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最終這個話題還是喬結束的。喬聽懂了石頭的直譯, 而后笑了下說：“卓巖，那也不用的，真的。生崽崽也不容易的, 只有強壯的獸人和亞獸人才會有崽崽。”

    末了，喬還說：“你要多吃一些，別太瘦了。”

    石頭看了看卓巖, 點點頭, 喬說的很對。

    卓巖：……

    直到日后時間久了, 卓巖也看出來，部落幼崽確實不是很多，以前不知道從哪里聽到的，當外界環境太過惡劣，生存條件差時, 動物們本能會降低繁衍,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傍晚時, 阿銀還沒回來, 卓巖習慣了，阿銀和阿頭巡完邏出門學捕獵了。沒一會, 阿達帶著雨和阿灰來了, 三人都扛著獵物。

    今天狩獵隊出遠門還沒回來，阿達他們三個是自己出去捕獵的。這種情況部落里也是有的, 比如哪個獸人要成家了會‘請假’, 先給小家忙活幾天, 或者是追求亞獸人也會單獨去捕獵, 抓到了獵物送到亞獸人洞里, 給亞獸人全家用。

    卓巖此時分不清，還不懂, 而喬看到阿灰扛著獵物向卓巖走去，就知道不好了，阿灰還沒死心，不由低聲問阿達，怎么跟著阿灰一起鬧。

    “總得讓他自己死心了。”阿達說。

    喬聽聞想也是。

    阿灰扛了一頭牛，不是犀牛是角牛，這個好抓一些，但比牙豬羚羊角鹿這些要難抓，以阿灰剛成年沒多久的獸人年齡來說，這件獵物可以說明獸人的本事能力。

    “卓巖。”阿灰叫住了卓巖，見卓巖回頭看過來，興奮的隔著一米距離，直接將肩膀上的角牛扔到卓巖腳邊。

    “？”卓巖懵了下，往后退了半步。

    阿灰高興得意上前，“這是我今天獵的，沒有讓阿達雨幫忙，是我一個人抓到的。”

    卓巖看阿灰這幅樣子，他實在是不想和阿灰糾纏什么，順著客氣說：“你好厲害。”確實厲害。

    阿灰聽了，眼睛亮了，說：“卓巖，這個牛送給你。”

    這下，卓巖終于反應過來了，部落里沒血緣沒關系送你一整只牛，只有一個意思——求偶。卓巖忙直接說：“我不要，我不收。”

    “你不喜歡吃牛嗎？”

    “我不喜歡你。”卓巖還是第一次被男性追求，此時一反剛才的客氣，很是認真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錯了你的意思，但是你喜歡我追求我的話，那就是不喜歡你的答案。”

    阿灰被拒絕了，很是不理解，眉毛擰了起來，“為什么？我是想追求你，想和你住在一個洞里，不用結伴侶儀式，我這么強壯，你雖然不強壯結實但是你聰明，我們可以生崽崽的。”

    “這次換鹽我也可以馱著你去，雪季我也可以保護你。”

    “我很強壯的。”

    卓巖：“但是我不喜歡你阿灰。”

    阿灰看看卓巖，再看看地上的牛，他實在是無法理解，卓巖會拒絕他，之前卓巖可是很怕雪季，聽阿樹說，還曾經想阿樹求偶，阿樹那小子都可以，為什么他不行？

    他比阿樹還厲害呢。

    “你沒試過和我在一起，怎么就不喜歡呢，是不是那個沒法化形的白毛仔？你喜歡一只獸也不喜歡我？”

    而這個時候，阿銀和阿頭回來了，阿銀嘴里叼著獵物，一只嫩嫩的小牙豬幼崽，看到一個獸人對著哥哥大聲說話，阿銀奔跑速度極快，到了哥哥面前，松開口。

    那只牙豬幼崽滾落在地，竟然還活著，嚇得想倉皇逃跑卻走哪里都有獸人、亞獸人圍著。阿頭幫阿銀把牙豬趕到一塊角落盯著，連爪子都不敢下，只能倆大眼睛嚇唬這只幼崽，這可是阿銀費了好大的勁，專門叼的活的。

    阿銀哥哥真是怪，就喜歡養起來。阿銀又聽他哥哥的話。

    而阿灰本來就不理解，他哪里都比那只白毛仔好，卓巖卻不選他，他還跑出去打了一天的獵抓到了角牛，而現在那只白毛仔回來，嘴里只叼了一只牙豬幼崽。

    “你看他，只會抓牙豬，還是牙豬幼崽，這是部落里未成年獸人都可以抓到的。”阿灰讓卓巖看清楚了，跟這樣的白毛仔可沒好日子過。

    卓巖：“阿銀本來就是未成年崽崽。”抓牙豬很正常，而且還是活生生的小崽子，他還能養，肯定廢了好大的勁兒抓的。

    “阿灰，你強壯捕獵好，但是我不喜歡你，咱們倆個說不到一起的。”再糾纏就很煩了。卓巖希望阿灰能聽懂話，帶著角牛離開。

    “你都不跟我說，怎么就說不到一起了，我哪點不如一個白毛仔，他都不會化——”

    卓巖這下真的生氣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的，便毫不留情打斷道：“這是阿銀，他有名字，不會化形就不會化，化形也沒什么高人一等，阿銀會打獵抓獵物很厲害的。”

    誰知道這話一出，阿灰更是惱怒，十分生氣，不過他不是對著卓巖，他已經不喜歡卓巖了，這個亞獸人長得不結實不強壯，之前還說聰明，他看一點都不聰明，竟然能說出化形沒什么高什么等。

    這可太可惡了。

    “你，白毛仔，你這個沒化形的，我要跟你打一場！”

    卓巖：！！！！你個小登，說不過欺負未成年。

    旁邊阿達、雨也出聲了，勸阿灰算了，“你把角牛帶走，別打架。”、“是啊阿灰算了。”

    “不行。”阿灰氣呼呼的，“我今天不和白毛仔打一架，一個沒化形的，他怎么比得上我。”

    阿銀一直站在哥哥面前，此時壓低身體做戰斗姿勢。

    卓巖怕阿銀受傷，壓著煩躁對阿灰解釋：“我沒說獸人不好，我的意思，阿銀不化形也不是他的錯，都是獸人——”

    “它算什么獸人，它連人都不是。”阿灰反擊回去，聲音里帶著不屑。

    卓巖真的想爆粗口了，這個傻der獸人！

    阿銀見這個獸人吼哥哥，便怒吼出聲，阿灰聽到瞬間變成獸形，發出更大的怒吼聲，幾乎是瞬間，阿銀先撲上去了。

    卓巖心都吊了起來，很是緊張擔心，怕阿銀受傷，目光看向喬，希望喬能讓阿達勸阻一下，阿達看著伴侶，說：“我去盯著些。”

    至于勸架不打了，那不可能。

    “卓巖，你別勸了，阿銀今天不教訓教訓那個傻子，以后獸人都會瞧不起阿銀的。”花豹阿頭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人形，匆忙裹著皮子，解釋：“剛才那個傻子吼出聲，還罵了你，獸人要是連伴侶都護不住，真的別活了。”

    “罵了我？”

    “對啊，他說你和阿銀一樣傻子沒用。”阿頭解釋，所以他很支持阿銀揍那個亂說話的傻子。

    卓巖：臟話就該早點罵！

    “他才是個沒腦子的傻子。”卓巖罵了聲，來不及說什么，先跑去河邊看阿銀打架。

    原本干活的亞獸人很是好奇，但是要燒窯溫度不能降，只能守在窯口，讓其他亞獸人去看看。石頭忍住了圍觀，他要干活，“阿曼，你快去，要保護卓巖。”

    “我知道了，你看著窯。”阿曼跑的飛快，他沒去找卓巖，而是找到了圍觀中的雨，大喊：“雨，你盯著，要是阿灰打傷了阿銀，你哭成下雨，我都不會理你的！”

    雨：啊？

    但是很快雨反應過來，不是看戲姿態，而是瞬間變成獸形，一只獵豹，奔跑著跟阿達獸形一般，不近不遠守著。

    同樣的，小咸盯著二哥，只是不需要他多說什么，阿頭現在和阿銀也是伙伴了，剛變成人說完話，再度變回獸人。阿頭跑去，他得盯著，雨和阿達可是跟那個傻子獸人是伙伴，誰知道會不會公正，他得幫阿銀。

    于是河邊草蕩，一左是兩只豹子，一右是花豹阿頭，距離中間十多米距離，銀色豹子和花豹正在打架。

    銀色豹子皮毛蓬松，但那只花豹一看就是成年花豹，而銀色豹子還有幾分幼態，但此時銀色豹子伸出前爪撲到花豹，將花豹壓在身下，而花豹奮力反擊，銀色豹子被踹飛。

    卓巖大氣都不敢呼吸。

    阿銀一定不要受傷！

    銀子豹子被踹飛落在草蕩，匍匐壓低前身，并沒有退怯，而是選擇進攻，一躍飛起，花豹同樣，兩只豹子在空中糾纏，花豹力量占上風將銀色豹子壓在身下，抬起前爪狠狠砸向銀色豹子面部。

    阿銀小心！

    銀色豹子偏頭躲開，在花豹措不及防的狀態下，銀色豹子翻身將花豹壓在底下，發出怒吼，抬著前爪狠狠反擊回去，抓到了花豹的耳朵，花豹怒不可遏張開了嘴巴，下嘴。

    “吼！”阿銀躲開。

    兩只豹子再度分開站了起來，發出怒吼。

    卓巖緊緊握著拳頭，這個小登打不過還動起嘴了！

    兩只豹子繼續，這次花豹先發起進攻，露出鋒利的指甲，長大嘴巴，率先往銀色豹子的腦袋上去。阿銀躲掉，后退跑了幾米，花豹見狀奮起直追，直到——

    阿銀一個轉身，張大了嘴，撲向身后緊追的花豹，鋒利的指甲一擊即中將花豹深深按在草蕩中，花豹掙扎，阿銀張大嘴將花豹半只腦袋送進口中。

    “別！”

    “阿灰！”

    這一幕反擊變故太快，圍觀的阿達和雨受到了驚嚇，阿達跑過去，要將阿銀分開，阿頭也有點嚇到了，要是阿銀真啃了那個傻子獸人，那傻子阿父肯定不會饒過阿銀的。

    “阿銀！”卓巖喊著阿銀名字，快速奔跑過去。

    雖然這個傻der欠揍，但真出獸命了，他家阿銀要吃虧的。卓巖氣狠狠的，跑了一半，便看到草蕩中那只花豹沒有動靜了，頓時心冷了一半。

    甚至想好了，要是族長要罰阿銀他怎么保阿銀，陶器行嗎？陶器不夠的話，他還會別的，只是需要時間。再說，大家都看著呢，分明是傻der先挑釁下戰書的，大不了他和阿銀出部落……

    阿頭、阿達、雨三只豹子圍在周圍，阿達發出低低吼叫聲，像是勸解，阿頭也上前，不敢碰阿銀，此刻阿銀讓他感覺到害怕——阿銀還處在戰斗中，那種死亡氣息。

    雨根本不敢上前，甚至有些發抖顫栗。

    這只阿銀這么兇狠，宰了阿灰！

    “阿銀，阿銀你沒事吧？”卓巖終于到了跟前，看到了眼前一幕，那只小登花豹一動不動在地上，半只腦袋在阿銀口中，阿銀鋒利的前爪狠狠按著那只小登。

    卓巖只有一個想法：他和阿銀真要搬出部落了。

    但卻沒有怪過阿銀一絲一毫。

    剛才幾次他看的明白，阿銀都不想伸出利爪的，一直藏著指甲甚至沒有用牙齒，是那個小登打不過了，先露出爪子和牙的。

    要不是阿銀贏了，那今天阿銀可能重傷在那只小登爪下。

    ……或許會死。

    如此一想，卓巖只有一個慶幸。

    “阿銀，沒事的。”卓巖伸手摸摸阿銀的耳朵，阿銀還很氣呼呼，眼神里都是兇狠，卓巖順毛呼嚕呼嚕毛，“沒事沒事，哥哥在這兒。”

    阿銀剛凌冽兇狠的殺意慢慢的褪去，那雙因為怒意和殺意變得深藍的雙眸，此時在卓巖一聲聲的聲音中，蛻變成了清澈的淺藍色。

    “嗷嗚~”阿銀跟哥哥說話，聲音都是軟軟的。

    卓巖摸摸阿銀腦袋，“真的沒事，不行咱們就離開。”

    “嗷嗚？”離開？阿銀不懂，哥哥不喜歡部落了嗎？為什么要離開。又嗷嗚嗷嗚嗷嗚喊。

    卓巖聽不懂阿銀第一遍的撒嬌疑問，當他正要解釋時，便看到那只一動不動的小登抖了下，沒死？

    還是阿頭機靈變成了人形，顧不得露腚，說：“卓巖，阿銀意思讓你站在他身后，他要撒爪子了。”

    “哦哦。”卓巖先聽阿銀的。

    阿頭說完也反映過來了，“咦？那個傻子獸人沒死嗎？”

    阿銀拿開了爪子，因為嘴巴長得太大有點點很難收，便小心退開，一會沒閉合，流了不少口水，全滴在底下獸人腦袋上了。

    阿灰重獲光明，顧不上擦掉臉上腦袋的口水。

    阿達見狀，緊繃的心松了一大口氣。

    “啊！真的沒死啊。”阿頭雖然話里有點遺憾，但臉上都是高興，阿銀沒宰了這小子，省了很多麻煩的，阿銀也不會被趕走，不由開心說：“哈哈哈哈你是把這小子腦袋當牙豬叼了嗎？”

    阿達前爪收著指甲扒拉了下阿灰，吼著問有沒有事，剛才一動不動嚇死了。

    “嗷嗚吼……”

    地上的阿灰吼起來，這次沒了氣勢，語氣都弱弱的。

    卓巖聽不懂，但旁邊阿頭哈哈大笑，說：“你知道就好，嚇得一動不動，下次別招惹阿銀了，他打架很猛的。”

    “吼吼吼……”你笑什么，換你被他啃腦袋你也會嚇的不動，我才不信你不害怕呢。

    阿頭就哈哈笑，就笑就笑。

    招惹誰不好，你哪怕當阿銀面說阿銀化不了形，阿銀都不會發這么大火，誰讓你說阿銀的哥哥的！阿頭心里想，但阿頭不說，這個傻獸人。

    阿曼喬小咸跑了過來，見無事，紛紛松了口氣。

    卓巖實在是不想跟小登打交道，但這件事要畫個句號，硬邦邦說：“大家剛看到了，是你要約阿銀打架的，你現在沒受傷，以后別找阿銀麻煩。”

    “吼吼——”阿灰吼了一半，想起來他可以變成人似得，化成人形，沒了剛才得意傲氣，低了頭說：“他厲害我承認，打架也是我打的，我輸了。”

    說完一頓，“我還找他什么麻煩？你不會還想我給他抓獵物吧？”

    “……不是，你別受了委屈沒打過回頭叫你家長——阿父阿媽，跟他們告狀。”

    這可把阿灰氣得原地跳起來，“我沒打過輸了就輸了，最膽小不要臉的才會告狀叫阿父阿媽呢，看不起誰呢！我又不是幼崽！”

    “那就好。”卓巖松了口氣。

    這事就這么散了，只是阿灰追著上來，說什么也要把角牛給阿銀，“你拿下吧，我輸了。”

    “嗷嗚。”不要。

    “你拿下。”

    不要。阿銀不理阿灰了，直接扭頭跟著哥哥走。

    留阿灰在原地氣的抹了抹臉上的口水，阿達好笑拍拍阿灰肩膀，“你快先把皮裙穿上，角牛你拿回洞吃吧。”

    “算了。”阿灰有些喪氣，“給大家分一分吧，我現在看到角牛就生氣，我應該是眼睛不好，才會看上那個卓巖。”

    阿達提醒：“你還是別說卓巖了，阿銀會聽到的。”

    “阿銀也是，那么厲害，跟在一個說話不好聽的亞獸人身后。”阿灰還是說了句，不過聲音小了，又長長嘆了口氣，“阿達，我先回去了。”

    “好，你別難過了，等狩獵隊回來，我們下次和狩獵隊去捕獵。”

    以前每次去狩獵隊外出打獵阿灰都很興奮，現在一想到自己被一個未成年阿銀壓著打，嚇得一動不動，便有點不好意思，又嘆了口氣，算了他還是先回家吧。

    而那只角牛，最后阿達來說，給大家分一分。

    在窯廠干活的亞獸人們都分到了，剛才有一半亞獸人都看到了阿銀和阿灰打架，一半沒看到，等吃起烤肉時，紛紛聊了起來。

    “阿銀把阿灰壓著打的。”

    “沒想到阿銀這么厲害。”

    “嚇得阿灰一動不動的。”

    卓巖則是不想吃，還生氣，他家阿銀今天這一仗真是無妄之災，幸好那個阿灰有一說一甘拜下風不找事了。

    “我也不吃！哼！”小咸跟卓巖哥一個陣營的，卓巖哥不吃那個阿灰打的角牛，他也不吃，只是氣呼呼的吸了口氣，空氣里都是烤牛肉的味道，于是口水差點流出，狠狠咽了咽口水。

    卓巖：……被小咸逗笑了。

    “你吃吧，你都餓了。我不吃是我不餓，早上吃得太多了。”卓巖哄小咸，又摸摸阿銀耳朵，阿銀嗷嗚嗷嗚叫，他不吃他也不餓。

    卓巖被逗樂了，“你真不餓？”

    阿銀豎著耳朵點點頭，又搖搖頭，他不跟哥哥說假話的，一點點餓，還好。

    卓巖就知道。

    “對了，那只小牙豬呢？”

    阿曼遠遠說：“在呢在呢，剛才還有人看到了，好像往你家洞底下跑去了。”

    阿銀站起來，嗷嗚一聲，他去抓。

    最后是喬和阿曼拿了肉，喬的是阿達打的，阿曼是雨給的。幾人坐在一團烤肉，很快阿銀叼著牙豬回來了，一張嘴，牙豬幼崽啪嗒掉落在地上，沾了一身上口水，瑟瑟發抖，嚇得哪里都不敢亂跑了。

    卓巖叫阿銀過來吃烤肉，“喬姐和阿曼給的，牙豬就不殺了，先養著吧。”小牙豬小小的，看上去十多斤的樣子，殺了吃不劃算的。

    他的養殖大業又添一員。

    阿銀湊到哥哥跟前，哥哥喂他就吃幾口，不喂不吃。卓巖也沒好多吃，速度很慢，多給阿銀喂幾口，喬看出來了，說：“我們肉多著呢，你讓阿銀多吃點。”

    “就是，卓巖你別跟我們客氣。”阿曼囫圇吃的很快，站起來說：“我去換石頭，你們記得一會跟石頭再說一遍打架的事，小咸你說。”

    “好呀好呀。”小咸可想說這個了。

    等石頭過來，小咸果然張了嘴叭叭叭，石頭吃著烤肉聽得眼睛都帶著笑意，“卓巖，他以后可不敢來找你了。”

    “他現在肯定不會喜歡我，巴不得離我遠遠的。”卓巖笑了起來，“謝天謝地。”

    石頭喬都笑。

    “我之前還跟阿曼說什么試一試啊，今天被獸人追，拒絕了還聽不懂要糾纏，我現在覺得，阿曼要是不喜歡了，試都別試。”

    小咸點點腦袋。喬卻說：“你和阿曼不一樣。你是真不喜歡阿灰，但是阿曼和雨一起玩過，你肯定看出來阿曼猶猶豫豫的，才說試一試，他沒你拒絕阿灰干脆，拿不住心意。”

    “感情這個事情，真的還挺復雜的。”卓巖給阿銀喂了一大塊烤肉，心里不由慶幸，幸好他有阿銀，這次事情之后，想必整個部落，沒有獸人會追他的。

    阿灰追他這事，卓巖在此之前，從沒想到會有這一天。

    主要是他名聲不太好，現在就算族長夸過，還算聰明，但部落里慕強，崇尚健康強壯的美麗，強壯跟他沒關系的。

    所以，萬萬沒想到真的會有獸人想不開追求他。

    現代萬年單身男的卓巖今天真的懵住了，好在過程雖然有點激烈，但是結尾還是很平和的。

    有了這一茬，晚上燒窯的亞獸人們都不困，精神奕奕的還在聊打架的事情——主要是現在八卦少，人們幾乎沒什么娛樂，不是干活就是曬太陽吃東西。

    遇到了獸人追求卓巖不成，跟卓巖身邊的伴侶阿銀大打出手，兩個豹子打架你死我活，這可是好大的熱鬧。

    小咸到處聽，回來給卓巖哥說：“阿白他們夸阿銀很厲害。”、“有阿叔說阿銀沒成年都打敗了阿灰。”、“大家都說卓巖哥你雖然瘦瘦的，但是你好聰明，阿灰笨笨的，還是阿銀好。”

    謝謝哈。卓巖聽著小咸搬運閑聊對話，低頭揉了揉阿銀耳朵，很是自豪說：“我們阿銀現在變得很厲害了。”

    那會太驚險了，他都來不及想什么，現在回想，卓巖詫異，不知不覺間，從他撿到時瀕死瘦弱模樣的阿銀，到現在打架威風凜凜戰斗力超強狀態。

    簡直是兩只豹子。

    卓巖又重復了遍：“阿銀真的很厲害。”

    嗷嗚嗷嗚~阿銀蹭著哥哥，他會更厲害的，會保護哥哥，誰都不能欺負哥哥！

    當天夜里，族長雖然沒在，但是‘老人’亞獸人在。阿叔提醒卓巖到了時間，卓巖便喊不要送木炭了，改燒柴火，逐漸熄滅溫度。等到火勢全熄，可以開封窯口取陶器了。

    三個窯口同時拆封，四周全是火把，能看清里面一件件擺放整齊的陶器。

    “成了！”

    卓巖一喜，跟大家說：“小心燙，取出來先放一旁。”

    “知道了。”

    亞獸人們之前只看到卓巖燒出的東西，這一次可是自己實打實的燒制，從燒木炭、砌窯，到淘黃泥捏陶器，每一個環節都參與其中，或者親眼目睹。

    有的亞獸人捧著陶罐激動地眼眶泛紅快哭出來了。

    “真的是泥巴捏的燒出來了，是我燒出來的。”

    “這個碗上有一塊黑色的泥巴，這是我封窯口不小心掉下去的，這個給我吧？”

    “可以跟族長說的，應該會給你的。”

    “我們明天燒什么？”

    “聽卓巖的。”

    大家齊刷刷看向卓巖，等卓巖安排。卓巖便說：“這些陶器收拾齊了，等族長回來安排。明天開始，我們先淘泥，同時進行燒瓦片，后天捏陶器，我們燒陶鍋。”

    “鍋？！”

    “我知道，這個陶碗可以放在火上燒，陶鍋的話是不是做成跟石鍋一樣的？這樣可太好了。”

    這一天晚上，大家興奮不已，將陶器收集擺放好，也沒人移動，留有阿頭在這兒盯著。

    卓巖抱著牙豬幼崽，和阿銀先回家，摸著懷里的小牙豬，肉滾滾的其實還挺可愛的，“這幾天有點忙，等我閑了給你做個豬圈，乖啊。”

    小牙豬欺軟怕硬，聞出來這是亞獸人，沒有兇狠的氣息，便露出它的小牙來，剛張了張嘴，往那亞獸人手上啃去——

    “嗷嗚！”我看你是想成為烤牙豬！阿銀惡狠狠吼出聲。

    小牙豬張著嘴巴露出小牙，在亞獸人懷里表演了個瞬間僵硬！

    一動都不敢動。

    卓巖注意到了，這會看小牙豬那奶牙，是跟阿銀打配合，“我抱著有點沉，阿銀你來叼一會。”

    小牙豬：虛弱的哀嚎。

    “放心吧，阿銀哥哥肯定不會咬死你的。”得磨一磨小牙豬野性，就跟家里的兩只兔子一樣，最早叛逆，趁機想溜走，被阿銀在嘴里含一含，現在可乖巧了。

    阿銀，他的養殖大業，最得力的幫手！

    第42章

    四天后, 族長帶著狩獵隊回來了。

    這次走的很遠，足足有四五天時間，帶回來的獵物不是殺了扛回來的, 而是族長和狩獵隊用藤蔓捆著趕回來的。

    當部落發出‘梆梆梆’的敲擊聲。

    大家分批去領肉，卓巖是第一批去的，他和石頭、小咸先去, 喬姐和阿曼留在窯廠看著——雖然有了第一次燒制成功經驗, 不過窯廠里亞獸人們干活很精細, 有點什么不確定就會找卓巖詢問。

    卓巖將‘領班權’分攤給小伙伴，各管各的。捏陶就是喬、小咸，燒陶燒木炭就是石頭阿曼。他們都搞不定，再來問他。

    所以現在領肉也是分批去。卓巖帶著第一批領肉的亞獸人去部落廣場，結果——

    “！！！”他看到了什么！

    卓巖張大了嘴巴, “恐、恐、恐龍？”

    “不是啊卓巖哥, 這是短腳獸。”小咸說完, 盯著不遠處的短腳獸露出興奮目光, “卓巖哥，這個可好吃了。”

    “骨頭還很好用。”石頭在旁補充：“骨刀比石頭還堅硬。”

    卓巖：……驚訝的還沒合攏嘴巴。

    這只龐然大物, 很像恐龍, 可站立行走，可四肢奔跑, 前面兩只爪子很短可以翹起來——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這只獸背脊還有翅膀, 很小, 應該是飛不起來的。

    而且整體外觀, 卓巖以前看侏羅紀恐龍電影，查過恐龍化石相關資料, 也算是閱龍無數，這只還真沒見過。不過看大小，有點跟猛犸象差不多……吧？

    那次猛犸象，天太黑，而且已經殺了，卓巖并沒有感受到多大，只知道那次他和阿銀分到了五十多斤肉。

    “快到換鹽隊出發了，族長費勁抓到短腳獸，它的骨頭牙齒堅硬無比，可以做成小巧的骨刀，羽人體型小巧，比較瘦弱，他們的爪子和喙也不行，平時做飯切東西最喜歡骨刀了。”石頭給卓巖講。

    小咸哼哼：“我們草原森林四個部落，每年都要給他們送上最好的寶貝，才能換到多的鹽。卓巖哥，他們好挑挑揀揀的，四個部落單獨洞里拿出手的都是皮毛，只能換一些些。”

    部落里換鹽是大頭，單獨個人換的鹽加上部落最后發的鹽，這樣洞里鹽會比較富裕。要是靠集體發，那也看集體準備了什么換鹽物。

    反正去年部落準備的不太好，沒換到特別多。

    “我聽我阿父說，那些羽人平時就打扮，穿的漂漂亮亮的，戴著飾品，喜歡跳舞，每年就飛一趟海邊，然后就靠我們四個部落換鹽物活著。”小咸氣呼呼的。

    他覺得虧了。

    卓巖有一說一，“那羽人飛躍平原森林去海邊還要背回鹽，也付出了體力，跟海人交換鹽，也要準備東西。”

    小咸嘟著嘴有點不開心，他覺得卓巖哥幫羽人說話。那些羽人明明就很挑剔的，去年阿媽準備的那么好的皮子，都被嫌棄。

    “不過，我們四個部落，吃鹽方面全讓人家羽人捏出了命脈，買賣換物，羽人單獨壟斷，他們獨大，要什么我們就提供什么，這也太坑了。”卓巖不否認人家辛苦，但是這種交易關系不平等，長此以往，四個部落不好發展的。

    市場還是要自由的，大家以物換物心甘情愿開開心心。

    小咸一聽卓巖哥后面的話，雖然有的詞他聽不懂，但是大概意思他明白，卓巖哥也覺得羽人不好，不由紛紛點頭，“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大叔叔說，以前還是很好的。”石頭補充，又說：“鷹人很兇狠的，以前最早還有其他族去海邊，一張皮子一包鹽，現在集市多是鷹人，要三張皮子才給一包鹽。”

    卓巖：聽起來，這個鷹人不僅拿捏皮毛四族，連著羽人內部也欺負，逐步壟斷。

    “確實可惡。”

    小咸石頭紛紛點頭，是很可惡的。

    獸人們要宰殺短腳獸，卓巖有些不忍看，正巧族長見到了卓巖，詢問卓巖燒陶的事情。

    “第一批六十件，今天燒制第二批陶鍋晚上能出窯。”卓巖匯報，“陶碗水壺，現在是每個洞兩個碗一個水壺，都在那邊還沒發，等族長發。”

    族長點點頭，看了眼卓巖，“你記數很好。”

    卓巖有點慌亂，不知道怎么回答。族長望著卓巖，一雙眼像是看透了一切，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繼續說：“部落換鹽隊快出發了，陶器我聽說容易碎不好帶，但是我還是想帶一些。”

    “可以用草蕩的草編織墊起來。”卓巖高興這個話題，忙說：“族長，我可以試試怎么裝。”

    他個人帶不了那是因為他家里沒人去，要喬姐捎著帶，這種重東西肯定不合適，而集部落力量就不一樣了。

    “羽人不需要這么大的陶器，要小一些的。”族長說。

    卓巖全都記下了，小一些更好，方便攜帶和售賣。

    說完了正事，短腳獸也分好了——去了皮，剔了骨頭、牙齒，那一對翅膀，聽族長說可以曬干了磨成粉。

    “阿雷的獸父腿不好，可以喝這個。”族長解釋。

    卓巖瞬間明白過來，族長帶狩獵隊走這么遠，艱難的抓短腳獸，為了換鹽，也是為了阿雷的父親。阿雷死了，部落里的獸人，尤其是打獵精壯的獸人其實是珍貴資源，如果一個個都死了、病了，不去管，那部落離衰落也不遠了。

    畢竟獸人和亞獸人生崽率不是很高的。

    自然，卓巖覺得族長也不單僅從利益出發，族長雖然話不多，有時候很嚴苛——阿灰曾經說過的，外出狩獵對待獸人很嚴苛，燒制陶罐時也很沒存在感。

    但部落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族長都有操心的，去年冬天他領肉，族長還跟他說，不行就去大洞里，大叔叔多給他帶肉的骨頭，也是對他的照看。

    部落里除了發展的利益，還是有溫情的。

    卓巖幾人領完了肉回，這一框沉甸甸的，起碼有六十多斤，吃不完根本吃不完，這只短腳獸果然比猛犸象幼崽大，但是聽石頭說，這也是短腳獸幼崽。

    “……好大。”卓巖只能說。

    “這么多肉，吃不完要浪費了，要是有鹽就好了。”小咸心疼不已。

    卓巖想了下，“要是曬成肉干，或者烘干呢？”就跟肉脯一樣，只是沒鹽沒調料，去了水分，下次吃可以燒湯之類的。

    “卓巖哥，什么意思？”

    “就跟燒陶一樣，這肉軟軟的把它變得硬邦邦，就跟我曬得野菜干一樣，它要是軟軟的野菜放不了多久就要壞，但是曬干風干，或許能多放一會。”

    “回去試試。”

    這下卓巖石頭都走的快了，而其他亞獸人也是結伴，在背后小聲驚嘆說：“你剛才看到了沒？卓巖和族長說話呢。”、“看到了，卓巖真厲害都不害怕族長。”、“是啊是啊，我就比較害怕。”、“我也是。”

    “卓巖可真厲害。”

    總而言之就這個意思。

    今天要出第一批陶鍋，卓巖想現在燒的每個洞都夠基本用的：兩大碗一水壺一個鍋，之后先緊著羽人集市交換物燒，按照他聽部落里說的，羽人喜歡漂亮、精巧的東西，他打算給陶罐上做一些花紋。

    還有編織陶罐的軟草。

    回去之后，卓巖先把肉放在陰涼處，跟著喬幾個說起之后捏陶器大小，“族長說羽人不用這么大，路途又比較遠，我想的是做成小號版的陶鍋，既可以加熱做飯燒水比較實用。”

    陶碗的話，也可以做一些。

    沒閑聊多久，第一批回洞里放肉的亞獸人們回來了，自然也帶了些肉，先接手干活，第二批人去領肉。

    卓巖干活的時候切了一塊肉，放在爐窯旁烘著，心里祈禱阿銀千萬別打了獵物回來，不然今天真的要吃不動放壞了。

    不過可以煎成肉，用油脂泡著也能放，但是好膩。

    萬幸，阿銀和阿頭回來了，兩只豹子渾身毛都炸開了，阿銀身上沾著草，哪哪都是臟兮兮的，但是沒受傷，阿銀嘴里也沒叼東西。

    卓巖：猛松一口氣。

    “我看看怎么了。”

    阿銀跑的飛快到了哥哥面前，先是搖著尾巴轉了一圈讓哥哥看，又是倒在地上攤開肚皮讓哥哥檢查，遠處的阿頭：……看的目瞪口呆，然后猶猶豫豫繞了一圈，走遠了。

    這個阿銀，跟外面打架的阿銀可不是一個阿銀。阿頭心想。

    “好，看到了沒受傷，你先去吃肉，我都分好了，今天部落里分了很多很多肉，你吃飽了就好，也別撐到，我想辦法曬點肉干。”卓巖說。

    阿銀沒去吃，而是用鼻子頂哥哥的腿，哥哥吃了嗎？

    “你看，窯口我放了些，打算烘干吃。”卓巖說。

    阿銀這才跑去吃肉。

    卓巖問：“今天是短腿獸的肉，聽小咸說很好吃，好不好吃？”

    阿銀剛才根本沒嘗到區別，聽哥哥一說，放慢了進食速度，仔細嘗了嘗，才嗷嗚叫，好吃。

    卓巖還沒吃到嘴，聽阿銀說好吃也是好奇，等他石板前的烤肉烤的滋滋冒響，略略泛著一點油脂，有種七成焦，就是表面略微一層金黃色，他沒忍住用手捏著起來送到口中，不由眼睛一亮。

    確實好吃。

    這個肉不膩不柴，外面幾分焦感，吃起來有點奶香混著一絲絲鹽味——

    “鹽味。”卓巖看阿銀，“你嘗出來鹽味了嗎？”

    阿銀低頭繼續嘗了一大塊，皺著眉頭仔細嘗，真的有啊哥哥。

    “這只短腳獸肯定是食草的，跟猛犸象的口感有點像，不過猛犸象要柴一點也沒奶味。”

    卓巖不打算烤了，先忍一忍，等這批陶鍋燒出來，干脆和大家一起烤肉吃，反正也不餓。

    天黑了，沒多久族長也來了，那位老者阿叔也提醒卓巖時間到了，看來族長也是看時間差不多過來的。

    放緩火，降溫。

    有亞獸人取了帶著火星的木炭先放一旁，卓巖說出完窯，不困，餓的話，一會可以在旁邊吃烤肉。大家都響應的，今天肉好多。

    開窯，取陶。

    一件件大肚陶鍋一一擺放整齊。

    盡管是第二次出窯，但辛勤干活的亞獸人們還是很興奮，而這次族長直接說：“今晚，每個洞，兩只陶碗一個陶壺一個陶鍋。”

    “不夠用的話，等換鹽隊走了之后，再燒。”

    “由卓巖安排發下去，不用等我回來。”

    大家聽聞安安靜靜的，等族長話說完了，起此彼伏的聲音：“好。”、“知道了族長。”、“好的。”、“我們會聽卓巖話的。”

    族長狩獵前，這片卓巖戲稱窯廠，其實是一大片荒蕪的地上分了兩大塊，一邊燒木炭的豬槽窯，一邊是三口窯，而如今靠樹蔭下搭建了木頭篷子——

    阿達雨阿灰還有阿頭四個獸人干的。

    自然也是卓巖和喬說的。

    現在篷子底下，砌成階梯狀，鋪著木板，擺滿了燒好的陶器。

    族長望著那棚子，相信燒陶的事情交給卓巖可以放心的。

    “陶器先帶回家，十天之后，換鹽隊要出發了。”族長說道。

    眾人明白說好。

    部落分肉是大叔叔，這次分陶族長在旁坐鎮，讓卓巖去安排，卓巖明白族長意思，十天之后族長要帶領換鹽隊離開，這次也是給他撐腰壯膽。

    卓巖讓喬負責陶壺，阿曼負責發陶碗，陶鍋是石頭。至于小咸——

    “你是總管，就是什么都看看，記著人，別分岔了。”

    小咸一聽可高興了，連連說好，他覺得自己的任務也很重要。那確實是重要，小咸記人很清楚的，不過也沒有人一個洞里來領兩份。

    很快東西發完了。

    大家都散了，先回家，亞獸人和獸人們成群結伴小心翼翼捧著陶器，有的是阿父阿媽帶著幼崽，幼崽調皮要捧著，就聽家長兇巴巴說：“這個要是碎了，我打你屁股。”、“你可不能碰，離它遠點，回去你可以玩石鍋。”

    以前石鍋都不許玩的，現在可以玩石鍋了。

    族長也帶著陶器和伴侶離開了。卓巖才知道，大叔叔就是族長的伴侶。

    “……”卓巖看向其他幾人，“你們，為什么，不告訴，我。”

    石頭莫名其妙，“這個部落都知道啊。”

    “對啊卓巖哥，你再說什么呢。”

    卓巖撓頭，“哈哈我亂講的。”然后飛快岔開話題，“小咸，你剛才眼睛怎么了？一眨一眨的，一直盯著我看，我剛才忙忘了問你了。”

    小咸還沒說，阿曼搶先說：“你還問呢，剛才春和阿樹來領陶器，春就站在你面前，你都沒看到嗎？”

    “就是就是，她肯定沒想到卓巖哥現在這么厲害。”

    卓巖：他還真沒注意看。

    “天黑我記不住臉。”他糊弄過去，然后看其他幾人明顯不信，亞獸人的視力，這借口確實不太靠譜，卓巖便嘆了口氣，說：“我和春以前是不對付——”

    “你別說你要和他和好。”阿曼嫌棄極了說。

    小咸更是生氣跳起來，不許和好不許和好。

    卓巖：“？誰說這個。我的意思是，我和春不對付，平時不一起玩不說話，但是燒陶是族長交給我的任務，我不能因為我和春以前吵過架就不給春發東西，或者發壞的不好的東西，這樣不好。”

    “一碼歸一碼。”

    “其他人要和春玩，我們也不能插手不能管，要不然成了孤立人家了——就是我們所有人不和春玩，我以前就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的沒人跟我說話，很無趣的。”

    現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族長‘看重’他，亞獸人們也信服他，他要是帶頭表現出厭惡春，難免就有種搞群體霸凌人家了。

    “卓巖說得對的。”喬站出來支持卓巖，又說：“當初的事情，其實也不能全怪春，卓巖也有不好的地方，他確實問了阿樹要不要結伴侶，不過那會卓巖還沒成年，也道歉了，春還要打卓巖，阿樹一個獸人欺負未成年亞獸人，真的不好。”

    所以喬很生氣，覺得春和阿樹太過分了。

    卓巖磕破了腦袋，狠狠摔了一跤，在地上昏過去了，春和阿樹一直笑，還說要揍卓巖，雖然說是嚇唬，但是不好。

    喬才出面，攙扶卓巖回去的。

    “有什么說什么是對的。”喬說。

    石頭點頭。阿曼和小咸仔細一想，便聽卓巖的，小咸說：“我可不跟春當伙伴。”、“我也是。”

    卓巖好笑摟著倆人肩膀，“好伙伴，我也不會勉強你們交伙伴的。”

    阿銀一直豎著耳朵聽，原來還有獸人欺負哥哥，把哥哥打暈了，哥哥不和那個亞獸人玩，但是他可以找那個獸人打架！狠狠打架！

    叫阿樹。

    卓巖絲毫不知道他家阿銀將阿樹添進了打架名單中，這會幾人聊完天，陸陸續續有亞獸人、獸人來了，大家起火烤肉，吃吃喝喝，一直鬧到最后困了。

    “回吧，明天休息半天，中午最熱的時候過去再過來吧。”卓巖說：“沒有來的，大家互相通知一下。”

    他們木炭多得是，不用燒炭，直接先燒陶片，這個時間短。

    今天窯廠所有的陶器清空，不用有獸人留這兒看守了，大家吃飽喝足，滿心歡喜，三三倆倆結伴回去。

    卓巖也是，東西發完了，走路都輕松許多，回去背著藤簍還有好多肉，今天吃肉跟大放送似得，阿銀叼著水桶，一人一豹回家。

    “……最初燒陶只是想給自己和喬他們行個方便，沒想到最后搞的這么大。”全部落都再干。責任也大了起來。

    卓巖出了口大氣，笑了起來，“明天可以睡個懶覺了阿銀！”

    “嗷嗚~~”好。那他明天晚一些去巡邏啦，他要陪哥哥睡懶覺。

    這十多天，天天睡醒就往窯廠跑，晚上近半夜再回去，卓巖覺得家里洞都有些陌生了，他家灶臺好久沒用，幸好雞和兔子還挺乖，至于阿銀四天前叼回來的牙豬幼崽，這小崽子很野的，都是阿銀在馴。

    卓巖打算過段時間閑下來，給在雞舍旁邊挖個洞做豬圈。要是以后再多一些，那就不能在家門口附近掏洞了，得往外擴一下，窯廠旁邊往山上去哪兒還有快空地，不過不平坦有些坡度。

    這個沒事。

    卓巖回洞，將肉放好，關了洞門喊阿銀，阿銀噈溜跑到床上躺好。卓巖笑說：“乖，好了睡覺吧。”

    現在天氣熱，阿銀已經不貼著哥哥睡覺了，只是等哥哥睡著后，偷偷的舔哥哥一口，這才閉上眼睡過去。

    第二天卓巖睡了個懶覺，外面陽光照進洞里一大半他才醒來，伸了個懶腰，睡得好像是把過去十幾天辛勤勞作的累都補回來了。

    一人一豹去洞口外刷牙洗漱，卓巖還做了一套操——隨便活動活動胳膊腿，瞭望坡下遠方，然后愣了下，“阿銀，我沒看錯的話，我們家的雞屁股后面跟著是……小雞？”

    真的是小雞，一只兩只——足足有四只雞。

    卓巖看向阿銀，阿銀你知道嗎？阿銀搖搖腦袋，也不知道。

    “這些日子，咱倆早出晚歸，雞跟散養差不多，不知道正常。”卓巖說著往雞舍那兒跑去，每天他回家路過雞舍都會瞥一眼，看到兩只雞都母雞蹲乖乖的，便就離開。

    而此刻，大白天的，洞里不知道什么時候鋪著干草——亂七八糟模樣，應該是雞叨進去的，那些柔軟的干草上還有三顆蛋。！！！

    卓巖眼睛都亮了，“阿銀，我們家的雞廠有規模了！”

    兩只變七只，七只變無數只。

    那這個雞舍用不了多久就用不成了，不過沒關系，緩坡那兒一大片全都是‘雞舍’！

    卓巖：“阿銀，你時不時盯著牙豬，別讓牙豬吃了雞。”

    牙豬是雜食動物，除了一些根莖、豬草，還會吃肉。

    “嗷嗚！”知道了哥哥。

    于是什么都沒干的牙豬幼崽，時隔一日，再度被那只豹子送進口中，掉出來后：？？？瑟瑟發抖，一動都不敢動。

    部落里昨天抓到了短腳獸，現在除了巡邏隊日常巡邏，獸人基本上都沒出部落，他們也沒閑著，開始拆分短腳獸骨，將長長的骨頭打斷，再磨。

    獸人們力氣大，負責換鹽隊的骨刀制作。

    而亞獸人們也沒閑著，在卓巖的帶領下開始燒小陶鍋、陶碗，以及還要收割草蕩，現在水里浸泡，之后鋪在太陽下曬干，這樣曬干后不會斷，韌性更好。

    卓巖家最早編織的草席早現在睡得破破爛爛，掉草斷，只是卓巖沒時間再做了，先湊合著用，后來琢磨發現得浸泡在曬干更耐用。

    如此一連七天忙碌，期間中間，也有年輕的狩獵隊外出捕獵，這就是當天去當天回那種，沒什么危險。

    族長說：“我聽說，阿銀和阿灰之前打架了。”

    阿灰窘迫，站出來說：“是我先提出的，我要和阿銀打架。”還補了句：“我輸了，我服氣。”

    “那一天的狩獵，阿銀也一塊跟過去吧。”族長開口道。

    其他亞獸人有的目光輕視，有的質疑，也有興奮高興的——比如阿頭，特別為兄弟開心，可以去捕獵了！當然阿達、阿灰也是認可的，尤其是阿灰。

    他都能去，阿銀打敗了他，阿銀比他更厲害，怎么就不能去了。

    族長在場沒有人提出質疑。族長看向阿銀，阿銀嗷嗚叫的很大聲表示愿意愿意。卓巖心里五味雜陳，為阿銀感到高興還是占的更多，雖然他也有點擔心。

    但是部落中，多少年流傳下的，深入骨髓的觀念。

    一位獸人，不能打獵，跟廢物是沒有區別的，甚至比一只獸還要被人瞧不起輕視，能進入狩獵隊，別說是部落里，而是整個草原森林四大部落所有獸人長大健壯的象征。

    他們成年了，可以捕獵了，可以給部落提供食物了，他們是勇者，是充滿力量和智慧的——捕獵也需要智慧。

    進入狩獵隊只是最基礎，進入之后誰的獵物多、大，每次都能逮到獵物，誰能沖進獵物堆中帶走獵物全身而退，誰能抓到大塊頭像是猛犸象、灰象，不用多言語，那位就是部落獸人簇擁的強者。

    就好比，之前阿灰看不起阿銀，但是被阿銀揍了一頓后，心服口服——

    大多數獸人都是如此，他們只在意力量。

    所以，卓巖替阿銀高興，捕獵隊和巡邏隊不一樣，巡邏隊他可以托小咸找他二哥多幫幫阿銀，陪著阿銀一起巡邏，偶爾外出捕獵學習，但是在狩獵隊，那就要靠阿銀自己了。

    好比是學前班和考初高中，靠家長沒用。

    一天短途的狩獵隊有八人，都是剛成年不久，或者成年一年的年輕獸人，自然有一位經驗豐富的老獸人帶路盯著。

    “阿銀，你可以的，加油。”卓巖鼓勵，伸著手握成了拳頭，一改之前摸阿銀耳朵習慣，他覺得這么多獸人跟前，跟rua小孩一樣rua阿銀，阿銀會沒面子的。

    誰知道阿銀跑過來蹭蹭哥哥的拳頭，還搖著腦袋哥哥摸摸耳朵呀。

    卓巖小聲：“大家都看著你呢。”

    摸摸摸摸，哥哥摸摸。

    卓巖怕再不摸，他家阿銀更沒面子了，怎么這么熱情，摸完了，趕緊讓阿銀跟上，狩獵隊隊伍快走遠了。阿銀吼了聲，加速跑跟上去，走在最后，不過沒一會，原本隊伍中間的阿灰放慢了腳步，跟著阿銀并排。

    阿銀看都不看阿灰，加速，走到了阿頭那兒。

    “那傻獸人怎么現在這么粘你了，別是吃了你的口水吧。”阿頭都看到了這會笑話。

    “你才吃口水呢。”阿灰罵了回去，并排走在阿銀旁邊。

    于是隊伍后面形成凹，一左一右兩個高大的獸人，中間一只銀色的豹子。阿銀：……好吵。

    第43章 （修）

    緊趕慢趕, 豹人部落對外換物的陶器出來了。小陶鍋一共二十個，陶鍋略深一些，左右帶著把手, 容量只有豹人用的陶鍋一半大小。

    燒制出來時，阿白愛不釋手，小心翼翼捧著陶鍋說：“卓巖, 這個小小的好可愛啊。”

    “對啊對啊, 像是幼崽吃飯的碗。”

    “你家幼崽吃飯用這么小的碗, 那可長不大了。”

    “沒化形前的幼崽，我看剛剛好。”

    幾個亞獸人一邊聊天一邊將陶鍋搬運到棚子底下。

    “我只聽你們說起羽人，還沒見過，他們吃東西真很少嗎？這么小的碗——”

    “這不是碗，是鍋。”

    “哈哈哈哈我一看大小老說錯, 他們真的只吃一點點東西嗎？”

    “我也不知道, 只是聽獸人們說起過, 這次出去, 喬你是不是也去？到時候喬回來問問喬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喬笑說：“那我記下，回來告訴你們。”

    “好啊好啊。”

    陶鍋太小, 小的可愛, 有幾個亞獸人真的喜歡。卓巖見狀便說：“等這一批忙完，送走換鹽隊, 部落里誰要小的陶鍋可以大概定一下人數, 我們燒就好了。”

    “太好了！！！卓巖你真好！”

    卓巖：“也沒什么麻煩的, 反正大家一起燒。”每個家里倆鍋更方便點, 全部落要用的都燒全了。

    部落里長輩亞獸人則是做手編, 卓巖記得現代時有用麻繩五花大綁砂鍋可以拎起來，跟著長輩們一起研究了一番, 陶鍋是三只鍋捆一起，陶碗更小一些，五只摞起扎，每只碗底鋪一層薄薄的干草。

    等陶鍋、陶碗全部裝起來，藤簍里鋪著長毛皮子，陶鍋陶碗卡緊位置，再塞一些干草，皮子口軟藤條扎起來，這就好了。

    統共是六個藤簍，裝了二十只陶鍋、四十只陶碗。還有兩藤簍的骨刀，八藤簍的皮子，在出發前一天晚上，部落響起梆梆梆的聲。眾人到廣場集合。

    族長開始點名，這次換鹽隊去的基本上都是經驗豐富的獸人，年輕的獸人也有，阿達和阿樹。阿達的阿媽也去，帶著她的伴侶。

    部落里獸人一共有三十二位，換鹽隊出動了十七位，集體貨物獸人們是要輪流背的，今年部落的貨物都算是多的了，一共十六個藤簍。

    不過這點東西，十七位獸人背一個藤簍，背上再坐自家伴侶，還能再背兩個藤簍，這些重量都不算什么。

    獸人們還是很喜歡帶自家伴侶出去的，亞獸人們一年生活在部落內，整日采摘、勞作，也不能跑出去放風，很無聊的，到了年中可以去集市，關系親密的獸人都愿意帶亞獸人伴侶出門玩。

    所以十七位獸人，有十六位帶上了伴侶，連著族長也帶上了大叔叔。

    “……部落里，狩獵隊電管，亞獸人燒陶卓巖安排，其他的事情，像是采摘、編織，可以問大洞的老人。”

    事情安排完了，族長想沒什么事，就讓散了。

    卓巖阿銀先和小伙伴一起跟喬道別，聽說明天天不亮隊伍就會出發，喬第一次去羽人集市，現在有點興奮，臉頰都是紅的，說：“我這次走了，土豆要辛苦你們收了。”

    “喬，這什么話，只是收個土豆。”阿曼說。

    小咸點著腦袋就是的，只是收土豆。

    “等收好了，你的那批先放我洞里，你回來再拿走。”卓巖說。

    喬說好，這次沒客氣了。

    石頭和小咸都有些悶悶不樂，因為石頭父母也要去換鹽隊，而他的妹妹大云，這段時間要靠石頭養了。小咸父母一樣，好在還有兩個哥哥在家。

    卓巖對于石頭家里情況，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因為石頭父母未免太恩愛了些！！！

    果然，石頭父母是辦了結伴侶儀式的。

    可是怎么說，父母‘出去玩’，留這個大兒子帶個七八歲的妹妹生活，石頭也只是個身高一米八八，身材健碩，成年兩年的亞獸人啊，父母一走，石頭吃啥，還要養妹妹。

    他父母原話是：你不是說，卓巖說泥豆快熟了，還有狩獵隊，我們相信你可以的石頭。

    今年喬的小家，喬的哥哥，還有喬父母都去了。

    而阿曼父母不去，因為阿曼的弟弟那個小學生其實比較皮，阿曼父母顯然很了解兒子，怕他們出去，這個獸人兒子偷跑出去，便托著女兒捎一些皮子去集市——阿曼姐姐和伴侶去的。

    阿曼后來跟石頭悄悄說，他聽到阿父阿媽說，石頭阿父阿媽請他的父母幫忙，要是石頭和大云沒有肉吃了，麻煩先送一些過來，回頭他們用鹽交換。

    卓巖聽完后，覺得石頭爹媽還是有點靠譜的。他就說嘛，怎么可能真的讓石頭帶妹妹活兩個多月。

    部落里現在留下十五位獸人，五位幼崽，十位成年的，當然也包含了經驗豐富的壯年獸人，一共有四位，電、阿森、大牙、阿曼獸父。

    幾人聊起來，卓巖說那還有他家阿銀。

    于是重新算，把阿銀加進去，那就是現在有十一位能用的獸人了。

    族長說狩獵隊讓電管。卓巖不認識，還問：“是不是阿雷阿父？”

    “不是，卓巖你又記岔了，大牙才是阿雷阿父。”石頭說。

    卓巖：……

    這個名字就和小咸二哥名字一樣，出乎意料的讓人摔個跟頭又一個跟頭。

    卓巖艱難開口，“也不能怪我，你們聽，這電跟雷是不是很像父子？打雷閃電。”

    “可是阿雷的阿父牙好大還很鋒利，曾經咬斷了一頭獅子的脖頸。”石頭夸贊說。

    阿曼瞥了眼卓巖，“你不問問阿森嗎？說起來也是你叔叔，他今年怎么不去。”

    “？”卓巖懵了下，恍然反應過來，很是鎮定說：“我叔叔不去的話也正常吧？”

    阿曼點頭，“你叔叔伴侶懷孕了，肚子很大，聽說換鹽隊走了沒多久好像就能生了，所以今年不去。”

    原來如此。

    豹子懷孕基本上三個月生產，而亞獸人不同，因為還能變幻人形，所以懷孕到生產基本上是六個月左右。

    卓巖不禁想，難怪去年雪季冬天，小卓巖叔叔沒有給小卓巖送肉，之前幾年雪季，這位叔叔一直在雪季時，會送一兩次肉給小卓巖和阿媽。

    平時是不給的，只有艱難時候會送。

    部落里有遵循動物本能的獸人，也有顧念幾分血緣親情的，不過當環境惡劣食物珍貴稀少時，獸人們第一選擇永遠都是自家伴侶和幼崽。

    卓巖對這位叔叔記憶很模糊，現在聽阿曼提及來，小卓巖的記憶不由浮現腦海——大雪很深涌進洞口，小卓巖和阿媽在角落石床裹著皮子瑟瑟發抖，那位叔叔頂著風雪到了洞口，放下嘴里的肉就離開了。

    很匆忙，只有一只獸形背影。

    “那很好。”卓巖點點頭，又說了句：“希望嬸嬸能平安生下崽崽。”

    然后大家又都看他。

    卓巖：……“干嘛。”

    “為什么叫嬸嬸？”

    “因為是我叔叔的伴侶，所以叫嬸嬸，難道不是這么叫嗎？”

    喬不由解釋：“你和你叔叔認識，和你叔叔的伴侶不認識，也沒有血脈，我們都是叫名字，或者伴侶的。”

    “我知道了。”就……怎么說，部落里有血緣親情觀念，但不多，而且都是直來直往的。誰和誰有血緣關系，和對方的伴侶父母沒關系，沒什么‘婆媳’、‘岳母女婿’矛盾。

    挺好的。

    大家走到岔口，幾人駐足，依依不舍，喬先一笑，“我又不是不回來。”

    “喬姐。”卓巖先一步打斷，那種立flag話有點怕，他一笑，很輕松尋常的口氣：“下次見。”

    喬也被感染了，“下次見。”

    “下次見。”大家都沒了傷感，去集市還是很好玩的。

    于是說完，大家分道揚鑣各回各家。卓巖和阿銀先走，其他幾個人還在嘀咕剛才嬸嬸的話，小咸：“肯定是卓巖哥很孤單，想要多點家人。”、“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就沒再說了，嬸嬸就嬸嬸吧。”

    “卓巖現在有阿銀了，以后還會有崽崽。”石頭說道。

    小咸和阿曼便都開心起來，替卓巖開心。

    卓巖絲毫不知道自己在小伙伴心里是‘小可憐’，想著阿銀以后也能進入狩獵隊，為部落里做一些事情，阿銀很高興的，每天都精神奕奕，他也為阿銀開心。

    難怪前幾天，族長讓阿銀加入狩獵隊，一是阿銀打過了阿灰，在部落里跟著他過日子也沒傷人，是部落一員，之前每次他們倆都領了肉，肯定有人私下不滿的。二則是換鹽大部隊一走，整個部落獸人緊俏，需要用人。

    “阿銀，之后可能你要辛苦了些。”卓巖說。

    阿銀嗷嗚叫，不辛苦的哥哥。

    “燒陶算是大頭忙完了，之后不是那么緊俏。”卓巖本來想說可以休息一兩天，但他想起來還要收土豆。

    阿曼他們說，夏天快來了，雨水會多，所以換鹽隊需要現在出發，等夏天雨水多的時候已經到羽人集市了，等雨季過完再回來。

    雨季大概半個月左右。

    卓巖心想，還挺短暫的。最近天熱起來，真的很曬，下下雨涼快一些——現在還不知道，真等下雨了，他頭大。

    回家路過雞舍卓巖蹲在那兒看，四只蛋破殼了兩只，估計剩下的也快了。卓巖看完蛋，便帶阿銀回去睡覺，明天還有活。

    第二天，卓巖知道今天沒什么重要事，能短暫緩一口氣，于是睡了個懶覺。而換鹽隊早都出發了。

    阿銀蹲在床邊，伸著舌頭舔了舔哥哥。

    “醒來了。”卓巖眼睛都沒睜開，伸手胡亂摸空氣，阿銀就把腦袋塞到哥哥掌心下，卓巖摸到了，含糊不清說：“你要去狩獵隊你先走，我馬上醒來。”

    “嗷嗚嗷嗚~”好，哥哥再睡一會也行的，我要走了。

    阿銀舔了舔哥哥的手掌，卓巖感覺掌心濕漉漉又有點刺，便人醒了個七七八八，睜開眼睛坐起來，抱了抱阿銀腦袋，“快去吧，別晚了。”

    狩獵隊不等人的，路過誰家洞口喊一聲，這會他家住在最外面也占便宜——阿銀最后一位跟上隊伍。

    果然，洞外隱約有吼叫聲。

    阿銀最后蹭了下哥哥，飛快跑出洞口，趕上了隊伍。

    卓巖伸了伸懶腰，徹底醒了，干脆是一手拎著水桶，背上背著藤簍出門干活，家里養的雞、兔子和牙豬都是散養，可以自己找吃的，那只牙豬還有點皮，被阿銀馴了幾天，現在乖乖的，自己找豬草吃。

    誰看了不說聲魔鬼。

    卓巖先到河邊洗漱，他的頭發有點長了，干脆用骨刀修了下，就聽到背后石頭教訓大云的聲：“你待在我的背上不許亂動。”

    “嗷嗚嗷嗚，哥哥。”大云嗷嗷叫。

    “卓巖哥！”小咸先跑了過來，“你在修頭發嗎？我幫你。”

    “行。”卓巖把骨刀遞給小咸，“后面修短一些，天氣太熱了。”

    “那一會我也修一修。”

    小咸幫卓巖哥修短頭發，一邊說：“石頭都快被煩死了，大云哭了一早上，現在才不哭了。”

    “她阿父阿媽走了，大云還小，哭很正常。”

    “可是她哭的好大聲好大聲。”小咸反正覺得很煩，石頭可真厲害，一直哄一直哄，還背著大云玩。

    沒一會頭發修短了，這會也不要求什么理發手藝，短就好了，于是卓巖那顆頭毛茸茸的就跟炸開的小樹一樣，頭發是齊耳長短，腦袋上特別短，于是炸的蓬松。

    卓巖對著河水照了一番，不由美滋滋道：“我發量好多啊。”撩了幾捧水順便洗了臉和脖子，皮子沾著水擦了擦。

    “好了，我給你修吧。”

    小咸就乖乖背過去，讓卓巖哥給他修頭發。石頭也背著妹妹走過來了，后頭還跟著阿曼，阿曼堵著耳朵。卓巖：……笑死。

    大云是有點皮，不過小孩子嘛，但也很懂事的——部落里，小孩都養的糙，身體結實，哪哪亂爬，吃什么不挑，大人告訴了不能去河邊，小孩子肯定不會去的。因為去了要挨揍。

    獸人亞獸人不輕易揍孩子，但揍起孩子也是真的揍。

    “你們再修頭發？那我也修一修。”阿曼說。

    石頭放下大云，大云會走路了，只是走的有些不穩，一著急還會爬，這會大云先往卓巖懷里走，張開了胳膊要抱。

    “哦哦，大云真是喜歡卓巖。”阿曼取出骨刀一邊說。

    卓巖抱著大云，看小孩頭發亂糟糟的，“石頭，干脆給大云也修一修？”

    “好啊。”石頭說，從背簍取出骨刀，“我來吧。”

    于是一大早上，幾個人先在河邊修完了頭發，神清氣爽。石頭給大云修的太潦草，卓巖還略微補了補——他覺得自己手藝很好，起碼比石頭好。

    石頭給妹妹洗頭也是抱著妹妹倒栽蔥一樣，腦袋沖著河水，肥皂沾濕，開始隨便撓，大云嗷嗷叫，卓巖：……“石頭，你動作輕柔一些。”

    “知道了。”

    果然這次大云不叫了。

    今天是傍晚燒陶，現在中午天太熱熱熱了，卓巖體感有三十多度，不穿坎肩吧，他覺得不好意思，不過看到部落其他亞獸人已經換上了樹葉藤條編織的‘衣服’，只遮蓋住重點部位。

    缺點就是很容易走光。

    “布是怎么做的來著？”卓巖悶頭回想了一路，他認識苧麻、桐麻，他們部落附近肯定是沒有的，不由先跟大家一起去收土豆。

    石頭把大云往樹蔭下一放，讓大云自己玩，便下地開挖，大家用的是石刀，沒干一會，原本說好下午燒陶的亞獸人都來了。

    “卓巖我們聽到你們今天要收泥豆。”

    “我幫你啊。”

    “之前說幫你干活的。”

    阿白幾人紛紛下了地，卓巖都來不及說什么，大家已經挖起來了，挖泥豆亞獸人們都會的，不需要教，人多干起活來速度很快的，沒一會空地上堆了滿了土豆。

    “好多啊，你們怎么種的？”阿白驚嘆的問，說完不好意思說：“之前小咸說過種，我起初還不信，看到地上長出泥豆苗，早都信了，這些泥豆長得好好。”

    另外一位亞獸人點頭說：“對。”

    卓巖：“我教你們，這個很簡單的。咱們部落水域兩邊空地很多，能開土地，一定先要翻土，把雜草除掉，然后培育種子……”

    他很詳細的教了一遍。

    大家都很認真聽，哪怕有人沒聽懂也沒先問，而是等卓巖說完，才有人問：“卓巖現在還可以種嗎？”

    還有人說：“我們可以先翻土，等雨季過后再種，正好不用澆水了。”

    “聰明！”卓巖夸贊。

    那位年輕亞獸人臉紅紅的，很是開心。

    “就是天氣很熱，大家干活小心熱倒了。”

    “可以喝苦樹汁，放心吧卓巖。”阿白說道。

    卓巖：……苦樹汁？他看向小咸，小咸偷偷摸摸挨著卓巖哥，皺著眉比劃說：“一種長得好難看好難看的樹，隔開樹皮流出白色的水，看著白色的但是好苦好難喝。”

    “我以前熱的好難受，大叔叔就給我喝這個。”

    卓巖：“改天我們去割苦樹汁。”

    小咸：……苦哈哈一張臉，卻還是答應了。

    本來是預計干兩天的活，因為只能干早上大半天，下午還要燒陶，結果人多，一天就干完了，整個土豆堆成了山，半點不夸張。卓巖沒想到繁殖生長的這么好，這塊土地簡直是種土豆圣地。

    幾人開始分，留下兩筐做種子——這是卓和和小伙伴們合伙的。

    剩下的五個人每人滿滿兩藤簍的量，卓巖背了三次將土豆倒在洞里一角——其中兩筐是喬的。

    他的一筐給阿白幾個做種子了，說好了，他現在借種子給大家，回頭秋天收獲時，還他半藤簍就好。阿白幾人都答應了——秋天時，部落里外面哪哪都是泥豆，很多的，不怕還不上。

    阿曼小咸也借給了其他人一筐，石頭沒有，因為石頭還要和他大云靠著土豆過日子，大云現在吃的可多了。

    傍晚時，狩獵隊回來了，每個獸人都扛著獵物，是角羊。部落走了一大半人，現在只剩三十五人，每個人分了三四斤的肉，夠吃的。

    照舊是在部落廣場內領肉，分肉的是電的伴侶，一位男性亞獸人，看上去結實又強壯，也很年輕，大概二十五六歲左右，表情很嚴肅，每個人量都一樣，輪到了卓巖，那位亞獸人看了眼，多給了卓巖一根骨頭。

    “為什么多給他一根骨頭。”

    部落有人喊出了聲。

    電聞聲往后面看過去，那個喊的獸人站了出來。

    “憑什么多給他一根。”獸人又重復了遍。

    分肉的亞獸人眼底有些困擾，看了眼伴侶，咬了下唇，覺得自己失去了公正，讓伴侶被質疑了。

    卓巖沒把骨頭還回去，而是看向分肉亞獸人，眼神堅定，意思‘你先別急等你伴侶處理’，也不知道對方收到沒收到。

    族長才走，將部落狩獵隊交給電，卓巖不知道這次外出捕獵有沒有發生什么，反正這會分肉，有人借機質疑電的領導地位。

    電和伴侶那是一體的。

    一根肉骨頭，大叔叔在時，不會有人質疑。

    果然，電看向對方，大聲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今天捕獵，馬哈，你一直不聽我的安排，差點讓隊伍中的隊友受到攻擊，今天是角羊，要是換做別的獵物呢？他們會受傷的。”

    “我只是教這些年輕的獸人怎么捕獵。”馬哈強硬說。

    電不再去辯駁，“骨頭，卓巖你該拿，還有小咸一根，阿灰的阿媽一根。我說的。馬哈，還有你們其他人，不信服我，可以等族長回來打一架，至于現在，我聽族長的，不許打架。”

    卓巖瞬間明白過來，拿著骨頭大聲說：“我聽電的，謝謝你們。”

    “這是你、小咸、阿灰阿媽該得的。”電道。

    卓巖拿了骨頭領了肉就去旁邊了，廣場氛圍還沒緩過來，有些冷和僵硬，卓巖隨著大家看的方向看過去，與那位馬哈對上了，卓巖自然的移開目光。

    那個馬哈年紀看上去比電大一兩歲，或者兩個人差不多年齡。

    電是一位女獸人，并不是很高大，有個一米九三左右，那個馬哈看上去快兩米了，這次族長安排電帶隊，馬哈肯定不滿很久了。

    這才第一天。

    卓巖摸了摸阿銀耳朵，今天阿銀受委屈了，電能那么說，肯定是那個馬哈撂橛子讓年輕獸人去抓，幸好是角羊沒危險。阿銀蹭了蹭哥哥，沒事的，他沒有受傷。

    可能有了卓巖打板子，小咸上去領肉時，也是多了根骨頭，抱著骨頭大聲說：“謝謝電，謝謝小奎。”只是他還小，聲音有點點抖。

    之后就是阿灰阿媽，阿灰阿媽態度很溫和，聲音不大不小，不過謝謝電保護了阿灰，“阿灰笨的，幸好是角羊。”

    “阿媽！你別說了。”阿灰的聲。

    原本安安靜靜有些僵硬氛圍的廣場，這么一打岔大家又輕松起來。

    等分完肉回去路上，阿曼說：“卓巖，你好勇敢，你都不怕馬哈嗎？”

    “我領肉那會背對著大家，沒看見馬哈長這么高。”卓巖。

    原本一臉興奮崇拜的小咸：……？？？啊？

    石頭和阿曼都笑了起來，石頭抱著妹妹還背著藤簍，說：“不過我相信卓巖就是看見了馬哈，也會支持電的。”

    卓巖摸了下傻乎乎小咸腦袋，“小咸也很勇敢。”

    小咸再度開心起來，他剛才聲音都是抖的，但他聽卓巖哥的。

    “我不知道馬哈為人，不過族長把狩獵隊交給電，肯定是電合格能帶隊，起碼這段時間能保證部落平安，勉強吃飽。”卓巖想了下又補充：“你們剛聽到了，電說等族長回來在打架，而不是現在。”

    “她是害怕打不過馬哈？”阿曼說完，覺得不對，搖了搖頭，聽說馬哈很強的，跟阿達阿媽不相上下，但他說不上來。

    卓巖說：“咱們部落現在獸人少，馬哈挑釁故意想打架，不管是打輸打贏了，萬一失手有人受傷，十一個能捕獵看護部落的獸人，就變成十個了！”

    “不對是九個。”石頭說完，想起來，“我忘了還有阿銀，那就是十個，你說得對卓巖。”

    “族長很聰明的，電比較穩重，阿雷獸父腿傷還沒好全，我叔叔阿森，伴侶大著肚子，馬哈看起來很魯莽——”

    “卓巖哥，什么是魯莽？”

    “就是很沖動，做什么決定憑著本能不會思考，不從整個部落利益出發。”

    阿曼石頭紛紛點頭，卓巖說的有道理。

    “不過我看，遲早得打一架……不知道電能不能拖到族長回來。”卓巖覺得馬哈不會善罷甘休的。

    獸人崇尚武力壓倒，打服了就沒那么多話了。

    卓巖低下頭跟阿銀說：“以后去狩獵，你要留個心眼，防著點那個馬哈。”

    “嗷嗚~”阿銀點點頭。他記下了。

    “不過說起來，阿曼你阿父怎么不領隊？”

    阿曼一聽就瞪眼，無奈說：“我弟弟——算了，我阿父放不下心。”

    卓巖沒聽明白意思，不過也不是大事，現在電穩住局面就好了。此時拿了肉還不能回洞，還要燒陶，幸好是狩獵隊回來得早，窯還沒燒上，不用分批去領肉。到了窯廠，人齊了，大家燒窯。

    小咸的大哥阿日，還有阿雷獸父大牙夜晚巡邏，守在窯廠。

    而窯廠里，兩兩亞獸人一個爐窯，有的低聲說話聊天。

    “剛才卓巖是支持電和小奎的。”

    “不過馬哈說的也對——”

    “馬哈才不對，電都說了，多給卓巖一根骨頭也是有原因的。”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馬哈看起來更強壯，也許馬哈帶年輕獸人狩獵，也是為了年輕獸人好。”

    “這倒是。”

    不僅獸人崇尚力量強者，亞獸人也是一樣，這種欣賞不是對伴侶喜歡，而是對強者的崇拜、信服。

    獸形大牙存在感極低，聽聞也只是瞇著眼瞥了眼說話的亞獸人，而后眼底發出不屑的冷冽目光。

    馬哈？

    算什么。

    第44章 （修）

    之后十天, 部落里一切照舊。

    卓巖這邊燒了兩次窯，都是一些小件，像是深口的碗盤子水杯小鍋等, 基本上每洞都平分了。豹人部落每洞基本上都是兩人，或者父母帶著小幼崽，最多的就像是小咸家里五口人。

    聽小咸時常說, 他父母已經快受不了, 催促兩個兒子找伴侶搬出去, 別在洞里啃老了——大概意思。

    所以每個洞兩個鍋、兩個大碗、一個大水壺、兩個小碗、三個有把手帶蓋子，又可以當水杯又可以當罐子，真的夠了。

    于是在最后一次燒制完，卓巖說：“差不多了，天氣越來越熱, 今年燒窯結束了。要是族長他們回來, 還需要什么那時候才燒。”

    亞獸人們紛紛表示贊同, 他們還想翻河兩邊大塊的地, 想要種泥豆。

    分完現在在部落的人家，剩下的一批陶器, 卓巖和老者們商定過, 暫時都放在大洞里，等換鹽隊回來從那兒領。

    燒陶徹底結束。

    天氣越發炎熱, 現在亞獸人們起的更早, 借著月光翻河邊的地, 一直干到早上九點, 天氣開始熱了, 堅持到十點左右，亞獸人們扛不住要回洞里, 等傍晚五點時，太陽落山再出來。

    阿曼說夏天快來了。

    卓巖聞言大吃一驚：“這還不是夏天嗎？！”

    “是啊，還不是。”

    這么熱了，竟然還不是夏天。卓巖體感，現在都三十五六度了，那最熱的時候，不得四十度？

    石頭看出卓巖怕熱，說：“你整天穿著皮裙坎肩能不熱嗎？你脫了吧。”

    “對啊對啊卓巖哥。”小咸覺得好熱，貼心說：“我知道有的地方葉子好大，我可以幫你編葉子衣服。”

    卓巖確實快扛不住了，只能感謝小咸好意，而后說：“下次一起。”他還在頭疼夏天的到來，他還好，熱了可以鉆回洞里，洞真的是冬暖夏涼，還挺舒服的，可是阿銀不行，天這么熱去打獵。

    “之前說那個苦樹汁子，我們什么時候接一罐？”

    小咸：……露出了痛苦面具。

    阿曼哈哈哈大樂，說小咸剛還起勁兒想去玩，現在好了，卓巖要去割苦樹汁，小咸狠狠瞪了阿曼，阿曼上手去揉小咸腦殼，兩人打打鬧鬧起來。

    石頭是點頭說，今天傍晚就可以去。

    “這個遠不遠？”

    “還好，天不黑就能回來。”石頭還沒說完，打打鬧鬧的小咸立即搶一步說：“卓巖哥，我知道有一棵特別大！有好多呢。”

    卓巖：“那太好了。傍晚見，我拿個罐子接。”

    見天熱，大家都從河邊回去，有的亞獸人太熱了，還會跳到水里撩水到身上降降溫，嘻嘻哈哈的結伴回去，一直到傍晚夕陽落下，部落里又熱鬧起來。

    卓巖背著藤簍從洞里出來，最近天熱，別說他，家里的小動物們都有些蔫了吧唧，卓巖給這些動物都備了水，就用阿銀最早的那個木頭樁子挖的木盆，現在阿銀換陶碗了，他一個阿銀一個，正好夠。

    木盆放在歪脖子樹下，卓巖又給添滿了水，其他不管了，家里動物渴了就會上來自己喝，都不傻，尤其是牙豬很聰明的。

    卓巖到了坡下，三人到了一會，石頭還是背著藤簍抱著大云。

    “走吧。”

    三人繞到河水最窄處出部落，打眼看過去，整條河流好像有些窄了，積雪融化開春那會，河水是最寬的，現在兩邊離河面還有七八米距離的土地陸陸續續都翻了。

    是這幾天亞獸人們干的活。

    大家說種泥豆，執行力驚人，說干就干，很勤快。卓巖在看，其他人目光隨著卓巖看過去，石頭不知道看什么，一片翻的土，干的還挺快的，阿曼則是說：“今年秋天土豆要好多好多，感覺都要吃不完了。”

    “對啊對啊，要是換鹽隊回來帶好多鹽，今年雪季也不害怕餓肚子了。”小咸說道。

    石頭雖然沒說話，但是想到那種情況，臉上帶笑。

    “也不知道換鹽隊到了沒？”

    “肯定沒有，這才多久。”

    “對哦。”

    幾人閑聊一路出了部落，也沒敢走遠，因為現在部落人手不夠，每天巡邏的獸人就兩人，不過會以部落界限外——河床外面一圈各個森林點撒尿打標記。

    一些普通動物聞到獸人的味道，會自己離開的。

    苦樹汁的樹很好找，在一片森林中長得矮矮的，外表很難看，樹干樹皮很黑，有樹疤，拳頭大小，其實有點密集恐懼癥的人看了要犯惡心。

    用石刀先狠狠的劃開結疤最外層樹皮——這個很厚實，需要使勁兒破壞，再用骨刀沿著劃開的地方劃拉下，這下會流出汁水來，真的是清水狀，撲鼻一股古難聞的味道。

    卓巖：……“第一個喝這個的人是誰？真的厲害。”

    這樹長得這么丑，劃開樹疤取汁解暑，第一個能下嘴的人怎么找到的。

    “不知道，反正部落里大家都知道，我阿父阿媽也知道。”阿曼說。

    沒人會問第一個誰發現的，他們生下來熱的暈倒了，大人們就會給他們喂這個，喝完吐了就好了。

    卓巖找了棵樹，學著石頭剛才手法劃開，趕緊接。部落里燒的碗，哪怕是小碗都不是現代的小，罐子更別提了，裝個七八百毫升沒問題。

    一個樹疤能接三百多毫升。

    卓巖沒劃開第二個，而是先嗅了嗅，差點yue出來，氣味不是很好聞，他小口抿了口，不由整個五官皺成一團，小咸石頭阿曼三個哈哈大笑，唯有大云著急，揮著手啊不啊不的念。

    “你們三個！還是大云好。”卓巖惱羞成怒指責伙伴看笑話，他的舌尖還彌漫著苦澀的味道，真的比黃連還苦。

    阿曼笑都沒斷，說：“大云還沒喝過，你喂她一口吧。”

    “我看你是想讓大云恨我！”卓巖直言拆穿阿曼的‘詭計’。

    大云除了石頭，確實是很喜歡他。

    阿曼失望，卓巖竟然看出來了。

    “卓巖哥，你還沒熱暈過去，別喝了，真的很難喝。”小咸說，反正他是能不喝就不喝。

    阿曼：“部落里大家都是小咸這個想法，熱暈了再來接也不晚，誰像你這么早就來接，很難喝的。”

    “阿銀一天在外打獵，我怕他中暑了，這個能不能曬成粉，或者我搓成丸子，給阿銀帶上，狩獵蹲獵物痕跡時，曬太久太陽可以嗑一顆丸子。”卓巖是這個計劃。

    小咸一聽還要把這個曬干搓成丸子，頓時表情皺著一團，“卓巖哥，獸人對氣味很明顯的，我阿父從來不喝這個，我阿媽曾經端過，還沒湊過去給我阿父喂，我阿父就醒來了，變成獸形去河里泡著了。”

    阿曼石頭都點頭，獸人才不喝這個。

    “那就硬扛嗎？”卓巖覺得太傷身了，明明有下火的，或者稀釋一下，當日常飲用水喝？或者擦身體？

    反正回去在琢磨。

    卓巖接了多半罐，蓋上蓋子，這個罐子不可能嚴絲合縫不露，蓋子就是普通茶杯的蓋子，要是晃一下倒了肯定流出來，卓巖用草繩將罐子與藤簍縫隙捆住，固定好位置，加上只接了大半罐，還留有空隙，蓋上蓋子應該不會灑。

    其他三人一看，學著卓巖那么做。

    “卓巖確實聰明。”來自阿曼肯定。

    石頭點頭，“我本來還想讓大云抱著。”

    小咸也是，不過是他抱著罐子。現在好了，裝進藤簍捆好位置，這樣走路也輕松，不怕滑到摔了碎了陶罐。

    今天狩獵隊還是電帶的隊，照舊只有部落外那片草原上找尋獵物，他們找了一早上，找到了一落單的幾頭鹿，電比劃捕獵，要全部抓到。

    本來是很順利的，這些角鹿對豹人來說是小菜一碟。

    電因為馬哈之前的事情，之后十天狩獵，都不是很信任馬哈，她帶頭沖鋒，叫其他獸人包抄。不過天天在附近草原打獵，今天的這幾只鹿走了一早上才遇到。

    這會是中午，天氣太熱了，鹿找到了一處河床在喝水。

    趴在草坡后的獸人們切換成人形——因為太近了，人形更瘦小些，也沒花紋，而不能化形的阿銀則是趴在最遠處，隱藏身形，聚精會神盯著遠處。

    照舊是還是老樣子，不會出什么變故的。

    電第一個沖上去，奔跑速度極快，幾只鹿驚散逃開，電看準了帶頭的成年壯鹿，在比拼速度，空中一個飛躍變身成獸形，拉長了身形，前爪按住了那頭壯鹿，鋒利的牙齒咬碎鹿的脖頸。

    但背后有東西撲來。

    電一個閃身，飛快躲開，是馬哈。

    ……

    傍晚時狩獵隊還沒有回來，部落里亞獸人們一邊翻土地一邊聊天，“今天狩獵隊還沒回來嗎？”、“是啊。”、“我有些餓了。”、“我也是。”

    天氣熱，加上部落沒鹽，整個部落是今天打獵今天吃飽肚子，根本沒有剩余其他的食物——除了卓巖幾個，他們剛收獲了一些土豆，平時跟肉混著吃，起碼能吃一兩個月。

    但是其他亞獸人沒有。

    有的餓了會找一些漿果、野果、野草吃。

    “要是之前卓巖種泥豆的時候，我們就跟著種就好了。”

    “對啊，這個時候我們就能吃到泥豆了。”

    “雖然現在晚了一些，但是等到秋季時我們日子就好過了。”

    “這倒是。”

    一直到天黑了，亞獸人們結伴在河里清洗過，還是沒聽到梆梆梆的敲打聲，便有些難安。今天巡邏隊是阿頭還有阿森——一個年輕獸人加一個經驗豐富獸人。

    此時兩位獸人站在部落河邊望著遠處。

    卓巖在家，他把洞收拾了圈，又編了會席子，天黑了，阿銀還沒回來，他就有點忐忑了，坐不住了，出門在山坡下等阿銀，看到了遠處兩道獸人身形。

    又等了好一會，狩獵隊還沒有回來。

    “卓巖，回洞里去。”遠處巡邏的獸人說道。

    “哦好。”卓巖沒認出來是他叔叔，往回走了幾步，老覺得今天不太對，不會出什么事了吧？他又停下了腳步，站在坡上看了眼，最后還是回到洞里。

    又過了很久，像是晚上八九點的樣子。

    狩獵隊終于回來了，部落里響起梆梆梆的聲，卓巖猛的松了口氣，背著藤簍外出，狩獵隊回來了，阿銀也會回來的。

    到了廣場，插著一根火把，一地的血，還有一只雄鹿，一只犀牛——犀牛不是附近的獵物，需要跑遠一點。

    卓巖沒管獵物，掃了一圈，看到了阿銀，阿銀銀白色的毛發上沾著血液，嘴角也變成了血紅色，心里不由一緊，阿銀對上他的目光，搖了下尾巴。

    ……好像沒事，阿銀沒受傷，是獵物的血。

    卓巖剛提醒吊膽松了口氣。

    馬哈受傷了，傷到了肩膀，說是電打的。不過看上去并不嚴重。

    “你還說族長沒在不能打架，你先違反族長的話。”馬哈捂著肩膀說。

    電說：“你先找上我，你先動手的。”

    “我只是聽你的命令，幫你掃清后面。”

    兩人爭執。隱約間，獸人也分成了兩個陣營，一個以馬哈帶頭，一個以電帶頭，自然還有誰都不站，站在中間位置的——阿森、大牙和阿曼的獸父火夏。

    有一位獸人站出來了，“電，我們不管誰先動的手，反正今天要是沒有馬哈堅持去找獵物，今天根本沒有犀牛吃。”

    “對！”

    “找了一上午竟然只獵到了一頭鹿。”

    “你還和馬哈打了起來，鹿群都散了。”

    阿日說：“那是因為馬哈先動手打電，不去抓鹿群，驚跑了鹿群。”

    “反正犀牛是馬哈堅持去獵的。”

    “今天分肉得馬哈分犀牛。”

    “對！”

    卓巖：這簡單粗暴直接的‘部落斗’，對個der！這馬哈有心機但不多，部落獸人差不多都是這樣，不管誰先動手，大家是論結果的。

    結果是電帶隊只獵到了一頭鹿，而馬哈堅持下帶隊獵到了犀牛。

    現在逼電，一旦今天電同意馬哈分犀牛給大家，那以后起碼在族長回來前，部落的狩獵隊就是馬哈帶隊了，起碼馬哈可以帶隊分肉，這是權利的象征。

    而部落里的獸人，起碼有一半跟馬哈一樣，想跑遠一點獵的東西多一點，能吃個痛快吃個飽，不然每天每人四五斤肉，亞獸人能吃飽，獸人要是不活動，勉強夠飽，可外出捕獵運動量那么大，估計是餓到了。

    誰想餓肚子啊，明明有的是力氣——支持馬哈的獸人們想法。

    電則是求穩，每天短途打獵，當天去當天回，部落要是有什么事還能看著點，餓肚子的話，一家人互相分分肉，平安度過這段時間。

    這事，卓巖看出來了，其他獸人、亞獸人也有看出來，不過各有立場各有想法，有人想吃飽，有人則是想著安全，反正這會不是他們亞獸人能出頭的。

    就看電怎么處理。

    電臉上慍怒，她旁邊的伴侶小奎堅定站在電的身后，表明態度。

    兩方獸人對峙，電看向馬哈，將所有怒氣咽了下來，說：“今天分肉，各——”

    “我覺得。”阿森突然打斷了電的話。

    所有獸人看向阿森，連帶著馬哈，神色有些急切，他剛才聽出來了，電想說今天分肉各分各的，阿森多什么話！

    “天天一天打獵也不行。”阿森先說。

    其他獸人紛紛點頭贊同，哪怕是支持馬哈的，現在也先聽阿森說話。阿森看向電，“現在一天出去，是不是找許久才找到獵物？要是在這么下去，遲早得跑遠了打，附近草原的獵物都跑遠了，現在不過去，那會大家都餓的沒力氣了，更危險。”

    “對啊，為什么不現在去，能吃一頓飽的。”

    “是啊是啊。”

    電點點頭，說：“那從明天起，跑遠一些，巡邏隊多一個經驗豐富的獸人，白天亞獸人正常活動，夜晚回洞，要是狩獵隊沒回來，巡邏隊晚上再盯著一些。”

    其他獸人都高興起來，對嘛早該這樣了。

    “分肉吧。”阿森說。

    電和伴侶小奎，自然而然的分起肉，電感激的看了眼阿森。阿森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而馬哈就很生氣，憤怒的看向阿森，阿森說：“你想跑遠處打獵，電也同意了。”

    “為了部落好，你們都退一步。”

    其他獸人紛紛勸馬哈：“對啊，咱們以后能跑遠能吃飽了。”、“別生氣了，電之前也是為部落安全想的。”、“是的是的。”

    馬哈怒氣騰騰卻說不了什么話了。

    部落‘奪權’第二次失敗。

    卓巖看完了全部，內心快笑死了，因為大家想法簡單粗暴，也很直來直去，大多數獸人，包括支持馬哈的，目的就是為了吃飽肚子，這一條解決了，其他的不管。

    電帶隊和馬哈帶隊，那是兩人之間的戰斗。

    今晚電分肉，多了頭很重的犀牛，每個人足足分到了二十多斤的肉，不管是亞獸人還是獸人都很高興，還有像馬哈道謝的，馬哈一邊高興一邊又悶頭不痛快。

    他是為了帶隊，結果隊伍還不是他帶。

    卓巖先去看阿銀，阿銀一身的血，毛都血糊糊的，不敢靠哥哥太近，怕弄臟哥哥，卓巖卻不介意，這些血凝固了，成褐色，血腥味挺重的。

    “我看看，受傷了沒？”

    阿銀瘋狂搖尾巴，沒有沒有，他今天掃尾的時候抓到鹿——

    “本來今天有兩只鹿的，阿銀抓到了一只，可惜電和馬哈打了起來，阿銀跑過去，血腥味引來了好多鬣狗，這些東西最可惡了，等電和馬哈打完了，那些鬣狗都啃了一半鹿，吃不成了。”阿灰不知道從哪躥出來的，在旁解釋。

    阿銀甩著尾巴，鬣狗好臟，咬過地方，哥哥肯定不能吃。

    卓巖說：“你沒受傷就好了。”

    輪到他領肉了，卓巖和阿銀上前，電說明天阿銀巡邏。阿銀一瞬間垂了下耳朵，卓巖心疼，說：“阿銀說他不累，他也可以跑遠途。”

    “只是輪到他狩獵了，之后我會安排的。”電說。

    卓巖當即點頭，“謝謝。”也不再多說了，“阿銀，聽安排。”

    阿銀嗷嗚嗷嗚叫，他聽！

    明天阿銀巡邏也挺好的，能在家放松放松。卓巖背著肉和阿銀回去時，揉了揉阿銀耳朵，“曬了一天的水現在也很溫和，我們一會一起洗個澡，我給你搓澡。”

    “嗷嗚嗷嗚~”阿銀快樂的甩尾巴，絲毫不見剛才一瞬間的失落。

    卓巖也開心了。

    背簍里有葉子包著的肥皂，倆人直接現在河邊搓洗干凈，阿銀一甩頭，水花四濺，卓巖哈哈樂，跟玩水似得。等打完水仗，洗完澡，一身清香回到洞里。

    卓巖開始生火烤肉。

    二十多斤肉，一大半是阿銀吃的，卓巖知道明天狩獵隊要去遠途，可能沒個兩天回不來，因此打算吃個五斤，能多扛幾頓，大口大口吃烤肉，結果——吃不動根本吃不動。

    “阿銀，你都吃吧。”卓巖捂著嘴快吐了。

    真的不行。

    天熱沒鹽。

    “你吃吧，我真吃不下去了，洞里還有土豆，我還能吃土豆，你多吃點。”他可能吃了兩斤不到的肉。

    阿銀看著哥哥連一塊肉都吃不下，急的團團轉，以前哥哥最愛吃烤肉了，還有烤魚，只是后來洞里沒鹽了，哥哥吃烤肉的量就少了，肯定是現在天氣又熱了，哥哥不吃多多的肉，身體可怎么辦。

    但是哥哥吃不下了很難受，阿銀也不想逼哥哥吃東西。

    卓巖坐在小樹墩上，摸摸阿銀耳朵，“明天你還要巡邏，多吃肉，估計狩獵隊下次回來最早也是后天晚上了。”

    “我還能吃土豆，餓不到的。”

    “對了，我今天割了苦樹汁，我曬一曬，以后你出門走遠途可以用。”

    阿銀歪頭看哥哥，什么苦樹汁。

    “很苦很苦。”卓巖回憶起來，也不由戴上了痛苦面具，“不過可以解暑，你在外面跑，日頭這么曬，別中暑了。”

    “嗷嗚~”知道了哥哥，他不怕苦。

    巡邏不用起太早，大約七點左右，卓巖先被熱起來，阿銀已經叼著水桶回來了，水桶滿滿當當的，卓巖漱口洗臉，阿銀跟哥哥打完招呼跑去巡邏了。

    今天巡邏隊是阿銀和阿雷的獸父大牙，夜晚是阿曼的獸父火夏。

    大牙沒有變成獸形，就是人形，看了眼跑過來的阿銀，說：“你之前問我猛犸象的地方，怎么沒有去。”

    “嗷嗚嗷嗚。”我還太弱小了。

    “你知道就好。”

    阿銀想到昨晚哥哥的樣子，“嗷嗚~”我下次就去。

    “去猛犸象地盤嗎？”

    一人一豹出了部落，大牙嫌麻煩很快變成獸形，兩只豹子嗷嗷叫，阿銀說猛犸象地盤有鹽。大牙聽了根本不信，只是明白過來，為什么這個未成年小子一直要去猛犸象地盤。

    那里根本沒有鹽，我去過好幾次，跟蹤猛犸象走了許多地方，沒有鹽。大牙說。

    一定會有鹽的，我哥哥說的。

    你哥哥？一個亞獸人，他怎么會知道。

    阿銀就不嗷嗷叫了，甩著尾巴，留了個相反身影，跑去巡邏了。大牙盯著那只銀色的豹子，冷笑了聲，一只沒化形的獸人，脾氣還那么大，說都不能說一句了。

    大牙沿著部落外繞了一大圈，定點撒了尿，不想死的最好別撞上來了，回來時發現了一只牙豬幼崽，見了他瘋狂逃跑。大牙昨晚才吃飽，這會不緊不慢跟著牙豬，就看到牙豬往阿銀和那個亞獸人洞附近去了。

    ……算了。

    卓巖在家曬苦樹汁，中午這會太陽最猛了，一低頭隔著老遠距離就看到他家牙豬幼崽跟被狗追一樣，瘋狂嚎叫四肢刨土連滾帶爬跑了回來。？卓巖站起來，不用他喊，牙豬嗷嗷叫了一路到他腿邊，剛到他跟前，四肢一軟，直接僵倒在原地。

    卓巖：中暑了？

    他正在曬苦樹汁，很順手扒開牙豬的嘴，隔空給牙豬灌了些苦樹汁，牙豬嗷的一聲，又生龍活虎起來，只是這次不跑遠，就在坡下雞的領地繞圈，離他幾米遠，他一走進，牙豬在跑幾米遠，但又不敢跑的太遠。

    卓巖：……

    等他抬頭瞭望底下，才看到有一只花豹悠哉漫步，再看看牙豬，瞬間懂了，剛才不是被狗追，是被豹子嚇得，回來又被他灌了苦樹汁，近不得遠不得。

    “難為你了。”卓巖給木盆添滿水，回洞去避避日頭，心想大牙都結束完巡邏，阿銀肯定快回來了。

    果然沒一會阿銀輕快的嗷嗚嗷嗚叫聲在洞外響起，卓巖出來就看到阿銀嘴里叼了一串漿果，不由驚喜：“去哪找的？這個時候漿果都少了。”

    天太熱了。

    阿銀帶回來的這串漿果也是紅透了，還有的腐爛，有的干癟，卓巖也不在意，知道阿銀仔細找了許久找到的，只夸阿銀厲害，中午也不生火，嫌熱，漿果洗了洗，壞的丟掉，只吃好的。

    吃起來有股熟透的甜酸味，其實味道不太好。

    卓巖摸了摸阿銀腦袋，說：“不用給我帶漿果了，我真的不餓，天氣熱吃不動東西很正常，我聽小咸他們說，夏天來了會有雨季，下幾場雨降降溫就好了。”

    阿銀叼了一口果子，吃的一嘴巴顏色，只是知道不好吃，不由有些懊惱，換鹽隊還要好久好久才回來，天氣又熱，哥哥沒東西吃，等換鹽隊回來，哥哥肯定瘦好多好多。

    不能再瘦了。

    下次外出狩獵隊，跑的很遠，這是個機會。阿銀暗暗想。

    第45章 （修）

    苦樹汁最后還是被卓巖濃縮出來了, 搓成了黃豆大小的顆粒，不管是口服——他直接眼睛一閉，丟進了嗓子眼, 然后咕嘟咕嘟灌水，還是化開沖服——這個卓巖就沒試了。

    化開的話，他還整小丸子做什么。

    反正那天中午吞了濃縮丸,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卓巖一天確實是頭腦很清醒, 不是困意那種，這幾天天氣熱每天都有些頭昏腦漲的，但那一天腦子很活，精神充沛。

    大早上他和小咸幾個找了樹葉編衣服，中午煮了土豆泥吃, 雖然沒有鹽, 但是撒了點蔥花和蒜泥, 還是很好吃的。

    “卓巖哥, 你這個丸子苦嗎？”

    “你丟進嗓子眼趕緊咽下去一點都嘗不到苦。”

    “真的？我試試。”

    結果就是小咸沒丟好，卡在舌頭那兒, 咽不下去又咳不出來, 更苦了。

    石頭阿曼：“哈哈哈哈哈哈。”兩人笑的很大聲。

    大云跑過去抱著小咸很著急。

    卓巖給小咸遞水罐子，讓多喝幾口, 大口喝, 沖下去。等小咸終于咽下去了, 摸了摸大云頭發, 皺巴巴一張臉說：“還是大云好。”

    總之這個東西, 一反之前卓巖干什么大家都幫忙或者好奇也想做，這次的小丸子, 連著小咸也是連連搖手，白送都不要。

    吃過飯，幾人在卓巖的洞里編了‘夏衣’。

    用樹葉、樹皮、細藤條編織衣服也是有手法和選材料不同的，卓巖以為的大葉子摘了串起來擋住重點部位就好，但實際上，早上找回來的材料，阿曼幾人給卓巖教了。

    樹皮需要的是干枯樹干扒開皮的內部一層，這一層有韌性還很柔軟，手動搓成條，需要很多根條，穿梭編織起來，最后將葉子卡在編織縫中能卡死的，而且也很好更換，只需要換葉子，這個編織的‘骨架’很結實，耐用，輕易不會破。

    卓巖：嘆為觀止。

    “我上半身要不要也蓋一下？還是蓋一下吧。”

    “卓巖，你的這里也不大，還蓋嗎？”阿曼比劃胸口，“你又不是女孩。”

    “雖然我小但是我還是要蓋一下，防中暑。”卓巖義正言辭找的借口。

    石頭想也是，“蓋就蓋吧，有時候曬久了，身上還要脫皮。”

    “對呀對呀。”小咸嘴快，“卓巖哥，要是曬脫皮了，沾濕苦樹汁擦一擦也很涼快，好的很快。”

    卓巖：“知道了，還有這個功效，那這小丸子化開兌水可以洗澡用。”

    小咸一聽‘小丸子’立即把嘴巴閉緊，繞了一大圈離卓巖哥最遠距離。

    卓巖：？剛才你卡住小丸子才太苦了，不是騙你！

    上半身就更好做了，掛脖的‘骨架’或者是抹胸款‘骨架’，還有三角‘骨架’，跟肚兜一樣，腰那兒串了樹皮繩綁住，然后重點部位卡進或者綁著樹葉就行了。

    很快夏衣做好了。

    卓巖換下了他的小皮裙和坎肩，這倆穿了這么久，得洗一洗。換上了夏衣果然是走哪生風很涼快，就是沒什么安全感——不過他剛穿來的時候，對小皮裙也沒什么安全感的，習慣了就好。

    “你可總算是把你毛皮換下來了。”

    “現在涼快了吧？”

    “是涼快。”卓巖走了兩步，盯著下身，還行不透也不露，但要是有布做的衣服那就更好了！

    傍晚時天氣涼快了，幾人才出洞活動，最近部落沒什么活，除了翻地——他們那塊土豆地暫時不著急動，因為已經開墾過了，不像荒地需要費力開墾。

    卓巖打算等雨季過去之后，天晴了，地吸飽了雨水再翻一遍，種土豆。大概就是七八月種，秋天能收。

    所以這段時間，又閑下來了。

    真是忙的時候很忙，閑的時候又很無聊，小咸也是，嘰嘰喳喳聊天，幾人去河邊兩地看其他亞獸人翻地，幫幫忙還能閑聊幾句。

    不管是幫忙的還是無聊，反正這會河邊部落內方向都是亞獸人，有的三三倆倆還在河里洗澡，卓巖避開洗澡的亞獸人。

    “卓巖，那是林榕。”

    “啊？”卓巖懵了下，什么林榕，他也不認識。

    阿曼看過去，莫名其妙，“你嬸嬸啊。”

    卓巖露出恍然大悟表情，“我剛腦子發懵——”不用他解釋，阿曼石頭已經習以為常，阿曼說：“知道知道，你最近太閑了，每次都愛發呆。”

    確實，人一閑天一熱，吃的不多沒胃口，整個人懶懶散散的只想攤在哪里發發呆，卓巖拉回思路，目光隨著阿曼看了過去，河邊有一位男性蹲在那兒，打濕皮子擦臉。

    直到那位年輕男性站了起來，卓巖：！他直接一個瞳孔放大。

    他、他、他肚子好大。

    卓巖知道亞獸人會懷孕生崽，只是理論知道是一方面，穿到部落里從沒見過哪個亞獸人大著肚子，現在直接一個沖擊——還是長得男性的大著肚子。

    他的‘嬸嬸’林榕，看上去二十三四的年齡，面容挺清秀的，不過骨架以及平坦的胸前，真的不會認錯，實實在在的男性。

    “卓巖哥你要去打招呼嗎？”

    阿曼已經搖手喊：“林榕！林榕！”

    遠處的林榕看了過來。石頭說：“過去說話吧。”

    “走吧走吧。”

    阿曼看卓巖有點傻呆呆模樣，以為卓巖害羞，拉著卓巖胳膊過去，一邊說：“林榕和我姐差不多大，我以前小時候，林榕還抱過我，我姐說的，不過我姐化形獸人后就玩的少了，我姐要學著捕獵。”

    卓巖還在恍恍惚惚。

    很快兩方就靠近了，站在一塊。卓巖看著林榕，艱難的張開了口，然后叫：“林榕，我是卓巖。”他實在是不好對著面前這位帥哥喊嬸嬸。

    “我知道，阿森哥哥的孩子。”林榕笑說。

    林榕和阿曼姐姐是差不多年紀，之前他是和年紀差不多的亞獸人一起干活聊天玩，不過現在他的伙伴們都跟著換鹽隊去羽人集市了，如今只能一個人溜達。

    所以聊還是能閑聊的。

    “雪季的時候，我感覺到有了崽崽，所以阿森沒能給你送肉。”林榕說。

    卓巖忙道：“沒事沒事，叔叔和你最重要，你們結了伴侶，現在還有了崽崽，當然是你們最重要了。”

    別說他，就是小卓巖也不會記恨叔叔這次雪季沒給他送肉，這個卓巖敢打包票，要是小卓巖真這么想——想依靠獸人叔叔，那也不會到處找獸人了。

    小卓巖也是希望叔叔和他的伴侶活的更好。

    “林榕，你別擔心，卓巖現在有阿銀了。”阿曼寬解說。

    小咸小雞啄米點腦袋：“就是的，我聽二哥說，阿銀捕獵還是很厲害的，林榕你別不好意思了。”

    石頭點頭。

    林榕笑了起來，他扶著腰，想找地方坐，幾人便移到樹蔭下的石頭上坐下。卓巖目光真的時不時落在林榕肚子上，他知道自己這樣好像不太禮貌，但是控制不了自己！

    “應該再有十天就能生下來了。”林榕誤會了，以為卓巖想問這個，“我之前一直在洞里，燒窯也沒過來。”

    族里對懷崽子的亞獸人還是有關懷的，平時采摘干活可以不去。

    “燒窯人夠了，都結束了。”

    “就是的。”

    “沒想到這么快部落里有新的小崽崽了。”

    小咸對小崽崽還是很期待的，因為小崽崽才出生時最可愛了，只有長大了化人形才會煩人——會哭會嗷嗷嚎叫爬的到處都是，一點都不可愛。

    卓巖：滿腦子還是漿糊，恍恍惚惚。

    一直到天黑了，巡邏的大牙和阿銀回來，部落里在河邊的亞獸人往回走，大家都知道，其他獸人跑遠去打獵了，現在整個部落就兩個獸人，為了安全，不敢貪圖河水涼意，都先回家。

    “卓巖哥，你剛才干什么呢？怎么一直不說話。”小咸說。

    阿曼：“對啊，你想和林榕說話，過去了又發呆。”

    “別說卓巖了，可能他害羞吧。”石頭道。

    卓巖被小伙伴們一批評，反省自己剛才確實不禮貌，“我剛才太震驚了。”很快他換話題，因為不用猜，卓巖敢肯定阿曼三個不理解男人大肚子這事的沖擊。

    亞獸人懷崽崽，這是很正常的。三人肯定會說。

    “你們說，林榕這幾天吃什么？我要不要給他帶一些土豆，我剛才真不是故意發呆的，我也不知道說什么。”

    “可以啊，不過你最好明天早上給。”

    “卓巖現在天都黑了，你叔叔沒在洞里，你走到人家洞口附近，林榕要是察覺到了會很害怕的。”石頭解釋。

    卓巖點點頭，決定明早過去，“就我過去，不帶阿銀。”

    阿銀嗷嗚歪頭，為什么不帶他？他不可怕的。

    “你最可愛。”卓巖被萌到了，摸摸阿銀耳朵，“不過其他亞獸人，尤其林榕肚子很大快生了，他看到其他獸人進入他家地盤，肯定是會害怕警戒的。”

    “對啊對啊。”小咸點點腦袋。

    阿銀也不是非要去，他嗷嗚叫，乖乖聽話。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還有些涼意。卓巖收拾了半藤簍土豆，昨天問過阿曼石頭知道林榕的洞在哪里，往部落里面方向，離他不遠，只是位置要高一些。

    假設他家在最外圍小山坡二層高度，那么林榕就在四層高度。

    卓巖：這是個爬山的力氣活。

    “好了，我去找林榕，你和大牙巡邏吧，晚上見。”

    “今晚應該有肉。”

    因為部落缺人手，現在巡邏隊不像之前，巡半天還能跑出去找獵物，現在是圍著部落外的一圈貼著巡，早中晚，兩個豹子從山頭跑到森林一大圈。

    卓巖估計前天阿銀吃的十多斤肉，今天都消耗差不多了。

    阿銀嗷嗚叫，意思哥哥不用擔心的，他不餓。

    一人一豹家門口坡下分別，各自相反方向。卓巖走到林榕和叔叔家洞的那個山坡，從另一頭小路上去，靠里的小路方向是別人家。等他爬上去時，天已經很亮了。

    卓巖站在洞口十多米距離喊：“林榕，我是卓巖。”

    等了幾分鐘不到，林榕出來了，像是才睡醒，頭發亂了些，神色不是很好，叫卓巖可以過來。卓巖才過去，“我家里泥豆收了很多，給你送一些過來。”

    “我昨天提雪季不送肉不是這個意思。”林榕怔了下忙說。

    卓巖也趕緊說：“不是，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有泥豆，加上以前叔叔以前也給我送了吃的，所以給你送過來，你放心吧，我家還有很多夠吃了。”

    兩人急急忙忙互相解釋，生怕對方誤會，說完林榕笑了，卓巖也笑了，彼此都松了口氣。

    “那我不客氣了。”

    “好好，你別客氣，這兩天部落里都是跑長的狩獵，兩三天回來一次，天氣又熱，存不住肉，你又懷崽崽了，我都不知道你吃什么。”

    林榕說：“一些野菜，還有水。”他進洞去拿藤簍。

    卓巖也沒進去，站在洞口，發現洞口一大塊石頭擋住了，只留一個人出入的距離。不用林榕說就知道是他叔叔阿森做的。

    “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回家了。”卓巖送完土豆，臨走前又說了遍：“真的不用有負擔的，真的。”

    林榕眼底笑的真誠，點了頭，說：“還有你教的種泥豆，到時候種的時候，我應該生完崽崽了，可以一起種。”

    “行，有什么不懂可以問我，阿曼石頭他們都知道。”

    “知道了。”

    兩人也沒什么話聊，說完卓巖下去了。而林榕坐在洞里，看著那半簍的泥豆，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摸了摸肚子，低聲說：“剛才來的就是卓巖，希望你們能跟他一樣。”

    強盛的生命力，渡過了那個雪季，又很聰明。

    卓巖回去時碰到了石頭三人，照舊是無聊的在他洞里玩，三人太過無聊，待在洞里一個小時不到，阿曼發瘋揪著小咸跑下去薅了草蕩曬干了草，下午時給他家雞舍換了干草。

    “……”卓巖：真的有種太無聊把村口大糞挑一挑的既視感。

    大云則是趴在兔子洞口，盯著兔子玩。

    傍晚時，牙豬回來了，照舊是跑的四肢快殘影了，大云好奇的嗷嗚叫，牙豬誰都不管，跟橄欖球選手一樣，躲開所有障礙物，還能沖鋒陷陣直奔目標——卓巖幾米外。

    卓巖看了眼遠處，果然是一只豹子，不是他家阿銀。

    牙豬不敢離卓巖太近，又不敢太遠，穩健停在一處癱倒四肢開始喘息。卓巖給木盆添了水，天熱這么跑，牙豬肯定渴了，就是他家牙豬是不是跑的速度過快了？

    大牙回部落，沒多久阿銀也回來了。

    天茫茫黑時，外出狩獵走了兩天的狩獵隊終于回來了，都是獸形，背上扛著獵物，因為太遠卓巖沒看清楚是什么，阿銀嗷嗚叫。

    哥哥今天能吃斑馬肉了。

    他和阿銀去領肉時，廣場里早站滿了人，馬哈站在中間，有幾位獸人在和馬哈說話：“馬群很好了馬哈。”、“是啊，你要去抓灰象，電說的也沒錯。”、“部落里現在人不多，抓到灰象我們幾個只能分割了帶回來，這樣肉拿回來早都臭了。”、“馬哈，我們知道你很強，不過這次電的決定也不錯，有馬肉吃了。”

    但是馬哈很生氣，“去抓象才說明誰是部落里最勇猛的獸人。”

    那幾個獸人說話聲不小，馬哈更是大嗓門，可能因為憤怒吧。

    卓巖聽著談話，時不時很同意幾個獸人說詞，點點頭。

    在等待分肉時，卓巖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阿銀聽到‘象’字眼睛亮了起來，阿銀看向馬哈，不過馬哈根本看不起他——換鹽隊走后，他第一次跟電隊伍去狩獵，馬哈就笑話他了。

    不過阿銀早都不會傷心難過了，哥哥說了，他很厲害的。

    阿銀不再為部落里其他獸人嘲笑、嫌棄他而不開心，更多的是專注他的目標，比如現在，他想要去猛犸象地盤，灰象也可以，他可以問問大牙，灰象和猛犸象地盤相近嗎。

    哥哥說，灰象也有淡淡的鹽味，沒猛犸象的鹽味重。

    狩獵隊帶了三匹斑馬回來，分割的時候，電其實一直皺著眉頭，部落現在的人數，兩匹斑馬已經很多了，但是馬哈極力攛掇要獵灰象，在她的反對下，才接受了斑馬，只是發狠不聽她的，多獵了一匹。

    “好多啊。”

    “好多肉，吃不完怎么辦。”

    “這些肉會壞掉的吧。”

    部落現在本來就是獸人少，亞獸人多，這么多肉根本吃不完，也不能留太多在部落。

    一匹斑馬有三百公斤到四百公斤左右，現在三頭按三百公斤算，那就是九百公斤，乘以二一千八百斤肉，部落里三十五個……

    除去骨頭內臟這些，反正現在肉很多，先是分凈肉，內臟都丟到一處，卓巖掂了下，他和阿銀能分到一百多斤肉——他都不敢放到藤簍里，怕壓壞了。

    “……”卓巖面對沉甸甸的肉，真的有點害怕了。

    這會又沒冰箱又沒鹽，一百多斤啊！！！

    所有人都喊肉好多，肉好多。

    等分完了肉，電說休息，明天晚上狩獵隊出發，點了這次出發的獸人名單，最后一位是阿銀。

    阿銀眼睛一亮，嗷嗚叫，引來了其他獸人哈哈笑聲——卓巖覺得刺耳，他聽出來這些笑聲是笑話阿銀不會說話，還嗷嗚嗷嗚叫，跟個獸一樣。

    不知覺的，卓巖臉垮了起來。

    阿銀腦袋蹭蹭哥哥，哥哥不要不開心，他沒事的。

    “我們回吧。”卓巖自認不是玻璃心，但在別人笑話阿銀，他真的生氣又無能為力，崇尚力量的獸人，沒人會聽進去一個亞獸人的警告。

    他拿什么警告？

    想到這兒情緒有些煩亂，卓巖覺得可能是天太熱，吃不了好東西緣故，總之就是最近咸魚的時候很咸魚，有時候又一點就炸的脾氣。

    ……總不會是他發情期還沒結束？

    阿曼之前說他這是發情期。

    卓巖決定還是回去和阿銀吃肉，這些肉太多了，先緊著阿銀吃，實在是吃不完剩下來，他可以炸斑馬油、做肥皂，不行曬肉片，其實曬肉片也很好吃的，上次他烘干過，就是肉干，不過因為調料少的關系，吃起來膩是不膩，就是有點沒滋味。

    現在大晚上天氣熱，放明天再曬，一晚上過去肉肯定得臭，需要先在灶臺烘干一下。

    總之都試試，不能浪費了，還有家里牙豬也可以吃。

    當天晚上灶頭火就沒停，卓巖把好的肉都給阿銀裝碗里，他開始熬斑馬油，熬了兩罐子，斑馬油渣吃起來脆脆香香的，不過不能多吃，會膩。

    卓巖將剩下油渣放在碗里，明天煮土豆泥可以撒一些吃。

    油倒入小陶鍋蓋上蓋子。

    這樣還有一大坨！起碼四十多斤肉，而阿銀從快速進食，到現在吃不動了，慢條斯理的，卓巖估算阿銀能吃四十斤，可別吃撐了。

    “可以了阿銀，吃不動算了，給牙豬吃。”卓巖把剩下的一塊肉丟到柵欄，一邊喊牙豬。

    阿銀給，牙豬肯定不敢出來。

    不過即便是他，牙豬露出個腦袋哼哼過來，聞了聞他手里肉又縮到角落里一動不動又開始裝死。

    應該是肉沾了阿銀口水。

    卓巖不去管了。

    開始將肉切成厚片，灶膛火要小，卓巖還將灶孔用石板蓋上，上面鋪著肉片，不是要煎，小火余熱慢慢的烘干肉的水分，只要明天早上沒壞，大中午的可以在曬一曬。

    卓巖覺得家里少一些籮筐，那種淺口圓的，用竹子編最好了。

    可惜也沒找到竹子。

    “唉。”卓巖不自知的嘆了口氣，愁啊。

    阿銀本來趴在哥哥腳邊，聽哥哥嘆氣不由用腦袋頂了頂哥哥，怎么了哥哥。

    “我在想部落附近我和阿曼他們都轉完了，昨天做衣服的時候就想麻，這個能做衣服，還有竹子，春天挖竹筍，竹子還可以做水杯水壺這個不提，還可以編竹席、竹蘿，要是能找到其他吃的就好了，像是糧食。”

    “可惜，我哪里都不能去。”

    部落附近逛完了，除了漿果野蔥蒜板栗暫且沒有新發現。

    阿銀眼睛亮晶晶用腦袋頂哥哥的腿，一甩一甩的甩頭示意自己背上，卓巖看明白了，“你意思你背著我？”阿銀瘋狂點頭，對的對的，阿銀可以背著哥哥到處跑的。

    哥哥不想待在部落了，他可以找安全的地方背著哥哥。

    卓巖看了眼阿銀體型，像是突然發現一樣，阿銀好像又長大了一圈，因為阿銀毛比一般豹子長，蓬松一大只，倆人同吃同住，似乎很難發現阿銀長高長大了。

    這次仔細看，確實又比之前幾個月大了許多。

    之前還有點幼崽樣，現在威風凜凜的。

    “你剛吃飽，可以嗎？”卓巖不確定但有點躍躍欲試，要是阿銀背著他在外面轉一圈，那也不錯，放放風。

    再說也不是現在跑出去玩，等換鹽隊回來了可以跑出去玩。

    阿銀嗷嗚嗷嗚叫，很是輕快，還瘋狂甩尾巴，意思我可以我可以，哥哥快來。卓巖這下不在矜持了，他擦了擦手，阿銀從剛才懶散的趴著，站了起來。

    “？”他腦子真的呆住了。

    剛才阿銀趴著，身高就到達他的大腿那兒，現在站起來，直接到他腰部以上了。卓巖不知道的是，阿銀在長身高，他也在長。他記憶力還是一米七幾，現如今也有一米八了，只是很瘦，有點瘦條條的。

    卓巖像是第一次發現阿銀這么高大。

    豹人部落的獸人獸形，真的比普通的豹子要高要大，而現在阿銀準備好了，甩著尾巴，卓巖也有點緊張，不知道緊張什么，可能怕自己壓壞了阿銀。

    卓巖對豹子的印象，其實有些深刻還是現代動物園的豹子。

    總之，卓巖摸了摸阿銀脖頸，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怎么上，阿銀兩只前爪半趴著，卓巖跨腿輕輕的坐上，他屁股都沒敢重力氣全部坐下，絮絮叨叨：“要是太重了你就嗷嗚叫，別壓壞了你，你剛吃飽，小心一些。”

    阿銀已經站起來了。

    隨之的高度上升，卓巖嚇了一跳，下意識俯身抱著阿銀脖頸，阿銀高興壞了，嗷嗚嗷嗚長吼，跟興奮至極的狼一樣，又甩著尾巴。

    哥哥才不重，哥哥好輕哦。

    而卓巖發現，他的腿竟然懸空著。

    “嗷嗚？”哥哥準備好了嗎？

    卓巖還發懵中，摸了摸阿銀，而阿銀以為哥哥好了，撒腿狂奔，卓巖：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路沖下坡，他抱著阿銀脖頸，身體貼在阿銀背上，緊緊的。

    阿銀：哥哥抱著他了，哥哥好快樂哦。

    一人一豹并沒有出部落，阿銀背著哥哥沖下坡到了河邊，還趟過了河水玩，水花濺在卓巖的腿上，冰冰涼涼的。

    銀色的豹子在月光映襯下，散發著冷冽的光，他體型高大健碩，絲毫看不出是一只未成年豹人，四肢修長有力，深夜雙眸成了湛藍色，警戒的環視四周，目光專注帶著幾分煞氣。

    背上的亞獸人穿的葉子編織的衣服，眼睛亮晶晶的，輕輕拍了拍銀色豹子，剛才雙目警戒帶著煞氣的豹子，極力的扭頭回望，一瞬間那雙藍色雙目只有單純的歡喜了。

    “阿銀！阿銀！”卓巖笑容很大，剛才沖擊奔騰，迎著晚風有種自由的感覺，特別爽，“謝謝你阿銀。”

    那股煩躁被吹沒了。

    特、別、開、心。

    第46章 （修）

    那天晚上, 卓巖睡覺前都抱著阿銀，也不嫌熱了，他還正處于興奮之中, 回想著剛才阿銀帶他出門兜風的感覺，臉上笑瞇瞇的，順著阿銀的毛。

    于是自己給自己畫餅。

    “等換鹽隊回來, 你輕松一些, 咱們可以到處走走。”

    “沒準就能找到麻。”

    “竹子也會有的。”

    “明年我們還可以去羽人集市, 我還挺好奇的。”

    這樣一想，未來的日子有奔頭多了。卓巖睡前嘴角都掛著笑，部落里平時狩獵隊是兩班倒的，巡邏隊人也多，只巡邏半天, 到時候他可以騎著阿銀走出去看看。

    阿銀沉陷在哥哥抱他給他順毛的快樂中, 等哥哥不動了, 悄悄低著眼睛看哥哥, 哥哥果然睡了，他都不敢動, 伸著舌頭舔了下哥哥的發絲, 只舔了一小口。

    哥哥說舔多了，會變成禿子, 就是頭發會少。

    哥哥才不會, 哥哥頭發很多, 就和他一樣。

    阿銀只是看著哥哥就很開心, 他想以后多背著哥哥出去玩, 哥哥會和今晚一樣開心，不由又想到明天去狩獵, 希望可以找到鹽，這樣哥哥會更高興。

    第二天一大早，卓巖被熱醒來，阿銀已經起來了，水桶打滿了水，卓巖用皮子沾著水擦洗過，刷了牙，原先刷牙就是樹枝，后來卓巖增進牙刷，把一頭搞成爆開，隨手摘一片泡泡葉子樹葉，一分為二，他一半阿銀一半，嚼吧嚼吧，牙刷一刷，含水咕嚕咕嚕，滿口的泡沫，刷完牙口腔自帶淡淡的青草味道。

    他打算等家里牙豬長大一些，毛變的粗厚，可以用牙豬毛做牙刷。

    昨晚烘干水分的肉過了一晚硬邦邦的，沒有變臭，卓巖可太高興了，這會先是將掉草段的那張席子鋪在地上，再將干凈的皮子鋪上面，最后才是烘過的肉片。

    卓巖將東西曬在家門口。

    今天下午阿銀要去狩獵，這會卓巖在編小籃子——那種蟈蟈籠子大小，不過他要密封的，里面放上兩顆苦樹汁小丸子，天氣熱快中暑之前，阿銀可以撓爛吃掉。

    這樣綁在阿銀脖頸上。

    “真是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啊。”卓巖自我感動中。

    阿銀就趴在哥哥腳下，他聽不懂哥哥說的話，但知道哥哥做這個是給他的，不由高興壞了。

    直到小咸石頭阿曼大云到來。

    “卓巖哥，你在做什么？我也來做。”小咸說。

    卓巖說了他精巧構思，小咸一聽到放小丸子便收回了剛才的話，他還是不做了。而阿曼則是說：“卓巖，你不如讓阿銀出發前吃了。”

    “那不一樣，今天晚上出發，又不熱。”卓巖還是覺得他想法很周道，算無遺漏。

    石頭則是說：“這種苦樹汁也不是光我們這兒有，外面也會有吧？”

    “也不一樣，萬一沒有呢？”卓巖反駁。

    腳邊的阿銀嗷嗚嗷嗚叫，對的，哥哥說的都對。

    三人：……

    算了，一個愛做，一個愛吃，跟他們沒關系，反正他們是碰都不碰這個玩意，沒想到卓巖如此上心，還搓成小丸子，聽小咸說，比苦樹汁還要苦。

    三人無聊看卓巖在這兒編小球，最后是小咸看不下眼指點一下，卓巖哥編這個不成的，于是沒一會成了小咸在編。

    “卓巖你這是曬的肉？”

    “對啊，昨天肉太多太多了，我怕壞，先烘了下，白天拿出來曬干，起碼能吃一兩天。”卓巖說。

    上次窯廠烘肉他也跟小伙伴講了。

    “誒呀，我給忘了，昨天使勁使勁吃，還是剩了好多，我阿父說好浪費。”阿曼忘了這一茬，“不過我把肥的收起來了，跟你一樣，炸出了油。”

    石頭想到曬肉，但是忘了烘干，也嫌麻煩，早上醒來沒管味道臭沒臭，全都曬在自家洞口皮子上，晚上回去能吃就吃，吃不了就算了。

    “確實浪費。”

    小咸手上編著活，低著頭說：“族長要是在的話，肯定會說馬哈的。”

    “肯定了，獵物也是有生命的，要珍惜。”阿曼道。

    石頭看向卓巖，說：“以前部落里也有馬哈那樣的獸人，想要追求一位亞獸人，為了證明自己勇猛，獵了好多，也沒分給其他獸人亞獸人吃，浪費了好多好多，以前的族長很生氣，說天神會降臨災難的，后來那個獸人外出時——”

    “就是夏天。”小咸說。

    “不對，是雨季那會。”阿曼糾正。

    石頭點頭繼續說：“那天沒有下雨，狩獵隊去狩獵，電閃雷鳴的，那個獸人被劈死了。族長說，天神降的懲罰。”

    部落里也有口口相傳的故事，有警戒的作用。

    卓巖問什么時候的事，三人都搖頭，只是從小聽阿媽阿父說過，阿媽阿父從他們的阿父阿媽口中聽來的，不知道多久了。

    “以前的族長說的對。”卓巖點點頭。他們成為獸人、亞獸人，需要吃肉，靠其他動物生存活下去，但不要濫殺，尊重萬物規律，珍惜得來的食物。

    還有部落里打獵，遇到了懷孕的獵物都會放走的，要是已經重傷活不下去了，狩獵隊就會給獵物一個痛快，直截了當。

    大家聊了會天，卓巖將肉翻了翻面，中午時燒了土豆，上面撒點昨天炸好的油渣，四人吃的香噴噴，還有大云。

    阿銀沒吃，阿銀不餓。

    卓巖也沒勉強，實在是昨晚阿銀吃太多了，等天氣熱，幾人進洞涼快，小咸也幫忙編織好了小丸子球，卓巖用昨天編織夏衣的樹皮搓成條親自給阿銀綁緊了。

    “要是不舒服曬得腦袋暈暈的記得吃。”

    “狩獵的時候要是太麻煩拘束了，掉了就掉了，別找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回來哥哥再給你編。”

    卓巖把所有可能會發生的都提前預料到了，因為了解阿銀。阿銀嗷嗚蹭著哥哥，他知道的，都聽哥哥的。

    到了傍晚時狩獵隊再次出發，打頭走的很快的是馬哈，還有兩位獸人，電走在中間位置，這次阿頭、阿日也去，大牙不緊不慢走在最后，直到阿銀加入。

    巡邏是阿森和阿灰。

    卓巖站在洞口，一直瞭望，直到看不到阿銀背影這才回洞里。

    狩獵隊伍。

    大牙走在最后，還有一位健壯的獸人——電安排的，之前這位獸人一直和馬哈走在前面，現在這位獸人有些不滿意，盯著前面幾個才成年的獸人，知道電讓他走在最后是為了保護這幾個小子。

    他更想沖鋒走在最前面。

    一串低聲的埋怨。大概意思是這幾個小子就該在部落里巡邏，為什么跑出來狩獵，現在還要他盯著些，他又不是這幾個的阿父阿媽。

    大牙在旁聽著，哼都沒哼一聲，保持著沉默。

    前進了許久，到達后半夜時，水域附近，發現了河馬的腳印出沒，只要追溯著腳印河流方向就可以找到河馬了。

    “不要河馬。”馬哈否決了獵河馬。

    電覺得河馬不錯，現在去追蹤，順利的話，等到天亮下午時就能到達部落了，她將想法說了，看向其他人。

    隊伍中先在是大牙屬于資歷最高的獸人，其次是電、馬哈、還有兩位獸人，四人年紀差不多，不過戰斗力有高低，再次就是阿日阿頭這一批。

    至于阿銀，沒人會把目光落在阿銀身上，聽一只未化形的獸人意見。

    馬哈最先否定，其中兩個跟馬哈關系最好的獸人當即是說聽馬哈的。電有些生氣，說：“之前的獵物太多了，部落里吃不完浪費了，馬哈，你別忘了族里的故事。”

    “你說雷會劈死我嗎？那我等著。”馬哈看向電，“一個勇猛的獸人，會怕這些，我是不怕的，電你太膽小了，根本不配做狩獵隊隊長。”

    “我配不配，族長決定的，不是你說的算。”

    兩人照舊吵架——這幾天狩獵都是如此，每次都要起爭執。

    電看向阿日阿頭，兩兄弟說聽電的。

    一個跟馬哈關系好的獸人發出笑聲，“兩個才成年沒多久的獸人，出來狩獵，還要我們保護，你們說什么話，有本事單獨打獵才算真正的獸人。”

    阿頭很生氣，“我又不是沒有單獨獵過——”

    “什么？是溫順的角羊？還是馴鹿幼崽？還是牙豬？我知道了，你肯定連成年牙豬打不過，我記得誰叼了牙豬幼崽，又把那個軟趴趴的什么阿灰打趴了，別以為這樣就是獸人了。”這個高大的獸人說完，掃過了才成年的獸人，目光帶著壓迫。

    另外一人嘲笑出聲：“還要躲在我們身后就閉嘴別說話了。”

    阿頭氣得臉漲紅，額頭青筋暴起。阿日拉著弟弟，說：“你們也年輕過的，我們會成為真的狩獵獸人。”

    “那現在，閉嘴。”馬哈不耐煩這幾個小子說話了，目光直喇喇看向電，“電，不要做個弱者，你帶隊伍，當狩獵隊隊長就要大家信服你。”

    電握著拳頭，很想和馬哈打一架。

    但是現在不合適，她在帶隊，隊伍里還有年輕獸人，打架鬧得太大會引來危險的，電在心里幾次勸好自己，“你想獵什么。”

    “既然要打，當然是灰象了。”

    被排擠在外圈的阿銀耳朵豎起來了。

    電：“不行，灰象靠我們搬不動，趕回去人太少，要是象群追著氣味痕跡到了部落，部落會危險的。”

    “那我們就比試比試。”馬哈就等電否決，“我帶隊還有你帶隊，到時候部落見，看誰的獵物多，誰以后就是狩獵隊的隊長了。”

    要是卓巖在這兒，聽到這一通爭辯，肯定會吐槽這個馬哈發起第三輪‘奪權’，這次顯然要比前兩次聰明的多。

    馬哈帶著另外兩個獸人，獵灰象肯定是不可能，假的，馬哈也沒那么蠢，不過是提個電一定會拒絕的借口，等著分道揚鑣，再比試，最后不管輸贏——馬哈以后會帶隊，有了小團體的。

    電現在被架住了，要么同意獵灰象，要么同意馬哈的比試。

    當然電也可以什么都不同意，只是馬哈說電膽小，一而再再而三，族長走之前交代電是隊長，剛開始幾次打獵還有一大半獸人信服電，到了現在——

    電壓不住了。

    遲早有這么一天。

    電不愿意，果然馬哈不走，其他兩位獸人也不走。電氣得狠狠看著馬哈，“可以，誰愿意跟馬哈就跟馬哈吧。”

    部落里現在可用的成年獸人總共十一位，算上阿銀了。兩位獸人巡邏白天，一位經驗豐富的獸人巡邏夜晚。現在出來的就是八位。電預想的是馬哈和另外兩位，走三位，她還有五個人，應該沒問題，現在部落人少能吃飽的。

    結果沒想到，等她說完，阿銀站過去了。電有些出乎意料。

    阿頭先急了，“阿銀，你是不是沒聽懂？跟電的站過來，不是那邊。”

    “是啊，你站錯了。”阿日也說。

    馬哈雖然很瞧不上這頭獸，但此時阿銀站在他的隊伍中，能看到電很生氣錯愕，當然是哈哈大笑了。

    “連一個獸都不想跟你，電，你該想想你自己了。”

    電抬了抬下巴，結果隊伍中，大牙也走了過去，馬哈見狀，更是高興，“連大牙都過來了，雖然大牙腿不好，我也不是很想要他們——一個腿壞了，一個沒化形，但他們都知道誰才是勇者。”

    阿頭氣的臉紅看向阿銀，他不懂，阿銀怎么能離開他們隊伍，阿銀肯定是不喜歡馬哈的，馬哈一直嘲笑他們，嫌棄他們的，阿銀怎么會跟馬哈……

    但是電已經走了，背影有些寂寥，喊了阿頭阿日跟上。

    阿頭走兩步回頭看向阿銀，阿日叫弟弟不許看了，以后不要和阿銀玩了。

    等電帶隊伍身影消失在日出光影前。阿銀看到了伙伴阿頭目光里的失望、難過，但是他——他要去灰象出沒的地方，他要找鹽。

    哥哥說電很穩重的，既然人少了，電肯定會獵安全的獵物，也不會走的太遠了。

    阿銀嗷嗚問，現在去獵灰象嗎？

    馬哈連著其他兩位獸人聽到吼聲，都怔了下，而后發出哈哈哈的爆笑聲，馬哈：“我沒聽錯，那個獸要去獵灰象？”

    “笑死了，你一個沒化形的獸要去獵灰象哈哈哈哈哈哈。”

    “馬哈，這個獸真的好好笑，他竟然要去獵灰象。”

    “憑它那一雙爪子嗎？”

    阿銀藍色的雙眸壓低了眉骨，發出吼叫聲，這三個人根本不去獵灰象，騙了他。

    “哈哈哈哈哈馬哈你看見了嗎他還沖你示威。”

    “生氣了生氣了。”

    馬哈變成獸形，威風凜凜更大一只豹子，沖著那只獸吼了回去，對面的阿銀絲毫沒畏怯，眉骨折著，露出了牙，目光兇狠的直勾勾的對視回去，絲毫沒有落下半點氣勢。

    剛才笑話的兩個獸人愣住了。

    這個白毛仔獸不怕嗎？

    難不成真的想和馬哈打一架嗎？

    電都不敢打的，這個白毛仔——

    一觸即發。

    直到大牙在旁淡淡說：“太陽升起來了，要追著太陽。”

    阿銀很快收回了牙齒，果斷的選擇離開，他的眉骨還是壓著，代表著對馬哈剛才的怒吼不屑和不怕，沖著太陽方向奔跑去，而大牙也變身成獸，不緊不慢的跟在阿銀身后。

    這一切變故發生的太快了，直到兩道身影都消失在升高的橘色光線中，兩個獸人才反應過來，“馬哈，那個大牙和那只獸干什么去了？”

    “不是選擇你嗎？”

    馬哈有些生氣，“一只獸和一個瘸了腿的獸人，不跟就不跟。”

    “但是他們倆也沒跟電……”另外一位獸人的話，最后還是敗在馬哈生氣的目光中，“我只是有些好奇。”

    馬哈吼了聲，跟著我，去打獵。

    管這倆個獸人干什么。

    阿銀一直奔跑，牢記著大牙說過的路線，大牙一直跟在后面，兩只豹子相隔七八米距離，到了中午很熱的時候，阿銀找到了水源，舔著水警戒的環顧四周。

    “嗷嗚~”你為什么跟著我。

    大牙：我只是想看你笑話，都說了不會有鹽的，你的那個亞獸人是有些聰明折騰出來陶器，但是他沒有……

    話還沒說完，阿銀果斷的離開了，繼續趕路。

    大牙：……可惡，這只獸，等著被猛犸象踩死吧。

    大牙惡狠狠的罵著，前面那只銀色豹子充耳不聞，繼續趕路，期間休息時會抓草鼠吃，還丟了一只到大牙面前。大牙望著草鼠，沉默了，而后怒吼出聲。

    獸人，吃草鼠！

    為什么不能吃草鼠？阿銀不明白，他以前餓的快死的時候，靠著草鼠才能有一口氣走到部落里草蕩那兒，才能被哥哥撿到。

    大牙很不耐煩，什么為什么不為什么的，他們是獸人，英勇的獸人，一個獸人獵草鼠這還是獸人嗎？亞獸人能都抓到草鼠的。

    阿銀啃自己的，一邊嗷嗚叫。

    那亞獸人很厲害，聰明又厲害。他哥哥還養雞呢，那些雞乖乖的也不會亂跑。

    大牙：……

    他并不是夸贊，他的意思，獸人抓這個吃這個很沒用。

    這只白毛獸蠢笨。

    阿銀啃完了三只，解了解口干，他并不是很餓，便繼續上路繼續走。一點沒吃的大牙：……

    這又要走？

    阿銀怕哥哥擔心，他想早早找到鹽，早早回去。

    于是一路上遇到了什么就吃什么并不挑食，也不會費時間去捕獵，他的目的地很明確，即便是背后已經很久沒看到大牙身影，阿銀也只是看了眼便收回目光，繼續堅定的朝著目的地而去。

    他不怕孤單，不怕一個人在外面遇到危險，他什么都不怕。

    趴在一個坡下的大牙，看著那遠遠快消失的背影。

    可惡啊可惡，他要看看，這個獸怎么被猛犸象踢。于是大牙繼續跟上，只是走的久了，偶爾遇到狒狒、野狗，要是抓肯定能抓到，但是大牙看著快跟丟的那只獸，還是跟了上去。

    等到夜晚再次來臨，阿銀找到一棵樹，趴在樹杈上休息，只是很敏捷，細微的聲音靠近，阿銀便睜開了雙眼，準確的找到聲音來源。

    幾米開外的一棵樹上，大牙叼著一具狒狒，輕松的爬到了樹杈上，然后兇狠的開始進食，根本沒有看過阿銀一眼。

    阿銀收回目光，搭著前爪。

    隔壁西里咕嚕的聲音很大。阿銀其實也有點餓了，但是還好，這個不算什么的。

    大牙吃了一半，旁邊那只獸問都沒問他，大牙冷笑了聲，嗷嗚出聲。

    吃不吃？

    阿銀看了過去，嗷嗚。吃。又補了句：謝謝。

    像是中途根本沒有鬧過矛盾一樣，阿銀從樹杈上跳了過去，抓住了那半只狒狒，帶回到隔壁的樹上，開始慢條斯理進食。

    大牙：……

    你這小子，明天早上就會被猛犸象踢的。

    阿銀：？

    嗷嗚嗷嗚嗷嗚。

    明早就到了嗎？不是還要好久——阿銀很快反應過來，之前大牙跟他說的是從部落出發的時間，現在他們走了很久了，那太好了。

    他可以盡早回去。希望電或者馬哈他們不要早早回部落。

    最后，進完食，大牙提出離開這里，阿銀并沒有詢問為什么，從樹上跳下來跟在大牙身后，這個舉動，讓大牙走了一天窩火的心情舒爽多了。

    經驗豐富且曾經執著給兒子報仇的大牙，對于猛犸象的地盤路線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清晰，有這位‘老獸人’的帶路，夜晚的草原并不是很危險——

    草原自然界有它的食物鏈，而擁有豹子獸性還有人智慧的獸人們，無疑是站在頂端的一部分。

    除了豹人，還有其他三個部落的獸人。

    不過其他三族分散開來，并不會到豹族地盤狩獵。

    當然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單獨的豹人也會落入下風，有性命危險，比如短腳獸、猛犸象，乃至灰象、獸潮等。

    沒有誰在這片草原森林大陸是絕對的勝利者。

    天蒙蒙亮時，大牙找到了一片高處野草叢，他打算睡一會，阿銀聽到休息，還沒有說話，大牙先嗷嗚嗷嗚叫。

    小子，猛犸象的地盤，不急現在，我們已經到了邊緣，要休息好，你還真想被猛犸象踢嗎。

    你的那位亞獸人哥哥，到時候就又要一個人過雪季了。

    這句話硬控阿銀整個休息時間。

    兩只豹子短暫休息過，太陽高升，曬的新鮮的草皺巴巴的，所有的動物都無精打采懶洋洋的躲在陰涼處，避免太陽的暴曬。

    大牙醒來站起來那瞬間，阿銀也醒來了。大牙瞥了眼阿銀，并沒有出聲，只是前方帶路，阿銀沉默跟上，兩只豹子一前一后，隔了兩米左右，很是警戒。

    走了一會，豁然開朗前方就有猛犸象了。

    龐然大物。

    ……

    電帶著阿日阿頭倆兄弟，分開隊伍后并沒有再走遠了，也沒有去追河馬，成年的河馬體重不比灰象幼崽輕的，這次外出狩獵，電也料到馬哈不愿意獵小一些的獵物，所以才會提議河馬。

    當然，電想的是獵一只河馬幼崽，整個部落已經夠吃了。

    但是沒想到馬哈竟然還想著去獵灰象。

    隊伍分了，只剩下三人，還有兩個剛成年的獸人，電穩妥起見最終決定回去路上，找一些食草安全的獵物。

    她已經想到，馬哈他們會獵個大的，族長交給她的狩獵隊，她可能帶不下去了，即便這樣——電眉骨壓了壓，在此之前，她要狠狠和馬哈打一架。

    阿頭走在最后一直心不在焉，時不時回頭看看，期待阿銀能出現，他想不到阿銀怎么會選馬哈，那個家伙一直看不起他們的。

    “別看了阿頭。”

    “他要回來早都會回來的。”

    阿日勸弟弟，讓弟弟專心，在外面又不是在部落，他們不要拖電的后腿。阿頭點了點頭，盡量專心。

    最后三個人獵了一頭成年的梅花鹿。

    “回去吧。”電說。

    阿頭：“只有一頭，不夠吃，而且我們會輸。”

    “馬哈還會帶獵物回部落，東西太多天氣熱吃不完會浪費，至于輸贏——”電目光寒意帶著狠勁，“我和馬哈會分出輸贏的。”

    阿頭被驚到了，他感覺到電的火氣，于是不再說什么。

    倆兄弟和電帶著鹿是當天中午回到部落的，天氣最熱的時候，電和伴侶小奎在河邊就分完了肉，去處皮毛骨頭，每個人分到了四斤肉。

    卓巖看了一圈都沒看到阿銀，當即是愣住了，明明大夏天很曬的天氣，他卻心里冒出了冷意——

    “阿銀呢？他怎么沒回來。”

    電看了眼這個亞獸人，雖然面無表情，但還是回答了，“他選擇跟馬哈去打獵。”

    “不可能。”卓巖想都沒想反駁。

    電再也沒有開口，神色冷漠。

    后面人還在領肉，卓巖知道問不出了，很是焦急，肉都沒拿，匆忙去找阿頭詢問，只是他還沒開口，阿頭先說：“電沒有說錯，阿銀和大牙跟著馬哈隊伍了。”

    “？不會，阿銀不喜歡馬哈的。”卓巖知道，雖然他們倆個沒有明說，但他時不時吐槽一下馬哈，阿銀那么聽他的話，怎么可能跟馬哈一隊。

    阿日也過來了，語氣不善：“他就是跟了馬哈。”

    “大哥，你干嘛大聲對卓巖哥說話。”小咸不開心，“有話好好說嘛，卓巖哥也是擔心阿銀。”

    但是阿日和大頭都生氣，尤其是阿頭，這次也沒顧弟弟，倆人紛紛離開。

    卓巖留在原地，倒是沒有因為阿日阿頭說話方式心有芥蒂，因為現在，他所有心思都在擔心阿銀。

    怎么會這樣。

    是不是出了什么誤會了。

    小咸看看大哥二哥離開方向，再看看卓巖哥，急的跺跺腳，丟下一句：“卓巖哥你別急，我回去好好問清楚我大哥二哥，我一會就來。”

    傍晚時，小咸纏著大哥二哥講了三遍，最后是恍恍惚惚他也不相信阿銀會選擇馬哈，但是還是硬著頭皮去找了卓巖哥。

    幾人在卓巖洞口，石頭阿曼聽完前后，倆人眉毛也皺了起來。

    他們都不喜歡馬哈，哪怕是石頭——石頭很尊重敬佩力量強悍獸人的，連石頭都不喜歡馬哈，說馬哈誰都看不起。總而言之就是自大狂、目中無人等等。

    三人都不敢出聲，也不知道說什么，互相看看，又去看卓巖。

    卓巖哥/卓巖在想什么。

    “……我還是不信阿銀會這么干，他肯定有他的道理和原因，等他回來我會問清楚的。”卓巖開口，看了眼小咸，“我知道你二哥傷心了，等阿銀回來，我讓他找你二哥說清楚。”

    伙伴的友誼很珍貴的。

    小咸撓撓頭，又點點頭。他不知道信誰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馬哈和另外兩位獸人回來了，帶回來了兩頭犀牛，其中并沒有阿銀和大牙的身影。

    第47章 （修）

    兩頭犀牛在廣場, 馬哈根本不給電分肉的機會，直接一手骨刀，叫其他兩個獸人一起來分肉。

    電在分開時就料到這個情況, 根本就沒有上前要分肉的意思。

    部落里廣場圍滿了人——大家都到了，稀稀疏疏的站著。

    卓巖站在最前面，仔細看了又看, 他還以為之前看錯了, 確實沒有阿銀身影, 不由問：“我家阿銀呢？阿銀沒回來嗎？”

    跟他同樣擔心的還有一位亞獸人。

    “大牙呢？”

    卓巖看向說話的那位亞獸人，應該是大牙的伴侶。

    馬哈沉浸在分肉中，沒有理任何人，卓巖擔心著急，直接近了幾步, 大聲問：“阿銀呢？沒有跟你們一起嗎？”

    另外一位獸人其實第一遍就聽到了, 這會看了眼年輕亞獸人, 還有后面的亞獸人, 又看了看馬哈，馬哈還在宰殺犀牛, 血濺了一身, 看來馬哈是不想理這倆個亞獸人的。

    于是說：“他和大牙沒跟我們。”

    “那他去哪里了？”卓巖忙問。

    獸人說：“我不知道，反正他說獵灰象, 我們不想獵那個, 根本獵不到的, 他一聽就跑了, 大牙也跟著。”

    “多雨, 你話多了。”分肉的馬哈突然大聲說道。

    獸人多雨不敢多說話了，馬哈怎么又生氣了, 他想了下，可能是因為他說他們不想獵灰象，因為獵不到，電還在場聽見了，不過這個也沒什么，反正這次他們贏了，他早都聽到了，電和那兩個兄弟只帶回來了一只梅花鹿，他們可是兩只犀牛。

    卓巖眉頭蹙著，還要多問些話，先被一位亞獸人拉著，他看到是大牙的伴侶，對方年長，沖他輕輕搖頭，意思不用問了。

    等倆人出了人群到了外邊，大牙伴侶說：“多雨話說的很清楚了，你再問馬哈不會告訴你的，我……我怕大牙去猛犸象地盤了。”

    “猛犸象？”卓巖重復了句。他不懂，為什么阿銀選擇馬哈隊伍但又不跟馬哈隊伍回來，“剛才那個多雨說的是獵灰象，也許去找灰象了。”

    比起猛犸象，灰象來說安全一點。

    大牙伴侶：“我和大牙的兒子雷是被猛犸象殺死的，我一直以為大牙報了仇，殺了猛犸象幼崽這件事過去了，但其實沒有過去，他對雷很嚴厲，教導雷打獵，成為部落里最勇猛的獸人，沒想到……”

    卓巖看到對方神色哀愁，不僅是大牙沒有走出喪子之痛，其實這位亞獸人也是，只是他現在實在是沒有心情寬解對方，他著急他家阿銀。

    “阿銀還沒成年，當時加入狩獵隊，我應該反對的。”

    要是阿銀出了什么事——卓巖都不敢往這邊想。

    “我覺得多雨說得對，阿銀和大牙只是去灰象地盤了，多雨說了要獵灰象，阿銀可能才選擇站在馬哈隊伍，小咸的大哥二哥也是這么說的，他們應該去的是灰象地盤。”卓巖一大串話分析，是安慰自己，猛犸象多危險啊，要是灰象，阿銀看那么大，打不過跑，他說過的。

    阿銀肯定記得。

    不知何時，石頭阿曼小咸也圍了上來，還有阿頭阿日倆兄弟——阿頭這兩天本來對阿銀選馬哈的事情很生氣，已經想好了，等阿銀回來，他不和阿銀說話，起碼要換鹽隊回來之前都不說話！如果阿銀說對不起道歉的話，他可以縮短一下距離，雨季來臨之前吧。

    但是看到馬哈隊伍回來了，阿頭氣哼哼的過去看熱鬧，主要是看看那個阿銀，在笑話一下，說獵灰象，不就是獵犀牛嘛，結果里面沒有阿銀，就有些嘀咕，阿銀怎么沒回來。

    剛才多雨的話，阿頭也聽見了。

    原來阿銀要去灰象——

    阿頭瞬間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了，我終于知道了。”

    圍著的人都看向阿頭，阿頭看向卓巖，神色有些著急了，“大牙伴侶說得對，阿銀可能去猛犸象地盤了，也許是灰象，我們之前巡邏，他跟我說過，猛犸象和灰象地盤有鹽。”

    “啊？鹽。”阿曼也懵了。

    石頭：“怎么可能有鹽，鹽只有羽人集市有的。”

    “對呀對呀，鹽只有海人有的，離我們好遠呢。”小咸氣呼呼看向二哥，“二哥，是不是你胡亂說的騙阿銀。”

    阿頭跳起來了，“才不是我，是阿銀自己——”

    “是我說的。”卓巖臉沉了下去，剛才寬慰自己的話，現在是徹底沒用，阿銀就是跑到了灰象或者猛犸象，大概率是猛犸象地盤，他說過猛犸象的肉比灰象含鹽高。

    阿銀肯定記著。

    草啊。

    卓巖心里罵了自己一句臟話，更害怕了，他怕阿銀因為自己的話，因為自己喪命或者受傷。

    石頭阿曼小咸三人互相看看。

    “阿銀曾經問過大牙猛犸象地盤在哪里。”大牙伴侶此時說道。

    卓巖瞬間眼眶紅了，極力的忍著情緒，肯定是家里沒鹽做飯，他天天吃不進去東西，說烤肉膩，說沒鹽沒滋沒味，阿銀都記在心里——

    要是阿銀受傷，或者——卓巖這一刻，也不想活了。

    “卓巖哥，你別太難過了，阿銀和大牙兩個人呢，阿銀很聰明的，連阿灰都打過了，他們肯定沒事的。”

    “大牙狩獵經驗豐富，還獵過一只猛犸象幼崽，再不行他們可以跑。”阿曼也加入安慰。

    石頭蹙著眉，替卓巖擔憂，也沒法開口。

    “猛犸象地方有鹽和哈哈哈哈哈哈。”

    背后傳來笑話聲，不知道什么時候領肉領的七七八八，亞獸人散了些，廣場安靜，加上獸人耳力好，馬哈幾人聽得一清二楚。

    “馬哈，難怪那小子要去獵灰象。”

    “他被這個亞獸人騙了吧。”

    “一個沒化形的獸人，就是很蠢，相信一個亞獸人說的話，大家都聽聽，猛犸象地方有鹽哈哈哈哈哈，還是亞獸人說的，你去過猛犸象地盤嗎？”

    “可不是，笑死我了，那白毛要死在猛犸象地盤了。”

    卓巖緊緊握著拳頭，石頭擋在卓巖前面，阿曼拉著卓巖胳膊，意思別跟獸人起沖突，尤其是馬哈這種獸人。

    “馬哈，我以族長交托的狩獵隊隊長向你發起戰斗，你帶頭兩次浪費獵物，打一架吧。”電站了出來。

    她不在意什么阿銀選擇，還是什么猛犸象有鹽——這個根本不信，她只在意自己的榮譽，身為獸人的榮譽。

    “你跟我打架？哈哈哈哈好啊。”馬哈早等著這一天了，他想狠狠教訓一下電，最好打的電受傷，部落里狩獵隊全是他管。

    卓巖離開了，他現在沒有精力看電和馬哈打架。他滿腦子都是阿銀，阿銀現在不知道找到猛犸象的地盤沒……

    “你可千萬別做什么傻事，遇到危險要跑，一定要跑。”卓巖低聲念著，看向遠方的天上，祈求天神。

    孤身無助時，只能寄希望給神保佑阿銀。

    小咸幾人跟在卓巖身邊，也不敢說什么，阿頭和阿日還說了幾句：“我都告訴他沒有鹽了，他不信我的。”、“他怎么老聽一個亞獸人的話。”

    “你們倆別說了。”小咸兇巴巴大哥二哥。沒看到卓巖哥現在很擔心阿銀嗎，他感覺卓巖哥都要哭出來了，他大哥二哥還在說。

    就算沒有鹽，沒有就沒有，反正換鹽隊會回來的。

    阿頭阿日：……算了不提了。

    中午天最熱的時候，阿頭又跑到卓巖這兒，他弟弟幾個人都在，說了個消息，電和馬哈打架出了結果，電肩膀受傷了。

    “那就是馬哈贏了？真是可惡。”小咸生氣說，今天真是沒一件好事。

    阿頭說：“不是，馬哈腿瘸了，好像是斷了，打架的時候，他力氣大，電比較靈活敏捷，然后馬哈就變成人形掏出了骨刀，電的胳膊差點被割斷，然后再打，馬哈被電耍了，腿就瘸了，說是聽到嘎巴一聲響。”

    “肯定是斷了。”石頭聽完說。

    這個得養腿。

    “部落里，電和馬哈都受傷了，這下——”阿曼都不知道怎么說，他看了眼卓巖，阿銀大牙還在外面，現在部落帶頭的獸人也受傷，之后日子可怎么辦啊。

    幾個人愁眉不展，唉聲嘆氣。

    阿頭待不下去，又跑出去了，沒一會林榕和大牙伴侶叢綠來了，林榕說：“卓巖，我聽到早上說的了，等你叔叔阿森回來，可以讓他去找。”

    “不要。”卓巖搖搖頭，看了眼林榕的肚子，再次說：“不用。”

    林榕也注意到卓巖目光，他摸了下肚子想說什么，卓巖先開口，目光冷靜，說：“猛犸象地方很遠，起碼要走兩天，要是順利阿銀和大牙已經在猛犸象地盤了，叔叔現在去的話，一個人，部落里電和馬哈受傷，叔叔危險也會增加，而且萬一阿銀和大牙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叔叔會撲個空。”

    “是這樣的，林榕，我也這么想。”叢綠說。他也著急，“我信大牙，雷已經沒有了，我信大牙。”

    他相信大牙還會顧及著他，所以會安全回來。

    石頭阿曼紛紛松了口氣，卓巖腦子還清醒，這就好。

    林榕點點頭，也同意了卓巖看法，其實剛才太沖動了，想著卓巖送他的泥豆，還有和叢綠以前玩過的伙伴情誼，才過來說這個話，只是說完他也有點后悔和后怕，怕阿森真的去猛犸象地盤，怕阿森一個人出危險。

    現在卓巖拒絕了，他也暗暗松了口氣。

    “那我先走了。”

    “我也走了。”

    叢綠和林榕要回去了，叢綠走之前又看了眼卓巖，說：“獸人心里有牽掛，他們不會出事的。”

    “我知道，阿銀舍不得我的。”卓巖點點頭，也是這么安撫自己。

    無能為力的枯等真的很折磨人。

    到了傍晚時，阿森和阿灰巡邏到了部落，部落廣場堆積了很多犀牛肉、血液、內臟、骨頭，暴曬過后，散發著腐爛的氣味。阿森沒有去看電和馬哈傷勢，找了獸人負責清理掉這些東西。

    留在部落里太危險了。

    還有今晚要加強巡邏。

    阿森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回到洞里時才聽林榕說，阿銀和大牙走散去猛犸象地盤了。阿森皺了下眉，剛才沒人告訴他這些。

    馬哈、電受傷，阿森剛才臉色很難看，罵了多雨幾人，多雨幾個獸人哪敢說這些‘小事’，反正那個獸人也不重要，都不會化形，死了就死了。

    “我去找過卓巖了。”林榕把中午的事情說了遍。

    “他還算聰明，就算你勸我去，我也不會去的。”阿森握住林榕的手，“今晚我要去巡邏，這幾個獸人太蠢了，之后起碼兩天，都不好出去打獵，我有預感，會有獸來襲。”

    林榕害怕，“那你——”

    “不去跑大圈，只在部落內部巡邏。”阿森說完，安撫了伴侶，便出洞，他要找其他獸人。

    他出去時，將洞口的大石頭卡緊了，又想，卓巖洞口的門，等換鹽隊回來，他也要做一個。

    如今部落里能用的獸人只有六個。

    ……

    猛犸象地盤，今天白天中午時。

    兩只豹子鬼鬼祟祟跟著猛犸象已經有段時間了，天氣越來越熱，猛犸象生活的地方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原。猛犸象食草動物。

    它們體型龐大，力大無比，群居動物。

    所以倆只豹子最初是跟在一頭成年猛犸象二十多米開外，等跟著跟著，又有一只猛犸象加入，在之后又有，在之后就是一群了。

    倆只豹子也從二十米開外，到現在百米開外。

    幸好雖然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但是草原也沒有很平坦，還是有些起起伏伏的小坡的，兩只豹子藏在一個坡后。

    花豹被曬得毛蔫吧，口干舌燥，舔了舔唇，嗷嗚叫了一通，盡管聽不懂獸語，已經能聽出語氣的煩躁了。

    都跟了一早上了，你看到了，哪里有鹽？都是草草草草，快走吧，我要曬死了。

    銀色豹子看著遠處的猛犸象山，盡管也曬得毛蔫吧，還是堅定嗷嗚。

    不走，哥哥說了有鹽一定會有鹽的。

    花豹滿臉的臟話。可惜銀色豹子執著的看向遠處四周，并沒有看到花豹的臟話，花豹喘了喘氣——氣的，這個死阿銀，要是他的兒子，非得打一頓不可。

    你的哥哥說什么都對嗎？都說了，沒鹽沒鹽沒鹽，他一個亞獸人都沒來過知道個什么——喂，你又干什么去，再跟那就太深了，要是被發現跑不出去的，猛犸象奔跑的速度也很快的，又沒有樹讓我們上。

    喂喂喂——

    銀色豹子充耳不聞，堅定目標又跟上了。

    他相信哥哥說的，一定有鹽。他們都不信哥哥。

    花豹看了看來時的路，往回去了，讓那只死阿銀去死好了，管什么，他到底是哪里犯蠢，竟然跟著一起過來……

    跑了幾十米，花豹沒忍住回頭，看到草原上那只奔跑的銀色，咬了咬牙，罵了句蠢貨，到底是又跟上了，兩只豹子很快又匯合。

    我跟你說，沒有鹽的，要是真找出鹽來，我給你當兒子都行。

    阿銀看了眼對方，低聲嗷嗚。

    我不要你當兒子，你年紀大了。

    大牙：……又是滿臉臟話。

    呵呵，我要看看，你小子命留這兒，除了草就是草，你要是能找到鹽，我算是服你了呵呵呵呵呵。

    我不要你服。阿銀小聲吼。他只想要哥哥多吃點東西。

    大牙：……這個大傻子豹子，沒有真的服你意思，這塊能找出鹽才怪！

    跟著一群猛犸象，兩只豹子一直尾隨在百米開外距離，這些猛犸象早上曬太陽，會在地上打滾摩擦撓癢癢，也會找尋吃的，滿地的草，這些猛犸象卻不喜歡，愛吃灌草、綠苔。

    越往進深入，大牙警戒起來，又落后幾十米遠，這次收斂了脾氣，低聲嗷嗷吼。

    遠處是猛犸象幼崽喜歡活動的地方。

    猛犸象很保護幼崽的。

    阿銀聽大牙的話，落后幾十米，要不是獸人視力好，以及猛犸象太巨大，這個距離真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那是一片湖泊，接近森林位置，五六只幼崽猛犸象正在進食。成年猛犸象零零散散圍了一圈警戒周圍，四處看看。

    大牙和阿銀躲在緩坡后，收了頭。

    不要露頭。還有降低你的氣息。

    怎么降低？

    猛犸象是吃草的，沒有察覺到危險時不會發起攻擊，而要是保護幼崽的情況下，哪怕你沒有露出危險，它們看到你也會驅趕你。大牙低聲吼到這兒，眼底是冷意，繼續說：它們速度很快，前鋒有四只，你奔跑不及時就會被踩死。

    阿雷就是這么死的。只是他不明白，阿雷為什么要來獵猛犸象，阿雷可不像旁邊這個蠢貨信什么這里有鹽。

    阿銀看了眼大牙，大牙不是生氣，而是傷心。

    你還在想阿雷嗎？我聽他們說阿雷是年輕獸人里很厲害的。

    那當然了，他是我兒子，是我教出來了。大牙說完不再說話了，渾身毛都是炸開狀態，帶著怒意和冷意，不過很快，大牙收斂了氣息。

    阿銀學著大牙樣子，兩只豹子靠在緩坡后。

    午后的日頭太毒辣了，會曬得人脫層皮，而毛茸茸的獸人其實也是怕熱的，阿銀有些眩暈，又看了眼大牙：你熱嗎。

    廢話，趕緊走吧。大牙再度后悔跟了過來。

    哪里有鹽？！哪里有鹽！

    阿銀伸著脖頸給大牙看，大牙看都不想看，伸那么長是想讓我給你一爪子，省的死在猛犸象爪下嗎。

    不是，你看我的脖子那兒有個小球，我哥哥給我準備的。

    因為阿銀毛很厚又長了些，那顆卓巖編織的小球隱藏在脖頸毛中，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看出來的。

    大牙已經不想說話了，他現在想喝水。

    阿銀憋著氣，將脖子抬起來，抬起前爪，鋒利的指甲輕輕勾住那根繩子，一顆草編小球從身上滾落下來，阿銀輕松撓爛草編，露出里面兩顆小丸子。

    還好還好，還在的。你看我哥哥給我準備的，說天氣很熱的時候可以吃掉，就不暈了。

    大牙看了過去，他已經不信那個什么哥哥了。

    阿銀伸出爪子扒拉一顆先給大牙，你吃吧真的，這是苦樹汁曬干搓的。

    大牙一聽苦樹汁，挪著離阿銀半米遠。

    給你放這里。阿銀自己舔掉一顆，嘴巴里彌漫出一種形容不上來的苦味，阿銀整張豹子臉都皺巴巴起來，大牙見了心情好多了。

    阿銀吃完，因為太苦了，耳朵都耷拉下來，也不想理旁邊一直笑話他的大牙，仔細趴在坡下，降低自己的氣息，時不時盯著遠處，他在思考，回想以前哥哥說過關于猛犸象地盤有鹽的所有話。

    半小時后，花豹大牙看了眼阿銀，對方并沒有注意到他，大牙又看了看那個被曬干癟的破草球，里面還有一顆小丸子。

    走吧。大牙先說。

    好一會，阿銀低聲嗷：哥哥說過……

    說過什么話大牙已經不想聽了，只知道這個死阿銀肯定不會走，于是認命的用爪子勾著那個草編球過來，一顆丸子滾落到他的爪子邊。

    大牙一閉眼，舔到了嘴里。

    一切都安靜了，大牙現在也不想說話，腦袋嗡嗡嗡的還泛著苦味，整張豹子臉皺著，吐著舌頭有點想嘔出丸子又嘔不出來。

    要不是遠處一群猛犸象，大牙殺了阿銀的心在這一刻是鼎盛的——起碼得打個半死。

    傍晚時，夜幕降臨，成年猛犸象帶著幼崽往草原這邊過來，阿銀和大牙小心翼翼的繞開了這群猛犸象。

    天黑了。大牙低聲說。

    阿銀點頭，與猛犸象群背道而馳，往湖邊移去，起初動作很小，直到跟猛犸象距離很遠，看不清了，才奔騰開。大牙又罵了聲，跟在后面。

    湖水清澈，這附近沒什么大片大片完整的草，多是泥濘青苔細碎的石子一些亂七八糟的野草，周圍是森林，不遠處是光禿禿的山坡，周圍亂糟糟的，應該是猛犸象白天踐踏的腳印，還有些糞便。

    大牙警戒環視了圈，先悠哉到了湖邊舔水。

    沒有鹽，這里只有猛犸象的糞。大牙喝完水說著。

    阿銀：我哥哥之前說過——

    大牙甩著尾巴，變成人形掉進湖里洗澡了，甚至多喝了幾口水然后噴出來，他現在很餓，卻絲毫不想吃東西，因為滿嘴巴都是苦味，喝一口水，都是苦的。

    阿銀看出大牙不想理他，只好自己去找，哥哥說過，猛犸象食草需要補充一些鹽分，所以它們愛吃的草也許有鹽味。

    于是人形大牙從湖里出來，就看到那只傻豹子正低頭不斷地舔草，大牙：？？？

    沒有，這個沒有，這個也沒有，這里也沒有……阿銀舔了一路，甚至把草啃到嘴里嚼了嚼，然后呸的吐出來，太難吃了。

    大牙：……

    “我不罵你了，現在趁那些猛犸象睡著了，我們趕緊走吧。”

    “也不知道從這里能不能出去？”大牙看著一片森林，但還是決定原路返回，“需要繞一大圈。”

    “夜晚涼快好跑回去。”

    “我可不想吃什么苦樹汁做的丸子。”

    阿銀皺著眉，根本沒聽到大牙說話，他還在想啃了一路草哪里沒啃對，肯定是他的問題，而不是哥哥話錯了，或許是草在來的路上？猛犸象睡覺的地方——不過還是仔細找找這片，要是沒有，再返回去找，等明天猛犸象白天來這里，他再去啃啃那片。

    這一次，阿銀啃的更仔細了。

    大牙：……

    “你到底在找什么？”

    嗷嗚。鹽啊。

    大牙：“這里哪里有鹽了？都是草草草，還有糞，還有石頭，你不會說猛犸象的糞就是鹽吧？”

    然后大牙看到，阿銀真的去嗅了嗅猛犸象的糞便，大牙：！！！

    他是不是罵的太狠了，逼得這個傻豹子要吃糞。

    但很快大牙松了口氣，因為阿銀只是嗅了嗅。

    大牙松了口氣，這次不敢在說什么了，他怕阿銀真的吃猛犸象的糞——不過這跟他有什么關系，可能是要是一起回去，這小子一口臭味吧。

    草，糞，石頭。阿銀啃過了這片的草，糞——他還是不敢下嘴，就算真的有鹽，哥哥肯定也會嫌棄不會吃的，阿銀撇開腦袋，不去看糞了，最后目光落在石頭上。

    這里不是純粹的石頭，而是一片緩坡離湖水不遠，那片石子緩坡混著泥土，一大片的土地石子只有零星冒出一些綠意植被，夾雜在其中，阿銀跑過去，發現這些零星植被已經被啃的七七八八，為數不多。

    一些幼小的腳印。

    阿銀猜測，是成年猛犸象舍不得吃，留著幼崽吃的。

    這一次，阿銀低頭，不是啃草，而是舔了一口石子仔細含著，遠處的大牙變成獸形跑了過來，看著這小子瘋了吃石子。

    鹽不是這樣子的，你是不是沒見過鹽，咸的的灰色的。

    這可是石頭。

    阿銀沒管大牙，吐掉嘴里的石子，又舔了一口泥土，仔細含著，分辨，像是過了很久像是很短暫，阿銀湛藍的雙目發亮。

    我找到鹽了！咸的！我哥哥說的沒錯！

    我哥哥最最最厲害了！

    一反之前沉悶話少不被理解的莫名堅定，甚至已經讓同行者討厭的堅定，此刻的阿銀帶著少有的神氣驕傲得意，他的哥哥沒有錯，真的有鹽，他們找到了鹽。

    是哥哥和他一起找到的鹽。

    大牙本能的先是不信否認，過后看著阿銀神色，又有些將信將疑，最后豁出去了——他們跑了這么久，曬了一天，餓著肚子，他還吃了一顆很苦很苦的苦樹汁丸子。

    在這種情況下，大牙雖然不信，但有點像‘來都來了’不啃一口，有點虧本，萬一呢。加上這會只有他和一個還沒成年的傻子豹子，要是部落其他獸人在這兒，大牙肯定不會干這個蠢事。

    于是恍恍惚惚的大牙還是低下了頭，啃了一口泥巴。

    你含著，仔細含著砸吧。阿銀興奮的教大牙。

    大牙皺吧著一張豹臉，含著一口泥，反應過來自己行為，心想自己跟著蠢豹子也變得蠢了真的還信了這個阿銀的話……

    慢慢的，大牙滿肚子話沒了，皺吧的臉變成了皺著的眉頭，最后松開又皺起來，仔細的又動了下舌頭，這次，大牙確認了，滿目的驚訝到不可思議。

    咸的，真的是咸的，除了泥土的味道，還有咸味。

    ……好像、真的、是、鹽。

    他們找到鹽了！

    第48章

    大牙沒想到真的會找到鹽, 震驚完后，又低頭啃了口泥，咸的。然后看看阿銀, 又跑到別的地方啃了口泥，這里也是咸的，再啃, 還是咸的。

    兩只豹子就跟‘犁地’一樣, 從湖邊一頭啃到了緩坡背面另一頭, 咸的、咸的、全是咸的，甚至背面遠處時更咸了，那里寸草不生，一些泥土在月光下隱約泛著白色。

    “嗷嗚。”是鹽，可是這是泥, 總不能烤肉抹泥巴吧？花豹激動完了問, 眼里并沒有退意, 甚至是埋頭苦思解決辦法, 但他想不到，只是退一步想：大不了就吃咸泥巴。

    銀色豹子歡快多了, 很有信心嗷嗚。

    我哥哥一定知道怎么做的, 我哥哥最厲害了。

    要是之前來的路上，花豹這么聽了, 壓根不信, 甚至聽都不聽, 現在——現在不一樣了, 花豹點點頭, “嗷嗚嗚。”你說得對，你哥哥都能知道這里有鹽, 他也許有什么辦法。

    大牙的這句話，比夸贊阿銀還要讓阿銀高興，阿銀呸掉嘴里的泥，要不是這里是猛犸象的地盤，他真的很想沖天嗷嗚嗷嗚兩聲。

    泥吧怎么成為鹽這是之后的問題，現在面臨的問題是：如何帶走泥巴。

    這是一件小事。

    大牙：我們可以去打獵，正好吃飽肚子，扒了它們的皮，用來裝泥馱回去。

    阿銀：這樣會不會太久了我怕哥哥擔心我。

    大牙：那你說怎么拿回去？要是再磨嘰，回去會更晚，而且白天猛犸象會來這里，要等晚上再來挖。

    這樣就又要耽誤一天一夜。阿銀一想到部落里哥哥，先是開心，又有點害怕，不是怕哥哥罵他，是怕哥哥擔心他。

    但此時也沒別的好辦法了。

    于是阿銀不再猶豫，果斷點點頭，由著大牙帶路，兩只豹子繞過湖水，往森林里去了，大牙正好想熟悉熟悉地形，別的沒發現，倒是先看到了一顆苦樹汁樹。

    大牙想到這玩意，阿銀能爽快吃掉，頓時：……默默繞開。

    這一晚上，兩只豹子跑出了猛犸象地盤外，先是遇到了馬群，阿銀搖搖頭，大牙：“我也沒說要抓這個。”他抬頭看了眼遠處，仔細感受著什么，大牙決定了方向，“那邊，角鹿。”

    阿銀跟在后面，問怎么知道是角鹿。

    大牙奔跑速度沒有降低，空中傳來嗷嗚聲：空氣里有角鹿的味道，雖然過了春天發情期，味道淡了很多，但是這種角鹿，尤其是雄鹿獨有的味道，有一些香氣，特殊的香氣。

    阿銀便仔細嗅空中的味道。

    月亮懸掛高處，兩只豹子終于找到了角鹿地盤，健壯的雄鹿在最外圈，圍著母鹿同幼崽，大牙和阿銀分別趴在樹上，等待合適的機會，狩獵。

    狩獵過程，阿銀沒問過問題，靜心的等待。而大牙偏頭看了眼阿銀，確認對方確實是在不遠處的樹杈上，這家伙已經學會了降低存在了，還算不錯。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這片大地上。

    卓巖昨晚基本沒怎么睡，他一閉眼睛睡得很輕很輕，然后就是半睡半醒間的夢，很真實，有夢到阿銀在外面打獵，很厲害抓到了犀牛，高高興興的像只小狗似得搖著尾巴，不用阿銀說話，卓巖都知道阿銀肯定想說哥哥我打到犀牛了。

    但下一幕，血就濺到了他的臉上。

    阿銀的血，還有犀牛的血。

    或者他變成了阿銀，死在了猛犸象的腳下，大口大口吐著血。

    卓巖被夢里內容驚醒過來，下意識看向門口，漆黑黑一片，什么都沒有，他額頭冷汗，身邊沒有阿銀，不愿去回想剛才夢里內容，但依舊深入腦海，像是曾經發生過一樣。

    ……可能之前阿銀被犀牛踩過，小咸說過阿銀大口大口吐著血，那時候阿銀還不叫阿銀，叫白毛仔。

    卓巖亂七八糟想著，起床喝了口水，阿銀可機靈了，不會那么傻，他要做的就是鎮定，等阿銀回來，然后——

    揪阿銀耳朵，告訴阿銀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訴他。

    不過后半夜確實是睡不著了，原本外面很是安靜，后半夜時卓巖感覺不對勁，說不上來，直到他走近門口，聽到外面窸窸窣窣的聲，很快還有他家牙豬嚎叫聲。

    嗷嗷嗷的嚎叫。

    卓巖往后退，并不敢開門，甚至用他家的頂門棍將門中間頂上，心里想：牙豬你自求多福，不行快跑吧。

    外面動靜開始大了，伴隨著豹子吼聲，應該是今晚的巡邏隊獸人，看來確實有東西闖進了部落。

    很快動靜沒了，靜悄悄的，豹子吼叫了兩聲。

    卓巖也不敢開門，知道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卓巖才打開了門，第一件事先去雞舍，兩只雞帶著雞仔嚇得瑟瑟發抖，躲在洞里面不出來。

    不過沒受傷。

    牙豬沒在。牙豬幼崽長得飛快，天氣一天熱過一天，早都不呆在雞舍里了，平時散養，自己找吃的養自己，后來卓巖給在坡下臨時掏了個洞，搭了個簡易豬圈——跟兔子洞沒多遠。

    卓巖急忙往坡下去看，先是松了口氣，沒見到血跡，走近一看，豬圈空了，牙豬沒在，遠處的兔子縮在洞里不探頭。

    “沒在就沒在。”跑了總比被什么吃了強。

    養了這些天，不知不覺也是有點感情在的。

    一直到再亮一些，部落傳來梆梆梆的聲，卓巖現在會分辨了，要是分肉，梆聲比較輕快，要是急事比較猛烈。

    大家到了廣場。

    阿森還有半個肩膀受傷的電，幾位獸人都在。

    卓巖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幾條鬣狗摸了進來，聞到了一些腐肉的味道，他家距離部落最近，不僅是他家，后面幾個洞口一些肉被啃了。

    昨天犀牛肉太多了，一些亞獸人背著很多肉回洞，根本吃不完又舍不得浪費，學著曬肉，洞口多多少少都有些味道痕跡，還有些亞獸人洞里沒獸人，一些腐爛的肉沒能丟遠，就丟在洞口附近。

    ……幸好，沒有人員傷亡。

    鬣狗的肉是吃不了的，這家伙什么都吃，腐肉也不挑，草原垃圾回收桶似得，除非是到了餓死那一步，獸人們是不會吃鬣狗的——有的獸人寧愿餓死都不啃鬣狗的。

    “今天開始加強部落巡邏。”

    “發臭腐爛的肉拿過來，全丟遠了。”阿森說著。

    亞獸人們紛紛回家取肉，昨天才領到了很多犀牛肉，壞了一大半根本吃不了，還給部落招了不安，大家都有些惶惶，現在部落獸人越來越少了，距離族長回來還有好久。

    不知道之后怎么辦。

    阿森說完，去找電和馬哈，他要看看兩人的傷勢，現在部落需要獸人。

    大早上很快處理完腐肉，阿森臉色難看的從馬哈洞的方向出來，多雨和另外一位獸人跟上前，兩人神色都有些愧疚難安，多雨提議他們倆今天可以去外面看看，獵一些小的獵物。

    “之前的肉還能頂一頂，先警戒兩天。”阿森說。

    多雨點點頭，和伙伴去部落外巡邏了，倆人都有點后悔之前的行為，“我以為只是馬哈和電比賽獵物，也沒想過會這樣。”、“誰知道電和馬哈都受傷了。”

    “其實犀牛獵的太多了，族長以前說過的……”

    但是那會他們倆人誰能勸住馬哈？再者，倆人也想成為部落里最勇猛強悍的獸人，帶回去獵物越多，部落里亞獸人們會歡迎崇拜的目光贊賞他們。

    所以才……

    石頭現在走哪里背著妹妹，不許大云亂跑亂爬了，不許離開他的視線范圍，大云嗷嗚嗷嗚叫，因為有點無聊，但還是只能聽哥哥的。

    “我大哥二哥也出去巡邏了。”

    “我阿父去找阿森了。”阿曼把弟弟也帶過來了。

    幾人在卓巖洞里說話，主要是來看看卓巖怎么樣的，阿曼的小學生弟弟一聽到大家說昨晚鬣狗的事情，是揮著胳膊說：“那是沒遇到我，遇到了我——”

    阿曼毫不留情的一把按住了弟弟腦袋。

    小學生弟弟嗷嗷嗷的叫，“你少看不起我二哥，我以后會是部落里最勇猛的獸人，那些鬣狗算什么哼！它們吃我一爪子。”

    因為太過憤怒，小學生弟弟當眾沒控制好變成了獸形，一只身材像中型犬的小花豹，雖然過了幼崽喝奶階段，但顯然稚氣未脫，嗷嗚嗷嗚就要往外跑。

    被阿曼一把揪住脖頸，小學生花豹瘋狂逃竄，拉的阿曼一個趔趄，然后阿曼受不了了，眾目睽睽之下在洞口啪啪啪捶花豹毛茸茸的屁股。

    卓巖：……

    中二小學生，以前阿曼還給他介紹過。

    現在也懂，為什么阿曼獸父這次不去換鹽隊，因為阿曼弟弟越來越中二和皮了，得有人鎮壓。

    石頭再看看大云，“你要是跟他一樣，我也揍你。”

    大云捂住了屁股。

    洞里吵吵嚷嚷的，卓巖也跟昨天乍聽到消息時心態不一樣，更別提那些夢，被午后太陽一燙，夢就是夢，全散了。

    “卓巖哥，你別擔心。”小咸巴巴看卓巖哥說。

    “我還是會擔心，但我覺得阿銀和大牙在一起，比他一個人去要安全一些。”卓巖又想到大牙伴侶叢綠說的話，“他肯定舍不得我的，不會做傻事。”

    鹽沒找到就沒找到，反正換鹽隊會回來的，遲早有鹽吃。

    阿銀又不是大傻子。

    “我覺得大牙人還挺好的。”阿銀分隊伍要單獨走，大牙跟上了。

    阿曼一邊啪啪啪打弟弟，一邊大聲說：“大牙在部落里狩獵可猛了，就是不愛搭理人，教阿雷也很兇，不過阿雷確實很厲害，比阿達還要厲害一些。”

    石頭點頭，阿雷是年輕一批里面最厲害的。

    “那他為什么想不開去獵猛犸象？”卓巖問。

    大家都搖頭，誰都不知道為什么。幾個人陪卓巖聊天說話，一天平平安安過去，天剛黑，石頭阿曼小咸三人結伴就回去了。

    卓巖開始頂了木門，夜晚不打算出門了。

    這一晚上他睡得比昨晚好一些，還夢到了阿銀回來，渾身臟兮兮的沾著泥巴，沖他討好的笑還要搖尾巴，等他一個接近，捏住阿銀脖頸后的皮毛，然后他就跟阿曼似得，舉手，落下，啪啪啪捶阿銀屁屁。

    不過跟阿曼弟弟嗷嗷叫掙扎不同，夢里阿銀尾巴搖的快跟螺旋槳了，看上去很……開心興奮。

    卓巖：……這次也是被夢嚇醒了。

    洞外窸窸窣窣聲，卓巖聽了一會很快又沒聲音，也沒聽見豹子吼聲，一直到翌日清晨，太陽光照進洞口，外頭小咸敲門，卓巖才打開門。

    “你們看到外面有什么了嗎？”

    “卓巖哥你怎么不開門，嚇死我了。”

    “卓巖你今天起的這么晚？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

    幾人同時說話，后來一頓，卓巖把昨晚窸窸窣窣聲說了，石頭去看了圈，說：“沒有，你家門口沒什么血跡，也沒腳印。”

    卓巖也出去了，等他到了坡下一看，原本空蕩蕩的豬圈，他家牙豬正在那兒呼呼大睡。卓巖：？？

    竟然回來了。

    看來昨晚窸窸窣窣聲是牙豬搞的。

    那沒事了。

    這一天大家去河邊洗澡涼快涼快，卓巖體感溫度又升了好幾度，然后聽阿曼說夏天來了。卓巖：夏天可算是來了。這就是夏天啊。

    “卓巖，阿銀還沒回來嗎？”阿白來問。

    其他河邊的亞獸人圍上前，小咸正急給阿白使眼色，但是阿白看不明白，還問小咸眼睛是不是進飛蟲了。小咸放棄了，說：“卓巖哥這兩天都好多了，你們別提這個事了。”

    “原來是這樣啊。”阿白才反應過來，不過說：“卓巖，你別太擔心了，以前阿銀受那么重的傷都被你撿到了，這次肯定也沒事的。”

    “對啊。”

    “我聽說阿銀跑到猛犸象是去找鹽了？”另外一位亞獸人看向卓巖，“那里不會有的，鹽只有羽人集市才有，猛犸象很危險。”

    “卓巖你要告訴阿銀的。”

    “好像是卓巖跟阿銀說有鹽的。”

    背后兩位亞獸人閑聊說了起來，并不是指責卓巖意思，阿白幾人瞬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們看看卓巖，實在是不明白卓巖怎么會胡說八道騙阿銀，害阿銀跑到猛犸象那兒。

    要是以前的卓巖，他們也不會來關心問一問，現在知道卓巖人很好，很聰明，還很大方幫助他們，但猛犸象有鹽這個事情——

    沒有人信的。

    大家尷尬了會，后來卓巖點點頭說阿銀應該快回來了，其他人忙附和說對，后來大家散了，卓巖和小伙伴幾個在河里游泳，河水都有點像溫泉水了。

    “你們也不信吧？”卓巖問。

    小咸阿曼石頭三臉糾結，“是不信，但是信你。”、“卓巖哥我覺得沒有但你說有，我說不好，所以我也不知道。”、“一樣。”

    “鹽不鹽的無所謂了，等阿銀回來，再不濟還有換鹽隊。”卓巖看三人樣子說道。

    三人連連點頭。卓巖之前聽叢綠說過猛犸象距離部落起碼要一天半，算上出發，阿銀應該快回來了……

    這天晚上，卓巖站在洞口好一會，隱約看到坡下遠處有豹子身影還以為是阿銀，等跑了幾步一看是兩只花豹，并不是阿銀，其中一只花豹變成人形，站在遠處底下，說：“卓巖，回洞里去，關上門。”

    是他叔叔阿森，還有一只是阿曼的獸父。

    夜晚倆人一直巡邏的。

    “知道了。”卓巖返回，站在洞口看向遠處，心里默念阿銀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平安回來。

    部落人沒人信猛犸象有鹽，即便是他的伙伴也是因為信他們友情，猶豫糾結后相信他，唯有阿銀，他隨口提一提，阿銀就信了，為此付出行動，哪怕有很大的危險。

    卓巖這一晚沒怎么睡著，頭疼，倒是不做夢，就是睡不著。

    到了后半夜，或者快清晨了，卓巖突然聽到嗷嗚聲，一個挺直坐起來，跑到了洞口：“阿銀？是你回來了嗎阿銀？”

    門口靜悄悄的，剛才的嗷嗚聲是腦袋疼產生的幻覺。

    一直到天蒙蒙亮，又是一聲嗷嗚聲。

    卓巖有點困了，想著瞇一會，似夢似真之間連著嗷嗚嗷嗚——不是做夢，好像阿銀、真的、回來了！

    他一打開洞門，阿銀站在洞口，渾身毛臟兮兮的，沾著血液、泥土，沖著他露出舌頭瘋狂搖尾巴，還是小狗吐舌頭那種討好。

    卓巖太驚喜了，上去就抱著阿銀腦袋，揉啊揉。

    哥哥果然很喜歡我！

    “真的回來了，我看看受傷了沒？臟兮兮的小狗一樣。”卓巖嘴上嫌棄說，眼睛都是亮晶晶彎彎的，揉了揉阿銀耳朵，摸摸阿銀脖頸。

    阿銀小狗吐舌頭斯哈斯哈搖尾巴，沒受傷沒受傷哥哥。

    然后卓巖抬手捏捏阿銀耳朵，又去啪啪打阿銀屁股，兇巴巴語氣：“這次要揍你了，怎么能不說一聲跑這么遠，以后干什么都要說。”

    哥哥揍他了嗎？阿銀歪歪腦袋，腦袋蹭到哥哥手掌心下，還伸出舌頭舔舔哥哥的手，哥哥揍吧揍吧。

    卓巖盯著螺旋槳似得尾巴，他、已經、揍、完了！

    這瞬間真的跟夢里場景一樣。

    坡下沒多遠距離，大牙一直盯著上面，看到阿銀跟個狗似得一點都不威風，對著亞獸人又是舔又是蹭，還尾巴甩來甩去，那個亞獸人還拍了阿銀屁股。

    ……大牙不想看了，馱著沉甸甸的皮子飛快跑回家里。

    日頭猛烈，其實才早上七點多，已經開始熱了起來。

    卓巖帶阿銀剛去去河邊搓完澡，阿銀甩了甩水珠，在陽光下沒一會曬得毛發蓬松，這會腦袋蹭哥哥腿，哥哥坐上來坐上來，我背你回去。

    “哼。”卓巖嘴上是擺生氣家長的譜，身體很誠實，跨了上去，阿銀背著哥哥淌過河邊，速度極快帶著哥哥玩。

    速度一快，也不是很熱，迎著一些涼意的風。

    “卓巖哥！卓巖哥！阿銀竟然回來了。”遠處小咸看到了，揮著胳膊打招呼。

    石頭阿曼也是，臉上都是高興，替卓巖高興。

    卓巖俯身拍拍阿銀脖頸，阿銀調頭朝幾人跑過去，小咸原地跳了下，“阿銀你可算回來了，卓巖哥這幾天擔心壞了。”

    “嗷嗚。”我知道，哥哥還揍了我。開心。

    其他人聽不懂。隨著河邊亞獸人越來越多，都知道阿銀和大牙早上回來的，紛紛跟卓巖說回來了就好、沒事了。

    今日巡邏隊都是年輕小的：阿灰、阿日阿頭倆兄弟。昨晚阿曼的獸父和阿森盯了一晚上，因為晚上會危險一些，于是白天讓年輕獸人巡邏。

    “阿銀你可算是回來了。”阿灰先跑上來說。

    阿頭還有點扭捏，站在原地不過來，大聲哼了聲。阿銀看了過去，阿頭又看向大哥，“我們巡邏吧，阿灰你小子該巡邏了。”

    “聊一會，阿銀回來了。”阿灰不想走。

    “我看到了。”阿頭說了句，又說：“你不走我們走了。”

    “誒呀別急阿頭。”

    小咸在旁哼唧小聲說：“我二哥之前還擔心阿銀來著，現在裝生氣，不過他確實是有點點生氣。”

    卓巖摸摸阿銀耳朵，意思放他先下來，說：“你之前選擇馬哈隊伍傷了阿頭的心，阿銀，你去找阿頭說清楚，你們是伙伴。”

    “我也不是很稀罕！”阿頭大聲說。

    旁邊阿日都受不了了，說：“你閉嘴吧。”

    阿銀幾步走過去，嗷嗚嗷嗚叫，他不喜歡馬哈，也不是要和馬哈一個隊伍比賽，他就是想去灰象地方找鹽，后來去了猛犸象地盤。

    “沒有鹽的。”阿頭說：“我都說了多少次，只有羽人集市有鹽，你哥哥——好吧好吧，反正你白選擇了，還好沒事。”

    他要是說卓巖什么，阿銀肯定又要不理他。

    陽光很大，阿銀的眸子是很淡很淡的藍色，瞳仁很小，瞇了下眼睛，嗷嗚了聲。

    有鹽，我找到了。

    阿頭還在嘀咕，“……這次就算了下次你還這樣我就不和你玩了——”說到一半，頓時目光看向阿銀，懵住了。

    別說阿頭，就是旁邊阿日阿灰也愣住了。

    阿銀又重復了遍：有鹽，我帶回來了。

    有些穩重的阿日開始結結巴巴了，“阿頭，阿銀說什么話，我沒聽明白，是、是鹽？還帶、帶回來了？”

    “鹽？大哥二哥，阿銀說帶回來了鹽？！！！”小咸也急了問。

    石頭阿曼齊刷刷看卓巖。卓巖：……遲疑了下，“阿銀回來我太高興了，也沒注意到帶了什么東西，我們倆就到河邊洗澡。”他也刷的看向阿銀。

    阿銀點著腦袋，嗷嗚嗷嗚叫，還看阿頭催著阿頭‘翻譯’。

    “他、他說，剛才回來他帶了也說了，找到了鹽，一大包，大牙也扛了一大包，哥哥，不是，卓巖你打他屁股的時候，阿銀就說了。”

    卓巖：？？？他剛才光顧著阿銀的螺旋槳了。

    在場的恍恍惚惚又夾雜著幾分震驚，都要去卓巖家看看鹽，卓巖也好奇，他相信阿銀的，只是沒想到這么順利嗎？直接就找到了？

    等一行人到了洞口，阿銀頂著那張血糊糊的鹿皮子。

    卓巖將皮子打開，眾人圍了上來，一看清里面東西，阿灰大聲：“這是泥巴！不是鹽！”

    “對啊阿銀你是不是被騙了，這可真的是泥巴，部落里哪哪都有。”阿頭說。

    阿日有些失望，不過也沒多說什么。

    小咸石頭阿曼三個人沒說話，因為卓巖捏了一點泥巴送到了嘴巴里，三人目光驚詫，“卓巖哥你怎么吃泥巴——”

    阿銀貼著哥哥搖尾巴，哥哥最最聰明哥哥都知道！

    “是鹽。”卓巖嘗到了咸味，自然還有土腥味，他呸了口唾沫，摸了摸阿銀耳朵，很肯定說：“阿銀找到了鹽。”

    嗷嗚！是哥哥和阿銀一起找到的。

    其他人紛紛看向卓巖又看向那一大包泥巴，這分明就是……泥啊。

    “是鹽。”

    眾人背后傳來的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大牙和伴侶叢綠過來了，大牙手里扛著另一只皮子，穿過人群，將東西丟在地上，皮子散開，里面也是泥巴。

    “那小子說你很聰明，可以不用泥巴烤肉吃。”大牙說。

    卓巖聽了，笑了下，阿銀真是見誰都夸他，不由說：“很簡單的，可以煮泥巴水然后過濾幾次，得到干凈的鹽水，煮開，現在太陽很好直接曬鹽，就像之前我曬苦樹汁那樣。”

    “要是著急的話，可以煮鹽。”

    大牙眼睛都亮了，沒想到這個亞獸人真的知道怎么做，不由說：“那我這一包交給你們，你要是做好了，分你們一半。”

    “不用分。”卓巖拒絕了，“這次阿銀去猛犸象地盤，還要謝謝你跟著他一塊去。”

    “我本來是要看他被猛犸象踢的——你不要算了。”大牙說。

    洞口的協議簡單快速，卓巖看到阿頭幾個獸人都不信阿銀帶回來的泥巴是鹽，這會也不耽擱，說干就干，非得今天把鹽煮出來。

    這可是阿銀經歷辛苦危險帶回來的鹽。

    洞口的事情很快就在部落里傳開了——因為阿灰阿日阿頭三個要巡邏，三人滿腦子都是泥巴怎么變成鹽，嘟嘟囔囔聊了一路。

    “泥巴能煮成鹽嗎？”

    “你說阿銀帶回來的真的是鹽嗎？”

    “我不信，但是卓巖說的很肯定，之前小咸說泥巴能捏成石鍋，我也不信，最后咱家里現在燒湯都是陶鍋。”

    “我不想巡邏了，我想看煮泥巴。”

    兄弟倆沒人理阿灰，繼續說：“我們還是快點跑一圈，早早回來。”、“對，反正中午這會天太熱了，就不巡邏了，下午再繼續。”、“可以。”

    洞口。

    石頭阿曼小咸三人要給卓巖哥幫忙，叢綠也搭把手，大牙回部落里去了，雖然他也很好奇怎么做，但是聽說電和馬哈打了架，馬哈腿還斷了。

    部落之后狩獵的事情要說一下。

    阿雷死后，大牙不愛管這些部落狩獵事情，甚至心里有些恨意，當初阿銀來問猛犸象地盤，他就想讓那個沒化形的小子去，被猛犸象踩死，憑什么他兒子死了，這個沒化形沒用的小子活著還要去猛犸象地盤找死。

    后來部落里獵到了短腳獸，族長將短腳獸翅膀帶給了他。

    大牙沉默了許久，族長什么話也沒說，放下了翅膀就離開了，沒說阿雷的死讓他別想了，沒說換鹽隊走了部落如何……

    只是他聽了電安排，要巡邏就巡邏，該狩獵就狩獵，看到選擇隊伍時阿銀站在馬哈那邊，就知道這小子要去猛犸象地盤，大牙想，部落獸人不多了，這個也是部落的獸人，還沒成年，之前給了他半只羊，死了——不太好，不好跟族長交代。

    所以大牙才跟上去了。

    之前族長還有阿銀的舉動，造就大牙一念之差的想法。

    卻說這會，卓巖家洞口，天氣好熱但這會幾個人都是動力滿滿，石頭阿曼跑的飛快，先去家里拿了水桶來，阿銀叼著木桶一桶桶去打水。

    洞口旁平坦的地兒，卓巖把家里的石鍋木桶都搬了出來，先把那些曬干吧的泥混著水稀釋——小咸和叢綠在做，這個不難。

    卓巖開始做‘過濾網’，先簡單粗糙過一遍，用那張草編席子，篩掉大部分石子、泥巴、粗糙的顆粒等。第二遍時，席子折疊，中間鋪上洗干凈的小石子，密密麻麻的，還有草段揉吧揉吧，將石子和草段鋪密實了，之后將這個‘過濾網’繃在陶鍋上，形成一個略微下沉的弧度。

    第一遍過濾的水可以往上倒。

    “慢點別溢出來，慢慢來，等上面的水滲下去了，再繼續倒。”

    “知道了卓巖。”阿曼拿著木勺開始舀黑乎乎泥水，倒在上面，這次下滴的好慢，需要慢慢來。

    “你要是累了換我來。”卓巖說。

    阿曼搖頭，“不累，就是太慢了。”

    “慢才對了，過濾的太快那水還是泥水，要不是今天我太心急太趕——”

    石頭說：“我看出來了，你是想今天就出鹽。”

    “阿銀和大牙帶鹽回來，估計這會大家都知道了，也會知道只是帶了兩包泥回來，我不想讓大家覺得阿銀傻乎乎的去猛犸象地盤，那么危險，結果認錯了帶了泥巴回來。”

    “我想讓大家看到，阿銀勇敢又聰明，帶回來了鹽。”

    “我們豹人部落，以后不用受羽人集市裹挾，他們要什么我們給什么，要多少給多少，來換取一些鹽，我們部落自己找到了鹽，這是阿銀和大牙帶來的。”

    卓巖說這些是有私心的。

    阿銀沒化形，毛色又不一樣，還是混血，在部落里一直被輕視，亞獸人們善良多一些，看在陶器的份上，把阿銀當小孩看待，而獸人除了阿頭、阿灰，其實阿日也只是看在倆個弟弟面子上，沒那么看不上阿銀。

    他想讓阿銀在部落里能受到大家幾分尊重。

    第49章

    卓巖對阿銀的私心, 想給阿銀在部落里爭取幾分地位尊重，小咸幾個是一概沒聽懂這個意思，全心全意全在以后不用受羽人集市裹挾那段了。

    小咸最小, 藏不住心情，是一想以后卓巖哥說的那段情況，便臉色漲紅, 就是穩重的石頭、叢綠倆人目光也透著亮意。

    卓巖剛才那番話說的真是太、太、太好了！

    至于阿銀在部落里的地位——那是自然的, 鹽就是阿銀和大牙帶回來的, 是阿銀要選擇去猛犸象地盤的，這個大家都知道的。

    “卓巖，這個有點慢，我去拿我家席子。”石頭說。

    “還有我家的。”阿曼也跟上了。

    這次卓巖沒否了，草席用壞了再編, 今天一定要搞出鹽來。

    咸味的泥巴沖擊力遠不如真正的鹽擺在眾人面前沖擊力要大。

    石頭阿曼又跑回去了一趟, 這次大云乖乖的也沒瞎搗亂——卓巖觀察出來的, 部落里幼崽小孩很能看懂時機搗蛋, 大人們忙正事的時候，幼崽小孩會自己趴著玩, 也不去危險地方, 但一旦大人閑了，不是要去河邊玩水, 就是爬樹, 要么把自己玩成個小泥人。

    卓巖看外頭太曬, 摸了摸大云的額頭, 都是一腦門汗。

    “阿銀, 你帶大云進去睡一會。”

    嚇得大云：“不、不、不。”一字一字蹦出來。

    阿銀也不愿意去睡，他還要給哥哥幫忙的, 他去打水跑的飛快，還可以撿石子在河邊洗干凈，這樣哥哥不用跑路了，天氣這么熱，曬壞哥哥怎么辦！

    卓巖沒法——勸不動這倆，便抱著大云，讓大云坐在洞里，這兒涼快一些，將家里烘過又曬了的肉片給大云磨牙，這個是半熟，大云吃了沒問題。

    今天中午可能沒時間做飯了。

    又給大云倒了杯水，卓巖摸摸大云腦袋，背后阿銀亦步亦趨跟著，眼光直勾勾盯大云的腦袋，嚇得大云低頭吃肉干。

    卓巖摸完小孩腦門正常溫度，剛才他看大云臉脖子都曬紅了，怕大云中暑，糾結要不要給大云水里兌苦樹汁子粉——這玩意亞獸人、獸人都不愛喝，就算一點點，小孩見了苦味更不會碰的。

    現在不是發燙就好，不兌了。

    “大云坐這兒乖乖吃肉。”卓巖安頓完大云，一回頭差點被阿銀絆倒，他看阿銀盯著大云手里看，以為阿銀餓了，也給阿銀一片肉干，再順手rua阿銀耳朵。

    毛茸茸的。

    阿銀高興起來，悠哉甩著尾巴，叼著肉干跟著哥哥去洞外干活了。

    卓巖把家里另一張草席拿出來，擦過后繼續過濾，兩包泥巴很多的，石鍋用來攪拌稀釋，一遍又一遍。等阿曼石頭取完席子跑過來，兩人臉都紅的，曬得，額頭都是汗。

    阿曼先說：“剛被幾個亞獸人攔住了，他們說阿銀和大牙拿了泥巴回來，我說是鹽，結果他們都笑，一直笑，還說羽人集市那么遠，不知道換鹽隊到了沒到，就是不信阿銀大牙拿回來的是鹽！”

    “巡邏的多雨路過，大聲說他聽見了，帶的是泥。”

    “氣死我了。”

    “都在笑，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

    阿曼跟放炮仗一樣，天熱炸了起來，話一串串。小咸一聽，放下攪棍叉著腰說：“誒呀，我沒在，不然我要好好說他們。”

    “石頭說了。”阿曼說。

    大家都看向石頭，石頭點了點頭說：“我說對，從猛犸象地盤帶了兩包泥，我們正在煮鹽，卓巖說這就是鹽，傍晚就能煮出來。”

    卓巖：老實人石頭說的沒錯。

    “這些人一聽笑的更大聲了！”阿曼再次提起來已經氣過頭不生氣了，這會看向卓巖：“傍晚行嗎？要讓全部落都看看，真的是鹽！”他忍不下那口氣。

    石頭也看向卓巖。

    卓巖沒說，而是把第二遍過濾網拎起來讓大家看，幾人腦袋湊過去，小咸驚的眼睛大了，石頭也不可思議，“泥水變的清了卓巖。”

    自然沒有河水那么清澈，但是這次過濾完的水不再是渾濁泥水狀態，清澈許多。

    卓巖看了下速度，肯定說：“晚上第一批鹽肯定能出來。”

    阿曼一聽，神清氣爽，也不嫌熱了。

    “來來來，我們來干活吧。”

    幾人摩拳擦掌，都想著晚上拿到部落廣場去，讓所有人都看看，什么泥巴，這就是鹽！

    卓巖打算再過濾第三遍，部落外現在怎么傳的他能猜到，就像阿曼說的那些——亞獸人們跟他關系緩和善意許多，但不信還是不信，頂多有的亞獸人不嘲笑，或者說安慰話意思阿銀被騙了，認錯了這些借口。

    而獸人那邊不信且嘲笑的多。

    阿銀本來在獸人那兒沒啥地位尊重，既然是要拿鹽亮相，那干脆就‘整個大的’，要過濾清澈，比羽人集市的鹽還要好！

    泥巴鹽算什么，要比就比羽人集市賣的鹽更純更好。

    幾家的木桶、臉盆，石鍋、陶鍋齊上陣，等兩包泥巴都稀釋干凈過濾第一遍，廢泥先倒在歪脖子樹那兒堆著，所有能過濾的器皿都用上，幾人手腳麻利的準備‘過濾網’，卓巖剛做了一遍，這個很簡單誰都會。

    叢綠和石頭去河邊挑小石子洗干凈的，兜了一堆回來，阿曼小咸卓巖開始做過濾網，很快洞口響起滴滴答答聲。

    全都濾上了。

    “煮鹽就用石鍋。”卓巖看石頭要抱石鍋去洗，連忙攔住了，說：“歇一會吧，不急，這個過濾得時間的。”

    他家凳子也沒了，最后挑了根木棍大家坐在洞口，卓巖拿了烘過的半熟肉干來，亞獸人也是能吃點生的，大家就一邊吃肉干一邊休息，沒人說話，因為有點累，而且大家把目光都放在滴滴答答的水桶那邊。

    這種氛圍下，都忍不住犯困的，靠著山壁打瞌睡睡著的，迷迷瞪瞪的犯困的，卓巖靠在阿銀身上也瞇了一會，因為心里記掛著煮鹽，這一覺很短暫又特別的香甜。

    就是那種踏實感，比過去幾天睡眠質量都好。

    等他醒來時，太陽位置沒什么變化，阿曼幾人又給濾網上了幾瓢鹽水過濾，卓巖知道他沒睡太久，不過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卓巖哥，我看了下，第一桶快滿了。”小咸說。

    這是最早濾的那一桶，卓巖起身，石頭已經把石鍋洗干凈了，這會他看了下進度，說：“第三遍就在石鍋過濾，過濾到大半鍋，直接燒。”

    “行！”石頭阿曼點頭一口答應。

    叢綠和幾人隔著年齡，也不熟，性格比較慢熱一些，今天留這兒干活也是因為有一包是他家的鹽泥巴，不好讓卓巖一個人忙，而且他學會了下次也可以自己做。

    現在聽聞快煮了，臉上也是興奮和激動。

    “卓巖，你真的很聰明，怎么會想到這樣做泥水就干凈了。”叢綠真心實意夸贊。

    “我們之前做陶器的時候淘洗過泥，其實跟那個辦法差不多，我就想試試先。還有稀釋泥這事，以前做飯燒湯，鹽放湯里面湯就變成了咸味，而鹽本來是顆粒的，我就想好多好多鹽化在水里，水煮干了，是不是鹽就出來了？”

    叢綠仔細思考，好像是這樣的。

    “明明都是一樣吃飯燒湯，只有你能想到這個辦法。”石頭很欽佩卓巖的，他是怎么想都想不出來。

    阿曼小咸也聊起來。

    “之前卓巖哥說過，猛犸象肉味有鹽味，不過那會我們都沒想到真的有鹽。”小咸越說越興奮，“就是那次猛犸象——”然后他看到了叢綠，把話頭立即止住了。

    獵到猛犸象那會是很早，因為要給阿雷報仇才獵到了猛犸象。

    阿曼看出來小咸尷尬，插話說：“后來有了灰象，卓巖說灰象肉鹽味淡一些，肯定是那會阿銀聽見了，阿銀就去找，要不是卓巖說，阿銀找，我們壓根不會往那邊想。”

    “對呀對呀。”小咸猛地點頭，都不敢看叢綠了。

    叢綠看出大家對阿雷的死回避，他也不知道說什么，干脆不說了，過濾是需要耐心等待的，尤其是三遍時席子更厚一層，滴的更慢。

    一直到太陽落下，才收集了小半石鍋，還有三個水桶沒過濾完。

    “先煮吧，剩下的不急慢慢來。”卓巖看天色不早了，先做一些樣品出來。

    石頭終于等到這句話了，端起石鍋放在灶孔上，阿曼開始燒火添柴火，石鍋傳熱慢，但是架不住大火攻擊，很快水沸了起來，幾人就圍著灶臺，也不嫌熱，換著燒火，時不時過去看一眼怎么樣了。

    “卓巖哥，你快看啊。”小咸先迫不及待，指著石鍋壁上白色的顆粒，“是不是這個？可是跟羽人集市的不一樣。”

    卓巖沒想到出鹽率會這么高，石鍋壁凹凸不平的地方凝結了白色晶體，不像是現代食用鹽那么雪白雪白的，但確實是比之前小咸給他的鹽要白一些。

    小咸本來不確定但看卓巖哥的神色，那肯定是了，于是放下心來，而且今天過濾的時候他手上沾了，偷偷舔了下手指，真的是咸咸的，肯定沒錯啦。

    “太好了，一會拿到部落去，讓大家都看看。”阿曼還記中午的‘仇’呢。

    在之前，卓巖干點什么都有亞獸人好奇的——陶器燒完后遺癥，而今天，部落都知道了大牙阿銀帶回來兩包泥，亞獸人們也聽阿曼石頭說今天煮鹽，卻沒人來看看，因為‘鹽只有羽人集市有’的想法根深蒂固。

    不光是豹人部落，整個草原森林其他三族也一樣，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多少輩，如此流傳下來的，鹽是羽人有翅膀飛了好久好久到達海邊，由海人做出來的。

    別的地方，尤其是離他們不遠——相比羽人集市來說，猛犸象地盤真的很近了，結果這兒有鹽，誰信？沒人會信的。

    石鍋水分一點點變干，整個石壁、鍋底都浮現出一層白白的顆粒物，有點點發灰，但整體是白色的。

    “阿曼火小一些，我去拿碗。”

    “沒想到出鹽還挺多的。”

    阿銀湊到哥哥面前伸長了脖子嗷嗚叫，他和大牙啃了好多泥，只有那塊的泥最咸啦，所有就帶回來了！

    卓巖雖然聽不懂但知道阿銀厲害，拍阿銀腦門，“是，你帶回來的出鹽率真高。”

    最后一點水分干了，阿曼熄了火。

    天色灰蒙蒙的，鍋邊幾個人的笑臉比大太陽還燦爛。大家就圍著石鍋等了會，高溫降下去，卓巖用帶毛的皮子卷起來成了小刷子，一點點將石鍋壁粘的鹽顆粒掃到鍋底，石頭用皮子墊著石鍋兩邊，端起來，方便卓巖往碗里倒。

    小半石鍋的水，出了半碗鹽——他家的碗真的算大的了。

    “這、這就好了嗎？”

    “怎么跟羽人集市換到的鹽不一樣啊。”

    “咱們這個白一點，也細一些。”

    卓巖把碗遞到幾人面前，掩不住的笑說：“嘗一嘗。”

    “可以嗎？卓巖哥。”

    “直接嘗嗎？”

    卓巖不說話，讓幾個試試。小咸先用指頭捏了一點，石頭阿曼緊跟其后，卓巖把碗遞給叢綠方向，都試試，叢綠也捏了一點。

    “！！！哇，卓巖哥真的是鹽，好咸呀。”

    “我們真的煮出來了！”

    “卓巖你太厲害了。”

    “這個鹽吃起來沒有硌牙。”叢綠仔細嘗的，“羽人集市的鹽，嘗起來有時候會有硌牙。”

    那應該是沙子了。

    “真的、真的、真的、是鹽！”

    三人興奮都掩飾不掉，叢綠眼底也是笑意，真的是鹽。

    “我們去廣場，讓大家看看。”

    “對！”

    “我們去找，去找——誰？”阿曼想不到找誰來敲部落的梆，族長沒在，電受傷了，“反正不能找馬哈。”

    卓巖說：“叢綠，叫上大牙吧，我們一起。”

    “好，我現在回去，一會廣場見。”叢綠立即離開，從卓巖家走的時候甚至是用跑的。

    幾人收拾了下——根本不用收拾。

    現在沒人管那幾個過濾桶，回來慢慢過濾。石頭抱著妹妹大云，幾人出發，卓巖端著鹽碗，阿銀跟在哥哥身后，一行人走路帶風，像是大勝仗似得——也差不多了。

    此時天已經黑了。

    因為這幾天獸人們沒去打獵都在部落，且白天晚上都有巡邏，安全了不少，亞獸人們白天躲熱在洞里，夜晚這會涼快回去河邊洗一洗。

    “卓巖你們干什么去？”有亞獸人看到那小隊伍先喊著打招呼。

    卓巖大聲說：“阿銀和大牙帶回來的鹽煮好了，我們要帶到廣場讓大家看看。”

    本來往河邊去的亞獸人立即停下來了，懵了下，像是天太熱沒聽明白似得，說：“什么？”

    “鹽，我們煮出來了鹽，阿銀和大牙帶的泥，我們煮出來了鹽！”阿曼語氣得意嗓門又高又亮。

    石頭：“對！”

    “一大碗鹽呢！”小咸。

    零零散散幾位亞獸人都呆住了，看向卓巖方向，鹽？彼此互相看看，“剛才卓巖說有鹽，我沒聽錯吧？”、“泥水煮出來了鹽？”、“真的沒聽錯是鹽，我也聽見了。”

    幾人不去河邊洗漱了，反應過來跑著跟了上去。

    “卓巖真的有鹽嗎？”

    “泥水還能煮出鹽？”

    卓巖停下腳步，看向奔跑而來的亞獸人們，認真說：“不是泥水，是阿銀和大牙在猛犸象地盤帶回來的鹽泥，這些泥里有鹽，我和小咸阿曼石頭叢綠阿銀，我們費了一天時間，將鹽從泥里面煮出來了。”

    “啊？”

    有人發出茫然的感嘆，有人雖然沒說但臉上都是茫然，他們沒聽懂，什么意思，費勁兒明白卓巖剛才一番話的意思，還是不懂，泥里面怎么煮出鹽，不對不對，鹽只有羽人集市才有的。

    面對這些臉上明晃晃掛著糾結恍惚茫然的亞獸人們，卓巖大方的將碗遞了過去，“就是它。”

    “這個好白，不像是泥里的。”

    小咸在旁反駁：“那當然了，我們忙了一天，從泥里洗出來的。不對，是過濾出來的。”

    “這個真的是鹽嗎？”

    阿曼不爽了，“我們都說了，你們還不信。”

    “不是，這個比羽人集市的鹽要白。”

    卓巖目光示意小咸拿小勺子給幾人舀一點，“可以試一試。”

    小咸看懂了，小勺子挖了小半勺，每個人只給了一點點倒在掌心，“你們試吧。”

    幾人又互相看看。

    “怕什么，又不是毒蘑菇粉。”石頭大聲說。

    幾人這次小心翼翼伸著舌頭舔了下，然后幾張臉表情幾乎一樣，震驚、茫然、再次震驚，看看手心再看看卓巖捧得碗——真的、真的是鹽，而且好像比羽人集市的更好。

    他們也說不上來哪里好，就是吃起來不磨牙。

    小咸石頭阿曼都笑了起來。

    去廣場的路上，人數慢慢增多，每個人臉上都是震驚還有喜悅，紛紛跟著卓巖身后，等從震驚中緩過來，不可思議開口：“我嘗到了，真的是鹽。”

    “我還沒嘗到，真的嗎？”

    “真的，我也嘗到了。”

    “猛犸象地盤竟然真的有鹽。”

    “是阿銀大牙帶回來的。”

    “我聽說是阿銀選擇馬哈隊伍，結果沒跟馬哈打獵……”

    馬哈他們想奚落嘲笑阿銀那只沒化形獸，傳的沸沸揚揚，甚至在阿銀大牙遲遲沒回來之前，多雨和其他獸人就說這倆沒準死在外面了，整個部落都知道了馬哈和電分隊伍比賽，阿銀大牙跑了的故事。

    而今天早上，部落里亞獸人又聽到了后續：阿銀大牙跑去猛犸象地盤了，才回來，帶了兩包泥，說是鹽。

    大家一聽都笑哈哈，沒人信鹽這件事，有的亞獸人笑笑說：人平安回來就好。還有人說：還以為大牙和他兒子阿雷一樣了，都死在猛犸象腳下，回來了就好。

    廣場上人多了起來，緊接著梆梆梆的聲音響起來了。

    大洞里老者慢悠悠出來，原本在洞里的亞獸人抱著、背著幼崽往廣場去，在部落巡邏的獸人變成原形往回趕，沒一會人越來越多，只是趕來的人懵了，不懂發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是出什么事了嗎？”

    “電也出來了，馬哈也在。”

    “我剛聽阿白他們說，阿銀找回來的真的是鹽，所以來廣場告訴我們。”

    “？？？”

    “不可能！”

    “鹽只有羽人集市有，不可能是鹽。”

    “是泥巴，我聽說帶回來的是泥。”

    “不對不對真的是鹽，我嘗過的，卓巖可厲害了，帶著小咸他們洗出了鹽，也不是所有泥巴都有鹽，是阿銀和大牙帶回來的有鹽的泥巴。”

    有人還是不信，嘗過的自然肯定說服，真的是。然后兩方聲音大了，像是吵架一般，頓時整個廣場高點音都是：鹽、鹽？！、不是、是，如此循環。

    直到火把亮了，照亮了整個廣場。舉火把的是大牙，大牙大聲說：“今早，我和阿銀從猛犸象地盤回來了，你們都聽到了，我們帶回來了兩包泥。”

    安靜的廣場又發出吵嚷聲，“看，大牙都說泥巴了。”、“真的是兩包泥。”

    “是阿銀說猛犸象地盤有鹽的，所以我們帶回來了泥巴鹽。”大牙更大聲，已經像是吼了。

    剛才吵嚷瞬間安靜下來。

    “阿銀你和你哥哥過來，我可不知道怎么煮泥巴鹽。”大牙說，舉著火把就站在一旁。

    卓巖抱著鹽碗和阿銀到了中央位置，在背后大牙火把的光芒照耀下，前排的亞獸人、獸人都看清了卓巖拿的碗里裝了什么。

    白色的，鹽嗎？

    可是羽人集市的不是這樣的。

    “是鹽，更干凈的鹽，阿銀和大牙帶回來的兩包泥鹽，里面鹽很多，我們——我、叢綠、石頭、阿曼、小咸，我們幾人忙了一天煮出來的鹽。”

    “他倆真的帶回來了鹽。”

    “大家都可以嘗一嘗。”

    卓巖大聲一一道過今天干活的伙伴名字，清晰的說清重點：阿銀和大牙帶回來的就是鹽。

    整個廣場靜悄悄的，大家都被鎮住了，處于一種：真的嗎？他們本能不信，但是卓巖說得如此肯定，而且還讓他們嘗嘗，要是假的鹽，卓巖不敢讓他們嘗的。

    卓巖拿著小勺子，分給了大家，先是兩位老者。

    老者臉上經歷風霜歲月的痕跡，眼神也不如年輕時清澈明亮，此時將白色顆粒送到口中，她們年紀大了，味覺也不如以前那么敏捷，仔細的含著咂摸著味道，慢慢的臉上的皺紋像是化開了，渾濁的眼竟是能看出亮光。

    “咸的。”

    “是咸的。”

    廣場上所有人：？！！

    真的是鹽嗎？

    真的嗎？

    還有人不敢相信。

    卓巖讓石頭阿曼小咸幫忙分給大家嘗，沒一會整個廣場此起彼伏的咸的，真的是鹽，竟然真的是鹽聲音響起，大家沉浸在這種先是震驚又迷茫，最后是巨大無比的喜悅中。

    “真的是鹽。”

    “阿銀和大牙帶回來的鹽。”

    “猛犸象的鹽在哪里？”

    “泥巴鹽怎么洗？”

    “我們洞里已經很久沒吃到鹽了，我可以換一些嗎卓巖？”

    “我也要換，我也要換。”

    廣場沸騰吵嚷起來，甚至有給卓巖報換鹽的東西——皮子、藤簍、骨刀、石刀，反正能拿出來的都想換一些。

    “不換！”卓巖大聲先說，等安靜下來趕緊說：“鹽就在猛犸象地盤，我可以教大家怎么煮泥巴鹽，現在族長還沒回來，我們部落人數不多，大家吃鹽數量不大，可以由獸人商量下，先去猛犸象地盤帶泥巴回來，然后我們一起煮，現在天氣熱，曬鹽也可以。”

    阿頭還在恍惚中，他沒想到阿銀說的是真的，他之前不信阿銀，還在為阿銀沒選擇跟他一個隊伍而傷心，他應該信任阿銀，跟阿銀一起的……

    阿日低頭，又舔了口掌心，真的是咸味。

    阿銀真的帶回來了鹽。

    阿灰眼睛更亮的看向阿銀，他現在很信服阿銀了，阿銀不僅打架厲害，竟然還找到了鹽。

    ……

    之前部落里獸人隊伍心不齊，已經兩天沒去狩獵了，馬哈腿斷了，電肩膀重傷，多雨和他伙伴巡邏都要嘀嘀咕咕念念叨叨，現在這會，所有獸人心都齊了——除了馬哈，這家伙還懵著，處于一種事實擺在眼前，但他不信，不信是他瞧不起的白毛獸拿回來的鹽。

    此時滿腦子沖擊，根本沒辦法思考。

    “什么時候去猛犸象地盤拿鹽泥？”

    大家先看電，又看阿森，又看大牙，又看火夏。

    意思部落里要有個拿事的獸人安排找泥巴鹽。

    部落里經驗豐富的三位獸人，火夏一向不愛管決策的事情，他沒這個腦子，平時都是聽指揮，調度部落獸人，搞不來的。

    大牙自兒子死后，脾氣大，以前就脾氣不好，只是針對捕獵時，遇到犯錯的獸人會罵，現在是不愛搭理人，看誰都冷冰冰。

    而阿森則是伴侶林榕快生了，就在這幾天。

    這也是族長把部落交給電的原因，電夠穩重腦子也靈活些，外加三位年長且經驗豐富獸人盯著部落，應該能扛到換鹽隊回來的，但沒想到狩獵隊只堅持了小半個月，現在早散了，這兩天都是靠阿森維持著秩序。

    馬哈和電打架，對電也是有影響的，年輕的獸人們，以前對電還算聽從的，現在也有點不相信電了——馬哈斷腿算不了贏，電肩膀受傷也沒贏。

    于是這會，部落所有人等‘領導’下決策，目光看看這個看看哪個，最后竟然落在了卓巖身上——

    雖然這么落有點怪，還沒有亞獸人當族長呢，不過很快大家轉變了想法，現在也不是讓卓巖當族長，只是就跟陶器一樣，讓卓巖安排一下？

    或者讓卓巖先說說怎么安排，要是不合適再說。

    最最最主要的是，鹽是阿銀帶回來的——雖然也有大牙。

    “卓巖你說吧。”

    “對。”

    “我聽說阿銀說猛犸象地盤有鹽也是你最先說的。”

    “是啊。”

    卓巖：？？？

    面對部落大家殷切的目光，要知道整個部落所有人，據他了解，像他家貧窮的——過完雪季就沒鹽了，最好的就是小咸家，燒陶器那會最后一點鹽。

    此時大家沒鹽吃起碼有一個月了。

    天熱，沒滋沒味肥膩的烤肉，亞獸人們真的盼鹽，除了好吃外，部落里老人以前也說過，長久不吃鹽，亞獸人眼睛夜晚會看不清的。

    “我和幾位豐富經驗獸人商量一下，大家等一下。”

    卓巖也不推辭了，轉頭去找叔叔還有大牙、火夏。阿銀一直跟在哥哥身后，商量結果也很快。卓巖問：“鹽的位置離猛犸象活動近嗎？只取泥鹽，繞開猛犸象，幾人比較安全？”

    阿銀嗷嗚嗷嗚喊。

    旁邊阿頭說：“阿銀說白天猛犸象要在那里活動，晚上沒有猛犸象。”

    阿銀又嗷嗚嗷嗚。

    “湖邊背后一些那邊泥更咸，離猛犸象也遠一些，也要晚上取，幾人都行。”

    卓巖想了下，看向三位青壯年獸人。

    “兩位經驗豐富獸人。”

    大牙：“我去。”

    阿森有點猶豫，林榕快生了，不過他也可以去。卓巖先一步說：“叔叔，你留下巡邏夜晚。”阿森便爽快答應了。

    火夏說我和大牙去。只要不讓他管事，他都行。

    “年輕獸人，阿日、多雨、阿頭——”

    阿銀看著哥哥搖尾巴。

    卓巖便定下來了，“阿銀也加上，他知道位置。”

    “兩日取鹽小隊后出發。”

    卓巖安排完，問大家行嗎？這次所有人紛紛點頭說行，就算沒被點到名字的獸人，像是阿灰，還有多雨的伙伴，倆人也沒生氣，尤其是阿灰，雖然他早都不喜歡卓巖了，但是阿銀說過，他哥哥很聰明的，那么這么安排肯定沒錯。

    這一夜，回去路上大家興高采烈，談論中全都是鹽的故事，“阿銀是怎么知道鹽的？”、“這個我知道，之前部落里吃猛犸象肉你知道吧，那會卓巖家沒鹽了，卓巖烤肉說猛犸象肉有鹽味，阿銀聽見了……”、“原來是這樣啊，卓巖可真聰明。”、“阿銀也很勇敢，沒化形都敢去猛犸象地盤。”、“是啊是啊。”

    “阿銀真勇敢。”

    而回去路上，叢綠聽著遠處大家聊天，看向伴侶，說：“我今天和卓巖他們煮鹽，大家都聊起來猛犸象肉的事情，是你為了阿雷帶回來的猛犸象幼崽。”

    大牙沒說話。

    “我在想，也許是天神叫我們阿雷上去陪它了，猛犸象地盤的鹽，帶給了大家，大牙……我不知道怎么說，卓巖和阿銀不認識阿雷，但我覺得他們也許是伙伴，給了部落很大很大驚喜。”

    叢綠不知道怎么說清。

    現代話就是好像有什么緣分牽絆，阿雷的死亡，大牙報仇的猛犸象肉，致使卓巖嘗出猛犸象肉咸，想起大象會補充鹽分……

    一切好像真的有軌跡。

    大牙看向伴侶，伸手牽過伴侶的手，“我們好好生活，叢綠。”他也看向遠處天邊，那么多星星，或許就有一顆是阿雷。

    第50章

    從部落廣場離開, 整個部落熱熱鬧鬧的，宛如過年，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 圍著卓巖，卓巖身邊人太多了，就去問石頭阿曼小咸三個。

    與叢綠年紀差不多的也主動找叢綠說話。

    “今晚睡個好覺, 我也不干活, 等明天, 我教大家做過濾網，怎么稀釋怎么過濾，開一片曬鹽空地，等取鹽隊回來，東西準備好了, 到時候直接做。”卓巖說。他今晚不打算熬夜處理還沒濾完的鹽水, 阿銀回來了, 他想抱著阿銀睡個好覺。

    干活嘛, 不急一時。

    其他亞獸人聽了，紛紛說好, 聽卓巖安排。

    這一晚, 每家洞里都很開心，臉上笑就沒停過, 關于鹽的話明明說了很多, 但還是說不完似得, 驚奇：“……猛犸象地盤竟然真的有鹽, 要不是卓巖和阿銀, 我們都不知道。”

    “以后再也不用拿好東西去羽人集市換鹽了。”

    “你們說，族長換鹽隊現在走哪里了？”

    “應該還沒到吧, 你說會不會咱們部落都吃到鹽了，族長們才到羽人集市啊？”

    一想到這兒，覺得好奇妙，忍不住的笑意。

    “到時候族長他們回來肯定要驚了。”

    “對對對。”

    卓巖將木桶搬回洞里，就放在門口擺放整齊。晚上睡前刷牙洗漱，還跑到了河邊——家里的木桶都占著，沒干凈水了，卓巖干了一天活洗完澡就累了，回去時阿銀前爪趴著，卓巖便上了阿銀的背。

    “這么乖。”卓巖摸摸阿銀脖頸，“回吧，回去睡覺。”

    阿銀站起來跑得飛快，卓巖就俯身貼著阿銀，抱著阿銀脖頸，說慢點慢點。阿銀悠哉走了起來。到了洞里，今晚也沒草席睡，卓巖拉了一張皮子，光滑那面睡人，還挺軟，就是熱。

    其實石床有點硬，卓巖本來想說夏天睡竹床，話還沒說出來先看阿銀。阿銀湛藍的眼眨了眨，哥哥看他干什么？

    卓巖伸手去揉阿銀臉頰，哼哼說：“這次去猛犸象地盤的事情就算了，以后干什么，要提前告訴我，不然我要揍你屁股的。”

    阿曼打他弟弟那么打。

    阿銀一聽，先扭身把背對著哥哥，覺得有點不對，又爬起來，整個前肢撐著壓低，屁股翹起來，一臉開心吐著舌頭看哥哥。

    卓巖：……

    哈哈哈哈哈哈哈。

    把他逗樂了，其實早上看到阿銀回來那會，氣就沒了，人平安回來就好。

    卓巖嘎嘎樂，伸胳膊把阿銀抱在懷里揉。

    “早上打過了。”

    阿銀歪腦袋，哥哥打過了嗎？他都沒感覺到。卓巖看到阿銀眼里還有點遺憾，等會？？？他看錯了嗎？于是捧著阿銀臉，湊近，阿銀開心的也湊近，熱情的舔哥哥臉頰。

    卓巖哈哈哈哈的抱著阿銀，兩人在石床上鬧成一團。

    玩了會，卓巖說好了好了睡吧，以后外出干什么一定要告訴我。阿銀嗷嗚叫，腦袋貼貼哥哥，知道了。

    這一晚卓巖睡得又香又熱，熱的又舍不得從睡夢中醒來，早上起來時真的是大汗淋漓，一抬眼，阿銀跑到他腳邊離的遠一些睡覺了。

    估計是怕熱到他。

    卓巖醒來，阿銀也瞬間醒了。

    “早早早阿銀！”又是元氣滿滿一天。

    “嗷嗚~”早哥哥。

    倆人不墨跡，今天還有活干，等卓巖開了洞門，發現他家坡下已經有亞獸人在等了，而且還不少，卓巖愣了一秒，很快招手，說：“等久了，你們來吧。”

    大家才紛紛跑上來，年紀大的比較多，還有阿曼的阿媽小咸的阿媽，卓巖還有點怪不好意思的，讓大家等，但是亞獸人們都很理解，說沒事，他們睡不著就跑來了，是他們來得早。

    不再多閑話。

    卓巖知道大家為什么而來，便開始安排活，先把昨天的木桶搬出來，“天氣現在太熱，過濾鹽水的話找個陰涼地方。”

    “還有做濾網，需要草蕩編的席子，草蕩的草先割下來，泡在水里……”

    這個小咸和阿曼阿媽們都知道，因為家里也用的是這樣草席。

    于是分工行動，一部分人去割草，直接泡在河水里，不能泡太久會泡爛，泡完之后不能暴曬，要陰涼處陰干的，還有過濾網可以不需要直接編席子，改進一下。

    卓巖家門口的幾個木桶，雖然過了兩遍只剩最后一遍，但還是給大家示范，甚至拆開了一個‘過濾網’給大家看。

    亞獸人們發出此起彼伏的哇聲。

    “桶里的水是泥水嗎？”

    “竟然這么干凈。”

    “石子和草段還要草編席子，這樣是過、過——”

    阿曼來了，站在后面大聲提醒：“過濾。”

    這下好了，大家都來了。

    卓巖不用一對多解釋，有阿曼石頭小咸幫手，還有：“這兩天加強改進過濾網，還有曬鹽的話省炭火，那就要做個曬鹽木盒。”

    大家開始忙活，原先的窯廠棚子也有用處，底下陰涼，還是階梯狀的，可以晾干泡水的草蕩。卓巖帶著力氣大的亞獸人在部落附近砍樹，也有獸人來幫忙。

    分工合作忙碌起來。

    等熱了起來，卓巖叫大家先回去休息，傍晚出來繼續干活。有的亞獸人還說他可以，不怕曬。

    卓巖很認真說：“我們現在人手不多，每個人都很重要，不要扛著，而且有四五天時間慢慢做，他們取鹽隊來回路上，還有取鹽，時間完全來得及，大家都要愛惜身體，別等取鹽隊回來了，咱們之中有人累倒了。”

    “回吧。”

    “走吧聽卓巖的。”

    “卓巖說得對。”

    亞獸人們紛紛說著，原先堅持的亞獸人也不好意思了，點點頭，其實哪能不曬不熱，只是他心里想早點曬鹽的，聽完卓巖的話，完全對的。

    中午亞獸人們回洞休息。

    而獸人隊伍也有個小事。大牙早上熱的那會去了一趟電那兒，又去了一趟馬哈家，他的短腳獸翅膀磨成的粉有很多，給了兩人一人一些。

    電和伴侶小奎追上來感謝，而馬哈則是直勾勾看著大牙，覺得大牙在笑話他，之前他說過大牙是瘸子，現在他腿斷了。

    大牙昨晚雖然跟伴侶說好好過日子，但不是說一改過去的脾氣，變得仁慈無比。此時面對電和小奎感謝，大牙不耐煩說：“早點好，不用謝了。”

    面對馬哈那鬼眼神，大牙嘲諷說：“愛要不要，有本事現在拖著你那條爛腿去獵短腿獸，連灰象都不敢去，瘸腿豹子一只。”

    “哈哈哈哈。”大牙還真當面笑話了。

    馬哈氣得脖子青筋都爆出來，大牙目光落在馬哈那條腿上，又看看手里的短腿獸翅膀粉，“愛要不要。”

    “……要。”馬哈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字。

    他還年輕，正直青年豹子，是部落里最厲害的獸人之一，他不能瘸腿了，成了瘸腿豹子，以后他還怎么出去打獵，怎么挑選最結實的亞獸人。

    “我以后會還給你的。”

    大牙放下那包粉末，走了。他并沒有回去，而是去找阿森了，兩人話很少，三兩句定下了事情。

    于是在傍晚的時候，族里梆聲敲起來，不過這次是叫獸人集合。阿銀聽懂了，跟哥哥嗷嗚了聲跑去廣場，卓巖那會正忙著，一天只有早晚涼快些，幸好亞獸人夜視能力也不錯，不然一天干活時間太短了。

    沒一會阿銀興奮地跑回來了，嗷嗚嗷嗚說。

    卓巖沒聽懂，一直到后面阿頭來了，翻譯才知道，晚上部落里獸人要短途去打獵，能抓到什么吃什么，之后取鹽隊離開后，那就是饑一頓飽一頓，全靠扛。

    “阿銀也去嗎？”卓巖問。

    “我們都去，只有電馬哈阿森留下來。”阿頭說。

    卓巖是覺得這樣會不會太辛苦，但他看阿銀很興奮，覺得這樣安排應該是在獸人體能范圍內的，不算太疲累，便不多話。

    其實他家還有些肉干，但部落里其他亞獸人之前領的犀牛肉腐爛都丟的差不多，這次獸人出去打獵晚上去，應該也是想白天能回來，然后曬干肉，再警戒一天，取鹽隊能出發了。

    這樣安排挺合適的。

    而且現在還有鹽。卓巖想把家里鹽分大家一些，他還沒提議，叢綠來找他說，也是跟他商量這個事，叢綠還說可以等下次取鹽隊回來曬好鹽再還他們。

    “我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卓巖爽快答應，他之前想的是送，沒想過大家還，不過叢綠說得對，到時候鹽多了，集體的嘛，他分出去半勺，還半勺，也好。

    豹人部落里，這樣借出去還回來，更能長久保持良好關系。

    單方面的送，確實不合適，其他亞獸人也不是他伙伴。

    果然叢綠和卓巖把這個話說出去，亞獸人們都好開心，紛紛答應下來，很是感激叢綠和卓巖。

    天黑了，狩獵隊出發。

    帶頭的是大牙、火夏，后面一串的年輕獸人，銀白色的阿銀站在其中顏色很顯眼，但是一點都不遜色，威風凜凜體型也很健碩。

    卓巖站在洞口目送阿銀，臉上也帶著驕傲。

    去年還是那么小一點點，瘦的輕飄飄的，他都能抱動的阿銀崽崽，現在被他養的這么大，他可真牛！

    卓巖：叉腰驕傲一會。

    然后站在隊伍后面，扭著脖子阿銀嗷嗚嗷嗚叫，哥哥快回家關門。

    卓巖：……

    叉腰不過三秒，行吧回家睡覺。

    可能習慣了，也可能是這次打獵短途且人多，也有可能白天干活太累，這一晚上卓巖睡得挺好的，等他醒來的時候，狩獵隊還沒回來，電是人形在河邊附近巡邏。

    卓巖穿戴整齊——他的骨架衣服，得重新換樹葉了，不由想，好像草編的草蕩很柔軟更結實點？回頭試試吧。

    等他背著藤簍到河邊刷牙洗臉，亞獸人們幾乎都到河邊了，互相打招呼，臉上都是笑，熱熱鬧鬧的，然后開啟一天的干活。

    昨天做的曬鹽木盒，本來卓巖說可以卯榫結構卡死，但他不確定是否會漏水，最后阿曼說干脆跟水桶一樣，簡單粗暴。

    那就是一棵樹，對半劈開，然后掏掏掏樹心——這個可有難度了，也費力氣還費石刀骨刀，但是卓巖發現，部落里所有物品最優先等級絕對是鹽。

    連愛惜骨刀的石頭都笑哈哈說沒事。

    那就搞吧。

    一棵大樹劈開了，昨天石刀骨刀齊上陣挖了半天，今天繼續，大家找了棵樹下，兩半樹拉過去，因為長，起碼有三米長，大家圍著挖，昨天劈開時也是獸人干的。

    到了中午最熱那會，卓巖說回，狩獵隊先回來了。

    什么角羊、狒狒、牙豬，亂七八糟的都有，一個個都是獸形，馱著獵物回來，這下獸人們也不能回去睡覺了，也沒人有心思睡覺。

    大家往廣場去。大牙讓電和小奎分肉。電不肯，大牙不耐煩說：“族長說你領狩獵隊那就是你，趕緊弄完，曬死了。”

    小奎和電才分肉。

    這些獵物皮毛都攢下來，能用的亞獸人要處理皮子，這都是部落集體的——以前習慣是攢著，外觀不太好看的皮子留著給大洞的老人用，剩下好的漂亮的要拿去羽人集市換鹽。

    年年都是這樣。

    “今天肉也好多。”

    “怎么這么多零零散散的？你們跑了多少地方？”

    亞獸人們好奇問。

    阿灰說：“大牙帶我們出去后，就讓火夏分別帶我們走，方向不一樣，看見什么獵什么，說能吃就好。”

    “我跟的大牙，這個羊就是我們抓的。”

    “我跟的火夏，逮了兩只狒狒。”

    所以五花八門什么都有，見樹上狒狒蹲著就上，見落單的牙豬拱土也上，看到角羊一群，那就追著跑，跑不動的角羊就按倒。

    三兩下分完肉，每人都有十斤左右。大家都知道卓巖的曬肉方法，早上時卓巖和叢綠也給了他們每個洞一勺鹽，拿回去抹在肉上曬干，之后幾天肯定夠吃，不怕餓肚子。

    大家安心背著肉回洞，趁著部落里獸人們還沒走，趕緊曬起來。

    等取鹽隊出發那天，卓巖還是老辦法，給阿銀脖子拴了小草編的球，“小咸他們幾個都不吃，家里還有好多，我就多給你放了些，有五顆，要是中暑太曬了，你先吃，再分給其他人。”

    “嗷嗚嗷嗚~”哥哥我肯定會吃的。

    卓巖摸摸阿銀腦袋夸乖。

    遠處的大牙聽見苦樹汁子小丸子，整個豹臉皺著，看上去就很暴脾氣，其他小年輕離的遠遠的，阿頭趕緊嗷嗚叫阿銀快下來。

    “他們都到了？趕緊去，別讓大家等。”卓巖沒看到大家到。

    阿銀舔了哥哥手掌一口，飛快跑了下去，到了隊伍中嗷嗚嗷嗚叫：我有苦樹汁子小丸子，我哥哥給我做的，你們要是熱了頭暈暈的可以叫我，我分你們吃。

    大牙：趕緊走吧！

    之后幾天，部落里沒什么大事，留守亞獸人生活規律，早起干活，晚上盡早回洞——因為部落獸人不多，只剩四人，兩個身上還有傷，夜晚巡邏就阿森一人。

    卓巖將‘任務’扒的仔細，大家一聽，好像不需要‘加班加點’到晚上還干，因此夜幕降臨大家也不留戀活，趕緊回洞，安全第一。

    整個部落不用打獵，全靠之前發的每人十斤曬肉活著。

    部落里跟多雨是伙伴那位獸人這天白天巡邏，問卓巖：“為什么不叫我去取鹽？”

    “那下次你去吧。”卓巖說完，見對方愣了下，補充說：“你和多雨誰去都行，我記住了多雨名字，不知道你名字所以你叫什么？”

    “木頭。”木頭沒想過是這個原因，“我還以為你生氣我們欺負阿銀。”

    卓巖：……

    “你們還欺負阿銀？”

    木頭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眼神有點慌，明明他是獸人，對方是亞獸人，但這會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有點害怕，硬著頭皮解釋：“我們分隊伍的時候，我和多雨會笑話阿銀，不過以后不會了，我向天神保證。”

    “你別向天神保證，等阿銀回來你可以向他道歉。”卓巖正色說。

    木頭忙點頭，“我會的。”又期期艾艾看向卓巖，“那我下次還能去取鹽嗎？”

    “……下次要是我管，可以。”

    “謝謝。”

    卓巖點點頭，沒說話了，他看木頭還不走，問木頭還有什么事。木頭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們？就是我、多雨還有馬哈。”

    “是。你們仗著自己是獸人，天生力量強悍就欺負弱小，這不是真的強者。我們生下來是亞獸人還是獸人無法自己決定，阿銀無法化成人形，他有很努力去學習捕獵，保護我，而族長有智慧的有力量的獸人，保護了整個部落。”

    “部落里大家心里知道誰才是厲害的好獸人。”

    卓巖認真說完便去干活了。

    他之前就算不了解部落獸人狩獵隊人員，但是光從其他獸人口中就知道誰狩獵厲害，經常抓到了什么好吃的，亞獸人們很崇拜尊重對方的。

    像是阿達的阿媽。

    那次雪季熊來襲，很勇猛的沖在前面，保護了他們。卓巖記憶深刻。

    木頭站在原地，毒辣的太陽曬得他腦袋發暈，還在慢慢想著剛才卓巖的那些話，他想的很慢很認真，神色也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好的獸人是狩獵勇猛厲害，也要盡力保護部落族人的。

    當天曬鹽的‘木舟’終于挖好了，除了昨天煮的——要分給大家鹽，所以昨天用煮的。這次不著急，干脆試試曬鹽。

    剩下過濾完的鹽水，只需要倒進干凈的木舟內部，拉到陽光下暴曬就好了。他們過濾完的就兩桶鹽水，往進一倒，只是個淺淺的底兒，有的凹凸不平地方甚至沒有鹽水。

    可見容量很大，能曬好多鹽水。

    “行了，大家回吧，過濾網做完了，曬鹽木頭也做好了，只等取鹽隊他們回來了。”卓巖說。

    大家都覺得好輕松，不是什么困難活。

    “卓巖什么時候能曬好？”

    “煮鹽還挺快的。”

    卓巖一一回答：“現在天氣這么曬，應該比較快，具體我也沒曬過，第一次搞，我們都注意看看。”、“煮鹽是快，不過要燒柴火，一鍋一鍋燒，沒木頭這個放的多，不緊急缺鹽的時候，我覺得曬很好。”

    大家一聽很有道理，便點頭結伴先回去涼快涼快。

    第四天時，白天巡邏隊馬哈出現了，獸形，因為后腿一只腿斷了，現在是三個腿蹦著走，說實話有點滑稽，卓巖背地里和小咸他們狠狠說了一頓！

    阿曼說卓巖這是給阿銀報仇。

    石頭表示：“他們當面笑話阿銀，我們還是背后偷偷笑話馬哈。”

    “就是就是。”小咸說完笑的更大聲。

    雖然背地里笑話別人腿瘸走路姿勢很缺德，但是卓巖無所謂。

    一報還一報。

    第五天，清晨取鹽隊回來了。

    每只豹子都是臟兮兮的，身上沾著干巴的泥土，毛都打結了，但雙目冒著精光——看上去都很興奮，背上馱著兩大皮子包袱，一到部落直接卸皮子。

    部落里亞獸人們都出來了。

    接下來就是稀釋、過濾、曬鹽。

    而這一天傍晚時，有一件好消息：林榕生了。卓巖聽到消息時先是一懵，然后驚訝：“生了嗎？什么時候生的？”

    “聽說是中午那會開始生的，第一只先下來，大家在忙活稀釋泥鹽，林榕一個人在洞里，還是你叔叔回去才發現的。”阿曼說。

    卓巖忙說：“那沒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輪到阿曼石頭茫然了。

    卓巖：“生崽崽不危險嗎？”

    兩人沒考慮過這個，或者說部落里沒人說過危險，幾人面面相覷，卓巖先跳過這個話題，他覺得這三個人也沒伴侶也沒生過可能不知道生孩子兇險。

    “我要不要去看看？”

    石頭把興奮的卓巖拉住了，說：“你現在別去，沒準林榕還在生。”

    “？”卓巖繼續茫然，“不是說中午都生了。”

    “卓巖哥你好笨哦，我阿媽生我大哥二哥的時候，我大哥是太陽剛出來那會生的，等日頭大了，我二哥才出生。”小咸說。

    卓巖拍著腦門，“我忘了——”因為上次見林榕是大著肚子，所以下意識帶入人類生孩子。

    “你果然很喜歡崽崽。”石頭說。

    卓巖：……

    最后到第二天大早，大家聚在一起干活，卓巖從叔叔阿森口中聽到林榕生了兩只幼崽，都是小花豹，阿森很高興，給小花豹取了名字。

    “昨天不是取鹽隊回來，正好，老大叫小鹽，老二叫小盤。”

    卓巖明白小鹽這個名字，就跟小咸一個意思，很珍貴的，但是小盤——？

    “去猛犸象地盤取的。”

    豹人部落取名字真是一取一個出乎意料，讓人大跌眼鏡栽跟頭。

    后來卓巖問叔叔能不能去看看幼崽，阿森很高興樂意的。當天傍晚時，天不熱了，卓巖帶了些禮物，家里的鹽還有土豆、曬的肉干，東西不多，他和阿銀一起去的，不過阿銀在洞底下溜達不進去。

    阿銀是陌生豹子，還是獸形，才出生的幼崽們很敏感的。

    卓巖一個人上去，林榕和阿森都在，他放下東西寒暄了兩句直奔幼崽——才出生的小豹子真的、真的超可愛，跟小貓咪似得，眼睛的膜還沒褪去，叫聲奶聲奶氣。

    太可愛了太可愛了。

    卓巖隔空吸了一頓，也沒上手摸，高高興興的出來了，沒多留，只是出去臉上都是笑，見到了阿銀，還絮絮叨叨比劃：“這么大，小小的一只，小爪爪肉墊都是粉色的，老二是巧克力色的，眼睛沒睜開，喵嗚喵嗚叫，小貓咪一樣……”

    然后就看到阿銀舉著前爪給哥哥看，他的也是粉色的。

    卓巖被逗樂了，握住阿銀爪爪，“對，阿銀也是粉的。”不過不一樣，小奶豹子真的好可愛。

    阿銀看出哥哥是夸他但是還想小豹子，用尾巴圈著哥哥的腿。卓巖有點癢，繼續往前走，一邊說：“我就看看小豹子，當然了，還是我們阿銀好。”

    阿銀跟前跟后死死的貼著哥哥。

    卓巖：……

    阿銀肯定吃醋了。卓巖雖然還覺得小豹子很可愛，但是正了正臉上的笑容，決定不在阿銀面前夸其他幼崽。

    他家阿銀也沒成年，四舍五入也是幼崽，卓巖懂，便rua阿銀臉頰，“哥哥摸摸，阿銀是最可愛的毛茸茸。”

    第三天曬得鹽，第五天中午那會就好了，速度還很快，當然也是因為那次倒的鹽水少。這些鹽，卓巖和叢綠對半分，至此，大牙和阿銀帶回來的鹽分完了。

    接下來就是部落集體的。

    整個部落因為鹽，現在不管是獸人那邊狩獵隊，還是亞獸人這邊，全都是一心，過濾晚上也有人盯著，抓緊時間白天曬鹽，該干活的干活，該外出捕獵的捕獵。

    在他們曬鹽到第五天的時候，每洞都分到了一大碗的鹽，這天晚上，火夏說：“雨季要來了。”

    啊？雨季這么快來了？卓巖覺得阿曼說的夏天好像只有十多天，今天日頭還是毒的要把人烤化，但他信火夏說的。

    于是剩下過濾鹽水，當天晚上大家搬出石鍋就在外面煮了起來，獸人們圍著，亞獸人們盯著，一起搞完了所有的鹽，整整一個大陶鍋的鹽，這些鹽暫時放在大洞里。

    卓巖也幾乎忙了一晚，等鹽全部處理完，跟阿銀回到洞里已經能看到早上初升的太陽，他倒頭就睡，阿銀趴在哥哥腳邊睡。

    不知道多久，霹靂巴拉的響動，卓巖醒來，外面嘩啦啦的暴雨，洞門只關了一扇，還有些雨水飄了進來，打濕了洞口，空氣中有土腥味還有悶熱。

    那種前些天爆烤，一場大雨變成了蒸煮。

    “我的雞！牙豬還有兔子。”卓巖急的往洞口出。

    阿銀跳下石床，叼著哥哥的裙子，剛才著急的卓巖先捂著屁屁，“阿銀，你哥我的裙子現在不是皮裙，撒嘴！”他唯一一件夏衣要爛了。

    “嗷嗚嗷嗚。”它們都跑到洞里了。阿銀撒嘴。

    卓巖不著急了，外頭雨太大，他也出不去，只能相信小動物對天氣比他敏感，而且他家動物都不傻，危險了知道要往家里跑的。

    暴雨來得快去的也很快，下了一個小時不到吧，停了。

    外頭陽光熱烈燦爛，不過整個部落的路都成了泥路。

    卓巖哪里都去不了了。

    于此時同時，雨季來臨之前兩天，豹人族在路上遇到了狼人族，兩族在四族中是墊底位置，虎人族和獅人族是老大老二，族人多、領地大，狼人和豹人小族一向和睦。

    “聽說獅虎兩族早早到了集市。”狼人族族長說著。

    豹人族長一聽，說：“鷹人肯定會等我們四族到齊，他們才開集市，好挑挑揀揀，放心吧。”早到沒什么。

    “是。”狼人族長明白，“這些羽人，連著獅虎兩族都拿他們沒辦法。”他們倆族還要避開獅虎兩族，結果這些羽人可不怕獅虎們。

    沒有了羽人，誰能給他們換鹽。

    人家當然不怕草原森林四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