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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1章 第 51 章

    森鷗外來到碼頭的時候, 從白霧中回歸現(xiàn)實的普通人都已經(jīng)被請出了現(xiàn)場,他遠遠地就看到了被黑衣壯漢們包圍在中間的澀澤龍彥。

    說起來,雖然他算是整個計劃的發(fā)起者, 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澀澤龍彥的長相。正如澤田綱吉對他說的, 這是一個擁有得天獨厚的外貌的男人,雪白的長發(fā)雖然十分蓬亂,身上的白色燕尾服也破破爛爛沾滿塵埃, 就是狼狽到了這種地步, 這個冷淡的男人依舊是賞心悅目的,他的身上圍繞著一種如同煙霧一般的神秘氣息,似乎能夠誘發(fā)人心底深處的欲望,明知危險, 卻依舊想要靠近了一探究竟。

    這個滿身泥濘卻依舊優(yōu)雅的男人在無數(shù)槍口的包圍中安靜地跪坐在地上, 對周圍可以要了他性命的危險視而不見, 而港口Mafia的少年首領就這樣無知無覺地躺在男人的腿上沉沉睡著, 間接還不安穩(wěn)的呻||吟兩聲,又在澀澤龍彥輕撫額發(fā)的溫柔動作中安靜下來。

    “……完全在我的計劃之中呢。”太宰治站在森鷗外的身邊, 語氣發(fā)酸:“雖然是計劃中的……呵呵,該說不愧是綱君嗎?”

    森鷗外輕咳了聲:“太宰君, 酸味都飄到我這里來了哦——他可是活生生的異能許可證,就算再怎么動了殺心,也要忍到塵埃落定再說啊。”

    太宰治冷哼:“中也成功了?”

    “非常順利。”森鷗外垂頭看著身邊滿臉陰郁地太宰治:“看樣子, 太宰君那邊是失敗了。在黑蜥蜴和你的包圍下還能逃走,對方很強嗎?”

    “有空間系的異能者在幫他,情報還是差了點。”太宰治看向澀澤龍彥撫摸著少年首領發(fā)頂?shù)挠沂? 那里并沒有瑪雷指環(huán)的痕跡:“沒有找到指環(huán)的蹤跡嗎?”

    “非常抱歉,太宰先生。”站在二人身后的廣津柳浪低聲道:“我們已經(jīng)對白霧覆蓋過的區(qū)域做了地毯式搜索, 都沒有找到你說的戒指的蹤跡,周圍也并未發(fā)現(xiàn)首領以外的戰(zhàn)斗痕跡。”

    ——簡直全都是壞消息。

    太宰治的神色越發(fā)陰沉。

    他與費奧多爾那只老鼠合作,是因為那個男人對澤田綱吉有一種迷之偏執(zhí),希望借少年首領的力量在橫濱對“七的三次方”做實驗。而他需要誘導澀澤龍彥引發(fā)異能特務科也無法壓下的大事件并繼續(xù)增強澤田綱吉的“力量”。

    二人一拍即合,他順勢借對方的手引來英國的鐘塔侍從推波助瀾,為澀澤龍彥引發(fā)的事件再添一把火,以保證后續(xù)的計劃萬無一失。若是能成功除掉費奧多爾,再回收被白瀨等人賣掉的瑪雷指環(huán),他就能借此真正了解到被摯友遺忘的過去。

    只可惜,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遇到這樣棘手的事件了。

    不過澀澤龍彥的白霧無法讓普通人進入,異能者又會在霧中被剝離異能,那只老鼠即便有個空間系的同伴,也應當沒法在霧散之前回收瑪雷指環(huán)才對。

    ——是因為戰(zhàn)斗的余波被吹到海里去了嗎?

    他忍不住低聲抱怨,聲音小的即便是身邊的森鷗外也沒能聽到:“小蛞蝓那個蠢材,居然讓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偷走了綱君的東西,要不也不會惹出這么多事情了。”

    費奧多爾為了表示合作的誠意,曾給他發(fā)來了實驗的重要道具之一·瑪雷指環(huán)的圖片,那過于有指向性的寶石讓他第一時間聯(lián)想到了少年首領燃燒火焰時的雙眸。有了結(jié)果,再去查過去,很容易就能發(fā)現(xiàn)。

    前年12月,澤田綱吉剛出現(xiàn)在擂缽街的廢墟中的那段時間,羊團隊以白瀨為首的幾個大孩子曾經(jīng)找黑商賤賣了一枚號稱是“撿來”的寶石戒指。這在擂缽街算得上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便是他在知曉這件事后都沒有關(guān)注,卻沒料到那居然是從他的摯友身上偷盜的。

    他私下里去找過流浪在擂缽街的孩子,根本不經(jīng)嚇的小鬼很快就老老實實交代了全部——中原中也帶著澤田綱吉回來的時候,只注意到了少年掛在脖子上的奶嘴、戴在手上的手套與手指上的彭格列大空指環(huán),并沒有去摸少年的口袋。所以他并不知曉,其實澤田綱吉那件破損風衣的口袋里,還藏著一枚瑪雷指環(huán)。

    這件事連澤田綱吉自己都不記得,而太宰治也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他們。

    ——他會將所有奪走澤田綱吉的因素,都扼殺在搖籃中。澀澤龍彥應該慶幸瑪雷指環(huán)已經(jīng)不在他的手上,否則便是讓之前的所有心血付之東流,他都要在少年首領有機會詢問之前除掉對方。

    廣津柳浪報告完還不到半分鐘,以種田山頭火為首的異能特務科便趕到了現(xiàn)場。剛剛與英國鐘塔侍從交涉完畢的種田長官臉色還有些發(fā)紅,顯然心頭的怒火并沒能完全消散,才來到這里就看到了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跪坐在港口Mafia的包圍中,手里還抱著對方的少年首領,當即氣的頭暈目眩呼吸困難,要不是身邊的下屬極有眼色的扶了他一把,險些直接栽倒在地。

    “哦呀,種田長官是忙完了嗎?”森鷗外一副剛看到對方的樣子招呼著:“不知港口Mafia的‘誠意’,官方那邊有收到嗎?”

    種田長官皮笑肉不笑:“森代理首領真是好手段,手下的能人也是了不起,竟然能重創(chuàng)那個赫赫有名的‘鐘塔侍從’的飛機——是中原中也?”

    “此話怎講?”森鷗外意外道:“中也君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出差了,計劃下周才會回來,又如何能做到種田長官說的事情?”

    種田長官深呼了一口氣,壓下了洶涌澎湃的怒火,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這里并不適合談話,之后我會親自拜訪港口Mafia的。澀澤我就帶走了。”

    森鷗外笑了:“貴方不是不想認回他嗎?”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森鷗外笑的更開心了:“正好我們也需要清算具體的損失金額,給雙方一點緩沖的時間也好。”

    異能特務科很順利的帶走了澀澤龍彥,本以為這位無比任性的戰(zhàn)略武器會做出什么反抗舉動,卻不料對方從頭到尾都十分配合,便是對自己被戴上了銀手鐲也沒有表現(xiàn)出半分不滿,只是頗為戀戀不舍的看著被太宰治接手過去的澤田綱吉,留下了一句讓異能特務科膽戰(zhàn)心驚的“我們還會再見的”。

    森鷗外單臂環(huán)胸,另一只手的食指貼在嘴唇上沉思著什么,蘭堂走到了他的身后半步處站定,廣津柳浪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這位代理首領對身后的超越者說:“我們的首領真是了不起啊。”

    想到那貫通天地的火焰之龍,便是蘭堂也不禁心旌動搖:“綱吉君確實很厲害。”

    “那一擊的力量,在超越者中是什么水平?”

    “單以力量的強度而論,便是在已知超越者中也屬頂層,不過超越者的實力并不能單純以攻擊力而論。”蘭堂頓了頓:“綱吉君在打碎我的異空間時就達到了超越者的標準,但現(xiàn)在這種超規(guī)模的力量……這之中很可能有什么其他緣由,我并不覺得現(xiàn)在的他可以穩(wěn)定的使用這股力量。”

    ——那樣夸張到引起現(xiàn)象變化的力量,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摯友魏爾倫,也聯(lián)想到了八年前荒霸吐在人工島上肆虐的恐怖場景。

    他輕輕嘆氣。

    三人果然是兄弟。

    代理首領沉吟著:“還是要想辦法將綱吉君對外的實力壓下來,在還未統(tǒng)一橫濱黑夜之前暴露,港口Mafia受到的阻力就會更大。不過……”

    “即便我們讓異能特務科甚至官方相信綱吉君的‘真相’,其他國家的人可不會這么好相與,便是本國出面澄清也沒用。更不用說那些老狐貍只會想方設法坐實這一點,可不會在乎‘實力不達標’的綱吉君可能會面臨的壓力。不過并非沒有好處,禍福相依,今日之后,越是官方的人,越發(fā)不敢對他動手,而綱吉君尚未成年,最適合用民眾的輿論來推拒一些麻煩。”

    森鷗外喃喃自語。

    “……這也是你的計劃之一嗎,太宰君?”

    森鷗外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不允許任何人接近澤田綱吉的太宰治,輕輕嘆了口氣:“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努力起來的太宰君會飛速進步,我本以為至少還能再撐兩年,卻不料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跟不上他的思維了。我考慮到了澀澤龍彥的價值,考慮到了綱吉君的魅力和強大,考慮到異能特務科會做出的反應,考慮到了綱吉君會被官方關(guān)注,并為之后還會出現(xiàn)的阻礙做好了準備。”

    “但我卻沒料到,太宰君比我更早的想到了這些,并且釜底抽薪,直接借地下組織‘死屋之鼠’頭目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擴大了事件的嚴重性,利用你的異能力維護住橫濱的安全,甚至將主意打到了對澀澤龍彥的稀有異能虎視眈眈的鐘塔侍從身上,逼得整個官方都不得不承了港口Mafia的情,更是用我不知道的方法引出了超過綱吉君極限的力量,這樣強大到現(xiàn)象級的實力,讓本不利的“關(guān)注”轉(zhuǎn)化成了有利的“重視”——他直接斬斷了后續(xù)有可能出現(xiàn)的障礙。”

    森鷗外喃喃自語:“這孩子下個月才滿十五歲……”

    ——可怕的簡直不像人類。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感到了恐懼。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森鷗外低低的笑了,他向身后半步的蘭堂坦然道:“如果我是‘首領’,定然會對這樣的太宰君感到畏懼吧。不過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小小的代理人,綱吉君才是真正的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君能這么了不起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蘭堂沒有接話。

    太宰治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助,獨自一人將昏睡中的澤田綱吉背在了背上。這還是他第一次背起對方,少年首領比他想象中的要沉一些,溫熱的呼吸帶著淡淡的血腥味撲在他的脖頸,穿過薄薄的繃帶,灼燒了大片皮膚。

    “真是笨拙啊,綱君,明明將過錯推給我們,不用對澀澤龍彥起什么憐憫之心的。”感受著后背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原本陰著臉的太宰治不禁露出了柔和的微笑:“不過如果不傻,你也不會來管我了吧?……干得漂亮,綱君,那火焰真是美麗極了,是我都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讓官方都畏懼和心動的舉世無雙。你又一次超出我的計劃,給予我驚喜。你從來都不曾讓我失望呢。”

    他忍不住嘟囔:“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麻煩的老鼠,便是將你藏起來也來不及了。果然,這就是一時不忍的代價,惻隱之心這種東西果然不適合我。”

    但是,也只有越發(fā)加強他的摯友的力量,那份“神性”才能……

    哪怕沒有任何好處,他也必須讓少年首領不斷變強,強到超出“某種規(guī)則”的上限,強到再也不能離開這里……

    ——即便是不擇手段。

    在路過森鷗外的瞬間,太宰治聽到了來自“老師”的告誡。

    “稍微還是要克制一些哦,這是作為過來人的忠告,我的弟子。”

    “否則,會嚇跑綱吉君的。”

    但是太宰治并沒有像對方預料的那樣沉下臉色,相反,他笑了。

    “不會的,綱君絕不會離開我。”

    森鷗外沉默。

    ——這究竟是來源于對自己的自信,還是來源于宣誓效忠時,那近乎于詛咒的誓言呢?

    沒有人能給予他答案。

    第052章 第 52 章

    澀澤龍彥造成的危機事件結(jié)束, 城市再度恢復了和平。橫濱港的爆炸事件后續(xù)由官方負責,早就習慣了各式災難的橫濱市民人均一顆強大的心臟,在這場沒有死亡出現(xiàn)的災難中, 流傳最多的消息反而是那貫通天地的火焰之龍, 一時之間,網(wǎng)絡上相關(guān)的消息幾乎全都是關(guān)于這個的。

    不過這些都和少年首領無關(guān)了。

    ——綱吉和太宰治都病倒了。

    綱吉是過度使用火焰導致了負荷過重,同時又使用了時間的力量——雖然減緩時間流速是影響最小的, 但一個是距離太遠范圍太大, 一個是他的身體本就處于強弩之末,傷上加傷,自然受到了身體的抗議,昏睡了整整兩天才醒, 醒來后又發(fā)了一天燒, 同時伴隨四肢酸痛, 動一下都困難。

    唯一的好處是隨著身體的恢復, 他能感受到同步恢復中的火焰比過去更加強大了。

    同時……也向著布克所說的詛咒更近了一步。

    太宰治的病倒就有點啼笑皆非了,一個是因為近期他的睡眠時間少到了隨時會原地猝死的程度, 幾乎無時無刻不在高速運轉(zhuǎn)自己的大腦周旋于各個計劃;另一個方面就是他在自身的體力都不支的情況下,還非要不假手他人獨自將少年首領一路背了回來, 剛把綱吉放在床上,直接一口氣沒喘上來跟著昏倒了。

    雖然身體素質(zhì)不如綱吉,但太宰治不愧擁有著連中原中也都驚嘆的旺盛生命力, 好好睡了一天一夜之后便再度生龍活虎,還能在閑暇之余跑來照顧行動不便的綱吉。

    于是……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的血壓在瘋狂飆升,渾身的鮮血直沖天靈蓋, 讓他想伸手將某個該殺千刀的混蛋直接掐死。

    被微弱的夜燈燈光照亮的房間中,他足足一個月未見的伙伴一如既往睡得四仰八叉。這本是能讓他會心一笑的事情, 但壞就壞在某個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該死的混蛋,也側(cè)睡在臥床另一邊的邊緣,他沒有蓋被子,穿著單薄的短袖睡衣,哪怕是睡覺都不忘了在四肢和脖頸都綁上繃帶。

    中原中也用他5.3的視力發(fā)誓,他看到那個混蛋的嘴角輕輕勾起了一個弧度——對方是故意的。

    【啊,果然還是直接掐死吧!】

    “你這個該死的青花魚,為什么會躺在綱的床上!”

    綱吉在睡得朦朦朧朧中,聽到了熟悉的怒喝聲。

    “我還沒和你清算你又害綱病倒的事,現(xiàn)在還敢給我偷偷爬床!我今天說什么都要擰斷你的脖子!!!”

    剛睡醒頭還發(fā)昏的少年首領瞇著眼睛,迷迷糊糊問:“中……中也……?”

    “……綱,抱歉,我本來只想看看你,沒打算打擾你睡覺。”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吵醒了伙伴,中原中也臉色發(fā)紅,聲音也低了下去:“你、你好好睡,我現(xiàn)在就帶著這個該死的青花魚出去。”

    “太宰君……?你怎么在我的房間?你怎么不說話……唔……嗯?中也你回來了!”綱吉算是真的醒過來了,他意外地看著被中原中也掐著脖子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太宰治,驚恐道:“歡迎回來——啊不對,中也,你快放手!太宰君要憋死了!臉都發(fā)青了啊喂!”

    “切,那不是正好。”中原中也不情不愿地放了手,看到太宰治趴在綱吉的床上一臉病弱樣的在那里咳嗽,越發(fā)不滿:“我走之前才警告過你讓你好好照顧綱,不許惹麻煩,結(jié)果呢!我居然回來了才知道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

    “中也,你先冷靜點,冷靜點……”綱吉小心翼翼地賠笑:“那個,這次是我惹得事情……我故意瞞著太宰君和森先生,要求黑蜥蜴的廣津君把我?guī)н^去……后面才惹出了這么多事情,要說對不起的其實是我才對。”

    頓了頓,他補充了句:“怎么說呢……當時我被瑪雷指環(huán)召喚,那種感覺很奇妙也很難拒絕,我反而害怕太宰君他們會擔心我的安危不讓我過去,連告訴他們都不敢。”

    “‘瑪雷指環(huán)’又是什么東西……”中原中也揉了揉太陽穴,日夜兼程趕回來還沒倒過來時差的赭發(fā)少年只覺得太陽穴跳的疼:“真的?你不會是為了混蛋太宰脫罪吧?”

    “我發(fā)誓!”

    “真是過分啊,小蛞蝓。”總算緩過口氣的太宰治不滿道:“這些我不是都在電話里告訴你了嗎,居然又來問一遍,我就這么不值得你信任嗎?”

    “你有點自知之明好不好!而且你那一句話說清楚了個鬼!”中原中也覺得自己方才掐的果然還是太輕了:“這個等會再說,先說清楚你為什么躺在綱的床上?!”

    “——我也想知道,身為干部后補的中原中也大人,還有同身為干部后補的太宰治大人。”

    一個陰森的幾乎要滴血的聲音在門口緩緩道。

    “你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首領的房間!首領的床上!”

    昨晚偷溜進來了的太宰治:“……我這不是怕綱君晚上不舒服過來照顧下嗎~討厭,怎么就一不小心睡著了~”

    剛剛用重力躲避監(jiān)控偷摸進來的中原中也:“……我、我就是擔心綱——我擔心混蛋太宰偷摸干什么壞事,一路追過來的!”

    身為首領貼身助理的大田有棲放聲咆哮:“都給我滾出首領的房間!!現(xiàn)在!立刻!馬上!!!”

    鏡頭轉(zhuǎn)向另一邊——

    和阿呆鳥一起回住宿公寓的外科醫(yī)嚇得把手機掉在了地上:“你和公關(guān)官居然教唆中也擅闖首領的臥室?!!”

    “怎么能說是教唆呢?”阿呆鳥不滿的嚷嚷:“我只是幫中也邁出了心底想的那一步而已。”

    “這就是教唆啊你這個笨蛋!!”

    “大半夜的別那么大聲哇!”

    “你天天大半夜放歌跳舞還好意思說我大聲?!”

    “我樓下的人都沒怪我你嫌棄什么?!”

    “我就住在你樓下啊混蛋!”

    準備回自己家的鋼琴師靠在車窗上嘆了口氣,對坐在后排的冷血喃喃:“這就是所謂的‘狗頭軍師’吧?”

    冷血:“…………”

    坐在副駕準備讓鋼琴師順路送回去的大明星公關(guān)官:“你們就算不信阿呆鳥,也要相信我經(jīng)驗啊。”

    “從劇本里學來的經(jīng)驗嗎?中也還年輕,你別禍害他。”被阿呆鳥吵的頭疼,鋼琴師干脆升起窗戶一腳油門走了:“把口罩帶好,我可不希望明天的報紙上出現(xiàn)你的八卦新聞。”

    “是~是~”

    …………

    ………………

    雖然很想和許久未見的伙伴好好聚聚,但奈何大田有棲聲指著凌晨三點半的時鐘淚俱下地勸他好好休息,綱吉沒法,也只能乖乖睡覺了。

    不過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wěn),醒來時間已經(jīng)轉(zhuǎn)向九點。洗漱完畢用了早餐,三個難得得到假期的好友相聚在游戲房一起聯(lián)機打“怪X獵人”,雖然期間兩位好友互相使絆子導致團滅了兩次,但綱吉也總算是磕磕絆絆把前幾天發(fā)生的事情說完了。

    “超越者啊……真是麻煩。”中原中也一邊按動著手柄,一邊瞪了癱坐在綱吉左側(cè)豆袋沙發(fā)里太宰治一眼:“不過你還能和我一起在這里玩,想必森先生已經(jīng)解決了吧?”

    “應該……?反正我醒來的時候蘭堂先生說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額,我感覺森先生的額頭好像、好像又寬闊了一點點,想來應該是解決了吧?”

    綱吉干笑幾聲,他的手臂甚至手指都還有些發(fā)酸,操控游戲人物攻擊時多少有些慢了,好在兩位摯友總能及時回援:“昨天的時候異能特務科的那位種田長官來這里探望我的病情,我就聽太宰君的,裝作病弱害怕的樣子,什么事情第一時間先看一眼森先生再回答,答不出來的往森先生背后縮就是,反正挺順利就過去了。”他本色演出就行,正好肌肉疼行動不利索,裝病都不用了。

    “貌似官方將我視為‘距離超越者只差一步’的超越者候補了……還,額,還說我有潛力立于超越者頂峰……不過那都是兩個我的實力啦……”

    “……呿。便宜那個變態(tài)了,我都沒能看到綱長大后的樣子。”聽到這里,中原中也幾乎就明白這一切八成是那壞透了的師徒倆設的局,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必要說出來徒惹心煩:“事情解決了就好……那個白麒麟不會泄露綱的秘密嗎?”

    太宰治懶洋洋地搓著游戲手柄,一臉漫不經(jīng)心:“和聰明人合作省心很多,跟小蛞蝓這種笨蛋可不一樣。”

    眼見著身邊伙伴額頭青筋暴起,綱吉連忙道:“我也覺得澀澤先生不會,額,出賣我?他最后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樣了。”

    如果說過去對方看上的是他的“異能”,那么殺死紅龍之后,對方將他當做了“人”。

    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愛意”雖然還在,卻不再帶有殺意。

    “而且他并不知道另一個我是未來的我,只當做是我的異能體。”

    “……不一定哦。”太宰治淡淡道:“綱君最后點燃了火焰,他就是再傻也該發(fā)現(xiàn)不對了,更何況澀澤龍彥可是個善于玩弄他人的聰明人。”

    “誒……那、那之后要不要找機會對一下口供?”綱吉撓撓頭:“別以后說漏了嘴,兩邊對不上話……”

    “放心吧,真的有必須要說的場景,綱君照實說就是。”太宰治回答:“那個男人很擅長用真話誤導他人,想必在其他人心里,綱君是個異能力被剝離后、異能體反而可以使用出頂級超越者級別力量的超級潛力股吧。”

    “太宰君以前和澀澤先生認識嗎?”這么了解對方。

    “不哦,上次我們是第一次相見呢,第二次就是那天在港口。”

    “……那你這么了解他?”

    “這不是一看就知道的事情嘛~”

    綱吉:“……”對不起打擾了。

    不過……

    綱吉雙眼一亮:“這樣的話,就代表異能科也需要澀澤先生吧?他不會受到太嚴重的懲罰吧?”

    太宰治撅起了嘴沒吭聲。屏幕里巨大的怪物在三人的合作下倒地,游戲勝利,他干脆把手柄扔到一邊不玩了。

    “……你怎么又生氣了?”

    “他只是后悔了而已,綱,別理他,讓他自己去發(fā)霉。”中原中也放下手柄,猶豫了片刻,說出了心底有點逃避的問題:“……最后還是沒能找到那個‘瑪雷指環(huán)’?”

    “可能是掉進海里了……早知道當時就應該撿回來。”綱吉有些遺憾:“另一個我和三條紅龍異能體戰(zhàn)斗的很激烈,那一片都快成廢墟了,指環(huán)被炸飛或者碎掉什么的都很有可能……”

    他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中原中也暗中松了口氣,又有點為自己的高興自責。他側(cè)眼看向身邊的伙伴,隨即不自在的把目光移開,干脆也躺進豆袋沙發(fā)里安慰綱吉:“你不是說會對那個平行世界的力量有種莫名的競爭意識嗎?說不定對你來說是什么危險的東西,丟了不也好?”

    太宰治在旁邊嗤笑了一聲,讓中原中也再度捏緊了拳頭。

    “……說的也是。”綱吉長出一口氣,不再糾結(jié)。他也跟著躺進豆袋沙發(fā)里,然后伸出手臂朝向中原中也:“中也,歡迎回來!”

    赭發(fā)少年也笑了,他側(cè)過頭看向自己最重要的伙伴,四目相對,那雙鈷藍色的眼眸中盈滿喜悅,與似乎永遠都不會失去的自信與少年人的鋒銳。

    他伸出手,與少年首領緊緊交握。

    “我回來了。”

    第053章 第 53 章

    與異能特務科的拉鋸戰(zhàn)比綱吉想象的短。

    6月13日, 森鷗外親自來樓下“探望”他,帶來了后日要一起前往官方指定地點,由異能特務科為港口Mafia正式頒發(fā)異能許可證的消息。

    這也宣告著少年首領這場愉快的假期終于迎來了尾聲。

    對此綱吉雖然有點遺憾, 卻也沒有什么不滿。畢竟過了這么久, 他也自認為得到了成長,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那個只能躲在中原中也背后被他保護的“羊羔”。雖然這一路走的委實不算順利,但他也得到了許多彌足珍貴的事物。

    綱吉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森先生上次不是說至少也要等到九月份才能得到異能許可證嗎?”

    阻止了澀澤龍彥的異能暴走, 守護住了橫濱的安危, 踢爆了想要渾水摸魚搶走澀澤龍彥的鐘塔侍從乘坐的飛機發(fā)動機、讓其在事情結(jié)束后才趕到,最重要的是展現(xiàn)出了讓各國心生忌憚的“頂級超越者級別的異能力”——即使在森鷗外、太宰治與澀澤龍彥的合力操作下被官方定義為生死一線的爆發(fā)、目前無法復刻第二次、現(xiàn)在的實力還不足以位列超越者,也依舊被官方視為珍寶。

    再加上故意讓綱吉展示出來的對森鷗外的依賴、害怕、好控制、面和心不和等因素——演技方面主要靠森鷗外的滿分表演——最終在幾輪的談判過后,官方同意在賠償減三成的基礎上由異能特務科為港口Mafia頒發(fā)異能許可證。

    即便是只有提出清單的七成賠償, 早就已經(jīng)暗中做好手腳的森鷗外也是賺的盆滿缽滿, 開心的很。

    但即使如此, 真的走流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異能特務科的實權(quán)長官種田山頭火總能感覺到陰謀的氣息,甚至明言懷疑森鷗外與澤田綱吉并不如表現(xiàn)出的那樣暗潮洶涌, 辦理的速度就更慢了。

    “這就要感謝綱吉君了。”森鷗外滿意地看著少年首領,看的綱吉毛骨悚然, 總覺得自己是頭養(yǎng)熟了的豬,可以隨時被宰來吃了:“那位澀澤先生可是一心想獲得你的垂憐,自然要賣力點。”

    “……算我求你森先生, 別開這種玩笑……”綱吉抖了抖:“不過,澀澤先生能在這件事上幫這么大的忙,是不是證明沒什么大問題了?”

    “那可是理論上可以應對超越者的戰(zhàn)略級武器, 雖然沒能實測,但對付普通異能者和普通人卻是輕而易舉, 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對他做什么?”森鷗外好笑道:“聽說前段時間異能研究所的所長親自拜訪了異能特務科,若我沒猜錯,八成也與澀澤先生有關(guān)。”

    “那個,森先生。”綱吉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就算在私下里,能否也不要再稱呼澀澤先生為‘武器’了呢?……倒不是我和他關(guān)系有多好,我只是覺得,任何人都不會喜歡自己被別人稱呼為‘武器’的,就像中也一樣。”

    森鷗外驚訝地看著面前的少年首領,片刻后輕嘆一聲:“或許這就是我做不到綱吉君的成就的原因吧。”

    “???”

    …………

    ………………

    為了表示對官方退讓的感謝,本次前往指定會場的除了身為首領的澤田綱吉、代理首領的森鷗外之外,負責保護兩位首領一同站在會場中心的都是港口Mafia僅存的兩位干部——一位是身穿日式和服、美艷動人的尾崎紅葉,另一位是個爽朗豪邁精神鑊爍的老人,被眾人尊稱為“大佐”。

    太宰治、中原中也作為干部后補,只能坐在遠處的次席做見證。

    綱吉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半垂著頭一臉軟弱不吭聲,明明是首領,卻總是下意識往森鷗外身后站,看的暗處觀察的人連連搖頭嘆氣,又覺得這樣好控制的超越者潛力股或許也是件好事。這一次不同于繼承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少年首領的身上。

    而事件中心的本人卻在出神。

    ——明明去年繼承式的時候自己還很害怕的,可是現(xiàn)在,自己卻一點緊張的感覺都沒有了。畢竟只需要在適當?shù)臅r候背出太宰治提前準備好的臺詞,答不上來的也有森鷗外打圓場,只是這樣做做樣子而已,沒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捫心自問:【這樣的我,是有成長的吧?】

    【是否距離可以保護大家的目標更近一點了呢?】

    【我是否走在自己保證的道路上了呢?】

    面對自己的成長,綱吉當然是高興的。但是在高興之中……某個隱蔽的角落,卻感覺到了些許的悲傷。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是最可以保護重要的人的道路,即便重來無數(shù)次他依舊會選擇這條路,也并不覺得后悔。只是……只是有那么一點點,一點點點點……他也會幻想一下,一個平凡生活的自己會是什么樣子的。

    愣神間,他突然聽到身邊的森鷗外低笑著道:“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綱吉下意識地抬起頭,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便見到一位穿著深色和服正裝的銀發(fā)中年男人進入了大廳,正順著樓梯朝他們走來。

    這個男人的氣勢非常強,即便他只是板著一張臉,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做出什么示威的舉動,依舊讓見到他的人下意識挺直了脊背,不敢有半分放肆。

    本來只是這樣還好,但當這位氣勢十足的男人將目光轉(zhuǎn)移到森鷗外的身上時,氣勢直接暴增,嚇得綱吉直接縮森鷗外身后了——原諒他昨晚通宵排練導致入戲太深,深刻貫徹了太宰治“有事直接往森先生背后躲就是了”的行動方針。

    不過他這么丟臉的被嚇了一跳……怎么說呢,與其說自己害怕這個很有氣勢的男人,不如說對方那嚴肅的表情和氣質(zhì)讓他幻視了某些存在……

    對,比如說,他完全沒有記憶和印象,但就是知道的某些存在。

    ——校長。

    ……或者教導主任?

    少年首領在心底吐槽:反正都是一樣可怕的存在,看見了就想躲。

    如果說方才銀發(fā)男人在見到森鷗外后只是氣勢暴增,那么當綱吉下意識往對方身后躲之后,男人的強大氣勢就開始往殺氣上轉(zhuǎn)變。尾崎紅葉與大佐二人已經(jīng)開始戒備,隨時準備著發(fā)動異能,倒是森鷗外的笑容始終未變,頗為熱情地朝著銀發(fā)男人道:“這不是福澤諭吉殿下嗎,真是許久未見了,有三年了吧?小晶子在你那里還好嗎?請幫我轉(zhuǎn)告她,我隨時歡迎她回來。”

    被稱為福澤諭吉的銀發(fā)男人冷冷地看著森鷗外,聲音與外表一般冷漠:“不論是我還是與謝野,如果可以我們都希望永遠見不到你。”

    森鷗外低笑:“真是無情的回答。今天福澤殿下也是來獲取異能開業(yè)許可證嗎?可真是‘巧合’。”

    此話一出,便是綱吉也反應過來——這是異能特務科的“平衡”,即便他們表現(xiàn)出了內(nèi)部存在的重大矛盾,但為了防止港口Mafia的過度發(fā)展,異能特務科決定將異能開業(yè)許可證同步頒發(fā)給“三刻構(gòu)想”中的黃昏,武裝偵探社。

    “你又對無辜的孩子下手了嗎?”福澤諭吉的目光瞟向躲在森鷗外身后的少年首領,這個幾乎已經(jīng)是被板上釘釘?shù)某秸吆蜓a、未來的希望,也是眾人皆知的森鷗外手下的傀儡:“你究竟要毀掉多少人才肯甘心。”

    “福澤殿下說笑了,綱吉君是我港口Mafia的首領,算是我半個弟子,也是我未來效忠的上司。我怎么可能會毀掉如他一樣完美的寶石?”森鷗外表情不變,側(cè)過身露出了背后的少年首領并介紹:“首領,這位是我之前跟您提到過的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殿下,他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也很可能是港口Mafia未來的合作對象哦。”

    福澤諭吉的目光轉(zhuǎn)移到少年首領身上,讓綱吉本來放松下來的身體再度緊繃。他站直了身體,一板一眼老實道:“福澤殿下您好,我是港口Mafia的首領澤田綱吉,日后請多關(guān)照。”

    ——我在說什么啊啊啊啊啊!

    雖然并沒有偏離原有的設定,但是這一番真情實感地演出讓剛覺得自己有些成長了的少年首領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不過他的表情實在是太真摯了,過于干凈地眼睛不含絲毫偽裝與騙局,竟是連坐在遠處次席上暗中觀察的江戶川亂步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表演的痕跡。

    這更是坐實了傳聞,讓福澤諭吉看向森鷗外的眼神更冰冷了。

    就連太宰治都暗暗嘀咕:“沒想到綱君的演技居然這么好……不,不對……”對摯友的了解讓他推導出了真相:“呵呵,是真情流露呢……”

    【嗯,有點可愛。】

    “哼。”雖然不滿,但中原中也也不得不承認太宰治的話:“綱向來不擅長應對這種類型的人。”

    “像學校的老師?”

    “……”沒上過學的中原中也表示沉默。

    其實也沒上過學的太宰治滿嘴跑火車:“綱君雖然表現(xiàn)的很害怕,實際上非常喜歡這種類型的人呢,不是有一句話嗎,越是喜歡才越不敢接近。”

    “……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太宰治斜眼看去,一臉鄙視:“小蛞蝓連這種話都信嗎?”

    “太·宰·治!”

    “哇~小蛞蝓不會打算在這里動手吧?不是吧不是吧?”

    硬了!拳頭又硬了!

    …………

    森鷗外與福澤諭吉之間很是冷淡,甚至因為綱吉的事情有了幾分火藥味,但已經(jīng)向不惑之年靠近的他們早就沒了少年時的意氣用事。待到會議正式開始,這兩個人還能心平氣和的坐在相鄰的座位上“談笑風生”。

    度過了這段小插曲,之后的一切一如太宰治預料中的順利發(fā)展。綱吉早就在昨晚做好了演習,一邊在心里感嘆自家摯友的料事如神,一邊和武裝偵探社的福澤諭吉一同上前,收下了由種田長官親手頒發(fā)的“異能開業(yè)許可證”。

    ——終于拿到手了。

    少年首領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到高興,甚至連身邊福澤諭吉怪異的眼神都沒在意。

    擁有這張證書之后,他重要的人們終于不用像現(xiàn)在這般辛苦了吧?

    回到座位,綱吉習慣性的將千方百計得來的證書交給了森鷗外,代理首領也不避嫌的順手接過。他輕輕撫摸著這張來之不易的許可證,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從這一刻開始,再無人能阻擋港口Mafia的腳步,甚至因為有澤田綱吉這個掛在驢眼前的胡蘿卜吊著,便是官方都會對他們?nèi)蘸蟮陌l(fā)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當然會不遺余力的完成夏目漱石老師的三刻構(gòu)想,但是在收獲了這么多稀世珍寶后,森鷗外也不禁有了新的想法。

    比如……

    第054章 第 54 章

    得到異能許可證之后, 忙碌的生活突然就清閑了許多,就連綱吉的課業(yè)都跟著松了不少。雖然還是算不得輕松,但對比之前那種要猝死的加班力度, 現(xiàn)在的日子簡直就是天堂。至少三個人在晚上九點后總能都閑下來, 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娛樂,偶爾還會聚集在一起玩玩聯(lián)機,或者就是單純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泡個澡, 睡個美美的覺。

    這讓綱吉覺得大家拼了老命去獲得“異能開業(yè)許可證”實在是太劃得來了。

    在拿到異能許可證的第五天, 結(jié)束了所有文件簽字工作的綱吉伸了個懶腰。中原中也今晚和旗會有約已經(jīng)走了,在一旁為少年首領講解文件的太宰治突然提出了邀請:“綱君明天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好啊,反正明天沒什么事情。”綱吉欣然應允又有點心虛——首領的工作基本都是森鷗外和太宰治在負主責,到自己手里的基本都是已經(jīng)確定好的方案給他看結(jié)果的:“看什么電影呢?”

    “最近比較火熱的電影……”太宰治在手機上現(xiàn)場搜索:“《少女與貓》?感覺不錯的樣子, 只要不是狗就行。”

    ——這也太隨便了吧喂!

    “太宰君還真是不喜歡狗呢……那就這么定了。”綱吉想了想:“明天晚上有空嗎, 看完電影的話, 一起去吃個晚餐怎么樣?好久沒有在外邊的餐廳用餐了……不過喝酒的話不許開車!”

    “明明是橫濱最大暴力集團的Boss, 綱君在某些地方還真是老實啊。”太宰治戳戳面前少年首領的臉頰:“明天晚上我沒問題哦,綱君的邀請我怎么都能騰出空來的。”

    綱吉到處躲他的手指:“看電影的時候也叫上中也——”

    “不行, 絕對不行!”太宰治瞪大了眼睛雙臂在胸前交叉,比劃出大大的“X”:“我堅決拒絕!”

    綱吉:“……”我是真的不懂你們的關(guān)系究竟好還是不好。

    于是, 第二天——

    留下了在港口Mafia奮筆疾書的森鷗外等人,一臉興奮的太宰治就拉著綱吉出了門。

    今天的太宰治穿的格外亮眼,他本就長得極好, 即便臉上還有著屬于少年人的嬰兒肥,也可以預見成年后是何等俊美的模樣。白色的休閑西裝勾勒出少年比例完美的頎長身形,他的頭發(fā)甚至用發(fā)膠做了固定, 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白皙的面頰,鳶色的左眼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簡直就像燈泡一樣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綱吉長相不差,但在精心打扮過的太宰治面前就相形見拙。而且他向來低調(diào),對路人頻頻看來的目光有些別扭,拉著對藥店的特價繃帶挑挑揀揀的太宰治就想跑:“繃帶這些醫(yī)療部都有,別在這里啦。”

    “誒,可是自己買的繃帶更有感覺耶。”太宰治的聲音黏膩:“而且這可是綱君給我買的喲,更有特殊價值呢。”

    少年首領愣住了:“咦?我買?”

    “我的錢包在上次入水的時候就丟了,沒用的部下們現(xiàn)在都還沒找到,現(xiàn)在身上……”他掏了掏口袋:“就剩下兩枚100円的硬幣了。”

    綱吉:“……”你的部下是真的有點慘。

    “啊不過不用擔心哦,電影票已經(jīng)提前定好了,不會進不去的。”太宰治興致沖沖地抱著一堆繃帶卷去結(jié)賬:“綱君,快來給我付錢吧~”

    “……真拿你沒辦法……”

    老老實實的陪著太宰治逛了一條又一條街,再停下吃吃喝喝什么的,時間很快就指向下午4點。電影快要開場,太宰治終于同意放綱吉一馬前往電影院,二人沿途正好路過一家高檔服裝店,玻璃櫥窗里擺放了一尊穿著咖色風衣的假人模特,旁邊還有三個帽架。其中一個帽架上的白色帽子邊緣點綴著紫紅色的花邊,看上去很是時髦。

    綱吉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看著玻璃櫥窗中的東西發(fā)呆。

    “…………”拎著一袋子繃帶的太宰治嫌棄道:“真是花里胡哨啊,小蛞蝓八成很喜歡吧。”

    “咦?啊,確實是中也的喜好呢。”綱吉仔細考慮了下:“不過這個帽子應該很難搭配衣服吧?中也一般都穿黑色西裝,感覺和帽子不是很搭……”

    “奇奇怪怪不是正好合適小蛞蝓~”太宰治壞笑:“不如直接買給他算了,我也很好奇他會怎么搭配。”

    “還是不了吧……”以中原中也的性格,如果是自己這個伙伴兼上司送的禮物,就算不合適也肯定會老老實實的戴上——就這方面來說他倒是希望赭發(fā)少年跟太宰治學學,在日常的方面多拒絕他也是沒關(guān)系的。

    “電影快開了,走吧。”

    “好~”

    說實話,電影具體講了什么太宰治沒什么印象。

    兩個小時的電影他看的索然無味,電影中盡是對人性之善的贊揚與歌頌,影片中小女孩與撿來野貓的相依相伴賺了無數(shù)人的眼淚,但對他而言卻沒有任何意義。他早就見識過人性中的善之光,也親手結(jié)下無數(shù)惡之果,影片中浮于表面的善惡對他來說宛如鏡花水月,脆弱的不堪一擊。如果不是中途綱吉起來去衛(wèi)生間驚動了他,太宰治早就在中場睡過去了。

    ——森先生落井下石昨天強塞給他一堆工作害他通宵的仇,他早晚要報回來。

    影片結(jié)束后,少年首領還在津津有味的回味:“真是感人的作品啊,我都想養(yǎng)一只貓了。”

    太宰治隨意道:“綱君都已經(jīng)有中也這條聽話的狗了,還是別再弄來一只貓了吧。”

    ——你這么說我真的很難接話啊!

    綱吉干咳一聲:“六點多了,太宰君餓了么?我們一起去餐廳吧。”

    他看著太宰治一臉“我不開心”的表情有些無奈:“明明是你邀請我來看電影的,怎么看完了反而自己不高興了?”

    “沒什么~”

    果然,無論什么時候他鳶色眼睛的好友都像是一只貓一樣脾氣變化莫測,就連超直感都無法捕捉對方隱藏的真心。

    ……嗯?

    少年首領在這一刻福至心靈:“咳咳,貓什么的,我已經(jīng)有太宰君了,所以只是說說而已。”

    “真是過分啊綱君。”太宰治鼓起嘴:“我在綱君眼中居然是只貓嗎?好吧好吧,那之后的文件綱君還是去找只貓來處理吧。”

    “抱歉抱歉我說錯話了。”綱吉雙手合十誠意道歉:“為了表示我誠意,今晚一定點最貴的菜!我用零用錢來付款!”

    太宰治滿意的笑了:“這還差不多。”

    說話間他們路過了一個賣花的小姑娘,臨近黃昏,她籃子里的花已經(jīng)賣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三支粉色花朵還未找到合適的主人。女孩有點不安地左右看著,希望有人能帶走籃中最后的商品。在看到在人群中格外亮眼的太宰治后,這個不超過十歲的小姑娘開開心心地跑了過去:“這位帥氣的大哥哥,要買支花嗎?最后三支一起買的話,只需要200円就行!”

    綱吉自然不忍心拒絕小女孩的推薦,正準備自掏腰包,就見身邊的太宰治先有了動作。

    “說起來我好像就剩200円來著。”

    他從口袋里摸出了僅剩的兩枚硬幣放進了花籃里。

    “拿著好麻煩,綱君,這個就送給你吧。”

    也不待綱吉說什么,鳶眼少年將三支花塞進了他的手中,率先朝著不遠處的飯店走去:“快走吧,肚子都餓的不行了。”

    無奈的港口Mafia首領只好握著三支粉色花朵,朝快步離開的摯友追了過去。

    賣光了存貨的小姑娘依舊停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便見兩個人高馬大的黑衣人走到了她的身邊。路過的行人暗暗擔心著女孩的安危,卻不料其中一名黑衣壯漢竟是從錢包中掏出了兩張萬円紙鈔,放在了對方的花籃里。

    小姑娘高興極了:“哇!沒想到叔叔你們居然真的給我獎勵啦!謝謝你們!”

    順利完成了魔鬼上司布置的任務,黑衣人心情也很好:“快回家吧,太陽快要下山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走了:“謝謝好心的叔叔,也請幫我謝謝帥氣的哥哥!”

    兩個黑衣人聞言面面相覷,一起忍不住抖了下。

    哪怕是看到如此溫情的一幕,他們對那位上司的恐懼依舊根深蒂固,完全不敢逾越半分。

    ……

    …………

    太宰治剛走進飯店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這家港口Mafia投資的高檔餐廳位于橫濱的繁華路段,當前時間是晚上臨近19點,本應是客流量最大的時間。他處在正廳卻聽不到任何的人聲,即使周圍的包房大門緊閉,他也完全能通過蛛絲馬跡發(fā)現(xiàn)這里除了服務人員外,沒有一個客人。

    綱吉一手握著三支連包裝都沒有的粉色花朵,一手扯住太宰治的手腕就朝著定好的套間走:“怎么了太宰君,你不是餓了么?快走吧。”

    整個餐廳的侍者仿佛看不到他們一般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太宰治垂下眸子順從的跟著綱吉前進,購物袋里的繃帶卷與當前的場景格格不入。一直到了套間正門前,鳶眼少年才低聲問:“綱君握的那么緊,是害怕我半途跑了嗎?”

    “哈哈,果然瞞不過你……”少年首領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那個,太宰君,打開門看看唄?”

    太宰治沒有吭聲,他拎著購物袋的手緩緩攢緊,半響沒有動作。

    他一時間竟然沒有勇氣去推開面前的門。

    鳶眼少年此時此刻竟然有一種掉頭就走的沖動,將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忘卻,不留下一絲記憶。那么他就可以理所當然的認為今日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也就不會因接下來的一切動搖。

    但是被緊緊握住的右腕卻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少年首領的手掌無論何時似乎都是溫暖的,那雙純粹美麗的眼睛看著他,鼓勵他:“推開吧。”

    太宰治不禁又想起了在自己宣誓效忠的那個下午所思考的問題。

    與澤田綱吉的開始,起源于他對火焰的興趣,然后漸漸的、理所當然的,轉(zhuǎn)變?yōu)榱藢@個人的興趣。

    這根名為興趣的弦牽動了他對“生”的渴望,慢慢的,演化成了他對這個無聊透頂?shù)氖澜鐑H存的希望。

    ——這份興趣能夠持續(xù)多久呢?

    一天?一個月?一年?又或是永遠都不會消失?

    仿佛只要有這位宛如天空的少年在,自己就不會對這個世界絕望。

    只是美好的東西從到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會失去。自己只能竭盡所能的不斷推遲著失去的時間,直到終焉的到來。

    在這方面,他無數(shù)次的羨慕著中原中也的勇氣。

    太宰治沉默的從綱吉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然后輕輕地……打開了虛掩的大門。

    “嘭嘭——”

    手持禮花綻放出一條條彩帶和亮晶晶的碎片在空中炸開,明亮的燈光下,這些小東西輕飄飄地落在太宰治的頭上,印入眼簾的是利用異能同時操作多個禮花的赭發(fā)少年略顯紅暈的臉:“真是的,為什么我要做這么愚蠢的事情?”

    綱吉笑道:“中也,說好的哦。今晚不許吵架。”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今晚無論這混蛋說什么我都不會計較的。”中原中也自暴自棄的一腳跺碎了腳下的地板,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深坑,又尷尬的咳了兩聲扯住帽檐遮擋染上紅暈的臉頰:“所以,那個——可惡,如果不是綱的要求我才不會做這種事情啊!”

    少年首領與赭發(fā)少年異口同聲:

    “生日快樂!”

    太宰治低著頭走了進去,這間包房不算大,里面只有他們?nèi)恕7课葜虚g放了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著巨型三層蛋糕。而桌子的周圍則圍了兩圈花朵——一圈是黃色波斯菊,一圈是粉色的天竺葵。

    ——和綱吉手中一模一樣的,粉色天竺葵。

    他的沉默顯然點炸了一直處于羞澀狀態(tài)的赭發(fā)少年,中原中也不耐煩道:“你倒是說點什么啊喂,綱可是為了你準備了好久。”

    綱吉連忙道:“中也不是也幫了我好多忙嗎。”

    “我只是看不過你為了這家伙操這么多心。”中原中也從旁邊拿過一個頗大的禮盒丟了過去:“喂,青花魚,接好了。”

    太宰治默默拆開包裝,包裝精美的禮盒中放著一件咖色的長款風衣,款式似曾相識。

    “……”

    他抬起頭看向綱吉,少年首領不好意思的刮著臉:“今天路過櫥窗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很適合太宰君,雖然之前準備了其他禮物,不過看電影的時候還是決定換成這個,就拜托中也幫我買過來……你試試看喜不喜歡?”

    太宰治慢吞吞地脫掉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穿上了自己的生日禮物。綱吉的預感確實沒錯,這件咖色的風衣十分修身,遮掩了少年過于單薄的身形,更襯得他俊美非凡,增加了一絲成熟氣質(zhì)。

    中原中也雙臂環(huán)胸:“哼,你的繃帶可是刷我的卡買的,別說我什么都沒送啊!”

    太宰治在中原中也瞪圓地雙目中將手中的購物袋丟遠了些:“惡,整袋都不想要了呢。”

    “你說什么?!”

    “中也!中也!冷靜,冷靜下來啊!”

    “衣服不錯,綱君的禮物我很喜歡哦。”毫無挑事愧疚的太宰治走到綱吉面前,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啊,雖然稍微有點長了,不過沒關(guān)系,我可不像中~也沒什么變化,最近又長高了點,過不了多久就能穿了吧。”

    綱吉:“……”

    ——雖然你喜歡這個禮物我很高興,但是求你別說了,再說中也就真的要炸了!

    “那個花……”太宰治頓了頓,用肯定的語氣說:“你知道花語吧。”

    “專門去查了下才知道的。”綱吉撓著頭,隨即笑了:“這不是證明神明大人也這么認為的嘛,要不我們也不會在路邊遇到正好賣粉色天竺葵的人。”

    鳶眼少年扯著新衣袖口上的裝飾帶沒有吭聲。

    “那個……太宰君。”

    太宰治溫順的應聲:“嗯?”

    “我有時候可能無法理解你的心情,也發(fā)現(xiàn)不了你隱晦的暗示。和你比起來我是個笨蛋,所以,那個,很多時候,我都會惹你不高興。”

    “但是,我可以向你發(fā)誓。”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我都會相信你。”

    少年首領握緊雙拳,宛若天穹的雙眸無比認真:“然后,我也會保護好自己,絕對不會讓你陷入絕望。”

    “……啊。”

    太宰治抬眼看向面前的少年首領,在身后三步處,中原中也也關(guān)注著自己。

    他笑了。

    “吶,綱君……我可以提個生日愿望嗎?”

    “當然可以啊!”

    “那……我要綱君帶著我在天上飛,一直飛到?jīng)]有力氣了,再一起掉進海里殉情~”

    “別說傻話!”綱吉無奈地看著自己的摯友:“前半段沒有問題,中間那段也可以滿足,最后的絕對不行!”

    “小氣……”太宰治嘟囔一聲,笑容再度掛上了嘴角:“那換一個,綱君,過來一點,對,再過來一點點~”

    綱吉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太宰治笑得實在是太溫柔了,在這個特殊的日子,他并不想拒絕對方的愿望,只能小心翼翼地湊近了自己的摯友,有些緊張:“怎、怎么……嗯、嗯??????!”

    太宰治微仰起頭,在比他高了三公分的少年首領臉上印下一吻。

    隨即退開一步,在一片寂靜中打了一個響指,用俏皮的語氣嬉笑:“這是給綱~君的獎·勵·哦!”

    中原中也:“………………”

    澤田綱吉:“……………………誒?!”這是什么鬼獎勵?!他做什么要獎勵?不對,哪有這種獎勵的!

    少年首領尚處于怔愣中沒回過神,卻見身后半步處的伙伴突然舉起了巨大的圓桌,連帶著桌上巨大的蛋糕與鮮花一起,朝著太宰治劈頭蓋臉砸了下去!

    “我殺了你啊混蛋青花魚!”

    “住手中也!蛋糕!蛋糕啊!!”

    ………………

    【我相信。】

    第055章 第 55 章

    不知不覺間, 時光又往前劃過了一個月。

    7月的天本就熱得慌,今天更是格外的夸張,看著外邊的大太陽, 綱吉真心覺得自己站出去不到三分鐘就會直接中暑。

    別說是綱吉, 就算中原中也看到那燒心的太陽都直皺眉頭,說什么也不愿意出外勤。唯一的好消息是蘭堂今年不在這邊,他們可以盡情地打開冷氣, 享受現(xiàn)代科技帶來的福音。

    就在這誰都不想出門、連敵對組織都不愿意鬧事的天氣里, 綱吉迎來了一位客人。

    ——澀澤龍彥。

    綱吉套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誰來找我?”

    電話里傳來愛麗絲的聲音:“小兔子真笨,林太郎都說了是那個白麒麟了!”

    綱吉不可置信:“異能特務科的超級大寶貝跑來港口Mafia找我……喝茶?”

    原諒他一時間口不擇言,主要是對方這個行為跟他自己一時腦熱跑到異能特務科去做客一樣, 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咳咳, 超級大寶貝是太宰治前段時間看到對方寄來的信時的嘲諷。

    雖然很高興澀澤龍彥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但是對方這么快就能出來拜訪自己, 也讓少年不禁吐槽官方說的“務必嚴懲”當真是水的不能再水了……

    “這是對方的原話,雖然我也感到十分驚訝。”電話里的聲音換成了森鷗外:“不過對方代表異能特務科來, 我們就不能失禮。如果綱吉君不愿意的話我也可以接見他。”

    “……不,我來就好。森先生已經(jīng)很忙了。”

    “小兔子加油哦~”

    “好、好的。”

    掛了電話之后, 綱吉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忍不住看向窗外,白色的紗簾都遮不住的熾熱光輝讓少年首領忍不住想——對方不會是中暑了吧?

    心里吐槽歸吐槽,綱吉還是趕緊換了一套正裝就下樓了。會面的地方是位于中央大樓三十三層的豪華招待間, 綱吉到的時候澀澤龍彥已經(jīng)坐在那里了。

    一個多月未見,對方臉上的劃傷都已經(jīng)完全好了,上次的事件似乎沒有給他帶來什么影響, 他依舊如中世紀貴族般優(yōu)雅,雪白的衣服也是精致到豪華的地步。再加上男人擁有著得天獨厚的好樣貌, 配合著白色碎發(fā)下紅寶石一般的雙眸,愣是讓剛進來的少年首領呆了下。

    比起綱吉的呆怔,澀澤龍彥的表現(xiàn)更加夸張。剛剛還一副清冷淡漠模樣的男人在看到綱吉出現(xiàn)的一瞬間便站起了身,他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世間最美的寶石,也如同看見了摯愛的戀人,整個人都變得鮮活——或者說過于鮮活了。

    等他邁著大長腿朝綱吉迎過來的時候,綱吉下意識的轉(zhuǎn)身就想跑,直接與背后的大田有棲面面相覷,才深呼一口氣抹了把臉,重新轉(zhuǎn)了過去:“那個、澀、澀澤先生,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不太好,畢竟見不到綱吉君的日子十分難熬。”澀澤龍彥突然一頓,他看著少年首領,微笑起來:“恭喜綱吉君,你又長高了。”

    綱吉頗為意外:“咦?有那么明顯嗎?”

    “嗯,十分明顯呢。一個月不見,長高了0.6cm。”

    少年首領:“………………”有點瘆得慌。

    澀澤龍彥接著說:“不過這點誤差還在我的計算范圍內(nèi),總算還能用。”

    “誤差?”

    白色的美男子打了一個響指,有下屬從他方才坐著的地方拿起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送了過來。綱吉剛想拒絕,沒想到對方一如既往的預判了他的行動,微垂著頭神色低落,白色的長發(fā)劃過肩膀,在懷中禮盒上輕輕掃動著:“這是我親手做的禮物,綱吉君都不愿看一下嗎?我只是想對自己的救命恩人表達感謝。”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綱吉就是想拒絕都難了。更何況“親手”做的禮物引起了少年首領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像澀澤龍彥這樣如煙如霧的男人親手做出的禮物究竟會是什么。

    禮盒在期待的目光中被打開,入目的是一套雪白的……王子服。

    綱吉:“…………”

    是的,他沒說錯。正面看就已經(jīng)讓綱吉幻視迪X尼動畫中的王子了,等到助理團的人將衣服完全展開的時候,少年一邊震驚于這件衣服的奢華程度,一邊忍不住吐槽:“這衣服穿不出去吧?”

    “畢竟不是常服,如果綱吉君擔心走在外面太吸引人目光的話,也可以只在港口Mafia穿。”

    綱吉的額角已經(jīng)開始滲汗珠了:“謝謝你的好意,這么貴重的禮物——”

    澀澤龍彥歪頭看向他:“綱吉君是覺得我的性命比不過這件衣服嗎?

    “我不是……那個,我、我會好好收藏起來的。”

    “這是我一針一線親手縫出來的,就連上面的花紋也是。”

    “…………”

    “綱吉君都不愿試穿一下嗎?”

    “不、不了吧……”

    “真的?”

    綱吉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對方的眼神他是真的吃不消:“真的不了……”

    澀澤龍彥看著他,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眸突然蓄滿了淚水,只差一個契機就要奪眶而出:“我會哭的。”

    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傷心到哭。”

    綱吉:“……………………”

    …………

    ………………

    當中原中也從尾崎紅葉那邊回到位于中央大樓倒數(shù)第二層的首領室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他總是不會拒絕別人好意的摯友穿著一身華麗至極的白色燕尾服,雙目無神的站在某個該死的白色男人面前,成為客廳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而那個不速之客用一種毛骨悚然的目光看著面前的少年首領,用陶醉一般的口氣勸誘道:“綱吉君果然穿什么樣的衣服都是最美麗的!再試試這件吧!”

    今日值班的助理團又默默掏出了剛放進懷里的手機。

    “還、還有?!”綱吉快崩潰了:“澀澤先生,你究竟縫了多少件?!”

    “前期那些煩人的家伙浪費了我不少時間,不過只要通宵幾個晚上就能趕上進度,不成問題。”澀澤龍彥快速按完手中相機的快門,又一只手提起手中的白衣,這次是一身偶像夏裝,雖然造型有點夸張,但確實十分的好看:“來,綱吉君,再試試這件……你看我通宵這么多晚,綱吉君忍心嗎?”

    綱吉:“……”

    看著那雙在陽光下波光流轉(zhuǎn)的紅色眸子,對方的淚水真的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讓少年首領毫無招架之力。雖然一個成年男人在他這里賣慘實在是難看了點,但是……他偷偷瞥了一眼那張極其美麗的臉——嗯,真好看。

    反正、反正都已經(jīng)這樣了,換一件和換幾件也沒什么區(qū)別對不?

    過高的沉沒成本讓綱吉用一種悲壯的神情默默接過了對方遞上來的第五套衣服,乖乖回了寢室更換。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確認伙伴離開后,中原中也才從隱蔽處走了出來。已經(jīng)有些長了的赭色頭發(fā)在脖頸處被扎了起來,他緊皺著眉頭,渾身散發(fā)的氣勢讓周圍的人都下意識的撇開了眼睛:“這里是綱的私人領域,為什么會接待外客?”

    被赭發(fā)少年注視的倒霉蛋緊了緊脊背:“是首領邀請來的。”被各種花言巧語誘導后。

    理論上他們應該阻止的,但奈何這個男人做的衣服實在是太好看了,他們也很想看到自家首領穿上,所以——

    助理們心虛又愧疚的低下了頭。

    中原中也的眉頭皺的更緊,鈷藍色的眼眸凌厲地盯在那個優(yōu)雅的坐在沙發(fā)上飲茶的男人,肯定道:“白麒麟。”

    澀澤龍彥抬眼看向中原中也,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但是都已經(jīng)久仰對方大名:“荒霸吐。”

    中原中也冷笑一聲,周身的家具在他的重力壓迫下發(fā)出絕望的悲鳴:“一個人來這里還敢大放厥詞,喂,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怎么樣嗎?”

    一片崩裂的桌角碎片違反常理地漂浮而起,像子彈一般對準了不遠處神色冷淡的澀澤龍彥:“我確實不會要你的性命,但只是廢掉一只不該到處亂看的眼睛還是可以的。”

    成熟的美男子微微側(cè)頭,陽光灑滿他的全身,讓這個外貌優(yōu)異的男人閃閃發(fā)亮:“小鬼,你在嫉妒我這張臉?”

    問完,他再度重復:“你在嫉妒。”

    碎片驟然發(fā)射,擦著澀澤龍彥的右臉穿透整個沙發(fā)扶手,釘進了他身后的地毯中。幾縷白色的長發(fā)被削斷,輕飄飄的滑落在澀澤龍彥的膝蓋上,與同色的衣服融為一體。

    但他依舊不慌不忙,似乎完全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不要這么防備我,我不是你的敵人。如你所見,我只是來為綱吉君獻上薄禮,只為看到綱吉君穿上那些美麗的衣裳,像藝術(shù)品一樣站在那里,于相機中定格,成為永恒的記憶——若我有一日死亡,有這些美好的記憶相伴也是件幸事。”

    中原中也臉色黑如鍋底,他幾乎在瞬間就判斷出,這是一個和太宰治很像的男人,他們都有聰明人自以為是的通病,一樣的令他厭惡,甚至說恨不能殺之后快也不為過。

    但是,對方有一句話說對了。

    “喂,你們。”赭發(fā)少年下拉帽檐,眾人看不清他的眼睛,卻能感受到對方周身散溢的猛烈殺氣:“港口Mafia有規(guī)定不能對首領拍攝照片吧?看在綱允許的份上,這次不做懲處,但是,把手機拿來。”

    作為貼身助理的大田有棲咬緊牙關(guān),想要殊死一搏:“我們只是留作自用——”

    “拿來。”

    中原中也的嗓音陰沉的滴水,眾人毫不懷疑,只要敢再拒絕一次,這位強大的重力使就會毫不留情地讓他感受到窒息的痛苦。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將拍攝照片的手機交了上去。

    有重力操控的異能在,再多的東西對中原中也而言都是輕而易舉的。他當眾將手機碾成碎片,隨即帶著一大片漂浮在身后的殘骸,在澀澤龍彥的嗤笑聲中轉(zhuǎn)身離開。

    直到確認進入電梯,中原中也才終于抬起頭,露出了自己火燒云一般紅透了的精致面龐。他幾乎是抖著手撥通了電話,著急道:“喂,鋼琴師,帶上你手底下的黑客快來我的公寓!什么事?當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決不能讓混蛋太宰發(fā)現(xiàn),別說了你快來!”

    第056章 第 56 章

    中央大樓頂層的代理首領辦公室, 太宰治坐在副桌上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腦,手指如飛在鍵盤上敲下一串串命令,嘴里嘟囔著:“以為跑出港口Mafia的局域網(wǎng)我就沒法了, 小蛞蝓真是天真。”

    森鷗外一臉八卦地站在他身后, 沉默許久后喃喃:“雖然知道這孩子底子不差,沒想到這么一收拾居然不下于你和中也君,真是期待綱吉君成年后的模樣……唔唔, 我的專業(yè)團隊都沒做到的事情, 居然被一個科研人員做到了,澀澤先生還真是不可小覷。”

    猛地停下手指,太宰治警惕地回頭看向若有所思的森鷗外,冷冷道:“我記得森先生的狩獵范圍是12歲以下的幼女吧, 綱君怎么看都不在你的目標范圍內(nèi)。”

    森鷗外盯著自家弟子難得黑如鍋底的臉色, 勾唇一笑:“畢竟綱吉君的魅力太大, 我發(fā)生什么改變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如同那位白麒麟先生一樣。”

    還不待太宰治反擊,漂浮在森鷗外身后跟著一起八卦的愛麗絲一腳踢在自家主人腰上, 陰森森問:“林太郎要做變態(tài)嗎?”

    “怎么會!我發(fā)誓我最愛的只有小愛麗絲你啊!”

    “誰在乎你喜不喜歡啊!我說了你敢欺負小兔子我就要幫他欺負回來!”

    森鷗外捂著險些斷了的老腰,苦著張臉:“我只是想想……”

    “想想也不行!”

    太宰治懶得理會身后的兩個人, 他拖著下巴認真考慮了下:“果然還是顏色的問題吧,黑色不太適合綱君,還是王子大人一樣的白色好看些。”

    ——雖然不想承認, 但是澀澤龍彥親手縫制的衣衫確實好看,每次少年首領穿上不同的服裝,他還能同步利用梳子和發(fā)蠟變更少年的發(fā)型, 直接改變了綱吉的整體氣質(zhì)。

    “嘁——”

    森鷗外:“真是酸味彌漫啊……”

    愛麗絲顯得很開心:“王子大人嗎?那愛麗絲就是公主殿下,要和小兔子喜結(jié)——”

    太宰治無趣地收回了手。

    森鷗外無奈地看著重新顯現(xiàn)的愛麗絲站在他身后, 拿他當掩體朝著一臉不爽地太宰治齜牙咧嘴,嘆了口氣:“太宰君,就算你不高興,還能不要拿我親愛的小愛麗絲出氣嗎?”

    太宰治沒理他。

    覺得自己真心不容易的森鷗外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從中也君那里拿到照片后記得分我一套。”

    太宰治警惕地盯著森鷗外。

    “……綱吉君這兩天的工作我替他完成,你可以好好陪著他休息一下。”

    另一邊一直奮筆疾書沒有吭聲過的蘭堂第一次開口了:“也分我一套……不,兩套。”

    頓了頓,他拋下自己的籌碼:“今明兩天你的工作我全包了。”

    太宰治立刻合上了筆記本,扇起的風讓本就亂七八糟的辦公桌上紙頁飄飛:“成交。”

    …………

    ………………

    太宰治進去的時候,助理團們?nèi)家荒槹г沟乇砬椋购薜囟⒅θ菔幯臐瓭升垙⿵母鱾不同角度給換上了新衣的少年首領拍照。

    和他們不同,作為客人的澀澤龍彥可不用遵守港口Mafia不可對首領拍照的嚴格規(guī)定,既然綱吉同意了,便是森鷗外都沒有理由搶走他的相機。

    “居然還是老式的膠卷相機,澀澤先生還真是小心謹慎。”太宰治笑瞇瞇地走了過來:“見者有份?”

    澀澤龍彥嘆氣:“中原君的那些還不能滿足你嗎?”

    “不同的角度自然有不同的體驗,澀澤先生應該很懂才是。”太宰治聳聳肩:“底片歸你。”

    澀澤龍彥笑了:“一言為定。”

    “喂……我說你們……”少年首領難得陰沉了臉,近乎咬牙切齒:“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太宰治豎大拇指:“綱君真好看!超級帥氣哦!如果去出道的話一定能成為最當紅的偶像的!”

    澀澤龍彥瘋狂按快門:“這個表情也好棒!綱吉君,你果然是最棒的!”

    綱吉:“………………”

    他的覺得如果是在游戲里,他的怒氣槽已經(jīng)蓄了百分之九十了。

    “所以說,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綱吉抱著頭蹲在地上,愣是沒想通事情怎么會發(fā)展到這一步,再也無法忍耐地碎碎念:“我只是不想把澀澤先生惹哭才答應換上的,畢竟是人家的心意,這么漂亮的衣服要費多少精力才能縫出來,而且我不想惹哭別人啊……所以為什么,為什么后面會變成邀請他一個人來這里喝茶,喝茶也無所謂,可是為什么喝著喝著會有人送來這么多衣服,我又為什么會屈服……”

    澀澤龍彥對綱吉自然是有問必答:“這是簡單的心理學,就和綱吉君喜歡的游戲抽卡一樣,沉沒成本太高了,自然就很難放棄。一旦起了執(zhí)念,后面的計劃就會十分簡單——詐騙也是同理哦。”

    太宰治一臉憐愛:“上次我就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呀,綱君。”

    “……什么時候?”

    “抽卡魔法少女伊X雅醬的時候。”

    自從發(fā)現(xiàn)了太宰治逼迫游戲公司暗箱操作讓自己化身歐皇,綱吉已經(jīng)很久沒有玩過手游了。他茫然地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大田有棲的身上,自家給力的助理立刻回答:“是今年1月21日魔法少女系列第二彈活動,太宰先生說的應該是當晚你們上完課后聊到了這個話題。”

    ——也就是說,這是半年前的隨口一提。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手有點癢,特別想要握成拳頭呢……呵呵、呵呵呵……

    一時間,冷氣都無法壓制住那不斷攀升的怒火,少年首領在心里瘋狂安慰自己,這里的兩個混蛋一個是自家摯友一個是異能特務科的貴客,自己不能打不能罵不能生氣——忍住、忍住……

    澀澤龍彥收起了手中的高級照相機,將工具挨個放進收納箱里,甚至貼心的上鎖后放置到了遠處無人的角落:“好了,拍到了滿意的照片呢,綱吉君比我想象的還要適合這些衣服。”

    以為自己的苦難終于到頭,綱吉瞬間熱淚盈眶:“那我就去工作了——”

    他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這么熱愛工作過!他要干活,要去最安全的代理首領辦公室干活!他愿意對著森先生的臉通宵加班啊!

    “不要著急嘛綱君。”太宰治雙手按住少年首領的肩膀,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和綱吉一般高了。鳶眼少年明明長相精致的如同天使一樣,心卻是來自地獄的深淵:“這么好玩的換裝游戲——咳咳,這么好的和異能特務科增進友情的機會,綱君怎么可以提前離場呢?你的工作森先生已經(jīng)包攬了。”

    澀澤龍彥如同白色的魔鬼,再度站在了少年首領的面前,露出過分深情的微笑:“你在說什么呢綱吉君,雖然暫時只帶了這么幾件,但是我們還可以重新穿一遍——這次用火焰形態(tài)怎么樣?那樣的綱吉君一定會更加奪目的!”

    太宰治在后方微笑:“我也好期待呢,綱君~”

    少年首領:“………………”

    前狼后虎,左右為難(男)。

    ——他要忍耐,他不能生氣,這是他的摯友,另一個是他的貴客,他不能動手,不能動手,不能動手……

    偏偏作死的兩個人還異口同聲。

    “綱~君~”

    “綱吉君!”

    ……不能動手————個鬼啊!!!

    “你們給我適可而止啊!!!!!!!!!”

    在這一刻,少年首領的怒火終于到達極限,雙眼含淚的綱吉崩潰地大喊一聲,比陽光更加絢麗的火焰在額頭燃起,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地向四方濺射。火光灼灼,那雙被淚水濕潤的金橘色眼眸閃爍著熊熊怒火,隨著他的憤怒,由令咒構(gòu)筑出的武裝上、那燃燒的火光如同額頭般火焰散射,在身邊兩個人驚喜的目光中毫不猶豫地將手按在了他們身上!

    “死氣零地點突破·初代式!”

    在圍觀助理團驚訝到極點的表情中,閃爍著七彩色澤的透明堅冰隨著綱吉觸碰的部分一寸寸蔓延,不過幾個呼吸就完全覆蓋住了太宰治和澀澤龍彥,將兩個人冰凍在了里面。

    火焰狀態(tài)中的綱吉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他也十分驚訝面前的一切,方才憤怒出手,但自然不會像對待敵人那樣對待他們二人,就這么理所當然的想著把兩個罪魁禍首給凍起來好好懲罰一下,讓他們也體會下自己被當成展覽品的痛苦……

    “‘冰凍’起來嗎……”少年首領喃喃自語,似乎在不久之前,某場與太宰治的對話中,他也曾經(jīng)一閃而過了這樣的念頭……

    毫無疑問,這是他曾經(jīng)的力量。

    正想著,首領室的大門被隨意的推開,能如此做的除了太宰治,自然只有他的伙伴中原中也。

    “這是,這是發(fā)生了什么?敵襲?!……太宰?”

    一無所知的中原中也看著窗戶邊駐立的兩座七彩冰雕,冰雕里還封著他目前最反感的兩個人,頓時爽了:“哈,這兩個混蛋也有今天,綱,這是你做的嗎?干得漂亮!”

    “中也……”

    “怎——額……怎、怎么了?”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道:“綱,你的表情有點、有點可怕……”

    “你方才來過了吧?”火焰狀態(tài)下的綱吉難得露出來一個淺淡的微笑,額頭的火焰再度散射:“然后對我見死不救對不?”

    想到剛剛拿到手的一硬盤寶貝,中原中也頓時心虛不已眼神亂瞟:“我、我只是按規(guī)矩去清理掉他們的手機,沒有見死不救!”

    “為了引出我的力量,你們又故意設計了這出激怒我的戲碼對不?”少年首領溫和道:“每次都是這樣,要我努力,又什么都不肯告訴我……我也是會生氣的!”

    “等、等等,你在說什么?冷靜點,綱你聽我解——”

    “死氣零地點突破·初代式!”

    “綱!!!”

    一個小時后,估摸著事情應該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森鷗外和蘭堂不約而同地來到了樓下,二人的腳步在門口緩慢的停頓了一下,一起敲響了少年首領的大門。

    門從內(nèi)側(cè)緩緩打開,照亮了二人因震驚而驟縮的瞳孔。

    只見灼熱的陽光之下,三座七彩冰雕包裹著他們熟悉的人閃爍著動人的流光,哪怕在這樣極端的天氣中,外表脆弱的美麗堅冰也絲毫不見半分融化的跡象。

    少年首領坐在沙發(fā)上,側(cè)頭朝著他們笑:“森先生,蘭堂君,進來一起喝杯茶吧?”

    森鷗外:“……”

    蘭堂:“……”

    事實證明……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第057章 第 57 章

    “真是了不起的力量……”

    讓所有助理全部離開之后, 整層樓還能活動的就只剩下了少年首領三人。森鷗外湊近自家弟子的那座冰雕,用力地敲了敲:“砸的碎嗎?”

    “雖然不能說是絕對不可破壞,但非常難, 很可能會傷害到被凍結(jié)的存在。”綱吉將手放在澀澤龍彥的那一座, 閉著眼睛集中精神,從迷惘的過去縫隙中尋找熟悉的答案:“這并不是普通的冰,怎么說呢……它是與我的火相對應的負狀態(tài), 光和熱都不能融化它, 所有接觸到冰的能量都會被轉(zhuǎn)化為負能量,反而加強它的冰凍效果。”

    強烈的太陽光已經(jīng)證實了這一點,愛麗絲找了個打火機開始燒太宰治,果然如少年首領所說的, 被火舌舔過的七彩冰面沒有任何變化, 而火上的熱度反而被冰面吸收走了一樣, 不一會兒就熄滅了。

    “被凍在里面的人有意識嗎?”

    “應該是有的……我們的對話他們應該都能聽到……吧?”綱吉捂住有些發(fā)痛的額頭:“抱歉, 我也不是很確定……”

    “沒關(guān)系~”愛麗絲拍打著太宰治的冰面,看著里面的小混蛋還保持著那副震驚的表情, 心情好的不得了:“以后多練練,總能確定的~”

    綱吉幽幽道:“用森先生練習嗎?”

    愛麗絲:“……”

    蘭堂:“……”

    森鷗外:“咳咳, 以后綱吉君還是不要和太宰君一起學習了……”有點可怕。

    一個小時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少年首領想清楚很多事,雖然太宰治和澀澤龍彥的行為百分之百發(fā)自真心,不過就目前來說, 這兩個人在他的事情上,至少都不是肆意妄為不計后果的類型,那么明知道會把他惹生氣卻還一意孤行, 八九不離十又是從哪里得知了自己的情報,想要逼迫他成長。

    ……哪怕想明白了, 都還是覺得好氣啊!

    蘭堂走到他的身邊,輕笑著揉了揉少年的發(fā)頂,就如同去年他們初識的那個夏天一樣,無聲地傳遞自己的溫暖。

    長發(fā)的異國人有些恍然,失去記憶的七年中他渾渾噩噩,黑白的世界如同死水,四季的流轉(zhuǎn)都是那樣緩慢。自從遇到這個少年后,仿佛只是眨了眨眼睛,一年就在不經(jīng)意間消失了。

    看著少年鼓囊囊的腮幫在他的安撫下終于消了下去,明明是這樣強大的孩子,還不到十五歲時就已經(jīng)踏入了超越者的行列,他有足夠自傲的資本。但是少年似乎從未改變,一如一年前那個無力的時期,溫和,包容,安靜……就算是生了氣,也很容易就能哄好。

    所以他心甘情愿的留在了這里,效忠于這個少年,自愿成為太宰治手中的棋子……哪怕未來會再度與他的摯友魏爾倫為敵,也希望能夠保護這個孩子。

    “綱吉君,懲罰的差不多的話,就放他們出來吧。”蘭堂忍不住又揉了揉少年柔軟的發(fā)頂,輕笑著說:“我想他們也知道錯了。”

    “……哦。”

    其實綱吉早就消氣了,現(xiàn)在只能說是不甘心居多。既然蘭堂都開口求情,少年首領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將手放在太宰治的冰雕上,令咒構(gòu)筑武裝,隨著火焰的燃起,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流光的堅冰快速的融化,不過幾秒鐘就徹底融成了一灘水。渾身濕透的太宰治身體一軟直接栽倒在綱吉的身上,全靠對方扶著才沒直接趴到地上去。

    “哇……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了……”太宰治嗆出兩口水,渾身虛弱地被綱吉放在沙發(fā)上,直接躺平了:“這種死法也太糟糕了,我絕對不要……”

    綱吉看到自己的摯友這么慘,再多的怨氣也消失的一干二凈。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趕緊過去把澀澤龍彥和中原中也搞了出來。

    武斗派的中原中也被融化出來也踉蹌了下,他扶著桌子總算自己站住了,渾身濕漉漉的赭發(fā)少年大口喘息著,忍不住打了個抖:“明明有意識卻連呼吸都做不到,我總覺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森鷗外好奇極了:“就算是中也君也不能使用重力脫身嗎?”他還以為是對方心虛認罰不反抗呢。

    “做不到……就算是蘭堂也做不到。在里面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用心的話確實能聽到你們的對話甚至看到你們的反應,但是自身的時間卻像是被停止了一樣,異能用不出來,就算拼盡全力使用出一點,也會被外層的冰吸收掉。”

    “總之就是糟糕至極的體驗,就連體力都在里面被消耗著。”赭發(fā)少年沉下臉:“該死的青花魚!我明明什么都沒做卻被你們兩個混蛋連累——”

    被綱吉扶著渾身脫力的澀澤龍彥拉長了聲音:“哦……”

    躺在沙發(fā)上半死不活的太宰治:“‘什么都沒做’啊——”

    中原中也:“………………”

    ——還是找機會干掉這兩個混蛋吧。

    “本以為禁錮的力量就已經(jīng)十分了不起,沒想到連中也君都不能掙脫……”森鷗外長嘆著道:“呵呵,綱吉君,你還能給我多少驚喜呢?”

    太宰治起哄:“森先生和愛麗絲一起體驗一下不就好了?”

    森鷗外:“……”

    看著少年首領閃亮亮的、似乎十分心動的雙眸,蘭堂不動聲色的站的遠了點。

    雖然一個美青年加兩個美少年的濕身圖十分有美感,但是當事人可就不爽了。畢竟綱吉的“冰凍”本質(zhì)上并不是“冰”,而是火焰能力到達另一種極致的負能量狀態(tài),不論對精神還是□□都是很大的消耗。考慮到之后要談的事情,綱吉也直接找了間沒人住的客房讓澀澤龍彥進去換洗——他這層別的不多,就是房間多的很。

    等到太陽西斜,三個重新恢復精神的人才走了出來。眾人一起用了晚餐,在會議室做了一番交流。

    說實在的,雖然已經(jīng)經(jīng)過一年的培訓,但是很多東西綱吉還是不能完全聽懂。比如現(xiàn)在,除了剛開頭澀澤龍彥說出了自己和太宰治合作、激發(fā)他冰凍潛力的行動計劃外,后面有關(guān)于日后官方政策的、海港貿(mào)易的、研究所的、異能特務科的甚至還有武裝偵探社等一些列話題,他確實聽進去了,然后很快就忘了個精光。

    總覺得全場六個人,就他顯得格格不入。

    想到這里,他多少覺得有一點失落。

    一口氣還沒嘆出來,在場的五個人就都停下了對話。森鷗外笑瞇瞇道:“哦呀,這是我的不是了,明明說好了讓綱吉君好好休息兩天,結(jié)果到現(xiàn)在還在說些煩人的公事……不過還希望綱吉君能諒解我,畢竟作為一個沒有魅力的老男人,如果你不在了,這里的人要散一半。”

    中原中也和蘭堂自然會好好對待工作,太宰治八成就要渾水摸魚,無論對異能特務科、異能研究所還是港口Mafia,本質(zhì)上都是個二五仔的澀澤龍彥更是裝都不會裝,不是追著綱吉離開,就是直接掉頭走人回家洗照片。

    ——做代理首領做到這么卑微的地步,他實在是太難了。

    “啊,對不起,是我打擾到你們了嗎?”綱吉愧疚道:“你們不用在意我,讓我在旁邊努力記就好了。”

    “請別這么說,綱吉君,你才是我們的首領。”蘭堂溫聲安慰:“關(guān)鍵的計劃已經(jīng)討論的差不多了,正好換個話題,改善下心情。”

    話題重新回到少年首領身上,已經(jīng)開始正大光明畫圖設計新衣服的澀澤龍彥終于抬起了頭:“冰凍是太宰君提出的可能性,那日在港口我并未親眼所見——我看到的部分則是擁有可以完美抵擋我的異能沖擊力的黑色披風,以及一拳就可以將紅龍打倒在地甚至擊殺的拳套。”

    這些眾人是知曉的,綱吉病好后就將這些關(guān)鍵的情報全都告訴了他們,只不過澀澤龍彥明顯比少年首領的口才好很多,關(guān)注的點也不相同。寥寥幾句話就將當時的場景活靈活現(xiàn)的描述了出來,甚至包含了不少綱吉自己都沒注意到的點。

    臨近末尾,看到綱吉崇拜的眼神,心旌蕩漾的澀澤龍彥越發(fā)愉悅,重新抽了張紙快速的畫了草稿:“大概就是這樣。”

    綱吉湊過頭去看,不得不說男人的畫工和記憶力都是一流的,速寫出的人物一看就知道是長大后的他,那條披風和包裹住上臂的拳套是那樣的熟悉,仿佛他已經(jīng)用過無數(shù)次。

    太宰治也湊了過來,突然笑道:“澀澤先生畫的比例很好呢,綱君真是帥氣,身高大概在一百七十六公分左右。”夸完摯友,他話音一轉(zhuǎn),嘴賤道:“到時候就苦了中~也,要一直抬高了頭看我們了……記得戴緊一點的帽子,可別掉了哦~”

    “我還在生長期啊混蛋!”想到綱吉和太宰治這一年的身高都有拔高好幾公分,只有自己依舊一厘米一厘米的變化,中原中也的心在滴血:“我只是發(fā)育的比較慢而已,再過幾年我肯定能上一百九,你給等著!”

    “真·的·嗎?”

    中原中也握緊了拳頭,皮質(zhì)的手套被捏的嘎嘎作響。不過他無意在澀澤龍彥這個外人面前暴打太宰治,這個黑心肝的家伙就是再垃圾,也輪不到異能特務科的人看笑話:“喂,說起來,你們兩個家伙是什么時候勾結(jié)道一起去的?”

    他說的不客氣,卻也是綱吉關(guān)注的問題。就他所知這兩個人今天應該是第三次見面,到底是什么時候結(jié)盟的?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太宰治輕笑:“澀澤先生剛來的時候,我剛從紅葉大姐那里出來嘛。”

    “哈?你的意思是你們就互相看了一眼就結(jié)盟了?!”

    澀澤龍彥淡淡道:“不然呢?”

    中原中也:“………………”

    綱吉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伙伴的肩膀安慰……各方面的安慰。

    待到所有問題談完,澀澤龍彥也代表了異能特務科向港口Mafia下達了幾個見不得光的委托,不過他明顯并不上心,連討價還價都沒有,直接預估出種田長官的底價報給森鷗外,甚至提出“如果合作愉快”,未來他也可以將異能研究所一些有價值的大單直接介紹給這邊。

    森鷗外知情識趣,主動提出:“時間都這么晚了,澀澤先生不擅武力,走夜路回去不太安全,不如今晚留宿在這里吧?”

    澀澤龍彥今天第一次對綱吉以外的人言和顏悅色:“那我就不客氣了。”

    轉(zhuǎn)頭對著少年首領溫柔道:“還有一套我親手制作的真絲睡衣,綱吉君千萬記得換!”

    正準備盡地主之誼親自送澀澤龍彥下樓的綱吉:“……”

    ——森先生你們是看不到還留在三十三層等他的異能特務科人嗎?!

    不過對方剛送了這么大一份情報和交易,就算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全都表現(xiàn)出不滿,綱吉也沒能抵擋住澀澤龍彥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睛露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最后還是后退了一步,答應了下來。

    然后澀澤龍彥理所當然的自己回了剛剛休息過的、位于綱吉首領室內(nèi)部的客房。

    被所有人怒視的森鷗外:“……不,我只是打算讓他去三十五層的招待室……”

    太宰治:“……”他都忍不住對這位一副淡漠如雪實際癡漢變態(tài)的白麒麟先生的超級厚臉皮驚訝了。

    而事實證明,對澀澤龍彥這個人,是不可以退讓的。

    當夜,少年首領在睡夢中突然察覺到讓他心驚的寒意,超直感瘋狂警報著,他猛地睜開眼,就看見了一雙在透著微光的濃霧中格外恐怖的血色眸子,以及垂到了他臉上的極長的柔軟白發(fā)……

    綱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間點燃了火焰朝著他上方的紅眼女鬼一拳打了過去!

    只見模糊的小夜燈下,濃厚的白霧飄散四處,而那個被他一拳打飛的白發(fā)偷襲者捂著被直接打腫的臉,紅色的眸子中卻滿是癡迷:“綱吉君恐懼的表情也好棒,穿這套衣服果然如我預料中完美,點燃火焰的狀態(tài)也完美無缺!可以讓我拍照留念嗎?”

    火焰狀態(tài)的少年首領站在床上粗喘著氣,緩緩問:“霧。”

    澀澤龍彥秒懂:“我有做控制,龍彥之間主要是為了遮蔽攝像頭和應付普通人,異能者那邊不會被剝離異能的,中原君那里我更是有格外注意。”畢竟真的把荒霸吐剝離出來就不好了。

    “很好。”

    少年首領面無表情地捏了捏拳頭。

    “那么,你做好挨打的準備了嗎?”

    第058章 第 58 章

    盛夏過去, 天氣慢慢轉(zhuǎn)涼。當一片枯葉掉落在頭上的時候,綱吉恍惚間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秋天。

    他不由喃喃:“時間過得真快啊……”

    “今天太宰君和中也君都不在, 綱吉君是覺得寂寞了嗎?”他身邊的森鷗外半真半假地嘆息:“果然陪我這種中年大叔出門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啊。”

    愛麗絲在一旁安慰自己的主人:“沒辦法, 林太郎畢竟太老了,頭發(fā)也很禿。”

    “……嗚嗚嗚小愛麗絲你不愛我了!”

    “咦——林太郎不要過來啦,好惡心的說!”

    “……那個, 森先生, 至少別在大街上這樣啊……”綱吉在路人警惕嫌惡的目光中淚流滿面:“再這樣下去我們一定會被警察帶走的……”

    森鷗外干咳一聲:“失禮了,不過今天出來,真的是有正事哦。”

    這不是代理首領第一次喊自己的首領一同出來陪愛麗絲逛街,雖然頻率不多, 但畢竟不是稀罕事。不過此次行動, 少年首領被特意叮囑了要瞞著自己的兩位好友, 并且穿了一身一點都不顯眼的灰色運動服。

    而森鷗外本人也是穿著一身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 再加上沒有刮得胡子,讓他就像是個職場失意的中年人社畜, 如果不看愛麗絲,根本沒人會注意到這樣一個路人。

    綱吉聽到對方有意進入正題, 連忙正了神色:“是要給中也和太宰君什么驚喜嗎?”

    【最近也沒什么大節(jié)日……難道是為未來的圣誕節(jié)?這么早?】

    綱吉猜測著,卻只看到面前的男人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驚喜嗎?……唔,或許是驚嚇大于喜悅的, 但是我覺得最后反而會成為他們很好的禮物哦,特別是對于太宰君來說。”

    少年首領聞言立刻打起了退堂鼓,每次森鷗外露出這樣的表情都代表他要倒霉了。然而還沒來得及說出拒絕的話, 就聽對面的金發(fā)蘿莉教唆:“小兔子就從來不好奇,你的兩個好朋友日常是怎么工作的嗎?他們從來都不帶你去的吧?”

    綱吉:“……”

    他可恥的心動了。

    正如愛麗絲所言, 他一直都非常好奇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是怎么工作的。雖然每一次任務的詳細情況都會出現(xiàn)在工作報告里供他批閱,但是寫在紙上的公式化文字哪里比得上現(xiàn)場觀摩。尤其是對太宰治,他至今都覺得自家摯友手無縛雞之力,武斗能力弱的隨時可能被敵人打死,但即便是鎮(zhèn)壓或者劃分勢力的任務,太宰治都是百分之百的完成,實在讓他抓心撓肺的想知道過程,而不是干巴巴的幾行文字。

    但綱吉還是把住了岌岌可危的理智,堅持的拒絕:“這樣不好吧,太宰君和中也都說了不希望我跟著……”

    森鷗外勸誘:“所以你是跟著我呀,我想去看看而已,你只是想保護我。畢竟你看,和綱吉君比我那么弱小,你不能讓我每次都讓小愛麗絲沖到前面去吧?”

    綱吉:“……后半段你真的不用說,真的。”

    “小兔子吐槽了~”愛麗絲一臉“我很懂”的表情拍了拍少年首領的后背:“那么就是說,你很認同林太郎的前半句話了?”

    在森鷗外了然的目光中,綱吉狠狠深呼吸幾口,終究是沒能抵御住這種誘惑:“不、不能讓太宰君和中也知道我看到了哦……”

    “那當然。”

    ……

    …………

    第一站是郊外的廢棄小教堂,據(jù)說是世界大戰(zhàn)初期建立起來用以給予人們心靈慰藉的,但隨著戰(zhàn)爭的越演越烈,此處也逐漸荒廢,又因為遠離城市,即便在戰(zhàn)爭結(jié)束后都沒有重新建立起來,也因為過于陰暗破舊,就連流浪漢都鮮少會光顧這里。

    綱吉在森鷗外的要求下點燃了火焰,而愛麗絲擁有飛行的能力,從背后架著森鷗外的身體,和綱吉一起飛上了教堂的屋頂。

    “畢竟中也君十分的敏銳,稍微一點動作都可能會驚動他,所以絕對不能在房頂上產(chǎn)生任何響動,控制好呼吸,只能從縫隙里悄悄觀看哦。”森鷗外輕聲交代著,表情和善:“還有就是,我們的目光絕對不可以放在中也君身上超過一秒,明白嗎?”

    點燃火焰后,內(nèi)心已經(jīng)有些后悔的少年首領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然后和森鷗外一起,輕輕地、輕輕地落在了屋頂?shù)目佣催叄⌒囊硪淼靥搅祟^向下看去。

    ——下方的小教堂里,正在進行著交易。

    綱吉的目光在中原中也的身上一掠而過,半點不敢停留。因為是從上往下的角度,他完全看不到伙伴此時的表情。但是下方的氣氛無疑是凝重的,交易雙方都掏出槍||支直指對方,唯有始終雙手插兜的中原中也在這片肅殺的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

    綱吉屏息凝神,將目光放在了用槍指著中原中也的灰衣男人身上。

    他也看不清男人的臉,只能從聲音中判斷出對方的緊張。那怎么遮掩都掩蓋不住的顫音帶著濃濃的絕望與憎惡,明明手中拿著槍,卻對面前手無寸鐵的赭發(fā)少年充滿了恐懼:“我還真是……榮幸啊,居然勞煩了港口Mafia的‘重力使’親自前來交易會場。”

    中原中也冷漠地看著面前已經(jīng)滿頭冷汗的灰衣男人,那雙鈷藍色的眼眸中滿是不耐與冷酷,明明身高與對面足足差了四十公分,這個接近兩米的壯漢卻在他的面前抖得像篩子一樣。

    他不屑地嗤笑:“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嗎?”

    灰衣男人硬著頭皮狡辯:“港口Mafia就是這樣對待交易對象的嗎?我們說好的一手交貨一手交錢,為什么一來就用槍指著我們?你們、你們想越貨殺人嗎?”

    “呵。”赭發(fā)少年輕笑了聲,卻像是驚雷一樣讓對面的交易對象全身一抖:“我當然是來拿貨的,現(xiàn)在,該你開箱讓我驗貨了。如果東西是真的,港口Mafia自然不會干出黑吃黑的事情。”

    “不過,你敢打開箱子嗎?”

    汗珠滾滾流下,灰衣男人放下槍,讓下屬將兩個黑色的皮箱提了過來:“自然……是敢的。”

    他當著眾人的面輸入密碼,然后將箱口對準中原中也:“那就請重力使親自驗——啊!!!”

    眨眼的瞬間,真的只是眨眼的瞬間,灰衣男人連最后一個字都還沒有說出,一只手就按上了他的后腰。暗紅色的異能瞬間包裹住他的全身,男人高大的身體就像是被小孩子推倒的積木一樣轟然倒塌,他重重地砸在箱子旁邊,可怕的重力讓他的五臟六腑都開始出血,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的七竅就已經(jīng)蔓延出鮮血來。

    但即使如此,灰衣男人依舊沒有放開握著皮箱把手的雙手,他拼盡一切,哪怕眼球已經(jīng)完全看不到東西,也想在最后打開這個箱子。

    “想同歸于盡?無聊,即便我讓你打開,這里面的炸||彈也不可能對我們造成任何傷害。”中原中也一腳踩在灰衣男人的頭上,用厭惡的口吻寒聲道:“喂,混蛋,你是在小瞧我的重力嗎?”

    但是灰衣男人已經(jīng)連開口的能力都失去了。

    直到這一刻,灰衣男人一方的人才反應過來,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明明一直站在正前方五米開外,被他們所有人用槍指著的中原中也,究竟是什么時候站在了他們的老板身后的。

    他們驚恐地朝著如同鬼神的赭發(fā)少年開槍射擊,已經(jīng)顧不得這是否會誤傷到他們的老板。卻只能絕望地看著所有子彈在觸及中原中也之前便靜止在了半空中,然后隨著對方單手按住帽子來了個回身踢擊,那從他們槍口中發(fā)射出去的子彈,便如同雨幕一樣全部回到了他們的身體里。

    鮮血就像是綻放的鮮花,快速的染滿了整個破爛的地面。

    “……無趣。”中原中也重新一腳踩在了灰衣男人的腦袋上,他是目前僅存的人了:“喂,其實我很好奇,高瀨會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竟然有膽量和港口Mafia作對?如果老實的說了,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點。”

    重力被解除的剎那,灰衣男人立刻從口中吐出了大量的鮮血,伴隨著內(nèi)臟的碎片。男人已經(jīng)看不到了,他依舊想要打開皮箱,但整個手臂的骨頭已經(jīng)被重力壓碎了,無論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徒勞無功的支配自己的肩膀。終于徹底絕望的男人一邊咳嗽著一邊哭著,用氣若游絲的聲音叫罵:“中原中也,你不過是港口Mafia圈養(yǎng)的一條狗,和那個可悲的傀儡首領一樣不得——”

    中原中也的部下只聽到了一聲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脆響,地上的灰衣男人徹底沒了聲息。赭發(fā)少年收回腳,因為過大的力量,灰衣男人粗壯的脖頸已經(jīng)完全折斷,血肉和骨頭都在那可怕的力道下化作塵泥,只留下薄薄的皮連接著上下兩處,簡直就像是恐怖片中面目全非的鬼怪,會帶著無盡的怨恨返回人間。

    此次任務同行的是中原中也在旗會的好友外科醫(yī),這位身穿白大褂一臉病態(tài)的枯瘦男人沒有絲毫恐懼,反而陰沉的嬉笑著道:“呵呵……我以為你會一腳踩爆他的腦袋……呵呵。”

    “太惡心了,我不要。”

    “呵呵……你覺得現(xiàn)在有好多少?”外科醫(yī)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鋼琴師用鋼線割斷人脖子的時候,橫截面可比你干凈多了。”

    赭發(fā)少年撇撇嘴:“至少我可以更輕松的將這家伙飛濺的血液控制在鞋底。”

    外科醫(yī)嘆了口氣:“好吧,你總是對的,橫豎不是我打掃現(xiàn)場。”

    “東西他應該帶在身上,搜出來。”中原中也冷漠地吩咐完,殺死敵人根本不會對他的心情造成一絲影響,用異能剝離鞋底的血肉后,反而是不耐煩之后要面臨的事情:“結(jié)果最后還是被太宰那個家伙猜中了,可惡。”

    他斜眼看向身后外科醫(yī),忍不住抱怨:“你們什么時候可以幫我坑到太宰一次?”

    外科醫(yī):“……呵呵……我只負責檢查貨物,出謀劃策不歸我管,中也你應去問鋼琴師。”

    “嘖。”

    “你嘖什么嘖啊!我只是個醫(yī)生啊!”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外科醫(yī)你越來越像阿呆鳥了。”

    外科醫(yī)都維持不住陰森的外表,抽著嘴角崩潰道:“那究竟是誰害的!拜托,我再也不覬覦你的血了,也再也不給你下毒了,求求你行行好不要再讓我對上太宰了行不,我已經(jīng)被坑的夠慘了——不行你直接一拳打死他算了!”

    嘴上雖然叫罵著,但外科醫(yī)的行動可不慢。不同于黑||道上沒有正經(jīng)證件的密醫(yī),這位北美醫(yī)學博士畢業(yè)的高端人才接過部下從灰衣男人尸體上搜出來的白色粉末,只用了十幾秒的時間,就利用自己的異能檢測出了藥粉的成分,頓時咂舌:“呵呵……好高的純度,這種東西相當罕見啊,也難怪他們敢借著和港口Mafia交易寶石的名頭走||私這些東西進來了。看來代理首領的禁毒令已經(jīng)逼得他們不得不鋌而走險。”

    中原中也冷哼了聲:“走吧。”

    小教堂中的慘狀自然有后勤部隊處理,外科醫(yī)將樣品放進醫(yī)藥箱中帶走,追在好友身后頗為好奇:“那個本來負責本次接頭工作的叛徒你就不管了?他是你的部下吧?呵呵……落在太宰手里會死的格外慘呢。”

    外科醫(yī)當然不是同情對方,惡劣的家伙反而是用一種看好戲的調(diào)笑語氣在說著殘酷的話。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親自出手,處理這種小事,還不如多陪綱訓練會兒。”中原中也嘟囔了一句,隨即回答了外科醫(yī)的話:“算不上是部下,不過是我這個行動組的。不管怎么說,背叛了港口Mafia的人必須接受懲罰,而他違反了綱親自下達的命令,即便施行人是太宰治也是他咎由自取。”

    “所以說到底還是因為首領啊……”外科醫(yī)在赭發(fā)少年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不過和太宰打擂啊,鋼琴師他們還真是敢……”他是真的遭老罪了。

    …………

    ………………

    待到中原中也等人徹底離開,已經(jīng)趴到雙手麻木的少年首領才在森鷗外的示意下,如同木偶一般神情恍惚的站起身,再度悄無聲息的從天空中離開了這里。

    直到落到了地面,綱吉依舊沒能回過神。強烈的血腥味還縈繞在鼻腔,灰衣男人那死不瞑目的樣子連同他的話語,就好像詛咒一樣,直視著上方的少年首領——對方失明之前痛苦的仰望天頂,正巧與他四目相對。

    少年首領伸手捂住嘴,覺得想吐,還好中午沒吃什么,總算是強行忍住了。

    ——他看到了一個,從未看到過的伙伴。

    在擂缽街的時候,中原中也在他的面前殺死過敵人。但因為太過于強大,那些戰(zhàn)斗不過都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多時候?qū)Ψ绞w上的血都還沒流出來,勝負就已經(jīng)有了定論。

    一般情況下,赭發(fā)少年會優(yōu)先殺死前來對“羊”不利的領頭人,只要對方一死,那些臨時組建的草臺班子很快就會四散潰逃,而中原中也也不會去追擊,更不會做到趕盡殺絕。只要沒有做下傷害了“羊”的事情,他的伙伴鮮少會去計較。

    但是,綱吉從未在伙伴的身上體會到今日那種讓人遍體生寒的殺氣,對方在踩斷那個灰衣男人脖頸的瞬間所發(fā)出的冷哼聲,就像是神明對凡人的不屑睥睨,沒有絲毫情緒,就像是踩死了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那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中原中也。

    那是……總是將善意溫和的一面對著自己、包容自己的伙伴完全不曾展示過的樣子。

    中原中也的朋友外科醫(yī)亦然,雖然和旗會的交集不算多,但那些被森先生稱呼為“桀驁不馴的年輕人”對他十分的尊敬,也總是一副很和善的態(tài)度,和他們相處起來,綱吉很是愉快。

    但是剛剛,無論是外科醫(yī)地獄笑話一般的評價,還是他口中用鋼絲絞斷人脖頸留下一個“漂亮的”橫切面的鋼琴師,都讓聽者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恐慌。

    哪怕他心底清楚的知道,包括自己的伙伴在內(nèi)定然有著屬于黑色之路的殘酷一面,這次猝不及防的觀察依舊給了他很大的震撼。

    這就是……他們一直不愿對他展示的黑暗面。

    ——這就是港口Mafia。

    森鷗外笑著說:“害怕嗎,這樣的中也君?”

    愛麗絲嘆了口氣:“都怪林太郎任性,明明知道小兔子那么仁慈那么喜愛生命,讓他看到中也這么可怕的樣子,怎么會不害怕嘛。”

    “不。”

    出乎意料的,打斷了愛麗絲接下來的話的是少年首領。火焰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他的額頭熄滅,少年琥珀一般的眼瞳鄭重地直視著森鷗外的雙眸,堅定的說:“我不覺得中也可怕,也并不害怕他。”

    “……我只是,不太習慣。”少年首領低著頭,有些失魂落魄:“無論多少次,我都無法習慣有人在我的面前死去。”

    森鷗外問:“那么綱吉君,要回去休息嗎?”

    “……不。”綱吉猶豫了一瞬,最后還是搖了搖頭:“森先生,請告訴我太宰君在哪里吧。”

    他……想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看看自己朋友們不為自己所知的另一面。

    森鷗外笑了。

    【綱吉君,第一關(guān),你合格了。】

    第059章 第 59 章

    在徹底從惡心感恢復過來后, 綱吉點燃了火焰,主動提出帶著森鷗外高速前進。

    成年人的體重可不同于少年,腰圍也要超過太宰治許多。為了保證代理首領不會從高空中掉下去, 火焰狀態(tài)的少年首領牟足了力氣單手抱緊了森鷗外的腰, 然后用超越了過山車的速度直奔目的地。

    那是一處臨近擂缽街的廢棄倉庫,因為建于人工島臨海的地方而避免了被八年前荒霸吐解除封印所造成的大爆炸摧毀,但也隨著人工島被遺棄, 成為了流浪漢和黑||道人物的樂園。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這里也是港口Mafia常用的“貨物”交易地點,并且在許多隱秘的角落安裝有攝像頭。

    當少年首領用十多分鐘的時間就橫跨了幾乎整個橫濱市區(qū),降落在廢棄倉庫附近后,森鷗外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形象, 跑到角落扶著枯樹吐了個昏天黑地。重新顯現(xiàn)的愛麗絲漂浮在他的身邊, 輕輕拍打森鷗外的后背, 難得憐憫地說:“林太郎, 沒事吧,雖然慢了點, 但下次還是我?guī)е泔w比較好。”

    綱吉熄滅了火焰,滿是愧疚地看著成年人頹然的背影, 再加上森鷗外今日的休閑穿著,現(xiàn)在的他當真十足十的就是一個剛失業(yè)下崗的可憐大叔,因為傷心過度而飲酒引發(fā)的悲慘醉宿后果。

    “抱歉, 森先生……我飛的太快了……”

    “不,沒事,不是綱吉君的錯, 畢竟我也答應你了。”用手帕擦干凈嘴,森鷗外勉強擠出一抹微笑, 唯有那青白的臉色證明了他腹中的翻江倒海:“不過綱吉君的這種速度還真是了不起啊,嘔——”

    綱吉:“……真的十分抱歉!”

    好在森鷗外的意志力十分強大,很快就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狀態(tài)。這一次不同于之前在小教堂的隱藏,代理首領就這樣帶著自己的異能體,光明正大的走到了倉庫外的警戒區(qū)域。負責巡邏的人員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沖著他們豎了了手中的槍||支:“站住!什么人——”

    森鷗外十分配合的舉起了雙手,笑瞇瞇地說:“真是令人難過啊青山君,前天太宰君還帶著你和我見過面。”

    被森鷗外點名的青山聞言微微一驚,他仔細的打量著面前穿著隨意面容發(fā)青的落魄男人,視線下移,就看到了被森鷗外故意遮擋住的澤田綱吉,和站在澤田綱吉另一邊的金發(fā)蘿莉。

    青山:“………………”

    作為長期跟在太宰治身邊一直穩(wěn)定的沒有精神崩潰的人,青山的身體搖晃了下,他十分有眼色的從面前三人的穿著上猜到了什么,并沒有暴露他們的身份,幾乎是艱難地抬起手:“都把槍放下。”

    其他人雖然疑惑,但還是很好的執(zhí)行了上級的命令。而青山本人則走到森鷗外面前三步外,氣若游絲地問:“首領,還有代理首領,您兩位來這里——”

    “我們當然是來給太宰君一個驚喜~”森鷗外雖然笑著,語調(diào)卻不見半點笑意:“青山君,還麻煩你將我們帶到監(jiān)控室去,不可以驚動任何人哦,特別是太宰君。”

    冷汗已經(jīng)順著青山的額角流了下來,但是他不能違抗代理首領的命令,只能從牙縫里擠出了聲音:“屬下……明白了。”

    “不用擔心,青山君。”雖然交集不深,但對方一直跟著太宰治,綱吉自然也是認得他的:“這個事是我擅作主張,如果太宰君說什么,就說是我的命令就行,哈哈……其實我覺得最后大概也瞞不過他,我會和他好好說的。”

    青山頓時如獲大赦,萬分感謝面前的兩位首領后,便從后門將他們帶進了二樓的監(jiān)控室。他是個聰明的人,從森鷗外剛下命令時就明白的了對方的意圖,有點為難地在前方帶著路,一邊朝森鷗外解釋:“太宰先生一向不喜歡被拍著,所以我們來這里第一件事就是關(guān)閉了所有的監(jiān)控……”

    “這一點就不用青山君擔心了。”森鷗外一邊說著,一邊笑看著青山在前方打開了監(jiān)控室的大門。破舊的鐵門在打開的瞬間就發(fā)出了刺耳難聽的嘎吱聲,門的背后,是數(shù)十個亮起來的監(jiān)控屏幕:“你看,這不是有好好在運作嗎?”

    因為監(jiān)控并未開啟,所以這個隱蔽的房間內(nèi)并沒有留守任何人。青山背后的襯衫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所幸黑色的外套勉強維持住了他的體面,讓這個男人依舊能保持鎮(zhèn)定的神情,朝著身后兩位首領躬身行禮:“那么,在下就先離開了。”

    大門被重新關(guān)上,昏暗的房間中有著屬于大海的潮濕腥咸的味道,還伴隨著鐵銹與腐爛的霉味。綱吉下意識用一只胳膊擋住鼻子,就看到森鷗外站在屏幕前,熟練的在鍵盤上敲擊著,隨口道:“森先生沒有聞到什么味道嗎?”

    “啊,你說這個啊。”森鷗外輕笑了一聲:“我不是說過嗎,我以前是軍醫(yī),也是上過戰(zhàn)場的,更惡劣的環(huán)境都待過,也親手將四分五裂卻還留有一口氣的士兵抱回基地,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還算好。”

    綱吉為自己的嬌氣有點尷尬,森鷗外仿佛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敲下回車鍵,對身后的少年首領溫和道:“找到了,太宰君一如既往的小心謹慎,即便知曉監(jiān)控已經(jīng)全部關(guān)閉,依舊會站在攝像頭拍攝不到的位置啊。”

    綱吉站到森鷗外的身邊,與愛麗絲一起抬頭看向正中的幾塊屏幕——那里面雖然沒有看到太宰治本人,卻看到了他的部下,其中有幾個人還是綱吉也見到過的,他們每次在他的面前都有些拘謹和僵硬,十分的恭敬,看著他的目光中總是充滿了崇拜,偶爾笑起來也十分的溫和甚至略帶傻氣,被太宰治捉弄的時候會一臉要哭不哭的表情,有時候一天都找不到入水的上司甚至會崩潰的原地大哭起來。

    ——怎么看都是一群可憐的倒霉蛋。

    而現(xiàn)在,印象中的倒霉蛋們?nèi)汲霈F(xiàn)監(jiān)控視頻里,幾個不同的角度中,他們壓制著地上不斷掙扎求饒的高瘦男人,無論曾經(jīng)的同僚如何哀求都沒有絲毫動搖,帶著墨鏡的臉上是說不盡的冰冷和殘酷,以及深深的淡漠。

    好像下方這個可憐的家伙,他們曾經(jīng)一起共事過的同事,只是一只停在路邊的爬蟲。

    “港口Mafia會怎么對待叛徒,你不會不知道吧?”視頻中傳出了綱吉熟悉的聲音,那是屬于他的摯友的聲音:“既然你決定要去賭,自然也要做好輸?shù)臏蕚洳判小D阍谫||場都已經(jīng)輸?shù)膬A家蕩產(chǎn)了,還沒有明白這個道理嗎?”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嗓音,可是那語調(diào),那口吻,那聲線,是那樣的陌生。

    太宰治此時此刻的聲音就像是帶著魔力,哪怕只是從視頻中聽著,都讓綱吉無端有一種喘不過氣的壓力,精神被繃緊成一條線,恐懼著隨時都有可能落下的屠刀,斬下那最后的一線生機。

    他甚至不禁從心底產(chǎn)生一種疑問——視頻中沒有出現(xiàn)的那個嗓音的主人,真是是太宰治嗎?真的是那個總是溫柔的對他笑著,總是保護著他,關(guān)照著他,對他有著無限的耐心,處處為他著想的摯友嗎?

    他當然也知道他的摯友有著殘酷的一面,他的部下的態(tài)度早就說明了這一點,甚至在他的面前,太宰治偶爾也會在一些決策上展現(xiàn)出冷酷的一面。他當然也知道,對方偶爾會去尾崎紅葉干部那里用他的聰明才智協(xié)助審訊甚至刑訊,但是……但是……

    少年首領不禁出神,但是視頻中的人卻不會因為他的呆愣而停止動作。隨著有著太宰治聲音的人發(fā)出“吵死了”的抱怨,那個痛哭流涕到面目扭曲、臉色赤紅的瘦削男人就被周圍幾個黑衣壯漢從地上扯了起來,旁邊有兩個不認識的人抬來了一節(jié)布滿鐵銹的鋼筋扔在他面前,而那個已經(jīng)精神崩潰的男人在看到鋼筋的一瞬間爆發(fā)出了極強的掙扎,甚至險些從禁錮住他四肢的壯漢手中掙脫。

    那樣的慘烈程度,將四肢拽的脫臼了也瘋狂的想要逃離的慘叫聲,那種對生的強烈渴望——明明是隔著屏幕,卻讓綱吉有一種不寒而栗的驚悚感。不久前被中原中也一腳踩斷了脖頸的灰衣男人死前的面容再度出現(xiàn)在眼前,混合著空氣中的鐵銹腥味,讓少年首領再也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之前被強行壓制住的嘔吐感再度涌了上來。

    綱吉已經(jīng)猜到了下一步會發(fā)生什么——那是港口Mafia專門對待叛徒的刑罰。而在精通人心的太宰治面前,刑罰還未施行,這個男人的精神就已經(jīng)崩潰了。

    他下意識地想要轉(zhuǎn)過頭回避,但是,一只成年人的大手卻突然箍住了他的后腦,沒有多大的力量,卻阻止了他轉(zhuǎn)移視線的動作。

    金發(fā)的可愛小蘿莉漂浮在他身后抱著他,仿佛安慰一般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而森鷗外的聲音依舊溫和,仿佛那只箍住了少年首領后腦的手并不是他的:“綱吉君,你不是想要知道太宰君的日常的工作嗎?現(xiàn)在只不過是他最日常、最普通的一種罷了。”

    ——是他耗費精力千挑萬選,才選出的不過分平淡、也不過分殘忍的,最適合現(xiàn)在的澤田綱吉看到的一幕。

    擁有著超越者的力量,日復一日的被中原中也傾囊相授,哪怕不使用火焰的力量,少年首領也可以輕易的掙脫森鷗外和愛麗絲的禁錮,更不用說身邊的兩個人也沒有用力。

    但是,明明如此的恐懼,如此的懼怕,綱吉還是瞪大了那雙琥珀色的澄澈眼眸,顫抖的身體如同他動搖的內(nèi)心,看著視頻中從多個角度展現(xiàn)出的一幕。

    那個慘叫著的瘦削男人被卸下了下巴,他被扔在鋼筋前,脫臼的四肢讓他只能在地面蠕動,卻依舊拼盡一切想要掙扎,可是周圍的黑衣壯漢無情地拽著他的頭發(fā)將他的頭抬起,又狠狠地壓制在鋼筋上,不能閉合的嘴巴咬住了鋼筋的棱角,然后——

    一只大腳從后側(cè)重重地踐踏在瘦削男人的后腦勺!

    不成調(diào)的慘叫聲瞬間回蕩在整個監(jiān)控室,綱吉再也忍受不住跑到角落吐了出來,而視頻中的動作還在繼續(xù),在連續(xù)幾腳之后,那個被迫咬住鋼筋的瘦削男人已經(jīng)連慘叫的力氣的都沒有了。

    他被人用腳翻了過來,前牙幾乎全部脫落,滿口的鮮血從不能閉合的嘴巴中流出,而更加殘忍的是,踩踏的人十分有技巧,哪怕經(jīng)歷了如此可怕的刑罰,這個人依舊沒有失去意識。

    “小兔子,你沒事吧?”愛麗絲漂浮在半空中,倒是半點不嫌棄綱吉吐了一地酸水,貼心的遞上手帕,輕輕拍打著他的后背:“林太郎,你也太過分了,如果被太宰知道了,他一定會聯(lián)合中也報復你的。”

    “那就只能拜托綱吉君為我求情了,我這一把年紀的,可經(jīng)不住兩顆鉆石的擊打。”森鷗外嘆了口氣,也走到綱吉的身邊撫摸著少年首領的頭:“只不過,無論是溫室里的花朵還是籠中的飛鳥,終究是無法抗擊外界的狂風暴雨的,你的朋友們都不愿意讓你看到這殘酷世界的真相,選擇讓你一無所知。”

    “但我并不這么認為,在我的心目中,綱吉君分明是幼獅或剛剛離巢的飛鷹。所以,為了讓我們的首領真正的成長,這個惡人只能由我來做了。”

    胃里已經(jīng)吐得干干凈凈,他本來就沒有吃午飯,這會兒吐出來的大部分都是胃中的酸液。少年首領接過愛麗絲的手帕道了聲謝,也不知是否聽到了森鷗外的話。

    愛麗絲噘著嘴抱怨:“小兔子不會覺得那個叛徒很可憐吧?可是就我所知,他因為欠下了大量的賭債無法償還,于是利用中也的信任,想要在寶石交易中交易毒||品哦。你也看到了教堂里的事情了吧,第一個手提箱里全是烈性炸||藥,這個壞蛋可是打算交易成功后利用炸||彈殺死在場的所有港口Mafia人員,自己裝作幸存者將貨物交易給高瀨會呢。”

    森鷗外也在一旁嘆息:“都是我的錯,是我的禁毒令下的太著急了些。尤其這是你主張的決策,太宰君他們都是有非常重視的執(zhí)行——或許就是因為太嚴格了,才讓這些人決定鋌而走險,哪怕知道叛徒的下場是什么,也要去嘗試一番。”

    頓了頓,他輕輕一笑:“不過,我們內(nèi)部的人員居然膽敢率先違背綱吉君親手寫下的絕對禁令,想必太宰君一定很生氣吧,看,他都要親自主持槍決了。”

    少年首領聞言一頓,轉(zhuǎn)過了頭去。

    屏幕上,終于出現(xiàn)了太宰治的身影。

    處理叛徒的最后一步,就是在對方胸腔上不同的致命處打上三槍,確保對方絕對死亡。

    第060章 第 60 章

    太宰治站在瘦削男人的尸體面前, 隨手將槍扔給了身邊的部下,無趣地轉(zhuǎn)過了頭。

    虧他親自出現(xiàn)在這里,結(jié)果到最后也只釣出了不算大的幾條魚, 完全沒有什么值得高興的收獲。

    “真是浪費時間。”鳶眼少年喃喃自語:“晚上吃什么好呢?要不還是蟹肉飯吧……不過綱君似乎已經(jīng)不想吃了……”

    要不是因為這個已經(jīng)死掉的瘦削男人勉強算得上是中原中也的部下, 可以在任務完成后盡情的嘲笑那個小矮子,他才懶得來這里處理這點小事。

    這并不是自謙,無論是抓出隱藏的毒||品線、剿滅對方窩點還是處決叛徒, 讓太宰治來執(zhí)行完全稱得上是小題大做。

    轉(zhuǎn)頭的剎那, 太宰治看到了隱蔽處藏著的攝像頭。那是港口Mafia安裝在這里的,鏡頭固定著沒有動,指示燈熄滅著,而他也下令關(guān)閉了所有電源——他的部下中, 沒有人敢違背他的命令, 更沒有人膽敢背叛他。

    這個才十五歲的少年, 在港口Mafia卻擁有著僅次于唯一的干部尾崎紅葉的權(quán)利, 可以不通過兩位首領同意直接指揮最強武裝部隊“黑蜥蜴”,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nèi)取得了無數(shù)驚人的成果:開辟新的商路, 擊潰敵對組織,將無數(shù)自詡聰明的智者玩弄于股掌之間、保持著港口Mafia與官方之間的微妙平衡……無論向上細數(shù)還是向未來展望,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擁有他這般夸張的功績與百分之百的完成率。

    在太宰治展露頭腳之前,旗會的鋼琴師曾被譽為最接近干部的人。可是若與鳶眼少年相比,鋼琴師多年來攢下的功績卻好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可即使如此的優(yōu)秀, 有著如此驚人的成果與堪稱光明的未來,他的部下也沒有一個人敢接近他。

    ——因為他眼底盤踞著深不見底的黑暗,因為他為達目的使出的手段殘酷的足以摧毀人的心靈, 也因為他算無遺策、一切在他的眼中無所遁形。

    誰也不知道接近他,究竟是會帶來希望, 還是帶來滅亡。

    所以,保持著安全的距離足以,乖巧聽話地服從對方的命令,不需要有自己的意志,順利的完成任務——這樣對誰都好。

    ——這是太宰治近乎所有部下的、不約而同的想法。

    “所以說中也還是太好欺負了點,居然連部下都敢背叛他。”他擦干凈了濺到臉上的血漬,隨意將手帕扔給了身邊的下屬,便無聊地走了出去。

    倉庫大門口,青山恭敬地站在那里,他低著頭彎著腰,盡可能的讓自己的頭低于太宰治的,似乎與以往并沒有什么不同。

    在路過青山的一瞬間,太宰治突然停住了腳步。

    因為他的動作,青山的身體更加僵硬了。

    太宰治在原地站定了三秒,鳶色的獨眼越睜越大,突然,他在部下們驚愕的表情中突然回頭,一路沖向監(jiān)控室!

    在極短的時間狂奔到了倉庫背面二樓的隱蔽房間,太宰治粗喘著一腳踹開了生銹的大門——門的內(nèi)部漆黑一片,所有屏幕都關(guān)閉著,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太宰治打開燈,視線轉(zhuǎn)移到墻角的濕潤上,慢慢握緊了拳頭。

    身后,眾位部下也跟了上來,為首的青山曲起雙膝跪在太宰治的腳下,恐懼到顫抖。此時此刻,所有人都被這凝重的氣氛嚇到全身僵硬,就連呼吸都盡可能的放輕,不希望讓明顯散發(fā)出殺意的上司注意到。

    沒有人能看清太宰治此時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人敢。

    “……你們,打掃干凈現(xiàn)場,立刻撤離。”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太宰治只是平淡的下令,甚至沒有對青山說什么多余的話。

    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立刻執(zhí)行了鳶眼少年的命令,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原本被塞得擁擠的狹窄走廊就只剩下太宰治一個人。

    “被擺了一道啊,森先生。”太宰治低聲喃喃:“果然已經(jīng)忍耐不住了嗎?”

    他發(fā)出了一聲極輕的嗤笑,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不同于極速奔跑的來時,回去的路上,太宰治走的很慢,仿佛是在散步一樣。等他真的離開倉庫,時間已經(jīng)過去近十分鐘,方才處決了叛徒的地方已經(jīng)被后勤組打掃的干干凈凈,鮮血不見蹤跡,生銹的鋼筋也放回了原地,似乎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所有部下都已經(jīng)聽令撤離,沒有人問他為什么,也沒有人問他怎樣保證自己的安全,他們在恐懼著自己的上司的同時也對上司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信任他即便沒有帶著一把武器,也定然能從尚未完全解決的事件中活著回到港口Mafia。

    ——尚存的敵人,可能是叛徒的同伙,也可能就是來自高瀨會的報復。他們確實沒有猜錯,就在太宰治走出倉庫的一瞬間,早就隱藏在附近的狙擊手對著他的太陽穴,毫不留情的扣下了扳機。

    太宰治笑了。

    一個火熱的身體驟然從背后抱緊了他!巨大的黑色披風將鳶眼少年纖細的身體完全包裹,他的背后緊貼著摯友的胸膛,耳邊還有對方帶著怒意的嗓音:“為什么把人都撤走了!明明現(xiàn)在還很危險!”

    太宰治睫羽輕顫,聲音卻滿是調(diào)笑:“呀哦~這個就是綱君最近一直瞞著我們偷偷練習的新能力嗎?真是了不起,狙||擊彈打在上面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綱吉惱怒地瞪了一眼身前的摯友,但是對于太宰治,他從來都不知道應該怎么發(fā)火。再加上擔心還有別的敵人埋伏在附近,他干脆冷哼一聲將太宰治整個人甩上自己的后背,低喝了聲“抱緊”,便雙手加速朝著開槍的方向飛沖過去!

    狙擊手在一槍失敗后就迅速撤離原地,但他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過少年首領,不到三秒的時間對方就憑借著超直感在擂缽街外圍層層疊疊的破舊樓層中將他一拳打了出去!狙擊手就地一滾消去余力,他似乎對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轉(zhuǎn)頭便貓腰鉆進一個墻縫。

    過于狹窄的縫隙別說是兩個少年,就是只有綱吉一人都有些麻煩。燃燒著火焰的少年首領冷著一張臉,對摯友以身犯險的熊熊怒火還未能消散。這一次,太宰治親眼看到綱吉的手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橙色匣子的虛影,隨著火焰灌注進匣子,一個巨大的、曾和披風一樣被澀澤龍彥畫出來過的護臂包裹住了少年首領的右手上臂。

    “第二個技能。”

    少年首領突然說。

    “你就好好看看吧,太宰。”

    還不待太宰治回答,綱吉便抬高右臂,朝著下方的墻縫俯沖過去!

    “轟——————————!!!!”

    一陣天崩地裂般的轟鳴過后,太宰治喉結(jié)滾動,背后瞬間被冷汗浸濕。

    他雙臂緊抱著少年首領的脖頸,腿也在方才過快的下沖中下意識緊緊夾住了對方的腰。此時,就像是只大黑貓一般掛在少年首領背后的太宰治只覺得那瞬間打塌一棟五層高廢樓的可怕力量,其真正想要瞄準的目標,應該是他來著……

    綱吉冷冷道:“下來。”

    太宰治老老實實從他的背后跳了下來,腳剛好踩在什么凸起上。低頭一看,那是已經(jīng)完全變形扭曲的、用來固定水泥修建樓房的鋼筋——因為那恐怖的沖擊波,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被折斷了,裂口參差不齊,明顯就像是被什么金剛大猩猩生生拔斷的一樣……

    他現(xiàn)在算是真的明白為什么未來的綱吉可以兩拳打死一條紅龍了……

    不是對方太弱,是這個力道實在是有些……

    太宰治:“…………”好像玩脫了。

    看著綱吉從廢墟堆里將高瀨會的狙擊手拎了出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太宰治立刻先發(fā)制人:“我很害怕啊,綱君。”

    少年首領微微皺眉。

    “我知道,綱君定然是通過森先生,看到了剛剛的處刑,對不對?”太宰治垂著頭,似乎在擔憂什么,害怕驚擾什么似的,輕聲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已經(jīng)去過中也那里了。”

    “……”綱吉一時語塞,他提著人走到太宰治的身邊,心中對摯友以身犯險的怒火因為那只沒落的鳶色眼睛漸漸消散,他嘆了口氣,柔和了眉眼:“我沒有介意,也不會覺得你和中也可怕。”

    火焰漸漸熄滅,少年首領將敵人放在了地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在太宰治驚訝的表情中摸了摸對方柔軟的發(fā)頂,就好像順著貓咪的毛皮摸下,安撫著對方緊張的情緒。

    “除了不太適應外,我并沒有其他很強烈的負面情緒,對你們更是如此……不,不對,其實還是有的,我……很抱歉。”綱吉低垂著頭,沒有看到對面的太宰治動搖的樣子:“我一直被大家關(guān)照著,保護著,明明我才是首領,我還說要和你們一起走下去,結(jié)果到最后,我卻連這些都受不了。”

    【明明……早就下定決心了。】

    “……對不起……”

    太宰治輕輕嘆了一口氣。

    本來打算乘勝追擊,好好要回點讓他擔驚受怕的補償來,現(xiàn)在看到眼前的摯友一副蔫巴巴的可憐兔子模樣,再多的算計也要暫時熄火,只余下滿腔笑意。

    ——他的綱君,當真天生就是來克制他的。

    “綱君。”太宰治用雙手捧起綱吉的頭,溫柔地安慰:“如果你這么說,那么蘭堂先生和澀澤先生也就太可憐了些。他們可都是因為綱君的存在,才愿意協(xié)助港口Mafia的啊。”

    “可是……”

    “無論是我還是森先生,又或者是中也,都是辦不到這一點的。對于蘭堂先生,我們更可能成為敵人,或者單純的被恢復實力的超越者狩獵。對于澀澤先生,我們只可能是敵人,因為從根源上、從陣營上,我們就不可能相融。”

    “可是你看,現(xiàn)在,蘭堂先生成為了對你忠心耿耿的干部候補,甚至愿意為你說出摯友魏爾倫的情報;澀澤先生更是恨不得脫離異能特務科入駐港口Mafia,24小時貼在綱君的身邊……”

    少年首領被對方的形容嚇得打了個抖。

    這副模樣無疑逗笑了太宰治,他的摯友總是能輕易讓他勾起嘴角,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起來。

    打電話叫人來掃尾,兩個少年坐在一片廢墟上聊了起來:“綱君,今天被嚇到了吧?”

    想起自己沒用的吐了,綱吉有點尷尬地撓了撓臉:“抱歉,我會去把房間打掃干凈的。”

    太宰治忍不住低笑:“說實話,我真的有一瞬間認為,綱君會害怕這樣的我,決定離我遠遠的呢。”

    “怎么可能,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可能這樣做。老實說是有一點嚇到,我沒想到太宰君和中也還有這么……這么……嚴厲的一面。”努力找出了一個貼近的形容詞,少年首領苦笑了一下:“我不會去評價什么,也沒有資格去說些風涼話……我并不怪森先生,甚至看完中也之后,是我要求森先生帶我來你這邊的,也是我拜托青山君不能告訴你的……其實我想著等我冷靜下來了再找你坦白,結(jié)果還是瞞不過你啊。”

    “還有就是……”

    他轉(zhuǎn)過頭,對著太宰治露出了一個有點傻氣的笑容:“我很感激你們一直擋在我的前面,我也確實很害怕今天看到的場景,十分抗拒,但是……我選擇接受這些,我想要面對這些,和你們一起。”

    太宰治打趣:“我還以為綱君會想要報警~”

    “這里可是橫濱……我們是Mafia吧……”忍不住吐槽了一聲,少年又露出了笑:“雖然還不到能說出‘下次帶我一起做這些任務’的地步,不過報告什么的,至少把過程加上吧?現(xiàn)在只有結(jié)果的話,可不能滿足我了。”

    少年首領用著輕松的、甚至可以說是調(diào)笑一般的語氣。但是這堪稱拙劣的演技,怎么可能瞞得過太宰治的五感。

    面前的人明明很害怕,很恐懼,這個溫柔的少年首領打從心底里拒絕著這些罪惡,然而他也非常明白,這個世界永遠都不可能“世界和平”。

    那迷茫的過去記憶告訴他,已經(jīng)有人用血的教訓明白了,有生物存在的地方就必然存在紛爭,這個世界,從不存在絕對的和平。而森鷗外更是從無數(shù)實例告訴他,與其期待人心善意,不如擁有絕對的權(quán)威去管控他人不去“紛爭”。

    而哪怕是太宰治,也無法說出自己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豪言壯語。

    所以他們所有人才想要粉飾太平,竭盡所能的創(chuàng)造出一個可以讓澤田綱吉慢慢成長的環(huán)境,讓他漸漸的、平和的、緩慢的接受這可怖的現(xiàn)實。

    “……我知道了~”

    太宰治笑著對自己最重要的人說:“雖然是要增加工作量的活計,但是我的首領都這么吩咐了,那我只能照做了。”

    綱吉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明明你的報告都是部下寫的!”

    “誒!居然看出來了嗎?綱君果然很愛我啊!”

    “別捏我的臉!痛痛痛——”綱吉拍掉太宰治作亂的手,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情緒就這么被打破了,讓他一時間有些無語。揉著臉頰,最后少年首領也只能嘆了口氣:“太宰君,有考慮多交點朋友嗎?”

    “嗯?”

    “你看中也,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還有旗會的大家陪著他。”綱吉有些擔憂的看著身邊的摯友:“你周圍只有部下,一下令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的執(zhí)行,連個能保護你的人都沒留下……”

    “這個倒是很簡單啦……”太宰治嘆了口氣:“我明白了,有機會帶著綱君去見見他們吧。”

    “見見?見見什么?”

    “當然是我的‘朋友’啦~”

    “誒————!!!真的假的?!”

    “唔,是真的呢,還是假的呢~”

    “太宰君!”

    …………

    森鷗外和愛麗絲并排坐在遠方,靜靜地聽著風中隱約傳來的少年嬉鬧聲,感嘆了一句:“年輕真好啊……”

    他當真做夢都沒有想過,那個被他從河里撿回來的、有著強烈自殺傾向的驚才絕艷的少年,居然有一天會是這副模樣。

    “綱吉君真是處處給我驚喜。”

    愛麗絲抬起頭問:“林太郎,小兔子的第二關(guān)合格了嗎?”

    “那是自然,我們的首領幾乎沒有讓我失望過呢。”

    愛麗絲吐槽:“數(shù)學和文學也是?小兔子的《資本論》都快一年了還沒看完吧?他看的好慢,慢就算了,看完還記不住,不理解。”

    “……”森鷗外默默補了一句:“正事方面。”

    “前兩關(guān)只算是小兒科吧?這可不像林太郎的作風,對小兔子還真是溫柔啊。”愛麗絲懷疑地盯著自己的主人:“中也也好,大壞蛋太宰也好,林太郎專門挑選了最不刺激的呢。”

    中原中也暫且不論,今日發(fā)生的場面對于武斗派的他來說不過是小兒科,倒也與日常的工作沒有太大出入。

    太宰治的這個,對于這個戰(zhàn)斗能力和身體素質(zhì)在港口Mafia位于中下游的腦力派,他能讓無數(shù)強于他的武斗派寒蟬若禁,還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成為最有勢力、實力的干部后補,這場對叛徒的懲罰,簡直可以說是太宰治職業(yè)生涯中微不足道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愛麗絲氣鼓鼓道:“林太郎應該讓小兔子去紅葉那里看看太宰怎么對付那些硬骨頭的,免得他總是覺得自己需要保護對方!”

    “那樣慘絕人寰的場景,就算是我也不忍心讓綱吉君看到啊,會做噩夢的。不過那孩子對太宰君的態(tài)度……關(guān)于這點我也很疑惑,為什么綱吉君會覺得他被稱為魔鬼化身的好朋友‘柔弱’的?”森鷗外嘆了口氣:“只能說太宰君太過厲害了吧?”

    愛麗絲又氣了一會兒,轉(zhuǎn)移了話題:“第三關(guān)是什么呢?如果小兔子第三關(guān)也合格的話,林太郎真的打算真心實意的效忠嗎?”

    “那是自然啊。”森鷗外撫摸著愛麗絲金色的長發(fā),輕輕嘆息:“綱吉君有這個資格呢。”

    便是他自己也萬萬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會有心甘情愿向那個少年俯首稱臣的一天。

    只要能完成自己的第三個考驗。

    但是森鷗外卻有種預感,對方一定會通過的。

    他笑了。

    “第三關(guān)需要一個契機,而契機可不是這么好尋找到的。”

    “我也十分的忐忑和期待,等待著那個重要時機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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