個好了嗎？是燒好的嗎？”

    石頭看三人這副樣子，心里不由想，幸好昨晚他結結巴巴傻乎乎模樣其他人沒看到，他卻看到他們三個傻乎乎樣子，哈哈哈真好玩。

    “是啊，我試過了一個水壺不漏水。”卓巖說完，看三人還在那兒看不上手，“你們可以試試，去河邊灌水。”

    “真的可以試試？”阿曼都不知道手怎么拿。

    石頭一看阿曼那模樣，想到昨晚的自己，現在用卓巖的話，很是過來人說：“反正你們以后也要用，沒事試試吧。”

    阿曼：“……石頭你變得好像卓巖。”

    “哈哈哈哈哈這是卓巖對我說的，昨晚燒出來的時候我也不敢碰。”

    小伙伴們都發出笑聲。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河邊上，河水波光粼粼像是染成了橘色，河邊四位亞獸人和一只銀色豹子在河邊小心翼翼捧著各式各樣的罐子、碗、水壺。

    沒有漏水的。

    外觀上有不同，但實用性都很好。陶罐經過高溫加熱燒制，外表顏色是古樸的褐色，敲起來發出清脆的響聲，卓巖敲的時候，圍觀的幾人臉上明晃晃掛著‘提心吊膽’。

    “它雖然沒石頭、木頭結實，但也不至于想紙一樣脆。”卓巖說。日常使用還行吧。

    其他幾人高度緊張，都忘了問紙是什么。

    二十件，每人四件，兩只大碗、一只深盤子，一個大水壺。

    大家精神奕奕，卓巖想了下，想用明火看看能不能煮飯燒水，便架起了炭火，將自己的一只大碗接滿了水放在火上燒。

    大家都圍著，有剛才敲敲的經驗，這次大家放寬了心。

    隨著火勢增加，大碗里的水燒的滾燙，卓巖一喜，阿曼說：“可以可以，那我們下次可以燒個石鍋。”

    “不是石鍋，這是陶鍋。”小咸糾正。

    阿曼：“我是太開心了，說岔了。”

    幾人聊天，其他亞獸人也到了河邊洗漱清潔，有人聽到動靜便跑了過來，老遠打招呼：“卓巖，你們幾個在這里干什么？”

    有亞獸人看到地上的席子。

    “你們沒回去嗎？”

    “這是什么？”

    阿白的視線落在了席子上各式各樣的東西，尤其是火上還有烤著的，不由震住了。

    大家都知道前段時間，卓巖帶著喬幾個天天搓泥巴玩，又是燒木柴又是搭什么爐窖，說要做東西，跟石鍋一樣，而現在——

    “泥巴真的可以做成石鍋嗎？！”

    “這個可以用嗎？”

    小咸一聽驕傲起來，主動介紹：“我們之前捏泥巴的時候大家都看到過，這可是卓巖哥想出來的，用他裝水，可不漏呢。”

    “對啊，還可以燒水。”阿曼也得意，說完了，又想到什么，“你們之前可不信我們呢。”

    阿白倒也坦坦蕩蕩，“我真的沒見過用泥巴做的東西可以裝水。”

    “是啊是啊，我們真的沒見過。”

    “天神啊，好神奇。”

    圍觀的亞獸人越來越多，七嘴八舌問的，小咸看卓巖哥，卓巖點了點頭，小咸便拿著一個罐子給他家表演怎么裝水，一群人呼啦啦又去了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天神！泥巴捏的真的可以裝水！”

    “它叫什么？”

    “陶碗，真的是泥巴捏的嗎？”

    小咸：“當然是真的了，我們做了好幾天。”

    其實大家不是懷疑卓巖幾人，之前幾人干活也沒掩飾過，好奇的亞獸人也會問，卓巖也會說，只是對于亞獸人來講，真的想象不來，泥巴捏的罐子、碗可以裝水用，而不是臟兮兮漏水的。

    他們真的沒想過，自然是不可思議震驚了。

    小咸還大方的讓跟卓巖哥交好的幾個亞獸人先試試，只是他看著大方，碗到人家手里時，在旁緊張說：“要小心哦，這個跟石鍋不一樣，會碎掉的。”

    嚇得阿白更緊張了。

    阿曼說：“小咸你別嚇唬他了。”

    “我沒有嚇唬，我只是提醒。”

    好在阿白手里很穩，打完了一碗水，他看著碗底清澈，讓大家也看看，驚呼：“水很干凈，沒有泥巴。”

    “本來就沒有的！”小咸神氣。

    河邊吵吵嚷嚷，而爐窖這邊，卓巖和喬姐、石頭商量開始做第二批了，這次做鍋，做的大一些深一些，因為獸人們食量大，但也不用特別大，獸人可以吃生肉，主要是亞獸人吃的。

    像是現代用的大砂鍋就可以了。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幾人都信心十足，而河邊那兒呼啦啦一大群人繼續過來了，阿白手里捧著水碗，如今看向卓巖的目光是熱烈又真切，說：“卓巖，你可以教我們做這個陶碗嗎？”

    “是啊，可以教我們嗎？我可以用我家的肉換。”

    “我也可以。”

    “雪季之前，我可以給你摘嘟嘟果和泥豆。”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

    小咸和阿曼兩臉弱弱的，大氣不敢出，因為剛才太過顯擺和炫耀了，導致有亞獸人問他們可不可以學，這下倆人為難了，這可是卓巖做的，于是便說得卓巖說才行。

    如今看大家都圍著卓巖，而阿銀默默的站在哥哥身前。

    阿曼和小咸互相看了眼，小咸像是犯了錯一樣，“卓巖哥還想燒鍋，這么多人，他要是不答應，怎么辦呀。”

    “是啊是啊。”阿曼點點頭，而后振臂一揮，大聲說：“你們先不要太著急了，卓巖想干什么干什么。”

    “就是就是。”

    阿白忙說：“卓巖，我們不是逼你的，對不起，我們只是太意外了，沒見過這樣的碗。”

    “對對。”

    卓巖看大家都安靜下來，才說：“做這個比較精細很慢的，我可以教大家，我們要燒第二批了，你們要是有人愿意學，我很樂意的。”

    “至于大家說拿什么換，那不用，我以后要是干活了，需要幫忙，可能要麻煩你們。”

    卓巖不想要大家東西，換鹽在即，皮子太貴重，而肉類卓巖目前不缺了，至于半點好處不收，那也不合適——主要是他想收。

    部落里人都很實在，說給他干活那肯定不會食言的。

    卓巖還想等清閑了些，給家里布置一些家具，桌子凳子衣架這類，反正多得是活干，人多力量大，都來幫忙。

    他話一出，其他亞獸人紛紛樂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下一秒。

    ‘咔擦’——

    什么東西裂開了。

    卓巖感受到皮裙往下沉，一低頭是阿銀叼著他皮裙側了側頭，卓巖隨之目光看過去，原本搭建的簡易爐子上那只陶碗裂、裂開了！

    “我也裂開了。”

    剛才還被其他人捧著要教人家燒陶，而現在就打臉了。卓巖自嘲了一秒，到沒真的覺得如何，先去看看火爐上情況，陶碗的水潑滅了火焰，陶碗四分五裂，燒的通紅。

    卓巖用樹枝扒拉了一半看，那燒的通紅的陶碗尸體，橫截面的陶壁有點火紅和摻著灰色，火紅是燒的顏色。

    “是不是沒燒夠時間啊？”卓巖喃喃自語。

    喬上前安慰卓巖說沒事，我們再燒。卓巖很快轉變心態，說：“幸好大家一直在聊天說話，這個碗我沒端下來，要不然等我們燒第二批陶鍋，時間沒燒夠，得全都壞了。”

    根本在火上燒不了多久的。

    石頭看卓巖沒事，便露出笑來。

    卓巖倒是不氣餒，第一次燒成功了——這些水壺碗盤子裝食物可以用，而沒有選擇燒個大的，只能說冥冥之中，老天爺也幫著他做決定。

    失敗不可怕的。

    卓巖站起來跟大家說：“對不起了。”

    “為什么對不起啊？”阿白納悶。

    卓巖指著地上碎掉的陶碗解釋：“這個在火上燒不了太久，做的失敗了，我得再琢磨琢磨燒第二批看能不能成功。”

    阿白聽得一頭霧水，其他亞獸人也懵了，反應了一小會，阿白不可思議震驚說：“卓巖，難道你做的泥巴碗還可以放在火上燒嗎？”

    “？”

    阿白：“哇！”

    其他亞獸人也哇了起來。

    卓巖：？不是？做失敗了，你們為什么臉上沖擊力更高了？

    “還可以在火上燒啊。”

    “原來還可以煮東西誒。”

    “泥巴捏的東西可以放火上燒東西，卓巖你好聰明好厲害。”

    “卓巖，原來小咸說的真的。”

    “不用煮東西，光是現在都很厲害了，卓巖還可以變得更厲害！”

    卓巖看大家，是一個個臉上表情實打實的覺得他聰明。卓巖懵完了，也明白過來。

    小咸也說過，陶器可以燒水煮食物，但是亞獸人們因為從沒見過，想象不來，而大家現在、此刻見到的泥巴燒成的碗，可以接水喝，且水很干凈沒有泥，已經覺得不可思議，覺得卓巖很厲害了。

    剛才碗燒裂了，沒人會覺得卓巖燒失敗的。

    卓巖笑了起來。大家的情緒價值都是拉滿了。

    “那我們繼續燒第二批，我教你們燒這個。”卓巖痛快說。

    那只碎裂的陶碗，并沒有讓大家產生一絲絲的挫敗感，反倒現在信心十足，日頭高漲時，在卓巖的安排指揮下，石頭和阿曼倆人教大家如何挖爐窖。

    喬和小咸則是教大家如何篩選黃泥土，淘洗干凈，曬掉水分，陰干到合適的狀態，不能太干巴，會裂開，也不能稀稀拉拉的，這樣捏不出形狀。

    卓巖則是制作鼓風機，他一個人忙不來，問過誰手比較巧。

    阿白說：“花和春的手很巧，她們會編藤簍。”說完面上露出不好意思來，“春、春可能不會來的。”

    卓巖正要說那問問他們來不來，便聽到阿白后面的話，猛然想起來，春不就是和小卓巖起爭執的那個亞獸人——和喬姐之前是朋友。

    小卓巖不知道春有獸人，挖人家墻角，被春和阿樹教訓了一頓。

    “……”他看阿白臉上浮出尷尬來，便當沒想起來這茬，淡定自若說：“那可以問問花愿不愿意來學。”

    阿白很快說：“我去叫她！”

    卓巖看阿白走了，則是低頭繼續干手里活，只是想：春的事情，得問問喬姐，他和喬姐現在成了朋友，而喬姐為了他跟朋友鬧掰了，至于春和阿樹欺負嚇唬小卓巖這事——

    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其實小卓巖已經沒了性命。如果他沒穿來，小卓巖只落個：向有伴侶的獸人獻殷勤，被教訓他自己死了也不能怪誰。

    他穿來后，在亞獸人中聲名狼藉，不是卓巖向小卓巖說好話，而是一個沒有父親，失去母親，極度恐懼中的未成年孩子，部落氛圍中一直說‘有個獸人就安全了’，于是病急亂投醫。

    小卓巖向那位獸人阿樹，說的最‘露骨’的殷勤話便是：你、你可以住、住在我的洞里嗎？只要一個冬天就好了。

    當時喬陪著春來找卓巖問個清楚，但當喬聽到小卓巖說對不起時，喬心軟了，拉著春說他知道錯了，算了。

    但是春不愿意，讓獸人阿樹教訓教訓小卓巖。

    想到此，卓巖打算將春的這茬忽略過，當不知道，要是以后喬姐主動提起來，再說吧。

    第39章

    阿銀的前爪休息了一天就好的七七八八, 不知道是藥粉的問題，還是獸人的自愈能力強悍，總之, 第三天時，阿銀便和阿頭繼續巡邏了。

    卓巖其實有點高興，早上出門時, 摸了摸阿銀耳朵, “我們阿銀認識了新的朋友, 去吧。”

    “嗷嗚~”阿銀耳朵蹭了蹭哥哥的手掌，這才跑了起來。

    花豹在前面不遠處等候，等到了銀色豹子，兩只豹子并排跑了起來，很快就看不到影子。

    卓巖有伙伴, 開心阿銀也找到了朋友。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人多力量大, 昨天一天就起了兩個爐窖、一個豬槽窯。今天是燒木炭。亞獸人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要燒柴火, 因為燒陶罐需要很高的火焰, 木柴是達不到的，只有木炭。

    雖然吧, 大家還是聽的一知半解, 但是不妨礙干活。

    “卓巖，早上好。”

    “早啊卓巖。”

    “卓巖, 我們今天要去砍柴了。”

    阿白幾個亞獸人背著藤簍紛紛跟卓巖打招呼, 卓巖一一問好, 提醒幾位亞獸人別跑太遠了, 就在部落附近的細樹林。

    “哈哈放心吧卓巖, 我們會注意的。”

    “而且部落還有巡邏隊很安全的。”

    “我們走了。”

    卓巖揮手，他到了干活的地方, 此時這片一改先前的荒蕪，現在是隔著幾米就有爐窯，豬槽窯兩個離得略遠一些，除了一片草地，河里撿的石板夯實在地上，擺著大大小小幾十件陶器。

    陶器需要陰干，這個世界的氣候，昨天傍晚捏好的一批，如今整整齊齊擺在樹下，就等著今天燒了。

    還是老樣子，卓巖決定先燒小的，怕燒不好，之后一遍遍試著加時長。而其中有兩件是他親自做的——里面混了第一批燒壞碎掉的陶碗粉。

    卓巖教大家制窯燒陶時，也不斷在回想理論知識。他之前見過有人將瓦片砸碎磨粉過濾加入燒陶要用的黃泥，說是提高成功概率。

    瓦片他們沒有，但是瓦片也是需要燒的，而那個碎碗，本質上是沒問題，只是燒制時間不夠，所以卓巖斟酌一二，決定將這個碗別浪費，砸碎磨粉混入其中。

    他想看看跟其他沒加入的有何不同。

    沒一會今天燒陶的人到齊了。卓巖再次感嘆：這時候大家干活都很齊心聽指揮，實打實干活，當然要是累了也會自己休息一會，覺得好了再干。

    “可以送窯了。”卓巖說。

    那一件件陰干的陶器整齊的擺放起來，先不封頂，柴火低溫燒一會，等溫度慢慢上來，卓巖給大家示意，將黃泥封死窯口。

    “上次燒的時間短，這次先燒一天多。”卓巖說到這兒，見大家眼底還是迷茫，準確說：“從白天早上，燒到天黑之后。”

    現在這會不到七點，如今天黑的晚，起碼燒了十三四個小時。

    “不要舍不得炭火，要一直保持高溫，鼓風機一直要手動搖，要是有人累了，就喊一聲，大家換著來搖。”卓巖將可能出現的問題都提前講了。

    亞獸人們聽得很認真，這次燒窯，是卓巖石頭阿曼三個人換著來的，有力氣大的就在這兒學著，等以后他們要自己燒，手巧的則是跟喬和小咸去淘黃泥。

    太陽高懸空中時，越來越熱，尤其是在爐窯前面。

    石頭脫去了小坎肩，只穿了件小皮裙，搖鼓風機時，胳膊上的肌肉隆起，一顆顆的汗水滾落。

    卓巖看了有點羨慕，然后自己伸出胳膊比劃了同款姿勢。

    “……”他可真是個小弱雞。卓巖：“石頭，你歇會，換我來。”

    石頭也不逞強，交給卓巖，站著晃了晃手臂胳膊，“餓了，一會吃什么？”

    “狩獵隊已經兩天沒回來了，我有預感，今天肯定回來，而且會帶很多很多肉。”阿曼也餓了此時猜測說。

    喬在旁，“能平安回來就好。”

    狩獵隊還沒回來，中午的時候，阿銀和阿頭兩個叼著一只鹿回來了，鹿照舊是兩只分了，花豹停下腳步看了看阿銀，阿銀已經叼著肉跑去找他哥哥了，于是花豹便叼著一半鹿肉跟在后面，他去找弟弟。

    其實……阿銀可以不用給他一半的。

    這只鹿是阿銀抓到的，他追的那頭鹿竟然追丟了。

    阿頭給弟弟小咸分了一大塊，便跑回去找阿媽。

    卓巖先給阿銀留了二十多斤鹿肉，緊著阿銀先吃飽，剩下的他才和小伙伴烤了吃，不過有些多，卓巖和小咸一合計，最后給大家都分了分。

    主要是他們烤肉，其他干了大半天力氣活的亞獸人總不能干看著，卓巖覺得不太好，肉也多，就分了分，每個人略微吃一塊肉墊一墊。

    沒想到接到肉的亞獸人們都怔愣住了，雖然沒有推辭，吃了，因為確實餓了，但是看向卓巖的目光有些熱切和親近了。

    “我這么做奇怪嗎？”卓巖低聲問小伙伴。

    阿曼先說：“你還怕怪？你一直在說怪話的。”

    “……”卓巖捶了阿曼肩膀一拳頭。

    阿曼哈哈樂，認真解釋說：“不怪，就是食物都是伙伴之間分享的，他們可能覺得你把他們當伙伴了。”

    喬點了點頭。

    卓巖：“……我只是不好意思，客氣一下。”

    等小咸送完烤肉回來，一臉興奮，毛茸茸的耳朵抖啊抖的，幾人之中小咸年紀最小，其實比較在意外界亞獸人看法，也很熱情，性格直爽。

    這會巴拉巴拉：“卓巖哥，他們都謝謝我了。”

    “其實我也沒想過他們感謝的，你說得對，我們吃飽了，其他人餓肚子干活是不太好。”

    “小蔓還給我了一顆漿果。”

    “他們說我現在很能干，都不像小崽崽了。”

    “我變聰明了！”

    卓巖望著小咸毛茸茸耳朵，完全能看得出來小咸這會多高興，沒忍住的手癢，然后手心底下鉆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卓巖一低頭，是阿銀的腦袋湊了過來。

    “你吃完了？吃飽了嗎？”

    阿銀嗷嗚嗷嗚叫吃飽啦哥哥。

    卓巖還是把手里烤熟的肉給阿銀喂了兩口，阿銀腦袋蹭著哥哥撒嬌，卓巖被可愛到，狠狠rua了一通，倒是忘了剛才要干什么——哦哦，摸小咸的耳朵啊。

    他一抬頭，小咸跟個小蝴蝶一樣飛到別的干活處，有人問小咸捏水壺壺口問題，小咸當小老師很認真，超喜歡這份工作。

    ……摸不到了，算了，他還有阿銀。

    這一天過的很充實，還很熱，畢竟在爐窯前。砍柴的亞獸人們回來了，石頭阿曼教大家怎么燒木炭，哪里不確定會喊卓巖，卓巖跟著其他亞獸人一塊輪流燒窯。

    到了傍晚時，豬槽窯的木炭燒上了。

    梆梆梆，部落里面傳來敲擊聲。

    喬眼睛一亮，站了起來，“狩獵隊回來了。”

    “狩獵隊帶著獵物回來了。”

    “有肉領了。”

    干活的亞獸人們紛紛開口，卓巖要燒窯，最后和石頭阿曼定下來，先讓倆人帶著阿銀去領肉，至于豬槽窯那邊燒起來，不用時時盯著。

    很快熱鬧的‘窯廠’冷清安靜下來，大家都回部落里領肉了。

    卓巖一人守窯，還沒無聊太久，就聽到阿銀嗷嗚聲，阿銀嘴里叼著一大塊肉奔騰過來。

    “肉放藤簍里，這么大一塊啊。”卓巖一邊干活一邊跟阿銀說，等阿銀拖著藤簍到他跟前，嗷嗚叫，給哥哥看看領到的肉。

    卓巖：！

    “阿曼今天說的沒錯，狩獵隊兩天沒回來，帶了好多肉。”

    這肉起碼四十多斤了，這種數量的肉，上一次還是狩獵隊抓到了一頭幼崽猛犸象，而今天的肉只比上次少了一些。

    可見兩天沒白忙活，很是多。

    阿銀不去管肉，他不餓，看到哥哥張口，很聰明的叼著藤簍拿遠了。卓巖笑了下，阿銀和他越來越默契了，也很聰明，他剛才想提醒阿銀，爐窯這兒溫度高，肉放不了，沒想到還沒說出來，阿銀叼著藤簍放到了遠處樹蔭下。

    “這個明天早上吃。”

    阿銀搖著尾巴跑了過來，嗷嗚叫聽哥哥的，便蹲著陪著哥哥一起干活。

    又過了好一會，天蒙蒙黑時，有亞獸人陸陸續續到了，手里都拿了肉，拳頭大小，要送給卓巖，卓巖不收，亞獸人們說：“中午你分我肉了。”、“對啊，我們不是伙伴嗎？”、“你別客氣卓巖。”、“我們夠吃的。”

    卓巖：不是，他家也一大塊肉怕放壞。

    但部落亞獸人交際相處真的直來直往很是真誠，卓巖便實話實說：“我家肉也很多而且沒有鹽，放不住，你們的心意我知道，肉我收下，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吃。”

    “可以！”

    “好啊卓巖。”

    “卓巖，你想出來燒陶，可以用陶罐去換鹽的。”阿白說。他覺得陶罐很好用的。

    “那不行，我今年去不了羽人集市，是喬姐幫我帶東西，獸人們跑起來很快，陶罐不像石頭，是比較容易碎的，不好太麻煩喬。”卓巖解釋。

    大家恍然大悟，卓巖說的很對。不管是收下他們肉，明天早上一起烤著吃的主意，還是去羽人集市換鹽的想法，卓巖都想到了。

    阿白看向卓巖身邊的阿銀，好像阿銀又長大了一圈，不由說：“你別喪氣卓巖，等阿銀成年了，就算不能變成人形，也可以馱著你去羽人集市的。”

    阿銀嗷嗚一吼，耳朵都豎起來了。

    卓巖摸阿銀耳朵，說：“那我就要好好喂阿銀吃肉，讓阿銀長得高大，到時候不至于累到。”

    哥哥那么瘦，才不會累。就算哥哥長結實了，也不會累的。

    大家過來是給卓巖送肉的，天黑了，捏陶罐的亞獸人們就要回洞，燒豬槽窯木炭的亞獸人有點猶豫，卓巖說：“沒事你們回吧，一會石頭阿曼就過來了。”

    不過好奇怪，喬姐小咸不多說，一個有家室，阿達外出兩天才平安回來肯定是不來了，小咸未成年夜晚肯定要回洞，但說好了的石頭阿曼竟然這會也沒到。

    “那我還是留下來，等他們都來了再走。”阿白說。

    其中和阿白玩的好的亞獸人也選擇留下，“一會走的時候，我們搭伴你不會害怕。”

    “好。”

    又過了好一會，天黑了，這邊很安靜，除了炭火霹靂巴拉聲，阿白和另外一個亞獸人有點害怕，兩人聊了會天，卓巖說：“你們可以先回去了，真的，我有阿銀陪著不害怕的。”

    “那我們倆先走了卓巖。”

    “好，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卓巖想了下，本來想要不要阿銀送兩人一段路，但還是算了。

    他怕天黑了，送兩個亞獸人到人家洞口，獸人警戒心高，要是出了誤會，就不好了。

    卓巖肯定是把阿銀放在第一位的。

    只是兩人離開，卓巖跟阿銀說：“阿銀，你去大路上，不用跟著他們，就是看著他們離開就好，看不見了就回來。”

    目送可以。怎么說獸人夜晚視力肯定比亞獸人強的。

    阿銀嗷嗚一聲，很聽哥哥話，從這個山灣出去，甩著尾巴有點焦急，他還是想陪哥哥，這倆個亞獸人走快一些走快一些。

    等了一小會，卓巖聽見阿銀嗷嗚叫，不是那種急促危險的叫法，比較緩和，卓巖以為阿銀擔心他跟他玩，便扯著嗓子回：“我沒事好著呢，你目送完人就回來。”

    “嗷嗚嗷嗚~”哥哥那兩個亞獸人又回來了，還有好多人。阿銀盯著一會，看到人越來越近，還有打著火把的，便急匆匆跑了回來，“嗷嗚！”

    哥哥，石頭阿曼和族長來了。

    卓巖以為人送完了，便揉著阿銀腦袋夸好樣的，一人一豹雞同鴨講，直到阿曼出聲：“卓巖。”

    “你可總算來了。”卓巖坐在爐窯前，光聽聲沒看到人。

    阿曼又不說話了，不過沒幾分鐘，原本只有爐窯的星點亮光，一下子光源亮了起來，卓巖這時候終于發現不對勁了，他追著光源側頭看過去，打頭的是族長，舉著火把的是阿達，旁邊是石頭、阿曼、喬，背后還有剛離開又跟過來的阿白和他的伙伴。

    卓巖：？他原地懵了下，而后先站了起來。

    “族長好，我沒去領肉，但是阿銀去了，肉都帶回來了。”他說完，感覺好像不是領肉的事情。

    只是個亞獸人領肉，也不會驚動族長的。

    “卓巖，我們是來看你燒陶器的。”族長先說，面容嚴肅中透著幾分寬厚，“今天分肉，我聽到部落里亞獸人們說起泥捏的碗，他們說你教他們干的。”

    卓巖先是松了口氣，原來為這個事，很快他又腦子一緊，因為燒陶這事他不跟小伙伴解釋怎么知道的，小伙伴們信任他也不會追問，但是族長不一樣。

    萬一問起來，他怎么說？

    小卓巖土生土長的亞獸人，沒出過部落，哪里知道這些？

    “族長，窯要一直鼓風，不然會燒壞。”石頭看窯口沒人搖鼓風機，先是急了，走向卓巖，“我來燒，你去說話。”

    卓巖點點頭說好。石頭看出卓巖有點害怕，但他搞不明白，卓巖怕什么？這可是好事情，族長很夸贊陶碗的。

    “石頭你先忙。”族長跟石頭說。

    卓巖剛太緊張了，這會走近了才看到族長手里還捧著一只陶碗。

    “分肉的時候大家都聊，族長也聽到了很好奇，我就特意跑了一趟回去拿了陶碗來給族長看，所以才來晚了。”阿曼解釋。

    喬看出卓巖緊張，說：“陶碗很好，族長很喜歡。”

    “我是很喜歡。”族長粗糙的手指摸著陶碗，那只碗里還有半碗水，一路端過來，半點都沒有漏水，水清澈的能看到碗壁的痕跡，“他們說是泥巴捏起來燒好的，這個碗比鑿石頭要輕松。”

    每個洞里都有石鍋，但石碗、盤子這些，沒有洞里有小件，大件的石鍋鑿也很費事，折了不少石刀，得獸人一遍遍的錘著鑿著，有時候干了很久，快好了，最后一下石頭鑿的裂縫開了，四分五裂。

    有時候怕裂開，石壁又太厚，很多柴火也燒不熱水，煮不熟食物。獸人可以吃生肉，但作為人形，還有亞獸人，混著熟的食物吃會更好。

    吃太久生肉，獸人的獸性會放大的。

    “卓巖，他們說，這個泥捏的陶碗還可以放火上煮食物，就和石鍋一樣？”

    卓巖感受到族長的溫和，也沒那么緊張了，說：“是的，要是燒的成功了可以放火上煮食物，我們第一次燒的時間太短了，不可以煮食物，只能盛東西。”

    族長點點頭聽明白了，目光落向那個土包，喬說這是窯。

    “今晚可以開窯，要是燒的時間很久，陶器會裂開燒炸了。”卓巖解釋。

    于是族長就留下來了，等開窯。

    卓巖：……這好比他擰螺絲老板在旁邊盯著（bushi）。

    好在還有其他人在場，族長看了豬槽窯，看了木炭，隨后讓阿達滅了火把，大家各忙各的，找了一處角落，族長坐在土埂上，靜靜地等待，有一種獸人追捕獵物時的耐心冷靜，也沒什么存在感。

    在夜晚靜謐的環境下，時間久了有點無聊，阿曼話就多了起來。

    “其實我也嚇一跳的。”阿曼說。

    卓巖小聲提醒：“你現在不害怕了？”

    阿曼僵硬了一秒，像是才想起來族長還在這兒，當即是偷偷摸摸環顧四周，第一圈的時候竟然沒找到族長影子。

    阿銀用爪爪扒拉哥哥，哥哥你的目光正看向族長。

    卓巖被阿銀動作吸引了注意力，決定還是跟阿曼換個安全話題，說起來大家剛給他送了些肉塊，明天早上干活的人一起吃算了，不然放一白天肯定會壞。

    “行。”阿曼第二圈也沒找到族長位置。

    而阿銀則是蹲在哥哥面前，用毛茸茸的背影擋住了哥哥的視線，哥哥明明怕族長的，為什么還要一直看族長啊？

    喬和阿達坐在一起，小聲說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比如怎么捏陶、洗黃泥等。

    卓巖全都聽見了，然后聽阿曼還巴拉巴拉說：“……其實族長叔叔挺好的，也不是很讓人害怕，不過我還是有些怕。”

    你這個‘小聲’，族長肯定能聽到！

    真是奇怪，明明剛才就坐在那邊，他是看見的，為什么這會就看不見了，難道族長換地方了？卓巖想著，目光又控制不住的看向那個方向，然后就只看到阿銀毛茸茸的腦袋。

    阿銀眨巴站巴眼睛，給哥哥提醒。

    卓巖：阿銀的藍眼睛在黑夜里，顏色變得深了些，還挺好看。

    而阿白和他的伙伴則是待在最遠的豬槽窯那兒，卓巖聽到兩人聊天：“我們為什么會過來？不是說要回洞的。”、“我也不知道，遇到了族長，就過來了。”、“其實族長也沒說讓我們來的。”、“是啊，但我就是過來了。”

    很好，不光他一個人害怕緊張，大家都一樣。

    但是你們倆聊天內容，我都能聽見，族長肯定也能聽見。

    然后現在氛圍就變成了，大家應該是知道族長在，但黑夜里要干活，不說話會困，也有點害怕，加上族長存在感很低，迷糊情況下聊著聊著，也沒那么拘束，還挺自在的。

    直到石頭問：“卓巖，我搖不動了，還沒好嗎？”

    卓巖：“……”他忘了時間了。

    “我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很久嗎？”

    然后族長的聲音出現：“要燒多久。”

    卓巖嚇了一跳，因為族長聲音離他很近，他還是沒看見族長在哪里，下意識先回答問題：“早上大概七——太陽才離開河面沒多久燒的，要燒到晚上大家都睡了好久。”

    “你們砍樹的時間？”族長問。

    卓巖想他們砍大樹，有阿達幫忙，一棵樹倒地到分節，耗時大概四五個小時，便說了是，“起碼要早上小半天。”

    “再等等。”族長說。

    卓巖答應下來，又過了許久，因為太無聊了，阿曼在那兒搖鼓風機，族長說到了時間。卓巖一個精神，說：“阿曼不搖了，不用添炭火，改添木柴，別讓溫度驟然下降太快。”

    因為晚上有些冷，熄窯火也要循序漸進慢慢來。

    阿曼大聲：明白！

    這次大家都圍了過來，守在窯前，等窯火慢慢熄滅，阿達點亮了火把，卓巖開始拆窯口，阿達身高高大舉著火把照亮了整個窯，里面的陶器燒的有些泛白，一件件很是完整。

    卓巖看這個顏色，本來還心里一沉，怕燒壞了，再仔細看，那泛白的陶器只有兩件——難道是他加了陶碗碎片的那兩件？

    果然真的是，全部的陶器顏色比之前顏色要深沉一些。

    “等晾涼了可以試著燒水。”卓巖說。

    這一晚上大家都不困，起碼卓巖如此，原本一直安靜沒存在感的族長此刻飽含風霜的眼睛很是明亮，望著那一爐的陶器。

    直到冷卻，族長親自拿了陶壺接了水，放在簡易爐子之上，大家圍著盯著那只陶壺，直到冷水沸騰，發出輕輕嗚嗚的水汽聲，族長眼角的皺紋加深了，有了笑意。

    “好。”族長夸贊。

    卓巖怕提前開心了，說：“可以再等一會，之前那個陶碗就是燒了沒多久裂開了。”

    族長點點頭，很是耐心繼續等。

    實際上，卓巖沒有注意到，或者說只有族長的伴侶才知道，此刻族長有多么興奮愉悅，只是壓制著，耐心等待。

    又過了好一會，滿壺的水已經燒到了一半。

    卓巖覺得可以了，怎么沒人說話？他一抬頭，周圍站著圍觀的人，每一張臉上都是震驚的表情，阿白和他的伙伴吃驚的微微張著嘴巴，即便是石頭阿曼喬，他們已經燒過一批，而此刻還是很驚訝。

    因為這個壺在火上燒了好久好久了。

    水都燒下去了一半了，還沒有裂開。

    族長看上去也不是很淡定了。

    “卓巖，你成功了！你做出來了。”阿曼先喊。

    “嘿，是大家一起做出來的。”

    這天晚上，陶罐更新2.0更厲害版本，雖然沒第一次燒制時卓巖和石頭興奮的哈哈大笑外露情緒，但今晚大家還是很內斂的震驚。

    被卓巖震到了，這可是卓巖燒出來的！

    族長說很好，“卓巖，燒制陶罐的事情交給你了，要是砍柴一些需要大力氣的活，阿達，你給卓巖叫幾個獸人來幫忙。”

    “這是全部部落的事情。”

    阿達：“知道了族長！”

    而今晚燒制成功的陶罐，族長也一件沒要，其實卓巖提過送族長一些，但族長擺了擺手，“你們很辛苦，等部落洞里都用到了，自然也有我的了。”

    “卓巖，你很聰明，今年換鹽隊部落集體換的鹽，你會多得一些，我相信部落所有人會同意的，這是你應得的。”

    然后族長便離開了。

    卓巖：！！！意外之喜了。

    等他們收拾了地方，各回各洞時，卓巖還有點興奮，東西真燒出來了，還有之后鹽的保證，躺在石床上，卓巖摸著阿銀，睡前后知后覺想到，族長還真沒問他怎么知道燒陶的。

    ……不管了，反正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卓巖和阿銀帶著肉到‘窯廠’干活，亞獸人們都圍著卓巖七嘴八舌說：“卓巖，我聽阿白說昨晚族長來這里了？”、“你燒的陶跟石鍋一樣了？”、“卓巖今天我們干什么。”、“還有換鹽隊有你的鹽？”

    “這個肯定啊，卓巖燒出了這么多陶器。”

    “是啊是啊，族長都說了，肯定要獎勵卓巖的。”

    “卓巖我可以看看昨晚成功的陶器嗎？”

    可以可以，盡管看！

    他今天還想試一試摻了陶碗粉做的發灰陶器有什么特別。

    第40章

    摻著陶碗粉的陶器一件被做成了大碗, 碗口大又深，有點像盆子了。另一件做成了大肚水壺。

    早上干活的人都齊了，昨晚一些亞獸人送的肉塊也有十多斤, 趁著天還沒那么熱，卓巖先帶大家烤肉，吃過早飯在干活。昨天部落里發的肉很多, 出門干活, 亞獸人都帶了肉。

    卓巖也是, 他家足足四十斤肉，昨晚吃了一半多，要是早上吃不完，放到下午肯定會臭的，因此這一頓肉得狠勁吃, 他起碼能扛到明天不太餓。

    于是這會早飯烤肉那跟烤肉派對一樣。

    干活這片別的不多, 簡易爐子、柴火、石板有的是, 如今還多了燒好的陶器, 早早來的亞獸人手腳麻利的生火，石板在河邊洗一洗, 搭在爐子上, 有的是石刀，有的是骨刀——出門干活的亞獸人基本藤簍和刀不離手的。

    “肥肉先切下來, 我聽小咸說這個先烤, 到時候出油了再烤瘦的。”

    “肯定是卓巖教小咸的。”

    “是啊是啊, 卓巖哥教我的。”小咸今天還帶了一小包鹽, 不過他藏著呢, 一會跑到卓巖哥那兒，他們自己吃的時候才偷偷拿出來, 還小聲比劃：“我有鹽。”

    卓巖被小咸這副模樣逗樂了，說：“你的東西，這么寶貝，讓我們沾光吃，怎么偷偷摸摸的。”

    “大家都沒得吃嘛。”小咸撓頭，“不是卓巖哥你說的要分享。”

    “那是在自身東西富足情況下，覺得不好意思了可以分享，要是自己都緊巴巴的，那我肯定先緊著自己，我最好的伙伴們用。”卓巖很認真給小咸解釋。

    小咸：“原來是這樣啊！”

    “我以前自己吃東西不給別人，別人也不會說我，只是這次給了別人，別人夸我，我還挺高興的嘿嘿。”

    阿曼就說：“大膽的用，沒人會說你的，誰說你，我幫你罵回去。”

    石頭點頭。喬笑笑，態度也一樣。

    部落里觀念和現代不一樣，這里食物很珍惜寶貴的，以前各吃各的，哪怕是別人餓肚子，你在旁邊吃肉，也不會有其他人罵吃肉的，因為這肉就是人家自己的。

    分享這個意思，只有在最好的伙伴身上才有的。而卓巖昨天的‘客氣客氣’這種現代社會的交際禮貌，在部落里之前是沒有的。

    所以昨天那些亞獸人才驚訝，而后傍晚領到了肉還給了卓巖。

    大家主打一個你來我往，有去有回。

    不過小咸顯然是挺喜歡昨天那種氛圍的，他有肉吃，大家也能吃到肉，挺開心的。至于今天鹽的事，小咸起初也有點不好意思，但他真的不多了，這會聽卓巖哥說的話，琢磨了下，很快那點不好意思就拋之腦后，開心起來。

    肥肉烤出油脂，放入瘦的，滋滋作響，烤的焦黃，卓巖還讓阿銀跑回去叼了一把蔥過來，撒點蔥花，鹽一點點，等烤好了，第一口時，卓巖：“我感動的要哭了。”

    好久沒吃到帶鹽味的烤肉了。

    他好星湖哦~

    “哈哈哈哈哈。”阿曼大笑卓巖。

    其他人也笑咪咪的。

    卓巖含糊說：“你們吃一口，我不信你們不會想哭，真的好吃落淚。”給他家阿銀也來一口，“來，阿銀張嘴，小心燙。”

    阿銀不想吃，哥哥好久沒吃到鹽味了，哥哥吃。卓巖卻不撒手，看向阿銀，“吃一口真的香噴噴，啊嗚。”

    哥哥好可愛。“嗷嗚”阿銀還是張了嘴。

    只是阿銀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跑到一旁吃生肉。卓巖知道阿銀心意，這也是小咸帶來的鹽，沒在勉強阿銀多吃，只是有種‘哥哥醬沒用不能給阿銀三菜一湯頓頓罐罐’，誰懂啊，養寵物的家庭真的受不了。

    卓巖哭哭，然后大口又吃了一口肉，好香好香。

    而阿銀看到哥哥吃的香噴噴，更是堅定又急切找猛犸象地盤了。

    ‘窯廠’此起彼伏的好吃，大家嘰嘰喳喳聊著天，等吃完了烤肉，精神奕奕的打掃收拾，此時也不過七點多，開啟了一天的干活。

    “我燒點水。”卓巖沒讓熄滅簡易爐子，將他那只發灰的大碗接滿了水放上去。

    阿曼早都注意到這個陶碗顏色和其他的不一樣，正要詢問出口，喬先說：“這個肯定是卓巖摻了上次碎陶碗粉燒的吧。”

    “對哦，還有這個，我忘了。”阿曼想起來了。

    幾人湊近想看看有什么不同。卓巖說：“目前除了顏色有區別，其他的好像沒什么不同，不對，我還沒用這個燒水，昨晚的陶碗試著燒水可以用。”

    “今天我想試試這個。”

    大家便都留心盯著那只陶碗，不過一會干起活來，都忙忘了。卓巖也是，等他想起來時，才注意到那只灰白的碗底只剩下一碗底的水，碗壁燒的有點發黑了，忙墊著東西拿下來。

    好像更耐燒？

    卓巖想了下，添了一勺冷水進去，繼續放上去，一冷一熱，也沒有炸開。

    “喬姐。”卓巖叫喬姐來看，“昨晚燒水你是看到的，我其實也沒有特別對比，這一只我剛冷熱交替，乍冷乍熱陶器其實很容易裂開的，但這只沒有。”

    喬說：“昨晚燒水的那只，只是燒開了水，沒放冷水。”

    “對，我也不知道對比情況。”卓巖：“等我，我去家里拿一只，兩只做個對比，反正這兩天先燒木炭。”

    等卓巖取完東西回來時，阿達帶著兩位獸人來了，阿達正跟喬說話，見卓巖過來，帶著兩個獸人走過去，說：“卓巖，族長昨天說了，我們聽你安排。”

    兩位獸人卓巖都認識，僅限打過照面。

    一個是阿灰，一個是雨。雨就是阿曼姐夫的弟弟那個獵豹。

    “卓巖，聽說族長夸你了。”阿灰很是健談先發起聊天。

    還沒等卓巖想怎么回，就聽阿灰繼續說：“族長帶我們去捕獵，都很少夸誰，沒想到會夸一個亞獸人。”

    卓巖：……徹底不想回了。

    “你們今天砍柴，要燒木炭。”他把話題拉到了正題上，叫阿曼石頭來，“你倆誰帶一下，教柴火的粗細長短。”

    雨一看到阿曼來了，眼睛都亮了。

    阿曼不想干，石頭先說：“我要盯木炭窯，讓阿曼去吧，阿曼和雨也認識能說得上來。”他話少，還不愛和獸人聊天。

    卓巖：“行，阿曼交給你了。”

    三言兩語這事定下來了。而阿灰有點不開心，臨走前問卓巖，“你為什么不理我剛才的話。”

    “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么。”卓巖看向阿灰，“族長帶你們狩獵，族長狩獵技巧應該是很厲害的，對你們嚴厲比較好，這樣你們以后捕獵會安全些。至于燒陶，族長不會，我會，所以夸了我。”

    阿灰仔細想了下，點點腦袋，“你說得對。不過卓巖，你一個亞獸人，說話怎么跟我阿媽一樣。”

    “……”卓巖再次不知道說什么了。

    好在喬姐拍了拍阿達胳膊，阿達帶走了阿灰，沒有在此問題糾纏。喬看到卓巖表情，沒忍住露出笑來，“阿灰這個人有點直來直往。”

    “那我還覺得他有點大獸人主義。”卓巖說。

    喬：“什么大獸人？他也不是很大吧？”

    “可能我想多了，就是他說話有時候有點看不上亞獸人——或許是看不起我吧。”卓巖覺得他或許太敏感了，第一次見面時，阿灰直接叫他去他洞里烤肉，完全是那種不把他當回事的感覺。

    現在想來，也許不是看不上亞獸人，阿灰跟喬說話就很正常，而是輕視他。

    喬仔細回想了下，卓巖說的可能有道理，便安慰卓巖，“現在不會了，整個部落都知道你很聰明和厲害，族長也夸了，不會有人看不起你了。”

    “算啦，反正我也不常和他打交道，無所謂他怎么看我了。”卓巖想了下覺得不必在這事多糾結，看向喬姐，“我沒燒陶之前，那時候名聲也不好聽，喬你還愿意帶著我玩的。”

    這就是根本差別。

    “你那會……好可憐。”喬說實話，“那會我沒想過你會活過那個雪季，你又沒成年，說起來也算崽崽，我就想你過幾天輕松一些的日子。”

    卓巖：我的好伙伴喬姐嗚嗚嗚。

    喬笑了起來，“現在好了，你這個雪季肯定不會難受了，你有阿銀了。”

    “那確實，冬天抱毛茸茸很暖和的。”

    兩人就算是閑聊，也不忘手里的活。

    這一天，卓巖反復將灰白的大陶碗和昨晚出的那批陶碗進行實驗，反反復復，一冷一熱，兩只陶碗都挺耐燒的，不過最后那只褐色的陶碗還是炸裂開來。

    而灰白色的還是老樣子。

    “卓巖哥，這個燒了好久啊。”小咸也感嘆。

    “我把家里第一次燒的都拿來，我們摻著那個粉再燒吧。”

    “我也要拿。”

    卓巖同意，“昨天出的這一批不用砸了，可以用的，反正就是盛放食物，就算上火上燒，到時候注意些，別一冷一熱的，陶碗放一會再添冷水。”

    也虧卓巖這一次的精心實驗打磨材質，包括之后一次次改進溫度時長，最終在雪季之前，部落里每戶洞里都有了灰白的陶鍋陶碗，經受雪季極寒的考驗。

    傍晚，阿達帶領的雨和阿灰劈了小山堆的木柴，開始燒起木炭了。第二天卓巖先燒了一批七八個小時的陶片——粉不夠了，這次不用捏成碗狀，直接跟瓦片一樣片狀的，能搭建起來省空間。

    第三天，部落里所有能干活的亞獸人都出來了，即便是兩位上了年紀的老者也在——卓巖聽阿曼說的，結果現場一看，‘上了年紀的老者’光看外貌，比大叔叔看著大幾歲，就四十的樣子吧。

    這就是老者了？！！！

    卓巖吃了一驚，而后有點點害怕擔憂，這個世界人的壽命太短了，不是因為體質不好，而是生存環境不好。

    他只是個半獸人，身體素質比現代強一百倍，視力、力量、耐力，抵御風寒等等，都很強的，只是生活條件差。現代以前上班三年，蹲久了起來都頭暈目眩，也就是醫療好，衣食無憂，人活的久。

    為了以后自己能安享晚年，卓巖覺得他要做的還有許多，基因上他們都很強了，只需要改善生活條件就好了，比如冬天御寒的衣服，比如不能這樣吃一頓頂兩天，種植和養殖都要慢慢擴大！

    現在當下。

    這天，大家需要用石頭將昨天燒的瓦片砸碎磨粉，然后過濾，這樣的粉末出來與燒陶的黃泥混在一起——比例卓巖也記得，當時他燒時特別留意到。

    第四天，捏陶器。

    既然是整個部落出動，那就是家家戶戶都要有，卓巖想還是燒小件，不問誰家要什么，統一兩個大碗一個水壺，也就是今天，卓巖清晰知道整個部落一共六十五人。

    阿雷死了。

    按照打洞住戶分，一共二十戶，還有一個部落里的大洞也算在內，兩個老者住在大洞里。按照每戶三件陶器，總共六十件，要是之前單個窯得燒三批，而現在窯多了，可以同時間一起燒了。

    捏好的陶器必須放在陰涼處陰干。

    這天傍晚時，一批的陶器擺放整齊，阿達不放心，族長交給他的任務便說留這兒盯著些，“……明天就要燒了，我怕有什么蟲子老鼠來。”

    “那我陪你。”喬也不愿意回去。

    卓巖在旁笑，覺得小夫妻很甜，提供建議可以帶上席子和皮子，晚上還是很涼快的，睡覺要蓋上肚子。

    獸人阿灰還沒離開，站在那兒不知聽了多久，這會揉著肩膀說：“這幾天一直砍樹劈柴，我的石刀都快裂開了，亞獸人們捏了這么多泥，卓巖燒的陶器我知道，不過其實石鍋也挺好用的。”

    “別理他卓巖，他只是心疼他的石刀。”喬先出聲，又看向阿灰，“阿灰，你別說了，不然卓巖會討厭你的。”

    阿灰忙說：“為什么？我就知道卓巖一直不喜歡我，但我也沒說什么啊。”

    “……可能咱們倆個說不來吧。”卓巖對阿灰沒脾氣了，過去四天，這人干活完了總會找他聊兩句，但每次都是以無語開頭，以沒脾氣結束。

    阿灰：“怎么就說不來，我說話你回答，就能說起來了。”

    “……”卓巖。

    幸好一聲嗷嗚來了，阿銀跑了過來，蹭了蹭哥哥的腰，卓巖摸了下阿銀耳朵，跟喬姐說：“那我們先走了，晚上要是缺什么，可以來我家叫我。”

    “好知道了。”喬爽快答應。

    卓巖背著背簍，阿銀則是叼著滿滿當當的水桶，一人一豹回家。

    留在原地的阿灰看了好一會，扭頭問阿達，“卓巖喜歡一個獸，為什么對我不搭理。”

    “阿灰，你最好別在卓巖面前叫阿銀獸。”阿達很認真說。

    喬在旁點頭，她看出來阿灰對卓巖這幾天一直示好，只是卓巖沒發覺，她其實之前也沒確定，但阿灰剛才的話就很明顯了。

    “卓巖和阿銀是伴侶，阿灰。”

    “他們也沒有舉辦伴侶儀式，不一樣的喬，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過部落里大家都一樣，結實的亞獸人選擇更強壯的獸人生下崽崽，這樣崽崽也會更厲害的。”

    “我之前也沒這么想的，畢竟卓巖不是很強壯，不過他烤肉味道很不錯，族長還夸過卓巖，他應該是很聰明的，既然這樣的話，我比那個阿銀要強吧，我可以和卓巖生崽崽的。”阿灰有自己的理解。

    喬：“……”難怪卓巖說跟阿灰說不到一起。

    “但是阿灰，卓巖喜歡阿銀，而且我覺得你不是喜歡卓巖，你只是覺得卓巖烤肉好吃又聰明。”

    “哈？”阿灰撓了撓頭，覺得喬說了胡話，他都搞不明白了，“卓巖烤肉好吃和聰明，我喜歡這兩點不好嗎？”

    喬怕阿灰打擾卓巖，此刻才多費了口舌，“那不一樣的阿灰，卓巖那時候撿阿銀回去，阿銀不會變成人，受很重的傷，他們一直走到了今天，你的喜歡不一樣。”但她也不說出來了。

    只是她有信心，要是有一天阿達或者她受傷了，變得不那么聰明、強壯，他們彼此都會照顧對方的，而不是選擇再跟其他獸人/亞獸人過日子。

    “你快回去吧，明天別在卓巖面前亂說了。”阿達直接道。

    阿灰嘴上說好吧，撓了撓頭還是想不明白，喬說的不一樣怎么就不一樣了，他都沒嫌棄卓巖太過瘦弱，身板太單薄了，也不強壯，他可是獸人，年輕捕獵又好的獸人啊。

    跟他生崽崽顯然是很好的，起碼比那頭白毛獸好吧。

    第五天，燒窯。

    卓巖起了個大早，吃過烤肉，最近部落天天傍晚發肉，肉不多，大概每人五六斤左右，這就是狩獵隊沒跑遠，一天來回在附近抓的，什么狒狒、牙豬、角羊、鹿等。

    要是跑的遠了，兩三天，那帶回來的肉也很多，像是群馬、犀牛、灰象等，每人起碼能分個十多斤，吃一頓頂一兩天。

    傍晚分到的肉還好，擱在洞里勉強能放一晚上，早上還能吃一口當個早飯，不過卓巖今早烤肉時，聞到有些味道不好了——

    看來以后就得晚上吃飽，不能放早上了。

    天氣又比之前熱了些。

    卓巖也沒浪費，囫圇要吃，結果阿銀先叼著一口，嚇得卓巖說：“這個不新鮮了，別吃了。”

    他看病沒事，小貓咪看病——啊不是，阿銀是大豹子。

    那也不能吃，但最后倆人還是都吃了，卓巖將肉烤的焦焦的，高溫下，那塊肉都快碳化了，吃起來除了焦味沒別的味了。這天卓巖跟阿銀說：“要是不舒服了要說。”他也感覺感覺，看會不會鬧肚子。

    誰知道，之前剛穿過來不久，看到疑似野菜都沒敢吃，怕有毒，而現在只要看上去能吃的，都敢咬一口試試看。

    阿曼還嗑毒蘑菇呢。

    事實證明，卓巖的身體很強，那幾塊烤焦的肉并沒有讓他有半點不適，不過他也反省，以后傍晚領到的肉都吃完不要放了。

    照舊，阿銀和阿頭去巡邏。

    窯廠人到齊了，就等卓巖來說放，燒，封頂。

    大家將陶器一一擺好，在卓巖的指導下，先添柴火燒，而后學著卓巖怎么封頂，其中有個亞獸人沒做好，泥巴掉進去了一塊，嚇得臉上神色慌亂。

    “沒事沒事，掉進去泥巴沒砸到陶器，就是砸到了，陶器也成為獨一件。”卓巖忙安慰年輕的亞獸人，“你繼續吧。”

    那個亞獸人都不敢在封頂了，還是卓巖鼓勵下，才繼續，這次很好，什么岔子都沒出。

    卓巖笑著鼓勵說：“做得很好，以后多做幾次肯定熟練。”

    “謝謝你卓巖。”亞獸人剛才的自責慌亂沒有了，他覺得他可以完成這個任務的。

    “不客氣的。”

    之后便是燒了，從早燒到晚上，這是個體力活，卓巖早給大家編了號碼，早上每口窯兩個亞獸人輪流換著，下午換其他倆亞獸人，都能歇一歇。

    石頭阿曼則是輪流去每個窯口看溫度，添木炭數量等等。

    這一天，阿達雨阿灰三個獸人沒在，去打獵了。

    阿曼松了口氣，說：“可算是走了。”

    “……你就這么怕雨？”卓巖好奇，不像阿曼啊。

    阿曼說：“他可不像外面表現的那樣，我要是沒理他不跟他說話，他給我姐說，昨天晚上我姐和她伴侶，帶著雨來我家洞了，說雨哭了。”

    “？？？”卓巖聽得恍恍惚惚，沒想到雨還告狀。

    喬也是震驚，小咸更是合不住嘴巴，石頭也很詫異。

    “我跟你們說，你們別到處說。”

    這話有點耳熟，不亞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別告訴別人’，相當于想讓全世界都知道這個秘密了。卓巖有點恍惚，但還是決定給阿曼保守。

    “雨明明跟個幼崽一樣，不對，幼崽都不愛哭的，結果背地里偷偷哭不說，還讓我姐收拾我。”阿曼氣壞了，“你們要是說出去了，他肯定又要哭，我姐又要來找我了。”

    卓巖：“……你們在這兒玩套娃呢。”

    “什么是套娃？”

    “卓巖哥好玩嗎？”

    卓巖：“就是木頭做的玩具，大的揭開里面是小的再揭開里面更小。”

    小咸聽著有意思，努力想象，然后想不出來，放棄又沒放棄，說：“我們什么時候做一個玩吧。”

    “那等閑的時候。”娃娃難刻，刻點別的可以套著玩。

    總之，又聽到了一起八卦。卓巖搖搖頭嘖嘖出聲：“真沒想到啊，這個雨當面一個樣子背后還是一個樣子。”

    這幾天干活說話看上去很‘大人’了，還算穩重，但沒想到背后是愛哭和告狀精。

    “你要是不喜歡人家，跟他說直白了拒絕了。”卓巖說。

    阿曼愁死，“他要是跟我姐再說呢？”

    “你一直不拒絕，他告狀，你姐嫌煩才會找你麻煩的，你直接說清楚了，你姐肯定不會來收拾你。”

    “真的？”

    卓巖看了眼阿曼，“除非你也不是很討厭雨，還有點喜歡。”

    “誰才喜歡！”阿曼說完又一頓，“我就是，就是部落里沒別的獸人了，我和雨也算一起長大，他肯定愿意和我結伴侶儀式，其他獸人可不會，只會和我住幾年，生個崽崽，或許還住不了幾個雪季。”

    看來部落里適婚且有想扯結婚證的獸人比較稀少。

    不結伴侶儀式住在一起=自由戀愛不扯證同居。結伴侶儀式=扯結婚證過日子。兩者區別。

    “為什么一定要結伴侶儀式呢？”卓巖詫異問。

    原始獸人世界，也沒受什么教條約束影響，大家有獸的本能，慕強，合則來不合則去，自由自在的。

    把阿曼問住了，對哦。

    “要是你和其他獸人沒一起生活過，你怎么知道他睡覺打不打呼磨不磨牙愛不愛洗澡，吃東西是不是能跟你吃到一起。”卓巖想了下，不嚴謹，于是又補了句：“當然住在一起久了，你喜歡了對方，他也喜歡你，你們就可以領——結伴侶儀式了。”

    而阿曼終于想明白卓巖問的上一個問題。

    “因為喬和阿達結了伴侶儀式，我覺得他們很好，我也想找個像他們那樣的，要是和其他獸人生了崽崽，以后不喜歡分開住了，我在找其他獸人，我的崽崽怎么辦？難道要去住大洞嗎？好可憐的。”

    這是個很嚴峻的問題。這個世界遵循一部分動物規則——其他動物的崽崽，嚴重侵占自己崽崽的生存條件，所以獸人會漠視、驅趕，而動物世界有的雄性還會咬死其他陌生幼崽。

    說來說去還是物質太少了。

    卓巖便說：“不能體外嗎？”他記得貓科動物可沒有卡死，只有犬類才會在那什么的時候卡死拔不出來。

    “什么意思？”阿曼好奇。

    喬、石頭、小咸三臉好奇看過去。卓巖：……

    他本來想小咸還未成年，但小咸也十六了，早點接受挺好的，便含糊了下，“不要那什么身體里面。”

    “哦哦哦，卓巖，你想說交配的時候，獸人要出的東西不要在亞獸人身體里啊。”石頭聽懂了，直譯。

    卓巖：……我謝謝你，我親愛的伙伴，石頭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